《谜案集》 分卷阅读1 书名:谜案集 作者:沉默的戏剧 文案: 要打开一把锁,本质上需要的并不是钥匙,而是找到破除障碍的关键。 而我们通常把这种关键称之为......钥匙。 攻:表面‌‎腹‍‎‍‎‌黑‍‎‌‌‎实则老实沉稳有担当,富有牺牲精神。 受:敢爱敢恨偶有坏脾气,先天对攻有强烈的依赖感,后天发展成痴汉受。 一个案子约五万字,线索提前在文中给出,在案件揭秘时只以主角视角破案,一部分读者视角的线索不会阐述。 内容标签:悬疑推理 天之骄子 恐怖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琛,顾庭希 ┃ 配角:韩预,白望城,顾思谦,南宫繁伽,陈逸飞 ┃ 其它:侦探,仅供娱乐 ☆、木偶山庄(一) 顾庭希走在坑坑洼洼的黄土地上,脸颊被晒得通红,过长的刘海湿漉漉的搭在额头上,这会儿眼睛被太阳光刺得睁不开,只能低着头闷声往前走,手里还拎着刚买的可口可乐。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嘴里尝到了一股怪味,仔细一看瓶身上面印着“可日可乐”四个字。 顾庭希气的脸色又白又红,他拿起可乐瓶就朝着徐简阳砸了过去。 徐简阳被砸的一个踉跄,回过头捡起可乐瓶,陪着笑说:“快到了,我都打听好了,前面就是车站了。”他捡起可乐瓶看见那四个字,脸上一乐,笑嘻嘻的说:“你别说,这四个字还挺有意思。” 顾庭希朝他比了个中指,懒得和他再废话。 这一路上都荒凉的很,四周都是平房,还有大片大片的田地,顾庭希没来过这种穷乡僻壤,但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普通的乡下也没见这么偏僻落后的。 顾庭希心里面对徐简阳颇有怨言,但看他可怜兮兮的拎着大包小包的走在前面,又不好意思骂他,毕竟徐简阳从小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今天这事纯属意外,他能自己扛着行李不要他帮忙,顾庭希已经感激不尽了。 顾庭希走快了两步,从徐简阳手里拿回了自己的背包,慢吞吞的背回背上。 徐简阳多看了他一眼,见顾庭希脸色发白,看上去似乎有些难受,就伸手抢他的背包:“还是我来背吧。” 顾庭希烦躁的瞪了他一眼,“你走远点,别靠过来,身上全是热气。” 徐简阳抹了把下巴上的汗水,瞧着天色嘀咕:“这天这么闷热,可能是要下雨了。” 顾庭希一听,脸色铁青,他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 再这么下去,他可能要给他大哥打电话求救了。 两人是发小,都属于那种不好相处的,顾庭希脾气大,但属于外冷内热型的,又因为家里有点权势,天生脸上就贴了个生人勿近的标签,但骨子里其实是钱多人傻的个性。 徐简阳恰好跟他相反,表面上笑嘻嘻的,其实是个笑面虎,看谁都是阴谋论,他倒是容易交上朋友,但都是一群狐朋狗友,真正交心就没几个了。 这两人认识的早,那时候还都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顾庭希的脾气还没这么差劲,徐简阳心思也没这么重,两人一拍即合就这么成了朋友。 到现在两人也合拍的很,徐简阳喜欢顾庭希单纯,顾庭希喜欢徐简阳的脾气好扛得住骂。 但现在顾庭希已经懒得骂徐简阳了,他是真的疯了放着空调美食不享受,陪徐简阳来送礼顺带农家乐。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在一片树荫底下见到一张简易的木头长椅,一块废旧的长方形铁牌被铁丝绑在树上,上面的铁锈几乎已经将字糊没了,只能勉强看出这是块站牌。 徐简阳绝望的叹息:“这站台已经废弃了吧,我看今天可能要露宿山林了。” 顾庭希翻了翻白眼,伸手在椅子上摸了一把,末了掸了掸手说道:“站台没停用,等等吧。” “你怎么知道的?”徐简阳狐疑的看着他,眼珠子鼓溜溜的转。 “椅子上一点灰都没有,说明经常有人坐。”顾庭希说,“这一路荒郊野外的,谁来这里坐着玩儿?当地人出行肯定都有小毛驴。” 徐简阳笑了:“别说,你还挺机灵。” 顾庭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徐简阳把可乐递过去,问:“要不喝点儿?” 顾庭希推开他递过来的可乐:“不喝,要喝你自己喝。” “你这脾气放在古代那就是典型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徐简阳自己喝了口可乐说,“不过这鬼地方真是绝了,小卖部有可乐没有矿泉水。” “正常,当地人谁会常买矿泉水?能买矿泉水的只有像你这种来农家乐的游客,但这样的傻逼毕竟也不多了。” 徐简阳也不生气,顾庭希就这德行,得理不饶人,尤其今天真的是热坏了,那娇生惯养的顾二少能拐着弯骂他两句,他也不用担心把人给热倒下了。 两人聊了几句,一辆灰色的小巴车慢吞吞的驶过来了,这路不平整车也开的慢,等车在站台停下又是好几分钟的事情了。 一个有着浓重乡土气息的大妈拉开车门,嘴里叽里咕噜的用家乡话说着什么,随后朝两人招了招手。 顾庭希和徐简阳有些愣愣的,这时候司机不耐烦的按了按喇叭。 一个嬉皮笑脸的男人拉开车窗探出了脑袋,朝两人问道:“两位小兄弟,去哪儿?” 徐简阳说:“木偶山庄。” 男人笑容怔了怔,随即说道:“上车吧,我们也去那儿。” 左右只有一班车,两人不再迟疑,一前一后上了车。 意外的是车里竟然开着空调,虽然冷气打得不足,但两人晒了一整天这会儿上车真是舒服极了,简直透心凉。 大妈一甩麻花辫将门关上,朝着两人伸出五根手指比划了下。 顾庭希掏出一张毛爷爷递给她,一人五十,两人正好一百。 大妈拉开腰包,从里面翻出九十元零钱递给他。 顾庭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徐简阳已经接过钱揣进了裤袋里,“别愣着了,找位子坐。” 这辆小巴车连司机在内只能坐十二个人,还有一个座椅已经坏了,但好在除了司机和票务员大妈之外,车上只有两个乘客。顾庭希将背包扔在空位上,自己一个人占了两个座。 顾庭希注意到刚才和他们交谈的男人一直在打量他,他微微撇过头,抬眼看了过去。 男人尴尬的笑了笑,问道:“两位小哥年纪不大吧,有没有二十了?” 顾庭希疲惫的很,只随意的点了点头。 徐简阳笑着回答:“大哥好眼力,我和他都是正好二十,大哥怎么称呼?” 男人大概三十多岁,和他一起的是他的兄弟,不过比起他,他的兄弟要沉默的多,从他们上车到现在一次头也没有抬过。 “我 分卷阅读2 姓毛,这是我弟弟,你叫我毛大哥就行。”他说着用手肘撞了撞他弟弟的胳膊。 徐简阳从善如流的喊:“毛大哥,毛二哥,你们都是去木偶山庄的?” 毛老二看着他问:“你们怎么知道木偶山庄这个名字?” 他的声音很低沉,顾庭希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毛老二是个很阳刚的男人,看上去就像是经常下地干农活的庄稼汉,身体健硕皮肤呈暗沉的古铜色,和他比起来,毛老大就显得十分白净,加上说话的时候油头滑脑表情谄媚,一看就让人觉得很不靠谱。 徐简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木偶山庄不就是木偶山庄吗?” 毛老大摸摸鼻子竟然也不再搭话。 顾庭希擦了擦脖子里的汗,又将手表解下来扔进了背包里,他感觉到毛老大还在看他,就有些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粗声粗气的问:“有事?” 毛老大笑呵呵的说:“没,我看小哥面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顾庭希没理会他,兀自闭上眼准备小憩一会儿。 毛老大自讨了没趣,又被毛老二冷冷的瞟了一眼,便噤声也不再说话。 小巴车颠的很,顾庭希起初还不习惯,后来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从窗户里面看出去,天边晚霞漫天,绿树红花纷‍‌‌乱‍‎‌‌交‎‌错的长在一起,确实有几分乡野农趣的意味。 小巴车慢慢停了下来,大妈拉开车门,毛家两兄弟先下了车。顾庭希和徐简阳也跟着下去。 临下车,大妈还朝顾庭希灿烂的笑了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顾庭希虽然一路上冷着脸,但架不住人长得好看,尤其放在这全是黑小子的乡下,那简直就是沙漠里开出了一朵花儿来,太稀奇了。 顾庭希朝她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摸了半天只摸出了一把棒棒糖和几块有些化了的巧克力,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给了大妈两根棒棒糖。 这小巴车虽然又破又旧,但幸亏了它,不然后面不知道还要走多少冤枉路。 他下了车回头又见毛老大看着他,便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开口,毛老大先说话了:“我和管家说好在这里等,他一会儿该来了,你们两个别乱走,就跟着我们吧。” 徐简阳应声说好。 顾庭希掏出手机看了看,信号不是很强电量也不多了,他给他哥发了条信息,随后剥了根棒棒糖放进嘴里。 毛老大看了就笑:“你这奶娃子怎么还吃糖。”说着往顾庭希手腕上瞄了一眼。 顾庭希这会儿反应过来了,脸色沉了下来,他原本就有些晒伤了,这会儿脸上红一团白一团的,阴沉着脸也没半点气势,反而就像发脾气的小孩儿,可笑又可爱。 毛家两兄弟不提,徐简阳已经胳膊肘往外拐的哈哈大笑起来了,全然不顾顾庭希发青的脸色。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几人面前,驾驶座上下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老人朝着毛家两兄弟鞠了个躬,“毛大先生,毛二先生,让您二位久等了。” 这三人似乎是旧识,言谈间没有半点生疏。寒暄了几句之后,司机才看向顾庭希与徐简阳,温和的问:“二位是?” 徐简阳说:“我母亲让我来给李先生送一份生日礼物,这是我朋友,他姓顾。” 司机疑惑的皱起了眉,半天才说:“老爷这次过生日除了两位毛先生和周先生之外,并没有邀请其他的客人,不知您母亲高姓大名?” 顾庭希一阵无奈,感情这送礼还是突击事件,事前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上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蹭吃蹭喝的呢。 徐简阳挠了挠头:“我母亲叫陈曼华。” 司机一怔,表情微微有些变化,随后他笑着说:“我是山庄里的管家,我也姓李,你们叫我老李就行了,先上车吧,我带你们去见老爷。” 徐简阳如今也是一头雾水,他抬头一看,就见顾庭希已经率先拉开前座的车门,第一个占好了座位。 徐简阳和毛家两兄弟坐在后座,到了这里他的心情却有些忐忑起来了。从来也没听他妈提过木偶山庄的事情,这次怎么会无缘无故让他来送贺礼。 这些顾庭希都无所谓,今晚送完贺礼明天能离开就行。 汽车缓缓驶向山顶,这一路过去更加荒僻,半个小时都不见人烟,山庄建在山顶上,但通往庄子的山路仍然是黄土地,加上山势陡峭,一路上比之前更加颠簸。 几次差点撞到头之后,顾庭希终于按捺不住了,开口问道:“这路怎么也不修一修,要是遇上大雨天,这路还能走吗?” 老李露出了笑容,他慢吞吞的说道:“小兄弟可能不知道,我们老爷几乎不离开山庄,庄子里种了菜也养了鸡鸭,平时完全可以自给自足,除非送夫人去镇上采买东西,否则连我也很少下山。” 毛老大嗤笑一声:“李康成不是经常下山吗?” “堂少爷年纪轻自然常常出门。”老李笑着说,“你们不常来,又一直住在城里,所以不习惯这山路,其实走得多了都是一样的,习惯就好。” 顾庭希和老李没什么话题聊,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已经彻底没信号了,所幸之前跟他哥报过平安了,他放心的将手机关机后扔进了背包里,又把手表戴回了手上。 一路上一直是毛老大和老李在聊天,顾庭希从他们的言语中听明白了,除了李老爷夫妇之外,他的大哥和侄子也住在山庄内,此外还有老李和两个佣人。李老爷如今四十五岁了,不过他们夫妇并没有生育,因此那个叫做李康成的侄子在山庄里地位很高,李老爷非常看重他。 正琢磨着,车已经穿过幽静的山林一路开到了庄园门口。 这是一间用红砖砌成的房子,分为上下两层,屋顶呈三角状,上面还有几个装饰性的方形烟囱,典型的欧式乡村建筑,兴许是年代久远的缘故,墙体有些剥落,但看上去更有岁月的痕迹。 穿过玄关就是客厅,客厅里有一张老旧的长沙发,沙发旁是红灰色砖砌的壁炉,而那位李老爷就坐在沙发靠近壁炉的一角。 老李走过去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李老爷抬起头来,却是看向了顾庭希与徐简阳。 毛老大嚷嚷起来:“李老爷,好久没见你了。” 李老爷颇为温和的笑了起来,和毛老大简单寒暄之后又问徐简阳:“你就是陈曼华的儿子吧?” 徐简阳点头说是,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用粉色包装纸包裹好的盒子递给李老爷。那盒子大概两只手那么大,上面还用丝带扎了个蝴蝶结。 顾庭希瞄了那一眼那粉嫩的颜色,心想徐简阳他妈心态还挺年轻的。 李老爷长叹了口气,伸手的动作有些犹豫,最终他接过礼 分卷阅读3 加载中,请稍等... 分卷阅读4 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两人低声道:“小心毛家兄弟。”他说完不去看两人的表情,快速的下了楼梯。 两人不明所以,对视一眼也跟着下楼。 下了楼右转走几步就是餐厅,李老爷和毛家兄弟都在,除了刚才见过的周承恩,还有一男一女是两人没见过的。 女的大概四十岁不到的年纪,长得不算漂亮,但打扮的很时髦,脖子里带着一条显眼的水晶项链,头发用簪子盘了起来,谈吐不像一般的乡野村妇,和男人们很能聊的上天。 这大概就是李夫人了。 李老爷看见两人下来,立刻就招呼他们过去,嘘寒问暖的问了一番。 徐简阳笑嘻嘻的和他说话,正想和李夫人客套几句,就见李夫人板着脸冷笑着背过了身体。 徐简阳愣在原地。 顾庭希已经皱起了眉,他一向是不吃亏的个性,对徐简阳甩脸子和跟他甩脸子是一样的,尤其这一路那能说是翻山越岭而来,就为了吃这么一顿火气? 徐简阳在背后扯了扯他刚换的衬衫。 顾庭希瞪他:“别扯,扯皱了找你。” 徐简阳叹气,李老爷有些尴尬的看着两人说:“别放在心上,她就是这个脾气,两位饿了吧?那咱们先入座吧。” 老李上前一步,小声说:“堂少爷还没回来。” 李老爷死死的皱着眉:“这么大的雨他跑哪里去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男人听见声音走了过来,说:“别等他了,先开饭吧,康成太不像话了。” 李老爷叹气:“大哥,不是我说你,你平时应该好好管教他,他如今大了,以后家业都要靠他撑起来。” 男人面色一变,喜上眉梢连忙推辞说:“你这是什么话,你如今正值壮年,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李老爷笑着不说话,转而对顾庭希与徐简阳说道:“对了,这是我大哥李辉,毛家兄弟你们见过了,那位叫周承恩,是我的好友。” 李老爷的大哥连忙和两人握手说:“你们叫我李叔就行,小朋友们远道而来辛苦了,只是没想到我弟弟还有两个忘年交。” “他们是替陈曼华来送礼的。”李老爷话一出口,李辉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只是一瞬间李辉又笑了起来:“你看时间也不早了,就不等那小畜生了,我们开饭吧。” 李老爷吩咐老李去厨房上菜,没一会儿老李和林小花就端着菜陆陆续续的上了桌。 菜色只是寻常的鸡鸭鱼肉,但林小花手艺不错,翻来覆去倒腾出了不少菜,在农家讲究的不是少而精,通常请客吃饭都要摆满一桌子才是客气,除了热菜之外,老李还买了许多冷菜,算是省去了林小花一些工夫。 林小花确实是如花的年纪,二十岁上下,圆脸大眼睛,白白嫩嫩的十分讨喜,她手脚麻利,年纪轻轻又做得一手好菜,因此林老爷一家十分器重她。 吃饭坐的是大圆桌,除了老李和林小花外,桌面上只有八个人,因此也不算太挤,顾庭希挨着徐简阳和周承恩坐,才坐下周承恩就咳嗽起来,咳了几声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呛了一下。” 众人摆摆手,示意小事一桩。 顾庭希一脸苦逼的看着徐简阳。 徐简阳朝他挤眉弄眼,回去吃饼干吧。 才吃了几口,就有一个年轻人着急慌忙的走了进来,他身上还带着水汽,一路过来踩了一连串的鞋印子。 李辉瞪着他,气道:“这么晚才回来,还不给你叔叔道歉。” 李康成倒也老实,唯唯诺诺的道了歉回房换衣服去了。 李老爷笑着摇头:“你就是太紧张了,他年纪还小,别总是骂他,年轻人嘛还是该有点气性才好。” 李辉顺着台阶下,连连称是。 顾庭希觉得有些奇怪,照理李辉才是大哥,可是言谈间总是李辉在奉承李老爷,而且这家业没有传给长子却传给了李老爷这个次子,难道这个李辉不是亲生的? 但看大家的面色如常,好像合该就是这样的,想必其中还有什么缘故是他们这两人外人不知道的。 李康成匆匆的冲澡换衣服下楼,毛老大给他让了位,让他坐在毛老二和徐简阳中间。 顾庭希隔着徐简阳都能闻见李康成身上浓浓的烟味。 他大哥也抽烟,但抽得不凶,身上有一点淡淡的烟草味正常,但像李康成身上这已经是烟臭味了,这得是多大的烟瘾啊。 顾庭希更加没胃口吃饭了,空扒了几口白米饭,等老李端了一人一碗长寿面过来,顾庭希才端着面碗吃了小半碗。 李老爷看他吃得少,笑问他:“是不是不合胃口啊?你喜欢吃点什么,我让小花给你做。” 顾庭希摇头,骗他说:“我刚才吃了一大包饼干,肚子有点撑。” 李辉不赞同的摇头说:“你们年轻人就是没有分寸,该吃饭了还吃零食。” 顾庭希抿了抿唇,没搭理他。 倒是李康成跳了起来,皱眉吼道:“你有完没完,不用指桑骂槐,我吃点零食怎么了?不就是回来晚了吗?用得着挑我刺儿?” 李辉本来只是抱怨两句,这会儿也吼了起来:“你发什么脾气?也不看看今天什么场合!” 李康成冷笑:“我发脾气?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既然这样我就让你眼不见为净。”他看着李老爷说:“叔,我吃饱了,您生日快乐,我先上楼了。” 李老爷面色如常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挥了挥手说:“你上楼休息去吧,不要和你爸计较。” “我计较?怎么了,我这个做父亲的欠他了?”李辉原本冷下去的怒气又拔高了起来。 李老爷叹气。 李康成脚步顿了顿,随即一言不发的冲上了楼。 顾庭希目瞪口呆,他撒了个小谎就跟点了火药线似的…… 李老爷一言不发的站起来,一个人朝着客厅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李辉无地自容的皱着眉。 这是他们的家事,外人不方便说话,但顾庭希没想到的是,连李夫人也不插手,既不规劝李辉,也不去哄哄李老爷。 周承恩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面汤,慢吞吞的说道:“依我看,康成确实不长进,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年纪小不懂事,李辉,你也不懂吗?今天什么日子你也会说,你偏偏还要挑事。” 李夫人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今天什么日子大家谁不知道,我看他也不是为了这点小事不高兴,他心里一直存着别的事儿呢。” 众人面色大变,周承恩皱眉:“这什么意思?” 李夫人有些尴尬的撇过脸去。 周承恩并不追问,边吃边说:“不管怎么回事,但总不能指望等着康成去卖乖讨巧,我看李辉你就去说几句软话吧,怎么说康 分卷阅读5 成也是你儿子。” 李辉绷着脸站起来,点头朝着客厅走去。 过了一会儿,李夫人也坐不住了,她站起来说:“我去看看他们。” 周承恩看大家都吃完了,就提议说:“既然都吃得差不多了,大家不如一起去客厅坐坐吧。” 外面狂风暴雨,屋子里的人心情也都不畅快。 李夫人点了点头,和大家一起朝着客厅走去。 到了客厅却只见李老爷一人,他坐在他常坐的沙发一角,目光怔怔的看着壁炉。 李夫人左右张望了一番,问:“大哥呢?” 李老爷说:“我让他去劝劝康成,康成这孩子脾气虽然暴躁了些,但人品还是好的,这次是大哥不耐心了。” 顾庭希见一旁有一张竹藤做的摇椅,便躺了上去,摇了两下还挺舒服。 李夫人感叹道:“说的也是,康成这孩子从小就没了妈,这脾气也是跟大哥一模一样。” 周承恩笑着说:“就让他们聊聊吧,我去厨房泡几杯茶过来。老李和小花那丫头估计这会儿忙着收拾呢。” “别,你坐着,还是我去吧。”李夫人笑着招呼大家坐,自己一个人身姿婀娜的离开了。 李老爷露出了一点笑容,他问徐简阳:“你妈妈现在可好?” 徐简阳恭敬的回答:“挺好的,只是之前没听她提起过您,所以我也一直没来看过您。” 李老爷笑着摇头:“能来就很好了,你别介意,我身体一直不太好,平日也不出门,要不是你这次过来,恐怕也没机会见面了。” “哪里的话,我妈能记得您生日,一定还惦记着您。” 李老爷站起身说:“你等我一下,我去书房拿样东西给你。” 书房在房子的东侧,和餐厅恰好在房子的两端,而书房的旁边就是东楼梯,上去就是主卧室。 李老爷离开没多久李夫人就端着茶过来了,见李老爷不在,就询问了几句。得知他去书房取的东西是给陈曼华的,脸色又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顾庭希眨了眨眼,心说,难不成徐简阳他妈和李老爷还有一段情? 徐简阳看出顾庭希的心思来了,故作凶恶的瞪了他一眼。 李老爷去了大概十分钟就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长方形盒子,递给徐简阳并说道:“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支钢笔你拿回去,就当回礼了。” “那怎么好意思。”徐简阳笑起来的模样憨厚极了,看的顾庭希直翻白眼。 李老爷又劝了几句,徐简阳就顺势接了。 毛老大笑嘻嘻的说:“这雨这么大,也没什么意思,要不咱们打牌吧?也算陪陪两个小朋友。” 周承恩笑了起来:“也好啊,两位会吗?” 顾庭希点头:“可以,怎么玩儿?” 周承恩正要开口,毛老大已经抢先一步说:“就四人斗地主,输赢一百,怎么样?” 顾庭希笑了:“输赢一百,地主就是三百?” 李老爷吧唧了一下嘴:“大毛,这是不是大了点?要不输赢十块,你看怎么样?”就输赢十块,碰上手气不好一晚上也能输三五百,毛老大开口就喊一百,明显是打算欺负两位小年轻了。 顾庭希愣了愣说:“我没零钱。” 周承恩哈哈大笑:“没事,我给你兑。” 顾庭希摸了摸裤子口袋,里面有五六张毛爷爷,要是十块钱的输赢,口袋里的钱也够了。 毛老大狠狠的点头说:“行!今天就当消遣消遣,十块就十块,我楼上去拿钱,你们等我一会儿。”他说着就跑上了楼。 毛老二坐在一旁一直不吭声,等毛老大走了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说:“别干等他了,我们先来吧,我,李老爷,周先生和这位小兄弟,四个人怎么样?” 李老爷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两副扑克牌,十分熟练的理起了牌,一边说:“我们这儿啊,平常就是打打牌,也没什么别的消遣了。” 顾庭希问:“这里到镇上远吗?” “开车也得四十分钟。”李老爷把牌往中间一放,“好了,来吧。” 简单统一了一下规则之后就开始了,顾庭希打牌属于每副牌都要抢地主的类型,本来大家都以为他要输钱了,没想到一连赢了五副,正好把毛老二的钱赢了个精光。 毛老大下楼的时候就见顾庭希一个人在数钱,笑嘻嘻的问:“不先来着?” 毛老二闷声道:“输光了。” 毛老大呆了呆,随后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口袋摆摆手说:“没事,再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隆隆的打个不停。 老李和林小花收拾完残局之后也到了客厅,林小花站在顾庭希身后看他打牌,老李走到了窗边向外看了许久,凝重的叹了口气。 顾庭希玩得累了,把钱往徐简阳手里一塞,飞快的换了人,他见老李站在窗口,就走了上去,问他:“这雨这么大,明天能走吗?” 老李犹豫地说:“很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要是雨一直不停,山路泥泞就太危险了。你们之后有急事吗?” 顾庭希摇头:“急事倒是没有,不过这里没有信号,我怕我哥联系不上我。” 老李说:“家里有一台老式的有线电话机,现在用得少了不过将就还能用,我跟老爷说一声,带你去试试。” 顾庭希回过头,见大家打牌打的正高兴,就摇头说:“不用了,明天再说吧。” 老李也不勉强,只是忧心的望着窗外。 两人并肩站着,这时李夫人走了过去,对老李说:“雨太大了,你去看看窗户是不是都关好了,别淋了雨进来。” 老李温温的应了一声,之后李夫人转身又看牌去了。 顾庭希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老李笑了起来,拒绝了他:“不用了,只是关个窗户我很快就弄好了,你在这儿玩会儿吧。” ☆、木偶山庄(三) 顾庭希才让徐简阳打了没几副,就把他之前赢来的钱全部输光了,他不知道徐简阳那是故意的,只当他手臭,连忙嚷嚷说:“我来我来。” 众人哈哈大笑,周承恩还笑话他说:“这位子啊是不能让的,一让运道就变了。” 顾庭希卷起衬衫袖子,认真的说道:“那就再变回来。” 毛老大嘿嘿一笑:“变来变去可都跑光咯。”毛老大随口一说倒是被他说中了,原本顾庭希也只是手气好,牌技是肯定比不上在座几位老手的,这会儿运气没了,换了人也是输。不过输着输着倒是输出了斗志,比之前连赢的时候还有意思。 林小花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李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喊了声林小花的名字,冲她说道:“小花,去厨房切点水果来。” 林小花笑 分卷阅读6 眯眯的点头:“夫人,今天人多不如开个西瓜吧。” 毛老大抽空喊道:“一个哪够?要开就开俩,小朋友,我们这儿的西瓜可比外面的好吃多了,你们尝过就知道了。” 李夫人不置可否,林小花磨磨蹭蹭的又看了几眼,被李夫人瞪了一眼才不依不舍的朝厨房走去。 顾庭希摸摸肚子,这会儿倒是有点饿了。 就在此时,只听见一道惊慌的尖叫声陡然响起,犀利的喊叫声与惊雷交错,顾庭希心中蓦然一惊,他猛的站了起来,却又十分犹豫地说:“好像是老李的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林小花也听见动静跑了回来,问:“怎么回事?” 周承恩放下牌,提议道:“走,去看看。” 几人循着声音的方向跑去,老李的声音是从东面传来的,那里应该是李老爷的书房。 顾庭希与徐简阳跑在最前面,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了跌坐在地上的老李。 老李像丢了魂似的看着面前那扇半开半拢的房门,他的表情不似想象中那般恐慌,反而十分复杂凝重,像是陷入了沉思中一般不可自拔。 顾庭希缓缓走上前,推开了那道门,他猛然惊呼出声,尖锐的声音与老李之前发出的声音如出一辙。 房间的地上满是鲜血,血泊里躺着一具尸体,脖子之上空空荡荡,那颗脑袋已经不知去向。 尸体穿着豹纹图案的长袍睡衣,呈趴在地上的姿势,而鲜血淋漓的脖子正阴森恐怖的对着门口。其余的人陆续到来,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李老爷颤抖的几乎倒了下去,被周承恩一把扶住才勉强坚持住,他哽咽的哭喊起来:“大哥,大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李夫人与林小花抱在一起吓得失声痛哭,捂着眼睛不敢往里看。 毛家兄弟对视了一眼,沉默的一声不吭。 顾庭希扶着墙干呕,他刚才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胃里直泛酸水。 徐简阳扶住他的肩膀,替他顺了顺背。 顾庭希摆了摆手,支起身体,对徐简阳说:“去开灯。” 徐简阳呐呐的看着他,“我去?” 顾庭希正打算自己动手,周承恩伸手挡住了他,皱着眉说:“别进去,先报警,等警察来了再说。” 顾庭希觉得十分不安,李辉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死了,还死的这么蹊跷,要把一个人的脑袋砍下来那得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老李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的说:“我去打电话。”他说着就朝着隔壁的房间跑去。 顾庭希这才注意到,隔壁才是李老爷的书房,那这间房间是做什么用的? 李夫人死死的皱着眉,整个人靠着墙角而站,她捂着脸十分害怕的低声啜泣。 周承恩突然问道:“康成呢?”他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眼中布满了血丝。 众人表情皆是一变,慌张的相互张望。 徐简阳支支吾吾的说:“难道是……”他不敢再往下说,神色慌张的躲在了人后。 就在这时候,李康成出现在了人群后面,吊儿郎当的问:“都吵什么?出什么事了?” 大家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路,李康成走近了才发现不对劲,他先看了大家一眼,随后才慢悠悠的看向房间。 他蓦然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抱头痛哭起来,嘴里大喊着:“爸,你怎么了……是谁干的!”他朝着众人大吼,却见大家都盯着他,不由得摇起头来,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李这时候从书房跑出来,一脸惊慌的说:“电话线被人剪断了!我去看看汽车能不能发动。” 周承恩也是开车来的,连忙说:“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撑着伞出去,没过多久又慌慌忙忙的跑回来,说:“车胎被人放了气!” 顾庭希大惊失色,如果是这样,这件事情就复杂了,杀害李辉的凶手很可能并不是临时起意,并且还会再次作案! 这里最值得大家怀疑的无疑就是李康成,但是李康成哭得很凄惨,并且他刚才下楼的时候一脸发懵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顾庭希皱了皱鼻子,房间内传出一股刺鼻的怪味,像是常年不透风的潮湿气息,又像是尸体散发出的腥臭味,几种乱七八糟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难闻的要命。 电话线断了,手机又没有信号,一时间所有人都没了主张,愣愣的不知该怎么办。 顾庭希又想进房间,周承恩面色难看的问他:“你到底要进去干什么?” “如果凶手不是李康成,那么这间房子里很可能还有别人。”顾庭希琢磨了一番才说,除了李康成之外,其实还有一些人也有嫌疑,他们都离开过大家的视线,但是这短短的时间内并不能足以杀人并且割下脑袋,所以唯一有可能作案的还是李康成。 李康成刚才没有表态,大家心里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不敢说出来,毕竟李辉是他父亲,他再怎么恶毒也不至于用如此凶残的手段杀人。 顾庭希一捅穿了这层膜,李康成就暴躁的跳了出来,大叫道:“我当然不是凶手!我倒要看看是谁杀了我爸!” 顾庭希不理他,周承恩这次没有阻止他进去,并主动帮他打开了灯。 灯一亮起,顾庭希就愣住了,房间里放着各色各样的木偶,大的几乎与人一般高,小的只有手掌大小,大大小小的木偶放在房间里显得十分阴森,尤其是在李辉的尸体背后,有一个人形的木偶正面向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顾庭希身体抖了抖,觉得周围阴风四起,他扫视一周不见李辉的脑袋,就很快退出了房间,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李夫人喉咙动了动,声音嘶哑的问:“老李,这房间不是一直锁着吗?怎么打开了?” 老李回答道:“我刚才经过这里,门就是开着的,所以我才会打算进去看一看。” 李老爷也回过了神,说道:“钥匙只有我有,平时我都放在书桌左手边的抽屉里,老李,你去看看钥匙还在不在。” 老李慌张的就去了。 顾庭希看了眼那门锁,是最老旧的款式,用磁卡就能划开的那种锁。如果是这样的话,要进这道门那就太容易了,不管是偷钥匙配钥匙,还是找一把□□,甚至有本事的人带张□□就能进去。 老李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串钥匙,他递给李老爷,并说:“钥匙还在抽屉里。” 顾庭希问:“这房间里有贵重物品吗?” 李老爷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之前还有一位妻子,她已经过世了,这间房间里面都是我亡妻的遗物,没什么贵重物品,上锁也只是不想让人进去弄乱了她的东西。” 毛老大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不锁门也没人愿意进去,谁不知道这里面死过人。” 分卷阅读7 李老爷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毛老大立刻噤声,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一步。 顾庭希叹气,并说道:“我认为我们今晚还是不要分开,等明天雨停了下山去报警。” 毛老二冷笑:“谁知道凶手是谁,要是凶手在我们里面,发起疯来大家都要遭殃,谁能保证聚在一起晚上就不会睡着?”毛老二一向都是这些人之中最沉默的,自然而然他给人一种沉得住气的感觉,如今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刻就不寒而栗起来。 周承恩赞同的点了点头,说:“如果凶手给我们下药怎么办?到时候我们迷迷糊糊都睡了过去,就只能任由凶手宰割了,与其这样,不如各自回房间,把门锁锁好更妥当。” 顾庭希耸肩,他淡淡的开口说道:“我无所谓,但如果这间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在暗中,那么分开只会更危险,我和简阳两个人一间房,毛老大毛老二一间房,李老爷夫妇一间房,剩下的人就都是独自一人了。” 林小花身体抖了抖,她是女人,又住在一楼的佣人房,比起二楼的房间,一楼显然更危险,但更令她害怕的却是顾庭希和徐简阳,她眼睛红肿,脸上全是眼泪,指着顾庭希说:“如果说有外人,就是你们了,其他的人都是熟人,就你们是第一次见。” 众人都望向他们两人,默契的退后了几步。 李老爷在此刻竟然沉默了下来。 徐简阳看了他一眼,又看着众人,他原本已经筋疲力尽,如今更是头疼的厉害,他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人说:“我们是外人,但在我看来,你们这群人才是怪人,房间里面放着这么多古怪的木偶,电话线也被人剪了,还有这尸体……这脑袋……这脑袋还不知在哪儿……” 徐简阳紧张的颤抖着身体,呼吸急促了起来。 顾庭希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放松点。” 徐简阳努力的深呼吸了几口。 周承恩冷冷的勾起唇:“既然大家互不信任,待在一起只会更麻烦,今晚大家就各自回房,把门窗都锁好,有什么明天等警察来了再说。” 他刚说完,李夫人突然快速的跑上了楼,众人一愣,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李康成怔怔的发着愣,被老李拽了一把也跟上了楼。 楼梯上去就是主卧室,李夫人飞快的进了房间,将房门反锁了起来。 李老爷皱着眉站在门口敲了敲房门,问她:“你干什么?快把门打开。” 李夫人微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今晚我一个人睡,谁也别进来,都别进来。” 李老爷愤怒的瞪着门,怒吼道:“你什么意思?你怕我是凶手?” 李夫人哽咽的声音传来出来,“不管谁是凶手,我一个人最安全,就我一个人,谁也别进来,谁也别想。” 众人面面相觑,毛老二此时开口了:“我觉得李夫人说的有道理,两个人未必比一个人安全。” 毛老大“嘶”了一声,推了推毛老二的肩膀,“不是,我怎么觉得你在影射我?老弟,你什么意思?” “不是你想的意思,两个人一间房,如果有一人半夜出了门,哪怕是下楼倒了杯水,另一个人就不再安全。”毛老二说,“这无疑是把性命交给了对方。” 毛老大烦闷的踹了下墙,骂了句神经病。 周承恩点头,对着门拔高了声音:“大家都有大家的道理,不过李夫人,我觉得你最好先出来一下,让我们检查一下房间,你再进去。” 房间内没有传来李夫人的声音,就在大家担心至极的时候,门打开了,李夫人缓缓的走了出来,点了点头:“好,那就这样。” 周承恩和毛家兄弟走了进去。 李老爷气的瞪了李夫人一眼,喘着气说:“今晚我睡大哥的房间。” 李夫人没有反对,只是有些紧张的攥着衣角。 顾庭希心想,这李夫人戒备心挺重的,他一抬头却见李夫人正盯着自己看。 他正不明所以,这时周承恩三人从房间出来了,李夫人飞快的跑回了房,门锁吧嗒一声又锁上了。 毛老二斜眼瞥了过去,冷冷一笑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林小花紧张的绞着手,小声说:“麻烦帮我也检查一下房间。” 老李安慰她说:“小花啊,你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 毛老大意有所指的笑说:“老李啊,你的口气怎么这么笃定?” 老李绷着脸一言不发。 周承恩叹气:“好了,都别说了,我看我们一起检查下房间,各自回房吧。” 老李和林小花的房间在厨房后面,窗户都是普通的彩绘玻璃窗,没有装防盗栏。毛老二找了几块木板把窗户钉死,又嘱咐他们将门反锁再用桌子抵住门。 周承恩在一旁摇头,“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没做亏心事的话,又何必这么一惊一乍?凶手也未必见人就杀。” 顾庭希之前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谨慎一点不会有错,如今听周承恩这么说,赞同的点了点头。 毛老二手里还拿着榔头,抬眼看向周承恩的眼神有些渗人,他沉默了的盯着周承恩,过了许久才说:“有些时候杀人并不需要理由。” 李老爷在一旁凝重的叹了口气。 顾庭希犹豫了一会儿,问:“李老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 李老爷眼神黯了黯,缓缓的说:“当年我亡妻也是这么死的,被人割了脑袋,全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也是在那间木偶室里。” 顾庭希惊了一跳,立刻问道:“那凶手抓住了吗?” 李老爷摇头:“警察说可能是流窜的逃犯,也有人说有可能是诅咒杀人,那些木偶……不吉利……但不管怎么样,我妻子死了就是死了,就是抓住凶手,她也回不来了。”李老爷说着眼睛渗出了泪珠,他背过身去用手擦了擦眼角,他今年不过才四十五岁,却沧桑的像是五六十岁的模样。 一直无精打采的李康成突然有了反应,他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嘀咕道:“是不是那些木偶又杀人了。” 见没人搭理他,李康成就又沉默了下来。 六人一起上了楼,检查一番之后就各自回了房。 顾庭希推开房间的窗户往外看,外面没有可以攀爬的支点,加上雨天湿滑,凶手不太可能爬窗户进来。 他正张望着,徐简阳上来把他拉开,用力的关上窗户,又认真的检查了床底和衣柜还有一些边边角角,然后才锁上了门。 顾庭希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笑问他:“你怎么这么紧张啊?你真害怕啊?” 徐简阳瞪他:“我怕个屁,我要是不装的害怕一点,那群人肯定把我们当凶手,不是我非要留个心眼,确实是他们一个个太古怪了。” 顾庭希撇嘴:“冤枉我们也 分卷阅读8 得有证据啊,对了,你妈有没有和你提过什么,你再好好想想。” 徐简阳摇头:“我妈说她不方便出现,让我放下礼物就走,不过谁知道这里这么偏僻。” 顾庭希抱着枕头发呆,随手剥了一根棒棒糖放进嘴里。之前他以为凶手可能是外人,兴许是进屋偷东西,恰好被李辉撞见,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就杀了他,但巧合的是李老爷的亡妻也是死在木偶室里,也是被人割了头,如此相像的手法,更加证明了凶手不是临时起意。 这是一桩有预谋的杀人案!而凶手一定在他们之间。 顾庭希慢吞吞的说:“当时我们都在客厅里,期间离开客厅的只有李康成、毛老大和李老爷三个人。” “李辉被人割了脑袋,凶手身上肯定沾到了血,事后一定会换衣服,那么李老爷就不可能了,他离开了只有十分钟左右,来不及完成这一系列的行动。”徐简阳说,“最有可能的还是李康成,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他就真的太可怕了。” 顾庭希吮了吮棒棒糖,缓缓的说:“毛老大也很可疑,他上楼拿钱的工夫我们打了五副牌,那怎么也有近二十分钟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了。还有那颗脑袋,凶手把脑袋放到哪儿去了?我看那些人也是挺奇怪的,没人想着去找那颗脑袋,反而好像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下一个受害者。” 徐简阳踢了鞋上床,沉声道:“别想了,明天交给警察处理,不管是谁,离他们都远一点。” 顾庭希赞同的点头,他把吃了一半的棒棒糖扔了,刷了牙回到床上,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脑子乱七八糟的没有一点头绪。 ☆、木偶山庄(四)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走廊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顾庭希猛的醒了过来,轻轻的推了推身旁的徐简阳。 徐简阳幽幽的转醒,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发懵的看着他。 毛老大的声音与敲门声一同响起:“小兄弟,醒一醒,警察来了。” 顾庭希正要去开门,徐简阳按住了他,压低声音说:“大半夜的,警察怎么会来?你还记不记得,周承恩让我们要小心他。” 顾庭希犹豫的看着房门。 随后周承恩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是不是睡死了?再喊喊看。” 顾庭希松了口气,起身去开门。 周承恩与毛家兄弟都在门口,见他开门就说:“有个叫陈逸飞的警察来找你,你下去看一眼。” “找我?”顾庭希费解的看着他们。 毛老大笑:“不管怎么说,警察来了就好,不过老李真是个有胆识的人,这凌晨三点有人按门铃,他竟然敢开门,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警察,说不定还是嫌疑犯呢!” 顾庭希翻了白眼,这毛老大真是凡事不嫌乱的个性。 几人一起下了楼,这才发现除了李夫人之外,客厅里的人都齐了。 顾庭希朝着门口看去,有两个陌生男人正站在门口的地毯上用毛巾擦着头发,其中一个正笑着和老李说话,另一个却一直安静地擦着头。 顾庭希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那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不是漂亮俊俏的类型,而是那种浑身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类型,他的衣服被雨淋湿了,湿嗒嗒的贴在身上,勾勒出他优美的肌肉线条,五官轮廓分明,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丰满的嘴唇,有点像西方男人的长相。 顾庭希打量了他一番,那个男人却突然抬起了头,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顾庭希被他看的一惊,撇了撇嘴问:“谁找我?” 和老李说话的男人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他,笑着说:“你好,我叫陈逸飞,你哥让我来找你的。” “我哥?”顾庭希皱眉。 陈逸飞笑眯眯的说:“你哥说联系不上你,着急得要命,正好我就在前面的镇上办事,就赶过来看看你,你没事就行。” 顾庭希无奈,这确实是他哥的作风,他哥就是爱大惊小怪,不过现在的情况来个警察是再好不过了。 陈逸飞掏出手机,过了一会儿慢慢皱起了眉:“怎么没信号。” 顾庭希说:“别看了,这儿没信号,电话线也被剪断了,对了,你的警员证给我看看。” 陈逸飞从口袋里掏出警员证,同时仍然不甘心的在找信号。 顾庭希也看不出真假,看完就还给他了,又走到另一个人面前,说:“你的也给我看看。” 男人朝他笑了笑,摇头说:“没有。” 顾庭希狐疑的看着他。 陈逸飞连忙解释:“他叫韩琛是我朋友,这里没信号只能等明天再说了。实在不好意思,大半夜的让大家折腾了。” 他说完,却见大家仍旧蔫蔫的,李老爷从沙发上站起来,面色凝重的看着他,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李夫人从楼梯上冲了下来,一把拉住了陈逸飞的衣服,焦急的喊:“快去警局报警,等不到明天了,我们快走。” 李老爷死死的皱着眉。 周承恩笑说:“李夫人可能是吓坏了。” 陈逸飞不明所以:“报警?我就是警察啊,发生什么事了?” 顾庭希眨眨眼:“一个警察可能不太够。” 李康成崩溃的大哭了起来,李老爷哽咽着开口:“这里发生了命案,我大哥被杀害了。” 陈逸飞一愣,韩琛收起笑容,缓缓蹙起了眉。 “不瞒大家,雨太大车开到一半就抛锚了,后面一段路我们是走上来的。”陈逸飞说,“尸体在哪?带我们去看看。” 几人来到了木偶室,那个叫韩琛的男人推开房门,在墙上摸索了一番打开灯,随后便在尸体旁蹲了下来,说:“逸飞,带手套了吗?” 陈逸飞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套问:“能看出死亡时间吗?” “看尸斑情况大概死亡了四到六个小时,不过具体要解剖了才知道。”韩琛在房间内走了一圈问,“脑袋呢?” 顾庭希说:“不知道在哪儿,你是法医?” 韩琛摇头:“不是,大概会看一点。” 顾庭希蹲在他身边一起看着尸体,尸体的手臂和小腿上都有抓痕,韩琛抬起尸体的手,顾庭希这才注意到他双手的指甲断了好几个,指缝里还有不少血迹。 “这是什么?” 韩琛转脸看着他,笑说:“不害怕?” 他的脸靠的极近,顾庭希不自在的皱了皱鼻子。突然他蹙起眉,苦恼的挠了挠头说:“不对啊,好像不对劲,不是这个味道啊。” “什么味道?”韩琛问他。 “说不上来,但之前不是这个味道,那味道挺古怪挺刺鼻的。” 韩琛在房间里没有找到脑袋和凶器,他问:“谁先发现的尸体?” 老李应道:“是我。 分卷阅读9 昨晚雨下的很大,夫人让我四处检查一下窗户有没有关好,我走到这里就发现了尸体。” “有没有人动过现场?” 顾庭希说:“只有我进来过,不过我没有碰过任何东西。” 韩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半晌才不知何意的说了句:“你胆子挺大的。” 顾庭希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有些不高兴的退出了门。 李康成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哽咽的看着两人说:“你们一定要找到杀害我爸的凶手。” 韩琛安静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问:“没看见脑袋,你怎么知道这是你爸?” 顾庭希顿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心里往上窜。 李康成呆呆的看着韩琛,半晌才说:“他们说的,而且、而且这是我爸的睡衣,也只有我爸不见了。” 韩琛摇头:“这种先入为主的观点太武断了,你爸身体有没有什么特征?” 李康成烦躁的扒着头发,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小花突然开了口,小声的说:“他屁股上有颗红痣。” 大家齐齐的看着她,林小花被看的满脸臊红,怯怯地退了几步。 顾庭希难以置信,林小花才二十来岁,李辉可都快五十了。 李康成的面色也十分难看,他转身就朝着林小花冲了过去,一巴掌打向她,嘴里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打死你。” 大家纷纷上来拉他,李康成力气不小,走廊里乱成一团。 推搡间顾庭希被推得脚下一个踉跄,幸好韩琛一把托住了他手臂才扶住了他。 顾庭希不情不愿的说了声谢谢,下意识的和韩琛保持了距离。 林小花捂着被打到的脸,哭哭啼啼的瞪李康成,“谁水性杨花了?我又没和你好。” 李康成冷静下来的情绪又一次暴动起来,伸手又要去打林小花。 陈逸飞冷着脸大喝一声:“都别吵了!全都给我闭嘴!” 大家都已经疲惫得狠了,被陈逸飞喝了一声慢慢安静了下来。 陈逸飞检查了尸体的臀部,朝韩琛点了点头。 韩琛推开窗户往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顾庭希在一旁打量这两人,这个叫韩琛的男人虽然自称不是警察,可明显陈逸飞都是听他的,而且他的手法十分老练娴熟,显然是看惯了这种场面的。 顾庭希插嘴道:“大家住的房间都看过了,没有什么异常,要不然再看看厨房、餐厅和李老爷的书房。” 顾庭希多嘴说了几句,说完又怕自己是画蛇添足,有些悻悻的皱了皱鼻子。 韩琛走到他面前,低头问他:“还有别的线索吗?” 顾庭希这才察觉他的身材很高大,可能有一米八五往上,冷着脸的时候很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顾庭希摇了摇头,韩琛已经转身走到了李老爷身边,“先让老李带我们到处看一看,剩下的人待在客厅不要走动。” 李老爷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们真的是警察?” 大家现在都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其实李康成是凶手的身份几乎已经是呼之欲出了,但木偶山庄的人未必会觉得他是凶手,他们更倾向于外人作案或者是木偶杀人这类的鬼话。 闷不吭声的毛老二盯着陈逸飞看了许久,才突然开口说:“他是警察,我在电视里和报纸上都见过他。” 大家知道毛老二的个性,和毛老大是截然相反,并不是那种似是而非的人。 李老爷松了口气的表情,说:“既然如此,那这里就由你们说了算。” 陈逸飞笑眯眯的对顾庭希说:“你跟我一起行动。” 顾庭希皱眉:“凶手不是我,也不是针对我来的。” “那我不管,我的任务是保证你的安全,我又不是片儿警,查案的事交给琛哥。”陈逸飞自来熟的勾住顾庭希的肩膀,“走吧,边走边说。” 顾庭希对徐简阳说:“那你和他们一起去客厅吧,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徐简阳皱着眉,沉声说:“小心一点。” 顾庭希点了点头:“放心。” 陈逸飞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李老爷的书房在案发之后老李进过两次,并没有任何异常,房间里面除了几个大书架,就只有一张书桌而已。 韩琛随手拿起了几本书翻看,都是一些寻常的散文诗集,他问老李:“书房平时有人来吗?” 老李回答他:“老爷平时在书房只是写写毛笔字看看杂书,所以没有特意不让谁进,有时堂少爷他们也会进来拿几本书看。” 顾庭希好奇地问:“平时李老爷不用办公吗?” 老李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们山庄是靠吃租过日子的,平时没有这么忙。” 几人在书房没有任何发现,就转身去了餐厅,从一楼走的话必须依次经过东侧楼梯、大厅、西侧楼梯然后才是餐厅、厨房和佣人房。 顾庭希走过去的时候还特意再留心看了看,因为平面不是一直线,所以站在楼梯口确实是看不见客厅的,同理客厅里的人也看不见楼梯。 厨房在餐厅的旁边,陈逸飞一走进去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顾庭希问他:“你找什么?” “我在找李辉的脑袋。”陈逸飞踩到了凳子上,将最上面的柜子打开,一无所获之后灰溜溜的下来了。 韩琛摆了摆手:“先别找了,找他们来问话。” 老李叹气:“不用问了,我知道凶手是谁。” 顾庭希惊讶的看着他,就在他以为老李要报出李康成名字的时候,老李说了一句让他挺无语的话。 “是我们小姐的灵魂回来复仇了!” 老李的话虽然不着调,但是却解释了他为什么后来一点也不担心的原因,起初是他的尖叫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后来他恐怕是联想到了当年的事情,心中无鬼反而放下了心。 不过顾庭希有一点仍有疑惑,他问老李:“你为什么喊李先生的亡妻为小姐,而不是夫人。” 老李说:“这庄子是我们老爷夫人留给小姐的产业,我从小照顾她,这一喊就喊习惯了,等小姐死后庄子才成了李老爷的。” 顾庭希问:“整个产业都变成姓李的了,你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老李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这有什么办法,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而且李老爷和我们小姐是真心相爱的,小姐出事之后李老爷大病一场,险些也跟着去了,我一个做下人的哪能管得了这么多,说句不好听的,自己也是讨口饭吃,再说李老爷对我确实不错,这些日子他身体不好不爱出门了,还把进出银行的事交给了我,这些连李夫人也占不着边儿,说明他信任我,我们做下人的不就图这些么。” 顾庭希又问:“那李老爷 分卷阅读10 和现在的李夫人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大概小姐死后的一年多吧,这件事情也是个意外。” 顾庭希沉默的点了点头,陈逸飞笑眯眯得看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警察呢。” 顾庭希也不知道回他什么,就低着头不说话,陈逸飞当他生气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韩琛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薄荷糖,往自己嘴里扔了两颗,整盒递给了顾庭希。 顾庭希愣了愣,不由自主的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顾庭希嘴里嚼着糖,对老李说:“老李,你原原本本的把当年的事情说一说,既然是鬼魂复仇,肯定也有什么缘故。” 老李皱了皱眉:“好,那我就来说一说吧。” 老李说起当年的事情算是有些啰嗦,听了一阵后,顾庭希大概也听明白了。 这木偶山庄原来的主人姓孙,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生意人,孙小姐的父亲虽然是做生意的,但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相反他乐善好施十分宽厚仁和,他非常疼爱自己的女儿,孙小姐喜欢木偶,他就世界各地的搜罗这些玩意儿,孙小姐喜欢当时还是穷小子的李老爷,孙老爷也不嫌弃他穷,见他对自己女儿是真心的,便就将女儿嫁给了他。 好景不长,没几年孙老爷就去了,祖宗家业都留给了女儿女婿,虽然失去了孙老爷的庇护,但李老爷和孙小姐还是生活的很幸福,李老爷是读书人,没有孙老爷的生意头脑,但他上进努力,加上家底丰厚,两夫妻的日子过得还算有声有色,重要的是他疼惜自己的妻子,哪怕孙小姐检查出不能生育,他依旧待她如珠如宝,这也是后来老李能站在李老爷这边的最主要原因。 当时的木偶山庄比起现在不能同日而语,李老爷三十五岁生日那天,请来了许多宾客庆祝,而意外就是在那一日发生。 孙小姐在木偶室被人割了脑袋,当时宾客们都在餐厅喝酒吃饭,期间只有几人去了厕所,短短的几分钟内根本不可能作案。 最后这起案子成为了无头公案。李老爷伤心欲绝,几次自杀都被老李等人救了回来,身体也是在那时候亏损了。 过了一年多,李老爷的心情渐渐好转,但他不再经营山庄,只是简单的靠收租过日子。 李夫人是个意外,那时候李夫人还只有二十多岁,那天是李老爷的生日也是孙小姐的忌日,他多喝了两杯和李夫人发生了关系,就仅仅一晚李夫人就怀上了孩子。 李老爷和她结了婚,他付起了责任却给不起感情,李夫人后来意外流产,李老爷心怀愧疚才对她好了起来,时间总会冲淡一切,日子就这么不温不火的过下去了。 要说李老爷对李夫人有太深的感情,顾庭希是不相信的,就看两人相处就知道了。 不过这倒是可以解释李夫人的慌张,她当年嫁给李老爷可能也用了一些手段,李辉的死不仅是老李,可能李夫人也联想到了孙小姐是回来报仇的。 如今这一家四口人可都是外姓人,吃的是孙家的,喝的是孙家的,但这庄子已经是姓李了,若是孙小姐在世,也必然心存芥蒂。 老李说着眼泪就淌了下来,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哭起来也着实可怜。 顾庭希递了张纸巾过去,老李抹了抹眼泪攥着纸巾说:“我十五岁就到了孙家,我看着小姐出生,没想到还得看着她不得善终。” 顾庭希琢磨着,如果情形和当年一模一样,李康成就不太可能是凶手了。 他突然灵机一动,问老李:“当年孙小姐死的时候,毛家两兄弟和周承恩也在现场吗?” 老李敲了敲脑袋,拧着眉思考。 韩琛坐在靠背椅上,抱着手臂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李突然拍了拍桌子:“对了,我想起来了,毛家两兄弟当时也在那里,他们那天还打架了,说是因为一个女人,没吵几句就动起了手。至于周先生,他和李老爷是几年前在镇子上认识的,当年的事情他没有参与,至于老爷有没有和他说过什么,这我就不清楚了。” 顾庭希正想着案情,就听见韩琛突然问了老李一个古怪的问题,“当年木偶室的门也是锁着的吗?” 老李却是没有思考的点了点头,他声音嘶哑着说:“这我记得很清楚,当年是我发现的尸体,那扇门经常是锁着的,但那一日不知怎么就打开了,我推门进去就看见了小姐的尸体。以前书房在二楼,现在的木偶室和书房原本是一个房间,我们小姐是练芭蕾舞的,那里是小姐的练舞房,她很紧张她的东西,所以吩咐我她不在的时候要把门锁起来。也是后来李老爷的大哥一家住进来,才把二楼的房间重新装修了一下,还把书房搬了下来。” 陈逸飞顺口说了句:“那时候练芭蕾舞的人可不多啊。” 老李叹了口气说:“是啊,我们小姐小时候就喜欢芭蕾,你们可能不知道,这木偶山庄的名字其实和那些木偶没多大关系,是我们小姐在练舞的时候被毛老大看见了,毛老大那个没见识的,没有听说过芭蕾舞,就到处宣传我们小姐练得是木偶舞。再加上我们老爷经常为小姐搜罗木偶玩具,慢慢就有了木偶山庄这个名字。” 顾庭希又揣摩了一下昨夜的情形,撇去李康成不说,那么毛老大才是嫌疑最大的人,他拿钱拿了二十分钟,这么长的时间都足够操场跑七八圈了。顾庭希又问老李:“毛老大和孙小姐一家是什么关系?” 老李笑了笑:“毛老大以前追求过我们家小姐,不过他比我小姐年纪还小几岁,又不是靠得住的人,我们小姐当然看不上他,不过毛家兄弟小时候就时常跟着父母来庄子里做客,和小姐算的上朋友吧。” 也就是说毛老大对这里很熟悉。 四人一阵沉默,只有老李的叹息声不绝于耳。 ☆、木偶山庄(五) 顾庭希皱着眉,模样很是苦恼。 韩琛笑了笑,问他:“你问完了?” 顾庭希愣了愣,尴尬的点了点头:“你问吧。” 韩琛笑:“好,不过我不问老李,我问你。” 顾庭希拧眉:“问我?”他有些诧异的看着韩琛,心想这人不是把我当成嫌疑犯了吧? “你把昨夜的事情原原本本巨细无遗的跟我说一说。” 顾庭希松了口气,还以为这家伙要刑讯逼供呢,原来就是问问当时情况。 他想了想说:“昨天我们大概五点多到了这里,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大概七点的时候……”他伸出手看了看手表,突然声音顿住了。 他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动不动,表情有些愣愣的。 韩琛微微蹙眉,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没事吧?出什么事了?” 顾庭希倒吸一口气,他恍然大悟 分卷阅读11 般的一拍桌子,转身就朝着楼梯跑去。 “陈逸飞,你陪老李去客厅,我去找他。”韩琛放下话,拔腿跟了上去。 顾庭希一路冲回了房间,拿起自己的背包拉开拉链就往床单抖,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全部了堆在了床上。 韩琛迟一步跟了进来,皱眉问他:“找什么?” 顾庭希翻了翻钱包,气呼呼的往外冲,走了两步又掉头回来,想了想把手机揣进了口袋。 韩琛愣了愣,又跟着顾庭希冲下了楼。 所有人都在大厅里面,顾庭希二话不说上前揪起了毛老大的衣领子,一拳朝着他脸上打了过去。 毛老大一个没留神被他打了个正着,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瞪了顾庭希一眼,龇牙咧嘴的朝他反扑了过去。 众人吓了一跳,徐简阳是最知道顾庭希的,这家伙脾气冲得很,也不是没有打过架,但A市谁不认识他?他真以为自己打架能赢是靠他那弱鸡小身板儿?还不是别人看在他是顾家二少的面子不敢真动手么。但毛老大是谁啊,就算再油头滑脑,那也是土生土长的乡下汉,一个拳头就能要你脑袋开花。 毛老大冲过去的时候,徐简阳就知道要糟,顾家二少要是在这里吃了拳头,他回去也得吃一顿笋炒肉。 他正胆战心惊的准备冲过去呢,就见韩琛赶上来绊了毛老大一脚,一把扯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推就把人推回了沙发上,“给我坐好,不许动手。” 毛老大一口气堵在胸口:“是他先动的手!” 顾庭希还要再揍他,韩琛扭住他的胳膊把他的脑袋按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背,“别闹,好好说。” “他丫的是个小偷,敢偷我的东西,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顾庭希气得不行,这不光是钱的事情,这毛老大当他好欺负呢。 毛老大愣了愣,眼神闪烁起来,气势一瞬间弱了下去,“你胡说,我怎么偷你东西了?你少什么了?” 顾庭希瞪他:“我钱包里少了一千七百块,除了你还能有谁?” 怪不得毛老大拿钱要拿二十分钟,敢情拿的不是自己的钱。 毛老二拧着眉。 毛老大大吼了起来:“你有什么证据?” “我来之前我哥给了我两万块,我一共花了五千一,这儿还剩一万三千二,少了一千七。” 毛老大看着别处说:“是不是你记错了。” “这可不会,他记忆力特别好,对数字尤其敏感。”徐简阳说,“他还会背一百位圆周率呢。” 顾庭希点头:“昨天晚上一共十个热菜八哥凉菜,鸡翅膀是二十二个,林小花做的饭,你说我有没有说错?” 林小花为难的皱着脸。 老李想了想摇头:“不对啊,菜是十八个菜,但是鸡翅膀应该有二十五个,我留了两个给小花,应该还有二十三个才对。” 毛老大嗤笑了起来。 顾庭希拧着眉,气的直喘气。 韩琛笑得不行,低声说:“好了,算了吧,回头我替你教训他。” 这时,林小花怯怯地说:“做饭的时候我偷吃了一个。” 老李戳她的脑袋:“你啊你,什么时候能别这么贪吃。” 顾庭希气焰又高涨了起来,大眼睛瞪得贼圆。 毛老大梗着脖子辩驳:“那关我什么事?你丢了钱一定是我偷的?” 顾庭希摸出手机给他看:“屏幕上有你留下的手指头印,是不是你验一验指纹就清楚了。”他刚才特地按了两个手指头印上去,他就不相信毛老大看见手机能不起邪念。 只是没想到一炸就炸出来。 毛老大不吭声的往沙发里缩。 毛老二死死地瞪着他:“把钱拿出来还给人家。” 毛老大憋屈的摸口袋。 陈逸飞乐了:“你怎么突然发现的?” 顾庭希撇了撇嘴:“毛老大一直贼头贼脑的,之前周先生提醒我们小心他,我一直没反应过来,直到刚才我才想明白。” 毛老大本来已经偃旗息鼓的蔫了,听顾庭希这么一说,又气得跳了起来,指着周承恩说:“你个乌龟王八蛋,要你多管闲事。” 周承恩似乎很疲惫,他手肘撑着扶手,不停地捏着眉心,低喝道:“闭嘴。” 陈逸飞适时地出来说:“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等案子结束我把毛老大送局里去。” 毛老大一听,吓得脚抖了起来,他连忙对着陈逸飞说:“别别,我把钱还他,再多给他一百行吗?” 顾庭希瞪他:“我一分钱也不要你的,你给我道歉。” 毛老大二话不说,张嘴就来,好听的话一股脑的往外送。顾庭希越听越不是那么回事,这毛老大也太不是东西了,摆明就是当着大家的面忽悠他。 毛老大看他不吱声,又转而向陈逸飞说:“我知道谁是凶手!我给你们提供线索,这件事情就算了行吗?” 众人大吃一惊,疲惫晦暗的眼神又亮了起来,看向毛老大的神情各有异样。 顾庭希答应他:“行吧,你说说看。” 毛老大拨浪鼓似的摇头:“你答应不行,得那警察答应。” 顾庭希扁着嘴不高兴的厉害了,正憋着气,韩琛往他嘴里塞了一粒薄荷糖,转而对毛老大说:“这里我做主,我答应你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过你别忽悠我,我没什么耐心和你绕圈子。” 毛老大表情依旧有些不自在,他挠了挠脖子,小声的说:“其实我上了二楼之后……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 这下好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对着他骂,唾沫星子都快淹死他了。 “你还是个惯偷啊。”陈逸飞乐的不行,他往茶几上一坐,问他,“然后呢。” 毛老大说:“那时候李辉就不在房里了,二楼除了我只有李康成一个人在。” 李康成点头:“没错,我一直在二楼没有下去过,后来肚子饿想下楼吃点东西才发现我爸爸他……” 毛老大哼了一声:“你别装了,你就是凶手。” 李康成喉头哽咽,对着他骂道:“你冤枉我,你有什么证据?我是和我爸吵了几句,可这不代表我会杀他,而且还……他的脑袋到现在还没找着呢。” 毛老大走到陈逸飞身边,“你别信他,他在装疯卖傻,我走到他房门外的时候明明听见他在房间里面像个疯子一样大吼大叫,还说什么我要杀了你。” 李康成表情一滞,随即跳起来反驳道:“你放屁。” “你敢说你没说这些话?” 李康成喏喏的说:“我是说了,但是我说的不是我爸,我说的是阿坤。” 毛老大冷笑:“你好好的骂阿坤干什么?他不都被你赶走了吗?” 李康成不说话,反而转眼瞪住了林小花,那眼神就跟要吃了她似的。 林小花惊得一颤, 分卷阅读12 像是怕他又冲出来发疯,怯怯的躲到了老李身后。 顾庭希连忙问他:“阿坤是谁啊?” 李老爷说:“阿坤是我们这儿的佣人,不过人品不太好,前几天和康成吵了一架,我就打发他走了。” 李康成撇过脸:“我骂他是我的事情,跟案子没关系,我爸不是我杀的。”他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痛苦的将头埋在抱枕里。 但即便李康成没有说出要杀了李辉的话,也还是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顾庭希烦躁的挠了挠头发,这么一来线索又回到了原点。正烦着呢,韩琛突然拉起了他的手,顾庭希被吓了一跳,韩琛看了看他手表上的时间又松开了他。 雨势越来越大,没有一点消停的迹象,顾庭希愁眉苦脸的看着屋檐上如注的水流,闷热的气息让他心烦不已。 大家又安静了下来,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顾庭希回过头,却又见李夫人正愣愣的看着自己。 陈逸飞推了毛老大一把:“这就完了?” 毛老大眨了眨眼:“完了。” 陈逸飞皱眉:“老实点把钱拿出来,我就不信你只拿了他一个人的钱,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我来审盗窃案?” 毛老二一声不吭,站起来挖毛老大的口袋。 毛老大怪叫起来,口袋里的钱被毛老二掏了个空。 顾庭希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凌晨六点了。 林小花也注意到了,出声问道:“要不然我去给大家摊几个饼子吃吧?” 陈逸飞无语:“小姑娘,你还真是心大,有没有饼干泡面之类的东西,大家简单吃点就算了。” 老李说:“厨房的柜子里有一袋零食,是堂少爷买了放那的,应该还有不少。” 李康成抽了张纸巾拧鼻子,“都拿出来吧。” 大家都已经很疲惫了,一个个都蔫啦吧唧的倒在沙发里,林小花和老李把吃的拿了过来,东西还真不少,基本上都是市面上销路好的零食,还有几条巧克力是进口的。 周承恩皱着眉:“警官,到底谁是凶手?我们还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 韩琛笑了笑:“到现在为止你们吵个不停,案子是怎么发生的我还不清楚,顾庭希,你既然对数字敏感,具体时间还记得吗?” 顾庭希抿了抿唇,“我对数字敏感不错,那我也得看表啊,这样,我把事情从头到尾理一遍,要是谁有线索就提,怎么样?” 李康成强打起精神声音喑哑的说:“好,你说说看。” “七点不到的时候我和徐简阳还有周承恩一起下楼,那时候老李和小花在厨房,李康成还没回来,剩下的人都在,李辉也还活着。”顾庭希想了想说,“大概七点十分的时候老李和林小花上了菜,八点左右的样子李康成回来了。” 李康成点头:“我回来晚了,下车时看了看时间大概是七点五十。” 韩琛问:“你之前在哪里?” 李康成说:“我心情不好就和几个朋友在一起打牌,打得晚了一路开快车回来的,他们可以替我作证。” 韩琛示意顾庭希继续。 “后来他们父子俩大吵了一架,李康成就上了楼。”顾庭希说,“那个时候大概八点十分吧。” “为了什么吵得架?” 李康成吸了吸鼻子:“他嫌我回来晚了,又嫌我不长进总买零食,其实我们关系一直不太好,他总是挑我刺,但这不都是些小事么,我总不至于因为这些杀他。” 顾庭希继续说:“然后李老爷就劝李辉去哄哄自己儿子,之后李辉就上了楼,不过这些我们没有看到,是李老爷说的。” 李老爷点头:“没错,我大哥是个粗人,他也不是故意要骂康成的,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哄儿子罢了。” 李康成呐呐的:“他没有来找过我。” 众人愣住,下意识的看向李老爷。 李老爷皱了皱眉:“我当时被他们父子两个吵得头疼,康成上了楼之后我就一个人去了客厅,之后没多久我大哥来找我说了几句软化,我就顺势让他上楼找康成聊聊,他一走大家就都来了客厅,这前后也就两三分钟的事情。” 周承恩说:“没错,当时还是我提议李辉先服个软的。” 众人没有异议,这三分钟也就是前后脚的工夫,就是说李辉上了楼之后并没有去找李康成。 顾庭希说:“之后我们到了客厅,说了几句话之后李夫人去泡茶,李老爷去书房拿了支钢笔,是送给徐简阳做回礼的。两人离开的时间差不多,大概十分钟的样子。我想起来了,李老爷回来的时候应该是八点半,因为他一回来毛老大就提议打牌,我看了眼时间觉得还早就答应了。” 毛老大嚷嚷:“没错没错,然后我就上了楼拿钱去了,就算我离开了二十分钟,我这不也做了不少事么,肯定没空杀人啊。” 韩琛说:“八点十分李康成上了楼,八点十分到八点半之间李夫人和李老爷分别离开了十分钟,八点半到八点五十毛老大去了二楼,期间听到了李康成在房间内的声音,而当时李辉就已经不在二楼了。也就是说,李辉遇害的时间应该是在八点十分到八点半之间。” 顾庭希沉默,这么一来看上去谁都不可能是凶手了,这么短的时间要做这么多事情根本不可能。 韩琛又说:“前提是,那段时间里李辉并不在李康成的房间内。” 李康成咬牙切齿的说:“我知道我没有证据,但是我没做过这些事,你们尽管可以去我房间看一看,有任何蛛丝马迹我都不狡辩。” 韩琛微笑:“稍安勿躁,现在只是探讨一下所有的可能性,八点五十分之后呢?” 顾庭希想了想说:“然后我们就一直打牌,我记不太清了,可能是九点多钟的时候,老李和林小花收拾好厨房来到了客厅,当时除了李辉和李康成所有人都在那里,大概是十点不到的时候老李去检查窗户,然后就发现了尸体。” 韩琛点了点头,转而问老李:“你和林小花从八点十分到九点多钟这段时间里都在厨房?” 老李说:“他们去了客厅之后,我和小花先吃了饭,然后一起收拾了桌子和碗筷。” 韩琛问:“期间一直没有分开过?” 老李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这也不能算分开。” “这话怎么说?” “我和小花吃的饭菜是提前留出来的,但总是等老爷夫人吃好了才吃,我们两个在厨房吃的饭,因为今天菜色好又剩下来不少,老爷夫人一向是不吃隔夜菜的,我先吃完,然后小花说想去餐厅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菜剩下来,吃好之后一起收拾了再过来。”老李说,“哦对了,开始的时候夫人进来泡了茶,是夫人走后小花提议的,她去了餐厅,而我一直在厨房收拾,这段时 分卷阅读13 间和小花是分开的。” 林小花点头:“是这样没错,我吃完已经八点四十了。不过我一直在餐厅,没有去别的地方啊。” 顾庭希说:“李夫人泡完茶出来也就八点二十出头,也就是说你在餐厅一个人逗留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 两个人一个在厨房一个在餐厅,但只有餐厅是和楼梯相连的,如果林小花在那段时间里上了楼,就恰好错开了和毛老大上楼的时间。 加上林小花和李辉有男女关系,这其中未必没有作案动机。 林小花见大家都看着她,语无伦次的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杀他,我和他是你情我愿的关系,没有别的了。” 老李点了点她的脑袋,恨其不争道:“你这丫头羞不羞?” 林小花气的脸都红了,低着头小声的啜泣起来。 李康成无力的苦笑,颓废的叹了口气。 老李说:“我虽然没有见到小花的面,但是我可以证明她一直在客厅。小花虽然贪吃,但她吃东西吃得很慢,昨天菜多,餐桌上的整鸡基本没动,小花一个人吃光了一只鸡,就算她吃东西慢是假的,但要把一整只鸡吃的干干净净的,也得费些时候。” 陈逸飞笑了笑:“这种时候还真是能吃是福啊。” 林小花松了口气,但到底是开心不起来了。 顾庭希若有所思的看着老李,老李把林小花的嫌疑撇除了,却是把自己又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知道林小花贪吃,也知道林小花吃东西慢,这二十分钟里他完全可以从窗户里翻出去,绕到东侧的房间,上楼去杀人。 还有毛老大,他虽然偷东西,但并不能表示他真的一点嫌疑也没有了,很有可能他偷东西的时候撞见了李辉,两人起了争执,于是他错手杀了人,又故意模仿十年前的案子来掩人耳目。 还有一种可能,老李和林小花他们两个合谋杀人,这样一来他们有将近一个小时的作案时间。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老李和林小花大完全可以一口咬定一步都没有分开,没有多此一举的必要。 这么说来,凶手还是在李康成、毛老大、老李和林小花之间,而且这四个人都有作案动机。 顾庭希想得头都快大了,他转头却见韩琛坐在椅子上又在吃薄荷糖了,他凑过去小声的问:“你怎么又吃糖了?” 韩琛笑了笑:“有点无聊。” 顾庭希瞪他:“你怎么还不抓紧时间好好想想。” 韩琛笑:“我真的不是警察,你还要吃吗?”韩琛的语气就跟逗小孩儿似的,顾庭希不高兴的扁了扁嘴,但突然又觉得韩琛的口气有点熟悉。 他仔细的看了他很久,问他:“我们认识吗?” 韩琛顿了顿,笑着摇头,之后他就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木偶山庄(六) 这折腾了一晚上,大家也都累了,毛家两兄弟直接就靠着沙发睡了,其他的人虽然还醒着,但精神也都不太好,一个个萎靡不振七倒八歪的坐着。 林小红从零食袋里面翻出一盒未拆封的速溶咖啡,在厨房烧了一壶水,一人给泡了一杯。 顾庭希一点头绪都没有,躺在藤椅上都快睡着了,被咖啡的香气熏得醒了过来。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甜的他龇牙咧嘴,立刻放下杯子喝了几口白开水漱口。 客厅里安静得很,只有陈逸飞精神还不错,坐在茶几上拿着一包饼干吃的不亦乐乎,吃完还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咖啡。 还有就是林小花了,这姑娘可真是没心没肺,吃完了饼干吃巧克力,吃完了巧克力吃薯片,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个不停,李夫人就坐在她旁边的靠背椅上,林小花似乎是吵着她了,李夫人蹙着眉抬头看了她一眼。 林小花放下薯片,看李夫人一点东西也没吃,连之前倒的茶水也一口没喝,就问她:“夫人,你饿不饿啊?要不然我给您下碗面吧。” 李夫人摇了摇头。 林小花又问:“您今天的蜂蜜水还没喝呢,我给您去倒?” 李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摇头:“我说了不吃。” 林小花吐了吐舌头,特意走远了一点。 顾庭希伸了个懒腰,想起来走动一下,却见李夫人朝他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到他身边拽了下他的衣服,顾庭希不明所以的跟着她走到窗口。 韩琛突然睁开了眼,见两人并没有走远,又将眼睛闭了回去。 顾庭希心里想着李夫人是不是有什么线索想要透漏给自己,正疑惑着,就听见李夫人跟他说:“我知道你们不是凶手。” 顾庭希挺无语:“我当然不是。” “不是的,你记住那两个警察也不能相信,谁都不能相信。”李夫人慌张的四处张望,虽然有几人朝着他们瞟来视线,但都没有走过来。李夫人就又小声地说道:“十年前你还是个孩子,我知道这件事情肯定和你没关系,你帮我一个忙。” 顾庭希问她:“帮什么忙?” 李夫人咽了咽口水,“把我锁在房间里,等雨停了再带我一起离开这里。” 顾庭希纳闷的看着她,李夫人看上去有些精神衰弱,感觉都快崩溃了,顾庭希还没来得及问她原因,李夫人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把水果刀,猛的朝着顾庭希刺了过去。 顾庭希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反应,水果刀已经碰到了他的衣服,朝着腰侧刺了过来,刀锋险险的擦过他的衣服,他猛地推开了李夫人,李夫人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爬起来又要刺顾庭希。 陈逸飞一直睁着眼,见李夫人拔出水果刀就飞身扑了过去,李夫人从地上爬起来后就被陈逸飞卸了刀。 李夫人目光湿润的看着顾庭希,那眼神像是散发着虚弱的求救声一般。 顾庭希现在想明白了,李夫人并不是真的想要刺他,而是给他一个借口将她关起来。她现在情绪不稳,像是极度恐惧些什么,她一口水也不喝一点东西也不吃,甚至将房门反锁已经不能让她放下心来了。 徐简阳急的满头是汗,大义凛然的展开双臂把顾庭希护在了身后,那表情活脱脱像个老母鸡似的。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将李夫人团团围住,李夫人缩进了墙角嘶吼道:“都别过来,全部给我滚。” 顾庭希拨开人群又走了过去,韩琛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朝他摇了摇头。 顾庭希挣了挣,发现韩琛手里下了力气,那手劲儿快把他手臂给捏碎了,顾庭希瞪他:“给我松开。” 韩琛静静地看着他,没动。 顾庭希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姓韩的脑子有病啊? 韩琛抿了抿唇,对陈逸飞说:“把她关进房里,找把锁把门锁上。” 顾庭希点头:“对对,把门锁死,别再让这个疯 分卷阅读14 婆子出来了。” 李老爷面色不虞的看着顾庭希,冷声道:“小伙子,你来我这作客我没亏待你吧,我夫人是有些疯癫,但你也没受伤,我看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顾庭希原本是配合李夫人做戏,但听了李老爷这话也就有些不乐意了,他活了二十年那是身娇肉贵长大的,别说李夫人没得手,就冲这意图,他哥他外公能拆了这庄子,把姓李的一家送到牢里关他个十年八载。他没发少爷脾气,不代表他是善茬,正想着怎么反唇相讥磨一磨李老爷,李夫人就又朝他扑了过来。 李夫人手里是没武器,但女人打架靠抓靠咬下手不比拳头轻。这么多人围着李夫人,她虽然没得手,但那疯婆子一样的架势着实吓到了大家。 顾庭希心里慌了慌,这李夫人戏也忒足了。 陈逸飞二话不说制住了李夫人和老李毛家兄弟一起把她带上了楼。 李老爷皱着眉,胸口堵着口气,闷声回到了沙发前坐下。 顾庭希勾了勾唇,问李老爷:“李老爷,您去书房拿笔的时候就没发现隔壁木偶室有动静?” 李老爷冷着脸站了起来:“没有,我什么都不清楚,今天这事我看是没完了,这雨下不停,一切就都没个消停,我也回房了,等警局来了专业的人才再来叫我!” 韩琛皱眉:“记得把门锁好。” 李老爷脚步一顿,冷冷一笑,疾步上了楼。 周承恩阴测测的笑了起来:“真是一出好戏,要是李夫人在房间里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几个外来人都脱不了干系。” 顾庭希不在乎的扯了扯嘴角。 很快陈逸飞和毛家兄弟就下楼了,陈逸飞说:“我把她关在了主卧室,毛老二拿木板把门钉起来了。” 毛老二沉着脸点了点头。 顾庭希撩开袖子,小臂上被捏出了几个手指印,他原本就白,手上的红印子就更明显了,他气的脏话连篇,要是手边有枪他指不定就一枪崩了韩琛。 徐简阳无奈的看着他:“你让我怎么说你,能消停点吗?你还查案,你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这事儿说到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你神探啊你?” 顾庭希被他说得有些蔫了吧唧的,“也没真打起来啊,要真动手我不一定输啊。” “哦,你还打算打女人了?” 顾庭希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打女人,但我就是比她厉害。” 徐简阳嗤笑:“你也就跟女人比一比武力值吧,你瞧瞧你那小细胳膊,还有脸说。” “唉我说徐简阳,你讨打是不是?”顾庭希推了他一把,“你坐一边去儿,别挨着我,看了你就心烦。” 徐简阳一走开陈逸飞就挨过来了,笑眯眯的问他:“手没事吧?琛哥下手重了点,他人其实挺好的,你别和他置气。” 顾庭希抬眼朝韩琛看了过去,那人跟闷葫芦似的低头玩着手机,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你说他不是警察,那你和他什么关系?”顾庭希问。 陈逸飞有些为难的说:“他以前是警察,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不过他算是我师父,有时候会帮我办办案子,放心吧,他靠得住。” “他是你师父?那他几岁了?” “三十啊,和我一样大。” 顾庭希“哦”了一声,说:“那看着有点老啊。” 陈逸飞哈哈大笑,“小朋友你挺逗啊。” 顾庭希撇撇嘴,其实韩琛不算是看老,相反他是那种看上去英俊性感的类型,骨子里透着一股稳重老成的感觉,活生生就令他看老了几岁,但仔细看眉目间又很细腻,属于那种耐看的气质。 “对了,你不是A市人么,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顾庭希问,“你在这里住过?” 陈逸飞笑:“我外公外婆就住在前面镇子上,我小时候暑假就来这里住,这山庄在这里很有名,你来的时候看见那片荒地没有,都是山庄的产业,不过你这意思不是在怀疑我吧?” 顾庭希眨眨眼,嘴硬的说:“我没有。”李夫人之前这么一提未必是针对这两人,但顾庭希倒是有些放在心上了,陈逸飞认识他哥不代表就没有杀人嫌疑啊,他们完全可以杀了人躲在外面,等到了半夜假装来找他。 尤其现在电话打不通,他根本无法向他哥证实。要是韩琛和陈逸飞才是凶手,那这简直太可怕了。 顾庭希这会儿真的有点想他哥了,他通常一有事就给他哥打电话,他哥总能替他解决,就算吃了亏他哥也能替他把场子找回来,哪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等雨停。也许简阳说得对,这些事情跟他们没多大关系,没必要一探究竟,要是拦了谁的路,说不定还有性命危险。 顾庭希虽然这么想着,但心里就是堵得慌,难受的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口气下不去也出不来。 他正苦着脸,韩琛走过来赶走了陈逸飞,坐下就问他:“弄疼你了?” 顾庭希冷着脸摇头。 韩琛笑:“那是怎么了?害怕了?” 顾庭希有点烦他了,支着脑袋翻白眼。 韩琛却也不生气,笑容温和的看着他。 客厅里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又恢复到了之前的肃静的状态。 顾庭希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他疲惫的打了个哈欠,强忍着倦意睁大了眼。 “睡一会儿吧,不要害怕,等雨停了就送你回家。” 顾庭希哼哼:“我为什么要害怕,凶手又不是冲我来的,我不困,不用休息。”他嘴上硬气得很,但眼皮累得直打架,迷迷糊糊的闻到韩琛身上的气味,有一点淡淡的尼古丁的味道又有一点薄荷的香味,他皱了皱鼻子,舒服的窝在沙发里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妈还活着,他们一家四口去野外烧烤,他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他哥比他大了整整十岁,意气风发青春洋溢,脾气和他现在一样差,按住他掏了一把沙子往他衣服里灌,他被欺负的嗷嗷直哭,他哥又立刻拿了鸡翅膀哄他,一边哄他还一边威胁他不准告诉爸妈。 后来画面一变,梦里面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是刺耳的警笛声与凄惨的痛哭声,眼前的黑色渐渐变成血红,他妈躺在血泊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像是死了又像是活着。 他在梦里无能为力的哭着,哭着哭着眼泪就真的淌了下来,身体一抽就把自己给抽醒了。 顾庭希猛的意识到这是在山庄里,他默默地擦了擦眼泪,十岁以前的事情他全部都忘了,对他妈唯一的印象就是那满眼的鲜血与冰冷的尸体,他已经很久没梦到他妈了,也一点不想梦见。 顾庭希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挺残忍的,他妈死了而他却活了下来,他明明应该感激怀念他妈,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想回 分卷阅读15 忆起那时候的事情,好像那代表了一个危险恐怖的信号,会让他陷入无边无尽的噩梦之中。 顾庭希低着头用湿漉漉的眼睛偷偷打量四周,见没人发现他的异常,不禁松了口气,哭醒了这种事太丢人了。 他正庆幸着呢,韩琛把水杯递给了他,淡淡的说:“喝点水。”眼神也不看他,好像怕他尴尬一样。 顾庭希简直想挖个地洞往里钻,他接过水杯嘿嘿笑了笑:“我这是生理反应。” 韩琛面无表情的点头,站起来朝着毛老大走去,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毛老大就跟着他站了起来。 两人走到窗边,也不知韩琛问了些什么,毛老大比手画脚的解释了一番,又双手合十连连道歉似的点头。 毛老大回来之后韩琛又把老李叫去了一边,顾庭希连忙喊住了毛老大,问他:“姓韩的问你什么了?” 毛老大眼睛不自然的转了转,敷衍道:“也没什么,问了点乱七八糟的小事。” 顾庭希瞪他,掏出钱包拿了五百块出来,“一字一句的给我说。” 毛老大笑嘻嘻的接过钱,和顾庭希一起到了楼梯口,这才神神秘秘的说:“我说了你可不准揭我短啊。” 顾庭希摆摆手:“行了,你说吧。” 毛老大小声的说:“他问我李老爷值钱的东西都放哪儿了。” 顾庭希惊讶的睁大眼:“你再说一遍。” 毛老大四处张望,凑近了些又说:“我怀疑他们和我是同行。” 顾庭希瞪他:“屁个同行,你滚蛋。”就算陈逸飞和韩琛是这种目的,那也比毛老大高明多了,毛老大这贼眉鼠眼的,顶多算个小贼,人家那是大盗! 可是这也不对啊,为了偷东西杀人这倒是有可能,只是杀了人还不快跑吗? 顾庭希琢磨了一会儿又问毛老大:“那你怎么说的?” 毛老大吧唧一下嘴:“我能怎么说?我哪知道啊,我最多算是有个顺手牵羊的习惯,再说这事不都揭过了么,你也别把我想的这么坏,不过这都没啥,我就说一点,人真不是我杀的。” 顾庭希也觉得凶手不是毛老大,毛老大虽然喜欢小偷小摸,但不是那种有胆量的人,就看他被毛老二吃死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外强中干的类型。 顾庭希正烦躁着呢,韩琛却突然走了过来,凉飕飕的看了毛老大一眼,才说:“林小花下了面,出来吃饭。” 顾庭希摸摸肚子,确实是有些饿了。 老李和陈逸飞一起去喊李老爷李夫人吃饭,却只把李老爷喊下来了,李夫人躲在房里愣是不肯出来,还嚷嚷着让他们不许开锁。 老李和陈逸飞一点办法没有,只好和李老爷三人下了楼一起去了餐厅。 林小花煮了一大锅清汤面,又把仅有的七八个鸡蛋都煎了,小姑娘还挺贼,荷包蛋不够分,她就把蛋都卧在了碗底,她想得明白要是放在上面她一个佣人也不好意思吃。 顾庭希看大家都愁眉不展,这林小花还有闲情算计这些,也不知是装的无知无畏还是真的天真烂漫。 他正挑着面想看看自己那碗有没有荷包蛋,旁边伸过来一双筷子,把一个煎的金黄透亮的荷包蛋放进了他碗里。 顾庭希转过头去,韩琛正埋头吃面。 顾庭希戳了戳自己的碗底,戳到了碗底的荷包蛋,就用手肘去撞韩琛,嘀咕:“我自己有。” 韩琛点点头:“我不吃荷包蛋。” 顾庭希也不推辞,三两口解决了一个,他这会儿饿的胃都快揪在一起了,一碗面下去胃里才舒服了一点。 他吃完面站起来走了走,到了窗前见天色亮了一些,雨势也小了,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他回到桌前,难得的笑着说:“雨好像快停了。” 毛老大吁了口气:“总算要解脱了。” 周承恩终于也露出了一点笑容:“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报警,让专业人士来检查现场,不管凶手是谁,起码我们的安全可以保证了。” 大家绷紧的精神总算有了一些放松,李康成也不再那么难过了,迫不及待的走到窗边等着雨停。 李老爷端着茶杯沉默不语的站起身,缓缓走进厨房添了水,之后又一语不发的准备上楼。 大家都有些无奈,但也理解李老爷的心情,他大哥死了,夫人又疯疯癫癫的,他自然也有些抑郁。 周承恩喊住了他,笑着说:“就剩最后一点时间了,但还是小心一点好,锁好门不要大意了。” 李老爷没有回答,径直往楼上去了。 周承恩有些尴尬,十分抱歉的看着众人。 顾庭希无奈:“这李老爷的脾气也太古怪了,这和李夫人倒是挺相配的。” 徐简阳骂他:“少说两句,不记得我跟你说的了?都和我们没关系,雨停了我们直接回家。” “行行行,你烦不烦啊,你现在怎么比我哥还啰嗦。” 徐简阳瞪他:“我是怕你出了事我还得挨揍。” “那你到底是怕我出事还是怕挨揍啊?”顾庭希笑嘻嘻的问他。 徐简阳拔高声音:“我怕挨揍!” 顾庭希乐的不行,连连道:“好了,我知道了,你真烦人。” 林小花看的哈哈大笑,收拾了碗筷又说:“我给大家泡点茶吧。”她说着就进厨房拿了杯子和茶叶出来,又拿着水壶一个个的冲水。 顾庭希摇头:“我就喝白开水。” “行。”林小花也不嫌他麻烦,立刻就转身给他换杯子。 她转身的功夫,周承恩恰好站了起来,哐当一声两人撞在了一起,林小花手里的水壶和周承恩的水杯齐齐掉在了地上,滚烫的开水朝着两人的脚翻了过去。 两人痛苦的大叫一声,林小花伤得最重,她不只被开水烫到了,还被水壶砸了脚,这会儿眼泪已经奔腾而出。 李康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片刻后默默地低下头喝茶。 ☆、木偶山庄(七) 老李连忙翻出了药箱,林小花和周承恩都受了伤,周承恩避让的及时脚上只烫红了一块,林小花就伤得厉害了,两只脚的脚背上当下就鼓起了水泡,红一片白一片,伤的简直惨不忍睹。 林小花疼得嚎啕大哭,楞是把一群大男人都哭懵了,周承恩连连道歉,许诺了一大笔医药费营养费工资补贴,但给钱也没用啊,林小花就是疼得厉害,哭得快抽了过去。 周承恩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表情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别哭了,不就是烫伤了吗?就你娇气,人家周先生也伤了,你看人家说什么了?把眼泪给我擦干净咯。”老李骂了她几句,倒真的把她骂消停了。 林小花小声的抽了抽鼻子,可怜兮兮的靠在沙发里,把两只脚架在 分卷阅读16 了茶几上。 顾庭希又占领了藤椅,毛老大笑呵呵的看着林小花,自言自语的说:“现在的小姑娘,跟以前真是不一样了。” 顾庭希笑:“毛老大,你结婚了吗?” 韩琛站在不远处,目光灼灼的看着顾庭希。 顾庭希瞥他一眼,又回过头继续和毛老大说话。 毛老大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讪讪的说:“孩子都打酱油了。” 顾庭希睨他:“那你还偷鸡摸狗。” 毛老大吧唧了下嘴:“你怎么又提呢。” 顾庭希笑哈哈,之后又小声的说:“你弟弟那性格肯定是光棍吧?” “嘿还真被你说对了。”毛老大乐不可支的说,“我弟哪都比我强,就这张嘴不行,不讨姑娘家喜欢。不过他脾气也犟,为了一个姑娘说不娶就不娶。” 顾庭希笑眯眯:“是孙小姐吧?” 毛老大愣了愣,呐呐的问:“这和孙小姐有什么关系?” 顾庭希也怔住了,反问他:“你们不是还因为孙小姐打架了么?” 毛老大一脸纳闷,“没有啊,我弟一直都喜欢的是小莲,我以前是追求过孙小姐,但我弟跟孙小姐没有关系啊。” 毛老二坐得不远,听见动静往这里看了眼,毛老大立刻嘿嘿笑了笑,把声音又压低了些:“你这么说我好像想起来了,以前我是因为小莲的事情和他打过架,对了,就是在这儿,我想起来了,没错。” 顾庭希还想再问,就看见韩琛走过来,按住了毛老大的肩膀,死死的皱着眉问:“那女人是谁?” 毛老大看看韩琛又看看顾庭希,被他们俩看的一头雾水,缓缓的说:“小莲啊。” 毛老大一说完,毛老二就站起来一脚踹飞了面前的椅子,动作之大把一旁的林小花吓得差点从沙发上震下来。 毛老二冷着脸粗重的喘了几口气,猛的转身跑上了楼。 毛老大为难的笑了笑:“我弟就这样,听见小莲的名字就发飙。” “那小莲到底是谁啊?”顾庭希问。 毛老大说:“嗨,不就是个拜金女么,人长得漂亮些就勾三搭四,之后又嫌我弟弟穷把他给甩了,还编了个胡说八道的理由,让我弟弟以为她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我跟我弟弟说了,小莲不是好女人,我弟弟不听,还朝我发火,吵了几次就动起手了呗,男人打架不是很正常么。” “那小莲现在人呢?” 毛老大笑眯眯的看着他:“小朋友,听故事呢?不得给点儿辛苦钱啊?” “毛老大,你这有意思吗?”顾庭希转头看着韩琛,“姓韩的,你瞧瞧他,不做小偷改行勒索了。” 韩琛笑了笑,问毛老大:“小莲现在在哪儿?” 毛老大耸肩:“嫁了个有钱人呗,你们不知道我弟弟那傻子,他说了,他要等小莲离婚,然后娶她,要是小莲一辈子幸福美满,他就打一辈子光棍,你说这事儿糟不糟心。” 顾庭希失笑,这天底下还真有这样的大情种呢。 周承恩叹气:“毛老二这方面其实挺好,就是没遇上好姑娘罢了,这样的人现在已经够稀罕了。” 陈逸飞从洗手间出来,一边擦着手一边说:“老光棍有什么好稀奇的,我们琛哥还是老处男呢。” 韩琛:“……” 顾庭希正喝着水,一个爆笑一口水喷在了韩琛脸上。 见韩琛的眼神凉飕飕的瞟了过来,顾庭希立刻抽了纸巾殷勤的递上去。 韩琛接过纸巾擦了擦脸,问道:“周先生呢?结婚了吗?” 周承恩叹气:“我这种年纪要结婚不容易了。” 毛老大嘴里奉承道:“那怎么可能呢,周先生你生意做得好,人又长得不错,哪能没有女人喜欢你呢。” 周承恩被他说得一脸失笑,摇了摇头无奈的说:“人到了我这个年纪心思就重了,又像你说的,口袋里有点小钱,反而动不动就犯疑心病,现在的女人也确实厉害,找几个红颜知己比找个管家婆要好得多,你们说是不是?” 毛老大哈哈大笑,连声称是。 周承恩和毛老大倒是找到了共同语言,两人一个侃侃而谈,一个言语奉承,一搭一唱就这么聊了起来。 李康成一整天都蔫蔫的,说什么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这会儿眼神滴溜溜的看着林小花,也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 老李和徐简阳就淡定的多了,身上带着一股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底气,除了不离开大家的视线,该干嘛干嘛,表情十分坦然。 顾庭希走到陈逸飞身边,小声问他:“楼上三个人没事吧?” 陈逸飞笑:“没事,李夫人小心得很,我们在外面钉木板的时候,已经听见她在里面挪动家具的声音了,除非凶手是大老鼠,不然肯定进不去。” 顾庭希点头,他想这么一来李老爷和毛老二也就安全了,人都在这里,两人要是有一个出了事,另一个就是凶手,真正的凶手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再说凶手未必是奔着这三人中的哪一个去的。 他转过头,见韩琛抱着手臂靠在窗户口,目光深邃的打量着客厅里的人,就走到他身边撞了撞他的胳膊,问他:“李辉的脑袋找到了吗?” 韩琛目不斜视的回答他:“还没有。”他说完把陈逸飞喊到了身边,对他说:“你和毛老大一起去把李老爷和毛老二叫下来,他们和李夫人不能单独待在一起。” 陈逸飞没问原因,喊毛老大一起往楼上去了。 顾庭希连忙问:“为什么?凶手的目标真的是李夫人?” 韩琛微微蹙起眉,表情有些凝重,“没错,李夫人是下一个目标,我已经弄清楚凶手的作案手法了,只是凶手是谁我还没有完全确定,但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一点好。” 顾庭希心里也琢磨,怪不得李夫人这么慌张,她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她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是真的不相信陈逸飞警察的身份,还是有些话她不能说。 顾庭希这么想着就有些坐不住了,又见陈逸飞和毛老大迟迟不下来,就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韩琛跟了上去,忍不住就笑了:“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走吧,一起。” 顾庭希没理他,脚下加快了两步。 两人刚到二楼的小客厅里,就听见一声“崩”的巨响,像是什么东西撞上了墙的声音,顾庭希愣神的功夫,韩琛已经擦过他的肩膀飞快的跑了起来。 顾庭希连忙跟上,只见陈逸飞和毛家两兄弟全站在李辉的房间门口,正在用力的撞门。 陈逸飞迅速的说:“有东西堵住了门,李老爷可能在里面。” 韩琛转而跑向了隔壁的房间,用力撞开门冲了进去,顾庭希连忙跟进去,和韩琛一起推开窗户往外看。 顾庭希原本是想看看外墙有没有可以支 分卷阅读17 撑的攀爬点,但令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李老爷死了。 他的尸体悬挂在外墙上,四肢和脑袋被几股透明的鱼线缠绕住,线的末端被固定在窗户上,鱼线长短不一,导致他的身体被扭曲成一个古怪的姿势,像是一个提线的木偶…… 鱼线勒进了他的皮肉中,鲜血潺潺的流下,落入潮湿的草地上被雨水冲刷殆尽。 李老爷身上的鱼线很长,几乎将他吊到了一楼的窗户边,而二楼两个房间的窗户原本就隔得远,外墙没有任何的支撑点,加上雨天湿滑根本不可能爬墙过去。 韩琛转身奔向一楼,匆忙地喊老李拿梯子和剪刀。 大家一头雾水,撑着伞跟着他往外走,周承恩和小花脚不方便只能坐在客厅里干等。 梯子的高度正好在李老爷的脚踝处,韩琛踩在最高点才勉强把他身上的鱼线剪断,他把李老爷的身体扛在肩上,单手托着他慢慢下了梯子。 顾庭希胃里又开始翻腾了,韩琛身上全是鲜血和雨水,手里抱着尸体脸色阴翳的像是阎罗王似的。 他将李老爷的尸体放在客厅的地板上,周承恩和林小花猛的睁大眼,林小花首先尖叫了起来。 韩琛坐在地板上,血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染得血红一片。 “把李夫人喊下来。”韩琛声音淡然的说。 顾庭希有些被他吓住了,惊恐的退了两步,和徐简阳站在了一起。 徐简阳面色也难看,这会儿绷着脸也不骂顾庭希多事了。 陈逸飞和毛老二一起上的楼,过了很久才下来,却没见李夫人的身影。毛老二手里拿着几块木板,他往地上一扔闷不吭声的坐到了一边。 陈逸飞无奈的说:“李夫人反锁了门不肯出来。” 顾庭希想了想,拔腿往楼上去,他跑了几步却没想到韩琛竟然跟了上来。 两人一起到了主卧室,顾庭希敲了敲门喊:“李夫人,李老爷死了,你出来吧。” 李夫人沉默了许久才说:“路通了吗?等路通了我再出来。” 顾庭希语塞,烦躁的一脚踹上了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添乱,你给我出来。” 李夫人越发沉默了,任凭顾庭希怎么喊都不松口。 韩琛死死地蹙着眉,转而又朝着李辉的房间跑去,李辉的房门被堵死了,两人又只好进李康成的房间。 韩琛尝试着想要过去,但两扇窗户之间差不多有三四米的距离,窗户是向外开的,算上窗户全部敞开之间的最短距离,还有近两到三米,寻常人是根本跳不过去的。 顾庭希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说:“把墙砸了吧。” 他正说着话,就见韩琛已经在撕床单了,他将床单撕成条像麻绳一样拧成一股,又将李康成的床推到窗边,将床单的一头固定在床腿上,另一头系在了一张木椅子上,他探出身体,将木椅子往另一边窗户甩。 顾庭希意识到他是想爬过去,一把按住他道:“你神经病啊,摔下去怎么办?” 韩琛愣了愣,好笑的看着他:“没事,这点高度摔不死。” 顾庭希表情有些可怜,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韩琛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的脑袋,见自己手上又是血又是泥脏的不行,就收回手笑着说:“只要有一头固定死我就摔不下去,顶多再爬上来,别担心,乖,帮我看着点。” 顾庭希皱皱鼻子,整个人蔫了吧唧的。 韩琛把椅子垂在墙外,估算了下距离,像钟摆一下摆动木椅子,试了几次就把椅子扔进了隔壁的窗户里。 他用力往下扯了扯,确定椅子暂时固定住了,才缓缓爬上了窗户。 顾庭希在背后喊了他一声。韩琛回过头来,见顾庭希还是苦着脸,就说:“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一分钟就行。” 韩琛脸上还沾着李老爷的血,眼神却温柔的能掐出水似的,饶是顾庭希这个张牙舞爪的小王八,这会儿也没了主见,被韩琛哄了两句就说:“行,那你小心点儿。” “好。”韩琛爬上窗户,借着床单慢慢往另一头爬。他长得很高大,身上又很有肌肉,料想体重也不会轻,顾庭希正担心的不行,变数突然起了。 那张椅子原本就是木头做的,扔过去的时候几次砸在窗沿上,这会儿已经撑不住韩琛的体重了,整个椅子裂了开来,床单的那头只连着一段木头就掉出了窗户。 顾庭希连忙按住他这头的床单,原本两头支撑着韩琛的体重,这会儿一头断了,另一头就会受重加大,要是床腿再断了,顾庭希没信心能拉韩琛上来。 他吓得不行,一把拉住床单,却感觉手里空空荡荡的,稍微一用力,整条床单就拉了回来,他料想韩琛已经掉下去了,可怜兮兮的转头看。 这一看终于松了口气,韩琛在一瞬间借力跳上了隔壁的窗户,这会儿正吊在窗沿上往房里爬。 顾庭希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等韩琛一跃进了房间才真正安了心。 他飞快的跑到了隔壁,用力敲门,直嚷嚷着说:“你快给我开门。” 房间里响起了重物挪动的声音,没一会儿门就开了,韩琛笑看着他说:“进来吧。” 顶住房门的是一张沙发,原本沙发并不重,但正好卡在转角处,就把门顶死了。 顾庭希注意到沙发的扶手上有个血手印,他呐呐的看着韩琛问:“你手受伤了?” “没有,是李老爷的血,你忘了?”韩琛把手伸给他看,只是有些勒红了。 顾庭希皱皱鼻子,心里觉得难受的不行,他抱怨了起来,“你又不是警察,干嘛这么拼命?” 韩琛笑而不语,转而打量起了房间。 房间十分整洁,除了沙发被挪动了位置,其他的东西仍旧维持了原样,桌子上放着一张信纸和徐简阳他妈送来的粉色礼盒。 顾庭希凑过去看,他皱着眉说:“是遗书,李老爷说是他杀了李辉,他大仇得报但因为杀害大哥没有脸继续活在世上。”他抬起头问韩琛:“门是反锁的吗?” 韩琛点头:“反锁之后拿沙发抵住了门。”他检查了窗户,窗户的四边钉着一排钉子,鱼线的一端被固定在了窗户上。 顾庭希皱起了眉,这么看来这间房间就是个密室了,门被反锁之后用沙发堵住,而窗户离隔壁房间又有一段距离,李老爷从窗户掉下去之后,身体砸在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力令鱼线勒入了他的皮肤里,很有可能一瞬间就割断他的喉咙。 “看来李老爷真的是畏罪自杀了。”顾庭希说完又觉得不可思议,李辉的案子中,李老爷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如果他没有杀人又哪来的畏罪自杀。 直觉告诉顾庭希,李老爷并非自杀,这是一桩以密室为掩护的杀人案 分卷阅读18 ! ☆、木偶山庄(八) 李老爷的死如果是他杀的话,那就又脱不开一个问题,二楼只有李夫人和毛老二两个人,李夫人的房间被木板钉住了,外人进不去,她也出不来,而且主卧室是单独的大房间,与李辉的房间隔了一个小客厅,李夫人的嫌疑基本上就排除了。 那就只剩毛老二了,毛老二单独在二楼待了很久,但是李老爷掉下来的时候,毛老二和陈逸飞毛老大在一起,那这就又说不通了。 顾庭希想得头疼,陈逸飞等人见他们迟迟不下来,就一起上了楼,老李和周承恩林小花三人留在了客厅。 徐简阳一进门就留意到了他妈送的粉色礼盒,他下意识的打开了盒子,顾庭希抬眼看了过去,就见那盒子里躺着一个提线的小丑木偶…… 徐简阳吓得将盒子扔在了地上,喉咙哽了哽,“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庭希问他:“你之前见过这个木偶吗?” 徐简阳摇头:“我没打开过这个盒子,以前也没见过这个,这到底怎么回事,和李老爷的死有关?” 韩琛见人都堵在门口就说:“全都下楼吧,告诉李夫人凶手已经伏法了,让她放心。” 李康成恐惧的躲在了人群之后,听见韩琛这么说,猛的推开人群走了出来,“是叔叔杀了我爸?” 韩琛淡淡的说:“显而易见,李老爷的遗书里写的清清楚楚。” 李康成痛苦的蜷成一团,像受伤的野兽一般绝望的嘶吼。 “我去告诉李夫人。”陈逸飞转身朝着主卧室跑去,其他的人陆陆续续一起下了楼。 顾庭希和韩琛走在最后面,他拉了拉韩琛的衣服,问他:“你真的觉得李老爷是凶手?还是你想把李夫人骗出来?” 韩琛微微蹙起了眉:“案件还有一些地方不完整,还有最后的一个谜团我还没有想明白。” 顾庭希见他沉着脸便不再追问,过了一会儿就见李夫人和陈逸飞一起过来了。 李夫人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走起路来脚步发软,整个人的精神实在是太差了。 顾庭希有些疑惑,李夫人一直很小心,甚至连陈逸飞的警察身份都怀疑,连李老爷的死她都不为所动,可一听说李老爷是真凶,她怎么就放心了呢? 难道她也认为李老爷是真凶?还是说不管谁是凶手,只要抓住了凶手她就心安了。 顾庭希不明所以,还是和大家一起下了楼。 到了客厅顾庭希就径直走到了李老爷的尸体旁,鱼线勒得很紧,脖子里血肉模糊,他正看着就听见韩琛问老李:“这个提线木偶你见过吗?” 韩琛隔着餐巾纸抓着木偶,他将木偶放在桌上让老李来看,小丑木偶大概掌心大小,看上去十分滑稽,但木偶有些旧了,脸上的漆剥落了一些,看上去十分诡异。 老李皱着眉看了一会儿,毛老大走了上来瞄了一眼说:“我见过,这是孙小姐的木偶,我以前见她玩过。” “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这个木偶是孙老爷从欧洲带回来的,小姐非常喜欢,后来她的好朋友生日,她就把这个木偶送了出去。”老李看着徐简阳说,“对了,小姐那时候应该就是送给了你母亲。” 周承恩皱眉:“你母亲怎么把木偶送回来了,还当成了李老爷的生日礼物,这简直就是催命符。” 徐简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死死地拧着眉颓然坐在沙发上。 顾庭希灵机一动,喃喃道:“对了,原来是这样。”可是还有一些地方不对劲,凶手到底是谁。 老李叹气:“老爷可能是看见这木偶触景伤情了,才会一时转不过弯来。” 李夫人一言不发,那模样就是局外人一般,她冷冷的看着众人交谈,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毛老大说:“真凶伏法了,至少大家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韩琛躺在顾庭希一直霸占着的藤椅上,摇着椅子望着天花板发愣。 李夫人突然站了起来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韩琛从躺椅上坐起来,问她:“李夫人,你去哪儿?” 李夫人回过头看着他,笑了笑说:“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她的声音十分嘶哑,说完话又咳嗽了起来。 韩琛突然笑了:“李夫人,现在还不安全,你坚持了这么久,不要前功尽弃了。” 李夫人一怔,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随即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 顾庭希猛的站了起来:“没错,凶手还在我们中间。” 众人哗然,眼神蓦然变得恐慌,大家相互打量,下意识的保持了一些距离。 毛老大最先忍不住,他嚷嚷道:“你什么意思?凶手不是李老爷,那会是谁?”他禁不住抖了抖身体:“凶手不会还要杀人吧。” 顾庭希摇头:“凶手还会不会杀人我不知道,但是李老爷不是自杀的。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在一楼,而李夫人的房间被陈逸飞钉了起来,因此有作案时间的只有毛老二。” 毛老二皱起眉,目光凌厉的看着顾庭希。 毛老大拍案而起:“不可能,李老爷死的时候我们都在一起,陈逸飞也听到了。” 陈逸飞点头:“没错,当时我们正准备去敲门,就听见了那声巨响。” 顾庭希说:“李老爷身上缠着线,他从楼上跳下去必然会撞到墙面发出声音,但如果他不是跳下去的,而是死后被人慢慢放下去的,那就可以做到悄无声息。毛老二杀了李老爷之后反锁了门,用沙发把门堵上,然后把系着鱼线的尸体慢慢的从二楼放下去,之后他从窗户逃跑,回到自己房里,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陈逸飞撸了一把头发疑惑的问:“这么说也可以说得通,如果他早有预谋并且准备了绳索工具,也不是没可能爬窗,琛哥不也是爬过去的么,但是后来那道巨响声怎么解释呢?” 顾庭希愣了愣,对了,那道声音怎么解释呢。 毛老二冷眼看着他。 周承恩笑了笑:“可能谁把泡泡糖吹爆了。” 徐简阳说:“也许他提前在墙角放了一个炮竹,点燃之后时间差不多就爆了,也不必那么准确,只要能让他有不在场证明就可以,说不定即使你们不去叫他,他也准备下楼了。” 陈逸飞乐的不行,“你们年轻人想象力挺丰富啊。” 徐简阳瞪了他一眼,憋屈的坐了回去。 陈逸飞说:“尸体上确实有撞击墙面留下的痕迹,他跳下楼的时候因为巨大的冲力导致鱼线已经割断了他的脖子,如果是被毛老二从窗口慢慢放下来的,伤口不会这么深。” 顾庭希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已经丢脸丢到家了。 陈逸飞对他笑了笑,转而严肃的说道:“不过我不认为李老爷就是杀害 分卷阅读19 李辉的真凶,毕竟在第一个案子里李老爷没有作案时间。” 顾庭希皱眉:“那就回到原点了,李康成、毛老大、老李和林小花这四个人,哦,还有你和韩琛。” 陈逸飞怔了怔,“关我和琛哥什么事?” “毛老大说的,你们杀了人之后若无其事的装作来找我的样子,我觉得也有点道理。”顾庭希耸了耸肩,眼珠子转了转,装作不经意的去看韩琛的表情。 韩琛满脸都是笑意,却不是那种嘲笑讽刺的笑容,倒是有一些温柔的感觉。 顾庭希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皱了皱鼻子就撇过了脸。 毛老大急得跳了起来:“你这小孩儿怎么过河拆桥啊,咱们不就聊聊吗?你咋说出来了?” 顾庭希挑眉:“我觉得有道理啊。” 毛老大语塞。 林小花也急得不行,冲着顾庭希说:“你瞎搅和什么呢,我之前不是解释过了么,我当时一直在吃饭呢。” 顾庭希慢吞吞的摇了摇头:“如果你和老李串通,那么你吃一桌子菜都不能解释。而且还有一点,老李也很有可疑,你当时和林小花分开了十分钟,是吗?” 老李想了想才点头:“可以这么说,但是十分钟我能做的了什么呢?” “十分钟是做不了什么,可是你后来去关窗又离开了十分钟,前后加起来就是二十分钟了。” 陈逸飞笑了笑:“这个想法倒是有点意思了。” “凶手不是老李。”韩琛叹了口气,“你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也恰恰因为这个原因,使这个案子的凶手只有可能是这一位。”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这个案子就完结了~ ☆、木偶山庄(九) “事情还要从孙小姐和小莲那件事情说起。”韩琛走到老李身边,问他,“今天早晨我问你,十年前孙小姐死的聚会上,毛家兄弟在不在,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老李锤了锤脑袋,突然眼睛一亮说:“我想起来了,我说他们当时都在,还因为一个女人打起来了。” 韩琛坐在茶几上看着毛家兄弟说:“两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打架,自然而然的会往感情纠纷上想,加上之前老李说毛老大追求过孙小姐,所以我先入为主的认为那个女人就是孙小姐。” 毛老二死死拧着眉,说:“我和孙小姐没有瓜葛,当时是因为小莲。” 韩琛笑了笑:“没错,这件事情让我从一个误区中走了出来,一个女人在她练舞的地方穿着她漂亮的裙子,没有了脑袋,所有人都以为孙小姐死了。” 老李猛的睁大眼:“你是说那个无头尸不是我们小姐?”他想了想又摇头:“不对啊,后来脑袋找到了,法医验尸之后确认了是我们小姐啊。” “凶手杀了人之后割下尸体的脑袋,又将脑袋扔到山林里,然后回到现场把自己收拾干净,若无其事的回到人群中,这一系列的事情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根本无法完成,所以当年这个案子就成为了无头公案。”韩琛冷冷的笑了起来,“但如果那具尸体不是孙小姐的,并且一早就在那里,凶手只需要在短暂的几分钟内将孙小姐杀死,然后把尸体暂时藏起来,并设计大家发现舞蹈室内的无头尸,这样一来就轻而易举的伪造了作案时间。” 毛老大呐呐地说:“我记得那时候大家都非常害怕,相互猜忌还吵了起来,后来不知谁提议各自躲在房间里不要出来,一直等警察到来。”他猛的瞪大了眼:“这和昨天的情况简直一模一样啊。” 顾庭希惊讶的瞪大了眼:“你是说木偶室里的那具尸体不是李辉的?” 韩琛笑:“你们第一次发现的尸体并不是李辉的,之后你们各自回房,凶手就下楼偷龙转凤。” 顾庭希咬了咬嘴唇,慢吞吞的说:“也就是说当时只要是离开了大家视线的都有可能是凶手,因为他不必把李辉的脑袋割下来,只需要杀了他把他暂时藏起来,大家那时候都吓坏了,也不可能仔细的搜查整栋房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李先生和李夫人也有嫌疑。” 徐简阳颤巍巍的说:“也就是说,李辉不是第一个受害人。” 韩琛点头:“死的是阿坤。” 李康成有了一点反应,喃喃道:“阿坤?” 韩琛看着李康成说:“这也是你提醒我的,你记不记得林小花说李辉屁股上有一颗红痣的时候你骂她水性杨花。” 林小花瞪大眼:“我没有。” 韩琛笑了:“你确实没有,但是李康成觉得你有,你和李康成并没有关系,那为什么李康成要骂你水性杨花,因为他一直以为你的情人是阿坤。” 李康成犹豫着点了点头:“没错,我看见他和阿坤搂搂抱抱。” 林小花气的脸红脖子粗:“我和你爸是有男女关系,但并不代表我跟谁都好,我喜欢男人年纪大一点怎么了?你也没妈啊,我连小三儿都不是。” 韩琛示意她不要激动,又继续说:“林小花虽然和李辉好上了,但她并不是个忸怩作态的女人,相反她心直口快说话很坦率。林小花是个贪吃的姑娘,她和李辉有私情,李辉责骂李康成总是吃零食,李康成在房间里对阿坤破口大骂,又指责林小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些事情放在一起,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顾庭希灵光一闪:“李康成暗恋林小花,但是他发现林小花和阿坤好上了,只是他弄错了,他错把李辉看成了阿坤,后来还把阿坤赶走了,李辉责骂李康成也不是真的因为零食,而是他意识到自己的儿子看上了他的女人。” 韩琛笑了笑:“李康成买了很多零食放在厨房,但这些零食最后不都进了林小花的嘴里,但这些都无所谓,即便是我猜错了也没关系,因为尸体还在这栋房子里,是不是阿坤等法医验过之后就清楚了。” 众人大吃一惊,林小花皱着眉小声说:“我不知道堂少爷有这个意思,但是我真的没乱勾搭人,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阿坤的身形是和辉哥挺像的。” 李康成听见她称呼李辉为辉哥,脸色又一下子变得惨白。 顾庭希却问:“你说尸体还在房子里?” “没错,十年前天衣无缝的案件到了十年后变得不再完美,相反这里面多了许多的阴差阳错。”韩琛看着顾庭希说,“一个是天气,一个就是你。” “我?”顾庭希看着他。 “整个案子中最关键的地方就是不能暴露阿坤的存在,但是雨下的太大了,要将尸体搬出去埋起来并不容易,但是最令凶手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种天气里会有警察来找你,之后情况就改变了,大家不再躲在房间里,这么一来凶手作案的机会就大大减少了。”韩琛勾了勾唇,“当然,半夜我们出现的 分卷阅读20 时候,凶手已经换走了尸体,顾庭希记不记得你说味道变了。” 顾庭希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点了点头说:“没错,第一次我进去的时候房间里一股刺鼻的怪味,后来味道就淡的几乎闻不到了。” 韩琛说:“凶手提前杀了阿坤,为了防止他的尸体腐烂,在尸体身上涂了福尔马林,也或者是类似的防腐药剂,所以你第一次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但是后来我和陈逸飞看到的是真正的李辉的尸体,所以这股怪味就消失了。” 徐简阳挠了挠头:“那到底怎么回事?你慢点说,我怎么有点不明白了。” 顾庭希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的说:“凶手在昨天之前杀了阿坤,把他的脑袋割了下来,又把尸体藏进了木偶室,木偶室的门一直是锁着的,所以大家一直没有注意。等我们都到齐之后,李辉和李康成吵了一架,两人上了楼,剩下的人都在客厅里,凶手只需要将李辉杀了,把他暂时藏起来,然后打开木偶室的门,就等着老李发现尸体,而我们所有人都先入为主的认为木偶室里的尸体是李辉,下意识的觉得凶手没有足够的作案时间,但其实十分钟绰绰有余,等我们所有人都回房之后,凶手偷溜出来偷龙转凤换走了真正的尸体。到时候法医来检查得就是真正李辉的尸体。” 顾庭希说完皱了皱眉,看着李夫人说:“让老李去检查窗户的人是你,而你去泡茶的间隙里也有可能作案。” 李夫人摇了摇头,慌张的说:“不是、不是我。” “不是她。”韩琛说,“她只是恰好做了凶手本该做的事情。” 顾庭希疑惑的问李夫人:“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韩琛盯着李夫人的眼睛,半晌才笑了起来:“因为她一早就知道了凶手的犯案手法,她知道第一具尸体不是李辉的,她知道有人来向她复仇了。但是她不能说,因为她只要一开口,当年孙小姐案的凶手也就昭然若揭了。” 老李猛的站了起来,气愤的朝着李夫人扑过去,“你还我小姐,还我小姐!” 陈逸飞一把抱住了他,将他按回椅子上,“别冲动!她人在这里哪也去不了。” 李夫人喉头哽了哽,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我也没有杀什么孙小姐。” 韩琛耸肩:“你当然可以否认,确实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的是,你是凶手下一个目标,并且凶手为了杀你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李夫人身体颤抖了起来:“不会的,凶手是谁,到底是谁。”她惊慌的往后退,最后缩进墙角用戒备的眼神看着所有人。 周承恩叹了口气:“说了这么久,凶手到底是谁?” 韩琛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才收回视线缓缓地说道:“凶手是李老爷,只有他可以做到这一切。” 顾庭希眨眨眼:“李老爷不是死了么?他真的是畏罪自杀?” “他是自杀,但他不是畏罪自杀,他是杀害李夫人最重要的一环。”韩琛勾起唇,“同时也为了包庇另一个杀人凶手。” 顾庭希问:“你的意思是有两个凶手?” 韩琛点头:“没错,李老爷的身体似乎非常不好,他拿着茶杯的手一直在抖,他根本没有这么多体力杀人埋尸,李辉的身上有很多抓痕,但我仔细查看过,发现那些抓痕是他自己抓出来的,我猜测李老爷当时并没有立刻杀了他,只是把他迷晕了关进一个密闭的空间内,所以李辉醒过来之后才会痛苦的抓伤了自己。” 老李一直瞪着李夫人,听见韩琛这么说,他愣了愣说:“没错,老爷的身体确实不好,自从小姐死后,他的身体就每况愈下,现在每天要靠吃药来维持。” 顾庭希皱眉:“如果这么说的话,所有人都可能是第二个凶手,昨天大家回房之后一直到你们出现,这么长的时间内任何人都有可能离开房间帮李老爷转移尸体。” 韩琛点头:“李老爷的死其实是一箭双雕,他既掩护了帮凶,又引出了李夫人。” 顾庭希睁大眼:“你是说,李老爷要杀李夫人。” 李夫人低着头没有半点惊讶,她似乎早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李老爷畏罪自杀后立刻松懈了下来。 “李老爷也许设计了巧妙的杀人方式,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李夫人太谨慎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别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她甚至不吃不喝,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 顾庭希脸色微变,情绪有些哽咽的说:“所以李老爷自杀了,他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了仅仅只是复仇的可能。” 韩琛苦笑:“他的计划一旦开始除非成功,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等李夫人离开了这里,天涯海角他去哪里找她。我一开始一直想不明白,李老爷为什么要自杀,我也一直以为这是一桩十分隐秘的他杀案,直到刚才李夫人走进厨房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李老爷把自己的性命作为了计划的一环,环连上了,计划才能继续。”他转过身体看着周承恩,问:“周先生,我说的对吗?” 周承恩温和的微笑:“你是神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跟我汇报。” 韩琛冷笑,转过身问李夫人:“你之前打算去喝蜂蜜水?” 李夫人惊讶的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韩琛说:“林小花说的,你忘了,她早上的时候问你,要不要给你倒一杯你天天都喝的蜂蜜水。你一整天没有喝过水了,嗓子又干又痒,即使你现在不喝,早晚也会喝的。而林小花她很贪吃,但她并不敢光明正大的放肆,她的腿受了伤就没有办法去厨房偷吃,这杯蜂蜜水你早晚要喝下肚。” 顾庭希看着周承恩说:“而你就是第二位凶手,为了计划顺利,你故意烫伤了林小花的脚。这样一来,就算李夫人被毒死了,也只会算在李老爷的头上。” 韩琛点头:“李老爷下楼吃面的时候进过厨房,也许他就是那时候下的毒,后来周承恩给了他信号,李老爷上楼之后就自杀了。” 周承恩推了推眼镜,不慌不忙的说:“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杀害李辉的是李老爷,下毒的也是他,现在他自杀了,整件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庭希琢磨了一会儿,突然上前拉住了韩琛的衣服,连忙说道:“我想起来了,你们来之前我想进木偶室看尸体,就是他一直不让我进,后来我坚持要进去,他就帮我开了灯,他在黑暗中一摸就摸到了开关,他一定很熟悉木偶室。” 周承恩笑着挑眉:“李老爷带我进去过几次,和我聊了聊他亡妻的故事,我熟悉那里也很正常。” “你说的没错,整件案子里中严格来说,你只算帮凶,或许你之前帮李老爷杀了阿坤。”韩琛 分卷阅读21 走向他,“但是你以为我真的没有证据吗?”他凑近周承恩定定的看着他,就在周承恩面色微变的瞬间,他拿走了他鼻梁上的眼镜。 韩琛说:“你的眼镜很旧了,应该戴了很长一段时间,高度近视的人有个坏习惯,常常不记得自己脸上带着眼镜,衣服可以用漂白水洗,眼镜却不行,镜片上有没有溅到血,做一个鲁米诺测试就知道了。” 顾庭希眼睛蓦地亮了起来,韩琛说的没错,阿坤被赶走之后被杀,只有可能是周承恩动的手,要把一个人的脑袋砍下来,血水溅在脸上很正常,不过顾庭希还是觉得韩琛是在诈周承恩,但即便韩琛说错了,周承恩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只要有了线头抽丝剥茧很快就能找出证据。 “而且……”韩琛把眼镜的镜腿合拢,意味深长的看着镜片和镜腿交界处的缝隙,“这里的血迹被你忽略了。” 顾庭希猛的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把脸凑了过去,果然在缝隙里看到了一点暗红色的血痕。 “我果然还是不够小心。”周承恩阴测测的笑了起来,“这个计划漏洞太多了,但我们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选择了阿坤作为第一个受害者,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没有朋友,一旦被赶走即便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想到他。” 韩琛无奈的看着他:“情况和十年前不一样了,两千年的时候这里穷乡僻壤多的是人外出打工,出去之后三五七载联系不上都是正常的,他们随便在路上绑走一个女孩,没有人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李康成怒吼着朝周承恩扑了过去,他扯着他的衣领嘶吼:“真的是你杀了我爸,我要你偿命!” 周承恩哈哈大笑,他一根根掰开李康成的手指,冷冷的看着他说:“你这个窝囊废,比起你爸真是差远了。” 韩琛一把将李康成拉起来,“给我坐回去。” 周承恩苦笑:“我十几年前外出打工,等回来的时候妹妹已经死了,尸体被人肢解扔进了河里,至今没有打捞完整,后来我妈身体越来越差,没几年也去了,就剩我一个人,就剩我一个人了。后来我在镇上遇到了李老爷,一开始和他结交只是为了生意,直到有一次他向我说起孙小姐的事情,我才开始发现了一些端倪,那个女孩和我妹妹太像了,一样的年纪一样的身高一样被人残忍的杀害,我和李老爷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清楚当年的真相,这还要多亏了所谓的李夫人,吓唬她几次梦里就说起了胡话。” 顾庭希微微皱眉,他看着周承恩的眼神十分复杂。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杀人最终会逼他们走向绝路,看看李夫人就知道了,恐惧如影随形,折磨的她不‍‌‍成‎‌‎‍人‌‍‌样。 周承恩继续说:“李老爷得了癌症,所以我们等不及了,一开始我只是打算毒死他们,不过李老爷不同意,他要用一模一样的手法重复当年的案件,从灵魂折磨李夫人,只是没想到弄巧成拙了,李夫人比我们想象的麻烦多了。” 韩琛看着他说:“一开始李老爷就没有打算继续活下去,鱼线是为李夫人准备的,毒药才是为他自己准备的。之后阴差阳错,他只能以进为退。” “没错,他的死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他想同归于尽,我却只想报仇雪恨,只要他畏罪自杀,即便有漏洞,也无所谓,李老爷会承担一切。”周承恩苦笑,“多说无益,其实我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可惜了,可惜当年的警察没有一个像你这么聪明。”他的身体向后靠去,靠在沙发背上缓缓闭上了眼,泄气一般的吁了口气。 顾庭希觉得周承恩却像是松了口气一样,背负着秘密的感觉应该不好受吧。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韩琛:“对了,那阿坤的尸体和李辉的脑袋呢?还有为什么凶手一定是李老爷?” 韩琛耸肩:“因为尸体和作案工具都在李老爷的保险柜里。” 顾庭希呐呐的看着他,“你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韩琛指了指毛老大说:“毛老大和老李告诉我的,毛老大说这间房子里没有值钱的东西,那必然有个保险柜藏在隐秘的地方了,而且老李也提到了,李老爷很信任他,最近让他去银行存了不少金条和钱,我想李老爷是为了清空保险箱,而李辉真正的死因应该是窒息。” “没错,李辉死前挣扎过,指甲都挠断了,说明李老爷没有绑住他的手,李老爷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所以他一定把李辉放在了一个密闭而且隔音的地方。”顾庭希说。 老李忙站起来说:“老爷的保险箱就在木偶室里,还是我们小姐在世时用的那个,确实可以放下一个人,那保险箱就藏在一堆木偶娃娃的后面。” 顾庭希挠挠头:“那我们去看看吧。” “你有钥匙和密码?”韩琛一把拉住他,将他拉近了点才说,“再说尸体有什么好看的?别去了,不怕睡觉又哭醒了?” 顾庭希蓦地反应了过来,涨红了脸推开他,“你给我滚蛋,老子可聪明了,看我把密码猜出来!” 顾庭希正气着呢,韩琛突然凑到他耳边说了一串数字,热气喷在他耳廓里,弄得他鸡皮疙瘩都起了。 他微微推开他一些,用手挠了挠耳朵,嘀嘀咕咕的坐到了一边去。 老李叹了口气,又猛地想起李夫人来,“那她怎么办?她也是杀人凶手。” 韩琛摇头:“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没有办法,移交给当地警察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遗留下来,不过老李你也不要太介怀,恶人自有恶人磨,遭此一劫之后,就算离开了木偶山庄,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老李眼睛里飙出了眼泪,他边骂边哭,声音都颤抖了起来,顾庭希看的心里难受,其实老李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孙小姐死后他虽然不能将李老爷和李夫人当成自己的亲主子,但他一直也很体谅他们,哪怕李老爷再娶,老李也没有憎恨过他们。 李夫人抱着脑袋抽搐着哭,头发被她抓的乱糟糟的。 顾庭希拍了拍老李的背,叹了口气安慰了他几句,转而又问周承恩:“当年他们为什么要杀孙小姐,这件事你知道吗?” 周承恩嗤笑:“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钱么,孙小姐虽然大方,但不至于大把大把的钱都给李辉一家子,李夫人喜欢李老爷,但也舍不得木偶山庄的家业,只要孙小姐一死,家产就都是李家的了,李夫人再弄出个假怀孕进门,流产的时候还能搏一把李老爷的怜惜之情。” 顾庭希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烫伤林小花的脚,是为了救她还是怕她妨碍你们。” 周承恩收起了笑容,淡淡的说:“一半一半吧。” 顾庭希点了点头,心里总算是有点宽慰。他盯着韩琛的侧脸看了很久,刚想说话,门口 分卷阅读22 响起了敲门声。 老李离门口最近,听见敲门声便笑着对疯疯癫癫的李夫人说:“我们小姐的脑袋回来了。” 李夫人发疯似的尖叫。 顾庭希哭笑不得的看着老李,老李作弄完人之后就去开了门。 此时雨快停了,天色微微有些亮了起来,身穿茶色风衣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英俊的五官在逆光中忽明忽灭,他目光凌厉的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周,最后落在顾庭希身上,缓缓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哥!”顾庭希欢快的扑了过去,被顾思谦一把接住。 “收拾东西,我们回家了。”顾思谦温和的拍了拍顾庭希的后背,对着徐简阳微微一笑。 徐简阳脚底猛的就窜起一股寒气,笑容跟结了冰似的僵硬,“顾、顾大哥。” 顾庭希和徐简阳上楼收拾东西,顾思谦走上前和陈逸飞握了握手,“这次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弟弟鬼精灵的很,挺有意思的。” 顾思谦笑着摇头:“被我宠坏了。” 陈逸飞笑而不语。 韩琛坐在茶几上,掏出糖盒子摇了摇,往嘴里塞了两颗薄荷糖。 顾思谦走到他面前,垂眸看着他,声音清冷道:“好久不见,韩、琛。” 韩琛若有似无的笑了笑,垂下眼摆弄着手里的糖盒子。 顾庭希和徐简阳很快从楼上下来,一下楼顾庭希就被顾思谦拉着往外走,他着急转过头去看着韩琛。 韩琛抬起头来朝他挥了挥手,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容。 顾庭希还挺高兴,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等被他哥拉上车,顾庭希才抱怨起来:“我还有话没跟他们说呢。” 顾思谦让司机开车,转而笑了笑:“又不是再也不见了,有什么话不能以后说,现在不走待会儿天又黑了。” 顾庭希扁了扁嘴,过了一会儿又问顾思谦:“哥,你是不是担心我了?跑这么大老远来接我。” 顾思谦“嗯”了一声,“以后去哪就让司机送,别跟徐简阳瞎胡闹。” 徐简阳听见顾思谦提到自己,连忙保证:“顾大哥,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带他来这种地方了。” 顾思谦笑着摇了摇头,打开电脑查阅邮件。 顾庭希突然想起什么,就说:“徐简阳,李老爷生日你妈给他送个孙小姐的木偶娃娃,阿姨真是蔫坏啊。” 徐简阳气的想踹他,奈何顾思谦就在一旁,他就只敢偷偷的瞪顾庭希几眼。 顾庭希挑了挑眉,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一个案子不是孤岛模式,比较轻松,类似于过渡案~希望大家看的愉快。有时候脑子里面也有一些比较复杂的梗,但相对来说也更枯燥乏味,要经过漫长的铺垫才会有精彩的结局,现在这个故事想写的轻松一点,JQ多一点,所以那些繁冗的故事留到下次吧~ ☆、南遥古镇(一) 从木偶山庄回来之后,徐简阳就被他妈削了一顿,徐家和顾家是远亲,徐简阳他奶奶和顾庭希外婆是表姐妹,但两家人平时走动的多也就比较亲近了,徐简阳那头刚被关禁闭,顾庭希的外婆就知道了,连忙打了电话给顾庭希,打完电话还不放心硬是要他回去住几天。 顾庭希在老宅里住了没几天就不耐烦了,他是真不乐意住那儿,他外公外婆倒是脾气好还偏疼他,但架不住天天一大帮子的亲戚上门走动,就一人说一句都能用唾沫星子把他给淹死了。 再这么住下去也就两种结果,要么他发顿火拍拍屁股走人,要么直接走人。 这天快中午了,顾庭希才起床下楼,一下楼就看见客厅里的沙发上坐满了人,尤其现在是暑假,拖家带口那叫一个人多。 外婆坐在正中间的位置,看见他宝贝外孙下楼,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虽然七十多岁了,但精神气一看就不一样,穿着一身紫黑色的绣花旗袍,肩背挺拔,头发干净利落的盘了起来,就是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小老太这么一笑看上去可爱的不行。 “外婆。”顾庭希喊了声,刚要走过去,就被一个小孩儿一下子撞在了地上。 顾庭希拍拍裤腿站了起来,那小孩儿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就跑开了。 一群人坐在客厅七嘴八舌的招呼他过去,又笑又骂的拍他的肩膀:“哎哟,这都几点儿了,怎么还在睡呢?” 顾庭希头疼的看着那女人,这人是他外婆的侄子媳妇,按辈分要喊她外婆一声姑姑,今年不知怎么搬家了,搬得近了隔三差五的过来,见了他就要给他介绍对象,烦的顾庭希恨不得拿线把她的嘴给缝起来。 谈恋爱这方面顾庭希的想法倒是和一般人不一样,他觉得要是没遇到合适的,就宁愿打一辈子光棍,反正绝对不凑合。这和他爸也有一定关系,他妈死了十几年了,他爸不只没找,而且对他妈那叫一个从一而终,现在钱包里还放着他妈的照片呢。 顾庭希挺害怕提起他妈的,只要一说到这个人脑子里就会浮现起那具瞪大了眼满身是血的尸体,刚出事那一阵他整夜整夜的不敢睡,每天早晨起来背上都是湿的,家里人都以为这孩子保不住了,后来是顾思谦一直陪着他,连上厕所都一步不分开,没想到过了半年竟然撑过去了。 顾庭希虽然不提他妈,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爱他妈,相反他还觉得他爸的行为挺有男人味的,但后遗症就是他爸看他也不顺眼,从来也没个好眼色。但这些也都无所谓了,反正他爸一年有十个月都在国外,他有他哥就行。 “外婆,我外公呢?”顾庭希揉了揉脸,看他外婆的杯子空了,就跑去给她加了点热水。 “你外公在书房呢,乖宝别去吵他。”她接过杯子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先去吃饭吧,给你留了饭菜。” “这都一点了,吃早饭还是吃午饭呢?嗨哟,我看你们年轻人呐就是不注意,等以后老了你就知道这身体得多难受了。” 顾庭希撇撇嘴:“表舅妈,你快坐着喝茶,话说这么多口不渴么?” 表舅妈捂着嘴笑:“这有啥口渴的,不就是聊天么,我跟你说啊,我有一侄女,现在……” 顾庭希开始不耐烦了,还没说什么呢,他外婆就不乐意了,阴着脸说:“有什么话等我乖宝吃了饭再说。” 顾庭希忙不迭的点头,笑嘻嘻的在他外婆脸上用力啵了一口,然后就一个人溜去了餐厅。 佣人连忙把饭菜端了出来,都是顾庭希爱吃的菜,顾庭希这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从来不喜新厌旧,爱吃的能天天吃日日吃一整年不会腻,不爱吃的一口也别想往他嘴里塞,能从生理上就直接反胃吐出来。 所以一般按照他的喜好来做菜,菜色对了,味道也 分卷阅读23 就挑不到哪去。 顾庭希正就着盘子啃鸡爪,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刷新闻。 表舅妈趁着倒水的功夫又溜了进来,一看桌面上那菜脸色就变了变,那哪里是中午留下来的,明明都是新烧的菜,他们中午吃的可都不一样,还有那鲈鱼,上面的葱花还是绿油油的呢。 她殷勤的靠了过去,笑眯眯的问:“小庭希,饿坏了吧。” “表舅妈,能不这么喊我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喊小甜心呢。 表舅妈笑了笑:“行,那就喊你小希。” “行呗,那您有事么?没事我吃饭呢。”顾庭希也没看她,在鲈鱼肚子上戳了几下,把没鱼刺的地方夹到了碗里。 “我呢有个外甥女,今年十八岁,刚考上大学,还是名牌大学,成绩非常优秀,而且长的吧那叫一个漂亮,在学校是校花级别的,你们年轻人不是都喜欢玩手机吗?要不然我把她电话给你,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们还能联系联系。”表舅妈说完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翻出了那姑娘的照片给顾庭希看。 顾庭希瞥了一眼,白白嫩嫩看着挺素雅的,他点点头说:“行,我懂你意思,等回学校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她介绍一个。” “你这什么话,一般人怎么配得上我外甥女。”表舅妈掩着嘴笑了笑,“你啊,真是会说笑。” 顾庭希装成听不懂的样子呐呐的看着表舅妈,他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说学习他也就混个毕业,本身没什么干一番大事业的能力,要说脾气和人品,那更是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出来溜溜都比他强,他唯一比别人强的也就是脸上那张皮和口袋里那点钱,但其实这些才是最肤浅的东西。 顾庭希皱了皱鼻子,扒拉了几口饭就准备往外走。 表舅妈连忙拉住了他,叹了口气说:“你妈去得早,你瞧你爸又常年在外,家里啊就是缺个女主人,这女人啊不仅要挑漂亮的还得要挑贤惠的,最好是知根知底的,你看你大哥又要赚钱养家,还要照顾你,这一天到头的多辛苦啊,与其他在外边儿随便找一个乱七八糟的女人,不如先和我外甥女谈谈看。” 顾庭希原本准备敷衍她几句就躲上楼,没想到她越说越离谱,搞半天是在觊觎他哥呢,顾庭希的火气一瞬间就上来了,他哥在他心里比他爸地位还高,那可是不能亵渎的存在,什么七大姑八大姨都敢来打他哥的主意。 顾庭希冷下了脸,皮笑肉不笑的说:“表舅妈说得对,我们兄弟俩过的确实不容易,这样吧,你把电话留下,回头我就给我爸电话,就说给我和我哥找了个后妈,也不用他满意,反正留下跟个保姆也没差。” “你这孩子,你怎么说话呢?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好吗?就算你不乐意,也不用这么胡说八道吧,我外甥女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你就这么消遣她?”表舅妈声音也不小,一边嚷嚷一边眼泪就往下掉,捂着眼睛还拼命往外挤泪花呢。 顾庭希深吸了几口气,冷笑着坐了下来,端着没啃完的鸡爪,一边啃一边看着她,那表情就跟看戏似的。 就一两分钟的时间客厅的一伙人就全部进来了,一进门就噤了声,尴尬的看着表舅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 “外婆,坐我旁边来。”顾庭希拉开旁边的梨花木椅子,又指挥佣人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 顾庭希外婆在他旁边坐下,皱起了眉,眼神颇有几分凌厉,“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 表舅妈愣了愣,准备好的一盆脏水还没泼出去,就被顾庭希外婆说的无言以对。 顾庭希心里给他外婆竖了个大拇指。 表舅妈擦了擦眼泪,还有些抽抽涕涕的说:“我这不是心里难受嘛,我那有个小姑娘人挺不错的,就想跟庭希说说看,没想到他让我把人小姑娘介绍给他爸,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事儿要是真的顾庭希也就不占理,顾庭希的外婆是帮亲不帮理的人,给顾庭希他爸介绍对象那不就是撬她女儿的墙角吗?要是顾庭希他爸想再娶,说实话她也没资格阻拦,但现在是顾庭希他爸自己愿意为亡妻守身,难道她上赶着给女婿介绍对象么? 顾庭希真心是特烦这些事,他一句话也不说,就低头啃鸡爪,他心里有数,等他外公下了楼,拐杖往地上戳一下,这群女人准得立马歇菜。 来者是客,顾庭希的外婆也不好意思太偏帮外孙,就安慰了她几句,但也没指责顾庭希,算是两边安抚了。 表舅妈见好就收,擦了擦眼泪无精打采的苦着脸。 顾思谦来的时候一大群人还杵在餐厅里,小兔崽子就坐在一边自顾自的啃鸡爪,鸡骨头吐了一盘子。 那所谓的表舅妈坐在一旁眼圈还红着,几个关系近的都围着她安慰。 顾思谦喊了声外婆,之后冷着脸走到顾庭希面前,蹙起眉问:“吃好了?” 顾庭希点点头:“吃好了。” 顾思谦一出现大家的注意力就立马变了,一个个盯着他大气不敢出。 顾家的产业几年前拓展到了海外,之后顾庭希他爸就几乎留在国外了,国内的产业都是顾思谦一手打理,和顾庭希这种不学无术的毛头小子不一样,顾思谦才是顾家真正的继承人。 不过和一般的家庭不同,人家那都是小儿子大孙子大人眼里的命根子,在他们家顾仲平不待见这个小儿子,凡事都是器重顾思谦,而两人的外婆却更喜欢这个小孙子,能力再出众也比不上几句甜言蜜语,况且顾庭希他妈去世的时候顾庭希才十岁,顾思谦都已经二十岁了,外婆自然更怜爱这个小孙子,所以一看见顾思谦来,她嘴里不说,脸上已经有点不高兴了。 这大白天的来,准是要接她的乖宝回家了。 “吃好就回家吧。”顾思谦让他去洗手,之后和外婆说了几句好话,不过作用不大,到顾庭希洗完手出来,外婆的表情还是蔫蔫的。 两兄弟在这里有自己的房间,顾思谦不常回来,但顾庭希却是经常回来住的,因此衣物之类的不必收拾,和外公打声招呼就能走了。 顾庭希抱了抱外婆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那外婆我先走啦,您别不高兴了,我都陪了您好几天了,我也得陪陪我哥啊。” 外婆叹了口气:“去和老头子说一声,别不声不响的走了又惹他不高兴。” 顾庭希点头:“知道了,外婆。”两人到了客厅,大家也陆陆续续的跟了出来。 老爷子已经等在了客厅,看着顾思谦说:“思谦啊,快把你家祖宗领回去吧,再待下去我可要受不了了。” 顾庭希哼哼:“外公您尽说反话吧,有本事别想我啊。” “美得你。”老爷子哈哈笑了笑,那头外婆已经快步走了上来,连忙质问他:“是不是你 分卷阅读24 打电话让思谦来接我的乖宝回去的?” 外公绷起脸来,说:“年轻人活动多,怎么老让他陪着你啊?” 顾庭希一边看他们吵闹,一边穿球鞋,等准备走的时候顾思谦拦住了他,蹲在他面前,帮他把鞋带解开重新系了系。 客厅里的人突然都不说话了,屏气凝神的看着顾思谦。 外婆一下子就高兴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两兄弟关系和睦比什么都强。 表舅妈心里的小火苗一下子就熄了,他那外甥女没戏了,回头那臭小子在他大哥耳边煽风点火一下,顾家大哥连她也能厌上。 等离开了方宅,顾庭希终于松了口气,拉了拉领口说:“怎么天天这么多人啊,找工作上学找对象,外公这儿都变社区福利所了,他们怎么不上社交网啊。” 顾思谦今天亲自开的车,他一会儿还要回公司,就打算先送顾庭希回家。 顾庭希安静了一会儿,有件事他已经琢磨了好几天了,不问心里憋不住,就问:“哥,上次那事我和简阳没去做笔录,没事吧?” 顾思谦微微笑了笑:“这件事情和你们没关系。” 顾庭希听出来了,言下之意搞不好案卷里把他们这两人都清零了。 “那不管怎么说陈逸飞他们大半夜又下着大雨来找我,我总得感谢感谢人家,你把他们号码给我。” 顾思谦趁着红灯的间隙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的说:“我已经感谢过他们了,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过几天我要出趟国,在你生日之前赶回来,你好好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顾庭希无精打采的“嗯”了一声。 顾思谦失笑:“你还小吗?跟哥置气?你听话,等过阵子空下来,我好好陪陪你。” “没事儿,哥你忙呗。”顾庭希看着窗外,把脸贴在玻璃上,不紧不慢的说:“我那么会花钱,赚钱养我可辛苦了。” “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顾思谦笑,伸手揉了揉他蓬软的头发。 两人刚到家,一放下顾庭希,顾思谦就着急的离开了。 房子里面空荡荡的,佣人给他倒了杯水就自己忙去了,顾庭希郁闷的躺在沙发上,这儿也没比外婆家好到哪里去。 他发完呆摸出手机给徐简阳打了个电话。 徐简阳刻意压低的声音传了过来:“找我干嘛?” “嘿你什么语气?我找你还能干嘛?难不成抄作业啊?”顾庭希喝了一大口水说,“出不出来啊,我一个人闷死了。” “不出来了,我妈现在可都气死了,非拉着我要去找李夫人算账呢,还说要把李辉的尸体拖出来多切几段。” 顾庭希哈哈一笑:“阿姨挺逗啊,对了,你有没有陈逸飞的电话。” “我有啊。” “你有?你哪来的?”顾庭希愣了愣,“姓韩的呢?你有吗?” “我问陈逸飞要的,你不老和姓韩的形影不离么?你都没有,我哪儿有啊。” 顾庭希骂他:“什么形影不离,你别废话,快把号码给我,三十秒内啊。”说完就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电话号码就来了,顾庭希想也没想就拨了过去。 陈逸飞接了电话,语气十分沉稳:“你好,请问哪位?” 顾庭希乐了:“我顾庭希啊。” 陈逸飞的口气一下子就变轻松了,换上了他平常那种轻快的声音。 “顾二少找我什么事?” “我请你吃个饭,感谢你上刀山下火海的来救我。”顾庭希说,“带上韩琛啊。” “那不巧,琛哥不住在A市,他回家了。” “那他住哪呢?” “H市。” 顾庭希愣了愣,H市坐飞机都要四个小时呢。 陈逸飞笑问:“那还吃不吃?” “行吧,吃吧,今天晚上行吗?” “能挑贵的吃吗?”陈逸飞笑,“最贵的那种。” “喜嘉酒店,咱们挑最贵的点,吃完还能让你打包。”顾庭希爽快的答应了,之后约好时间就挂了电话。 顾庭希枕着手臂躺在沙发上,脑子里又浮现起了韩琛的样子,不能再见一面实在太可惜了。 七点的时候两人在酒店门口碰了头,陈逸飞穿着一身白色的圆领T恤,笑着朝他跑过来,松软的头发一跳一跳的,就像个青春洋溢的大男孩。 两人进了包间就开始点餐,陈逸飞也就是电话里说说而已,点了几个菜就放下了菜单,顾庭希又加了两个他喜欢的,然后就让服务员去传菜。 顾庭希开口就问:“那姓韩的怎么跑那么远去了?他不是本地人?” 陈逸飞盯着他笑:“我说你怎么突然请我吃饭,原来是打听琛哥来了。” 顾庭希咳嗽了声,低头喝了口茶。 陈逸飞说:“看在这顿饭的份上,我也得卖师父了。” 顾庭希来劲了:“那快说说吧,我太好奇了。” “琛哥现在一个人生活,住哪儿都是一样,H市环境好,他就在那定居了。” “他一个人不孤独吗?” 陈逸飞沉默了会儿,小声说:“有时候一个人烦心事更少,他这人不爱和别人聊天,你问他就跟你说几句,你不问他一个字也不会说。” “那他不是你师父么?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他教你什么了?” 陈逸飞眨了眨眼:“我遇到案子就问他,他每次都能给我关键性的线索。” “那你不就是当他免费的罪案顾问么?”顾庭希拔高音量。 陈逸飞笑了笑,过了会儿菜上齐了,他也不管顾庭希想什么,一个人埋头吃了起来。 等快吃完了,顾庭希才问他:“那你把他地址电话给我。” “干嘛?” “我去H市旅游,方便就请他吃个饭。”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不算悬疑,也比较轻松,主要还是人物关系过渡。 另外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章节发布之后,有的会空一行有的就不空,我用word码字的时候明明都没空,有小伙伴告诉我一下么。 ☆、南遥古镇(二) 顾庭希走的挺痛快,顾思谦前脚上飞机,他后脚也去了机场。 原本想着也就四个小时,睡一觉就到了。 等到了H市的机场,他把地址给服务台的小姑娘一看,人家小姑娘直接告诉他,还得坐两小时的大巴,到了那儿详细地址还得再问。 他是想回去的心都有了,犹豫了半天还是一咬牙买了票。 顾庭希看着面前红色的大巴车有点拘谨,手促无措的看着手里的车票。 乘务员笑眯眯的朝他挥了挥手,指了指汽车侧面的小门:“拖箱放里面,人上车。” 顾庭希道了声谢,放好拖箱就背着背包上了车,他按着票上的座位找了过去,发现位子上已经坐着一个大 分卷阅读25 加载中,请稍等... 分卷阅读26 说:“没有。” 顾庭希笑嘻嘻:“那太好了,你这几天就陪我呗。” 韩琛揉他的脑袋:“好。” 韩琛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在一个老小区的三楼,房子不大,一室一厅大概七十平米左右,入门就是书房,连张像样的餐桌都没有,客厅里放着一排大书柜,书柜上整整齐齐的摆满了书,书柜前放着一张沙发,坐在沙发上伸手就能撩到书柜上的书,沙发前放着一张矮桌,桌上的电脑还亮着光,电脑左边放着一叠书,右边放着一盘吃了一半的炒饭。 顾庭希进门第一印象就是干净整齐,别看房子小,每个角落的东西都摆放的十分工整,连门口的地垫都干净的跟洗脸毛巾似的。 这种格局一看就是没朋友的单身汉住的,进门就是书房,连个客厅都没有,说明这家伙平时没什么人际交往。 但是房间又这么干净,干净的好像女朋友刚来打扫过似的。 顾庭希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我住这儿,你女朋友过来会不会不方便?” “我没有女朋友,进来吧。”韩琛把他的行李拿进门,“不用拘谨,随便坐。” 顾庭希不客气的往沙发上一坐,看着那半盆炒饭问:“饭没吃完就去散步了?” 韩琛笑了笑,把炒饭端进厨房,饭已经冷掉了,他倒进垃圾桶,又把盘子放进水池,出来说:“出去吃点东西吧。” 顾庭希说:“你手机借我用下,我给徐简阳打个电话。” 韩琛把手机拿出来给他,“他知道你来这儿吗?” 顾庭希把手机拿在手里,摇头:“我没告诉他。” 韩琛给他倒了杯水,在他把电话拨出去之前说,“我让陈逸飞帮你把证件挂失,钱你可以问我借。” 顾庭希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想明白就蹙起了眉:“你的意思是他会告诉我哥?” 韩琛笑了笑:“也许。” “没错,以防万一,我不能给他打电话,那家伙滑头的很,知道我丢了钱包肯定会出卖我。”他把手机扔还给韩琛,倒在沙发上说,“但万一你要是把我杀了,我哥他们都不知道。” 韩琛皱起眉,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胡说什么。” 顾庭希眨了眨眼,慢吞吞的坐直了身体,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说:“我说着玩儿的。” 韩琛依旧皱着眉,“以后不许胡说八道。” 顾庭希被他骂了两句心里也有些委屈,可怜兮兮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不高兴了?”韩琛被他逗笑了,在他面前蹲下,捏了捏他的腮帮子,“好了,是我不好,你这么大人了,说你两句就不高兴。” “我没不高兴,我第一次一个人出门,就是有点不自在。”顾庭希皱了皱鼻子,整个人怏怏不乐的,他拉过一旁的抱枕抱在怀里,低着头叹了口气。 韩琛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只好在旁边陪着他。 过了一会儿顾庭希也觉得自己这样挺没劲的,就说:“琛哥,那你带我玩两天呗,我后天就回去,行么?” 韩琛清了清嗓子:“身份证两天办不了。” “没事,玩两天我就给我哥打电话。” “行,那出去吃饭吧。” 顾庭希属于记吃不记打的类型,一转眼就把烦心事扔脑后了,欢腾的就跟飞出笼子的小鸟一样。 H市的建筑和A市奢华高调的风格不同,很多地方都保留了老建筑的派系,白墙红泥黑瓦,船篷莲藕姑娘。 韩琛带着顾庭希穿过一条小巷,出去就是美食夜市,各种小吃的香味争先恐后的往鼻子里钻,顾庭希已经饿得不行了,正考虑着先吃哪个,韩琛已经拉着他又钻进了另一条小巷。 “我们不在那吃啊?” “恩,不卫生。”韩琛皱眉,“前面就到了。” 面前是一间私房菜馆,里面挺亮堂但是没什么人,两人一进去,趴在桌子上的服务员就朝着厨房喊:“老板,琛哥来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系着围裙的男人就跑了出来,喜笑颜开地说:“阿琛,好久没来吃饭了。” 韩琛笑了笑,指着顾庭希说:“这是我朋友,我带他来吃饭。” “行,那你们等着,今天有好东西给你们吃。”老板说完就一头栽进了厨房。 “琛哥,你们认识的?”顾庭希问。 服务员从厨房里端了一盘花生米出来,听见顾庭希发问,笑嘻嘻的就接话了:“这一带谁不认识我们琛哥啊?” 顾庭希嚼着花生米问:“琛哥,你到底干什么的?” 韩琛没说话,看着他一颗一颗的往嘴里扔花生米,最后忍不住的把盘子推远了点,皱着眉说:“不消化,少吃点。” “你比我外婆还烦呢。”顾庭希舔舔嘴唇,端起茶杯咕噜噜的喝了一大口,“你别打岔,快说。” 韩琛笑了笑:“你猜猜看。” 顾庭希没想到他还会跟自己玩这个,想了想说:“你说没有工作我觉得不太可能,肯定是工作不稳定,或者工作时间不固定,你家里很干净,说明没什么人来,但是大家都认识你,我知道了。” 他眼神明亮得如同星空璀璨,带着一丝狡黠的光芒,“你是和律所合作的私家侦探。” 韩琛不置可否的笑。 老板端着一个大砂锅过来了,一股浓郁的鸡汤味飘了出来,顾庭希伸出脖子往里看,鸡汤里还放了许多的中药材,那味道闻上去十分特别。 老板笑眯眯的说:“这汤我煨了一整天了,客人刚才打电话说来不了了,没想到便宜你们两个了。” 韩琛和老板聊了两句,边说边给顾庭希盛了碗汤。 老板又急着进厨房炒素菜去了,一共一荤一素两个菜,鸡汤里面还有不少配菜,两个菜下肚已经把顾庭希吃撑了。 两人吃完饭去买了手机,顾庭希看着韩琛刷卡心里还觉得很新奇,除非跟他哥出去,不然到哪儿跟谁都是他买单,虽说这钱是要还的,但这种感觉还挺有意思,跟傍大款似的。 顾庭希来的时候打算是住酒店的,也没带洗漱用品,韩琛就带他去超市买,出来的时候还顺带着买了一大袋零食,看的韩琛直皱眉。 等往回走已经快十一点了,夜市上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走在路上静悄悄的,冷风簌簌的吹,穿着外套也不顶用,这大热天的没想到H市这么凉快。 两人走快了几步,穿过小巷子回了家。 “今晚你睡床,用不用给你换床单?”韩琛问。 顾庭希愣了愣,他一个客人睡卧室是不是太喧宾得主了?想了想还是摇头,硬着头皮说:“没事,我睡沙发吧。” 韩琛没勉强他,推着他去洗澡,趁他洗澡的时间里把沙发收拾了一下,顾庭希一出来就占山为王坐在沙发上不挪窝了。 分卷阅读27 韩琛洗完澡出来,就见顾庭希缩在沙发里睡着了,被子整个盖到了鼻子上,只露出长长的睫毛和被碎发挡住的额头。 韩琛帮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边擦头边看着他无奈的笑,这个傻小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人心隔肚皮,明明可以问他借钱住酒店,偏偏傻乎乎的住进了他家,这小东西真是一点没变,和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南遥古镇(三)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客厅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顾庭希张开眼睛呆呆的眨了眨,一翻身又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下一秒他猛地清醒过来,直起身子呆愣愣的看着四周。 他昨天不是睡的沙发么,怎么跑床上来了?他连忙穿了鞋下床,推开房门出去。 韩琛恰好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下半身还围着亚麻色的围裙,简直像个家庭主妇似的。 “醒了?去刷牙洗脸。” 顾庭希扒了扒头发,问:“我怎么跑床上去了?你昨晚睡哪儿了?” “你早晨上完厕所迷迷糊糊就进了房间,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起床去跑了个步。”韩琛把盘子放在茶几上,将电脑挪到一边去。 顾庭希走去看了眼,吐司培根荷包蛋,他眯起眼睛笑了笑,跑进厕所洗漱去了。他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就见韩琛坐在沙发上翻报纸,他穿了一件V字领的黑色体恤,胸肌的线条若隐若现,顾庭希觉得他一只手就能把自己掀翻。 韩琛见他出来,把报纸折起来放到一边,又进厨房倒了一杯牛奶出来,“吃早餐吧。” 顾庭希握住玻璃杯,发现是热的又把牛奶放下了,用叉子挑培根吃。 韩琛皱眉,“先喝牛奶。” “不喝,腥。”顾庭希其实是挺爱喝牛奶的,不过他只喝冰牛奶,热的牛奶喝到嘴里总有一股怪味,尤其现在都七月份了,H市再凉快那也是夏天,一大早的喝热牛奶也不嫌腻得慌。 韩琛没说话,把牛奶端回了厨房。 顾庭希有些发愣,心想姓韩不是这就生气了吧?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少喝口牛奶怎么了。 顾庭希突然就没有胃口吃早餐了,他抱着抱枕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要是在A市顾庭希已经拍拍屁股走人了,不过人在屋檐下他到底有些顾忌韩琛的心情。 他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辜负了韩琛的好意,但姓韩的也忒小气了,这就跟他摆脸子了。 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扔了抱枕往厨房走,想着跟琛哥认个错算了,一走进去就愣住了。 韩琛拿着水果刀正在切橙子,还仔细的一个个去了籽,切完一块就往榨汁机里扔一块,玻璃杯里已经装了大半杯橙汁了。 “琛哥,你干嘛呢?”顾庭希站在门口模样有些不自在。 韩琛笑:“你要是橙汁也不喜欢,就只能喝凉白开了。” 顾庭希这会儿真的挺不好意思的,姓韩的哪里是跟他发火,根本就是脾气好上天了。 韩琛把榨好的橙汁递给他,洗了洗手和他一起离开厨房。 顾庭希刚喝了口橙汁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就问:“琛哥,你不是不吃荷包蛋么?” 韩琛已经忘记这件事了,闻言低低的笑了一声,摸着鼻子说:“快点吃,吃完带你去古镇玩。” 顾庭希笑眯眯的问:“琛哥,你这么贤惠还聪明,怎么还打着光棍呢?是不是年轻时候有位白莲花被你错过了,你为人姑娘守身如玉呢?” 韩琛这会儿倒是真的笑起来了,哭笑不得的说:“你嘴怎么这么贫?” 顾庭希皱皱鼻子:“不就聊聊天么,我跟你说啊,追我的姑娘都从A市排到H市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会聊天啊,你要是老老实实的,人家姑娘和你好了两天就得跟你拜拜,你说潘金莲为什么喜欢西门庆,真是因为武大郎穷么?人武松也不见得多有钱啊。” 韩琛笑:“不是因为他矮?” 顾庭希语塞,顿了顿才说:“矮也是个原因,主要是因为无趣。潘金莲就算是和武松好上了,回头还得跟西门庆对上眼,人西门庆多会聊天啊,左一句小娘子又一句大‌‍‎‎‍美‌‍‍‎‎人‍‎‌‎‌儿。” “好了好了,吃东西吧。”韩琛捏了捏他的脸颊,“留着回头再说。” 顾庭希脸上发烫,下意识的揉了揉脸,过了一会儿他咳嗽了一下又问:“琛哥,我怎么没看见你家有烟灰缸啊?我昨天在你外套口袋里摸到半包烟了。” “我抽的不多,偶尔才抽一两根,不过不在家里抽。” “哦,那你吃薄荷糖是为了戒烟么?”顾庭希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看韩琛也吃完了,就把两个盘子叠在了一起。 韩琛摇头:“正好口袋里有就嚼两粒。”他端着盘子去厨房洗碗,让顾庭希收拾一下行李,他们去古镇只待两天,东西不必全带去,背个背包带一两件衣服就行。 韩琛洗完碗出来,就见顾庭希正往背包里塞巧克力和薯片,他靠在墙上皱眉看着顾庭希。 顾庭希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就说:“给买不给吃啊?” 韩琛笑了笑:“倒也不是,就是古镇里小吃挺多的,我怕你来不及吃。” 顾庭希想了想觉得也是,辛辛苦苦背进去万一没吃不还得背回来么,这零食都是韩琛买的,总不见得还给扔了吧。再说天气这么热,巧克力化了他也不爱吃,所幸就把零食都拿了出来,把背包拉链拉上,整整齐齐的站在韩琛面前,“我好了。” 韩琛拿了几件衣服,两人就即刻出发了。 韩琛住的地方离景点不远,穿过昨天的美食街就到了,清晨的街道上人烟稀少,空气中带着一点湖水的潮湿气,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人经过,车铃的叮咚声清脆爽朗。 两人到了景区门口,顾庭希正准备去买票,韩琛从口袋里摸出两张证件牌,一人一张挂在了脖子上。 顾庭希看了看那挂牌,是原住民的身份证明,但是没照片,他笑:“这能行吗?你办假证的啊?” 韩琛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笑骂他:“胡说八道,走吧。” 顾庭希跟着他往里走的时候还有点担心,这不就是逃票么。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那老大爷就说话了。 顾庭希心里一紧,就听见那老大爷说:“阿琛啊,来办案呐?” “没,这是我朋友,我带他来玩两天。”韩琛指了指顾庭希。 老大爷眯起眼看了看顾庭希,笑着说:“好,你下次要是一个人来就报阿琛的名字,我就能想起来了。” “谢谢大爷啊。”顾庭希有些发懵。 韩琛拉着他的手臂往里进,说:“你要是有事进出就走这个门,把挂牌带好。”他说完见顾庭希的衬衫领子乱糟糟的,就帮他把领子 分卷阅读28 重新理了理,又把挂牌从他脖子上取下来,直接把手从他脖颈处绕过去,拉开他的背包拉链,把挂牌放进了背包里。 顾庭希微微弯下脖子,视线恰好落在韩琛的胸膛处,两人靠的极近,他几乎就靠在韩琛怀里了,他羞赧的红了脸,一想又觉得自己矫情,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的往四周看。 这一看倒是被吸引住了,四周还保持着原生态的建筑,沿着小河两旁竖着一排排高低层次的房屋,都是老派的水榭楼阁的风格,地上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板路,河面上架着一道道拱形小桥,时而还有小船经过,慢悠悠的渡过小河晃走时光。 入门处还算清净,往里走就热闹了,横七竖八的小巷子里全是各色的小店,店铺门口挂着灯笼,路灯全都藏在了灯笼里,到了夜里天色一暗,灯笼就刷的亮起来,看上去也别有一番风情。 小巷子里飘满了食物的香气,各种各样的小点心冒着热气,甚至还有家店是卖烤乳猪的,整只猪挂在店堂里,老板收了钱就直接切给你,要哪儿切哪儿。顾庭希一开始还觉得挺有意思,到后来他就发现了,韩琛什么都不给他吃,一看见他咽口水就皱眉。 顾庭希精神蔫蔫的,可怜巴巴的垂着脑袋。 “走了,带你去吃烧烤。”韩琛被他逗笑了,带着他穿出小巷子,往古镇深处走,再往前一段都是客栈,偶尔有几家小店也比较冷清,有几户就是普通私宅,把前门一开加个小桌子就开始做生意了。 两人到了一间客栈门口停下来,这间客栈门面很大,又临河而建,装修也十分阔气,门口有个四五岁的小孩儿坐在小板凳上,见人来了站起来就往里面跑。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走了出来,笑眯眯的说:“阿琛,来了啊,这就是你朋友吧。”那小孩儿就站在男人身后,抱着他的腿好奇的看着两人。 那男人十分温和斯文,说话不紧不慢十分温润。 韩琛为两人引荐了一下,男人叫方祁晖,带着孩子两个人在古镇里经营一家客栈,方祁晖的脾气很温吞,虽然不够男子气概,但照顾孩子很在行,就是把小孩儿养的有些怯怯的。 韩琛似乎很熟悉这里,从方祁晖那里拿了钥匙自己就带着顾庭希上楼了。 房间在客栈的顶楼,是个带阳台的小房间,有两张床,装修的很有地方特色,木头的床上还围着纱帐,从窗户看出去能看见小河周边的风景。 两人放下行李就下了楼,方祁晖的儿子站在楼梯口往上看,脸蛋圆乎乎的,皮肤很白,看见顾庭希小声喊了声哥哥。 顾庭希蹲在他面前,指指韩琛问:“那你喊他什么呀?” 小孩儿是认识韩琛的,看见他也不陌生,眨眨眼说:“韩叔叔呀。” 韩琛笑着揉了揉小孩的脑袋。 顾庭希笑:“你看,琛叔,我喊你声叔不过分吧。” 韩琛挑眉,把小孩儿抱了起来,带着顾庭希去了院子。 方祁晖正在院子里给烤肉刷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一旁满头是汗的支烤炉,看见两人出现憨憨的笑了起来。 “他是客栈里的伙计,你叫他小刘就行。”韩琛帮小刘架好炉子,把鸡翅膀摆在上面。 顾庭希觉得没他什么事,也不好意思坐在一旁等吃,就抱着方祁晖的儿子聊起了天。 方祁晖的儿子小名叫豆豆,今年五岁,性格软绵绵的很内向。 顾庭希问一句他就答一句,说起话来慢腾腾的,和他爸有点像。 韩琛拿盘子装了一点烤好的鸡翅膀和香菇端过来,顾庭希给了豆豆一个鸡翅膀,豆豆还挺有经验,知道把鸡翅膀放在嘴巴前吹凉了才咬。 顾庭希和豆豆坐在树荫底下,这儿离烤炉比较远,没那么闷热,韩琛放下盘子又回去弄别的去了。 过了一会儿方祁晖也过来了,笑眯眯的问顾庭希:“庭希,你和阿琛认识多久了?我很少见他带朋友来。” 顾庭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认识多久,我这次来旅游被人偷了钱包,还好琛哥仗义,接济我几天。” 方祁晖不相信的看着他,笑说:“不会吧,我看你们相处的样子好像是老朋友了。” “我跟他确实很投缘,不过你还别说,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感觉和他好像认识,那种感觉特别熟悉。”顾庭希把骨头吐在空盘子里,抓了张纸巾擦了擦油腻腻的手指。 豆豆突然歪着头说:“豆豆也是老朋友了。” 顾庭希哈哈一笑,点头:“行,那咱们交个朋友呗。” 豆豆点头:“好。” 方祁晖揉了揉他的脑袋,亲昵的骂了句“臭小子。” “对了方哥,你和琛哥怎么认识的?”顾庭希随口问了句,没想到方祁晖面色却黯淡了下来,眼神有些忧伤。 方祁晖苦笑着说:“三年前我妻子被人杀害了,我还被冤枉成了凶手,幸好有阿琛在,不然我儿子那么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顾庭希也不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的说:“都过去了,以后就好了。” 方祁晖扑哧一笑,“是啊,那你多吃点儿,我再去端点过来。” 等烤的差不多了大家就围在一起边吃边聊,小刘也是个话唠,话匣子打开了就止不住,稀里哗啦一个人能说上个把小时。 顾庭希一不小心就吃多了,站起来的时候还打了个饱嗝。 小刘手脚麻利的把战场收拾了,拎着一大袋垃圾出门去倒,方祁晖抱着豆豆上楼准备午睡。 顾庭希和韩琛洗干净了手,打算等小刘回来就也上楼睡一会儿。 两人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韩琛的电话就响了,他挂了电话之后和顾庭希说:“陈逸飞打来的,他帮你办了张临时身份证,原来的电话号码也帮你补办了,快递明后天就会到,你回去之后别忘了把资料补上。” 顾庭希点点头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真的只玩两天啊?” 韩琛笑:“那就多玩几天。” 顾庭希心里高兴得很,嘴上偏要说:“那行吧,我就多陪陪你这个空巢老人。” 下午天气热了起来,顾庭希整个人懒洋洋的不肯动,韩琛就陪着他在客栈里待了一下午,等太阳快落山了两人才准备出门。 一下楼就看见方祁晖和豆豆在大厅里看小人书,顾庭希打算和韩琛一起去坐小船,看见豆豆也在就问他:“小豆豆,要不要跟哥哥出去玩儿啊?” 豆豆穿着背带裤看上去有些呆愣愣的,他慢吞吞的点了点头说:“要。” 方祁晖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咱们今天不去了,让韩叔叔好好陪陪哥哥。” “好。”豆豆答应的也爽快,转过头又看起了书来。 这时候有几个游客来投宿,韩琛和顾庭希就先 分卷阅读29 加载中,请稍等... 分卷阅读30 豆豆站在一旁突然对着方祁晖说:“韩叔叔给哥哥剥鸡蛋。” 顾庭希愣了愣,被豆豆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脸上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方祁晖笑了笑:“爸爸也给你剥个鸡蛋好吗?” “好。”豆豆点头。 韩琛问顾庭希:“吃辣吗?” “吃!” 韩琛拿了张鸡蛋饼,刷了层甜酱又刷了层辣酱,一折二递给他。 顾庭希咬了一口,好吃的眼睛都亮了,连忙说:“方哥,你手艺太好了,不开客栈还能开饭馆儿。” 方祁晖微笑:“都是些简单的东西,复杂的我也不会弄。” “方哥这是自谦了,他做饭可好吃了。”小刘抬起头插嘴道,“不过开饭馆多辛苦啊,开客栈来钱容易,还有空照顾豆豆,主要清净啊。” 小刘话闸子一开又开始侃大山了,他自顾自的说了会儿话,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那人一进来就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小韩啊,你真在这儿,你电话怎么没接?” 韩琛摸出手机看了眼说:“忘记开机了,怎么了,有命案?” “可不是吗,我头都大了,你也知道我快退休了。”那人又看向方祁晖,问,“小方,最近还好吧?生意怎么样?” “凑活吧,要不要喝碗粥?”方祁晖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拿碗。 老赵摆了摆手:“吃过了吃过了,我吃个茶叶蛋吧。”他突然发现还有个脸生的人,就看着顾庭希问:“这位是?” 韩琛说:“这是顾庭希,我一个朋友,老赵你说吧。” 老赵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件事情有点复杂,要说是命案呢,凶手也抓住了,但这事情还没完,我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顾庭希嚼着饼,表情认真地看着他。 老赵说:“事情是这样,半个月前在……要不我们到边儿上去说?你看,豆豆还在呢。” 方祁晖连忙抱起豆豆说:“我们吃好了,我带豆豆进去,你们就在这儿说吧。”他说完就赶着小刘一起往里屋走。 小刘端着粥,临走还扒拉了一个饼。 顾庭希坐着没动。 韩琛端着碗喝了口粥,也没吱声。 老赵明白韩琛的意思了,就不再遮掩,慢慢说了起来:“半个月前在郊野发现了一具男尸,尸体被人分尸了,砍成了三十多块,那惨状我现在想起来还想吐呢。” 顾庭希默默的放下了鸡蛋饼。 “后来有个姓丁的年轻人来自首,这个姓丁的和死者是同学,那天在酒吧里喝了点酒,出来的时候在小巷子里打了起来,姓丁的当时在酒吧里拿了一把水果刀,一冲动拿出水果刀捅死了死者,惊慌之下他就跑了,过了没几天他来警局自首了,这奇怪就奇怪在,这姓丁的只承认杀人不承认分尸,我一开始想他是不是替人顶罪来了。” 顾庭希摇头:“如果是顶罪,大可以前前后后一起顶了,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没错,而且那个姓丁的当晚就回了寝室,宿舍的同学都可以作证,但抛尸地点在郊野,姓丁的没有车,这不仅时间对不上,他也没作案工具啊。”老赵重重的叹了口气。 顾庭希心里琢磨,会不会当时死者还没死透,姓丁的以为自己是凶手,但其实背后还有一个真正的凶手。 韩琛看了他一眼说:“先把粥喝了。” 顾庭希皱了皱鼻子,端起来喝了两口就又放下了。 老赵一拍大腿:“哎呀,我说小韩啊,你听没在听啊?” “在听,你继续说。”韩琛点头,“事情还有后续?” “没错,还是你聪明。”老赵说,“原本呢我就想,就当这是一起普通命案,找一找死者还有没有什么仇人就算了,可是昨天早晨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是在长安街的一个垃圾桶旁边发现的,当时被装在一个蓝色塑料袋里,早晨清洁工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异常,尸体又是被砍成了好几十块。” “具体多少块?”韩琛问。 顾庭希这会儿真是一口都吃不下了,这姓韩的是不是成心的?要不要把尸块拿出来切成一百块玩个智力拼图? 老赵脸色也有些难看,“五十六块。” 韩琛点了点头:“第二个案子破了吗?” “这不昨天早晨才发现的尸体么,我一看不对劲立刻就来找你了。”老赵叹了口气,“这要真是连环杀人案那就麻烦了,你也知道我再过一两年就退休了,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我老赵晚节不保啊。” 韩琛微微蹙眉:“第一具尸体是几号发现的?” “七月十五号早晨八点多钟,我们十六号上午刚确认死者身份,中午姓丁的嫌疑人就来投案了,不过据他说他是十三号的凌晨和死者动的手。” 顾庭希又问:“那这两起案子会不会是两个凶手,第二个案子里的凶手模仿第一案子的凶手作案?” 老赵摇头:“法医的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两具尸体身上的切口应该是出自同一把凶器。” 韩琛喝完了最后一口粥,问:“验尸报告带来了吗?” “在车上。”老赵说,“你吃完了?要不咱们走吧?” 韩琛看着顾庭希说:“喝两口粥再走?” 顾庭希可怜兮兮的摸着胃:“我喝不下。” “那走吧,先去看一看尸体。” 老赵连忙在前头带路,三人脚步不停的离开了客栈。 到了大门口,就看见一辆警车停在路边,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穿警服的年轻警察,见老赵带人过来连忙下了车。 老赵对顾庭希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警局的小孙。” 小孙说:“有事尽管跟我说。”又转身朝韩琛鞠了个躬说:“韩哥,你还记得我吗?” 韩琛笑了笑:“记得,上车吧。” 老赵坐进了副驾驶,从前面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递给了韩琛。 韩琛低着头翻了开来,顾庭希也凑上去跟着一起看,当看见致命伤是胸口的刀伤之后,顾庭希便说:“会不会两起案子有两个凶手,还有一个不相干的第三人捡走了尸体,进而将他们分尸,他的目的其实是发泄现实生活中的压力?” 韩琛看了他一眼,缓缓笑了起来。 老赵“吧唧”了一下嘴:“哪儿这么多尸体给你捡啊。” 顾庭希吃瘪,这倒也是。 韩琛抬头看了眼窗外说:“靠边停车。” 小孙不明所以,但仍旧将车停在了路边。 老赵问:“怎么了?” 韩琛一边开门下车一边说:“买点东西,很快回来。”说完他就绕过了车子,朝着马路对面跑去。 顾庭希把窗户摇下来往外看,外面的热气喷了他一脸,他又连忙把车窗 分卷阅读31 摇上了。 过了十分钟韩琛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袋子,其中一个里面放着四杯咖啡,另一个袋子里是面包和小饼干。 他把咖啡分了分,又把面包和饼干给了顾庭希,“你早饭才吃了两口,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着再吃一点。” 顾庭希顿时有些感动,拿着纸袋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半天才把手伸进袋子里翻找起来。 老赵从后视镜里往后看,随口说了句:“小韩,你对小顾挺上心啊。” 顾庭希从纸袋里拿出一盒饼干,拆开吃两块,听见老赵这么说,嘴里还含着饼干呢,含含糊糊的就说:“琛哥人好呗。” 老赵笑着点头,又说:“要是他能帮我把案子破了,我不仅夸他人好,我还把我闺女介绍给他做媳妇儿。” “您闺女几岁啊?”顾庭希问。 “快二十了。”老赵打开手机给顾庭希看他女儿的照片。 顾庭希说:“琛哥什么都好,就是没上进心,您女儿这么年轻漂亮可千万不能介绍给他。” 老赵笑笑不说话,但顾庭希这话真是说到他心坎上了,这小韩哪都好,就是没个正经工作不行,哪个做爹的能把女儿介绍给个无业游民?那就是文曲星武曲星同时下凡那也不行啊。 韩琛轻轻拍了拍顾庭希的后脑勺,把验尸报告递还给老赵,说:“第一个案子中的凶手是姓丁的学生,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顾庭希说得对,凶手确实捡了一具尸体回去,他在尸体身上进行了宣泄,用一种偏激血腥的方式,对待陌生人下手的好处在于警察难以盘查他的身份,但是后来凶手的欲望升级了,他意外捡到的第一具尸体打开了他内心深处压抑的部分,第二次他只能选择自己作案,他同样对陌生人下手,这样相对安全。” 顾庭希问:“那到了最后他会对身边的人下手吗?” “不一定。”韩琛皱眉,“在以往许多的案例当中,很多类似的连环杀人犯他们在生活中常常表现出的是懦弱与失败,他们在生活中受到长期的压迫,但往往正是因为他们不敢反抗或者无力反抗,才会把这种情绪发泄在别的地方。” 老赵连忙说:“哎哎哎,这我知道,我见过好多长期被家暴的女人,你以为她们都很柔弱,其实一个比一个凶悍,就只有在她们丈夫面前才变成被害者。” “暴力引发了暴力,同时暴力又压制了暴力。”韩琛说,“但是这些都还不能确定,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凶手真正的动机。” 汽车转了个弯到了一栋破旧的房子前,门口写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漆都快掉光了,要不说这是警局,顾庭希还以为这是哪里的拆迁房呢,顾庭希忍不住扑哧一笑:“这就是你们的警局啊。” 老赵哈哈一笑:“见笑了,跟我进去吧。” 里面一共两栋楼,老赵带人往后面那栋楼走去,一路通行无阻,路上还遇到不少人和韩琛打招呼。 “琛哥,你是警局常客啊。” 小孙走在后面,闻言笑了笑,这话怎么听着像说嫌疑犯呢。 进了门直接上了三楼最里面的房间,门口挂着一块牌子,老赵在上面随意写了几笔,就带着人进去了。 顾庭希跟着一起换了衣服,他一开始还觉得挺新奇,等见到那一堆血肉模糊的尸块的时候,险些又吐了出来。 房间里有个三十多岁的男法医,带着黑框眼镜,见了他就笑:“吐着吐着就习惯了,旁边有垃圾桶。” 顾庭希抱歉的笑了笑,韩琛从口袋里摸出薄荷糖递给他。 顾庭希摇头:“不想吃。” 韩琛点了点头,也没管他转头就问:“尸体全吗?” “都在这了,没少。”男法医说,“不过第一具尸体是死后一段时间才被切割的身体,第二个受害人被分尸的时间和死亡时间相差无几。”他停了停又说:“哦对了,第二具尸体女性,年龄差不多在二十七岁左右,身份还没有确定。” 韩琛皱眉:“去证物房看看。” 老赵离开带着两人去了证物房,凶手弃尸的时候把死者的随身物品也一并装在了袋子里。 韩琛拿起装着蓝色塑料袋的证物袋仔细的看了看,说:“这不是塑料袋,这是真空袋。” 老赵接过证物袋,皱眉翻看。 顾庭希问:“真空袋是什么?” “家里收纳衣物棉被用的袋子,可以抽走袋子中的空气,以达到节约空间的效果,最主要的是密封性好。”韩琛说,“看来凶手在优化自己的作案手法。” 顾庭希点头:“能不能也给我一副手套。” 老赵看了他一眼,正在犹豫,韩琛已经熟悉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手套递给他。 虽然现在不是时候,但是顾庭希还真有点兴奋,带上手套后小心又严肃的翻看起了证物。 女死者随身带的是肩包,顾庭希拉开拉链在里面抽出一条披肩,他又去翻看女死者的裙子,短的未必能遮住‎‍内‌‎‍‎裤‌‍‎。 顾庭希把衣服放下说:“我知道了,这女死者肯定也是出入酒吧的时候被害的,你看她穿的衣服很暴露,但是随身却带着披肩,你们这儿昼夜温差大,这说明她是夜里出的门,一个夜里出门穿着暴露的姑娘,基本就是奔着酒吧去的了。” 老赵看着他笑了:“小顾,看不出你年纪轻轻挺有经验啊,经常出入酒吧吧。” 顾庭希下意识就去看韩琛,见他面无表情不禁松了口气,应付的笑了笑。 韩琛把手套拿下来扔进垃圾桶,说:“两名死者都是出入酒吧时出的事,重点排查酒吧附近的出租车和黑车,尤其是长期定点在那的车,还有最近连续出现的私人车辆也要盘查。另外去酒吧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认识女死者。” 老赵问:“你怀疑凶手是出租车司机?” 韩琛摇头:“不一定,现在线索不够,有太多的可能性,只能一一排除。” 老赵说:“好,那我现在就去布置。”他说完就着急慌忙的离开了。 顾庭希也把手套拿了下来,韩琛对小孙说:“你带我们去犯罪现场看看。” 小孙点头:“好,我这就送你们过去。” ☆、南遥古镇(五) 警局离长安街较近,三人就先去了第二具尸体的案发现场。 到了长安街,韩琛发现尸体的那一块被警戒栏围了起来,这条街是条老街了,四周的店铺都没有监控,只有十字路口有摄像头,但是周围小巷子很多,如果凶手很熟悉路况,完全可以穿街绕巷的过来。 “去第一案发现场。”韩琛转身就走。 顾庭希连忙问他:“不再看看吗?” 韩琛摇头:“第一起案子凶手是临时起意,他的整个行动都十分仓促,第二起案子里他做了规划,甚 分卷阅读32 至准备了真空袋,这么一来第一起案子的抛尸地点更能推断出线索。” 三人一起回到了车上,顾庭希琢磨了一会儿问:“琛哥,你说的规划是什么意思?” 韩琛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给他,“擦擦汗,热?” “还好,你快说说看。”顾庭希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第一个案子中,凶手临时起意,他在巷子里捡到了一具尸体,没有这么多的考量,带着尸体就离开了。而第二个案子中,他将黑色塑料袋换成了真空袋,可以避免尸体在凶手车内留下痕迹,这恰恰说明凶手没有失去理智,他并不想被警察抓住,并且有可能还会再次作案。”韩琛说,“当然也并不排除这是一个障眼法,凶手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害第二个死者,第一个死者只是给了他作案的灵感,他伪装成连环杀人案,只是为了掩盖他的真实动机。不过这些都是猜测罢了,线索还是太少。” 车开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郊野,小孙带着两人到了一堆杂草乱生的树丛中,“就是在这儿发现的尸体。” 韩琛问:“怎么发现的尸体?” “那天早晨有个小伙子出来晨跑,被尸体绊了一跤。”小孙说,“发现尸体的小伙子我们已经调查过了,没有嫌疑。” 四周都是一些破房子,感觉很荒凉,看上去一点人气也没有,顾庭希就问:“这附近有人住吗?” “有,不过都是一些没地方搬得老住户了,我们之前也去问过话了,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这时候韩琛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是老赵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老赵的笑声就传了出来了:“还真被姓顾的小兄弟说对了,女死者叫周亚亚,是外地来打工的,在酒吧街那陪酒,听当天在场的人说,出事那天周亚亚没约着人,所以早早的就离开了,说是没喝多少酒,走的时候应该还是清醒的。” 韩琛说:“既然她是清醒的,很有可能是上了出租车,老赵,你让人查一查郊野这边有没有人开黑车或是出租车的。” 老赵应了下来就挂了电话。 小孙笑了笑:“韩哥,你真觉得凶手是个司机?” “八九不离十。”韩琛说:“你在这里等老赵的人过来,我们先回去了。” “这就走了?”小孙愣了愣,“要不要我送你?” “没事,我们去前面打车。”韩琛说完拉着顾庭希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庭希就问:“我们现在做什么?” “回客栈拿行李然后先回家。”韩琛说完十分抱歉的看着顾庭希说,“这几天没办法好好陪你了,下次好吗?” “你说话算话就行。”顾庭希皱了皱鼻子,漫不经心的说。 韩琛笑:“好。” 顾庭希抿着嘴笑了笑,过了一会儿问他:“琛哥,你会开车么?” 韩琛愣了愣,表情似乎有些抑郁,良久才说:“我不太喜欢开车。” 顾庭希点了点头,眼神里透着点激动:“我也不喜欢开车,咱们除了智商同样高之外,还有第二个共同点呢。” 韩琛失笑。 两人回到南遥古镇,下了车一路直奔客栈,走进门就见院子里多了个陌生的女人,大概三十岁的年纪,脸上笑眯眯的,正在和豆豆玩闹,她伸出左手在豆豆面前摇了摇说:“小豆豆握个手,我们变成好朋友!” 豆豆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害羞的直往方祁晖怀里躲。 还有一个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就是小刘,那眼神简直太露骨了,只差没流口水了。 那姑娘见人来了,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和豆豆说:“姐姐先走了啊。” 等那姑娘走了,顾庭希才说:“小刘,人姑娘一看就比你大,你还流哈喇子呢?” “胡说什么?”小刘笑骂了一声,仍是笑的眯着眼。不过小刘今年也二十六七了,就算那姑娘大几岁也大不到哪儿去。 顾庭希笑嘻嘻:“那姑娘哪儿去了?让她回来我给你做个媒啊。” 小刘叹了口气:“别瞎说,人家姑娘来旅游的,就住隔壁,我哪儿配得上人家啊。” 顾庭希点头:“那你知道你现在该干嘛吗?” “干嘛?” “上进干活啊!”顾庭希笑,“等你事业有成,什么小‌‍‎美‎‌‍人‍‌‍‎‌没有啊。” 韩琛无奈的摇头,转身往楼上去,顾庭希连忙跑了过去喊:“琛哥,你等等我啊。” 韩琛真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等他。 顾庭希快跑了两步,和他一起并肩往楼上走。 小刘摸着下巴:“我怎么觉得这两人不对劲呢。” 方祁晖坐在小板凳上,听他这么说不禁笑问:“哪里不对劲?” 小刘摇了摇脑袋:“说不上来,就感觉特亲热。” 方祁晖笑而不语,捂住了豆豆的耳朵。豆豆还以为方祁晖在和他玩闹,伸手也捂住了方祁晖的耳朵。 小刘看着两人深深的叹了口气:“老板,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再娶一个?” 方祁晖的笑容一下子沉了下去,苦涩的说:“这样就很好了,我可以照顾好豆豆。” 韩琛回了房开始收拾东西,顾庭希在一旁翘着二郎腿说:“凶手如果只是为了发泄压力随机作案的话,那就很难抓到他了。” 韩琛没说话,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之后又开始收顾庭希的衣服。 顾庭希连忙按住他的手,笑嘻嘻的说:“我来我来。” 这时候小刘上了楼,在门口敲了敲门,问:“韩哥,你们这就走了?” 韩琛点头:“恩,祁晖和豆豆呢?” “老板带豆豆去美食巷那里买千层糕吃了。”小刘说,“是这样,楼下来了个客人,他之前没有预定,又正好没有房间了,要是你们不住了,我把房间给他?” “好。”韩琛飞快地收拾好房间,拿了五百块钱给小刘。 小刘为难的摇头:“你知道的,老板不会要的,要不然你自己给他吧,他几分钟就回来了。” “给豆豆买零食吃。”他把钱放在桌上用茶杯压住,“赶快打扫吧。” 小刘叹气:“那行,我回头和老板说,挨骂就挨骂吧。” 两人从楼梯上下去,走到门堂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一盆盆栽前一动不动,有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连眼神也没个变化。 顾庭希留神多看了他一眼,随后才跟着韩琛出了门。 两人回家放了行李,差不多已经五点了,这时候酒吧街人还不多,韩琛就先带着顾庭希去吃晚饭。 顾庭希早餐没吃多少,中午也就吃了半个面包,这会儿胃里不恶心了就开始觉得饿得慌。 韩琛带着顾庭希去了一家小菜馆,顾庭希也习惯了韩琛的吃饭模式,随便点了三个菜应付的吃了点。 H市 分卷阅读33 真是个小地方,从吃饭的地方到酒吧街,上了出租车绕一圈就到了,前后不过一个起步价,这一路上出租车不多,开黑车的倒是不少。 老赵把周亚亚的照片发到了韩琛手机上,韩琛看了眼就把手机放回了裤子口袋里。 “我们不去问问?” 韩琛摇头:“老赵会让人去问的,我们找地方坐会儿。” 顾庭希不明所以,韩琛带着他找了一间酒吧的露天雅座,刚坐下就有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了。 “一瓶冰啤,一杯橙汁。”韩琛没看菜单,直接和服务员说。 顾庭希瞪了他一眼:“你这什么意思啊?可不是给我点的冰啤,给自己点的果汁吧?” 韩琛看着他笑,对服务员说:“两瓶啤酒,一瓶冰的一瓶常温。” 韩琛做了点退步,顾庭希也就不找他茬了,“哼”了一声说:“别小看我,我可是夜店有名的千杯不倒小天王。” 韩琛把手臂架在扶手上,低着头轻笑着咳嗽了两声。 顾庭希吹牛吹的没意思,无聊的翘着二郎腿,小声问:“我们在这儿干嘛?” “观察。” “观察什么?”顾庭希问他。 韩琛说:“周亚亚是外地人,来H市的时间并不久,酒吧出没的人流量多,路边的这些司机未必会对她有印象,但凶手敢堂而皇之的带走周亚亚,车肯定停在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 顾庭希似是非是的点了点头,他忽然眯起眼朝着一个方向看了看,起身朝着马路对过跑了过去。 一个黑车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半个身体漏在外面,正叼着根烟吞云吐雾。 顾庭希跑了过去,扶着车顶弯下腰:“嘿,你还记不记得我?” 司机眯起眼看了会儿,哈哈大笑:“小硬币,住车站了不?” 韩琛跟了过去,才走到那,顾庭希已经拉住他把手伸到了他的裤袋里。 韩琛被他扑的脚下一个踉跄,抱住他的肩膀才稳住了身形,“找什么?” 顾庭希从他口袋里摸出十块钱,大方的递给司机大哥,说:“喏,还你的。” 司机也没客气,爽快的收了钱。 顾庭希对韩琛说:“那天就是这位大哥借我钱打的电话,要不是他我就住在车站了。” 韩琛弯下腰把手伸进去,和司机握了握手,“这件事真要谢谢你。” “嗨,多大点事儿啊。” 顾庭希问:“司机大哥,你不是在车站拉活吗?怎么今天到这儿来了?” “哦,我那天正好送一个客人去了车站,这不拉人回去才划算么?平时我都在这儿,这儿的生意好做,客人给钱给的爽快。” “这样啊。”顾庭希又从韩琛口袋里摸出手机,拿出周亚亚的照片给他看:“你看这姑娘你认识吗?” 司机愣了愣,警惕的看着顾庭希:“刚才有警察来问过了,你们问这个干什么?你们也是警察?” 顾庭希装作一辆懵懂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说:“这怎么回事啊,这是我女朋友,我来这儿就是来找她来了,可好几天没见到她了,听她朋友说她常来这里玩,我就来这里看看能不能等到她,你刚说警察找她,警察为什么找她?” 司机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我们黑车司机有个规矩,不能互揭短,但凡出了点事,上面有人要整治黑车,我们就没活干了。这事儿我也没和警察说,不过我看你们也不像警察。” 顾庭希笑了笑:“那是,我要是警察能在车站被人掏了钱包吗?” 司机哈哈大笑,“得,我就告诉你,就是那天咱们在车站遇到的那天,我从车站拉了个活到市里,放下人我就开车到了这儿,正好见到这姑娘上了一辆黑车,应该是二十号吧?”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 司机说:“那天我看她要打车,就朝她按喇叭,她心情好像挺差的,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上了我前面那辆车,我之后还在车里骂她来着。” “那辆车车牌号你还记得吗?”顾庭希问。 司机摇头:“那车我见过几次,但车牌记不太清了,应该是最近才来了我们这儿做生意的,是辆黑色的大众,这破车马路上到处都是。” 顾庭希笑着说:“那谢谢你啊,回头我有机会坐你车啊。” “行嘞。”司机哈哈笑。 韩琛和顾庭希走到马路旁,两人就坐在栏杆上看着人流徘徊。 韩琛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点了一根,刚抽了一口突然就把烟给拧灭了。 顾庭希刚想说他抽烟的姿势性感呢,就见他把烟灭了,“怎么了?不抽了?” 韩琛笑:“想事情想出神了,点了烟都没发现。” “那我再给你点一根儿?”顾庭希说。 韩琛捏了捏他的脸:“你看我什么时候在小孩儿面前抽烟了?” “你说豆豆啊?”顾庭希眨了眨眼,见韩琛笑看着自己,突然回过神来,推了他一把,“你才小孩儿呢,我是夜店小王子!” 韩琛被他推得一个不慎,整个人向后翻去差点摔在了地上,幸好他一把按住了栏杆,一个借力把身体的重心又拉回来了。 顾庭希讪讪的笑了笑,他见韩琛似乎心情不太好,小心地凑了过去,问他:“琛哥,你不开心啊?” 韩琛苦笑:“我破了不计其数的案子,但比起破案,我更希望阻止凶案的发生。我见过许多怪人,碰到许多怪事,每一桩凶杀案都有动机,或许是情债或许是赌债,但只有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连环杀手,让我真正的深恶痛绝。”他低下头,喉头似乎有些哽咽。 顾庭希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去看韩琛的表情,却突然发现韩琛的眼眶似乎有些发红。 他正手足无措之际,韩琛将他揽入了怀中,把头埋在他肩颈处久久的沉默。 两人身上都是汗,顾庭希向来怕热,但这会儿他一点也不想推开韩琛,他甚至伸手抱住了韩琛的腰,给了他一个紧密的拥抱。 老赵来的时候看见两人抱在一起,立刻就傻了,这两人在干嘛?小韩这是喝醉了? “怎么还喝上酒了呢?这什么时候了?”老赵粗着嗓子吼。 顾庭希连忙松开韩琛,蹙眉说:“胡说什么呢,琛哥一天没吃饭了,都饿的低血糖了,还不是为了给你们查案?” 老赵一听立马就不好意思了,连忙说:“那先坐会儿吧,不差这一会儿,这样吧,你们在这儿待着,我给你们买俩鸡蛋饼去。” “别忙了。”韩琛咳嗽了声,“已经好多了,等会儿再说吧。” “那、那也行,都听你的。”老赵说,“这查了一天有没有线索?” 韩琛说:“基本可以确定凶手是一名黑车司机,有人见到周亚亚在被害的当晚上过一辆黑车。第一个死者的抛 分卷阅读34 尸地点是关键,你查一查附近马路上的监控,有没有一辆黑色大众经过。” “行,我这就去查。”老赵说,“小韩啊,你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去吧,我有线索了再通知你。” 韩琛点了点,“好,我们明天联系。” ☆、南遥古镇(六) 两人回了家,顾庭希打开空调就去洗澡,韩琛趁他洗澡的功夫把他的脏衣服也一起洗了,顾庭希出来就看见他的‌‍‌‍内‌‌‍裤‎‌‍‎在阳台上迎风飘扬,顿时脸烫的恨不得钻进冰箱降降火。 韩琛笑了起来,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顾庭希拿出手机正准备玩,发现手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他把电冲上,坐在沙发上翻报纸看。 过了会儿手机自动开机了,他拿起来一看就见手机里全是徐简阳的未接来电。 顾庭希吓的立马拨了回去,徐简阳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张口就问:“你怎么不在家?你跑哪儿去了?” “我在外面呢。”顾庭希把腿架在矮几上,“找我干嘛?” “你先回家,我现在去找你。”徐简阳的声音沉静了下来,“有点事情。” 顾庭希含含糊糊的说:“现在不行,我暂时回不去。” 徐简阳的声音急促了起来,“你到底在哪里?” “我在外地旅游。”顾庭希拔高音量,“到底干嘛啊,你到是说啊。” 徐简阳在电话那头似乎深吸了口气才说:“那等你回来吧。” 顾庭希“哦”了一声,“这几天就回去了,我旅游的事你别给我说出去知道吗?” “好。”徐简阳挂了电话。 顾庭希这会儿还有点发懵,苦恼的挠了挠头,徐简阳找他能干嘛?正想不明白,韩琛从浴室出来了。 “去房里睡吧。”韩琛边擦头边说,从饮水机里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了顾庭希手边。 顾庭希挠挠头:“要不一起睡吧,咱们都是大男人,有什么不能一起睡的?”他说完就去看韩琛的表情,见韩琛低着头看着自己,还抿着唇在笑,不知怎么了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顾庭希扁了扁嘴,先跑进房钻进了被子里,过了会儿就感觉床的另一头陷了下去,今天东奔西跑了一天,顾庭希原本累极了,但这会儿竟然怎么也睡不着。 他想到方祁晖白天说的话,忍不住问道:“琛哥,豆豆妈是怎么死的?” 韩琛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说:“被一位客栈的住客杀了。” 顾庭希一轱辘从被子里钻出来,坐在床上看着他说:“你详细跟我说说。” 韩琛看着他笑:“怎么什么都要知道?” “你说一个呗,反正现在也睡不着。”顾庭希说,“万一我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惹方哥伤心了怎么办?” 韩琛回忆了一下,说:“两年多前我去古镇找个人,正好遇到豆豆掉进水里,那个时候是大冬天,豆豆才两岁多,我把他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后来了解了下情况才知道豆豆他妈去世了,方祁晖被人冤枉坐了牢,豆豆住在隔壁陈婆家,不过陈婆已经八十多岁了,这么小的孩子她照看不过来。” “这跟方哥有什么关系?”顾庭希疑惑的看着他。 韩琛说:“我当时了解了下情况,之后带着豆豆去牢里看望方祁晖,方祁晖一直否认杀了人,我去翻阅了下卷宗,发现了几个奇怪的地方。证物里面少了一份血液样本,还有当时的住客登记簿上,有一位客人只有入住记录没有退房记录,因为当时那位客人没有提供身份证,所以很难再找到他。” “那就算这样,警察也不该怪在方哥头上啊。” “我往下查才知道,当时有个姓范的警察为了升职,伪造了证据,把方祁晖抓进去了。”韩琛说,“其实本来是个很简单的案子,但是犯人不好抓,最终结果很可能不了了之,那个警察为了立功,硬生生的把罪名按到了方祁晖头上。” “这警察也太缺德了,方哥死了老婆,自己还被关了起来,还有豆豆呢,豆豆还是个小萝卜呢,等大长大了要是把这件事当真了,方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顾庭希愤愤的一拳头打在枕头上。 韩琛捏捏他的鼻子:“别气了,那警察被革职了,好像还坐了几个月牢。” 顾庭希拍开他的手,揉了揉鼻子又钻进被子里:“睡了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顾庭希挣开干涩的眼睛,发现自己正抱着韩琛睡的哈喇子留了一片,直接把人睡衣的胸口都给淌湿了。 顾庭希一动,就发现韩琛还抱着自己的腰,两个人的姿势暧昧的不行。他一把推开韩琛,连滚带爬的下了床。 韩琛缓缓睁开眼,看着顾庭希一时间没动,也没接电话,过了会儿才开口:“还不上来?” 顾庭希看他面色平常,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搞不好是两个大男人相互把对方当抱枕了。 韩琛按下通话键,老赵的声音就嚷了起来:“小韩,黑车还没找到,不过查访的时候在郊野的老小区后面发现了一个废弃的屠宰场,里面好像有人血,现在法医已经过去了。” “我马上过去。” “你别急,我让小孙去接你,我这儿还得一会儿功夫才能弄完。” “好。”韩琛挂了电话,掸了掸胸口的口水,笑看着顾庭希说:“我没嫌弃你,你倒嫌弃起我来了?” 顾庭希皱了皱鼻子,装傻充愣的笑。 小孙一会儿就过来了,两人连忙洗漱换衣服,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小孙来,两人就下了楼,在楼下的早餐店先买了早餐,边吃边等他。 顾庭希拿油条蘸着豆浆吃,看的韩琛直皱眉,忍不住说:“少吃点油条。” 顾庭希笑嘻嘻的把油条送到韩琛嘴边,说:“你尝尝看,特别好吃。” 韩琛张嘴咬了一口,似是非是的“嗯”了一声。 两人快吃完的时候小孙才到,顾庭希问他:“你吃了吗?” 小孙点头:“我吃过了,咱们走吧。” 三人上了车,一路朝着郊外驶去。 屠宰场在抛尸地点外一公里的地方,周围都是废弃的工厂,这一片地方原本规划拆迁之后建商场,但因为资金原因搁置了下来。 老赵看见车来了,小跑着过去,等人下车就说:“车子倒是没找到,但问话的过程中一个老太太跟我说,这片废弃的工厂里有时候有车进出,她担心是不是有小偷流窜犯什么的偷住在这里,就让我帮忙看看,你也知道,这种荒郊野外的治安一向不好。” 韩琛点了点头:“现场有发现吗?” “地上都是血迹,就在前面我带你去看看。”老赵说完就快步走在了前头。 等走近了顾庭希就问到一股臭味,感觉像是 分卷阅读35 猪骚味但走近了又像是血腥味。 屠宰场里面的东西已经清空了,只有一个铁架子上还挂着几把杀猪刀和一些锈了的铁钩子。 顾庭希看了眼杀猪刀,刀面被磨得锃光瓦亮,和钩子上满满的锈迹全然不同。 地上有一滩干涸了的血迹,墙角的干草垛上放着几个真空压缩袋,压缩袋上压着一个用蓄电池发动的抽气泵。 顾庭希用衣服领子捂住鼻子,在里面走了一圈,发现旁边墙角里也有一滩血,他连忙喊韩琛:“琛哥,这里也有血。” 男法医听见声音走了过去,看了眼说:“已经取过样本了,是不是死者的血还要检验才知道。” “为什么这里也有血?”顾庭希仔细看了看,发现不仅是这里,从正中间那一大摊血开始,一直滴滴拉拉的到角落都有血迹,凶手拖动过尸体? 韩琛看了眼真空袋说:“墙角的真空袋和抽气泵上没有血迹,凶手应该是把尸体从血泊中拖到了旁边,等晾干了血才放进真空袋。” 顾庭希脸色发青:“这凶手也太仔细了吧。” 韩琛皱了皱眉,离开屠宰场又去周围的工厂查看了一圈,但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这件案子里有一件事情始终让他觉得很古怪,但一时间他又说不上来,好像整件案子发生的过程都如他所料,但似乎又有些地方与实际有很大的出入。 他有些烦躁,下意识想去摸烟,一抬头看见顾庭希特别认真的在思考,又笑着把烟放回了口袋,“在想什么?” 顾庭希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说:“我在想那把刀,那把刀的刀柄很旧了,刀面却很锋利,应该不是新买的,凶手还会磨刀?” “会磨刀不稀奇,越往郊区来,这里的人越是古朴,刀钝了都是磨得,有些人家里还有磨刀石。” 顾庭希没见过这种东西,他以为菜刀旧了就该扔了,磨刀还是古时候人干的事情呢。 “那我们现在怎么查?”顾庭希问。 韩琛脑子里有点乱,他始终认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他忽视了。 顾庭希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正想回车里吹会儿冷气,老赵着急匆忙的跑了过来:“小韩,不好了,又出命案了,就在你家附近。” 顾庭希一愣,等韩琛拉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几人匆忙上了车,朝着案发地点开去。 老赵和同事联系了一下,挂了电话才说:“死的地方不是我管辖的,不过案子和之前两个手法很类似,今天就能转交给我。” 顾庭希着急地问:“死在哪儿了?” 老赵叹气:“死在芳芳招待所里,那地方可真是够乱的,也不知道凶手是什么人,胆大包天竟然敢在景点附近作案。” “芳芳招待所是什么地方?”顾庭希不明所以的问。 老赵正发着短信呢,听见顾庭希问就答:“景点外面的一个旅店,大通铺二十块钱一晚,两人间六十块,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厕所公用,不提供浴室,我们扫黄的同事去过好几回了,现在不干那勾当了,就专门给没钱的背包客住,一晚上还能赚不少钱。” 顾庭希想,别是有人模仿作案吧,景点外人那么多,这得是多大胆呐。 几人到了路口就下车了,再往里车开不进,老赵就带着韩琛和顾庭希走去了芳芳招待所。 所谓的招待所也就是个破房子,门口挂了块牌子就成旅店了,一楼直接就是所谓的大通铺,顾庭希上楼的间隙往里看了眼,那不仅是大通铺,还是上下铺,一个五十平的房间就能住下二三十人。 楼道里站着几个警察,看见老赵就说:“我们头说案子破了,等会儿不用移交了。”顾庭希抬头看了那警察一眼,就见那警察年纪不大,态度还挺傲慢,说话的时候仰着头低着眼,看上去跟谁欠了他似的。 也亏得老赵脾气好,顾庭希觉得要是自己,可能直接就动手了。 老赵皱了皱眉,转头看韩琛。 韩琛没说话,冷着脸直直的往上走。 那小警察脸色变了变,却没拦他,隔着三步跟在了后面。 顾庭希乐了,小声对老赵说:“我琛哥还挺有气势啊。” “你这傻小子,小韩头上有人。”老赵压低声音说,“不然你以为办案是闹着玩儿的?他一个普通人跟着我们到处办案,早就吃不了兜着走咯。” 顾庭希没明白,头上那人总不是陈逸飞吧,陈逸飞自己还是瘪三呢。见韩琛快走远了,顾庭希连忙跟了上去,把老赵的话抛在了脑后。 到了房间门口,顾庭希见韩琛站在门口不进去还堵着门,就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韩琛转身推了他一把,对老赵说:“别让他过来。” 顾庭希火气蹭蹭蹭的就上来了,“凭什么呀?” 韩琛冷着脸,眼神抑郁道:“死的是小刘。” 顾庭希安静的等在门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身体却止不住的觉得冷。 怎么会是小刘,那个杀人凶手习惯随机作案,盯上小刘难道也是巧合。他第一次觉得死亡是如此的靠近,没有任何规律,也不是真的行的正坐得直就可以无畏无惧。 过了很久,韩琛才从房间出来,他拿下手套见顾庭希面色惨白,不禁皱起了眉:“身体不舒服?” 顾庭希摇头:“没有,里面怎么样?” 韩琛说:“身体被砍成了很多块,凶手下刀比较仓促,不过有了新的线索,凶手应该是个左撇子。” 顾庭希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韩琛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确定?” 顾庭希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 “好。”韩琛答应下来,陪顾庭希往里走。 顾庭希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小刘正面朝上躺在床上,身体被切成了十几段,凶手给他脱了衣服,但并没有把尸块打包,他的身体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形状,甚至头还枕着枕头,只是关节处断开了,看上去就像身体被拉长了一样。 韩琛说:“尸体没有被搬动的痕迹,床的两边靠墙,所以凶手只有可能站在左侧这个位置动手,看切口可以判断凶手是个左撇子。” “是同一个凶手吗?”顾庭希拧着眉。 “法医初步断定应该是同一把凶器,具体还要等报告。”韩琛拉住他的手,牵着他往外走。 老赵带着招待所的老板来了,老板整个人都吓傻了,只知道摇头:“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他给了钱我就给他房间,他是一个人来的。” “有没有看见陌生人进出?”老赵问。 老板为难地说:“这我怎么回答,我们这里多的是陌生人,来来去去我也没留心啊。” 老赵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老板缩着 分卷阅读36 身体但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韩琛留下一句:“老赵我先回客栈问问,你有线索打我电话。” 老赵连忙道:“行,我待会儿去客栈找你。” 韩琛点头,和顾庭希一起下了楼。 “杀人凶手怎么胆子这么大?”顾庭希皱眉,“人这么多他竟然也敢动手。” “这里一带很乱,人流量大又没有摄像头,只要不和小刘同时进出,警察很难抓到他。” 两人匆匆回了客栈,却见门虽然开着,却没有方祁晖和豆豆的身影,隔壁客栈的老婆婆正坐在门堂里,拿着蒲扇扇风。 “婆婆,豆豆和他爸呢?”顾庭希问。 老婆婆大声地说:“去交电费了,小刘也一起去了,我帮他们看看门,这都去了好一会儿了,估计也该回了。” 韩琛连忙问:“陈婆,你说祁晖和小刘一起出去了?” “是啊。”陈婆点了点头,摸出一把花生放在桌上,慢悠悠的开始剥着吃。 韩琛立刻拿出手机给方祁晖打电话,没想到电话很快就通了,方祁晖的声音仍是温温和和的:“阿琛?” “在哪?” 方祁晖说:“我带着豆豆在公园玩了一会儿,怎么了?” “出事了,你快回来。” 方祁晖的声音立刻紧张了起来,他没问原因,只是飞快的说:“好,我马上回来。” ☆、南遥古镇(七) 韩琛挂了电话,又问陈婆:“陈婆,他们几点出去的?” 陈婆说:“八点半左右吧,供电局九点才开门呢,去早了没用。” 这时候二楼下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顾庭希定睛一看就是昨天盯着盆栽发呆的男人。 他走到几人面前问:“退房找谁?” 韩琛说:“老板出去了,一会儿才回来,兄弟不急的话再去小河边转一圈吧。” 男人看了看手表,皱眉问:“几点回来?” “恐怕还有一会儿。” 男人点头,说:“那我等会儿再退房。”他说完就走到了门外,沿着小河一直往前走。 顾庭希皱眉:“这个男人有点古怪。” 韩琛摸摸他的头:“别想了,你脸色很差,过来,在这里坐一会儿。” 顾庭希被他按在椅子上,烦闷的吁了口气。 “琛哥,我觉得这个凶手是故意的,他并不是随机挑的小刘。” 韩琛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太着急了。” 陈婆似乎听见他们在说小刘,叹着气摇头说:“小刘啊,好吃懒做,作死哦。” 顾庭希眨眨眼,他和小刘接触不深,但也没觉得小刘像陈婆说得这么差劲。 不过陈婆也没继续说下去,摇着蒲扇似乎想睡了。 几人在门堂里等着,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门口响起了一阵吵闹声,然后就是重物被掀翻的声音,豆豆的哭声陡然响起,撕心裂肺的声音在一众吵闹声中十分明显。 韩琛和顾庭希夺门而出,就见一帮警察动作粗鲁的把方祁晖按在地上,豆豆在一旁哭着喊爸爸,被一个警察一把抵在了门柱上,只能手脚并用的胡乱挣扎。 顾庭希一脚踩向那警察的手,那警察猝不及防被踩了个正着,痛苦的嗷嗷直叫,下意识就松了手,顾庭希趁这个时候一把抱起豆豆,把他护在了胸口。 那警察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扑向顾庭希,顾庭希手里抱着孩子,只能背过身去用后背对着他。 原以为这一下肯定得挨了,韩琛用余光瞄了一眼,飞身过来三两下擒住了那警察,对着他受伤的手用力的捏了下去。 “你麻痹的给我放开,老子告你袭警。”那警察嘴里逞能,脸上全都是冷汗。 韩琛冷冷一笑,立刻卸了他两只手的肩关节。 那警察倒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两只手却已经没有了知觉,过了一会儿竟然害怕的哭了起来。 方祁晖仍被按在地上,韩琛皱着眉冷声道:“给我松开他。” 几人面面相觑,这时候老赵和一个四十多岁的警察一起走了过来,那警察哈哈笑着说:“行了,没看见咱们韩大侦探不高兴了?还不把人放了。” 老赵冷着脸瞪了他一眼:“周通你这个王八蛋,咱们是警察,不是土匪。” 周通皮笑肉不笑的指着方祁晖说:“我抓的是杀人犯,要不要动手前先和他鞠个躬啊?” 韩琛扶着方祁晖起来,抬眼面无表情的看向周通。 周通面色微变,不再和老赵纠缠,转而一脚揣向了被卸了关节的警察,骂骂咧咧道:“装什么死,还不给老子爬起来?” 老赵冷脸说:“方祁晖可以带回警局,但得由我带回去,这个案子是我的,我说了算!” “怎么了?凡是碎尸案就是你的案子?老赵,抢功劳可不是你这么抢的。” 方祁晖还一脸不知所云,他活动了下身体将豆豆接过来抱在怀里,才问:“阿琛,到底怎么了?” 韩琛叹气:“小刘死了。” 方祁晖瞪大眼,摇头道:“不可能啊,我早晨还和他一起去交电费,我们才分开没多久啊。” 韩琛问:“你们后来为什么分开?” 方祁晖说:“我接了个电话就去见了个朋友,小刘说他认识供电局在哪儿,我就让他自己去了。” 韩琛叹了口气,又问:“哪个朋友?” 方祁晖脸色发讪,慢吞吞的说:“就是那个幼儿园的园长。” 顾庭希在一旁听得愣了愣,敢情方祁晖是给人送红包去了。 方祁晖说:“小刘怎么会死了呢?他平时应该没有跟人结怨啊。” 老赵把周通轰走了之后走过来对方祁晖说:“小方啊,我看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这样,你跟我走一趟,等问清楚了我就放你回来。” 方祁晖面色发白,眼神恐惧的直摇头,他猛的拉住韩琛的胳膊,急切道:“阿琛你救我,我不想再被冤枉了,豆豆还小,我还要照顾他。” 韩琛拍了拍方祁晖的肩膀,说:“没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转身看着顾庭希说:“我陪他去警局走一趟,你帮忙照顾一会儿豆豆,行吗?” 顾庭希连忙点头:“行,你去吧,我来照顾豆豆。” 方祁晖摸了摸豆豆的脸,安抚了他几句随着老赵走了。 韩琛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问:“刚才没受伤吧?” 顾庭希笑眯眯的摇头:“没事儿。” 韩琛捏了捏他的腮帮子说:“把门关好,小心点儿。” 韩琛几人走后,顾庭希就抱着豆豆进了门,豆豆低声的啜泣着,可怜的用手背抹眼泪。 顾庭希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别哭了,豆豆,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了。” “真的吗?哥哥。”豆豆抽了抽鼻子,软绵绵的靠在顾庭 分卷阅读37 希胸口。 “真的,哥哥可棒了,哥哥是超级英雄,等会儿‘嗖’的一下就把爸爸带回来了。”豆豆有了点笑容,但还是很害怕的靠在他肩膀上,时不时的问一声爸爸。 顾庭希掀开他的衣服看了看,小肚子上都有点青了,他想着早知道踩什么手啊,直接照着着那畜生的下半身踢,踢得他不能人道一辈子没孩子。 顾庭希平时受伤都是他哥拿药油给他揉的,他翻箱倒柜也没找到药油,就在厨房找了瓶橄榄油,正不知道该怎么下手,那个魁梧的大个子又回来了,他左右张望了一会儿,问:“老板回来了?” 顾庭希紧紧抱着豆豆,摇头:“今天可能不回来了,要不你先走吧,退房的事情我也不太懂。” 男人冷着脸点了点头,上楼拿了行李,把钱和钥匙递给顾庭希说:“你帮我给老板吧,我先走了。” 顾庭希呐呐的点了点头。 男人突然低下头看了眼豆豆的肚皮,之后从背包的拉链口袋里拿出一瓶药油,往石桌上一放说:“给孩子擦擦吧,橄榄油不顶用。”他放下药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庭希这才松了口气,拿着药油给豆豆揉了揉肚子,又问他:“豆豆,你肚子饿不饿?” 豆豆摇头,小声的说:“我不饿,爸爸中午给我买了肯德基。” “你爸还给你买肯德基啊,是不是你自己想吃啊?”顾庭希伸手挠了挠小孩儿白嫩嫩的下巴。 豆豆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用手背蹭了蹭眼睛,伸手打了个哈欠。 顾庭希锁上了门,抱着豆豆去房里睡午觉。 方祁晖被带回了警局,老赵盘问他的时候韩琛就站在老赵身后,方祁晖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我上午接到电话,幼儿园的园长让我去一趟,豆豆今年要上学了,这件事一直落实不下来,你们也知道豆豆不像一般的孩子那么活泼,我之前又出了那种事,幼儿园几次三番的拒绝了豆豆入学。” 老赵问:“那幼儿园园长让你去送红包?” 方祁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只是谈了一下,我当时身上也没带钱,就约了明天再见面,之后我想反正都出来了,就带着豆豆去公园玩了一会儿,又去吃了回肯德基。” 韩琛问:“那小刘呢,平时有没有和什么人来往密切?或者有谁可能要害他的?” “小刘这个人虽然有些懒惰,但是脾气很好,有时候说他两句他也不生气,我想应该不会和人结怨吧。”方祁晖皱了皱眉,“而且小刘住在我那,交往的都是景区里的人,平时也没有什么交际,要说真有什么,可能就是有点好色。” 老赵问:“好色?那有没有和谁因为这个吵过架?” 方祁晖摇头:“小刘就是聊天的时候嘴上好色,但行为上还是很检点的,他来了这一年我没见过他和谁红过脸。” 韩琛拧着眉,他几乎可以确定凶手就是冲着小刘来的,第一具尸体是意外,第二具尸体是铺垫,而小刘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但小刘的人际圈十分狭窄,如果不是冲着他来的,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老赵问完话之后就派人去找那园长问情况,那园长一口就否认了,还说什么根本不认识方祁晖,其中原因老赵也明白,不过幸好方祁晖还去了肯德基,监控调一调就明白了,方祁晖一上午去了好几个地方,又带着个孩子,确实没什么作案的可能性。 老赵让人办手续放了方祁晖,刚说完话就被韩琛拉到了一旁。 “老赵,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范博文?” 老赵愣了愣:“记得啊,他不是被开除了吗?” “他现在在做什么?” 老赵连忙打电话:“你等下,我来打个电话问一问。” 老赵拨通了一名同事的电话,开口就问:“那个小吴啊,你知不知道范博文现在在干嘛呢?”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只见老赵呆愣的放下了手机,看着韩琛说:“他现在在开黑车。” 老赵一脚踹在了墙上:“原来是他,绕这么大个弯子,他娘的真他妈是个神经病,我马上去把他抓来。” 老赵立刻带人去抓范博文,出乎意料的是范博文并没有反抗,被几人架着回来了。 等抓住了人老赵终于放松了下来,他点了根烟,问韩琛:“你怎么想到范博文这小子的?” “三起案子前两起是随机杀人,只有小刘这一起案子是有计划的,凶手开黑车对郊外那一块地方很熟悉,即便不是本地人,也一定来了很久了,而小刘是一年前刚来到这里的,他长时间待在客栈,很难和人结怨,如果不是冲着小刘去的,那一定是冲着方祁晖去的。”韩琛叹了口气,“方祁晖是个老好人,与他有仇的就只有范博文了。” 他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凶手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利用真空压缩袋弃尸至少可以证明他很小心,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犯下漏洞百出的第三起案子。 范博文以前做过警察,他知道警察的办案特点,如果仅仅是为了嫁祸给方祁晖,他大可以不必犯下前两件案子,直接对小刘下手。 但三起案子的凶器是一样的,第三起案子不是模仿杀人,凶手一定是同一个人。 韩琛百思不得其解,老赵的手下已经带着范博文回来了。 范博文精神很差,他今年才三十五岁,但看上去苍老的好像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头发长的几乎遮住了眼睛,他抬头看了韩琛一眼,眼神中有一些波动,随后又回归沉寂,阴郁的一言不发。 韩琛跟着老赵进了审讯室,老赵用力的把案卷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范博文依旧一动不动,木讷的看着桌面。 “说,把你的犯罪事实全部给我说清楚。”老赵一开始给了范博文一个下马威,但显然范博文不吃这一套,不论老赵说什么他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韩琛抱着手臂盯着他,良久才问:“为什么不杀方祁晖,而要杀小刘?” 范博文嘴角动了动,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韩琛,声音喑哑的说道:“我想看看,他是不是这么福大命大。” 老赵看他开口了,和韩琛对视一眼,放缓了语气说:“小范啊,你把事情说了吧,咱们这种小地方,我说你是自首,你就是自首,你明白这里面的差别,都招了吧。” 范博文看着桌面,苦笑道:“那天我把车停在酒吧的后巷,原本打算等酒吧的人散场了拉几个客人,可是竟然被我见到两个人在打架,其中一个还把另一个杀死了。人不是我杀的,我对尸体进行了分尸,没有人会怀疑我,尤其我对他只是个陌生人。” 他抬起眼看着韩琛,痛苦地说道:“我迷恋上了这种感觉,我知道只要不对熟人下手,别人很难怀疑我, 分卷阅读38 加载中,请稍等... 分卷阅读39 门,他突然想起李老爷用沙发斜侧着抵门的方法,“没错,三角形最稳固。” 他把桌子推到墙角,以墙壁为直角桌子为斜边架成了三角形的形状,然后一层层的把床和衣柜都推了过去。 门口突然没了动静,顾庭希小心翼翼的凑过去,这时候就听见豆豆大喊了一声:“哥哥,她在那里。” 顾庭希猛地转过身去,就见那疯女人不知怎么爬上了阳台,整张脸贴在窗户玻璃上,朝着他灿烂一笑。 那笑容令顾庭希毛骨悚然,他咽了咽口水,把豆豆护在身后,“你别进来,我、我不打女人。”他手边没有武器,要是那疯女人拿着杀猪刀进来,他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 那女人的脑袋从玻璃上缩了下去,就在顾庭希以为她是不是离开了的时候,她又猛然露出了头,手里还拿着一个盆栽。 她朝顾庭希诡异的笑了笑,拿起盆栽用力砸向玻璃窗。 顾庭希在房间里张望了一番,他让豆豆先钻到了床底下,然后撩起袖子准备赌一把。 玻璃窗不结实,砸几下玻璃就碎了,地上一地的玻璃渣子。那疯女人嘻嘻一笑,猫着腰从窗户里往里钻。 顾庭希想趁这时候偷袭她,他还没来得及冲上去,就见那疯女人被人一把从外面拉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那女人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歪着脑袋看着喘着气匆忙赶来的男人,“你是韩琛,你也要一起死,还有方祁晖呢,他人在哪里,叫他给我出来!” 她说完举着刀朝着韩琛扑了过去。 韩琛一个侧闪,一脚勾住了她的脚踝,将人绊倒在地之后,夺走了她手里的杀猪刀,那疯女人还想挣扎着爬起来,韩琛毫不客气的卸了她的关节。 女人喘着气,无力的趴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弹。 顾庭希胆大包天的从窗户里往外看,突然又有一个人从窗户外往里钻,顾庭希吓了一跳,见是韩琛才松了口气,忽然生出了一种大难不死的感觉。 “琛哥……”顾庭希才喊完他的名字,韩琛已经用力抱住了他,力气之大让顾庭希觉得韩琛可能是想捏死他。 “琛哥,我没事。” 韩琛一动不动,仍然紧紧的抱着他,两人密不可分的贴在一起,让顾庭希都有些尴尬了。 不知过了多久,漫长的好像过了一整个世纪,韩琛才缓缓松开他,他捧起他的脸颊,用拇指蹭了蹭他光洁的皮肤,“你没事就好。” “琛哥,你不知道,那个女人真是个神经病,我都快被她吓出心脏病了。”顾庭希絮絮叨叨的抱怨起来。 韩琛眼中带笑的看着他,等顾庭希说完一长串他才说:“我替你教训她。” 顾庭希用力的点头:“好好教训教训她。” 豆豆在床底下趴了半天,突然问道:“韩叔叔,我爸爸呢?” 两人只顾着说话了,竟然把豆豆给忘得一干二净,顾庭希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连忙把豆豆从床底下抱出来。 韩琛摸了摸豆豆的脑袋:“走,我们去接你爸爸。” “太好啦!”豆豆这会儿终于兴高采烈的笑了出来,拍了拍手在原地蹦了两下。 老赵随后也到了,把范博文的妻子铐了之后,就对韩琛说:“小韩啊,你这一路闯的红灯,那叫一个潇洒,一路上这警局的投诉电话我可没少接啊。” 韩琛抱歉的笑了笑,把钥匙扔给他。 几人下了楼,顾庭希发现门栓被撞开了,整根木头一断为二,他眨眨眼:“琛哥,你是怪兽啊?” 范博文的妻子上了小孙的车,韩琛和顾庭希带着豆豆上了老赵的车,两辆车一起朝着警局开去。 老赵上了车就问:“小韩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前两具尸体的案情和范博文说的是一致的,不过作案的不是他,而是他妻子,范博文只是替他妻子抛尸,凶手是左撇子,而范博文不是,小刘的死让我想起了当年那件案子,方祁晖同样被误认为是凶手,或许到现在范博文夫妇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们当年改变了方祁晖的命运,也间接改变了自己的命运。”韩琛叹气,“不过这里面也有几分运气,我碰巧怀疑到了范博文身上,他要是矢口否认不替他妻子顶罪,我也不会那么快想到他妻子才是真凶。” 车到了警局门口,豆豆从车上爬下来,立刻就问:“我爸爸在里面吗?”他说完看见几个穿警服的人进出门口,立刻胆怯的缩到了顾庭希身后。 老赵今天没穿警服,所以豆豆不怕他,但那些穿警服的警察一下子就让他想到白天方祁晖被按在地上的场景。 韩琛一把将豆豆抱起,“走,别怕,男孩子,胆子大点。” 豆豆慢吞吞的点头,但眼神还是怯怯的。 老赵让人将方祁晖放出来,方祁晖的精神也不是很好,整个人蔫怏怏的。 “爸爸!”豆豆大喊了一声,朝着方祁晖跑了过去。 方祁晖听见声音眼睛一亮,一把抱起了豆豆,喃喃的喊豆豆的名字。 老赵说:“小方啊,没事了啊,你们两父子回家去好好休整休整,我让小孙送你们。” 方祁晖哑着声音道了声谢,突然看见豆豆膝盖上破了一大块,流血的地方还沾着脏东西,“豆豆,你腿怎么了?” 一路上豆豆没喊疼,顾庭希也就给忘了,这会儿看见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不小心推了豆豆一把,他磕地上了。” 方祁晖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男孩子受点伤很正常。”他想顾庭希自己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呢,这一整天照顾豆豆有点闪失没有什么,况且现在一切平安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老赵哈哈笑了笑:“小方啊,这事儿和你想的还真不一样,今天小顾带着豆豆徒手搏斗歹徒啊,虽然最后还是小韩去救了他,不过小年轻勇气可嘉啊。” 顾庭希笑眯眯的摆手:“小意思小意思。” 韩琛笑了笑,捏了捏他的后颈。 方祁晖眼神又慌了起来:“这怎么回事,庭希你没事吧?” “都没事了,不过客栈里一团乱,你和豆豆今天先去酒店住一晚吧,有什么明天再说。”韩琛叮嘱了小孙几句,让他路上小心点。 方祁晖仍是一头雾水,不过今天确实发生了太多事,先是小刘死了,之后自己又被当成了嫌疑犯,还有歹徒去客栈闹事,他现在头疼的厉害,干脆就像韩琛说的,先在外面住一晚。 送走了方祁晖和豆豆,韩琛把顾庭希安排在了会议室休息,然后打算和老赵一起审问范博文的妻子陈潇。 顾庭希立马就不干了,猛喝了一口茶擦了擦嘴巴说:“我以为你把我安在会议室是给大家开大会呢,搞半天是让我在这儿留校察看啊?” “什么乱七八 分卷阅读40 糟的,今天一天还不够累得?”韩琛哭笑不得,“陈潇下来就轮到你了,你也得要做笔录。” 顾庭希扁嘴,有些不高兴的低着头。 韩琛低头看了他一会儿,“好了,待会儿只许看不许说话,知道吗?” “知道知道。”顾庭希对天发誓,“我保证不说话,我又不是话唠。” 老赵在门口看见顾庭希又出来了,哈哈大笑:“小韩啊,这小顾真是你小祖宗啊。” 韩琛也笑了起来:“年轻人,脾气犟,老赵你就让他在旁边听一听吧,行吗?” “没问题,小顾这人我看着靠谱。” 顾庭希听的也乐了,从来只有人说他不靠谱,这怎么还有人倒过来夸他呢。 三人进了审讯室,陈潇趴在桌子上用手指轻轻敲打桌面。 老赵依照套路把案卷用力往桌上一扔,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大声问:“说,把案情全部交代了!” 陈潇阴测测的瞟了他一眼,缓缓直起身体靠着椅背,冷笑道:“从哪儿说起?”陈潇虽然三十多岁了,但其实很看轻,人长得漂亮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是一个十分活泼大方的姑娘。因此小刘虽然比她小了几岁,但仍会被她吸引。 小刘有些好色,但并不会言语调戏人家姑娘,但反过来有姑娘主动对他表示好感的话,他就立马把持不住了。 “你捡走了胡正宇的尸体将其分尸,之后又杀害了周亚亚,并用同样的手法再一次将她分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潇嗤笑:“我不知道你说的都是谁,我确实捡了一具尸体,并且把它切开了,但那又怎么样,人又不是我杀的。” “那周亚亚呢?” 陈潇坐直身体,笑嘻嘻的说:“因为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把那具男尸给扔了,我去哪儿再找第二具尸体?”陈潇垂下眼,“谁让她要上了我的车,一个陪酒女而已,不见了不会有人发现。可没想到,范博文那个蠢货竟然知道了这件事,还帮我把尸体给扔了。”她剧烈的喘气,胸口起伏不定,像是强忍着自己的怒气,眼神中充斥着暴虐的杀意。 顾庭希被她的神情吓得颤了颤,韩琛走近他揽住他的腰,在他腰间拍了拍,低声说:“别怕。” 顾庭希瞪他一眼,小声嘀咕:“我怕什么。” “你是怎么杀的小刘?从实招来!”老赵拔高音量。 “我跟着他们出了古镇,后来我看见他们分开了,我觉得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我立刻发短信给小刘,约他在芳芳招待所开房,那小色鬼屁颠颠的就去了。” “你为什么要杀他?”老赵怒视着他。 陈潇大笑了起来,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笑的前翻后仰,“因为范博文跟我说事情一定会暴露,他让我收手,反正都是走投无路了,我就想看看你们还会不会把方祁晖抓起来。” 老赵把身体向后仰去,沉吟道:“你应该知道,这点小伎俩瞒不住警方,等方祁晖的嫌疑排除之后,我们照样会放了他。” 陈潇扑哧一笑:“那又怎么样,我还可以杀他的孩子,他的朋友,他周围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 顾庭希终于有些明白陈潇的逻辑了,前两个案子里的受害人对于她来说只是发泄的工具,而小刘对于她则是一个游戏,输赢无所谓,她根本已经放弃了挣扎,只是企图在被抓住之前尽可能的宣泄她的恨意。 陈潇突然哭了起来,捂着脸说:“都要怪范博文,我的一生都被他给毁了。”她低低的啜泣了起来,到最后崩溃似的嚎啕大哭。 老赵叹了口气:“你和小范的想法都太偏激了。” 陈潇哭着哭着,突然她抬起了手,一把拿起桌子上的纸杯,猛的把水泼在了老赵头上。她哈哈大笑:“你们这几个傻逼,不会觉得我在忏悔吧?哈哈,傻逼。” 老赵愤怒的大拍桌子,气的眼珠子都爆出来了。 陈潇疯疯癫癫的大笑。 老赵看不下去了,抽了七八张纸巾擦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让这个疯女人冷静一下,咱们先出去吧。” 韩琛捏了捏眉心:“再去问问范博文吧,现在陈潇被抓住了,想必范博文也不会再隐瞒了。” 老赵点头同意,穿着湿答答的衣服就去了关押范博文的地方。 ☆、南遥古镇(九) 范博文见门开了,立刻紧张的朝他们看了过去。 老赵冷冷一笑:“你媳妇可真是够本事的,拿着杀猪刀胡乱砍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范博文脸色灰败,却仍是替陈潇辩解,“她病了。” “她不是病了,她是疯了!”老赵瞪他,“说吧,把事情说明白了,事件不清楚,上头要是有人乱扣帽子下来,我也帮不了你们。” 老赵隐晦的这么一说,范博文却是立刻明白了,他是做过警察的人,知道里面的水深,不管老赵是不是吓唬他,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我和潇潇是小时候就认识的,她爸爸是杀猪的,她从小就跟着他爸做事,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干的都是体力活,我知道她一直都想出人头地,那时候大家都穷,我考上高中已经没钱念书了,她从家里偷了钱拿给我交学费,后来被他爸打的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范博文苦笑,“之后我当上了警察,娶了她做妻子,我以为这就算人生美满了。可是我没想到她要的根本不止这些。” 韩琛说:“她很聪明,但是没有文化也没有机遇,所以她把全部的赌注都压在了你身上,当年篡改罪证也是她唆使你的?” “没错,潇潇的脾气一直很暴躁并且喜怒无常,她做过几份工作最后都不欢而散,做警察这一行靠的就是熬资历熬人脉,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步步高升的,后来我被潇潇逼着胡乱抓了几个犯人,冤枉别人偷东西是常事,一般都向外地打工的人下手,这些人关几天罚了钱就放了,一直也没出什么大事。再后来就是方祁晖的案子,在当时那可是一件大案子,我知道凶手是那个背包客,但是这种流窜的逃犯很难抓捕,因此我听了潇潇的话,嫁祸给了方祁晖。”范博文苦笑,他看着韩琛说:“从那以后我开始平步青云,潇潇的欲望也开始极度膨胀,但就在那时候你出现了,你替方祁晖翻了案,也令我一败涂地从云霄跌入泥土,潇潇受到了打击一蹶不振,我们两个靠开黑车过日子,白天我开,晚上她开,这样的日子令我们都快疯了。” 老赵大致明白了,他点了点头说:“再后来就是这几起案子了。” “没错。”范博文颓然的点了点,“她杀了那个姑娘之后,我让她去外地旅游,其实是想让她躲几天,却没想到她去南遥古镇,她在电话里兴奋的跟 分卷阅读41 我说她杀了小刘,要让方祁晖无路可走,那一刻我才知道潇潇彻底疯了。” 韩琛盯着他:“你始终认为陈潇非常聪明,如果你做了替罪羊,她为了保全自己就会停止杀戮。” 老赵叹气:“你太低估陈潇了,她的计划里小刘只是第一步,包括方祁晖包括豆豆,她都没打算放过。” 范博文颤抖着手捂着脸失声痛哭。 老赵把他留在房间里,和韩琛顾庭希一起出门。他把门关上,“嘶”的吸了口气,说:“小韩啊,我还有些疑问,小刘的案子毫无疑问是陈潇干的,但前两件案子会不会是反过来的呢?是陈潇包庇了范博文?” 韩琛摇头:“范博文长期酗酒身体已经亏空了,中午我就发现他有习惯性手抖的毛病,连杯子都拿不稳别说拿刀,是不是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就知道了。” 老赵用力地点了点头:“这范博文肯定也清理了他的车子,我得让人好好的看看有没有线索落下了。” 韩琛说:“这件案子就到这里吧,后续的事情应该用不上我了。” 老赵轻松地笑了笑:“不瞒你说,我到现在才松了口气,先不说能不能破案,就是把一个心理变态的杀人犯放在外面,老百姓不安全我也放不下心,你说是不是?”他说完又小声的说:“你们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顾庭希眨眨眼,好奇的跟着两人进了办公室。 老赵神秘兮兮的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红包,往两人手里各塞了一个,嘿嘿笑了笑:“意思意思。” 顾庭希一脸发懵的表情,他看韩琛爽快的把红包放进口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有啊。”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小顾同志也不容易嘛。”老赵夸了他几句,“出门前把红包收起来。” 顾庭希连忙把钱揣进口袋,他顾二少不差这么一个红包,但这钱意义不一样啊,这可是他人生第一份收入呢。 老赵把人送出门的时候顾庭希还乐呢。 韩琛没让小孙送,和顾庭希一起站在路口拦车。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气温也渐渐凉了下来,两人被风这么一吹精神了不少。等车的工夫顾庭希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红包,他往里一看愣了愣,“才两百啊。” 韩琛笑了笑,把自己的红包拿出来递给他:“都是你的。” 顾庭希没想要他钱,但他有些好奇,就打开了韩琛的红包,他拿出一叠钱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八百,“敢情我这两百还是从你的红包里面扣的啊?” 韩琛揉揉他的脑袋,“行了,案子虽然破了,但老赵能从里面拿的奖金也不多。” “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顾庭希皱眉,小声嘀咕道,“你靠这个过日子得过得多寒酸啊。” 韩琛乐的不行,“请你吃饭的钱还是有的,想吃什么?今天你说了算。” 顾庭希还是有些蔫蔫的,“还是吃鸡蛋挂面吧。” 韩琛笑笑没说话,等车来了直接报了小吃街的地址,下了车就带着顾庭希一路往里走,时不时问他想吃什么。 顾庭希饿了一整天了,这会儿香气一飘过来顿时就口水泛滥起来,他转念一想,回去后把钱给韩琛不就得了? 他想通了胃口就好了起来,拉着韩琛先去买了烤鱿鱼,又去吃了炸猪排,一路过去看到什么都想吃点儿。 韩琛死死皱着眉,他开始后悔带着顾庭希来吃小吃了,这吃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吃到肚子里也不怕拉肚子。 顾庭希吃的津津有味,用木签戳了一块猪排送到韩琛嘴边,“琛哥,你尝尝看。” 顾庭希的脸被热气熏得很红,他皮肤本来就白,脸一红就显得更加年纪小了。韩琛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才张开嘴,咬了两口点头:“还可以。” “哦,那你吃吧,我吃不下了。”顾庭希把纸袋往他嘴里一塞,兀自喝了口矿泉水。 韩琛笑:“吃不下才给我吃?” 顾庭希斜眼瞟了他一眼,凉凉的说:“你再不上进一点,以后就只能吃我吃剩下的了。” 韩琛笑着揽住他的肩膀:“那以后你养我,我给你做保镖行吗?” 顾庭希想了想,觉得这建议还挺好,就说:“那我们回去谈谈工资的事情。” 韩琛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吃饱喝足的小孩回家去了。 案子破了,顾庭希就开始琢磨徐简阳的事儿,那孙子在电话里声音一听就不对劲,该不会遇上什么事儿了吧? 顾庭希坐在沙发上擦头发,正琢磨着这事儿,徐简阳的短信就来了,“什么时候回?” 顾庭希叹了口气,对韩琛说:“琛哥,我明天就回去了,家里有点事儿。” 韩琛正坐在他旁边看邮件,听见他开口,身体没动,眼神却闪了闪,半天才说:“明天我送你。” “回去我把这几天的钱打给你。”顾庭希一边给徐简阳回短信,一边和韩琛说话。 韩琛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等把水杯放下才说:“不用了,就当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顾庭希瞪他:“买手机的钱总该给你吧?” “琛哥送你的,你拿着。” 顾庭希乐了:“可千万别,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结婚也没女朋友了,穷成你这样人家姑娘得多傻才能跟你啊?” 韩琛听了也没生气,微微笑了笑,又去饮水机上接了水。 顾庭希见他不说话,心想是不是自己说话太刻薄了,他慢吞吞的走到韩琛身后,说:“我也就是说说,其实是现在的姑娘没眼光,我要是小姑娘肯定得缠着你给你生孩子啊。” 韩琛愣了愣,低头打量起顾庭希来。 顾庭希觉得脸颊上有点痒,他伸出食指挠了挠,发觉竟然是个蚊子包,正要抓两下,手就被韩琛给抓住了。 韩琛把他的手包在手心里,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脸上的包,摸了半天才说:“是个蚊子包,我给你拿花露水。” 韩琛转身去拿花露水,顾庭希呆呆的蹭了蹭自己的脸颊,白天的时候韩琛也摸他脸了,他那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不是韩琛不对劲,而是自己不对劲,好像浑身上下酥麻麻的,感觉就跟喝醉了酒一样,软绵绵的就想靠着韩琛的肩膀靠一会儿。 韩琛把花露水倒进手心,小心仔细的往他脸上擦,顾庭希突然身体往前一倾,靠在韩琛的肩膀上说:“我困死了。” “困了就去睡吧。” 顾庭希揉揉眼睛,转身进了房间。 韩琛关了电脑,又把花露水放回原位,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才回房间。 顾庭希还没睡着,缩在被子里盯着门看,见韩琛进来了,犹豫了下才说:“琛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一直留在H市吗?” “恩。”韩琛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平躺 分卷阅读42 在床上。 顾庭希无精打采的“哦”了一声,许久才说:“那我以后有空就来看你吧。” 顾庭希没听见韩琛回答,他翻过身去,才发现韩琛已经睡着了。他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搭在韩琛身上,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早,顾庭希收拾好了东西,两人去酒店找方祁晖,和他们父子两人一起选了家饭馆吃午饭。 方祁晖脸色很差,吃了几口菜就停下了。 顾庭希拿筷子逗豆豆,豆豆嘿嘿笑了笑,把身体靠在方祁晖手臂上。 顾庭希问:“方哥,你以后什么打算?” 方祁晖低着头说:“我想把客栈卖了,把这些钱汇给小刘的父母,之后我就带着豆豆离开H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方祁晖撑着额头深呼吸,他不想在豆豆面前表现出他脆弱的一面,但他真的撑不下去了,这些年的经历几乎已经让他快崩溃了,要不是还有豆豆在,他或许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顾庭希叹了口气,“你带着豆豆又要照顾他,还要工作,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要不然你来A市吧,我给你介绍份轻松点的工作。” 方祁晖苦笑:“谢谢你,不过不用了,豆豆可以上幼儿园了,以后相对会轻松点,你们放心吧,我可以照顾好豆豆。” 顾庭希也没勉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韩琛说:“你想好了就行,以后要是有困难就给我打电话。” 方祁晖酸涩的微笑:“还好有你,不然我现在还在监狱里面吃牢饭,不管以后过的是什么日子,比起最差的时候都好太多了。” 韩琛和顾庭希也不再劝他,吃完饭各自就分开了,方祁晖还要回去处理很多事情,带着豆豆上了出租车。 韩琛送顾庭希到了车站,去售票窗口买了两张票,顾庭希愣了愣:“买两张干什么?” “我送你到机场。”韩琛说。 顾庭希笑眯眯的说:“服务还挺周到。” 韩琛和他一起上了大巴车,一路将他送到了机场。 分开的时候,顾庭希拖着行李箱无精打采的垂着脑袋,他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但又忍不住想和韩琛说些什么 韩琛穿着一身黑,黑体恤黑裤子,头发稍微有些长了,低头的时候碎发垂了下来,顾庭希仔细看他,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感觉一样,这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五官的轮廓精细的如同鬼斧神工一般,但他时常很沉默,说话做事沉稳大气,完全不像寻常三十岁的男人。 顾庭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和他说了声再见就去办手续。 韩琛苦笑,默默的转身离开。 顾庭希进了候机室,离飞机起飞还有半个多小时,他逛了一圈买了两盒杏仁酥,见旁边有个小书店,拎着杏仁酥的袋子走了进去。 书店里的书不多,大多都是报刊杂志类的,还有一些烂大街的,他翻了翻,在架子上找到几本侦探,他以前不太看这些东西,不过现在想想好歹还能锻炼锻炼智商,免得以后见了韩琛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方面的书他没什么研究,就挑封面好看的随便选了一本,付了钱坐在椅子上翻了起来。 渐渐的看的入了神,一不小心就把和韩琛的离别之苦抛到了脑后。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下一个案子了,写的比较头痛,也有点复杂,但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梗的,伏笔比较多,大家可以一起猜猜看。 ☆、维纳尔的善意(一) 育人街街尾有一间上下两层的日系咖啡店,门口立着一块木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今日推荐,周围摆满了各色鲜花,系着素麻围裙的服务员高挑清瘦,忙碌的为绿植鲜花浇水翻土。 顾庭希推开副驾驶的车门,司机转过身体,从车里探出脑袋说:“小少爷,我把车停去前面,你用车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不用,我跟徐简阳碰面,等会儿坐他车回去。”顾庭希从皮夹里拿五百块递给他,“陈叔,你休息一天,找朋友喝喝茶吧。” “谢谢小少爷。”老陈笑的脸上起了皱褶,眼神中除了欢喜还有那么点慈爱的神情,非得看着顾庭希安全进门才开车动身。 顾庭希走进咖啡店,径直朝着收银台走去,头也不抬的说:“一杯冰美式,一块芝士蛋糕。” “是你啊!”收银的小妹激动地的笑了起来,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现在不是放暑假吗?你怎么会来?” “我们认识?”顾庭希诧异的看着她,面前的小姑娘看上去十分清秀,年纪和他差不多大,但除此之外顾庭希对她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收银小妹愣了愣,尴尬的呵呵笑了笑,红着脸在屏幕点了几下,笑眯眯的说:“你经常来,是常客嘛,我当然记得你,你最近没来,我以为你暑假回家了。” 顾庭希恍然的点头:“我是本地人,今天来办点事。” “好了,您的美式和芝士蛋糕。” 顾庭希喝了口冰咖啡,端着蛋糕上了二楼。上楼梯的时候他不明所以的看了那小妹一眼,他偶尔才来这里,实际上算不上常客,况且大学城附近人流量大,收银小妹怎么会记得他? 收银小妹手忙脚乱的忙着点单,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顾庭希甩甩头,把疑问抛到脑后,他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给徐简阳发了条消息。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徐简阳就浑身是汗的来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着急地问:“钱带来了吗?” 顾庭希皱眉:“你这口气我听着,好像咱们在进行什么不正当的交易,着急慌忙的把我从H市叫回来,就是为了这二十五万?你的钱呢?” “我的钱拿去做投资了,年底才能拿出来。”徐简阳看了看时间,“你别贫,我还有事呢。” “你先说,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用钱?”顾庭希抱胸看着他。 徐简阳叹气:“我有个朋友着急用钱,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下次和你说。” 顾庭希打定主意就没再多问,把支票放在桌子上,说:“我吃完蛋糕再走,你着急就先走吧。” “也行。”徐简阳站起来,“那我们回头再见。” 顾庭希一脸无所谓的点头:“好啊。” 徐简阳拍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顾庭希拿起咖啡,步调悠闲的跟了上去。 这家伙肯定有事瞒着他,大学城地处偏僻,离他们两家都有一段距离,徐简阳那孙子车坏了,还约这么远见面。他消息一发出去徐简阳就满头是汗的来了,说明他不是打车来的,而是从附近跑过来的,他在附近干什么? 顾庭希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停了停,徐简阳正在买咖啡,还打包了甜点。 等徐简阳离开,顾庭希才跟着出了门。 分卷阅读43 徐简阳看上去很着急,脚步十分匆忙,要是手里没有咖啡,顾庭希觉得他能跑得飞起来。 徐简阳拐了个弯走进一间花店,花店门口放着一些绿植,里面摆满了鲜花,远远的看去姹紫嫣红尤其好看。 顾庭希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隔着玻璃就看见徐简阳低头在一个男孩脸颊上亲了一口。 那不是花店的小哑巴吗?之前学生会布置会场的时候小哑巴来送过几次花,顾庭希和他打过几次照面,印象中小哑巴性格很腼腆温和,对谁都笑眯眯的,干活又卖力,几个学生会的女同学还打过他注意,没想到这小东西一早就和徐简阳那孙子暗度陈仓了! 徐简阳背对着顾庭希,但小哑巴看见了,他猛地推开徐简阳,羞愧的把头低了下去,几乎把脸埋到了胸口。 顾庭希看着不是滋味,徐简阳简直就是个禽兽,人家小哑巴看上去多嫩啊,他也下的去嘴。 徐简阳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庭希,他蓦地瞪大了眼,急吼吼的扯着嗓子喊:“顾庭希!你什么意思?跟踪我?” 顾庭希绷着脸:“我买花!”一边说话一边已经把手伸向了娇嫩的玫瑰花。 徐简阳抿了抿唇,快步上前拉着顾庭希出去。 顾庭希被他扯的衣服都皱了,不耐烦的拨开他的手:“你干嘛,还想跟我动手?” 徐简阳瞪了他一眼,小声地说:“你别说出去知道吗?” “钱是给他准备的?”顾庭希说完回头远远地瞄了小哑巴一眼,小哑巴慢吞吞的搬着花盆,时不时的朝他们看一眼,表情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徐简阳点了点头说:“小哑巴爷爷前阵子生病过世了,我的现金都给他爷爷看病花光了,现在花店的老板娘又要回老家结婚,想把花店关了,我就想帮小哑巴把花店顶下来做。” “那你这是做好事啊,没钱怎么不跟叔叔阿姨说啊。” 徐简阳撇嘴:“这种事你能跟你哥说?” 顾庭希一脸得意:“我要遇上这事,我哥肯定夸我善良懂事有爱心。” 徐简阳无语,那能一样吗?他跟小哑巴可还有另一层关系在。 顾庭希见小哑巴一直偷偷往这里看,压低声音问:“徐简阳,你老实说,你逼他了?” “放屁,我们是自由恋爱!”徐简阳气得青筋暴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顾庭希哈哈大笑:“神经病,就你还谈恋爱呢。” “滚滚滚,少埋汰我。”徐简阳转身往里走,“待会儿房东就来了。”他走了两步突然愣住了,转头问:“顾庭希,你不觉得我这样奇怪?” 顾庭希愣了愣:“哪里奇怪?” “就是男人和男人……”徐简阳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没再往下说。 顾庭希胸口又酸又涩,这种感觉和徐简阳没关系,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韩琛了,那老男人也没个正经工作,一天到晚都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你们挺配的。”顾庭希随口说了句,倒是让徐简阳高兴的不行,笑呵呵的跑进了花店。 顾庭希跟着进去,大摇大摆的往椅子上一坐,“小哑巴,给我包束花,挑贵不挑好。” 小哑巴表情木木的,似乎摸不准顾庭希说的是真是假,他站在顾庭希面前,只能眨巴着眼看着他。 “小哑巴,你别听他的,他跟你开玩笑呢,来吃蛋糕。” 顾庭希咬着吸管,翻白眼:“我照顾他生意呢。” “你别来捣乱就行。” 小哑巴抿着嘴唇羞赧的笑了笑,从抽屉里翻出了零食放在顾庭希面前。 顾庭希失笑,随手拆了包薯片。 房东没一会儿就来了,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的说:“合约在这,看看就签了吧,我还有事。” 徐简阳拿起合同仔细的看了看,见没有问题就签了,房东是实诚人,临走还买了束花,小哑巴没好意思收他钱,不过房东坚持,小哑巴就意思意思收了一点。 房东一走,徐简阳和小哑巴就兴奋的抱在了一起,徐简阳就跟个毛头小子似得,抱着小哑巴转了几圈。 顾庭希全程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就想揍这孙子,不就谈个恋爱签个合同么,搞得就跟刚签的是结婚协议一样。 “都几点了?先吃饭,吃完再谈恋爱行吗?”顾庭希拉长了声音,把小哑巴唬的一愣一愣的。 徐简阳不乐意的瞪了他一眼,“你别逗他,他脸皮子薄。” 顾庭希撇撇嘴,拿起桌子上的剪刀,剪了一段包花的麻绳,缠在手指上玩。 现在正是夏天,又是暑假,花店的生意不太忙,小哑巴忙完了就坐在桌子后面,端端正正的拿着笔算账,顾庭希伸长脖子偷瞄了一眼,小哑巴的字实在是挺丑的,写字手里没力,歪歪扭扭的像小蝌蚪似的。 徐简阳撑着腮,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哑巴看,嘴角压不住的往上翘。 顾庭希看得直叹气,正想使唤徐简阳去买午饭,方家老宅的电话就来了。 他外公难得亲自给他打电话,问了他在哪儿,准备让人过来接他回去住两天。 等他挂了电话,徐简阳感叹的说了句,“你外公外婆真是当你眼珠子一样,少看一眼都不行。” 顾庭希苦笑着摇了摇头,半小时不到司机就开着车来了,一个光头急匆匆的走进来,大脑门锃光瓦亮的泛着油光。 “大头?”顾庭希问,“你不是跟我哥出国了吗?怎么回来了?” 大头摸了摸脑袋,傻笑道:“回来帮大少爷办点事,正巧我在老宅,方老就让我来接你回去。” 顾庭希“哦”了一声,又问:“我哥他还好吧?” “挺好的,就是忙,我在那帮不上忙。”大头嘿嘿傻笑,他块头很大,脸上有条疤痕,大约一指粗,横跨鼻梁这么划过去,看上去十分狰狞,不过他经常憨笑,笑起来的时候傻头傻脑的,气场也就平和了许多。 徐简阳笑着和大头打招呼,大头看看花店四周,笑嘻嘻的问:“徐少爷开花店了?” 徐简阳支支吾吾的点头,怕大头回去乱说,就朝顾庭希挤了挤眼睛,给他递了个暗号。 顾庭希白了他一眼,对大头说:“徐简阳创业呢,你回去先别说,他想着给他爸妈一个惊喜呢。” 大头听罢,用力的直点头,连夸徐简阳有本事,临走还仗义的买了五盆盆栽。 顾庭希跟着大头上车,他坐在副驾驶座上,越想越不对劲,大头这家伙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对他哥十分忠心,是他大哥的心腹,这次回来总不会真是休假这么简单吧? 顾庭希知道这些事情他问了也白搭,大头这脾性说的好听是有原则,说的难听就是牛脾气,他要是不说,你拿钳子也撬不开他的嘴。 老宅今天难得的清净,顾 分卷阅读44 庭希走进院子的时候竟然没听见一大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老太太坐在客厅里盘佛珠,见他进来便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问他:“乖宝来了,肚子饿了吧?” 顾庭希张望了一番,一脸打趣的问:“表舅妈今天没来报到啊?这是旷课啊。” “你啊,这张嘴就是得理不饶人。”老太太笑眯眯的摇头。 顾庭希在她旁边坐下,给她捏了捏肩膀,笑说:“我看是您脾气好,换成我早把她轰出去了,大热天的比苍蝇还烦人。” “好了好了,这话就咱们俩说说,不能让外人知道,男孩子,说话做事都要大气。”老太太说着拍了拍他的手背,“老头子在书房等你,你和大头一起上去吧。” 顾庭希觉得今天老太太怪怪的,他心里有些不安,抬头看大头,仍是一脸傻笑的样子,踏上楼梯台阶才问:“大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儿,小少爷放心,万事有我大头呢。”大头雄赳赳气昂昂的拍了拍胸脯。 顾庭希嘀咕:“靠你不如靠自己。” “小少爷你说啥?” “没事。”顾庭希绷着脸,走到书房前敲门。 书房门没关,他一敲就把门给推开了,方老坐在书案后面,面沉如水,叹息声幽幽的传了过来。 顾庭希舔了舔嘴唇,试探了喊了声:“外公?” 老爷子笑了笑,朝他招手:“过来坐吧,我有事和你商量。” “咱们商量什么呀,有事您说呗。”顾庭希坐在沙发上,嘴上逞能,心里还是有些打鼓,通常他外公外婆都把他当成二级残废,见面第一句不是饿了吗?就是累了吗?要么就是给钱花,反正从来没和他谈过正事,更别提用商量这个词儿了。 顾庭希脑子里突然跳出来相亲两个字,他琢磨了一番,思来想去也就这件事得和他商量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相亲这事儿,顾庭希就觉得一百个不乐意,韩琛那傻蛋都三十岁了还是老处男呢,他要是脱单了多对不起他琛哥啊,他琛哥孤家寡人一个,身边的朋友要是都出双入对,那多打击人啊。 “庭希啊,最近身体怎么样?”老爷子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顾庭希一时间没转过弯,他眨巴着眼,点头:“挺好的。” 方老沉沉的叹了口气,“还做噩梦吗?” 顾庭希沉默,手不自在的抓紧了沙发上的靠枕,轻咳了一声,缓缓回答:“偶尔。” 方老闷声叹息,他撑着拐杖站起来,走到顾庭希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着说:“好了好了,下楼吃饭去吧。” 顾庭希紧紧抓着靠枕,他低着头,喉头滚了滚,故作精神的笑:“外公,您有事就说吧。” 方老看了他一会儿,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慢吞吞的开口道:“你知道维纳尔之钻吗?” 顾庭希微微皱眉,这颗钻石价值不菲,是他爸妈的定情信物,不过在他妈仍在世的时候,已经捐献出去了,老爷子怎么突然提起这颗钻石来了? 方老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印象,“三十多年前,维纳尔之钻横空出世,那时候它还没有命名,你父亲一掷千金,花了一千万美金拍下了这颗钻石,作为聘礼来迎娶你母亲。” 顾庭希笑:“三十多年前的一千万可了不得啊,没想到我爸还挺浪漫,爱‎‎‍美‍‌人‎‍不爱江山啊。” 方老听了也笑,用手指点了点他,“你这小子,不过这事情放在当时也是佳话一桩,你父母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又是难得的恩爱,真真是佳偶天成啊。”方老忍不住的直叹气,眼光中闪出了泪花。 顾庭希抿着唇苦笑。 方老擦了擦眼角,继续说道:“后来有一年,非洲爆发了一场毁灭性的瘟疫,许多人都在那场瘟疫中丢了性命,尤其是老人小孩,凡是感染上瘟疫的基本都挺不过去,你妈把那颗钻石捐出来拍卖,所得善款都给慈善机构,当时有一位叫维纳尔的商人用一个亿美金拍下了那颗钻石,并取名为维纳尔之钻。这颗钻石虽然珍贵,但远远不值一个亿,那位商人是一位真正的慈善家。” 顾庭希吸了吸鼻子,点头说:“以前好像听谁提起过这件事,外公,你今天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方老走回书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信封来,“维纳尔先生上个月过世了,他临终吩咐律师,在八月二十四日这一天,召开一个私人的展览会,向他的挚友们展示这颗钻石,八月二十四日也就是当年他拍下钻石的那一天,就在上个星期,我收到了邀请函,你看看。” 白色信封上面压出凸起的蔓藤花纹,封口处印着红色的火漆印。顾庭希打开信封,米‎‍黄‍‌‍‎色‍‎‌‌‍信纸的四边烫着金漆,信纸上的内容是手写的,带金粉的宝蓝色墨水,字体是标准的瘦金体,一字一笔工整的像是印上去的一样。 顾庭希问:“怎么是中文?” “维纳尔先生是个中国通,他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还会说一口地道的中文,不过这字我看着倒像是女孩子的字。”方老说,“话说回来,维纳尔先生如今过世了,这颗钻石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现世,你有机会就去看一眼吧,好歹它是你父母的定情信物,这事我跟你大哥提过了,他也同意我的想法,特意让大头回来陪你走一趟。” 顾庭希敲了敲混沌的脑袋:“我想想吧。”他心里有底,看钻石是假,老爷子是想逼他往前迈一步。 但他真的头疼的厉害,梦里面的白雾似乎始终在他眼前萦绕,无论他如何奔跑都无法逃离梦魇中的绝境。 恐惧挥之不去,可他始终不明白,他究竟在害怕些什么,他心中隐约预感到有一些可怕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维纳尔的善意(二) 顾庭希下飞机的时候仍有些无精打采,连眼皮都抬不动,大头从后面赶上来,撑开大黑伞举过他的头顶给他遮阳,嘴里振振有词道:“小少爷咱别怕,你要是觉得不高兴了,咱们掉头就走!” 顾庭希抬头看了眼黑压压的伞面,又回头看大头,大头顶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脑门,打扮的西装革履,脸上还带着墨镜,手里举着伞,人却站在伞外面,炙热的阳光晒他的满脸通红。 顾庭希看着他额头上的汗皱眉说:“大头,咱别搞得像黑社会一样行吗?把伞收起来,把外套给我扔了。” 大头抓了抓汗哒哒的脑门,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今天已经是八月二十四日了,晚上八点展览准时开始,两人没再耽搁,下了飞机就直接开车前往维纳尔庄园。 庄园在一个偏僻的峡谷之内,离机场有三小时路程,沿途的风景唯美如画,山川连绵起伏,如挥洒而去的水墨,弧度顺滑自成一体。 一路 分卷阅读45 上渺无人烟,偶尔有小鹿从旁侧的草丛中探出身体,见到有车驶来,飞速的窜回丛林之中。 顾庭希坐在后座上闭着眼休息,感觉车速渐渐慢了下来,他睁开眼问:“到了吗?” 大头顿了顿才回答:“前面有车抛锚了,要不要停下看看?。” “那靠边停吧。” 顾庭希让大头去帮忙,自己则下车透透气。 天边遍布火烧云,夕阳朦胧而落,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混血男人靠在车边,黑色的长发扎成马尾,顺溜的挂在脑后,贴身的衬衣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身,细长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高挺的鼻梁,雪白的皮肤,端得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顾庭希瞥了他一眼,男人朝他挑眉,勾唇一笑。 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查看轮胎,他卷起袖子单膝跪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宽阔的后背正好对着顾庭希。 顾庭希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眼熟,宽肩蜂腰,身材修长,说话的时候微微低下头,汗水打湿了他的衣服,隐约可以看见隐藏在衣服里面的肌肉线条。 “琛哥?”顾庭希呐呐的喊了一声。 那人猛的回过头,怔愣的看了顾庭希一会儿,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大步流星的朝着顾庭希走去。 顾庭希惊喜的扑了过去,韩琛往边上闪了闪,笑着摇头:“我手脏,别弄到你衣服上了。” 顾庭希连忙从车里拿出矿泉水,拧开盖子往韩琛手上倒水。 大头阴沉着脸瞪着韩琛,双手紧握成拳。 顾庭希倒完一瓶水之后把空瓶放下,捧住韩琛湿润的双手,认真的帮他把手上的污渍搓干净。 韩琛安静的看着他的脸,小孩是典型的丹凤眼,眼梢微微上翘,高兴的时候会牵出一条笑纹,眉目神采飞扬,难过的时候眼梢微微下压,卧蚕会鼓起来一点,不吭声的时候则会显得有些阴沉。 此刻小孩抿着唇露出一点微笑,偶尔抬头看他的时候,眼珠子湿漉漉的,像水洗过一般地清澈,乖乖巧巧的模样尤其招人疼。 韩琛洗干净手,和他拥抱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表明来意,那个和他同行的混血男人就走了过来,朝顾庭希伸出手,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道:“你好小鬼,我叫南宫繁伽,是韩琛的爱人,请问你怎么称呼?” 顾庭希一脸惶恐的看向眼前的混血男人,又转头去看韩琛,慌张的眼神像是求助一般的可怜。 韩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的同伴,“别胡闹,他是顾庭希。” “我知道他是顾庭希。”南宫似笑非笑的勾起唇,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顾庭希嗫嚅着嘴唇,好半天也没说出话来,眼眶红的好像是要掉眼泪一样。 韩琛发现他的异样,连忙走过去轻抚他的后背,“怎么了?说话。” “你怎么、怎么……”顾庭希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语无伦次了半天,着急的说不清楚。 “你想说什么慢慢说。”韩琛也着急了起来,这小孩怎么突然呓怔了一样,脸上全是汗,表情还可怜的不行。 顾庭希深吸了口气,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咱们才大半个月没见,你怎么就和别人好上了?” 南宫扑哧一笑,漂亮的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 韩琛沉沉的叹了口气,摸了摸小孩泛着汗水的脸,“我没有说清楚,他不是我爱人,是我好兄弟,他喜欢开玩笑,你别当真。” 顾庭希沉默了一会儿,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小声说:“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同性恋不太好,要不然,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吧。” 韩琛瞟了他一眼,笑:“那行,你给我介绍吧。” 顾庭希扭捏的应了句,又说:“但是你不一定会喜欢我介绍的类型。” “不会,你介绍的我一定喜欢。” 顾庭希没辙,也不知道哪憋来的一肚子气,他瞪了韩琛一眼,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走近了才发现大头正蹲在地上给韩琛那辆车修轮胎。 “大头,你在干嘛?” 大头趁空抬起头看着顾庭希,擦了擦汗说:“我给他们修轮胎,修好就让他们滚。” “滚?”顾庭希掏了掏耳朵,想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大头挠挠头,嘿嘿傻笑:“我的意思是说,让轮胎滚起来。” “对了琛哥,你们去哪儿?” “维纳尔庄园。” 车子最终没修好,眼看着天快黑了,韩琛把车上的行李搬到顾庭希车上,打算搭乘顾庭希的车先去庄园。 顾庭希拉着韩琛坐到后排,上了车才得空问:“琛哥,你和维纳尔先生认识?” 韩琛点头:“约翰是我的老朋友,他心脏一直不太好,零五年进行了心脏移植手术,一开始身体已经有些起色,只是没想到这阵子没见面,他竟然已经过世了。” 顾庭希听说约翰维纳尔过世的时候才不到六十岁,他不禁惋惜的叹了口气,哪怕是善良的大慈善家也敌不过天意弄人。 南宫把手肘撑在车窗上,支着脑袋从后视镜里打量顾庭希,突然说了一句:“你们两个真是有缘分,跨越半个地球都能碰上。” 顾庭希正想笑,大头突然一个急刹车,他身体往前一冲,额头直挺挺的撞在了座椅上,瞬间就起了一个大包,眼前天旋地转,各种颜色交融在了一起。 大头急的停下了车,从前面转过身,探出头去看顾庭希,焦急地问:“小少爷,您没事吧?” 顾庭希傻愣愣的看着大头,耳朵里面嗡嗡作响,他似乎听见韩琛在叫他,他机械的转过头去,盯着韩琛开合的嘴唇一动不动。 韩琛拍了拍他的脸,使劲的喊他的名字,喊到最后他已经放弃了,直接把人抱在怀里,摁住他的脑袋在他耳边反复地说:“别怕,没事了,别怕。” 耳鸣声过了很久才退下去,顾庭希吸了吸鼻子,闷闷的说:“我刚才以为又要出车祸了。” 韩琛顶住他的额头,凝重的呼吸声不绝于耳。 “我妈就是这么死的。”顾庭希平静的说完这句话,眼睛里竟然掉下了眼泪。 韩琛推开车门,半抱半拖的把小孩拉下车,对着大头说:“我陪他走走,你们开车过去,一个小时我们还没到你再过来接我们。” 大头为难的左右张望,南宫嗤笑了一声:“还看什么?开车吧。” 车子缓缓启动,大头恶狠狠的瞪了南宫繁伽一眼:“都怪你们这群害人精!真是倒霉,到哪儿都能遇上你们,把我们小少爷害成这样,当年怎么不炸死你们!” 南宫繁伽啧啧摇头,祸害遗千年,要不怎么顾思谦还能安安稳稳的活着?” 顾庭希下了车就蹲地上,仰脸看韩琛,扯着嗓子喊:“神经病啊,下车干嘛?老子走不动。”他双目 分卷阅读46 充血,眼角还闪着泪渍,嘴上却犟得很,刚才还可怜的像只小奶猫,没过两分钟就装起了大老虎。 “别说脏话,起来,我背你。”韩琛弯下腰摸了摸他的脸,放缓了语气说:“不用死撑,你看你脸都白了,吹吹风会舒服一点。” 顾庭希扁了扁嘴,慢吞吞的爬到他背上,嘴里嘀咕了两句:“这样太丢脸了。” “没人知道。”韩琛背起他往上耸了耸,不禁皱眉,“以后好好吃饭,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顾庭希没回他,他环住韩琛的脖子,闷不吭声的发着呆。 过了一阵子,才听见小孩问:“琛哥,我从来没听你提过你家人,你爸妈呢?” 韩琛脚步没停,但速度却放缓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父母已经过世了,我还有个弟弟,他平时比较忙,不太见面。” “那就是和我一样,我也只有我哥了,哦,我忘了,我家老头子还没死。”顾庭希自嘲的笑,“都一样,反正老家伙也不待见我,平时正眼也不给我一个。” “别胡说八道。” 顾庭希苦笑:“说起来,我爸是真爱我妈,凡是有人再提到我妈,他准得红眼,那么一个大老爷们伤心起来也是怪叫人可怜的,也不怪他不喜欢我,要不是为了救我,我妈也不会死。” 韩琛侧过脸,恰好能看见小孩长长的睫毛,细细看还能看见眼睫毛上沾着水珠子,浓密的睫毛仿佛一道屏帘,把眼中的哀伤全数遮去。 察觉到他的视线,顾庭希抬起眼看向他,两人对视了片刻都没开口。 顾庭希突然直起腰,一巴掌拍向韩琛的肩膀,振振有词道:“你特么都不安慰我一下?” 韩琛没想到他已经这样了还不老实,突然又是乱动又是打人,下手还不轻,他整个人被搡的脚下一踉,手一松把人给摔下去了。 顾庭希在地上跳了几下才稳住身体,等拨空抬头去看韩琛的时候,才发现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无奈的笑看着他。 “好了,不闹了啊,还走不走?不走打电话让你朋友来接。” 顾庭希摇头:“再走一会吧,行吗?” “行。”韩琛上前揽住他的肩膀,边走边说:“以后有事和我说,你爸不疼你,我疼你。” “琛叔,你还真是我叔叔啊,也忒像个长辈了。”顾庭希憋不住笑,松快的吐了口气。 韩琛揉了揉他的脑袋,问:“身体舒服点了吗?” 顾庭希嘿嘿的笑,凑到韩琛边上,笑眯眯的说:“还难受呢,你再背我一阵?” 看他确实是精神了,还能嬉皮笑脸的开玩笑,韩琛心里这才松了口气,笑说:“琛叔年纪大了,你孝顺孝顺我,好好走路行吗?” 顾庭希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就问:“对了,陈逸飞说你以前是警察,后来怎么不干了?” 韩琛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说来话长,要听?” “说说吧。” “也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十几年前警方成立了一个特殊部门,专门调查一些疑难杂案,当时一共六个人,包括南宫和我弟弟在内,我们几个都是特招入队的,不算正式警察,有点类似合作关系,不过待遇比较特殊,也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韩琛表情没什么变化,感觉就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和他全然不相干。 “那后来呢?” 韩琛耸了耸肩膀:“犯了点错解散了。” 顾庭希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隐约察觉到这里面还有许多隐情,不过韩琛不愿意说,他也就不想再问了。他回过头来想想韩琛这个人,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父母双亡,一个人背井离乡去H市住了十年,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更别提孩子,那种孤独与寂寞光是想想就压抑的能让人崩溃。 大头放心不下顾庭希,没等开去庄园就又掉头回来,见他家小少爷仍是闷闷不乐的样子,龇牙咧嘴的瞪了韩琛一眼才跑去开车门。 维纳尔庄园坐落在峡谷深处,几年前约翰维纳尔斥巨资买下了这一片峡谷,并建造了以他名字命名的庄园,之后的几年里维纳尔先生的身体每况愈下,最终在他一手打造的庄园中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四人坐车到达庄园的时候已经逼近八点,橘红色的夕阳透过树叶的残缝洒在地面上,落下一层层斑驳的光圈,曲折弯绕的铁艺大门没有落锁,一个身穿燕尾服的银发管家站在铁门后,数着时间准备锁门。 大头拿着邀请函下车,和管家先生聊了几句。 管家先生向姗姗而来的顾庭希微微俯腰:“欢迎顾先生光临维纳尔庄园,请允许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庄园。”他话音刚落,看见韩琛和南宫繁伽从汽车里出来。 管家惊喜的抬了抬眉毛,语气变得轻快而欢悦:“哦,韩先生也来了,很高兴再见到您。” “很遗憾没有参加维纳尔先生的追悼会。”韩琛歉疚的说,“希望他走得一切遂愿。” 管家微笑:“维纳尔先生生性洒脱,并没有留下遗憾,如果知道你们不远千里而来,一定非常高兴。” 维纳尔庄园占地极广,其中百分之七十都是绿化,真正用来的居住的只有两栋楼,主楼坐落在庄园的正中间,分上下三层,带一个独立的小花园,四面八方皆有出口,楼内有三道楼梯,弯弯绕绕十分曲折,最后的一年里,维纳尔先生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命人在主楼里修建了一个电梯,整栋楼的构造可谓是四通八达。 西楼却在庄园的另一头,得花上十五分钟穿过一小片人工打造的池塘与修剪整齐的灌木丛才能到达那栋具有东方色彩的建筑前。 维纳尔先生亲自设计了西楼,运用了他热爱的中国元素,那是第一栋也是唯一一栋由他亲手操刀的建筑。 管家十分热情的介绍了庄园的历史,并细心的告知众人庄园里昼夜温差大,需要注意添减衣物。 “阿琛。”南宫落后两步,低声喊住韩琛。 韩琛看着顾庭希三人渐渐走远,才问:“有事?” 南宫微微皱眉:“那件事情他想起来了?” 韩琛凝重的摇头:“没有,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盘棋下了这么久,迟早有我们翻盘的时候,是时候让他长大了。”南宫漫不经心的整了整衣袖,抬眼找顾庭希的身影。 小孩突然停下不走了,蹲在草丛那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过了会儿他站起来朝韩琛招手,急吼吼的喊:“琛哥,快来看,有松鼠。” 韩琛站在不远处苦笑,等他走到顾庭希身边的时候,松鼠已经窜远了,他哭笑不得的问:“没见过松鼠?” 顾庭希愣了愣,眨眼说:“我以为你没见过。” 韩琛板着脸说:“哦,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分卷阅读47 土包子。” 顾庭希撇嘴:“你本来就是土包子,现在哪有人还订报纸的?我外公都知道上网看新闻。” 韩琛撑不住笑了起来:“咱们可能是有代沟。” 管家慈眉善目的跟着笑。 “你会说中文啊?”顾庭希猛的意识过来,发现管家一直在听他们聊天,时不时的微微一笑。 管家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先生热爱中国文化,十分擅长说中文,我一直跟随在他身边,也会说一点。” 管家带着他们往室内走,经过花园的时候,见到一旁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身穿蓝色长裙的亚洲女孩,她有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发,发梢烫了小卷,皮肤很白,看人的时候微微歪着脑袋,像个天真的小公主一般。 女孩似乎有些害羞,抿着唇微微笑了笑,便低下头去翻阅手中的书本。 管家笑着说:“这是我们小姐凯瑟琳,是先生的养女,先生还有一位养子,韩先生应该还记得吧。” 韩琛点头:“没错,实际上我就是为小狼来的,他现在还好吗?” 管家幽幽的叹气,年迈的脸上出现一抹愁苦的表情:“事实上自从先生过世之后,琼恩少爷的情绪就一直不太稳定,最近更是抓伤了一位女仆,所以我和小姐商量之后决定让少爷暂时一个人住在西楼。” “维纳尔先生在信中提到,他担心他过世之后小狼会失控,所以拜托我过来看一看。”韩琛说完,就听见顾庭希问:“小狼是谁?他怎么了?” “说来话长了,小狼是狼孩,他生活的狼群灭亡了,因缘巧合之下被维纳尔先生带回了庄园,这些事我以后说给你听。” ☆、维纳尔的善意(三) 穿过一条笔直的鹅卵石小路,出现在眼前是一座小型的喷泉,绕过喷泉就是西侧的楼房,绿色的蔓藤爬满了向阳处的墙壁,拱形的窗户向外打开,黄昏的阳光忽明忽灭的落在朱红色的门上,透过门缝似乎能看见漂浮的尘埃。 “门怎么开了?”管家急促的喘气,目光忧虑的看向韩琛。 韩琛推开门进去,客厅的灯被打开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正在嬉闹,似乎是没想到突然有人来,双胞胎愣住了,呐呐的看着众人。 管家斥责道:“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弟弟傅年不服气的瞪他:“我们可是维纳尔先生请来的贵宾!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的大哥傅桥一把按住他的手臂,朝他摇了摇头,随后对着管家说:“十分抱歉,我弟弟不太懂事,我们这就离开。” 傅年冷笑一声之后随着他大哥离去。 管家深深的叹了口气。 大头回头看了一眼说:“是双胞胎啊。” 管家说:“不瞒各位,此次的展览我感到十分担心,如今先生已经不在了,而此次的展览请来的宾客有许多都来历不明,是的,确实是来历不明,并且据我所知,这些人并非我们老爷的朋友,甚至是毫无联系。” 他顿了顿又说:“当然你们几位和威尔先生除外,你们是维纳尔先生最尊贵的宾客。” 韩琛还在关注前面那句话,“你说毫无联系?” “没错,我是老爷的贴身管家,过去的几十年里我都不曾见到过那几位宾客,并且也从来不曾听见老爷提起过他们。”管家摇头,“不过他们手中都有庄园发出的邀请函,这一点毋庸置疑,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看望琼恩少爷吧。” 顾庭希对这个狼孩好奇得很,闻言点头,脚步已经朝前动了动。 狼孩住在二楼的卧室里,房门被锁住了,管家开门的时候眼中带上了一丝警惕,他拉开门,里面竟然还有一道铁栏杆。 韩琛皱眉:“他虽说是狼孩,但本质上还是个人,你们不应该这么对待他。” 管家惭愧的叹了口气,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原谅我不能为你们打开第二道门。” 顾庭希朝门里面看去,出乎意料的是,他看到的是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十二三岁的模样,身姿挺拔,和正常的人并无二致。 他坐在书桌前,听见动静缓缓侧过脸,然而那双眼睛却如同狼一般锐利与阴冷。 顾庭希被他看的蓦地一颤,他觉得这样有些丢人,清了清嗓子刻意挺了挺背。 韩琛握住铁栏杆与少年对视,少年死死的盯着他,突然间他弹跳而起,猛的朝着韩琛扑去。 韩琛一动未动,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小狼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住了,他微微弯腰,佝偻着背发出一声类似于狼叫的吼声,随后他伸出手搭在韩琛手背上,并小心翼翼的抬起锋利的指甲。 韩琛抽回手,绷着脸道:“站好!” 小狼条件反射一般站直了身体,双眸却湿漉漉的看着韩琛。 韩琛隔着栏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长大了。” 管家感慨的擦了擦眼角:“先生过世之后,琼恩少爷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听话了。” 顾庭希见小狼十分安静,就想上去好好看看他,敢靠近小狼就跳了起来,呲着牙喉咙里发出咕咕的恐吓声。 顾庭希脚步一缓,随即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屁孩儿,还敢瞪我!” “顾先生!千万不要刺激他,他一旦失控情况就会变得很糟糕。”管家叹气,“之前被她抓伤的女仆到现在还在医院。” 小狼一会儿呲着牙瞪顾庭希,一会儿又兴奋的看韩琛,表情变幻莫测。 韩琛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好好休息,我之后再来看你。” “不、不,出去、出去。”小狼舌头打结,说话的时候很不利索。 “放心,我会带你出去,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小狼可怜兮兮的点头,之后仍不忘瞪顾庭希,他转身回到桌前,刚弯下腰就想起什么似地,猛的直起了腰板,端端正正的坐好。 顾庭希惊讶的看着他,他发现这小狼思维很有条理,并且他有意识的改变自己的习惯,努力的模仿人类的行为,这样的行径其实已经有了人类的特性,他可以正常的生活在人群里。 走出房子的时候顾庭希还在想这件事,没等他问,韩琛已经开口说起了来龙去脉,三年前他陪维纳尔先生去北川山散心顺带休养,两人在深山中意外救回了浑身是血的小狼,并把昏迷不醒的小狼带回了维纳尔庄园。 顾庭希问:“狼是群居动物,小狼没有想过回狼群吗?” 韩琛摇头:“他所在的狼群被设计围剿,已经死绝了,唯独只剩下了他一个,北川山当时有一个旅游开发计划,深山中有狼群一直是这项计划的拦路石,所以开发者雇佣了专业的猎人去捕杀狼群,小狼昏迷之前杀死了他的仇人,之后他就一心报恩,跟随在维纳尔先生左右。” 顾庭希张了 分卷阅读48 张嘴,话到了嘴巴又一轱辘咽了回去。 韩琛看他一脸纠结的模样,眉毛都拧起来了,笑了笑问:“想说什么?” 南宫耸肩:“这小鬼一定是想问你,小狼杀了人,你韩大神探怎么不把他送去警察局。” 韩琛苦笑:“这就是我无法继续做警察的原因之一,我从来不是一个能够大义灭亲的人。” 南宫繁伽脸色微变,随后他勾唇一笑,岔开话题道:“说白了你就是优柔寡断。” “你懂个屁,我琛哥这叫心地善良!”顾庭希气得不行,生怕南宫一句话说错就描黑了韩琛。 南宫繁伽舔了舔嘴唇:“搞不好是铁汉柔情少女心。” 韩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转而伸手去揉顾庭希的头发:“哥真是没白疼你。”他是真喜欢这小子,脑子虽然机灵,但骨子里面单纯得很,随便一个谎话都能把他骗得团团转,哪怕他发现了蛛丝马迹,他仍然更愿意相信你嘴里的谎话。 真是个傻小子。 韩琛把视线从顾庭希脸上挪开,一抬头却见大头怒气腾腾的瞪着他,他勾了勾唇角,眼神晦涩不明。 管家带着几人去餐厅用餐,顾庭希走进庄园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种感觉到了吃饭的时候越发浓烈。 顾庭希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牛排,目光在餐厅里来回的扫视。 “好好吃饭。”韩琛瞄了他一眼,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琛哥,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少了些什么。”顾庭希吧唧了下嘴,把戳得稀巴烂的牛排拨到一边,端起红酒背抿了口。 “人少了。”韩琛切开牛排送进嘴里,咽下肚之后才说:“整个庄园只有两个帮佣,一个管家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佣,没有其他人了。” 顾庭希点头:“对对,就是这个,怪不得我一走进来就觉得很冷清。” 管家先生看几人吃得差不多了,他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就请几位移步去客厅。 整个庄园里的人,除了小狼之外全部都在这里了,腼腆清纯的凯瑟琳小姐,双胞胎和他的父亲与舅舅,还有维纳尔先生的导演朋友威尔,另外还有两拨人顾庭希没有见过。 一个叫做孙浩然的中国男孩是独自前来的,十八九岁的年纪,不太爱说话,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 还有一个叫做蒋成龙的中年胖男人,听说是个侦探,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外甥女周舟,周舟年纪和凯瑟琳相仿,她穿着牛仔背带裤,短发齐刘海,巴掌大的小脸上戴着几乎遮住她半张脸的黑色粗框眼镜。 站在客厅正中央的是维纳尔先生的私人律师约瑟夫,他和约翰维纳尔有几十年的交情,自从维纳尔先生身体抱恙以来,许多事情他都全权交给了约瑟夫,显而易见对方并没有令他失望,即便他离开了人世,约瑟夫依旧尽心尽责的为他料理所有的事情。 顾庭希觉得气氛有些古怪,这似乎不像是维纳尔钻石的展览会,倒像是宣布遗嘱的场合。 约瑟夫推了推鼻子上的老花眼镜,撇过头问管家:“人都到齐了吗?” “奇怪。”南宫喃喃了一句,顾庭希就站在他身边,听见动静转头问他:“哪里奇怪?” “这位律师虽然询问了管家人是否到齐,但他并没有确认在场人员的身份,甚至没有点人数,可见他并不知道我们都是谁。” 约瑟夫示意大家安静,之后说道:“人已经齐了,下面我来宣布遗嘱。” 顾庭希怔住,这家伙竟然真的要宣布遗嘱。 在场许多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当然其中也不乏有些人跃跃欲试,十分的激动。 约瑟夫说:“遵照维纳尔先生的遗嘱,除维纳尔庄园之外所有资产将进行变卖,所得资产的百分之七十将捐献给慈善机构,剩下的百分三十将平均分配给凯瑟琳小姐和琼恩少爷,鉴于琼恩少爷还未成年,资产暂时由其监护人保管,另外庄园的所有权将为凯瑟琳小姐和琼恩少爷共有。” 双胞胎弟弟傅年冷笑了声:“说来说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还非得等我们到齐了宣布?” 双胞胎的父亲傅国华沉下脸,责备道:“不要胡说八道。” “嘁。”傅年满不在乎的翻了个白眼。 傅年的舅舅岑参冷笑了声,轻视的瞟了傅国华一眼。 约瑟夫瞥了几人一眼,继续说道:“另外关于维纳尔钻石,遗嘱中另有说明,维纳尔先生生前将钻石藏在了庄园的某个角落中,他将各位聚集到此处,并决定将钻石赠与在场的某一位。” 众人猛地一惊,眼神中闪烁着各异的光芒,蒋成龙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揉着屁股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维纳尔钻石?一个亿的那颗?不是仿品?” “当然是真品,当年维纳尔先生用一个亿美金拍下了这颗钻石,钻石本身的价值并没有一个亿,但他象征的慈善意义确实金钱所不能比拟的,维纳尔先生在遗嘱中写到,只有真正慈悲善良的人才会找到这颗钻石。而找到钻石的人,就将是钻石的拥有者。” 凯瑟琳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管家先生也算在内吗?” “当然,管家和女佣也算在内,维纳尔先生要求我清空庄园的闲杂人等,只留下他亲爱的伙伴,他们两位也是维纳尔先生的好友,只要是在庄园内的人,哪怕是跟随而来的朋友,同样有资格。” 凯瑟琳弯了弯眼睛:“我明白了,因为父亲总有办法把钻石送到最善良的人手中,所以这里不论是谁,都可以成为钻石的拥有者。” “没错,是这样。” 顾庭希觉得维纳尔先生真是了不起,自己就是伟大的慈善家,而他的养女也那么单纯。 韩琛笑了笑说:“我只在凯瑟琳小时候见过她一两次,没想到她依旧那么善良可爱。” 顾庭希撇了撇嘴,不知怎么胸口就堵了口气,憋得他心气不顺。 约瑟夫说:“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可以出入庄园的每一个地方,当然一旦离开庄园,资格将作废,直到找到钻石为止。” 坐在角落里的孙浩然突然举起手,愣愣的问:“那我后天可以直接离开吗?” “你不想要钻石吗?”约瑟夫问。 孙浩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朵:“我快开学了,钻石什么的本来也不应该是我的。” 约瑟夫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一切请便。” 凯瑟琳走向孙浩然,温和的说:“你可以好好的在庄园里住上两天,除了找钻石,我们这里还有不少好玩儿的东西。” 孙浩然红着脸笑了笑,小幅度的点头。 约瑟夫把遗嘱上的所有内容说完,大多数人一哄而散,兴冲冲的四处翻找起来。 女佣耸了耸肩:“我已经可以预感到之后的收拾会是 分卷阅读49 一项大工程。” 管家皱眉:“这么说话太失礼了。” 女佣尴尬的笑了笑:“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我去准备一些点心。” 管家弯腰行了个礼:“各位请自便,我也忙去了。” 孙浩然跟着说道:“那我回房间去看书了。” 大头梗着脖子说:“小少爷你放心,我一定把夫人的钻石找出来!” “那你还站着干什么?快去啊!快快快,再不去被人拿走了。”顾庭希连忙轰他走,被大头贴身缠了好几天,他都快要发疯了。 大头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小少爷,我看你还是跟我一起去找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顾庭希烦闷的揉了揉额头。 韩琛笑:“我会照顾他的,你去吧。” “老子就是不放心你!”大头恶狠狠的瞪他。 顾庭希猛的回头:“你他妈说什么呢?你再给我说一次?” 大头想起顾思谦交代他按兵不动的事情,顾庭希突然问他,他一时间没有说辞,不知怎么的他脑袋灵光一闪,双眼发亮道:“他不是同性恋么,小少爷您这么完美,他万一爱上你怎么办?” 南宫噗的大笑了起来,笑的前翻后仰,止不住的直喘气,笑到最后干脆扶住墙来支撑身体。 顾庭希满脸通红,看傻逼一样的看大头,一时间简直不知道从何骂起。 韩琛也笑得不行,忙摇头说:“你放心,我保证不碰你家小少爷一根手指头。”他轻咳两声,伸出手拢成拳掩住唇角的笑容。 凯瑟琳笑眯眯的看着大家,见顾庭希一脸尴尬,就静悄悄的离开了。 大头见顾庭希似乎要发怒了,落下一句:“我去找钻石。”之后就飞奔而去。 南宫繁伽揉了揉鼻子:“我回房间冲个澡,不打扰你们了。” 客厅里人走了个精光,只剩下韩琛和顾庭希两个。 顾庭希气的要命,鼓着腮帮子吼:“把手伸出来。” 韩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掌心朝上伸出手,他的手指十分修长,但并不纤瘦,而是骨节分明,呈健康的小麦色,显得十分有力。 顾庭希皱了皱鼻子,伸出食指放进他掌心,嘀咕着说:“你碰了。” 韩琛哈哈大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一用力将人带到怀里,他抱住小孩消瘦的身体,揉了揉他的后脑勺,说:“大头胡说八道,你也跟着不动脑子,乖,不生气了,刚才晚饭吃饱了吗?” 顾庭希没吭声,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过了会儿才说:“我有点累了,我回房间睡觉。”说完也没管韩琛什么反应,转身就上楼。 客房在三楼的西侧,外面有个公共的小阳台,推开窗户就能看见连绵不断的山峦。 顾庭希低着头走进房间,转身刚要关门的时候门被抵住了,抬头就见韩琛皱着眉一脸无奈的看着他。 “我哪儿惹你不高兴了?你说说看,我改改。” 顾庭希抿了抿嘴,说了句:“跟你没关系,我本来就爱发脾气,不都说少爷有少爷脾气么?我不就是少爷么。” 韩琛无语,“你脾气怎么说来就来?” 顾庭希扬起下巴,狭长的眼眸微微挑起,有些不屑的瞟向韩琛,凉凉的问:“这跟你有关?” 韩琛扯了扯嘴角,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顾庭希觉得韩琛没揍他真已经是好脾气了,换了谁都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说到底韩琛跟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包容他的臭脾气? 他捏了捏眉心,澡也没洗,脱了衣服翻身上床,他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脑子虽然清醒,但坐了一天车,身体实在是吃不消,一碰到床就睡着了。 一睡着就开始做梦,梦里面白花花的一片,身体一阵颠簸,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辆汽车里,车外面布满了白雾,根本看不清两旁的路。 然而汽车还在加速,快的几乎脱离了地面,顾庭希害怕的喘不过气来,想让司机停车,他转过头,却发现驾驶座上根本没有人!车子自己在加速行驶,朝着荒芜空寂的前方奔去。 顾庭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挣扎着想往驾驶座爬去,他侧过身的时候,发现后座竟然有人! 那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披散着及腰的长发,她不是坐着的姿势,而是侧躺在后座上,刘海盖住了额头,只露出一只血红的眼睛看着他。 顾庭希吓得大叫,想要推开车门出去,然而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推开那扇门。 女人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鲜血滴答滴答的顺着嘴角往下落,染红了她白衣的领口,她的声音嘶哑的如同八十岁的老妪一般,低沉而阴森,“别离开我,我是你妈妈……妈妈……” 顾庭希尖叫一声,猛地从睡梦中醒来,他睁开眼,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无法回神,汗水和泪水已经打湿了他的枕头。 他缓缓坐起身,抱着被子低声的啜泣,眼泪一流出来他就用被角擦干,到后来他干脆用被子蒙住脸,崩溃的嚎啕大哭。 顾庭希哭到后来,眼睛疼得不行,他挤了挤眼睛,拼命地用手揉。 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隐约还能听见大头吼叫着他的名字。 顾庭希愣了愣,这儿的隔音效果不会差成这样吧,他一年到头也没几次这么大哭过,就这么哭两声还能把人吵来砸门? 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拉开窗帘发现竟然依旧天亮了,房间里的时钟指向了六点整的位置。 顾庭希回应了一声之后没立刻打开门,而是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才顶着兔子一样红彤彤的眼睛去开门。 大头焦急的脑门上全是汗,看见他没事才松了口气,傻乎乎的挠了挠头。 顾庭希没想到韩琛也来了,他站在大头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不是还在生气。 “大清早的你们吵什么吵?”顾庭希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眼睛涩的几乎睁不开。 大头摇头:“也没什么事,就是死了个人,小少爷你继续睡觉吧,我给你守门。” ☆、维纳尔的善意(四) 顾庭希以为自己还没睡醒,他揉了揉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问:“谁死了?” 大头说:“是那个双胞胎的舅舅,好像叫什么党参?不知道怎么想不开,就自杀了。” 韩琛说:“……是岑参。” “我换件衣服刷个牙就下去,给我五分钟。”顾庭希说话的时候看了韩琛一眼,之后就转身回了房。 大头站在门口给他守门,韩琛一个闪身跟了进去,顺手把门关上了。大头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关在了外面。 顾庭希一边刷牙一边还在回想双胞胎的舅舅是谁,想了半天终于有点印象了,昨天他就坐在傅国华的旁边,宣布遗嘱的时候一直没说 分卷阅读50 话,也难怪顾庭希想不起来。 韩琛站在卫生间门口直勾勾的看着他,顾庭希这会儿不想理他,假装对他视而不见,只自顾自的洗漱,没成想韩琛开口第一句就是问:“你昨晚一直在房间里没出去?” 顾庭希顿时就怒了,嘴里还含着泡沫,把牙刷一拍就问:“你什么意思?” 韩琛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顾庭希傻傻的看着他,过了老半天才含着牙膏泡沫含含糊糊的问:“你不生我气了?” 韩琛看他过了一夜终于老实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往漱口杯里灌上水递给他,说:“我没生你气,漱口。” 顾庭希漱完口听见韩琛问:“你脸色很难看,晚上没睡好?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顾庭希脚步一滑,差点在浴室里摔倒,他站稳之后揉了揉鼻子,眼神闪烁的回答:“没什么,昨天我女朋友发短信和我分手,所以心情有点暴躁。” 韩琛挑眉,“你有女朋友?” 顾庭希瞪他一眼:“我为什么不能有女朋友?都跟你一样是老处男么?” 韩琛无语,拿了衣服让他换。 顾庭希换好衣服推开门,问门口的大头:“那岑参怎么自杀了?” “还不清楚,只知道昨晚在花园的大榕树上上吊自尽了。”大头说,“已经报警了,不过这地方很偏僻,警察要中午才能到。” 顾庭希转头问走在他身后的韩琛:“琛哥,是这样吗?” “下去看看再说。” 大头憋屈的苦着脸,小少爷怎么不信他而去信那个姓韩的? 那颗大榕树就在凉亭十米开外,岑参的尸体已经被放下来了,被摆在榕树根旁。 大家陆陆续续的过来了,表达了遗憾与惋惜。 傅国华和他双胞胎儿子似乎并不是很伤心,三人一言不发的低着头,表情有些烦躁。 看见韩琛和大头把顾庭希带来了,傅年立刻喊住了他,破口就问:“昨天宣布完遗嘱就没见到你!你去哪了?我舅舅是不是你杀的?” 顾庭希被他问得一愣,反问他:“你舅舅不是自杀的吗?” 傅年打量着他的表情,看他似乎神态很镇定,吐了口浊气撇开了脸,说:“我舅舅没道理自杀。” 南宫繁伽嗤笑:“这种没有意义的试探就不要再进行了,顾二少想杀人用得着自己动手吗?他必然吩咐大头代劳,是吗大头?” 大头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少爷想杀人,我第一个帮他下手!” 顾庭希心累的直叹气。 韩琛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往大榕树走去,傅年突然窜上前张开双手拦住他的去路,“警察来之前谁都不准动我舅舅的尸体。” 约瑟夫赞同地颔首:“刚才在电话中,警察先生让我们暂时聚在一起,不要触碰尸体,一切等他们来了再说。” 顾庭希张望了一圈,问道:“小狼呢?” “我刚才去看过他了,他在房间里很安全。”管家回答道。 凯瑟琳眨了眨眼说:“管家先生,不如把琼恩带出来吧,和我们待在一起。” “可是……”管家似乎有些犹豫,表情惊疑不定,他尊敬凯瑟琳和琼恩,但他们两位毕竟还是孩子,有些时候他需要为他们出出主意,提一些必要的建议。 韩琛说:“放他出来吧,他的情绪现在很稳定,我想不会再出事了。” 约瑟夫说:“琼恩会伤人,估计也是因为维纳尔先生过世对他打击太大,因而有些失控,经过了这几个星期,我想他应该已经平和多了。” 管家对韩琛说道:“我这就带他出来。” 凯瑟琳松了口气说:“大家都还没有吃早餐,不如去餐厅等待警察先生到来吧。” 管家说:“也好,我陪韩先生去接琼恩少爷,阿蓉你去准备早餐。” 女佣薛蓉应承下来,和凯瑟琳一起带着大家去往餐厅。 韩琛和南宫则跟谁管家一起去西楼,顾庭希刚跟上去,大头就贴了过来。 顾庭希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对大头说:“你不用跟着我了,你和他们一起去餐厅,帮我留意一下谁有异常。” 大头临危受命一般的挺起胸膛:“小少爷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好好看着他们!” 顾庭希打发了大头,快跑两步跟上韩琛,走近就听见南宫在说岑参的事情。 “死亡时间大约是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脖子上的勒痕位置没有问题,但麻绳上有一段摩擦的痕迹。而麻绳我问过了,之前一直放在杂物房里,谁都有可能接触到。” 管家点头:“没错,昨天大家在庄园里寻找钻石,所以除了西楼,我把所有的锁都打开了,至于西楼,为了不影响琼恩少爷休养,我和他们商量之后规定在西楼范围内的所有活动必须由我陪同。” 顾庭希说:“也就是说谁都可能是凶手,不对,不是说勒痕位置没有问题么?那为什么一定是他杀?” 南宫耐着性子解释道:“麻绳上有摩擦的痕迹,位置在靠近枝干的地方,与尸体在反方向的位置,那是因为凶手用绳索套住死者的脖子,然后从另一端把人拉起来,活生生的吊死,所以勒痕的位置和普通上吊自尽一致,但麻绳摩擦的方向却反过来了。还有,哪怕是自杀的人,在窒息的情况下仍然会下意识挣扎,尸体的死状很祥和,我估计他是被人迷晕了之后,设计成自杀的样子。” 顾庭希撇嘴:“说的好像你看到了一样。” 南宫夸张的打了个响指说:“有时候破案也需要一点想象力。” “琛哥,你怎么看?”顾庭希问。 韩琛摇头:“还不清楚。”他转头问管家:“之前听你说过,邀请函名单上很多人你都不认识?” “不仅不认识,也不曾见过老爷与他们来往。”管家说,“岑先生和傅先生一家是拿着两张邀请函前来的,或许老爷与他们的家族有某些联系也不一定。” 顾庭希说:“也就是说来客当中除了我们几个和维纳尔先生的老朋友威尔之外,其他的人全部属于来历不明。” 韩琛笑了笑:“其实对于庄园的人来说,你也属于来历不明,” 管家摆了摆手说:“不不,顾先生是韩先生的朋友,一定来路正派。” “琛叔,您瞧管家先生多会说话?” 几人到了西楼门口,管家打开锁进去,小狼似乎还在睡觉,身上穿着浅蓝色的条纹睡衣,听见声音立马跳了起来,一把扑到铁栏杆上。 顾庭希看着他身上的睡衣,心里面不是滋味,小狼根本就是个人类的孩子,却偏偏当他狼来对待。 管家手里还拿着钥匙,顾庭希伸手拿了过来,抢着去开门。 小狼龇了龇牙,抬头见到韩琛又高兴的蹦了蹦。  分卷阅读51 “怎么开不开?”顾庭希愣愣的看着管家。 管家笑笑,从裤子口袋里掏处另一串钥匙,“钥匙在这里,您手里的是大门的钥匙。” 南宫哈哈笑:“白痴。” 顾庭希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退开两步让管家开门。 管家一打开门,小狼就窜了出来,直冲冲的扑到韩琛山上,像小狼崽似的蹭他的脖子。 顾庭希气得不行,恨不得再把那狼崽子关回去,他冲上去想把小狼拉开,小狼翻过身突然跳起把顾庭希压在地上,恶声恶气的吼叫。 顾庭希脚下一晃,整个人被死死地压制着,嘴里着急慌忙的喊:“琛哥,救命啊!” “叫叔。”韩琛笑了笑,上去把小狼拉起来。 顾庭希跌跌晃晃站起来的时候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滑了出来,韩琛余光恰好瞄到,伸手一捞抓住他的手机,趁他没注意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顾庭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嘀嘀咕咕的骂韩琛。 韩琛让小狼去换衣服,一回头见顾庭希还在扯衣服,捏了捏他的鼻头,笑说:“傻东西,衣服没脏。” 顾庭希扁嘴,“肚子饿了,让那小子快点。” 韩琛无奈的笑,转身进了房间,等小狼换衣服的空档里,他悄悄拿出顾庭希的手机,查阅了短信和电话记录,之后又若无其事的把手机放回口袋。 小狼穿好衣服,刻意的挺了挺背,冲韩琛谄媚的笑了笑。 “好了,走吧。”韩琛拍了拍小狼的肩膀,和他一起出房间。 小狼离开房子,兴奋的在草地上奔跑,时不时的回头看他们几眼,见他们走得慢就又折回来,围着韩琛转悠几圈再跑开。 经过花园的时候,顾庭希又琢磨起来岑参的事情,正在沉思的时候,他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腰。 顾庭希转过头,韩琛已经把手收了回去,双手‍‌‎‍插‎‍‌‍进‍‍口袋里,若无其事的看着前方。 “你刚才耍什么流氓?” 韩琛扑哧一笑,笑盈盈的不说话。 餐厅里蓉姐已经准备好了早餐,除了凯瑟琳,其他人都已经吃完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坐在沙发上。 凯瑟琳吩咐蓉姐把早餐端进来,她高兴的拉住小狼的手,笑眯眯的说:“身体好了吗?” 小狼抱住她的手臂亲昵的蹭了蹭。 凯瑟琳被他刺猬一样的短发蹭的发痒,她嘻嘻一笑,慢慢的挣开小狼,整理了一下身上所穿的粉色长裙,她把小狼按在椅子上,亲自为他摆好刀叉。 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感情非常好,凯瑟琳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小狼也十分听她的话,时不时的拿脑袋去拱她。 管家站在一旁,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早餐是蔬菜沙拉和培根煎蛋,顾庭希饿得久了,胃里开始不舒服,他把培根和煎蛋端远,只吃了几口沙拉。 小狼看了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眼神就跟老狼见了瘦羊羔一样,都不乐意吃你。 凯瑟琳笑眯眯的问:“顾先生不喜欢这些吗?要不要为你准备一些别的食物?”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随便吃点就行。” “那就好,还请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告诉蓉姐。”凯瑟琳笑着说。 南宫放下刀叉,笑说:“不用理他,小孩儿挑食。” 凯瑟琳抿着唇偷笑。 南宫问:“对了凯瑟琳,岑参和维纳尔先生是什么关系?” 凯瑟琳沉默了一会儿,为难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压低声音小声的说:“这里好多人我都不认识,也没有听父亲提起过他们。” 那位胖侦探蒋成龙倚在沙发上,见凯瑟琳和几人小声细语,就站起来揉着圆滚滚的肚子走到餐桌前,他往顾庭希身旁一坐,神秘地说:“我知道凶手是谁。” 凯瑟琳惊讶的张大嘴:“蒋先生见到凶手了吗?” 蒋成龙嘿嘿笑了笑,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名片夹,一人递了一张名片,笑说:“其实鄙人是个侦探,恰巧知道一点那家人的事情。” 顾庭希瞄了眼名片,“你的侦探社在A市?” 蒋成龙笑着说:“其实我的侦探社也开了好多年了,不过规模不大,应该入不了顾二少的眼。” 蒋成龙说完就打量起顾庭希的表情,这要是能和顾家搭上线,他以后就不愁有钱的顾客上门了。 顾庭希吃了口沙拉:“哦,凶手是谁?” 蒋成龙尴尬的笑了笑,他瞄了沙发上的傅国华一眼,低声说:“这个傅国华很有嫌疑,你们或许不知道,岑家在A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当然了,不能跟顾家比。” “能别说废话吗?”顾庭希皱眉。 蒋成龙挠了挠耳朵,继续说:“那个傅国华是上门女婿,他妻子是岑参唯一的姐姐,听说那个傅国华原本是个穷小子,穷的茅屋漏水,锅里没米,不过傅国华年轻的时候长的英俊,你看他现在也不差,后来娶了岑家大小姐更是鲤鱼跃龙门,一夜暴富。不过岑大小姐前几年生病过世了,傅国华这人吧不中用,没什么本事,说穿了就是个小白脸,岑大小姐一死,他在岑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岑参甚至在私底下放过话,要把他给赶出岑家。” 韩琛问:“那你知道他们和维纳尔先生的关系吗?” 蒋成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贼头贼脑的说:“这我不知道,别说他们了,我都不知道约翰维纳尔怎么会邀请我来这里,我也不认识他。” “不认识?”顾庭希问,“那维纳尔钻石呢?你和这颗钻石有联系吗?” “那就更不可能了,这么名贵的钻石要是和我搭上边,我能一点都不知道吗?”蒋成龙点了点站在窗台边看书的孙浩然,“你们要不然问问这孩子,我看他云里雾里的都不知道来干嘛。” 南宫斜眼瞄了顾庭希一眼,幽幽的问:“你暑假作业做好了吗?” 顾庭希斜眼睨他:“你没上过大学?哪来这么多的暑假作业?” 南宫邪气的笑:“我确实没上过大学。” 蒋成龙看他们扯远了,端起一碟曲奇饼回到了他外甥女旁边,把饼干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碰了碰周舟的肩膀:“再吃点。” 凯瑟琳小声的说:“蒋先生看上去粗枝大叶,没想到挺细心的,刚才周舟妹妹早餐就吃了两口。” 顾庭希漫不经心的点头:“可能他真的是侦探吧。” ☆、维纳尔的善意(五) 午饭之前所有人都聚在客厅里没有离开,而寻找钻石的事情也被大家有意识地搁置了。 约瑟夫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诗歌集,安静的喝茶看书,和孙浩然分用一张书桌。 威尔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起了盖子直接凑着瓶口喝,看上去颇有些垂头丧气的。 蒋成龙靠着沙发小 分卷阅读52 憩,他微眯着眼,一直在偷偷打量四周,倒是他外甥女周舟,没心没肺地吃着饼干,和凯瑟琳聊起了当红的电影。 蓉姐为大家冲泡了咖啡,之后也没闲下来,拿着毛巾四处擦拭灰尘。 孙浩然突然挠了挠头,他抬眼偷偷看了顾庭希一眼,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拿着课本走到顾庭希身边,小心翼翼的问:“你好,请问可以教我做道题目吗?” 顾庭希:“......” 南宫繁伽无语的翻白眼:“他看上去像学霸吗?” 孙浩然挠挠头,犹豫地说:“像啊……” 顾庭希瞄了一眼,物理题啊…… 周舟笑眯眯地站起来:“我帮你看看吧,我学习还不错。” “谢谢。”孙浩然高高兴兴的拿着课本坐到了周舟和凯瑟琳旁边。 蒋成龙感概的叹气:“周舟学习好能力强,等我再存点钱就把她送出去念书,女孩子还是应该多读书。” 顾庭希问他:“你对这个外甥女挺上心啊,你自己孩子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蒋成龙脸色忽然变了变,他勉强的笑了笑说:“我儿子是个好孩子,用不着我担心他,我去看看那几个孩子,你们聊着。” 顾庭希看了蒋成龙一会儿,突然他脑子一闪,惊喜的告诉韩琛:“我知道了,维纳尔先生邀请的宾客都有一个共同点。” 韩琛看着他问:“什么?” “穷呗!傅国华就不用说了,他在岑家过的肯定不好,还有那个导演威尔,他身上的衣服都好几年前的大牌旧款,洗的都已经发白了,蒋成龙要存钱给她外甥女念书,孙浩然就是个穷小子,至于你们两个是无业游民。琛哥,我说的没错吧?” “小少爷,可是咱们有钱啊!”大头抢在韩琛前面说。 顾庭希尴尬的抿了抿唇,不吭声了。 孙浩然恰好抬头看过来,韩琛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孙浩然走近,不明所以地看着韩琛。 韩琛问:“我想问问你是怎么认识维纳尔先生的。” “其实我并不认识他,我收到一张邀请函,里面附了来回机票和一千元美金,我和父母商量之后决定过来看看,并把钱还给维纳尔先生,事实上我来之前都不知道他已经过世了。”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约翰维纳尔为何要把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聚在一起,岑参又是谁杀的,而维纳尔钻石是否真的存在于庄园之中? 表面上凶手必然在傅国华父子三人之间,隐藏在暗中的真正动机到底是什么? 韩琛深吸了口气,他转身看着真在喝咖啡的顾庭希,不加奶不加糖的清咖直接咽下去,甚至舔嘴唇的时候还带着一抹意犹未尽的表情。 韩琛端起奶壶不由分说往他咖啡杯里倒牛奶,“刚才不是还胃疼?” 顾庭希没笑眯眯的点头:“我知道了。” 韩琛浅浅的笑了笑,他一定要把凶手给揪出来,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任何人都不可以把顾庭希卷入危险之中。 当地警察在下午一点才到达庄园,前后相隔了整整七个小时,汽车径直开到房子门口,从车上下来两名懒洋洋的警察,他们上身套着警服外套,下面穿着自己的牛仔裤,说话的时候还打着哈欠,要不是管家认识他们,大家恐怕都要怀疑他们是公路杀手假扮的。 韩琛拧起来眉,问站在一旁的凯瑟琳:“怎么只来了两个人?” 凯瑟琳苦巴着脸说:“这里一共只有四个警察,已经来了一半了。” 警察去花园看了尸体,操着一口地方口音英语,稀里哗啦地说了一堆话。 韩琛听的皱起眉,眉目间满是戾气。 傅年着急的看他大哥傅桥,“他说什么?” 傅桥松了口气似的说:“他说舅舅是自杀,让我们自己处理尸体。” 警察正准备回去,傅国华却突然拦住他们的去路,冷着脸说:“我小舅子无缘无故怎么会自杀?警察先生,能不能够再好好查一查?” 傅年伸手去拽傅国华的衣服,“你能不能别没事找事?” 傅国华回头瞪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你就是被你妈给宠坏了!是非曲直都令不清!” 傅年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警察不愿耽搁,推诿了几句,称有疑点再打电话报警。 等了七个小时,结果来了五分钟就走了,大家都没法子,毕竟岑参太像自杀了,况且他们还急着找钻石,岑参的死他们根本不放在心上。 顾庭希看不明白傅家三人的反应,尤其是傅年,一会儿一个态度。 韩琛看他一脸迷惑,就说:“岑参不可能自杀,他们三个都很清楚,找到凶手或者认定自杀,结果都是一样的,只要不牵连到他们身上就可以。双胞胎估计就是这种态度,但傅国华或许是真心想找到凶手。” 警察一走其余人就立刻解散了,约瑟夫端着曲奇饼干回到客厅,蓉姐忙着收拾屋子,剩下的人连孙浩然都和周舟组队找钻石去了,大头也哽着一股气想把方思苦的钻石找出来。 傅国华一个人站在岑参的尸体旁,踌躇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那俩双胞胎儿子直接就把他给丢下了。 韩琛帮他把岑参搬到凉亭,让管家去拿条床单过来把人盖住。 傅国华无力地靠着亭柱,他解开衣领上的扣子,扯开领口换气。 韩琛在岑参身上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那么所有的关注点就又落回傅国华身上了。 傅国华看了韩琛一眼,摇头:“人不是我杀的,我比谁都想赶快找到凶手。” “为什么?” 傅国华自嘲的笑:“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岑家没有人会相信他是自杀,而他死了,我就成了最大的嫌疑犯,就算我不是凶手,只要一天找不到真凶,这个屎盆子就会一直扣在我头上,岳父岳母在我妻子死后就一直想把我赶出去了,这些事情蒋成龙恐怕已经告诉你们了吧?” 韩琛问:“你们和蒋成龙认识?” 傅国华说:“岑参雇佣蒋成龙查我的底细,这次碰上他们竟然还假装不认识,这些事情其实我老早就知道了,不瞒你们说,我当年就是出轨抛弃了原配和岑家大小姐在一起的,她活着的时候我在岑家还能说上话,她过世之后我就跟垃圾没两样了,你们也看到了,连我亲生儿子都瞧不起我。”他说完突然惊呼了一声,激动地说:“对了,我应该放过来查一查蒋成龙,这里除了我们父子三人就只有蒋成龙和岑参认识,他或许有杀人动机。我说无缘无故赫赫有名的约翰维纳尔怎么会邀请我们来这里,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傅国华激动的拍了拍大腿,兴冲冲的走了。 管家拿着床单过来的时候和傅国华打了个照面,见他着急慌忙地离 分卷阅读53 开,疑惑的问韩琛:“傅先生怎么了?” “可能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忙,对了管家,我有件事情要问你。”韩琛说,“维纳尔先生发出的邀请函是谁寄出去的?” 管家回忆了一阵,缓缓说道:“应该是约瑟夫先生寄出去的,是邀请函有问题吗?” 韩琛沉吟道:“庄园里来路不明的人有不少,我怕凶手就混在里面。” 管家细细的想了一阵回答道:“这么说来,或许有这个可能,当时老爷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连笔也难以拿稳,邀请函是由凯瑟琳小姐代写的,之后又由我转交给约瑟夫先生,而约瑟夫先生是否及时寄出那就不得而知了。对了,老爷还说了一句话,我印象非常深刻,他说韩先生的邀请函一定要确保送到,并且让我务必电话确认,其余的朋友就随缘吧。” 南宫问:“维纳尔先生一定要你过来,难道是为了小狼?” 韩琛摇头:“凯瑟琳对他也很好,他们相处了几年,更适合相互扶持。” 管家听他说起这个,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凯瑟琳小姐是个善良美好的女孩子,他们感情向来很好。” 韩琛笑了笑,他好一会儿没听见顾庭希开口,就转身去找他,一回头却见他惨白着脸抵在柱子上,捂着胃部嘴唇微微发抖。 韩琛皱眉,冲上去把他抱在怀里,“我带他回房间休息,管家有胃药吗?” “有,我这就去拿。” 韩琛弯下腰想把他横抱起来,顾庭希发现他的意图推了他一把,有气无力的骂:“能走,你别丢人了。” 韩琛瞪他,看他说话的时候腰都直不起来,又心疼的骂不出口,只能扶着他半拖半抱的回房间。 韩琛哄他上床睡觉,小孩还不乐意,嘀嘀咕咕地说:“昨天就没洗澡,我得先冲个澡。” 韩琛气的都没火了:“昨晚怎么没见你这么干净?早晨起来也没换衣服。” 顾庭希躺在床上挺尸,不自在的努了努嘴:“我不是失恋了么?” 韩琛好笑的在床边上坐下,摸了摸他汗津津的脸,低沉的问:“女朋友在哪儿?嗯?我给你去教育教育她?” 顾庭希眨眨眼,拉着韩琛的手放在自己胃部,岔开话题说:“给我揉揉呗。” 韩琛拿他没办法,从身后拥住他,把胳膊伸出来给他枕,宽厚温暖的大手轻柔的替他按摩。 顾庭希鼻子发酸,他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韩琛,嘴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 韩琛摸了摸他冰凉的脸,“怎么了?” 顾庭希组织着思路,正准备说话,敲门声突然响起。 韩琛下床去开门,从管家手里接过胃药和水,再回到床边的时候,顾庭希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明明没有睡着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给人的感觉像是郁闷坏了。 “起来吃药。” 韩琛伸手去拉他,顾庭希拍开他的手,倏地爬起来坐在床上,瞪着韩琛:“我不吃。” “你这两天怎么总是发脾气?有心事?”韩琛把药塞进他嘴里,端着水喂他喝。 顾庭希吃了药,憋屈的直叹气, “我没发脾气。”他沉沉的吐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硬着头皮说:“琛哥,我喜欢你,你能不能跟我好?”顾庭希说完就觉得自己这话特傻逼,跟二百五似的,但他心里又有些期盼,就默不作声的去看韩琛的表情。 韩琛失笑:“你才认识我几天?” 顾庭希扁嘴:“我这叫一见钟情,你要是觉得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机会日久生情,也挺好啊。再说了,不就谈了个恋爱么?你还没跟我谈,怎么就知道我们不合适?现在相亲的不也都是先处着看么?” 韩琛无语,一时间也不知道回他什么。 顾庭希乘胜追击又说:“我虽然没什么优点,但缺点也不多啊,你瞧瞧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有我这么一个年轻英俊又多金的帅哥看上你,你就给我偷着乐吧,我看你也别挑剔了,再挑就等着当一辈子老处男吧。”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韩琛笑得不行,见顾庭希越说越离谱,心里那点心烦意乱顿时也没了,就这么靠在床上听顾庭希吹牛皮。 顾庭希自言自语的嘀咕:“谈恋爱真是累。” 韩琛把身体往下躺,翻了个身将顾庭希压在身下,一把掀过薄被把两人裹住,说了句:“不许闹了,睡觉。” 顾庭希被他抱着也就不折腾了,反手搭住他的腰,闭上了眼。 等顾庭希睡熟了,韩琛才撑着手肘坐起来,隔着被子抱住他,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才起身出门。 他径直到了厨房,蓉姐正在里面煲汤,牛肉的香味扑面而来。 “蓉姐有小米吗?我想煮点小米粥。” “有有,我来煮吧,我煮好给你端过去,我听管家说了,顾先生胃不舒服吧。” “不用了,我来吧,那小子挑嘴的很,我煮的他还能吃两口。” 蓉姐笑的眼角起了褶子,“你们感情真好,他是你侄子吧?” 韩琛:“......我弟弟。” 蓉姐抱歉的拍了拍自己的嘴,“瞧我这张嘴,我是听见他叫你叔叔,我还以为......哈哈......” 韩琛笑着摇头:“没关系,蓉姐你煮的什么汤?” “山药牛肉汤,我在里面还放了枸杞红枣,还有一点补身体的中药材,吃了对身体好。”蓉姐的眼神一瞬间柔和了下来,浑身洋溢着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韩琛突然问了句:“蓉姐,你不去找钻石吗?” 蓉姐摇头:“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为什么?既然维纳尔先生把你和管家留下,证明他有心把你们算在其内。” 蓉姐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回忆,过了许久才淡淡的说了句:“总有比钱重要的东西。” “阿琛,你来一下。”南宫出现在厨房门口,他嫌弃的看着韩琛身上的围裙,拧着眉又说:“你还当什么侦探,不如开饭店啊。” 韩琛让蓉姐帮他看着火,解开围裙往外走:“怎么了?” “我觉得那个威尔有问题。”两人走到书房门口,南宫倚在门框上,示意韩琛看里面。 威尔正在翻找什么,见两人过来了,仍然毫不避忌的翻箱倒柜,他抬头瞪了两人一眼,骂骂咧咧地说:“嘿小子们,这里是我先来的,给我滚出去!” 南宫繁伽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对韩琛说:“他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只在书房找东西。” 韩琛说:“他不是在找钻石,应该是在找文件之类的东西。” “没错,他恨不得把每本书都一页页的翻开。” 两人用中文交流,说话的时候看了威尔好几眼,威尔生气的板着脸,吹胡子瞪眼地说:“ 分卷阅读54 加载中,请稍等... 分卷阅读55 头摇了摇头:“小少爷你别管,总之你只需要好好休息,一切都有我大头呢!” 顾庭希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从大头和韩琛中间穿过,兀自往楼下走。 大头自豪的说:“我们小少爷真是长大了!” 顾庭希走进客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傅国华突然冷着脸问他:“你一下午去哪儿了?” 顾庭希愣了愣,随即冷笑:“关你屁事。” 傅国华捂着脸上的伤口,倏地站起来想要揍顾庭希,被傅桥拉了一把还不甘心,那表情就像是认定了顾庭希是凶手一般。 管家叹气:“顾先生别动怒,傅先生的儿子被杀害了,他这会儿心情不好。” 顾庭希呆住了,这才反应过来死的是双胞胎之一,他抿了抿唇说:“抱歉,我之前不知道这些,我下午胃病犯了,一直在睡觉。” 凯瑟琳出来打圆场说:“你们看他脸色非常不好,连站都站不稳。” 管家也说:“没错,我下午还为顾庭希拿了胃药。” 威尔突然嗤笑,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说:“也可能是杀了人害怕的脸都白了。” 大头怒火中烧的拽起威尔的衣领,把他整个人从沙发上拎了起来,威尔是个文人,身材瘦弱,而大头却恰恰相反,他人高马大,身材结实,脸上还带着刀疤,发起怒来活生生像个煞神,他恶狠狠的环视一周,对着所有人说:“还是那句话,小少爷要杀人,我大头首当其冲为他效命,根本不用他亲自动手,你们谁再敢怀疑他是凶手,我打爆他的脑袋。”他把威尔往沙发上一扔,单人沙发被他撞得晃了晃。 或许是大头发起火来太慎人,大家一时间都不敢出声,蒋成龙看气氛尴尬,附和的说了句:“顾少爷用钱就能把人给埋了,干嘛要杀人呢,哈哈哈……哈……是不是不太好笑……” 顾庭希叹了口气,刚坐下蓉姐就端来了小米粥,他端着碗小口的喝粥,不再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题。 傅国华敲了敲桌子:“都别废话,一个个说,下午三点半到四点之间都在哪里,有没有人作证,到底谁是凶手!” 蒋成龙连忙说:“反正不是我,我一下午可都在跟你纠缠,这你最清楚了。” 周舟跟着说:“我今天一下午都和孙浩然在一起,刚开始我们两个人去找钻石,三点半的时候回餐厅吃了点东西,后来我们从窗户里看见你们打起来了,就过去找你们劝架,后面的事情就是那样了。” 凯瑟琳回忆了一下说:“我一下午都在客厅和约瑟夫先生还有傅桥在一起,一直没有离开过这栋房子。” 约瑟夫点头:“没错,是这样的。” 傅桥皱了皱眉,“恐怕并不是这样,期间你离开很多次。” 凯瑟琳有些拘束的站了起来,她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样的,我期间虽然离开过,但总是很快就回来了,只是类似于上厕所,去厨房拿点心之类的事情,你们应该可以理解,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我没办法坐得住。” 她转头看向傅国华,十分诚恳的说:“傅先生您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凶手。” 傅桥琢磨了一会儿才说:“那倒是,她每次离开都只有两三分钟,西楼与这里相距甚远,即使用奔跑的速度也不可能在几分钟内来回。” 傅国华叹气,对傅桥说:“她不是凶手,你们别忘了,凶手能把我小舅子吊上树,而凯瑟琳不过是个弱女子而已。” 蓉姐忙说:“凯瑟琳小姐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她绝对不会作出那么残忍的事情,不如说说我吧,我下午一直在厨房,三点半的时候我为孙先生和周小姐准备了下午茶,他们离开之后没多久韩先生来厨房熬粥。” 傅桥问:“这里面有时间差,当中隔了多少时间?” 蓉姐冷下了脸,扯着嘴角说:“你如果平时出入厨房,就会知道要准备十几个人的食物得花上多少时间。” “对了,我和周舟离开餐厅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走前还和蓉姐打了声招呼,她没有时间作案的。”孙浩然为蓉姐说了几句话,蓉姐温和的和他道谢。 管家说:“我下午送完胃药之后就和琼恩少爷在侧门口的小圆桌上下跳棋,后来琼恩少爷想回去取他的七巧板,我于是陪他回了西楼,这才见到了傅年先生的尸体。” “有谁可以证明吗?”傅桥问。 凯瑟琳说:“我可以证明,我为琼恩送去了果盘,并且从客厅的转角窗户里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的身影,我一直关注着琼恩。” 约瑟夫也说:“没错,当时他们一直坐在那里,琼恩少爷还把哈密瓜吃的到处都是,你瞧他衣领上还有一些污渍。” 傅国华把视线转向剩下的人:“那你们几个呢?”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指甲甚至把快把皮沙发给抠破了,说话的时候必须大口的喘气,似乎这样稳住他的精神。 威尔摆手:“别看我,我一下午都在找钻石,不信你们可以问问那俩可恶的大个子。” 南宫架起二郎腿,斜眼睨他:“那时候可已经四点钟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杀完人回来装成一直在找东西的样子。” “嘿,你这臭小子,你说什么玩意儿!”威尔扑过来想揍他,南宫嗤笑伸腿绊了他一脚。 威尔扑倒在柔软的地毯上,他今天喝了不少酒,脑子还有些糊涂,抱着地毯蹭了蹭,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摇摇晃晃的。 南宫啧啧道:“现在可以确定了,应该不是这个老酒鬼。” 他挑了挑眉又说:“当然也不是我,三点半的时候我也去了餐厅用下午茶,那两个小鬼一定记得。” 孙浩然说:“啊是的,南宫先生就坐在壁炉旁的小圆桌上,虽然没和我们坐在一起,但是我们可以看看彼此。” 韩琛说:“我在顾庭希房间陪他,他睡着了,没人作证。” 傅国华没有追问,继而把矛头指向大头:“那你呢?” 大头扯嘴角:“老子反正没离开过这间房子,你非要问个具体,我说不上来。” 傅国华审视着众人,在他眼里现在每一位都像是凶手,他还没有傻到相信所有人说的都是实话,可凶手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他儿子下死手! 傅国华和傅桥没有吃晚饭就上楼了,傅国华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现在的沉着冷静,整个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蓉姐煮了意大利面和洋葱浓汤,大家也没什么胃口,硬撑着头皮挑挑拣拣吃了一点。 韩琛把管家叫到了一旁,把相框里的那张纸给他看。管家没有犹豫太久就把钥匙拿出来了,他陪着韩琛去了书房,说:“如果密码是对的,那证明老爷有心让你打开保险箱,如果密码有误,有钥匙也没有用。韩先生,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还请您多帮帮忙。 分卷阅读56 ” “我能做的一定尽力。” 保险箱藏在油画的后面,只是普通的小型家用保险箱,维纳尔先生只在平时用来存放一些私人的珍爱之物,并不存放贵重物品。 管家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放心的把钥匙交给韩琛。 密码输入的那一瞬间,锁芯发出吧嗒的声音,门打开了。 保险箱里放着五个一模一样的银白色金属盒子,盒子上有个密码锁,韩琛翻看了一下发现盒子背面印着姓名条。 他将五个盒子一一排放在桌子上,五个名字分别是:韩琛、威尔、蒋成龙、孙浩然、顾庭希。 没有傅国华和岑参! 凶手果然是冲着他们而来。 韩琛把其他人的盒子放回保险箱,只把他和顾庭希的放进了风衣口袋里。 回到客厅的时候蓉姐已经把桌子收拾完了,大家没什么心思再去找钻石,一个个沉默着,不知道都在琢磨些什么。 韩琛走过去拍拍顾庭希的肩膀:“不是不舒服么?回房吧。” 顾庭希懒洋洋的点头,一回房就冲进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韩琛在摆弄两个盒子。 “这什么东西?” “约翰维纳尔真正的意图。” 顾庭希看了看盒子,回忆了一会儿输入了0824四个数字,盒子咔嚓一声开了,他看着还在试密码的韩琛,幸灾乐祸地说:“琛叔,您真是老了。” 韩琛一把将他拉过来,拿着毛巾替他擦头发,问:“0824是什么?” “维纳尔钻石拍卖的日子。”顾庭希嘿嘿笑,“我睡了一下午脑袋好使吗?” “聪明。”韩琛想了想把捡到小狼的日子输了进去,锁果然开了。 盒子里面各有一份信,韩琛打开信,里面写着: 我亲爱的老朋友韩琛,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到这里,因为除了我这个老东西之外,这里还有一个你的朋友,是的。琼恩维纳尔,很高兴小狼成为了我的孩子,他是一个十分懂事念旧的好孩子,但现在我知道我的身体快不行了,我没有办法继续照顾这个特殊的孩子,凯瑟琳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孩,他们之间相处得十分融洽。但凯瑟琳没有能力照顾小狼,她还有她该去追求的东西,说到这里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了,是的,我想为琼恩寻找另一个监护人。当然,请不要有压力,我并非想要让你接手,我只是请求你用你睿智的眼光,为他挑选出适合的人选。 您的老友约翰。 韩琛终于明白为什么维纳尔一定要他前来,一切都是为了小狼。 他抬头想和顾庭希说话,却见小孩红着眼睛一副要哭不哭的伤心样子。 韩琛拿过他手里的信,信上面写了许多方思苦的事情,维纳尔先生称她为带着圣光的仁爱之母,又说了他们相识之后一些轶事,信是写给顾思谦的,并没有提及顾庭希,当年他们相识的时候顾庭希还没有出生,字里行间可以看出那些年顾仲平一家三口是多么美满欢乐。 信的末尾写道:维纳尔钻石象征着和平与奉献,它所带来的善意远胜于金钱的价值,愿你们在寻找钻石的过程中能体会到的是世界本初的意义。 顾庭希笑了笑:“可惜他的良苦用心带来的却是一场灾难。” “也有可能是一场救赎。”韩琛说,“凶手的目标就是傅家那些人,即便没有这场钻石游戏,罪恶也不会平白消失,至少我们现在有了一点线索。” 顾庭希突然来了精神,转身一扑把韩琛给撞到在了床上,“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韩琛躺在床上枕着手臂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杀害岑参的凶手和杀害傅年的是同一个人。而且傅国华也在他的目标之中。” 他从床上坐起来,扯平了床单,“你休息吧,我去办点事。” “我都好了!我也去!”顾庭希抿了抿嘴嘀嘀咕咕地说:“喝了小米粥就好了。” 韩琛哭笑不得的说:“先把袜子穿上。” 顾庭希听话的穿袜子,一举一动都乖的不行,换完衣服整整齐齐的站在韩琛面前,讨好地冲他笑笑。 韩琛又替他擦了擦头发,边擦边说:“以后都好好吃饭,行吗?” “那你能考虑考虑回A市住么?”顾庭希和他商量,但口气中却有了一点哀求的意味。 “行。”韩琛爽快的点头,“你听话就行。” “真的?”顾庭希狐疑的看着他。 韩琛笑:“真的,以后和你说。” ☆、维纳尔的善意(七) 顾庭希心满意足的和他一起下楼,经过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男一女的吵架声。 “不用你管,你滚开。” “我是为你好,这里太危险了,你明天就离开。” 顾庭希低声说:“是蓉姐和孙浩然。” 两人听见了脚步声,默契的停止了吵架,孙浩然瞪了蓉姐一眼,转身冲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又开门,把银制托盘往地上一坐,气呼呼的又合上门。 托盘上的瓷盅没盖紧盖子,牛肉的香味咕溜溜的往外窜。 蓉姐尴尬的笑笑:“这孩子突然又说明天不回去了,怕人当他是逃跑,其实谁能把他当凶手呢,他还是个孩子呢,这里太危险了,我劝他呢。” 韩琛翘了翘嘴角:“可惜这一盅汤了。” “哈哈,锅里还有呢,我给你们盛去。” “不用了,蓉姐你别忙了,我去看看小狼。” “他人在客厅呢。” 两人下楼,小狼正眦着牙瞪大头,大头不怕他,反而虎着脸和他对峙。 “大头,你干嘛?你丢不丢人,和个小孩较真?”顾庭希走过去扯了扯大头的衣领,“起来,我坐。” 大头嘿嘿傻笑,掸了掸沙发垫,让顾庭希坐下。 小狼瞪顾庭希,顾庭希乐:“傻子,你的跳棋呢?拿来我玩儿玩儿。” 小狼没反应过来,傻傻的点了点西面的方向,他眨眨眼,起身跑到柜子旁,翻箱倒柜地把他的跳棋找了出来,往顾庭希腿上一放,还往里推了推。 “行,那玩玩吧。” 小狼高兴的笑,难得有了点孩子气的表现。 蒋成龙在一旁擦汗,跟着笑说:“男孩子就是活泼,不像我们周舟是个闷蛋。” 周舟脸红得很,扁着嘴不吭声。 韩琛拍了拍南宫的肩膀:“跟我来一下。” 南宫跟他进了书房,他把剩下三个铁盒取出来,问南宫:“能开吗?” 南宫取过盒子看了看说:“很特别的密码锁,两道锁前后重叠在一起,第一道锁要是坏了就会把第二道锁堵死,要么用密码开锁,要么撬开铁皮,哪来的?” “约翰维纳尔留下的。” “要开吗?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我来打开它。” “ 分卷阅读57 不用了,先等等,等我确认和案子没关系之后,再把铁盒还给他们。” 韩琛回到客厅,小狼面目狰狞的喘着气,肩膀剧烈的抖动,那表情像是要把顾庭希给生吞活剥了。 顾庭希点点地板:“坐下坐下,发什么脾气,再来呗。” 小狼泄了气坐在地毯上,双手扒着玻璃茶几的边缘,眼睛骨碌碌的盯着彩色的玻璃珠子看。 顾庭希赢了两盘没意思,把棋盘一推说:“不来了,没劲。” 小狼急的抱头乱窜,之后又可怜兮兮的看着顾庭希,小心的用指头戳他的大腿。 顾庭希撇嘴:“再来一盘儿!” 小狼高兴的晃了晃脑袋,险些发出一声狼嚎,一张嘴就飞快地用手捂住,惭愧的垂下头。 顾庭希拍拍他的脑袋,把玻璃珠摆好:“来吧,抓紧时间,还下不下了?” 小狼猛点头,把注意力又放回棋盘上。 凯瑟琳坐在一旁好笑的说:“小狼不太爱说话,平时更喜欢这些益智类的小玩意儿,以前都是父亲教他玩的。”凯瑟琳突然收起了笑容,苦涩的望着小狼。 顾庭希心不在焉的下着棋,他这会儿脑子清醒了就开始后悔,怎么一冲动就和韩琛表白了?他现在看见韩琛就晕,又是后悔的想给韩琛洗脑,又是想抱住他咬两口,反观那老男人还是一副老样子,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顾庭希拍拍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得把凶手抓出来,还有维纳尔钻石,如果可能的话他想把钻石一起带回去。 两起案子里,第一起案子谁都没有不在场证明。而第二起案子恰恰相反,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可以证明自己没有作案时间,那就只有可能一种可能,有人在撒谎! 时间的指针渐渐指向十点,众人陆陆续续的回房间去了,大家心里都有种预感,凶手是冲着傅国华和岑参一家去的,因此他们并没有切身的体会到危险与压迫感。 西楼已经不能再住了,管家为小狼整理了新的房间,但小狼似乎不太乐意,一边打哈欠手还拽着顾庭希的裤腿不肯放。 顾庭希正好有话问小狼,就把他留下了。 管家不怕小狼被人伤害,他警惕性很强,凶手真的对上他未必占便宜,他反而怕小狼情绪不稳定又伤人,可看他今天这么乖,又有韩琛在场,韩先生的身手他可是见识过的,管家这么一想也就松口上楼了。 客厅里就剩韩琛、顾庭希、南宫、小狼还有大头五个人。 孙浩然的草稿本遗留在了客厅,顾庭希撕了两张白纸下来,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写了上去。 顾庭希说:“我们假设有人在说谎,先排除肯定没有嫌疑的人。” 他首先划去了他和韩琛的名字,然而是大头和小狼。 南宫怪叫了起来:“嘿,你可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我难道还有嫌疑?你怎么不说韩琛是凶手?再不济我也不能排在大头后面吧?” 顾庭希不满的扁嘴:“我琛哥怎么可能是凶手?” 韩琛笑着捏了捏他鼓起的腮帮子。 顾庭希划去了南宫的名字,下一个他划走了约瑟夫。 “为什么?”南宫问。 顾庭希说:“我不能确定他有没有撒谎,但是他腿脚不好,年纪又大,不可能把岑参吊上树。 “他或许是装的也说不定。”南宫挑眉。 顾庭希摇头:“鞋跟的磨损骗不了人,他坐下的时候也总是坐在沙发的右侧,身体会有一点倾斜,重心往右边偏会让他踩在地上的左脚舒服一点。” 南宫沉默的挑唇,小绵羊有点聪明过头了。 韩琛笑:“下一个划走威尔,他一下午都在书房,南宫和他赌气才没说。” 顾庭希无语:“你也忒小气了,只是叫你大个子,又没叫你傻大个。” 南宫不屑地哼哼:“这有什么区别吗?他完全可以叫我美男子,为什么要叫我大个子?” 顾庭希扶着额头叹息,过了会儿他问小狼:“你一下午都和管家在一起?” 小狼正在滚玻璃珠,听他这么问,点了点头,把手心的玻璃珠给他看。 顾庭希挠挠头:“周舟和孙浩然在餐厅和南宫在一起,也可以排除,蓉姐有很多人给她作证也划掉,凯瑟琳和傅桥在一起,应该也没有问题,蒋成龙和傅国华在一起也可以排除。” 顾庭希划完人头,发现一个也没剩,惊讶地瞪大眼:“凶手难道是大头?” 南宫皱着眉头,一脸认真的逗他说:“应该不是,我觉得杀人凶手应该是阿琛,你亲爱的琛哥。” “滚蛋,别胡说八道。”顾庭希白了他一眼,低头又琢磨起来。 突然他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拔高音量道:“如果孙浩然和周舟见到的并不是傅年,而是穿着傅年衣服的傅桥!真正的傅年在三点半之前已经死了,傅桥制造了他三点半的时候还活着的假象,然后趁大家不注意脱下傅年的衣服回到客厅,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南宫耸肩:“好想法,不过遗憾的告诉你,傅桥一下午都在客厅没有离开,他试图和约瑟夫交好,从他嘴里套出一些线索,不过那老头子嘴紧的很,对凯瑟琳同样只字不提,更何况是傅桥。” 顾庭希唉声叹气,背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他一回头就看见大头直挺挺的站在他身后,魁梧的身躯遮住了头顶洒下来的灯光。 “小少爷,已经十一点了,您该睡觉了,不然会影响大脑的发育。”大头严肃的说。 韩琛扑哧一笑,低着脑袋掩住嘴唇,装模作样的翻了翻桌上的纸。 顾庭希仰着头看他:“和你比起来我发育的还行。” 大头没回应,侧过身体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小狼躺在温暖柔软的地毯上睡着了,嘴角还沾着晶莹的口水,睡着之后没有白天的张牙舞爪,看上去十分柔顺可爱。 顾庭希想把他喊起来,刚伸脚想踢他的腿,小狼突然睁开锐利的双眼,寒刀般的眼眸倏地扫向顾庭希。 顾庭希吓得小腿往回缩,尴尬的抿了抿唇。 看清伸腿的人之后,小狼突然天真的笑了起来,抱住顾庭希的小腿使劲蹭,高兴的把跳棋又放到了顾庭希腿上。 顾庭希被他的举动吓得不轻,这小狼白天还龇牙咧嘴的把他当杀父仇人,一转眼就把他当亲爹了。 顾庭希拍拍他的脑袋:“明天玩儿吧,起来。” 第二天七点钟不到顾庭希就醒了,凶手没找到他睡不安稳,那种危险的气息令他有一丝恐慌。 洗漱完之后换了衣服准备下楼,一拉开门,就看见大头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门口,两只眼睛红的跟火烧似得。 “小少爷,早上好啊。”大头嘿嘿笑了笑。 “不是让你去睡觉吗?你站这里干嘛?”顾庭 分卷阅读58 希皱眉,“没事,凶手不是冲我来的,你去睡觉吧。” “不行,只要凶手一天没抓住,我大头都不能懈怠,我得保护好你的安全,不然我没脸见大少爷。”大头梗着脖子说,“有些事情一旦出了意外,就再也没有补救的机会了,比如夫人她……额,小少爷,肚子饿不饿啊?” 顾庭希被他气得不行,皮笑肉不笑的问他:“我哥平时除了体力活,还让你做些什么?” “商业机密不能说。”大头紧紧地把嘴闭上,斜眼四处乱瞟。 “我呸。”顾庭希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骂他,正想轰他去睡觉,楼底下传来桌椅碰撞的砰砰声,还有叽里咕噜说的飞快的英语。 两人朝着旋转楼梯走去,站在楼梯上就看见傅国华父子两人一起把威尔推倒在地,蓉姐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去扶他,桌子上的茶壶砸在地上,碎片散落一地。 傅国华冷声一笑,把手里的钥匙往上抛了抛,随后快速的往门缝里推。 威尔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去扑钥匙,结果仍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钥匙被推出了门。 顾庭希看得云里雾里,晃悠悠的走下去,问蓉姐:“发生什么事了?” 蓉姐着急地说:“傅先生把所有的窗户和门都锁起来了,还把钥匙都给扔在了门外,我们所有人都出不去了。” 傅国华冷笑:“凶手就在这栋房子里,没找到凶手之前,谁都别想离开。” “可你明明知道,凶手是冲着你们来的,这样你们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顾庭希说。 傅国华哈哈大笑:“那就来吧,我等着他!” 顾庭希皱眉,他走到窗台边查看窗户,窗户是那种往上抬的窗形,每扇窗户都带锁,现在窗户不仅被锁住了,钥匙孔还被强力胶糊住了。 傅国华看着还在折腾的顾庭希说:“别白费力气了,我们谁都出不去,我已经把这间房子里所有的榔头锤子刀具此类的东西统统扔了出去,你们撬不开这道门,凶手杀我儿子的时候没有留下凶器,所以只要找到凶器就知道谁是凶手!” 顾庭希站在角落里看着他,这样的傅国华聪明的令人刮目相看,但也让人觉得害怕,顾庭希隐约有种预感,如果找不到凶手,傅国华说不定还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顾庭希还记得前天第一次见到傅国华的时候,他挺着背端正的坐在沙发上,说话的时候故作沉稳,摆出一副世家长辈的模样,但每每傅年冷嘲热讽的时候,却又讪讪的无话可说。 就像是穿着名牌外套的乞丐,褪去光鲜的外表,里面其实一文不值。 但今天傅国华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浑浊的目光变得精明锐利,一举一动都带着磅礴的气势。 楼梯上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周舟穿着黑色的小皮鞋晃晃悠悠的走下来,蒋成龙笑哈哈的说:“周舟啊,你现在长大了,以后也得记着好好打扮。” 周舟抿着唇微笑,怯生生的推了推眼镜。 蒋成龙走到客厅,看见几人表情怪异,愣愣的问:“怎么了都?哎哟,怎么花瓶都砸了,不是什么老古董吧?” 蓉姐语无伦次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 威尔伸出手指点着傅国华说:“你给老子等着,我要杀了你们。” “他们哪来的钥匙?管家呢?”蒋成龙左右张望,最终把视线落在蓉姐身上。 傅桥淡淡的道:“放心,我们只是把他绑起来,摸走了他身上的钥匙,他现在还在房间好得很。” “两个神经病。”顾庭希轻蔑的瞥了他们一眼,转而朝着楼上走去。 二楼的窗户也都被锁上了,一个不拉的涂上了强力胶,管家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那里还有一个备用楼梯,下去就是房子的后门,距离花园仅有一步之遥。 管家的房门并没有关上,顾庭希远远地就看见南宫和孙浩然站在门口,隐约还能看见房内韩琛的身影。 顾庭希小跑了两步上去,“怎么都在这儿?干什么呢?” 南宫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他过来扯着嘴角笑了笑:“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顾庭希这才注意到孙浩然一双眼睛通红,他突然干呕了起来,冲到旁边扶着墙就吐,吐到最后黄胆水都吐出来了,可怜兮兮的擦眼泪。 顾庭希沉默了一会儿,他伸出手缓缓推直了门,管家被绑在靠背椅上,喉咙被人割开了一道口子,地毯上落满了鲜血,鲜艳的红色将顾庭希的眼睛刺的发疼。 他咽了咽口水,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呼吸蓦然一滞。 韩琛突然眯起了眼睛,他走到门口,微微俯下腰,在靠房内一面的门把手上的缝隙里拉出一片指节大小的蕾丝花片。 ☆、维纳尔的善意(八) 唯一一扇没有上锁的窗户在后楼梯,二楼往三楼的转弯口有一个透气窗,只比脑袋大一点,窗外面绿草丛生,蓝色天空白云朵朵,风和日丽没有半点阴霾。 顾庭希站在窗口发呆,眼神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头站在楼梯口警惕的盯着四周。 韩琛推开门进来,踩着阶梯往下走,看着一板一眼的大头说:“我想单独和顾庭希说几句话。” 大头掏掏耳朵翻了个白眼。 “大头,你先去客厅,我一会儿就下去。” 顾庭希把大头支开,脱力般的把脑袋靠在韩琛肩膀上,“琛哥,我好累。” “怎么了?”韩琛抬起他的脑袋,捋了捋他柔软的头发。 “我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杀人,可是他竟然把杀人作为解决问题的手段,真是太可笑了。”顾庭希吸了吸鼻子,他似乎是有些感冒了,说话的时候瓮声瓮气。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像你这么想,那就天下太平了,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走偏路,我未必有办法扭转他们的想法,但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也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韩琛拿出纸巾递给他,“来,擦擦鼻涕。” “我才没流鼻涕,我怎么可能流鼻涕。”顾庭希一边擤鼻涕一边嚷嚷。 韩琛失笑。 “琛哥,你有线索吗?” “我发现尸体的时候,他才刚断气几分钟。”韩琛说,“房门没有关,之前没多久我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凶手应该刚离开。” “管家死得很蹊跷,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凶手是冲着傅国华一家人来的,可没想到管家也遇害了。”顾庭希咬住嘴唇想了半天,“当时傅国华父子、蓉姐、威尔还有我和大头都在楼下,没多久蒋成龙和周舟也下来了,也就是说......凶手在孙浩然、凯瑟琳、约瑟夫还有刚下楼的蒋成龙与周舟之间!” “凶手挑大家起床的时间下手非常不明智,不过他也有可能是临时 分卷阅读59 起意,傅国华父子为了封锁这间房子把管家绑起来,凶手早晨去找管家的时候发现他被绑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用对待傅年方法杀害了管家,他下手非常果断,一刀致命。”韩琛沉沉的吐了口气,“管家很有可能知道了凶手是谁,才会被杀人灭口。” 韩琛沉默了片刻,说:“要找出凶手是谁,先要找出我们之间的联系。” “对了,小狼呢?”顾庭希问,“怎么没见到他?” “发烧了,我让他在房间里多睡会儿。” 顾庭希没再问下去,小狼没事就行。 其余所有人都聚集在客厅里,傅国华父子俨然成了众矢之的,凯瑟琳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往下掉。 事已至此,无论凶手杀害管家是不是有意为之,都无法改变他是个危险人物的事实。 薛蓉试着拨打警局的电话,一拿起话筒就发现电话线被剪断了,手机也一夜之间没了信号。 傅国华面色铁青的站在门口,他已经不能回头了,在他应对众人抨击的时候,傅桥沉着冷静的观察着周围的人,像是要从大家的表情里找出蛛丝马迹。 威尔意见最大,他不会说中文,和傅国华很难沟通,在他熟悉的庄园里反而有了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傅国华脾气也不小,冷笑着一把扫开了桌上的餐具,“我倒要看看凶手下一个还要杀谁!” 傅国华两父子现在情绪都有些不正常,再加上房子里还有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紧张的气氛弥散在四周,众人面面相觑突然都不说话了,生怕枪打出头鸟,被谁惦记上了都不是好事。 大家安静下来之后,傅国华也渐渐不再吭声,他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视线在客厅里来回转悠,像是来放风的狱警,仔细的看守着他的犯人。 其余人默契的坐到了餐桌前,与傅国华父子保持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凯瑟琳眼眶十分红肿,站起来的时候脚步虚浮,摇摇晃晃的站不稳。 韩琛恰好有事要问她,走过去的时候就见凯瑟琳脚下一滑,身体斜斜的倒了下去。 韩琛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凯瑟琳的手,稍一用力就把人拉了起来。 顾庭希一转头,就见韩琛正牵着凯瑟琳的手不放开,表情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似的,顾庭希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他心里面还是忍不住发酸,难受的像是被榔头捶了一记,又闷又痛。 凯瑟琳脸红红的把手抽开,漂亮的大眼睛里还挂着泪珠子,说话的时候带着鼻音,看上去可怜兮兮却又十分可爱动人。 韩琛沉默地看着她,为什么凯瑟琳的手那么粗糙? 凯瑟琳眨了眨眼,问:“韩叔叔,你怎么了?” 顾庭希端着玻璃杯抿了口水,似笑非笑的说:“韩叔叔,人家问你呢,有话快说。” 韩琛回过神一般,从口袋里拿出那片蕾丝布片递给她看,问:“你见过这个吗?” 凯瑟琳歪了歪脑袋摇头说:“是蕾丝花边吗?好像有点眼熟,但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不过这种花边应该很常见吧。” 韩琛把东西收回去,说了声谢谢就再没吱声。 顾庭希正在咬面包,见韩琛坐到他身旁来,就掰了半个递给他:“喏,吃点东西。” “好,谢谢。”韩琛三两口把面包吃下肚,端起顾庭希的水杯喝了两口,然后又开始出神,整个人看上去沉默寡言生人勿进。 “琛哥,你就算对我没意思,也不能对凯瑟琳耍流氓啊,人小姑娘瞧着多单纯啊。”顾庭希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嘴角不自然的下压,看上去似乎是不太高兴。 “别胡说八道。”韩琛摇头,这时候凯瑟琳和蓉姐端着咖啡壶从厨房里出来,两人各有心事的模样,倒咖啡的时候一声不吭。 顾庭希就坐在靠近凯瑟琳的位置上,在她来回走动的时候突然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油漆味,又像是黄梅天衣服受潮似的霉味。 凯瑟琳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抬起胳膊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不好意思的说:“你们来的前几天我刚刚让人重新粉刷了墙壁,可能沾到油漆味了,很难闻吗?” 顾庭希笑容温和地说:“没有,不过你要记得通风,甲醛伤身体。” “谢谢,我会的。”凯瑟琳弯了弯眼睛,整理了下裙子坐在他旁边。 韩琛探出头,隔着顾庭希问:“凯瑟琳,你今年几岁?” 凯瑟琳喝了口咖啡说:“刚好二十岁。” 顾庭希顺口说了句:“我也二十岁。” 孙浩然惊讶地说:“我也二十岁。” 蒋成龙哈哈笑了笑:“我们周舟也是二十岁。” 顾庭希愣了愣,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坐在角落的傅桥。 傅桥注意到他的视线,抬起头不咸不淡的说:“真巧,我也二十岁。” “这么巧,大家竟然都是二十岁。”凯瑟琳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些或许是巧合,不过凯瑟琳小姐能否跟大家解释一下,昨晚前半夜我下楼倒水,发现你和管家在厨房吵架,能告诉我们大半夜你们吵什么?”傅桥问。 大家的视线一下子聚向了凯瑟琳,她慌张的摆手:“不是的,我们是有一些争执,但并不是吵架,而且我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争执杀了他呢?这样的指控简直是太可怕了。” 约瑟夫沉吟道:“没错,凯瑟琳不是凶残的孩子。我觉得大家现在的情绪太浮躁了,都应该冷静一下。” 蒋成龙眯了眯眼,“那就说个明白,为什么争论,争论的结果是什么,大家说话没必要再掩藏了,都摆上台面来说,才能真正找出凶手。” 凯瑟琳有些为难,她皱着脸过了很久才开口说:“其实是因为,管家他怀疑琼恩是凶手,并且要向大家告发他。” 顾庭希皱眉:“可昨天管家不是说琼恩一直和他在一起?” “没错,可事实上他期间离开了十分钟,这十分钟对于别人来说不足以来回,但琼恩不一样,他是狼孩,身手矫捷,能跑出非常快的速度。” “但他没有动机杀傅年。”顾庭希不相信的摇头,她隐约觉得凯瑟琳的口气带着不怀好意的引导,但她的表情又十分哀伤,眼神中充满了对琼恩的忧虑。 “我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警察未必这么想。”凯瑟琳紧张的抓着裙子,“之前我就听父亲说过,有一些机构对琼恩非常感兴趣。” “机构?”顾庭希疑惑的问。 凯瑟琳苦着脸。 韩琛淡淡的说:“一些喜欢拿人做实验的机构。”他端起奶壶往顾庭希的咖啡杯里加奶,对方还不乐意,瞪了他好几眼,韩琛就当没看见,一边加一边说:“清咖伤胃,不许这么喝,昨天不是说过你了。” 吧嗒一声,南宫手里的咖 分卷阅读60 加载中,请稍等... 分卷阅读61 着走着就跑没影了,可能就是这样你才觉得我总和周舟在一起。” 韩琛恰好准备去厨房倒水喝,经过两人身旁的时候脚步停了停,问:“那你和蓉姐是什么关系?” 大概是没想到韩琛问得那么直截了当,孙浩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脸已经下意识的拉了下去,表情也冷淡了许多:“我和她没关系。” “刚才你扑过去救人的时候是冲着蓉姐去的,凯瑟琳只是恰好站在旁边,你真正想保护的人是蓉姐。” 孙浩然喉头动了动,闷声重复道:“我和她没关系。” 蓉姐站在不远处看着这里,她紧张的绞着围裙,满脸担忧,像是下一秒钟就要冲过来似的。 韩琛没再追问,转而扫视客厅里的人,只有蒋成龙和周舟不在这里。 孙浩然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圈,意识到他在搜索蒋成龙和周舟的身影,连忙说道:“蒋哥和周舟去找工具了,先看看能不能把门砸开。” 坐在不远处的傅国华突然嗤笑了一声:“我看是去找钻石了吧,说起来大家都别忘了,这个庄园里还有一颗价值不菲的钻石没有出现,说不定凶手是为了钻石杀人。” 孙浩然抿了抿嘴,不悦的说:“不管是什么理由,我相信凶手一定不是蒋哥,他儿子车祸过世之后捐献了遗体救了很多人,蒋哥自己也一直资助周舟一家,这么好的人是不会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的。” 傅国华没吭声,这些事情与他无关,他要做的仅仅是从这些貌似人畜无害的人群中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 韩琛沉默的坐回沙发上,等蒋成龙满头是汗回到客厅的时候,他突然喃喃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阿琛,你找到凶手了?”南宫坐在他对面,架着二郎腿问。 韩琛摇头:“暂时还没有找出凶手的身份,不过我终于知道约翰维纳尔的意图了。”他站起身走进书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五个掌心大小的铁盒,他将铁盒一一放在桌子上,淡淡的说:“这就是他真正的意图,我们聚在这里,原因正是来自维纳尔先生的善意。” ☆、维纳尔的善意(九) 蒋成龙好奇的看着那些盒子:“这些是什么?” “是约翰维纳尔最后留给我们的东西。”韩琛说,“一共五个,分别属于蒋成龙、孙浩然、威尔、顾庭希和我。” 约瑟夫倏地回过头,疑惑的问:“没有傅先生和岑先生的?” 傅国华皱起眉,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沉住了气一声没吭。 傅年问约瑟夫:“宾客有哪些,你事先难道不清楚吗?” 约瑟夫沉沉的叹了口气,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摇头说:“当时约翰已经病得很重了,他只告诉我邀请了一些宾客前来,具体是哪些人并没有一一告知。” 蒋成龙拿起属于他的铁盒摇了摇:“这是什么意思?密码是多少?” 韩琛说:“每个人的密码都不相同,我的密码是救回小狼的日子,这也是他邀请我前来的目的,维纳尔先生希望我为小狼寻找一位监护人。” 凯瑟琳倏地站了起来,问了句:“小狼的监护人难道不是我吗?” 这几乎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一点,哪怕维纳尔先生与凯瑟琳、小狼都不存在血缘关系,但在法律关系上,凯瑟琳和小狼是切切实实的姐弟关系。 韩琛摇头:“维纳尔先生在信里面提到了这一点,他不希望因为小狼让你被束缚,众所周知,小狼和一般人不同,他需要特殊的照顾,但无论维纳尔先生是如何考虑的,但这就是事实,他找我来带走小狼。” 凯瑟琳表现的似乎有些失落,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 韩琛继续说:“接下来就是顾庭希,维纳尔先生邀请他前来,是因为维纳尔之钻,这是他和顾家之间的羁绊。” “这说得通,那我们呢?我们和维纳尔先生有什么关系?”蒋成龙满脸疑惑的拍了拍脑袋。 韩琛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说:“抱歉,在经过你同意之前,我已经把属于你的铁盒打开了。” 蒋成龙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关系,这都是小事,这小盒子里面能有什么好东西?”他拿起铁盒拨弄了几下,脑子里面一头雾水。 韩琛说:“里面有一笔钱。” 蒋成龙脚下倏地一滑,马翻人仰一样的摔在地上,他扭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拔高音量问:“你说什么?里面是啥?” “里面有十万美金,密码是1001。”韩琛说,“里面的信我没有看,但我猜应该是关于你儿子的,十月一号是维纳尔先生接受心脏移植手术的时间,那一天正好是国庆。” 蒋成龙脸色大变,眼眶一瞬间就红了,他揉了揉眼睛,“原来是这样。” 顾庭希听得云里雾里,呐呐的问:“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 韩琛说:“维纳尔先生接受心脏移植手术是在五年前,蒋哥的儿子出车祸也是五年前,听了孙浩然刚才的话,我突然才意识到,维纳尔先生应该是知道了他心脏的来源。” 蒋成龙颤颤巍巍的展开信纸,沉默的看了许久,简单地一页纸看了整整十分钟,他长叹了口气说:“维纳尔先生说,他意外知道了心脏的来源,好奇心促使他调查了我的近况,得知我现在缺钱用,就打算资助我的侦探社和周舟念书的费用。” 周舟拍了拍蒋成龙的后背,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舅舅你休息一会儿。” 蒋成龙叹气:“经常有人骂我残忍,让我儿子死无全尸,可是他们怎么会懂我的感受,我总觉得我儿子的心脏还在跳,他的眼睛还在看,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我这么想才能觉得心里松快一点。” 周舟吸了吸鼻子,小声的安慰他。 凯瑟琳见气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问:“那孙浩然呢?父亲和他也认识吗?” “不,他们之间不认识,不过说到这里,孙浩然应该可以猜到,维纳尔的意图。”韩琛把铁盒递给他,“密码是你的生日,也是通常所说的母难日。” 孙浩然深吸了口气,正准备接过铁盒,蓉姐突然冲了出来,抢过铁盒说:“别说了,都别说了,他还是个孩子,和这些事情没关系。” 孙浩然摇头,他绕过蓉姐走出来,从韩琛手里接过铁盒,哽咽着说:“是我不好,是我一直在赌气,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还记得,只是我忘了我亲生母亲的模样。” 凯瑟琳惊讶的站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蓉姐缩着身体说:“老爷想让我见一见儿子,可我没想到他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后来还把我认出来了。” “你儿子?”凯瑟琳眨眼看着孙浩然。 孙浩然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分卷阅读62 蓉姐说:“那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我丈夫所在的工厂里除了化学事故,我丈夫因为那件事情死了,家里不仅没有赔偿到一分钱,工厂还认定我丈夫是事故责任人,并且要让我赔一大笔钱,我当时所有的钱包括唯一的房子都被拿走了。” 孙浩然气不过的撇过脸,粗鲁的拉过椅子坐下,猛喝了一大口水。 蓉姐搓了搓手,弱势一般的缩着身体说:“后来实在是太穷了,连固定的住所都没有,我在医院做护工,晚上就住在病房里,也不能带着他去,我就……” “就把我扔进了孤儿院。”孙浩然气的涨红了脸。 蓉姐红了眼,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大头冷冷的哼了一声,用鼻孔对着蓉姐道:“你根本不配做母亲。” 顾庭希知道大头是孝子,但他从来不说自己孝顺,只说自己的母亲是良母。 孙浩然见大头这么说蓉姐,于心不忍的看了蓉姐一眼,缓了缓气说:“她和我说好过一阵子就会把我接回去,要是有人想要领养我就让我撒泼耍赖拖延时间,我们每天都会在院子里的铁闸门那里偷偷见一面,她总会带一些吃的给我,我也一直在等她来接我回家,可最后她骗了我,在我养父母打算领养我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蓉姐捂着脸痛苦:“我也不想的,那时候实在是太穷了,那一天我隔着马路看见了那对夫妻,斯斯文文的脸上堆着笑,我跟了他们几天,发现他们都是高中老师,有文化知书达理,我想的很简单,哪怕他们把孩子领回去了,只要他们对他不好,我可以以孩子只是走丢的名义再把他要回来。” 孙浩然也忍不住留下了眼泪,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那你后来为什么不来接我?我一直等了你好久。” 蓉姐摇头:“我不能这么干,是他们养大了你,他们是我的恩人,我不能自私的只为自己考虑,尤其是当我看到你现在的模样,我不想你再回到以前的日子,不想让人知道你有一个做佣人的母亲。” 周舟叹了口气:“蓉姐,你不该这么想,维纳尔先生临死依然能为你考虑,说明他把你当成了朋友,没有人介意你的工作,你又何必自怨自艾呢?” 孙浩然擦干净眼泪,冷淡地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这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你说了算的,你想扔就扔,想捡就捡,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蒋成龙叹着气晃了晃脑袋:“小子啊,想想你蒋哥我,现在还来得及,一定要好好珍惜你们母子间的感情。” “话不能这么说,这事儿一听就是蓉姐不厚道,凭什么后果要孙浩然承担?”顾庭希添乱的来了这一句,仍是把孙浩然给说懵了。 孙浩然下意识的点头,随即又晃脑袋,局促地说:“这话也不能这么说……” 顾庭希气闷的瞪他,转而问韩琛:“那威尔呢?是怎么回事?” 韩琛把铁盒递给威尔,笑着摇了摇头:“我没解开密码,不过我猜里面应该是借条,昨天威尔翻箱倒柜找的不是钻石,是里面的东西。” 威尔没输密码,直接把铁盒揣进了口袋里,“不关你们的事。” 约瑟夫失望的摇头:“约翰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把借条还给你,无非就是想提醒你,以后不要再赌博了。” 威尔呼了口气,又把铁盒拿出来,不情不愿的输了个数字:“我猜密码是我第一部电影上映的日子,约翰死前的那段日子里反复和我提起那段时光,他一直喋喋不休的说当年的事情,时间太久了,我已经忘了我导演的身份。” 密码不出意料的输对了,他打开铁盒,里面除了借条和一封信之外,竟然有一张一百万美金的支票! 威尔看完信,突然站了起来,他把支票和借条一起撕碎了扔进垃圾桶,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窃喜与激动。 大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时间竟然都安静了下来。 威尔耸了耸肩:“老约翰想要资助我拍摄新电影,不过我觉得我不需要这些钱,那些艰难的过程能帮助我找回以前的感觉,我相信约翰不会阻止我拒绝他的好意。” 约瑟夫笑了笑:“约翰维纳尔始终是那个善良有趣的老好人。” 凯瑟琳弱弱的举了举手,她站起来看着众人,呐呐的问:“既然大家来这里都有原因,那么他们呢?”她的视线扫向傅国华。 顾庭希头疼的发现,解开了维纳尔的意图之后,这件案子竟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因为那些来历不明的人突然减轻了嫌疑,剩下的人里就只有凯瑟琳和约瑟夫,约瑟夫腿脚不便因此很少走动,也几乎为他排清了嫌疑。 如果凶手是凯瑟琳……顾庭希轻叹了口气,案件变得无从下手了。 或许他应该退一步想,假设约翰维纳尔的好意与案件不冲突,那么这些人包括傅国华、傅年、南宫、小狼、大头在内都应该重新审视。 现在缺少的不是彼此之间的联系,而是切切实实的证据。 ☆、维纳尔的善意(十) 顾庭希正苦恼着,约瑟夫突然朝他缓缓走来,温和的笑了笑说:“顾先生,我可以和你单独聊聊吗?” 韩琛撇过头安静的看着两人。 大头倏地站起来,高大的身躯如同大山一般挡在约瑟夫面前。 约瑟夫笑着说:“我们可以去书房谈,开着门让你的保镖站在门口。” 顾庭希随约瑟夫来到书房。 约瑟夫张了张嘴,他似乎有些犹豫,又似乎是无法组织语言,站在原地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抱歉,顾先生。” “这是什么意思?”顾庭希愣愣的问。 约瑟夫说:“你一定很疑惑,维纳尔先生特意邀请你兄长前来,却仅仅是因为一封感谢信。” 顾庭希点头:“我刚才确实想到了这一点,除了那封信之外,应该还有别的东西,是维纳尔之钻吗?” “没错,不过遗憾的是,维纳尔之钻消失了。”约瑟夫深感抱歉的俯了俯腰说,“之前的遗嘱里大家应该注意到了,琼恩少爷的监护人可以暂管一笔巨额遗产,而维纳尔先生最属意的监护人是韩先生。” 顾庭希突然转过弯来了,他冷冷一笑:“你可别告诉我,所谓的寻找钻石的游戏,是为了考验韩琛的人品。” 约瑟夫感到十分羞愧,半晌才说:“原本的计划是通过钻石游戏来观察韩先生的人品性格,如果韩先生是贪财之人,那么琼恩少爷的监护权将直接转移到我的名下,而钻石将在您离开之时,由我亲自交给你。” 顾庭希皱眉:“我琛哥虽然穷,但是不贪财,他要是需要钱的话有我在,不必贪图小狼那点零花钱。” 约瑟夫失笑:“当然,种种事件已经证明了这一切 分卷阅读63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钻石不见了,在这之前,钻石一直安好勿缺的放在我随身携带的那本散文集里,我在书里面抠了一个洞,装上了一个带锁的小盒子,如今书还在,而钻石却不见了。” 约瑟夫把那本厚重的散文集打开,后半本里面只有个铁盒,铁盒与书本身固定在了一起,要拿走钻石必须打开这把锁,而如今锁芯并没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钻石在约瑟夫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拿走钻石的人以一种巧妙的方式打开了锁。 顾庭希沉默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说:“我和钻石无缘,我也不需要这颗钻石。” 约瑟夫看着顾庭希转身出门,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问:“维纳尔先生为什么不让小狼继续住在这里?监护权为什么不给凯瑟琳?” “这些我就不清楚了,或许维纳尔先生认为凯瑟琳不适合照顾琼恩少爷。” 顾庭希还是觉得古怪,凯瑟琳不合适的话,难道年迈的约瑟夫会比凯瑟琳合适? 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脑子里面一团浆糊。 此时已经快下午一点了,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吃东西,蓉姐熬了一大锅罗宋汤,配着法棍勉强填了填肚子。 韩琛端着托盘上楼给小狼送午餐,顾庭希也想去看看那小狼崽子,就跟着上了楼。 一进房间就见小狼蜷缩在地毯上,难受的低声呜咽。 韩琛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发烧了,抽屉里有药,帮我拿一下。” 韩琛把他抱上床,小狼疲惫的睁开了眼睛,就一两秒钟的工夫又搭了回去,喉咙里发出微不可闻的轱辘声。 吃药的时候小狼突然就折腾了起来,猛的睁眼朝韩琛龇牙咧嘴的吼,韩琛强硬的掰他嘴的时候他又软了下来,可怜兮兮的眨眼睛。 折腾了一通还是把药吃下去了,导致韩琛给他盖被子的时候小狼生气的直瞪他,在床上扭着身体,一轱辘跑到了床尾,伸手抱住顾庭希的小腿,凄惨的呜呜叫。 顾庭希哈哈一笑:“这小崽子还挺记仇的嘛。” 小狼晕乎乎的睡了过去,手还环着顾庭希的腿不肯放,被掰开的时候下意识的在空中挠了一把。 准备离开的时候韩琛犹豫了下,考虑之后他把钥匙留在了床头柜上,从外面抬起把手反锁了房门。 “你这样我们待会儿怎么进去?”顾庭希问。 “南宫会开锁,这样的锁很容易打开。” 顾庭希一阵沉默。 韩琛想再去看看管家的尸体,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却见到凯瑟琳站在管家的房间门口。 她穿着浅‌‌‎‎‍黄‍‌‎‌色‍‌‎‍‎的长裙,银白色的小皮鞋,长发披在肩上,显得十分温柔甜美。但裙子似乎有些偏大,显得她越发消瘦,看见韩琛和顾庭希出现,她抿着嘴唇微微笑了笑。 前天初见她的时候,她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微微歪着脑袋,大眼睛懵懂而清澈,显得十分稚气与优美,可仅仅两天的工夫,凯瑟琳就变得无比憔悴,像是一片枯黄的落叶,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凯瑟琳苦笑:“韩叔叔,我可以进去看一眼吗?” 韩琛看了她一会儿:“你做好心理准备。” 凯瑟琳坚定的点头,她轻轻握住门把手,用力的吸了口气,把手往下一摁,门开的瞬间光线顺着缝隙透了进去。 入眼便是沾了鲜血的灰白色地毯,随着门被推直,管家的尸体出现在了凯瑟琳眼前。 他的脑袋就像断了一样,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搭在胸口,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那股腥臭的味道令凯瑟琳喉头发苦,胃里翻江倒海。 她返身跑了出来,扶着墙干呕。 “没事了,你别害怕。”顾庭希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看着凯瑟琳红肿的眼睛一阵心酸。 凯瑟琳吸了吸鼻子,眼里还带着泪花,嘴角苦涩的笑了笑:“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房休息了。” “那你去吧,记得关好房门。”顾庭希叹了口气,目送她离开。 凯瑟琳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隔着一段距离对顾庭希说:“对了,麻烦你帮我告诉蓉姐一声,不需要为我送晚餐上来,我想好好的睡一觉。” 顾庭希点头:“好,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好的,我会把房门锁好。”凯瑟琳笑了笑,转身掩着脸跑开了。 顾庭希没哄女生的经验,就是有怜香惜玉的心,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一回头,见韩琛皱着眉正在看丁字形的门把手,就问:“琛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先下楼吧。” 楼下南宫正在教孙浩然花式转笔,他的手指十分修长,指甲修剪的圆润饱满,和韩琛充满力道的手不同,南宫繁伽的手像一个钢琴家的手,原子笔在他手里转动的时候,漂亮的不是那支笔也不是那花哨的动作,而是他骨节分明且白皙的近乎透明的手指。 他确实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男人,拥有高挑纤细的身材,精致如画的五官,举止优雅,说话的时候带着好听的鼻音,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高贵的气息。 如果不谈他略有些傲慢且刻薄的性格,这样的男人身上简直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缺点。 顾庭希的捏了捏韩琛胳膊上结实的肌肉,心说别人再好也没用,还是琛哥这样的身材看着舒服。 蒋成龙站在窗口抽烟,明明窗户被锁的密不透风,但似乎只有站在这里才能感觉舒服一点。 抽完最后一口烟,蒋成龙把烟头灭了,掸了掸身上的烟灰,往沙发旁走的时候仍愁眉紧锁,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蒋哥有心事?”韩琛往旁边坐了坐,让出一块地方给他。 蒋成龙拱了拱手说了声谢,坐下就叹气:“我觉得这钱我拿着总有些烫手,这钱也不该是我拿的,我儿子捐器官是做好事,我拿了这钱不就跟卖了他一样吗?” 他顿了顿又说:“但我也不想耽误周舟念书,况且我大姐身体也不好,免不得有要花钱的地方。” 韩琛笑:“那简单,这钱你就当是借的,等手头松了以后再以维纳尔先生的名义捐出去,一举两得。” 蒋成龙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可行,脸上的表情也松快了,整个人放松的陷进了沙发里。 没过十分钟蒋成龙就又皱起了眉:“咱们就在这儿坐到明天中午啊?顾二少,我看你们一直在调查,查出什么了没有?” 顾庭希点头:“没找到凶手,但我找到钻石了。” 韩琛转头看他。 顾庭希看了南宫一眼,南宫大大方方的冲他挑了挑眉,嘴角溢满了笑容。 约瑟夫也倏地撇过头,一时间大家都看向了顾庭希。 顾庭希清清嗓子尴尬的说:“我开玩笑的,大家轻松一下。” 南宫笑:“那当然,哪个傻子找到了钻石会主动坦白?” 顾 分卷阅读64 庭希被他给气乐了,颇有深意的朝他笑了笑。 一群人在客厅里坐了一整天,个个都坐得腰酸背痛,傅国华和傅年像两座大佛似的,板着脸让人不敢造次。 凡是有人走动,这两人都不阻拦,但非得问得一清二楚,绝对不错过任何异常。 十点钟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撑不住了,一个个歪七扭八的驼着背倒在沙发上。 周舟小声的问蒋成龙:“舅舅,我能不能回房间睡一会儿?” 蒋成龙看了傅国华一眼,说:“忍忍吧,那个傅国华现在像疯狗似的,见人就咬,咱们干脆点别离开他视线,等明天警察来撬开门,我们就安全了。” 蓉姐叹气:“除了安全之外,排除自己的嫌疑也很重要,这里的警察一点也不中用,可别被冤枉了。”她说完突然站了起来,把客厅里的空椅子都拉到一块,整整齐齐的拼在一起,小心翼翼的问孙浩然:“要不,你睡一会儿吧。” 孙浩然涨红了脸,气呼呼的瞥过头硬是不作声。 蓉姐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讪讪的笑。 这时候,小狼突然出现在了楼梯口,脸上还带着病态的潮红,眼神却锐利得如同刀刃。 众人蓦然一惊,面面相觑的站了起来。 孙浩然猛的把蓉姐护到身后,倒是让蓉姐倏地红了眼眶。 小狼平静的走进客厅,走到顾庭希面前的时候突然往下一倒,身体靠着沙发腿脑袋搭在顾庭希的脚上,眼一闭睡了过去。 众人倏地松了口气,下意识的和他保持了距离。 韩琛摸了摸小狼的额头说:“没事,他睡着了。” 顾庭希被他的脑袋压的腿麻,小心的抽出腿转而架在韩琛腿上,小声的嘀咕:“琛哥,我累死了,你让我靠一会儿。” 韩琛动了动身体,伸出手把他抱在怀里,让他靠着自己胸口睡。 顾庭希贴着他硬邦邦的胸口蹭了蹭,原本那点睡意突然在这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抿着嘴偷偷笑了笑,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琛哥,回A市好吗?” 韩琛没立刻回答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腮帮子,“你问很多次了。” “因为你每次都回答的很爽快,口气像哄小孩儿似的。” 韩琛低头看着他浓密的眼睫毛,笑着说:“我本来也有回去的打算,放心,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维纳尔的善意(十一) 顾庭希睡得腰酸背痛,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大头把小狼摁在地上,两人像是在打架,又像是在闹着玩儿,大头身材魁梧,练过散打和拳击,哪怕小狼身手再好,碰到大头还是只有吃瘪的份。 顾庭希一脚踹在大头屁股上,眯着干涩的眼睛,挠了把头发:“闹什么闹?小狼身体还没好呢,松开。” 大头哼哼:“我看他身体好得很呢。”他刚松手小狼就又扑了上来,手脚犀利的很,对着他的脸就挠。 大头一个反手扣住了小狼的双手,身体往下一压又把人给制住了。 顾庭希拍拍小狼的脸,笑:“这么精神?来不来下跳棋?” 小狼眼睛一亮,扭动着身体推大头。 大头骂骂咧咧的松开他。 小狼翻箱倒柜的找他的跳棋,找了半天没找着,愣愣的看着顾庭希,那小表情莫名有点可怜。 顾庭希翻了个白眼,抽出茶几底下的抽屉:“前天晚上放这儿了,忘了?” 小狼挠挠头指了指书柜那的抽屉:“这里……管家爷爷……” 他大概是表达管家总是把跳棋放在那里的意思,顾庭希听了不是滋味,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的说了句:“来,咱们下棋。” 韩琛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壶黑咖啡,经过小狼旁边的时候顺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把,还好温度退下去了。 顾庭希让韩琛替他玩一会儿跳棋,自己跑去卫生间漱了口又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就见小狼气呼呼的趴在沙发上,一眼都不肯看韩琛。 韩琛哭笑不得的摸了摸鼻子。 顾庭希瞄了眼棋盘,韩琛都走完了,小狼才动了几步。 “琛哥,你这可不厚道啊。” 小狼耳朵动了动,似乎是有些听懂了,气愤的点了点头。 顾庭希接着说:“让他干嘛?一步都不该让他走,堵死他!” 小狼跑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蓉姐从厨房里端出了三明治和火腿肉,招呼小狼过去吃东西。 小狼确实有些饿了,瞬间就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飞速的跑到蓉姐身边。 顾庭希微微皱眉,随即笑了笑:“蓉姐,你不怕小狼攻击你?” 蓉姐伸出手摸了摸小狼的头发,笑着说:“昨天确实把我吓着了,不过我后来想想,或许是我们误会他了,他是个好孩子,要是不去惹他,他不会真的攻击谁,少爷,冰箱里还有酸奶,我去给你拿。” 小狼挺了挺背调整了下坐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四处张望起来,嘴里嚼着三明治,含含糊糊的说:“管家爷爷?” 顾庭希眼神一黯,他清了清嗓子招呼小狼过来,“吃完就来下棋,等你呢。” 小狼放下三明治,掸了掸手里的面包屑,欢快的扑了过去。 韩琛微微皱着眉,手里端着咖啡杯,眼神放空的看着前方。 周舟犹豫的看着大家,小声说:“要不要给傅先生他们送点吃的?” 大头凶神恶煞的说:“饿死他们!” 周舟害怕的缩了缩身体,应付的笑了笑。 蒋成龙叹气,端起一盘三明治走了过去,傅国华脸色惨白的看着他,过了好一阵才接过盘子,说了声谢谢。 顾庭希小声说:“这傅国华看上去这么伤心,不会是可惜凶手没来找他吧?” 韩琛没回答他,顾庭希转头看他,就见韩琛发着呆,眼神迷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蒋成龙回到桌前,周舟扯了扯他的衣服问:“凯瑟琳还没下楼,要不要上去叫她?不知道她身体好点了没有。” 约瑟夫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对蓉姐说:“阿蓉,你去看一看凯瑟琳小姐吧。” “诶,我这就上去。” 过了约莫十分钟,蓉姐就急匆匆的下来了,她脚下生风走得飞快,一边跑还一边喊:“凯瑟琳小姐不见了!” 众人倏地站了起来,尤其是傅国华和傅年,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孙浩然迟疑的说:“会不会下楼来了?” “我上去看看。”韩琛起身往楼上跑。 约瑟夫腿脚不便,他皱了皱眉说:“要不然大家四处找找,房子就这么大,她或许下楼了也说不定。” 威尔点头:“我对房子熟悉,我去找找看。” 顾庭希犹豫了一会儿,也说:“我去楼上找,大头你留在 分卷阅读65 这里照顾小狼。” 大头倏地瞪大眼:“我照顾他?” 小狼迷茫的看着众人,愣愣的弄不清状况。 大头被留在客厅里照顾老弱病残和两个精神逼近崩溃的疯子,小狼像是感觉到了大家的紧张,他阴沉着脸压低了身体,戒备的盯着众人。 顾庭希跑到三楼的时候,走廊里空空荡荡的,宾客基本都住在二楼,三楼除了凯瑟琳的房间之外,还有几个空房间,包括之前维纳尔先生所住的房间。 如今这一整层只有凯瑟琳住在这里,房间的门没有关,顾庭希刚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油漆味。 整个房间以粉色为主,欧式的高脚离地床,床上摆着几个漂亮的洋娃娃,床铺整整齐齐的没有一丝褶皱,角落里还摆着一架钢琴。 书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韩琛摸了摸电脑主板,烫的烧手,对刚进门的顾庭希说:“电脑一夜没关,她很可能昨天晚上就失踪了。” “房间里面很整齐,不像是发生过争执的样子,看样子凯瑟琳是自己离开房间的。”顾庭希揉了揉鼻子,嘀咕:“这里的油漆味并不是很浓,为什么凯瑟琳身上的油漆味这么重?” 韩琛眯了眯眼,朝着衣柜走去。 顾庭希眨眼:“你这样开一个小姑娘的衣柜会不会不太好?” 韩琛笑,转头对他说:“那你还不快去给我把风?” 顾庭希当真探头探脑的给他把风去了。 韩琛拉开衣柜门,柜子里面一整排都是夏天的小裙子,全是凯瑟琳一贯的淑女风格。韩琛从里面取出一条白色的束腰长裙,蕾丝镂空中袖令整条裙子显得十分温柔。 韩琛从口袋里拿出那块蕾丝碎布片,和白色长裙的袖子花纹吻合,但裙子并没有破,连线头都没有断开。 韩琛摇了摇头,碎布片不是来自这条裙。 两人一无所获的下了楼,楼下所有人都聚在客厅里,彼此的眼神皆充满了惊恐。 孙浩然咽了咽口水:“找遍了每个角落都找不到凯瑟琳。” 韩琛皱眉:“人不会消失,她一定还在这间房子里。” 蓉姐突然啊了一声,等所有人都看向她的时候,她又猛地摇头。 “蓉姐,你有什么就说吧。”约瑟夫轻叹。 蓉姐怯怯的说:“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不过不太可能吧。” “什么地方?”韩琛问。 蓉姐深吸了口气说:“地下室的冷冻冰库……” 傅年冷笑:“是不是在冷库里,去看过就知道了。” 厨房后面是食材间,架子上放满了食材和调料,置物架旁边里面有一道小门,推开门往下走就是地下室了,平时用来存放冰块和冻肉,还有一些速冻食品。 一拉开金属门,一阵刺骨的冷风就簌簌的钻了出来,冷库不算大,大约两三平米而已,一眼就能望到底。蓉姐探着脑袋扫了几眼,松了口气说:“还好还好,是我想多了。” 跟在她身后的一群人闻言也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疑惑的沉下了脸,周舟躲在孙浩然身后,小声的问:“那凯瑟琳会去哪里?” 顾庭希拨开人群走了过去,“这道门从里面能打开,就算凯瑟琳来了这里,时间久了也会自己出来。” 蓉姐忙不迭的点头:“没错没错,哎,都怪我胡思乱想,对了,冰柜里还有速冻饺子,干脆拿一点出来做午餐吧。” 众人兴致缺缺,无所谓的点头,现在哪里还有心情考虑吃什么。 蓉姐走进冰库,朝着角落的冰柜走去,冰柜长时间没用,表面浮起了一些冰霜,她拉开玻璃门,正准备把手往里伸,眼前的一幕却让她连尖叫都失去了力气。 她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回过神才一边惊叫一边连滚带爬的往后躲。 凯瑟琳身体被扭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她的胳膊环在脑袋上,腿折在屁股后面,眼神中写满了惊恐的表情,她的肚子上有一小滩血,将她粉色的裙子染成了暗红色。 周舟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声音中的恐惧将所有人从混沌中拉回现实。 傅国华发出了一声疯狂的吼声,他用力地拍着门,喘着粗气大吼道:“搞错了,一切都搞错了,根本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岑参、傅年、管家、凯瑟琳,这四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凶手是谁,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顾庭希耳朵里嗡嗡作响,如果凶手不是冲着傅国华一家人来的,那么这里所有人都将有危险,而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所有的推理也都化为了乌有。 南宫返身跑回食材间,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打一次性手套。 韩琛把凯瑟琳的尸体抱出冰柜,他蹲在地上小心的查看凯瑟琳的身体,冰冻的时间太长,身体已经冻成了冰块,检查情况也变得异常艰难。 韩琛轻轻抬起凯瑟琳的手,摊开她的掌心摸了摸,他缓缓皱起眉,眼神中浮现起不可思议的神情。 “阿琛,你看这个。”南宫将凯瑟琳的裙子往上掀开一厘米,大腿外侧有一块硬币大小的红色胎记。 韩琛缓缓闭上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与悲哀:“答案就在这里,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杀死凯瑟琳是凶手势在必行的一步,也是暴露身份的铁证。” ☆、维纳尔的善意(十二) 傅国华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擒住韩琛的手臂,急吼吼道:“凶手是谁?” 韩琛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还不是着急的时候,这里太冷了,去客厅说。” 傅国华耐下性子,他粗重的喘了口气,压抑着吼了一声:“走!” 大家围成一圈坐在了一起,傅国华时刻的盯着韩琛,似乎怕他就地消失一般,连走路都不肯眨眼。 韩琛拉过沙发坐下,淡淡的说:“先说第一个案子,岑参死的那晚我们所有人都在庄园里,没有一个人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也就是说我们谁都有可能是凶手。” 蒋成龙点头:“是这样,这一点咱们已经讨论过了。” “但这件案子里有个疑点,凶手摆明了后面还有杀人计划,那他为什么要把岑参设计成自杀的模样?凶手明明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哪怕警察认定了是自杀,但在接二连三的凶杀案发生之后,我们同样会怀疑自杀案有可疑。”韩琛顿了顿又说,“退一步讲,所有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等同于所有人嫌疑相同,凶手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蒋成龙呐呐的问:“对啊,那为什么凶手要这么做?” “其实大家误会了一点,关键并不在于自杀和他杀,关键在于岑参是被吊上树的,岑参的体重有将近一百八十多斤,凶手想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力大无穷的男人,假如凶手勒死了岑参再把他吊上树,那么 分卷阅读66 他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所以他设计了一场自缢事件。” 韩琛一说完,大家就转眼看向大头,孙浩然大着胆子说:“但也可能凶手真的是个力大无穷的男人,傅年死的时候,他没有不在场证明。” 大头恶狠狠的瞪了孙浩然一眼。 韩琛摇头:“凶手不是他,其实把一个人吊上树有多种方法,凶手有可能是好几个人,也有可能利用了一些工具,凶手的手段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嫌疑,而后面几件案子里,凶手为自己设定了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周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傅年死的时候大家几乎都有不在场证明,那凶手是怎么杀人的呢?” “大家别忘了,当时我们的注意力都在钻石身上,岑参的死如同平静的湖水里掉进了一颗石头,虽然牵起了一丝涟漪,但很快就消失了,凶手利用同样的方法,只需要透露一点消息给傅年,将他约到西楼,然后杀了他。” 傅桥皱起眉:“你说了半天还是没说清楚,凶手是怎么制造不在场证明的。” 韩琛叹了口气:“凶手不必制造不在场证明,他只需要大大方方的走到西楼,趁傅年不注意一刀割破他的喉咙,然后离开西楼,绕开人群躲在这一个大面积都是花草的庄园里,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再回到人群中。” 顾庭希迷糊的摇头:“不可能,这么一来他一定离开了我们很久,但事实上,哪怕是没有时间证人的大头也没有离开这么久。” “他当然可以这么做。”韩琛深深的叹气,“因为这个庄园里还有一个人躲在暗处。” 他话音一落,众人蓦然一惊。 顾庭希感觉全身上下都爬起了鸡皮疙瘩,他咽了咽口水,“你别吓唬人啊……傅国华把房子封起来了,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了,怎么可能还有人?” 韩琛说:“你记不记得管家死的时候,我在房间靠里的那一面的把手上,找到了一快凶手留下来的蕾丝碎布,我比对过凯瑟琳的衣服,她虽然有一件衣服的花纹和那块碎布一模一样,但她的衣服并没有破,凶手有一件袖子上带着蕾丝的衣服。” 顾庭希恍然:“傅国华把管家绑在椅子上,凶手为了让血迹不溅在衣服上,就站到了椅子后面,把手绕过去划破了管家的喉咙,这和杀死傅年的方式是一样的,但她双手溅到了血,所以出门的时候,她用手肘把门把手往下压,以这样的方式来开门,但同样她不小心把衣服勾破了。也就是说凶手是个女人?” 周舟往后缩了缩,紧靠着蒋成龙,小声的问:“那凶手现在人在哪里?” 韩琛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楼上。” 顾庭希惊讶的张大嘴,半晌才说:“在凯瑟琳房间!” 傅国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涨红着脸怒吼:“那就上去看看!是真是假一看就知道了!” 韩琛苦笑:“但愿你别后悔。” 傅国华不明所以,韩琛已经朝着楼梯走去。 顾庭希脑子里一堆浆糊,他挠挠头,快走两步靠近韩琛,小声的问他:“琛哥,你在诈谁?” 韩琛摇头:“我说的都是是真的。” “可是我们这么多人,凶手怎么可能来无影去无踪?” “你见到凶手之后一切就都明白了。” 所有人来到凯瑟琳房间门口,韩琛推开门进去,众人鱼贯而入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交头接耳的嘀咕。 傅桥皱眉:“人呢?你别说又跑了?” “出来吧。”韩琛向着衣柜的方向道,“凯瑟琳小姐。” ☆、维纳尔的善意(十三) 众人大骇,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脚下发软,连路都走不动了。 衣柜被推开,凯瑟琳从里面缓缓走出来,她微微歪了歪脑袋,柔顺温和的如同无害的小白兔,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甜美的气息。 “你打开衣柜的那一刻,我就猜到你会找到真相。”凯瑟琳俏皮的翘了翘嘴角。 周舟惊恐的大叫,背过身去拼命的念阿弥陀佛。 约瑟夫直接就站不住了,威尔从一旁拉过凳子,让他先坐下。 小狼突然低吼了起来,欲向着凯瑟琳扑去。 韩琛一把抱住他,把他交给大头,让大头暂时照顾他。大头临危受命一般,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添堵,连拉带扯的抱着小狼出了门。 孙浩然声音都在颤抖:“那楼下那个人是谁?” 韩琛凝重的说:“真正的凯瑟琳。” 眼前的凯瑟琳啧啧摇头:“说不定我才是真的凯瑟琳,楼下那个才是冒牌货。” 韩琛摇头:“不,你是假的,哪怕你有惊为天人的演技,也改变不了你不是凯瑟琳的事实。” 眼前的凯瑟琳敛起笑容:“为什么?” “因为你的手。”韩琛说。 凯瑟琳举起手晃了晃,压抑道:“我的手?” “昨天在你摔倒的时候我扶了你一把,我摸到了你手心的老茧,刚才我查看过楼下凯瑟琳的手,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茧子。” “是啊,我的手这么会和她一样呢。”她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叹气声,声音里充斥着浓浓的自嘲。 韩琛继续说道:“凯瑟琳其实在前天就已经死了,也就是我们来庄园的第二天,她身上还穿着那天的粉色裙子,而昨天小狼攻击你,因为他知道你不是凯瑟琳,而是一个假冒者。” 蒋成龙拍了拍手:“没错,小狼是狼孩,他的鼻子比一般人灵敏,所以他能闻出你们的体味不同。” “我也是刚才才想到了这件事,吃早餐的时候小狼一直在搜索管家的身影,这就代表了,他根本不知道管家已经死了,他会攻击假冒的凯瑟琳和管家的死无关,那是出于他对危险的直觉。”韩琛敲了敲空心的墙面,“凯瑟琳重新装修过这间房间,为的就是这面墙里的夹层,这也是为什么假冒的凯瑟琳身上有一股油漆味,因为夹层里的味道很难散开,假冒的凯瑟琳经常躲在里面,所以身上沾到了味道。” 顾庭希拍了拍脑袋:“我知道了,为什么凯瑟琳总是坐不住,那是因为她不能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如果她一下午都坐在原地,而有人在别的地方见到了假冒的凯瑟琳,那么有两个凯瑟琳的事实就会暴露,为了让假冒的凯瑟琳可以随时走动,真正的凯瑟琳也必须经常走动。” 假冒的凯瑟琳翘了翘唇角,“没错,我们事先演练过,把这间房子分割成两个部分,尽量各自只在各自的部分走动,这个房子很大,并且四通八达,只要按照一定的规律,我们可以同时活动在这个房子里。” 孙浩然脱口而出道:“怪不得凯瑟琳总是动不动就消失,因为她不能和我们长时间的在一起。” 韩琛点头:“其实这个计划并不完美, 分卷阅读67 但除了傅年死的那个下午,其余的时间里只有一个凯瑟琳在活动,所以才会一直都没有被发现。” 凯瑟琳颔首:“你真的很聪明,我一开始的计划是顶替凯瑟琳活下去,不过那个狼孩实在太敏感了,他不需要任何证据,仅凭知觉就能辨认出我们,暴露只是迟早的事情,尤其是我发觉你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不过我很疑惑,到底是什么让你确信我的存在?难道仅仅只是手心的老茧?你要知道,也许是你摸错了也不一定。” “是胎记。”韩琛舔了舔嘴唇,“你的胎记,傅年和傅桥的胎记,还有,有些人天生容易生下双胞胎。”他转头看向傅国华,傅国华难以置信的摇头。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往后退了一步,惊恐的摇头。 假冒的凯瑟琳苦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闭上眼嘴角带着一抹忧郁的笑容,缓缓叙述起了当年的事情。 “二十年前,你抛弃妻女,和岑家大小姐结婚,妈妈把我们生了下来,并且一个人抚养我们,她过得很辛苦,一天工作十七八个小时,我和遥遥相依为命,从小就懂得比别人多,她临时前最后的遗愿就是要我们报仇,我始终记得她死不瞑目的样子。后来我和遥遥去了孤儿院,她从小就很木讷,不如我会甜言蜜语,我首先被领养走,而她却被留在了孤儿院。可上天就是那么不公平,她虽然比我在孤儿院多待了一年,但却等来了维纳尔先生这样的领养人。从此我们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一个如同童话里的小公主,知书达理,说话的时候微微歪着脑袋,显得天真而无辜。”她伸出手看着掌心的老茧自嘲道,“而我整日为了温饱谋生,辛辛苦苦的做着各种粗活累活,这些也都算了,但当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她从豪车上下来,身上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像个天使一样来到我的面前,我以为那就是我,但分明又不是,我何曾穿过这么漂亮的裙子。” 她眯起眼,有眼泪从她眼角滑落:“连她说着要报仇的时候也显得那么与世无争,好像那是一件值得歌颂的事情,我想了很久,如果非要下地狱,那么我也要拖着她一起死!我和她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我模仿着她的一举一动,连走路的频率都精心计算过,不过天使就是天使,奴隶就是奴隶,骨子里就是不一样的。” “凯瑟琳利用钻石的消息约岑参去花园见面,我们合作将他迷晕之后把他吊上了树,第二天用同样的方法约傅年去了西楼,他根本不把岑参的死放在心上,听见凯瑟琳有秘密和他说,高高兴兴的就来了,他没有认出我来,也对我没有一丝防备,但我亲手割破我兄弟喉咙的时候,那种快感让我的手脚微微发麻。” 傅国华老泪纵横,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跪倒在地,低声的嘶吼。 假冒的凯瑟琳冷眼看着他,冷笑着继续说道:“傅年死的那天晚上,我们原本计划拿有毒的食物给傅桥吃,不过没想到被管家发现了,他轻易的看穿了我,不过那个老头太心软了,他竟然给我一晚上让我去自首。”说到这里她突然拔高了音量,咬牙切齿道:“我更没想到的是凯瑟琳那个蠢货!她竟然退缩了,并且要把我们全盘计划都向管家坦白,是她把我拉进这个漩涡里,到了如今的地步她却想撤退!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杀了她之后把她放进了冰柜里,准备过一阵子等事情平息了再处理尸体。可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后面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我故意躲起来,并把凯瑟琳的身体从冰柜底下搬到了冰柜表面,等着诈死脱身,只是没想到被一件衣服给出卖了。” 韩琛说:“那天我问你有没有见过那块蕾丝碎布的时候,你撒了谎,反而令我对你产生了怀疑。” 傅国华握着拳头用力的捶地:“为什么?你要杀人冲着我来!关傅年什么事!!”他朝着假冒的凯瑟琳扑过去,拎着她的衣领使劲的摇晃。 假冒的凯瑟琳挑衅的挑眉,无所谓的摊手:“那又关我什么事?我难道不无辜吗?” 韩琛上前把两人分开,他看着凯瑟琳明明眼角泛着泪却一脸颓然的表情苦笑:“也许真正的凯瑟琳未必善良,但她对你却是真心的,维纳尔先生在信里面告诉我,凯瑟琳无法照顾小狼,她需要去照顾对她来说重要的人,维纳尔先生在死前留给每一位好友一份礼物,而找到你就是他为凯瑟琳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约瑟夫这时候才出声,他低着头显得十分哀伤:“你大概不知道吧,在遗嘱宣布之后没多久,凯瑟琳就委托我帮她把所有的遗产变卖捐给慈善机构,她告诉我,钱会疏远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她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吧,凯瑟琳走入了歧途,你该劝她,而不是将事情变得愈演愈烈。” 眼前的“凯瑟琳”眼角滑下了眼泪,晶莹的泪滴划过她的脸颊滴落在柔软雪白的地毯上,说话语气满是凄然:“她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贫穷,才会轻易的放弃财富。” 警察没多久就到了,见到现场的残忍一时间回不过神,很快他们又叫了支援,经过一番搜查后在墙壁的夹层里找到了几件衣服,和乙醚毒药等化学药剂,还有两把染血的小刀,一把是两人提前准备的凶器,另一边是凯瑟琳的姐姐在临时杀害管家时,顺手在他房间拿的。 顾庭希坐车离开庄园的时候,还久久不能回神,他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着窗外飞速变换的风景,落寞心情勉强有了一些起色。 “小少爷,你别难过了,死亡不可怕,大家都会死的。” 顾庭希抿唇笑:“大头,你倒是想得开。” 大头叹了口气:“哎,要不你想想韩琛吧,想着他你就乐了。” 顾庭希隔着座椅敲了他脑袋一下:“乐你个头,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大头嘿嘿笑了笑。 提到韩琛,顾庭希又开始郁闷了,说好了回A市的么,怎么又带着南宫和小狼跑了,一年回是回,十年回也是回,两人这约定也忒不靠谱了。 ☆、捕风(一) 回到A市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顾庭希一直郁郁寡欢,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反而去小哑巴店里坐镇了几次才找到了一点乐趣。 小哑巴也是个傻孩子,顾庭希在花店给他捣乱他也不生气,跟在他屁股后面帮他收拾烂摊子,不过偶尔他出门送花的时候,大着胆子让顾庭希给他看店,顾庭希也从不推辞。 顾庭希懒洋洋的坐在收银台后面里,有客人进门也不爱招呼,低着头只顾玩手机,安静了两秒又怕给小哑巴砸招牌,抬头说了句:“要什么花自己拿。” “长进了?不去上课在这儿打工?” 顾庭希猛的抬起头,手机一摔站的笔直:“ 分卷阅读68 哥,你怎么回来了?” 顾思谦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他刚下飞机,身上还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倦意,比起顾庭希的小身板,顾思谦则要显得高大许多,这几年哪怕再忙的时候,他也没有懈怠锻炼,往往顾庭希已经睡了他才回家,顾庭希还没起床他已经出门跑步了。 饶是如此,顾思谦也从来不责怪顾庭希不思进取,就好像全天下只有他弟弟是个可怜蛋、玻璃珠,得小心翼翼的含在嘴里。 顾思谦上前拍了拍他弟弟的脑袋,笑着回答道:“再不回来你就该翻天了。” 顾庭希吧唧了下嘴,嘀咕道:“我这么听话,你就偷着乐吧。” 顾思谦不理他,转而打量起这个花店来,看了一圈说:“徐简阳谈恋爱了?” 顾庭希正给他倒水,手一晃翻了半杯出来,他直起腰含含糊糊的说:“徐简阳不是一向桃花不断么。” “那这花店的小老板是怎么回事?” 顾庭希尴尬的笑了笑:“你都知道了?大头说的?”沉默了一会儿又气呼呼的说:“大头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顾思谦答非所问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顾庭希不耐烦的撇嘴:“你不买花就走吧,我还得看店呢。”说完就一本正经拿着水壶浇花,装模作样的还挺专业。 顾思谦被他给逗乐了,就他那德行还看店呢,别把人辛辛苦苦养的花给弄死了。 “行了,别装了,我让大头进来看店,你陪我回家吃饭。”顾思谦拿走他手里的水壶,顺手把他放在台面上的手机拿起来,放进了自己衣服口袋里。 “我还有事儿呢,你忙就走吧。” 顾庭希伸手去他口袋里掏手机,顾思谦反手用手臂夹住他的双手,说:“我今天不忙,一整天都有空,你有事就忙,我在旁边等着。” 两人扯了一会儿把话题扯远了,不提相亲的事儿,顾庭希也就不烦他哥,相反他还有点儿想他了,闹腾了一会儿顾庭希才说:“那在外面吃吧,咱们好久没在外面吃饭了,要不然吃火锅吧。” “今天不行,下次吧。”顾思谦帮他把衣服整理了一下,“爸回来了。” —————— 顾庭希进门的时候心里在发颤,说白了从小到大他爸也没揍过他,也没拿重话骂过他,顶多就是无视他当他空气或者讽刺他两句,但顾庭希见了他就是怕,他爸看他的眼神总是复杂得很,感觉他心里一直憋着气,憋到一定程度就要爆了。 顾仲平在客厅和人说话,几位叔伯难得过来,坐在一起也不谈公事,热热闹闹的说着家常。 顾仲平现年五十五岁了,言谈举止间充满了上位者的姿态,哪怕在几位长辈面前也不显逊色。 如今的顾家早已不可同日而语,顾仲平也不是以前那个圆滑世故的年轻人了,如今的顾仲平一言九鼎,说话极有分量,很多话也不必藏着掖着。 听见有人进门,顾仲平敛起笑容,抬头朝玄关看去。 顾庭希懒洋洋的站在顾思谦身后,见了顾仲平讨好的冲他笑了笑。 顾仲平不冷不热的瞟了他一眼,转过头去继续和身边几人说话。 所幸谈话没有持续太久,饭点一到几位来客都识趣的离开了,人一走房子里蓦地就安静了下来,饭桌上也没人开口,父子三人闷不吭声的吃着饭。 顾仲平绷着脸,顾庭希也不开口,就着面前的一盘子青菜扒了大半碗饭。 顾思谦无奈的摇了摇头,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笑说:“你什么时候爱吃小青菜了?别光吃菜,吃块肉。” “谢谢哥。” 顾仲平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他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吃饭吗?越长越回去了,再大点是不是还得要人喂?” 顾庭希抿了抿嘴,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顾思谦倒是不怵他,笑了笑说:“爸你可别再凶他了,他要是真要人喂,我喂他就是了。” 顾仲平板着脸瞪了顾思谦一眼,“都是你把他给宠坏了,你瞧瞧他现在,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顾思谦笑而不语,往他碗里夹了筷子菜,笑说:“爸,吃菜。” 好不容易挨完了一顿饭,顾仲平也不让他出去,逼着他去书房练字,顾庭希真是没主意了,要他说他爸也是无聊,让他练一天字就成书圣了?还是指望他多谢两个字就能长进? 在心里吐槽了一通之后,顾庭希还是规规矩矩的进了书房,过了一会儿顾思谦就进来了,也不开口,就站在一旁笑,两手插在裤袋里一派悠闲自在的模样。 顾庭希难得看他哥这么不正经,连忙招呼他过来,“哥,快来帮我写两页。” “今天转性了?怎么不和爸吵架了?” 顾庭希拿着钢笔在纸上划了两下,嘀咕:“我度量大呗。” 顾思谦摇了摇头,从他手里抽走钢笔,“身体坐端正,下笔要稳,你记住欲速则不达,凡事都要有耐心,精心雕琢每一个细节……”他的瞳孔缓缓收缩,待落下最后一捺之后才回过神,缓缓笑了起来。 顾庭希没什么心思听他说这些,吊儿郎当的晃着腿问:“咱爸什么时候走?” “爸特意排开时间回来陪你过二十岁生日,你好好说话,别惹他不高兴。” 顾庭希撇嘴:“也不知道他都在忙什么,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有那么忙吗?” 顾思谦垂下眼笑了笑:“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平平安安的别让我们担心,其他的事情有我和爸处理。” 顾庭希突然心里一抽,大概又是因为那件事,那件车祸就像一个噩梦,无时无刻不萦绕在顾家人身边,哪怕事情已经过去十年,如今再看仍是不堪回首。 他哥从来不表现出脆弱胆怯的一面,但他心里一定也有悲伤和痛苦,否则不会直到今天还把他当成易碎品来照顾。 顾庭希想不明白这些事,他总觉得他爸和他哥神神秘秘的,似乎有不少事情瞒着他,但大多时候他都不愿意去深思,他们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不想让你触碰的事情,你遂了他们的意才是安了他们的心。 在家熬了一整晚,第二天顾仲平和顾思谦一出门,顾庭希就溜了出去,刚走到玄关,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他把电话摁了,换好鞋那电话又打来了,顾庭希还想再摁掉,没想到电话竟然自己就接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冷的传了出来。 “敢挂我电话?”那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又似乎有些熟稔的调笑意味。 顾庭希听着声音有点熟,纳闷了半天问:“你谁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了句:“你琛哥的男朋友。” 顾庭希倏地反应过来了,噼里啪啦的开始骂:“神经病啊,你怎么打进来 分卷阅读69 的?我根本没接你电话。” 南宫繁伽扑哧一笑,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一个小软件而已,下次拿给你玩玩,对了,我有事找你,你现在来见我。” “爷没空。” “那算了。”南宫繁伽倒是爽快,飞快的挂了电话。 顾庭希顺着电话拨回去,扯着嗓子吼:“地址给我。” 顺着南宫给的地址,顾庭希到了一间废弃的咖啡厅门口,推开门进去,室内的灯亮着,正中间摆着一张日式木桌,南宫繁伽手势优雅的冲着咖啡,在昏暗的灯光下尤其显得模样柔和俊美,那双琉璃珠一般的双眸闪耀着熠熠的光芒,每一次眨眼都牵动起浓密细长的眼睫毛,浅色的薄唇微微翘起,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是什么鬼地方?琛哥呢?” “琛哥琛哥,你还没断奶吗?”南宫嗤笑了声,斜眼瞟他。 “关你屁事,我琛哥呢?”顾庭希挑眉,继续追问。 南宫说:“还在国外,安置好小狼就回来了。” “哦,那你今天找我来干嘛?没事我先走了。” 南宫冲他眨眨眼,摊手扫视四周:“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上下两层又靠街角,后面有个小公园,前面五百米是闹市区,闹中取静,还算可以,不过你问我不算数,这种东西我不在行,要不我帮你问问我哥?” “不用。”南宫繁伽突然拔高了声音,随即又缓了下来,淡淡的说:“你不懂没关系,我懂就行了,我打算在这里开一个书店,你觉得怎么样?” “书店?你想开书店?”顾庭希来回打量南宫繁伽,这货一身骚包的打扮,日常就穿意大利私人订制,身上永远香喷喷,三分钟捋一次头发,五分钟洗一次手,站起来就能去走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爱看书的人,尤其现在书店也不赚钱,真也不知道他图什么。 “没错,不过现在出现了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问题。”南宫繁伽挤了挤眼睛,为难的耸肩。 顾庭希大概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无奈的叹气:“我们很熟吗?” 南宫繁伽啧啧摇头,他缓缓伸出手摊开手掌,那枚未经未雕琢却光芒四射的钻石赫然在他掌心。 “你需要多少钱?数额太大的话我要知会我哥一声。” “你这么大了还忌惮你哥?” “这不是忌惮,这是尊重。”顾庭希摇了摇头。 南宫繁伽把钻石抛给他,笑了笑说:“你放心,我不需要钱,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顾庭希接住钻石,明明是冰冷的温度却烫的他手心发热,他没再多看一眼这颗钻石,手心合拢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你帮我照看这个书店五年,上下班打卡,每周必须超过三十个小时待在这里。”南宫繁伽伸出食指晃了晃,“不要耍花样,一分钟都不能少。” 顾庭希狐疑的看着他:“你这是认真的?”五年还不倒闭? “当然,你以后就知道了。”南宫扫视着这家店,指尖从沙发背上轻轻划过,声音若有似无的说,“你必须熟悉这里,非常的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两个案子都不算悬疑,主要为了推进主线,最后一个主要人物要出场了,大家随便看看吧~中秋快乐~ ☆、捕风(二) 顾庭希白得了颗钻石也没开心到哪里去,他实在不知道该拿这颗钻石怎么办,和南宫繁伽分开之后就去了小哑巴的花店。 他坐在柜台后捏着钻石打量,天花板上的白炽光透过钻石折射出晶莹的光芒,一时间几乎晃了顾庭希的眼。 小哑巴刷刷刷的在便签纸上下了一排字,“要不要叫外卖?” 顾庭希刚想点头,手机里突然来了条短信,他拿着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不吃了,你自个儿吃吧。” 他小跑了两步,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飞速的消失在了花店门口。 出租车堵了一路,到喜嘉酒店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了,左右已经是迟到了,顾庭希反而不着急了,双手插袋晃晃悠悠的进了包厢。 一进门顾仲平就皱着眉瞪了他一眼,骂:“能不能好好走路?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顾庭希撇了撇嘴,站直了问:“我哥呢?” “就我们两个人吃饭。”顾仲平不咸不淡的说完,朝服务员招手,“传菜吧。” 顾庭希小声嘀咕:“我和你有什么好吃的。” 菜上齐了顾庭希就开始扒饭,急得跟猴子上树似的。 “慢点吃,别光吃蔬菜,肉也要吃点。”顾仲平嫌弃的叹了口气,“你瞧瞧你瘦成什么样了?你不是爱喝鸡汤吗?我给你盛一碗。” 顾仲平一放软态度,顾庭希的火气就蹭蹭蹭的涨了起来,他小时候是爱喝鸡汤,但这都多久前的事情了?难不成他还非得喝一辈子鸡汤? “我不爱喝。”顾庭希说完又开始后悔,后怕的瞄了顾仲平一眼。 顾仲平却是没生气,微微敛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问:“那你现在喜欢吃点什么?我让他们去做。” 顾庭希气闷的低着头,半晌才回答:“就喝鸡汤吧。” “你妈以前就爱喝鸡汤,你小时候和你妈真是一模一样,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看你妈就知道。” 顾庭希鼻头突然酸了起来,他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摸了摸那枚钻石,嘴巴干的几乎黏在了起来,好半天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顾仲平凝重的吐了口气,笑了笑说:“行了,不说你妈了。”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顾庭希,接着说道:“你现在长大了,要花钱别总管你哥要,被人知道了该笑话你了。” 顾庭希打开信封,看了眼支票上的数额,干巴巴地说:“爸,您这金额大的,是想一次性买断我的零花钱?” “尽会胡说八道。”顾仲平拍他的脑袋,“快吃饭吧,我去一趟洗手间。” 顾庭希突然迫切的想要看一眼他妈的照片,他明明知道,方思苦用生命保护着他,可他竟然日日夜夜都活在恐惧之中,害怕那些无休止的血红色梦魇。 十岁那年,他惊吓过度险些撑不过去,之后顾仲平和顾思谦就把所有关于方思苦的一切都从家中抹去,整个大宅里没有一张她的照片,没有一件她的遗物。 但顾庭希知道,有一个地方一定有他妈的相片。 等顾仲平走远了,顾庭希眼明手快的拿起他的公文包,翻出他的皮夹子,一打开就看见皮夹里的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看年龄大概是他□□岁时候的照片,时间太久照片的颜色有些剥落了,但依稀还能看出顾仲平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方思苦笑的一脸灿烂,嘴角的酒窝迷人甜美。 顾庭希瞳孔猛然收缩,震惊的 分卷阅读70 几乎拿不稳手里的钱夹,这个女人是谁…… 这不是车祸现场的那个女人! 随着时光飞逝,记忆或许会变得模糊不清,但总会有偶然的相似,可他梦中的那个女人和方思苦没有半点相同。 一个长发一个短发,一个瓜子脸一个圆脸,一个脸上干干净净的,而他妈嘴角分明有一颗馋痣。 顾庭希的手开始发抖,他甚至没有办法将皮夹放回原位,直到顾仲平的怒吼声响起,他才恍然回神。 “你在干什么!”顾仲平大步冲了过来,一把抢走他手里钱包,眼睛里燃烧着火一般的怒气。 “这是谁?”顾庭希呐呐的问,他表情有些发怔,看着顾仲平怒火中烧的脸竟然没有半点恐慌。 “你这是什么态度?她能是谁?她是你妈!”顾仲平红着眼,视若珍宝的把皮夹合拢,小心翼翼的放回公文包里。 顾庭希喉头哽动,半晌才问:“那车祸时救我的人是谁?” 顾仲平突然愣住,深吸了口气缓了缓情绪,他背过身淡淡的说道:“你那时候太小了,受了惊吓,那些梦都是假的,你好好想想,你妈这么疼你,怎么可能是你梦里那个可怕白衣女人?是你受惊过度,把你妈妖魔化了。” 顾庭希苦笑,他摇了摇头道:“她身上都是血,想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嘴巴里也开始流血,她的样子真的很可怕,可是我感觉得到她想救我,我总是有种感觉,好像在那之前还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情,可我怎么想也想不来,头痛的好像要爆炸了一样。” 顾仲平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他笑了笑,状似平常的往顾庭希碗里夹菜,清了清嗓子问:“你年纪也不小了,有看得上的对象吗?” 顾庭希晃了晃神,思绪倏地被扯了回来,他百无聊赖的拨了拨碗里的青菜叶子,嘀咕道:“算有吧,不过年纪有点大。” 顾仲平没想到他儿子还能搞姐弟恋,一时间讪然不语,生怕是方思苦的早逝影响了他,也不敢深问,想了想笑说:“年纪大点没关系,人品怎么样?” 顾庭希勉强打起精神,但还有些兴致缺缺的,顾仲平不敢多问,他其实也不敢多说,点了点头回答:“特别好,都能评得上十佳杰出青年。” “那就好,咱们顾家什么也不缺,人品好就可以了,来,吃饭吧,吃完我下午还有个会要开。” 吃完饭顾庭希就回家了,蔫了吧唧的倒头就睡。 一星期后顾庭希接到南宫繁伽的电话,说是书店开始装修了,让他过去看看,顾庭希去的时候还不乐意,书店还没开起来就惦记着让他去打卡? 老陈开车送他到书店门口,约好一个小时后再来接他。 隔壁的便利店门口有一颗大树,感应门开合的时候冷气窜出来,坐在树荫底下恰好能感觉到冷气扑面,几个装修工人围坐在阴凉处,手里捧着盒饭有说有笑的吃饭休息。 顾庭希刚在书店门口站定,就瞄到了里面正在看图纸的韩琛,他突然就激动了起来,快跑两步冲了过去,嘴里直嚷嚷着喊:“琛哥!琛哥!” 这几天顾仲平在家,可把他给闷坏了。 韩琛没想到他会来,表情愣了愣才笑:“慢点跑,小心地上有钉子。” 顾庭希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有些不自然的挠了挠脖子。 “吃饭了吗?” “还没,咱们去吃饭吧。” 顾庭希原本打算带韩琛去吃大餐,没想到一出门韩琛就带着他一溜湾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普通的中餐馆,门面不大,但很干净,今天不是周末,吃饭的人不多,有些冷清。 顾庭希也算是服了这个老男人了,到哪儿都吃中餐,大多都是这样的小餐馆,门面干净整洁,客流量适中十分清静。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顾庭希还没打开菜单就开始叨叨:“鱼香肉丝、宫保鸡丁、蚝油生菜、干锅花菜、糖醋小排、番茄炒蛋、番茄蛋汤,还能有啥呀?” “一般还有手撕包菜。”韩琛笑,从他手里抽走菜单,做主点了四菜一汤。 顾庭希问:“你现在住哪儿?小狼呢?你不会真打算做他爸了吧?我可不想多个便宜儿子。”他说完突然觉得不妥,尴尬的笑了笑,低着头揉鼻子。 韩琛瞥了他一眼,笑容渐深,“小狼现在和我爷爷一起住,他是个动植物学家,现在在F国的一个小镇定居,那里的环境更适合小狼居住。” 顿了顿又说:“过一阵子我看看情况再说,如果他不喜欢那里,我再考虑把他接回来,只是他不爱说话,又不太听得懂中文,要适应这里的生活可能不容易。” 顾庭希抽了双一次性筷子出来,摆整齐了才说:“我帮你一起照顾他。” 韩琛哭笑不得的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你先把自己照顾好。” 这家餐馆上菜挺快,十五分钟就都上齐了,顾庭希主动给韩琛盛汤,边盛边说:“琛哥,下个月三号我过生日,我爸打算给我办个生日宴,你来吗?” 韩琛张了张嘴还没出声,顾庭希又补了一句:“一定得来。” “知道了。” 顾庭希乐了乐,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多吃点儿。” 两人吃完饭就分开了,韩琛还有事要忙,顾庭希回到家才想起来给南宫繁伽打电话,邀请南宫来参加他这个书店店长的生日宴。 ☆、捕风(三) 大宅里灯火辉煌、觥筹交错,四溢的酒香飘满了整间屋子,顾庭希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椅上,无聊的望着远处明亮的窗户,高脚杯里的红酒随着秋千的轻摆微微摇晃。 穿过秋千旁的灌木丛看去,顾庭希恰好看到顾思谦站在窗口,他微微探出身体,透过玻璃窗看向漆黑的院子。 顾庭希身在黑暗之中,而顾思谦却在明亮的室内,又有高低起伏的灌木丛遮掩,他理应看不见顾庭希在哪里。 但顾庭希却似乎看到顾思谦笑了一下,随后就离开了窗口的位置。 两分钟后顾思谦来到院子里,笑着向顾庭希走去:“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你怎么看到我的?”顾庭希抿了口红酒。 顾思谦拿起他的红酒杯晃了晃,屈起手指用指节扣了扣玻璃杯,笑着说:“红酒杯反光,怎么,心情不太好?” 顾庭希心不在焉的摇头,说得好听是他的生日宴,说穿了都是为了他爸来的,包括徐简阳那孙子,进了门也没看他两眼,凑到长辈堆里讨喜去了。 顾思谦伸出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眼中含着笑说:“等过两天咱们重新过一遍生日,不带咱爸,谁让他净出幺蛾子,搞什么生日宴,一点也不知道咱们家顾二少不喜欢热闹。” 分卷阅读71 顾庭希哭笑不得的吧唧了下嘴,“你当我小孩儿呢,你进去吧,一堆人等着你应酬呢,我就是出来透透气,一会儿就回去。” 顾思谦笑了笑:“好,等会儿进来切蛋糕,你毕竟是今天的主角,高兴点儿。” “知道了,你别挡着我看月亮,进去吧。” 大头站在不远处候着顾思谦,等他往回走才迎上去,气冲冲的说:“我看小少爷肯定是在等韩琛那混蛋。” 顾思谦冷下脸斜眼瞟他,理了理袖口凉凉的说:“什么韩琛?我和他认识吗?” 大头眨眼,傻不愣登的问:“就是那个韩琛啊,咱们不是和他势不两立么?” 顾思谦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伸手敲大头的脑门,“你再废话给我滚出去。” 大头委屈的挠头,自言自语的说:“少说话多做事!” 顾庭希看着两人进门,拿出手机拨韩琛的电话,这会儿已经快九点半了,韩琛不仅没来,连电话也没接他的,他不死心的又打了过去,这次竟然接通了。 顾庭希也实在是气的不行,勉强没有出口成脏,按捺着怒气问:“琛哥,你到哪儿了?” “我这里有点事来不及过去了,生日快乐,礼物我以后补给你,你想要什么?”韩琛那头很安静,不说话的时候几乎能听见他平缓的呼吸声。 顾庭希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满不是滋味,嘴里有一百个问题想问,到最后却说了句:“不用了,你忙你的。” 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像是尴尬的不知道如何开口,又像是小心翼翼的等待着对方先出声,只是到最后也没说再见顾庭希就把电话给摁了。 他翻出通讯录拨出了司机老陈的电话,一边往外走,一边让老陈把车开到门口。 经过门口的时候,徐简阳恰好出来找他,看见他急急忙忙的往外跑,立马喊住了他,追上去问:“去哪儿?” 顾庭希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点了,他似乎是有些着急,又有些不耐烦,回头朝徐简阳吼了句:“去谈恋爱!” 徐简阳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愣了两秒又冲了上去,问:“我送你?” “老陈送我。”话音刚落,人就跑了个没影。 徐简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慢悠悠走回大厅的时候,发现大家已经聚在了一起,好像是准备切蛋糕了。 顾仲平阴沉着脸,浑身散发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可能去上厕所了,一会儿就来了。”顾思谦安抚了他几句,转过头让大头再去找找。 徐简阳走近几步,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庭希他有事出去了。” 顾仲平蓦地抬头看向他,黑着脸压抑着怒气问:“去哪儿了?” 徐简阳挠挠头:“不清楚,说什么去谈恋爱了,怎么回事,他有女朋友了?” 顾仲平忽然脸色一松,沉吟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突然笑了笑,松了口气似的说:“我以为他那臭小子又在跟我置气,算了,今天是他生日,他想跟女朋友过就让他去吧,思谦,你去招呼一下大家,别太失礼了。” “好,我知道了。”顾思谦表情阴晴不定的离开。 ———————————— 南宫繁伽住在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内,离书店只有十分钟的路程,顾庭希后来去过几次,也算熟门熟路。 顾庭希按了几下门铃也没人来开门,再打电话给韩琛却已经是关机状态,他今天铁了心要见韩琛,人会跑房子总不能跑。 顾庭希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扔在地上,背靠门就坐在地上,稳如泰山一般的坐着,现在已经过十点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回过头来想想,其实韩琛和南宫一开始就没打算来参加生日宴,两人都答应的痛快,但没有一个人问他时间和地点,直到现在他才想明白,答应的爽快只是为了敷衍的顺利。 顾庭希揉了揉脸,把衣袖上的纽扣解开,又把胸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他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像个傻逼一样的去喜欢一个男人,还倒贴似的跟在对方屁股后面跑,他长这么大体贴过谁?偏偏到了韩琛这里,连骨气都快没了。 他明明气的不行,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或许那种又酸又涩的感觉就是爱情。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顾庭希慢悠悠的抬起头,就看见韩琛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手里还拎着刚从超市买来的生活用品。 顾庭希伸出手拽了拽他的风衣衣摆,嘀嘀咕咕的问:“忙忙忙,忙着去超市购物么?”他隔着袋子戳了戳里面的面条,随口说了句:“泡面有什么好吃的。” 韩琛拖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起来,又把他的西装外套拎起来甩了甩灰挂在手臂上,说:“这是挂面,不是泡面。” 韩琛一边开门一边说:“进来吧,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一提到这个顾庭希就来气,斜眼瞟他,咬牙切齿的说:“打电话?打你还是打电话?” 韩琛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发现已经是关机状态了,无奈的笑说:“没电自动关机了,也不知道是被谁打关机的。” 顾庭希真是被他气得没脾气了,往沙发上一坐,懒洋洋的说:“我肚子饿了,有吃的吗?” “我给你下碗面吧。”韩琛说完就系上了围裙,完完全全是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样。 顾庭希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太喜欢韩琛了,喜欢的心脏都揪的疼,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个死气沉沉的老男人。 可是这不就是感情么,疼的时候撕心裂肺,也爱的时候酣畅淋漓,一分钟的甜蜜就足以支撑你渡过漫长的煎熬期。 “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开口的时候才发现有了鼻音,顾庭希揉了揉鼻子,垂下眼看着拖鞋的鞋面。 “什么事情?” “和我处对象的事儿。” “我们不合适。”韩琛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沸腾的水面,他慢条斯理的把面放进水里,起了另一个锅开始煎荷包蛋。 “哦。”顾庭希点了点头说,“我今天想吃两个荷包蛋。” 韩琛微微蹙眉,顾庭希异常的平静令他捉摸不透,他关了火转头看顾庭希,小孩一脸淡然的眨眼,狭长的丹凤眼一碧如洗,清澈而明亮。 顾庭希瞪他:“看什么?我都知道。” “知道什么?” 顾庭希抿了抿嘴慢悠悠的说:“要想抱得‍‎‎‍‌美‎‍‍‌人‎‍归总要有一点耐心。” 韩琛:“……” “南宫呢?” “出去跑步了。” “大晚上还跑步啊。” 韩琛刚把面端出去,南宫就回来了,他身上穿着运动衣,双颊热得有些发 分卷阅读72 红,脸上有一丝薄汗,出汗的时候半点没有汗臭味,身上古龙水的香味反而更加浓烈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顾庭希看了看南宫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再看了看自己的小细胳膊,觉得这家伙和韩琛住在一起真是太危险了,搞不好过几天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顾庭希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喉咙发干,他转身进厨房倒水,出来的时候就见南宫繁伽正在吃他的生日面。 “你怎么吃我面?像话吗?”顾庭希气的险些拍桌子,转头扯着喉咙问韩琛,“你怎么也不拦着他。” 韩琛无奈的笑:“我转头的功夫他就动筷了,我再给你下一碗吧。” 南宫繁伽哼笑:“我不仅能吃你的面,我还能咬死你。” “神经病啊你!”顾庭希憋屈的不行,朝着南宫繁伽扑过去,“荷包蛋留给我啊!” 南宫繁伽端着碗站起来,挪开一步说:“行了,吃了你的面我允许你今晚留宿,快和你琛哥一起洗洗睡吧,待会儿十二点我可要熄灯了。” 顾庭希踌躇了一会儿,觉得也不亏,脚下生风的钻进韩琛房间,拿着他的睡衣跑进了浴室。 南宫嗤笑,没一会儿就听见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阿琛,你是不是喜欢他?”南宫把吃了一半的面放下,抽纸巾擦嘴。 韩琛收拾碗筷,闻言没犹豫的“嗯”了一声。 “我是说那种喜欢,想上他的那种。” “嗯。” 南宫繁伽:“……你有病?” 韩琛无奈的看着他,把手里的碗筷往桌子上一坐,“我没病,我是真的喜欢他。” “你喜欢谁不行,你非要喜欢他?你忘了他妈那件事了?”南宫繁伽暴躁的拍自己的额头,他说了半天韩琛还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模样,就跟路口下棋的老大爷一样,哪怕你将他的军他照样不慌不忙的眯眼看半天。 韩琛把碗端进厨房,漫不经心的洗完碗出来,把挂在衣架上风衣取下来穿回身上,“我出去买包烟。” “阿琛?” “没事,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推开门出去,身影缓缓消失在了门背后。 顾庭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南宫正坐在沙发上玩魔方,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摆弄着小方块,手速快的令人眼花缭乱。 “琛哥呢?”顾庭希皱眉,“他又跑了?” “出去买烟了,你困了就先睡。” 顾庭希觉得有些奇怪,他知道韩琛偶尔会抽烟,但他烟瘾不重,又很注意养生,有时候实在是累了才会抽一根,今天怎么大半夜出去买烟了? 顾庭希不明所以,韩琛不回来他也睡不着,就穿着他的大裤衩大T恤在门口来回的晃荡,一听见门口有动静就去开门。 到后来南宫繁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说:“十二点了,该熄灯了,要不然今天我陪你睡?小宝宝?” 顾庭希瞥他一眼,“你夜宵是不是吃太饱撑着了?” 南宫耸肩:“那好吧,你就在这里站成望夫石吧。” 韩琛走的时候手机还没充电,顾庭希打算再等一会儿,还不回来就出门找找看,大半夜也就那几家便利店还开着门。 所幸没多久韩琛就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顾庭希傻不愣登的搂着手臂站在玄关处,看见他回来就朝他扑过来,小狗似的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嗅完还问:“没烟味啊,你买的什么烟,迷烟?” 韩琛笑得不行,把手里纸袋举起来给他看,“我去买蛋糕了。” “你们这大半夜的都是什么好习惯?夜跑完就吃夜宵,吃完了面现在还来吃蛋糕。”顾庭希说完自己就笑了,连忙朝韩琛招手,“琛哥,快来一起吃完它。” ☆、捕风(四) 顾庭希醒来的时候韩琛已经起床了,他摸了摸旁边的被窝还是热的,翻了个身滚到韩琛睡得那一头抱着被子傻乐。 他觉得韩琛还是有点喜欢他的,可能年纪大了思想比较迂腐,不是太容易接受这种奇妙的恋爱关系。 好在韩琛身边没什么花花草草,顾庭希也就不在意他在感情方面拖拖拉拉的了,反正由他主动就行。 顾庭希想的挺乐呵,手机响的时候看也没看就接了。 “庭希,你现在能帮我个忙吗?”徐简阳的声音闷声闷气的,说话的时候压抑的叹着气,声音中充满了疲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顾庭希从床上爬起来坐直了身体。 “我和小哑巴的事情……我妈已经知道了,现在我妈不让我出门。”徐简阳深吸了口气,“小哑巴现在在警局,他没什么亲人朋友了,你帮我去接他出来。” 徐简阳还没说明白,只听见电话传来急促的拍门声,之后啪嗒一声电话就断了。 顾庭希听着电话里的嘟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徐简阳现在估计被他妈人身管制了,但小哑巴在警局是怎么一回事? 他急急忙忙的下床洗漱,韩琛进来叫他起床,一推开门就看见他光着上身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模样着急得很,好半天才抽空抬头问韩琛:“你衣服呢?有没有小一号的借我穿穿。” 韩琛拉开旁边的一扇衣柜,里面整整齐齐的叠着几件汗衫,衣架上还挂着两件休闲外套,一件黑色一件白色,款式都是当下年轻人喜欢的风格。 顾庭希愣了愣,突然就不着急了,眼睛亮亮的看着他问:“都是给我买的?” 韩琛清了清嗓子,淡定的点头:“我想你可能偶尔会留宿。” 衣服全部浆洗过一遍,上面还残留着柔顺剂的清香味,顾庭希抱着一件胸口有机器人的卡通体恤,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连忙把衣服套上,笑盈盈的问韩琛:“好看吗?” “好看。”韩琛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去刷牙出来吃早餐。” 顾庭希刷牙的时候想起来给陈逸飞打电话,等陈逸飞问小哑巴名字的时候顾庭希愣住了,想了半天尴尬的说:“不知道名字,我们都喊他小哑巴,比我小一两岁,开了间花店,看上去挺乖的。” “行吧,我先帮你问问,等会儿打给你。” 顾庭希刷完牙出来吃早餐,南宫繁伽也才起床,身上还穿着深蓝色格子的丝绸睡衣,微微眯着眼,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 顾庭希好端端的喝着粥,突然问了句:“南宫,你和我哥认识吗?” 韩琛把报纸叠起来,拿起一个水煮蛋,剥好壳递给顾庭希:“吃个鸡蛋。” 南宫瞟了他一眼,抿了口咖啡,淡淡的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我哥和陈逸飞认识,大头和琛哥认识,你们之间应该都认识。”顾庭希突然又问,“我哥和你们那个特殊部门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南宫伸手把 分卷阅读73 韩琛放下的报纸拉到身边,摊开报纸开始看。 顾庭希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会儿又问:“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南宫不耐烦的蹙起眉,他放下报纸侧过身直勾勾的盯着顾庭希,伸出拇指蹭了蹭嘴角,缓缓的说:“你哥是我前男友。” “噗。”鸡丝粥陡然呛进他的气管,顾庭希猛的拍着喉咙咳嗽了起来,韩琛哭笑不得的帮他抚背,对顾庭希说:“别听他胡说八道,好点了吗?” 顾庭希刚缓过来,陈逸飞的电话就来了,约好等会儿在警局碰头,带他去见小哑巴,说是不严重,只是做个笔录当个时间证人,基本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顾庭希听得云里雾里,咕噜咕噜喝了两口牛奶就准备走了。 他一站起来韩琛就跟着站了起来,说:“我陪你去。”他套上外套,顺手把南宫繁伽的车钥匙揣进了口袋里。 顾庭希眨眼:“你开车?” “嗯。”韩琛不爱开车,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开车,以前一个人住在南遥古镇,出门打车非常方便,很多常去的地方走走就能到,回了A市就完全不同了,到哪儿都很拥挤,打车也难打,尤其他现在很多时候都和顾庭希在一起,两个人出门开车方便一点。 ———————— 车开到警局楼下的时候,陈逸飞已经带着小哑巴下来了,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朝两人招手。 陈逸飞惊讶的看着韩琛,随后笑的一脸灿烂:“琛哥,今天怎么想到开车了?” 韩琛说:“路远。” 小哑巴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就是一直往车里看,好像在找徐简阳似的。 顾庭希说:“别找了,徐简阳躲在后备箱里。” 小哑巴:“……” 顾庭希笑了笑:“我开玩笑的,他在家出不来,让我来接你回去,没事吧?” 小哑巴掏出便签纸刷刷刷的写了一排字,举起来给顾庭希看,“我没事,警察大哥还给我喝了奶茶。” 韩琛问:“怎么回事?” “花园小区发生了一起事故,你朋友对面那户人家的住户遇害了,同事找他问问情况。”陈逸飞说完之后又补了句:“我和你们一起送他回去吧,顺便去现场看看,这件案子挺麻烦的,上面让我协助查案。” 四人一起上了车,一路开到花园小区,小区连个门卫都没有,大门直挺挺的开着,不过这会儿有警察拉了警戒栏,进出都要登记问话。 小哑巴住在25栋301室,一栋房只有六层,一层两户,进出只有一道楼梯,是那种最老式的楼房建筑。 到了楼底下,黑压压一片全是人,除了穿着警服和白褂的专业人员之外,更多的是看热闹的群众。 陈逸飞说明了来意,一个小警察带着几人上了三楼。 鉴证科的同事已经搜集完线索回去检验了,陈逸飞站在门口问情况,小哑巴拿着家门钥匙开了自己家的门。 顾庭希还是第一次到他家来,房子虽然旧了点,但打扫的很干净,整整齐齐的没有多余的装饰,看着就很舒服。 小哑巴也没什么准备,把家里所有吃的都翻了出来,一股脑的堆在桌子上。 现场勘查告一段落,陈逸飞问清了情况之后就掉头进了小哑巴家,见桌上有可乐,笑眯眯的问小哑巴:“我能喝一罐吗?” 小哑巴连忙点头,又把饼干薯片朝他推过去一点。 陈逸飞猛喝了两口,擦了擦嘴说:“受害人昨天夜里被人性侵并且杀害,今早有个快递员来送快递,把502错看成了302,敲门发现门没关,不小心把门给推开了,结果发现死者死在客厅里。” 陈逸飞在桌子上挑挑拣拣,又拆了包饼干,一边吃一边说:“死者叫李纯美,是个演员,之前没什么名气,不过她最近几个月突然开始蹿红,粉丝数量也突飞猛进,在她手机里一直有个陌生号码给她发送骚扰短信,我在她家抽屉里还找到了一张高档小区的租房合同,起始日期是下星期三,看来她是准备搬家了,所以我想问的是,最近有没有可疑人物出入附近,尤其是昨天,任何一点小细节都可以,好好想想。” 小哑巴撑着脑袋,烦恼的挤着眉,在便签上写下一行字,“她不太喜欢和邻居打交道,没有和她聊过天,不过我在楼道里看到过几次房承道,或许是来找她的。” 顾庭希问:“房承道是谁?” 小哑巴眨了眨眼,写:“大导演,拍的那个。” 陈逸飞忙说:“说起来你们可能不知道,死者下个月就要参演房承道的新电影,听说投资超过了三个亿,而且这个李纯美还是女一号,我们现在怀疑她的死会不会跟最近风头太盛有关。” 顾庭希捉摸不透,问韩琛:“琛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韩琛举起顾庭希的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说:“快一点了,该吃饭了。” ********************************* 一个星期之后,各大电视台接二连三的曝光了这起案件的细节,受害者李纯美一夜之间从一个三线小演员一跃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名人,就在诸多网友纷纷猜测凶手身份的时候,案子宣布结案了。 房承道和李纯美在三个月前已经偷偷领证了,为了不影响李纯美的星途,两人达成一致将两人之间的关系隐瞒了下来,而真凶就是房承道的侄子,他从房承道那里偷了李纯美家的钥匙,偷偷复制了一把,在案发当天潜入李纯美家中,实施了犯罪行为。 化验证明,受害者体内的静液和房承道侄子的DNA吻合,在案发现场还发现了许多房承道侄子的指纹,犯罪事实无可辩驳。 顾庭希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正在小哑巴家吃火锅,想到案发现场就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微妙且复杂的感觉。 ☆、捕风(五) 徐简阳嘴里叼着肥牛,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把电视机给关了,“吃饭看什么杀人案,我说顾庭希,你查案查上瘾了?多管闲事。” 顾庭希白了他一眼:“阿姨怎么不关你个一年半载的,让你得瑟。” 徐简阳突然一乐,笑哈哈地说:“我妈这次天真了,她可能得大意失荆州了,她竟然说什么不拦着我们,时间久了我和小哑巴自己就散了。” 顾庭希睨他:“你先乐着吧,后头有你好受的。”他往锅里扔了几个牛肉丸,说:“我涮的我吃,别抢我肉丸子。” 小哑巴笑眯眯的指了指冰箱,意思是里面还有呢。 徐简阳往小哑巴碗里夹菜,“别理他,就他事儿多。”他把锅里熟的菜都捞了出来,又放了一拨菜下去,得空才说:“对了,庭希,你觉不觉得,你跟韩琛认识之后发生了 分卷阅读74 不少事,是不是不太吉利?我看你还是别跟他走太近了。” 顾庭希回想起前几个月发生的事情,确实是有点离奇,但他不赞同徐简阳的话,他放下筷子摇了摇头说:“换个思路想,就算这些事件没有韩琛参与,悲剧照样会发生,凶手依旧会杀人,死者依旧会死,韩琛出现在那些地方并不是给他们带去了厄运,相反,是他终结了罪恶,所以说啊,他不是不吉利,而是福星。” “随你怎么说吧,我看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徐简阳把牛肉丸子捞出来,放进他碗里,“你有分寸就行,我也没立场说你,爱情面前都是盲目的。”他转过头在小哑巴脸颊上亲了一口。 “滚滚滚,烦不烦人你?”顾庭希没好气的瞪他,夹起肉丸子一口咬下去,猝不及防的被烫了个正着。 小哑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推了推徐简阳。 “对了,差点给忘了。”徐简阳站起来,在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封邀请函,递给顾庭希,“这个给你,小哑巴非要谢谢你去警局接他。” 顾庭希笑得不行:“还以为是喜帖呢,这什么东西?” “前段时间郊区不是建了个影视村吗?还没有对外开放,最近在试营业,邀请了几批人去度假,小哑巴去便利店买了个饮料,没想到就中奖了,三天两夜,正好是周末,你去玩玩吧。”徐简阳朝他挤了挤眼睛,“你可以叫韩琛陪你一起去,深山老林的,说不定就让你得手了。” “怎么说话呢?我是这种人吗?”顾庭希吧唧了下嘴,他倒不太想去度假,但小哑巴一番心意,他就先收下了。 小哑巴高兴得摇头晃脑,笑眯眯的往锅里添菜。 顾庭希从冰箱里拿了几瓶冰啤酒出来,起了瓶盖,直接就着瓶口喝,冰啤从喉咙里滑下去,四肢百骸都舒坦了。 小哑巴这人看上去有点笨,其实是太实在,做事实在,做人也实在,唯独跟徐简阳在一起,是他做过最突破天际的荒唐事了。 “对了顾庭希,伯父这次怎么待了这么久,往常顶多两星期就飞了,这次得一个多月了吧。”徐简阳从厨房里拿出两个杯子,往里面倒啤酒,对小哑巴说:“就喝一杯啊,别喝醉了。” 小哑巴忙不迭的点头,捧着玻璃杯喝了一口,喝完还意犹未尽的舔嘴唇。 顾庭希刚要说话,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声音到了这里就停下了,没再继续往上去,随后就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对面好像有人啊。”顾庭希放下啤酒瓶,拍了拍徐简阳的肩膀。 “不可能吧,对面不是才……我去看看。”徐简阳放下筷子站起来,他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模模糊糊的就看见两个男人正在撬门。 “看不太清楚,好像是小偷。”徐简阳皱起眉,“猫眼太旧了,雾蒙蒙的了,改天跟门一起换了。” “你特么现在说什么换门,你走开,我来看看。”顾庭希刚走到门口,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小哑巴下意识的想去把门打开,被徐简阳一把给拉住了,“万一真是贼呢,你还给贼开门啊?” 小哑巴挠挠头,愣愣的看着他。 徐简阳想了想说:“我应个门,他们知道家里有人就会走了。”他走到门口拔高声音说:“谁啊?什么事?” 门外的男人突然开口了,扯着嗓门说:“有没有工具箱啊,借我用一会儿,你先把门开开。” 徐简阳回头看着顾庭希摊手,小偷撬门还带借工具的? 那人估计是没听见回应,又敲了敲门说:“不对啊,小哑巴不是不会说话吗?小哑巴呢?他在不在家?” 怎么好像还是认识的?顾庭希一头雾水的从猫眼里往外看,看了两眼就回头朝徐简阳翻白眼:“你是不是眼瞎。” 他麻溜的把门打开,就见陈逸飞和韩琛站在门口,陈逸飞笑眯眯的说:“再不开门我还以为你们家遭贼了呢。” 徐简阳:“……这猫眼都糊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顾庭希拉着韩琛进门,得瑟的说:“我琛哥站八百里外都光芒四射,别说隔着一道门,就是隔着长江黄河我都能认出他来。” 韩琛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耳垂:“胡说八道。” “对了,你们怎么来了?”顾庭希问。 陈逸飞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了,李纯美的案子还有疑问,我请琛哥来看看。”他抬起头看了眼餐桌,挑眉说:“哟,大白天就吃火锅啊。” 徐简阳笑说:“才刚动筷,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陈逸飞不客气的点头,小哑巴立刻跑进厨房拿了两副碗筷出来,整整齐齐的摆好,热情的请他们坐下。 顾庭希把他刚才烫的肉丸子捞出来,一股脑的放进韩琛碗里,问:“你们查案就查案,怎么还撬门?” “案子已经结了,钥匙也还给房东了,所以我只能剑走偏锋了。”陈逸飞朝他眨了眨眼,比了个‘嘘’的手势说:“替我保密啊。” 徐简阳从冰箱里把所有的牛羊肉都拿出来,又拿了几瓶啤酒出来,“既然结案了,怎么还在查呢?” 陈逸飞说:“这个案子舆论压力太大,况且人证物证都有,案发现场到处都是房承道侄子的指纹,他同时也不否认侵犯了死者,但问题就出在凶器上,凶器上没有任何人的指纹,不过我有疑问也没有用,如果找不到决定性的证据或者找不到真正的凶手,那么说再多也是废话,你们可能不知道,嫌疑人的律师包括他家人都劝他认罪,希望可以减轻刑罚。” 徐简阳问:“你相信他不是凶手?” 陈逸飞摇头:“说实话我也不太相信他没有杀人,他很可能错手杀人后,故意把凶器上的指纹擦掉来迷惑警方,还有一点,这个小区虽然没有监控,但你们可能不知道,一楼的人家因为曾经被小偷闯空门,所以偷偷在信箱旁装了一个针孔摄像头,我看过影片,当天所有进出过这栋楼的除了住客就只有房承道的侄子,不过既然有疑点,那就再查一查吧。” 小哑巴看陈逸飞胃口好,觉得菜可能不太够,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兜红薯,拿进厨房准备煮个红薯汤,他似乎很高兴,切红薯的鼻子里哼出几声音调奇怪的歌声。 陈逸飞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疑惑的看向徐简阳。 徐简阳笑了笑:“他是失语症,声带没问题,有时候高兴了也会哼两声,今天这么多人陪他吃饭,他肯定高兴坏了。” 陈逸飞也跟着笑,“那我得多吃点了,对了琛哥,你们的书店什么时候开张?我辞职去给你打工吧。” “不用了,人手够了。”韩琛往顾庭希碗里夹了一筷子娃娃菜,“多吃点蔬菜。” 顾庭希琢磨了一会儿,把小哑巴给他的度假券拿出来放在桌上,咳 分卷阅读75 嗽了声说:“琛哥,小哑巴送了我一套度假券,就在郊区,这周六到下周一,一共三天两夜,正好书店还没开,你陪我去散散心?” “周一不用上课?”韩琛抬头瞥了他一眼。 顾庭希:“……” 徐简阳连忙说:“他下周一没课。”他朝顾庭希使了个眼色,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顾庭希清清嗓子,不自在的在锅里挑菜吃。 陈逸飞站起来,伸手越过韩琛拿起桌上的度假券,笑眯眯的说:“琛哥忙着开业呢,我陪你去吧。” “周一下午你有一节英语课,一节影视鉴赏。”韩琛把度假券拿回来,放回顾庭希手里。 顾庭希:“……” “我们周六去,周一上午回来,下午我送你去学校。” 顾庭希欢呼一声,殷勤的往他碗里夹菜,笑眯眯的说:“琛哥你多吃点,别都被陈逸飞给吃光了。” 徐简阳哈哈笑了笑:“都多吃点,管够。” 饭饱酒足之后,陈逸飞溜进了隔壁,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的,李纯美老家来人把她的遗物给领回去了,剩下的都被房东给扔了。 房间的格局很简单,两室一厅带个小阳台,阳台上装了防盗窗,整间房只有大门能进出,加上一楼住户安装了针孔摄像头,这栋大楼就形成了一个相对较大的密室。 韩琛在净水机的水桶上面找到一盒消炎药,问陈逸飞:“她在吃药?” 陈逸飞说:“对,她之前在剧组伤了脚,伤口发炎了,剧组给她放了几天假,把她的戏份给排开了。” 韩琛问:“楼里的其他住客调查过吗?” 陈逸飞点头说:“都盘查过了,没什么问题,这个李纯美很少回这里住,也不太可能和邻居起矛盾,不过在剧组里,似乎有不少人给她下绊子,但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不至于要杀人。” 徐简阳站在门口看热闹,“我觉得根本就是凶手耍的花招,退一步讲,一个‌‌强‌‎‎‌奸‍‎‎犯说的话你们也信?” 韩琛垂下眼,淡淡的说:“房承道的侄子纵然有罪,但如果他没有杀人,又岂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顾庭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胸腔内掀起一股几乎令他手脚发麻的酸涩感,这就是他喜欢韩琛的原因,貌似不悲不喜,永远云淡风轻,但内心深处却隐藏着最为厚重的情感——是非分明,嫉恶如仇。 一番查看之后,没有发现新的线索,也等于没有证据证明房鑫说的是实话,两人无功而返,只能暂时作罢。 ☆、捕风(六) 雨越下雨大,泥泞的山路变得危险,山林间的绿植被狂风吹拂,摇曳出诡异而‎‌‌妖‌‌‍娆‌‌‍‎的身姿,透过彩绘玻璃窗看出去,恐怖的气息肆虐开来。 房间的灯光忽明忽灭,发出滋滋的声音,电视里播放着最新的电影,女主角布蕾穿着一袭粉色抹胸,丰满的双胸呼之欲出,漂亮的锁骨更令她显得性感迷人。 中年管理员咽了咽口水,猴急的把手伸进了裤裆里,就在这时候,一道黑影从他窗前闪过。 “谁?”他猛的抬起头去,只有树叶的影子依旧摇摆不停。 管理员松了口气,他拍了拍胸口,继续把注意力放到迷人的女演员身上。 突兀的门铃声陡然响起。 管理员不耐烦的皱起了眉,他走出房间朝着门口走去,嘴里喊着:“来了来了,谁啊?” 他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浑身是水的站在他门口,哈着腰和他敬礼,似乎知道他正从猫眼里打量着自己。 管理员冷着脸打开门:“干什么?哪里来的?” 中年男人抱歉的鞠躬,说:“我来走亲戚,不巧迷路了,还碰上了大雨,老大哥,能不能让我借宿一宿啊。” 管理员阴沉着脸打量他,一手还扶着门,似乎不打算让他进来,“走亲戚?你来山上走什么亲戚?” “我二婶子说她就住在这一块,我这不是迷路么,再不行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男人看上去憨厚极了,说话的时候不停地哈腰点头,模样十分凄惨。 管理员着急回去看电影,冷声说:“我们这里下雨天信号不好,你今晚就住客厅,明天天一亮就给我走。” “是是是,一定一定。”男人双手合十连连道谢,在地毯上踩干净了鞋才小心翼翼的往里走。 他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别墅,啧啧赞叹道:“大哥,这别墅里就你一个人住啊?忒豪华了。” “我只是这里的管理员,通常没什么人来,我一个人就够了。”管理员不耐烦的瞪他,见他仍是在地板上踩出了一串鞋印子,不满的拿眼神警告他。 “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拿毛巾给你。” “谢谢谢谢。” 管理员在心里骂娘,进厕所拿毛巾的工夫已经开始后悔放他进屋,他才走了两步,就感觉到那中年男人跟了上来,他转身想要骂他弄脏了他的地方,然而他一回头,那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刀猛的就朝他刺了过来。 管理员下意识的躲开,锋利的刀刃蹭着他的胳膊划了过去,鲜血溅到了墙面上,他只感觉手臂一疼,顿时没有了知觉。 中年男人拿着刀,一步步的逼近他。 “你、你别过来!”管理员一边往后退,一边拿手指着他,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吼道:“你是那个逃犯!”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纳命来!”逃犯举起刀猛的朝着管理员刺了过去。 千钧一发间,管理员抄起手边的花瓶,朝着逃犯的脑袋砸了过去! 逃犯身上有伤又连日奔波,防不胜防的被他砸倒在地,他脑袋开花,鲜血从他头顶一路往下流,直到最后满头都是血,倒下去的时候只看见了满眼血红。 管理员惊恐的跌倒在地,他局促的喘着气,小心地捡起地上的花瓶碎片,缓缓地朝着逃犯走去。 他迈出腿踢了踢逃犯的身体,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名逃犯竟然一动不动,当场被他给砸死了。 管理员惊慌的扔了花瓶碎片,用惊恐的声音嘶吼道:“我、我杀人了……” ******* 秋天姗姗而至,郊外的枫叶林漫天橘红,落叶铺地,一阵秋风掠来,残叶在半空中打了个卷儿,又簌簌落回地面。 马路边停着一辆红色跑车,身材颀长的男人靠在车门上,手里灵活的摆弄着一个魔方玩具,“你们出来约会让我做司机,就这么对待我这个前男友吗?嗯哼?” 顾庭希正站在旁边咬三明治,闻言抬头瞟了南宫繁伽一眼,“你到底是我哥的前男友,还是韩琛的前男友?” “我是万人迷嘛。”南宫繁伽勾起唇角邪气一笑,伸出纤长的手指轻捋细碎的长发,他今天 分卷阅读76 加载中,请稍等... 分卷阅读77 韩琛微微一笑,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放缓了语气说:“好。” 笑笑站在一旁看着韩琛,脸上倏然发红,笑眯眯的说:“帅哥,你笑起来真好看,怎么不多笑一笑?” ☆、捕风(七) 顾庭希正在挑钥匙,闻言瞟了笑笑一眼,似笑非笑的说:“你才认识他几分钟,你怎么知道他不爱笑?” 小姚无奈的叹气,对笑笑说:“你倒是消停消停吧,待会儿房导就来了,他这阵子心情不好,你别挑事儿。” 笑笑脸色发青,但她似乎十分忌惮小姚,抿了抿唇没有回嘴。 “房导,哪个房导?”顾庭希猛地抬头,问小姚。 赵胖子连忙抢着回答:“嗨,还有哪个房导,就是鼎鼎大名的房承道呗。” 是他……顾庭希觉得纳闷,怎么会这么巧,竟然和房承道碰上了。 他转头和韩琛对视了一眼,韩琛微微蹙着眉,似乎也有些困惑。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这时候,房承道带着几个人进门了。 顾庭希在电视上见过他几面,如今面色憔悴,走路的时候微微佝偻着背,他带着鸭舌帽,鬓角处却有了几丝白发。 房承道刚进门就打量起这间房子,最后视线却定格在了顾庭希脸上,盯了整整有三分钟,那眼神说来也怪,不喜不悲没有半点波澜,但就是不挪开,直勾勾的看着他。 顾庭希被他看得恼了,冷声问:“看什么看?” 房承道突然瞪大了眼,眼神有了一丝波动,他呐呐的问:“你会说话?” “我当然会说话,我又不是哑巴。”顾庭希皱眉,他拿起一把钥匙,拽着韩琛往楼上走。 他挑了三楼的房间,位置很好认,就在走廊最里面,一推开门,一股霉尘味就窜了进来。 “这里可能很久没人来住了,我开窗户透透气,一会儿就好了。”韩琛把窗户打开,一转头就见顾庭希可怜兮兮的皱着脸,表情委屈的不像话。 见韩琛看他,顾庭希才张了张嘴,小声的说:“这儿太脏了……” “平时怎么没见你有洁癖?”韩琛笑着走向他,捏了捏他的腮帮子,“行了,我打扫一下,将就一晚吧。” 顾庭希扁了扁嘴,不情不愿的答应,“坑爹的徐简阳!”他骂完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身朝洗手间走去,韩琛正在里面洗手,手上全是肥皂泡,看见顾庭希进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用力一扯把人带到了怀里。 韩琛从身后搂着他,拿着肥皂给他搓手,洗着洗着就听见顾庭希说:“你这简直是把我当成残废啊。” 韩琛笑了笑,刚想把手抽走,顾庭希又反手握住他的手,笑眯眯的说:“没洗干净呢,再洗洗,对了,我有事跟你说。” “度假券的事?” “你想到了?”顾庭希关上水龙头,拿纸巾擦干了手,又把那两张度假券拿了出来。 韩琛说:“之前我看到度假券的时候已经发觉有问题,两张招待券上没有任何印章,不过我以为你特意……”韩琛摸了摸鼻子,不再往下说。 “以为什么?”顾庭希眨眨眼。 韩琛笑了笑,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来,喝点水。” 顾庭希拧开瓶盖喝了两口,不明所以的追问:“到底以为什么?” “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房承道的事情,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对,就是这件事,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房承道看见我能说话会这么吃惊,他是把我当成小哑巴了,我猜他计划用两张假的度假券,把小哑巴引到这个深山老林来。”顾庭希琢磨了一番说,“会不会房承道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小哑巴住在死者对门,或许见过凶手一面,所以房承道想杀他灭口?” “不太可能,房承道认不出小哑巴,这也恰恰说明他没有和小哑巴照过面。”韩琛摇头,“一旦小哑巴在这里出了事,他的嫌疑只会更大,况且案子已经结案了,他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琛哥,反正都来了,咱们查清楚再走吧。”顾庭希冲他眨眨眼。 “不嫌脏了?”韩琛调侃他两句,恰巧敲门声响了起来。 管理员绷着脸站在门口,门一开就问:“谁是韩琛?楼下有人找。” “马上下去。” 管理员皱着眉,冷声说:“没事不要乱跑。”说完不再逗留,也不等两人回答,转身就走了。 顾庭希纳闷的看着管理员的背影,他走路有些跛,似乎是腿上有伤,脾气也不太好,整个人看上去阴沉沉的。 韩琛把刚脱下的外套穿回去,“走吧,下去看看。” 两人走到楼梯口,恰好碰到小姚上楼,他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对着韩琛热情的说:“那儿有个人找你。” 顾庭希顺着他的视线瞥了过去,就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男人。 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眉目冷峻,嘴角挂着有些邪气的笑容,他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却依然看得出身材很高大,他拿着手机在手里打转,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抖着腿。 韩琛脚步匆匆的从楼梯上下去,走到那人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小白,你怎么来了?” 白望城从沙发上站起来,笔挺的站在韩琛面前,一改刚才的肆意随性,如同军人一般站如苍松,“大哥。” “大哥?”顾庭希急匆匆的走了过去,问韩琛:“这是你弟弟?” 韩琛点了点头:“是啊,这是我弟弟,小白,他是顾庭希。” 顾庭希连忙笑眯眯的把手伸了过去,想要和白望城握个手,却没想到白望城忽然脸色大变,眼神恶毒的看着他,就一眨眼的功夫,白望城突然一拳打向了顾庭希的面门。 顾庭希没想到白望城会突然攻击他,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整个人向后摔了下去,他下意识的用手肘去撑地,倒下去的时候只感觉全身都在疼,尤其是脸上,痛得几乎飙出了眼泪。 白望城没有收手,而是继续朝他扑了上去,将他按在地上还要再打。 顾庭希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正要去挡,只见韩琛一把抓住白望城的胳膊,用力一拽将他整个人扔了出去。 白望城摔倒在地,龇牙咧嘴的嗷嗷直叫,他躺在地上没挣扎着爬起来,而是望着天花板哈哈大笑,既不是苦笑也不是冷笑,而像是恶作剧得逞后畅快的大笑,笑到最后整个人都笑不动了,就坐在地上一脸无奈的看着韩琛。 “白望城!你再敢碰他一下试试!”韩琛似乎是真的动了怒,看着白望城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他转身去扶顾庭希,表情又一瞬间柔和了下来,眼神心疼的无以复加。 顾庭希刚才被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等韩琛去扶他,他才猛的清醒过来,一把甩开韩 分卷阅读78 琛朝着白望城反扑了过去。 白望城犹然在笑,没抵抗的由着他在自己脸上揍了两拳。 韩琛从背后抱起顾庭希,将他死死地按在怀里,“好了,我回头替你教训他,你别闹了。” “我闹?我打架就没怂过!”顾庭希瞪了韩琛一眼,“你给我松开。” 白望城简直被他气笑了:“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也敢跟我动手,我也就是跟你玩儿玩儿,我要真想揍你,你早就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了,还能生龙活虎的找我算账?” 顾庭希死死地盯着他,气的喘不过气来:“你这人有毛病啊?上来就动手,是不是还得老子跪下跟你说谢谢?” 白望城哈哈大笑,“行了,我道个歉,这事算揭过了。” “这事没完!”顾庭希恶狠狠地瞪他,眼神阴冷的像匹饿狼。 韩琛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亲亲他的头顶,低声软语的在他耳边说:“给我个面子,他好歹是我弟弟,我保证好好教训他,他要是再敢对你不客气,我回头把他吊起来让你打,行吗?” 顾庭希红着眼看他,那表情就像要吃了他似的,他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委屈,韩琛这么说话摆明了就是帮他弟弟,他无缘无故挨了一拳头不说,还反过来像是他得理不饶人似的。 小姚一直担惊受怕的站在他两步开外,犹豫了一会儿上来劝架,“别打了,我去问问有没有药箱。” 顾庭希心如死灰的坐在沙发上,他和韩琛关系再铁那也是朋友,对面那个再放肆也是他弟弟,哪怕他只是反击,到了韩琛那也成了挑事儿的那一方了。 白望城坐顾庭希对面的椅子上,微微弯着腰,手指捻着嘴唇,眼神直勾勾的打量着他。 顾庭希冷眼看着他,抄起桌边的烟灰缸就砸了过去。 白望城一抬手稳稳的接住,哭笑不得的说:“你这小鬼脾气怎么这么冲?打你一拳还激起你的血性来了?” 韩琛这会儿不知上哪去了,他人不在,顾庭希和白望城两人之间的火气又燃了起来,眼看着又要动手。 白望城倒吸一口气,他撩起衣袖给顾庭希看他的手臂,上面一片青紫,五个手指印跟拓上去似的,看上去简直惨不忍睹。 白望城笑:“我大哥可能是想捏死我,好换个弟弟玩儿玩儿。” 顾庭希愣了愣,盯着他手臂上的淤青不眨眼,别说白望城本人了,他这个旁人看的都触目惊心,韩琛那得用了多大的力啊,白望城那手臂看着像是被捏废了似的。 白望城看他刚才还冷若冰霜,一瞬间就变得傻乎乎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他觉得有趣就故意逗顾庭希说:“要不要看我背后,我大哥刚才摔我那一下,我骨头都快摔碎了。” 顾庭希回过神,不耐烦的撇嘴:“不看,你给我滚远点儿。” 韩琛拎着药箱回来,在顾庭希身旁坐下,拿起药酒倒在手上,伸手往他脸上揉。 顾庭希没躲,一声不响的扔他摆弄。他觉得他是错怪韩琛了,韩琛对着他弟弟真是舍得下狠手,不过他倒是没同情白望城,这货上来就动手,挨揍也是活该,琛哥再不教训教训他,他就该反了天了。 韩琛满脸费解,他原本以为顾庭希还在闹别扭,没想到他就离开几分钟的时间,这小孩儿突然就转了性了,乖的尤其招人疼。 要说起来,顾庭希也确实是好哄好骗,脾气上来了能往天上捅个篓子,但两句好话就能让他消了气,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顾庭希把脸凑过去,可怜兮兮的说:“琛哥,你多揉揉,我太疼了。” 韩琛点头:“知道了,你别动,别弄眼睛里了。” “嘁。”白望城翻了个白眼,咳嗽两声,突然调转矛头,盯上了韩琛,“大哥,你倒是也给我揉揉啊。” 韩琛不咸不淡的瞟了他一眼,问:“你怎么来了?” “休假,想来看看你。”白望城咧着嘴笑了笑,“南宫告诉我你在这儿,我就来了。” 顾庭希瞥他:“那你打我是什么意思?” “打你……就是打招呼的意思。”白望城俯下腰,淡淡的说,“我那叫摸你,不叫打你。” “你什么人啊,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顾庭希蹙眉,“你干什么工作的?我给你老板打电话,让他把你领回去,全年三百六十五天别休假,可千万别出来危害社会。” ☆、捕风(八) 房承道一脸郁闷,目光阴测测的盯着韩琛三人。 韩琛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眼与他对视,房承道被他盯了一会儿,恼羞成怒的朝小姚吼了起来:“慢吞吞的干什么!还不去收拾地方,要不要老子亲自动手?!” 小姚尴尬的笑了笑,招呼赵胖子一起搬桌子。 这次剧组一共来了七个人,导演房承道,他的助手小姚和赵胖子,另外还有三女一男四个演员,据小姚说,这次试镜是为了挑选电影的女主角,而那位男演员涂清则是来搭戏的。 顾庭希平时不太关注娱乐圈,这几个演员他都不认识,不过其中一个叫布蕾的女孩他倒是有所耳闻,想当年徐简阳还没弯的时候,对女性的外貌标准就是布蕾这样的,五官端正,浓眉大眼鹅蛋脸,胸大腰细,性格高贵冷艳,身材妩媚性感。 顾庭希指了指冷着脸站在一旁的布蕾,对韩琛说:“你看那个女孩,她叫布蕾,是徐简阳以前的女神,你说徐简阳,他以前喜欢性感漂亮的姑娘,现在却喜欢温温吞吞的软绵绵小包子,感情这种东西真是有意思。” 韩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布蕾和笑笑之外,还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叫苏晨,穿一件黑色体恤,牛仔裤球鞋,进门到现在都没有吭声,安静得几乎没有一点存在感。 客厅里家具比较多,要试戏得空出一块地方来,小姚和赵胖子把桌椅都挪到一旁,搬茶几的时候,赵胖子手里脱了力,险些被茶几砸了脚,他瞥了房承道一眼,压低声音骂骂咧咧的说:“去哪儿不行,非挑这么个鬼地方。” 涂清正在帮忙卷地毯,闻言笑了笑说:“我来搬吧,赵哥你来卷地毯。” 他今年二十一岁,是影视学院的学生,客串过几个小角色,虽然不算出名,但由房承道带出来的演员,起点就高,熬上几年前途不可限量。 赵胖子麻溜的和他换了位置,夸他:“能干活,能演戏,长得又英俊,你说还有你不会的事儿吗?” “赵哥夸大了,我也就是做做粗活,台词都背不溜。”涂清谦虚的摇了摇头。 赵胖子嘴上夸得顺溜,心里其实看不上这个涂清,涂清的父母都是教授,一家全是知识分子,和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不一样,言谈举止中无形的透露着一股书香门第的气质,就这么一个乖乖仔不好好念 分卷阅读79 书,非得来这泥潭里混,不是他看不起涂清,像这样的小子,要是没人捧,不出一年就得缴械投降,回家念书去。 赵胖子脑袋瓜子里转了好几个弯,一边把地毯卷起放到角落里,一边还打量着几个女演员,眼睛滴溜溜的转,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把地毯竖到墙边,正要去拿剧本,就听见笑笑指着地板语无伦次的叫了起来:“那、那是什么?地毯下面怎么都是血?管理员呢?” 她话音刚落,就见管理员从后门冲了出来,他死死的盯着赵胖子,语气森冷道:“谁让你乱动这里的东西了?” 赵胖子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说:“我为啥不能动?合约里可都说明白了,只要能复原的东西我们都能动,你不如先解释解释这些血迹是怎么回事?” 管理员拿起一旁的抹布,跪在地上用力的擦拭地板,淡淡的说:“不过一点鸡血而已,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要不是你们突然上门,我也不会来不及打扫。” “鸡血?你在客厅里杀鸡?”布蕾蹙起柳眉,整个人都不好了,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掩着鼻子,全然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这位小姐,昨天下大雨,我不在屋里杀鸡,难道在外头杀吗?”管理员冷哼一声,抱起竖在旁边的地毯,冷冰冰的瞪了布蕾一眼,低骂道:“娇生惯养的小娘们。” 布蕾气的喘起了粗气,额头上青筋暴起,要不是苏晨和笑笑在旁边拉着她,她估计已经冲上去了,她甩开拉着她的两个姑娘,骂道:“什么玩意儿,来不及的打扫就拿地毯遮掩,有这么办事儿的吗?” 苏晨拉住了她的胳膊,安抚她道:“别生气了,不要气坏了身体,这样吧,我们先把行李拿上楼,看看房间再下来。” “要去你去。”布蕾抽出手臂,颐指气使的说:“把我的行李也搬上去。”她冷眼看着苏晨,口气生硬冷淡。 苏晨弯了弯眼睛:“好,我一会儿就下来,你休息一会儿。” 顾庭希看了会儿热闹,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布蕾脾气大也就算了,偏偏那个叫苏晨的小姑娘还照单全收,一个人提着两个二十八寸的拉杆箱往楼上走。 经过顾庭希身旁的时候,他站起来说:“我帮你提吧。” 苏晨犹豫了一会儿,抱歉的笑了笑:“那不好意思,谢谢你。” “小事情。”顾庭希伸手提了提,竟然没提动,他尴尬的笑了笑:“最近使不上力。” 韩琛笑得不行,这小子自己娇生惯养的,还知道怜香惜玉,他上前一手一个拎着箱子往楼上走,问:“哪个房间?” 苏晨看了看号码牌:“是303,谢谢这位大哥。” 顾庭希和苏晨跟在后面,苏晨看韩琛好不费劲的拎着两个箱子爬楼梯,感叹的说:“你朋友力气真大。” 顾庭希与荣有焉的挺了挺胸膛。 “对了,你脸上的伤没事吧,我有一次性的冰袋,我待会儿拿给你吧。” 顾庭希摸了摸脸,“应该不碍事的。” 韩琛把行李送到门口,对苏晨说:“你有什么事就叫我们,不用客气。” 两人送完行李就往楼下走,这房子有些年头了,地板踩上去吱嘎吱嘎的,顾庭希想起第一次在木偶山庄相遇的时候,也是那么一个老房子,用力踩都怕直接掉一楼去。 顾庭希想起什么,趁还没到一楼,抓紧问了句:“琛哥,你弟弟怎么姓白?” “小白是我父母领养的,不过很小就带回来了,所以和亲弟弟没什么区别。”韩琛停下脚步,他朝顾庭希安抚的笑了笑,说:“我弟弟他性格比较随性,你担待他一些。” “我担待他?可别,还是让他饶了我吧。”顾庭希说起这个就不乐意,也不想和韩琛多废话,抓着扶手三步并作两步的下楼了。 白望城坐在沙发上,依旧维持着原来的模样,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见顾庭希过来,忽的露出了温善的笑容,像是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又收起笑容,凶神恶煞的瞪了他一眼。 顾庭希一头雾水满脑门的黑线。 外面天气突然阴了下来,原本就不是度假的好地方,变天之后就更没意思了,房承道他们试戏的空档里,三个人就坐在沙发上当临时观众,而那个管理员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整天都神出鬼没的。 说是来度假,不仅没娱乐,连餐厅也没有,吃饭还得自己动手,好在厨房里的存货不少,简单的下个面,炒个小炒还是方便的。 韩琛进厨房简单煮了三碗番茄面,煎了荷包蛋,又炒了彩椒炒肉丝。 香喷喷的味道飘得客厅到处都是,剧组几个年纪轻的都架不住饿,忍不住的咽口水。 房承道气的直皱眉,让小姚去安排,吃完午饭再试演。 笑笑踢了高跟鞋,换上自己的凉鞋,婀娜的走到韩琛旁边,娇滴滴的笑问:“吃什么呢?还有吗?” 顾庭希紧张的看着韩琛,韩琛也有些无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话。 白望城把碗往前一推,斜眼看着她笑:“喏,我的给你吃。” 笑笑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我减肥。” 顾庭希胃口大开,三两口的把荷包蛋吃下肚,理所当然的从韩琛碗里又戳了半个荷包蛋下来,边吃边问:“你们这试的什么戏?” “温情向的悬疑片。”笑笑耸肩,“稿子我也没看全,不过有布蕾在,估计我也没戏,不知道能不能安排个女二号什么的。” 顾庭希问:“不是说房导喜欢用新人吗?说不定能行呢。” 笑笑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意有所指的说了句:“能演就演,不能就算了,小命要紧。” 韩琛蓦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问:“房导的电影,怎么只有你们三个来试镜?” “你们都不看电视啊。”笑笑蹙着眉压低声音,“之前定下来的女一号李纯美……被人谋杀了……” 韩琛吃着面自然地问:“不是结案了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件事想起来还瘆的慌,她之前还好好的,等女一号定下来之后就麻烦不断,什么衣服被人给剪破了,鞋子里面被人放了图钉,甚至还有一次在摄影棚里被人给袭击了。”笑笑叹气,“这件事反正挺怪的,好多人都吓跑了,其实我也不指望房导能挑上我,就是来露露脸,刷个存在感。” “笑笑,赶紧的来吃饭。”小姚隔着老远喊笑笑,她朝韩琛抛了个媚眼,笑眯眯的走了。 白望城瞥了笑笑一眼,转而问韩琛:“在查案?” “没有,随便聊聊。”韩琛拿着手机站起来,“我出去打个电话。” 屋外起了风,尘沙卷起树叶,冷风刺骨。 韩琛拨通了陈逸飞的电话,“ 分卷阅读80 帮我查一件事情,死者李纯美所住的那栋楼里,有没有空置的房子。” ☆、捕风(九) 乌云滚滚而来,一瞬间笼罩了整片天空,随着大风呼啸,倾盆大雨狂泻而下,手机里充斥着滋滋的嘈杂声,电话信号越来越弱,韩琛话说了一半,电话突然断了。 他站在屋檐下,凝重的望着黑压压的天空。 天黑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刚才还明亮的房间,突然漆黑一片,只有客厅中央的吊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怎么这么倒霉,好端端的怎么下大雨了?”布蕾恰巧站在窗口,大风透过窗户吹进来,把她的头发吹的一团乱。 苏晨连忙把窗户关上,把梳子递给她。 “这是雷阵雨,一会儿就过了。”小姚看向房承道,陪着笑说:“房导,要不然咱们休息一会儿吧,这一上午反反复复都是那几场戏,我看她们都累坏了。” 房承道沉默地点了点头,“先休息,等会儿全部重新来过。” 布蕾烦闷的叹气,这深山里原本就潮湿闷热,房承道还要求所有人试演的时候要换上戏服,她脚上穿了一双不合脚的高跟鞋,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房导,这雨这么大,那缆车还能用吗?”布蕾一脸郁闷,她把高跟鞋脱下来,准备换上自己的平跟小皮鞋,脚刚伸进去,就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疼痛感,脚底顿时疼的发麻,她跌倒在地上,眼泪痛的飚了出来,“什么、什么东西?” 苏晨就站在她旁边,想帮她把鞋脱下,一碰到她的脚,布蕾就疼的尖叫了起来。 剩下的人都下意识的围了过来,只看见有血从她的鞋子里渗出来。 韩琛听见尖叫声从门外进来,一进门就见到这幅场景,房承道站在人群之外,冷眼看着众人,视线来回的在大家脸上打转。 “鞋子里面有图钉。”苏晨话一出口,笑笑立刻尖叫了起来,惊慌失色的连退数步。 布蕾哭哭啼啼的捂着脸,“快帮我把它们拔掉。” 苏晨狠狠心,接二连三的往外拔,布蕾实在是疼得厉害,疼到后来脚都麻了,反而没那么难熬了。 她坐在沙发上发着愣,脚底板血肉模糊的,看上去触目惊心。 韩琛拿起她的鞋子看了看,里面有不止一枚的图钉,大约有手心一小把,布蕾今天穿的就是这双鞋,也就是说图钉是在她试戏的时候,有人放进去的。 管理员一直留在一楼的房间内,很少在客厅里走动,这些图钉只有可能是剧组的人故意放进去的。 苏晨快速跑上楼,下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简易的医药箱,她小心翼翼的帮布蕾上了药,仔细的用纱布裹了起来。 布蕾哭丧着脸说:“怎么办,我下个月的通告都没办法进行了。” 涂清蹙着眉,沉重的说:“你还有心情担心通告的事情,你先担心担心是谁要害你,你们忘了李纯美的事情了吗?” 小姚啧了一声,拉住涂清的衣服,小声的说:“别说了,没见房导在吗?” 涂清依旧皱着眉,他转身看向房承道,鞠了个躬说道:“房导,这些图钉摆明了是有人故意放在布蕾鞋子里的,如果不查清楚,我担心会出意外,况且现在天气不好,缆车也停开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小姚气得直拍脑门,这个愣头青! 房承道脸色也不太妙,他盯了涂清一会儿,反问:“查?怎么查?警察都查不出的事情,你来查?”他抿了抿唇,又说:“明天放晴就直接离开。” “那这个试镜的事情怎么说?”小姚问。 房承道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我自有安排。” 涂清松了口气,对布蕾说:“我背你上楼吧,你先好好休息。” 布蕾吸了吸鼻子,转而拉住了苏晨的手:“你陪陪我啊,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好,我陪你。”苏晨答应之后,涂清背起布蕾,三人一起朝着楼上走去。 赵胖子唉声叹气的扯了扯衣领:“这都是什么事儿。” 房承道一脸淡然,小姚看了他一眼,自作主张的说:“要不然让大家都回房间休息休息吧。” 房承道答应了下来,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就在他准备上楼的时候,顾庭希突然喊住了他。 房承道皱着眉转头看他:“有事?” 顾庭希把度假券放在茶几上,用手指点了点说:“房导是不是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房承道嗤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似乎不愿意和顾庭希几人纠缠,说完就转身往楼上走。 “等等。”韩琛倏地站起来,问:“为什么要在布蕾的鞋子里放图钉?” 房承道猛地转头,眼神中有一瞬间的惊愕,随后他镇定的笑了笑:“你怎么知道不是别人放的?” 韩琛说:“李纯美死之前也是被人在鞋子里放了图钉,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定下她做女一号之后,而这一次仅仅只是试镜,凶手即使在这里,也未必会对谁动手,况且同一个手段用两次只会打草惊蛇。” 房承道眯起眼打量着他,似乎是起了一点兴趣,“那你怎么确定是我?” “在布蕾受伤的时候,所有人都忙着看她的伤口,而只有你,却忙着审视大家的表情,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韩琛说,“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你心中的犯罪嫌疑人,包括阴差阳错没有前来的小哑巴。” “你们到底是谁?!”房承道咬牙切齿,他的双目充血,看上去显得狼狈却又狰狞。 “负责这件案子的陈逸飞是我朋友,所以我知道一点案件的细节。”韩琛说,“房导不如坐下来好好聊聊。” “你们是警察?” 韩琛摇头:“是不是无所谓,现在警察帮不了你。” 房承道深吸了口气,他犹豫了一会儿拉过椅子坐下:“好,既然这样,我也不瞒你们了,没错,你们的招待券是我让人想办法送给那位哑巴先生的,事实上,他也是我怀疑的对象之一。” 白望城斜倚在沙发上,他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漫不经心的看着韩琛,无趣的打了个哈欠。 房承道说:“房鑫确实侵犯了纯美,但我觉得凶手另有其人,那一阵子她出了很多意外,你们说的没错,一切都是发生在定下她做女一号之后,有一次她告诉我,有一个人看她的眼神很恐怖,像是要杀了她似的,但我追问之后,她又不愿意继续往下说,说是看错了,我知道她是怕给人添麻烦。” 房承道眼睛里突然含起了泪水,他深吸了口气,却依旧难以按捺住激动的情绪,整个人无意识的颤抖起来:“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自强自立,有天赋又吃的了苦,所有人都以为她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名和利,但 分卷阅读81 只有我知道,她热爱这个行业,我和她在一起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 顾庭希被他的眼泪怔住了,那种浓浓的哀伤也蓦然盈满心头。 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倒是房承道悄悄擦了擦眼角,“让你们几个见笑了。” “没有。”顾庭希清清嗓子坐直了身体,“我爸也很爱我妈,一提起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韩琛摸了摸他的脑袋,转头对房承道说:“不如说说正事,为什么怀疑这些人?” 房承道沉吟道:“我首先怀疑的是同时来试镜女一号的几个演员,事情发生之后,其他的女演员都吓跑了,就剩她们三个了,尤其是布蕾,她的男朋友是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商,不过就刚才来看,我又觉得不像,她当时虽然一直在哭,但更多的是害怕,却没有半点惊慌和诧异。” 白望城斜眼瞟他:“破案不是靠猜的。” 房承道黑着脸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然后是赵胖子,这个赵胖子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其实是个拉皮条的,专门帮漂亮的女演员和一些有钱有势的老板搭线,之前他一直缠着纯美,说是有个老板看上她了,因为这件事情我还单独找他谈过,让他不要给剧组带来负面影响,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不过赵胖子这个人心眼很小,尤其记仇。” 顿了顿又说:“还有就是对门那个小哑巴,我听一位警察提过,这个小年轻嫌疑很大,他就住在对门,又是独居没有时间证人。” “那涂清和小姚呢?”韩琛问。 房承道说:“他们两个是我叫来帮忙的,涂清这孩子性格耿直,和纯美没有交情,至于小姚,他跟了我很多年了,我了解他,肯吃苦但也圆滑,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更不可能杀人。” 顾庭希满脸黑线,“你判断凶手的方式也太主观了吧。” 房承道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赞同的点了点头说:“当时我真是气坏了,一门心思的想把凶手抓出来,我也是走投无路才会出此下策。” 他还有话没说完,楼梯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涂清从楼上下来,惊讶的看着大家:“都走光了?就剩你们了吗?” 房承道点头:“都上去休息了,你也去吧。” 涂清摇了摇头:“雷声太吵了,反正也休息不好,不如陪陪你们吧,对了你们聊什么呢?” ☆、捕风(十) “布蕾的脚怎么样了?”房承道问。 涂清在一旁坐下,说:“还好,伤得不太重,应该休息两天就好了。” 房承道面上有些讪讪的,“这样,我去看看她吧,你们聊。” 他一离开,涂清和几位也没有什么话题好谈,气氛莫名尴尬了下来。 “对了,你们几个怎么想到来这里度假,这里还没有建成,其实也没多大意思。” 提起这个顾庭希就来气,“可不是被坑了么。” 涂清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之前还以为你们是谁的影迷来着。” 韩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那个叫苏晨的女孩是什么来历?” “我也挺好奇的,她怎么对布雷百依百顺的?”顾庭希接口问了句。 “她啊,她一向对人都很和善,其实在我们这一行。资源是很重要的,我听说小苏很多资源都是布蕾给她的,其实布蕾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演技绝对一流,所以很多导演都愿意用她。”涂清神秘的说,“我们这部戏很有意思,很考验演技,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布蕾铁定是女一号了,没想到被李纯美给截胡了。现在李纯美死了,房导估计还是会启用布蕾。” “我听笑笑说是悬疑片,讲的什么?你演吗?”顾庭希问。 “我演啊!不过只有两三个镜头。”涂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这部戏讲的是女主人公得了精神分裂,男主角试图用催眠的方式替她治疗。但治疗的过程中没有一点起色,他开始怀疑女主角是装病,在治病的过程中两人在暗中展开了较量。” 涂清顿了顿又说:“不过我稿子也没看全,后面还有反转,结局是什么恐怕只有导演自己知道了。” 顾庭希才提起一点兴趣,小火苗顿时就被熄灭了,他随口说了句:“我觉得催眠这种东西神叨叨的,不可信。” 顾庭希随口的一句话却令涂清陡然激动了起来,他坐着没动,肩膀却下意识地颤抖了起来,“你会这么说,一定是没有听说过那一位催眠大师。” 顾庭希抬眼看向他,浓密的眼睫毛忽然闪了一下。 白望城眼神阴冷的看向他,而涂清犹然沉浸在兀自激动之中,没有发觉他的警告,看向顾庭希的表情不吐不快。 “什么催眠大师?”随着顾庭希的发问,韩琛点燃了一支烟,烟雾袅袅升起,仿佛将他笼罩在了烟雾之内,与周测的人相隔开来。 顾庭希闻到烟味,转头看了一眼,之后继续把注意力放到涂清身上。 涂清缓缓说道:“那位催眠大师本身就是传奇,他非常聪明,拥有最优秀的大脑,业界有一种说法,开发了他的大脑就等于拓宽了宇宙的边界,他在医学、生物、物理、语言各种学界都有着无比伟大的成就,传闻他有一双魔鬼一样的眼睛,一只蓝色一只黑色,只要你看着他的眼睛就会被他吸引,然后听从他的一切安排。”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生活在他周围的人岂不是很可怜?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催眠你,或许你一直也没有清醒过,受他催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顾庭希突然觉得有些哀伤,脑袋也莫名的疼了起来,但他突然对这个人很感兴趣,无论如何也想多听一些这个人的事迹。 “催眠确实存在,但并没有你说的这么神秘,催眠的局限性远大于他的可操作性,催眠和魔术一样,只是障眼法。”白望城不屑的扯了扯嘴角,“举个例子,你在路上见到一个穿着裙子的人,你不用询问对方,只需要通过观察她的衣着和外貌就可以得出对方是女性的结论,这是你的潜意识所起的作用,而催眠本身就是通过扰乱你的意识来蒙蔽你的双眼。” 涂清激动的站了起来:“不,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识过那个人的厉害,你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书本上的基础知识,真正的催眠大师可以改变人的记忆,我父亲是科学院的院士,他是不会夸大其词的。” 顾庭希被他们吵的头疼,整个人往后靠去,倚在沙发背上一动不动。 白望城邪气的勾起唇角,淡淡的说道:“不巧了,你说的那位催眠大师正是我们的父亲——韩预,预言者的预。” “闭嘴,都别说了。”韩琛冷下脸低斥,他低头却发现顾庭希有些不对劲,小孩浑身发抖,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汗水打湿了他 分卷阅读82 的头发,连胸口也汗湿了一大片。 韩琛紧紧的抱住他,接连不断的亲吻他的头顶,“没事了没事了。”他的手在发抖,几乎抱不住怀里的人,他感觉到顾庭希在挣扎,十指却死死的抓着韩琛的胳膊,指甲隔着衬衫掐进了他的肉里。 “我不该回来。”韩琛语气不悲不喜,白望城却似乎从他平静的脸上看到了濒临奔溃的表情。 “该发生的始终要发生。”白望城从他怀里拉起顾庭希,一记刀手打向他的后颈,小孩身体一抽,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白望城把人扔回韩琛怀里:“睡醒就好了,你也别太担心了,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涂清被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震惊的大气不敢喘,信息量太大令他脑袋都转不过弯来。 白望城竖起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姿势,然后他不经意的撩了撩外套,涂清分明看见他腰间别了一把手枪! 涂清吓得不轻,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那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对于年仅五岁的顾庭希来说,似乎要走很久才会到达走廊的尽头。 悦耳的音乐声蓦然响起,在静谧的午后显得清脆动人,小孩好奇的东张西望,大眼睛咕溜溜的转,十分机灵活泼。 音乐声嘎然而止,几秒钟后又渐渐响起,那是一段不完整的钢琴乐曲,断断续续,又带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齿轮磨擦发出的声响。 顾庭希飞快的向着声音来源跑去,音乐声来自一扇褐色的大门后面,他踮起脚,轻轻转动门把手。 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纯白的纱帘轻轻摆动,穿着雪白色衬衫的男人坐在木质的高脚椅上,修长的十指轻轻地摆弄着手里的音乐盒,随着匙扣的转动,音乐盒发出了清脆的乐声。 午后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令他显得飘渺透明,像是随时会消失一般,恍然不真切。 “韩叔叔。”顾庭希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朝他眨了眨眼睛。 男人露出慈爱且温和的笑容,他朝顾庭希招了招手。 顾庭希朝他跑去,被他抱起来放在腿上。 男人握着小孩柔软的小手,亲手教他如何让这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发出音乐声。 “小中秋,好玩吗?”他的声音比泉水更悦耳,仿佛透明的琉璃珠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顾庭希靠在他胸口,爱不释手的摸着手里的音乐盒。 “转动匙扣,齿轮会将你的指令带去终点,音乐声会渐渐响起。”男人翘起唇角,露出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每一个零件都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要想得到一个完美的成品,就要精雕细琢每一个细节部分,包括那些看不见的地方。” 男人撩起小孩细碎的刘海,亲吻他饱满的额头,缓缓的,他凑到小孩耳边,用轻微的声音说道:“你看,那就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小孩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叩叩叩......叩叩...... 顾庭希的思绪从梦中脱离,他睁开眼迷茫的看着天花板,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交谈声。 他转了转僵硬的脖子,韩琛站在门口和苏晨说着什么,只交谈了几句苏晨就离开了。 韩琛进门的时候手里抱着一袋零食,牛肉干薯片酸奶应有尽有。 韩琛见他醒了,立马把零食扔在桌上,跑回来摸了摸他汗津津的额头,“好点了吗?” “我怎么了?” “发烧了。”韩琛拿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来得快去得快,已经没事了。” 顾庭希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病怏怏的说:“你说没事就是没事了?我还难受着呢。” 韩琛见他还有心情撒娇,终于松了口气,用鼻子蹭了擦他的脸颊,亲昵地说:“小坏蛋,快点好起来吧。” 顾庭希难得见韩琛有这么柔软的时候,眼角泛起了红,他抓住韩琛的手,“你不喜欢我也行,不跟我好也行,但我现在想吃碗面。” 韩琛哭笑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煮面。” 顾庭希躺回床上,面无表情的发着呆。 如果说梦境会骗人,但事实不会。 韩预......韩琛......多么熟悉的名字,以至于他第一次见到韩琛的时候就觉得亲近,那种熟悉感仿佛与生俱来一般。 那天韩琛给他系鞋带的时候说:“教过你多少次了。” 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还有梦里面的男人,他叫他韩叔叔,那个男人就是韩预吗? 他记得他在梦里面叫自己小中秋。 他出生在九零年十月三日,那一天也恰好是中秋节,他父母给他取得乳名叫做圆圆,寓意阖家团圆,一些长辈也时常叫他小中秋,十岁之前他过阴历生日,十岁之后方思苦过世,再无一家团圆的日子,于是就改过阳历生日,这些事情他曾听老宅的人说起过。 那个男人如果不是很熟悉他,怎么会叫他这个名字,这仅仅只是梦,还是有别的寓意...... ☆、捕风(十一) 一整个下午外头都在下雨,到了黄昏的时候天却突然放晴了,夕阳暮霭,雨水冲刷了诡谲的天空,整个房子笼罩在黄橙橙的光线之下。 小姚把窗户一扇一扇推开透气,期间免不得对管理员有所抱怨,这个管理员真是一问三不知,事情三不管,整天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有事也不搭理你。 小姚心烦得很,见房承道坐在椅子上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整个烟灰缸里都是烟头,他看着这幅场景也不愿再生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无端迁怒。 白望城坐在房承道对面,面无表情的剐了他一眼,他微微牵着唇角,眼神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讥讽。 房承道喉头发涩,他拧灭了烟头,淡淡的问:“我是不是做错了,把他们叫来这里根本无济于事。” “那就杀了他们。” 房承道猛的抬起头,眼神波动四起。 白望城俯下腰凑近他,缓慢而低沉中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蛊惑,他说:“全部……杀了……他们。” 房承道弄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心中竟然浮现起一丝复仇的快感,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脑海中盘算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他晃了晃脑袋,再看向白望城的眼神变得复杂而惊恐。 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充满了邪恶的气息。 房承道摇头:“纯美很善良,她不会愿意看到我这么做的。” 白望城冷笑:“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你倒是当真了。”他压低声音,不怀好意的问:“或许在你内心深处,真的存在这样一个计划。” 房承道死死地皱起眉,声音喑哑的说:“不好意思,我想上楼去休息一下,失陪。”他 分卷阅读83 起身朝着楼梯跑去,急切的模样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他在楼梯口撞到了恰好下楼的韩琛,房承道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猛的朝着楼上窜去。 韩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问白望城:“房导怎么了?” 白望城架着二郎腿,耸肩:“鬼知道。”他看韩琛往厨房走,问:“又做饭?” “嗯,煮面。”韩琛进了厨房,不到一分钟又出来了,表情严肃的说:“你别惹事。” 白望城咧着嘴笑:“我尽量。” 管理员从房间出来,阴森森的看了两人一眼,与白望城擦身而过,朝着卫生间走去。 一股浓浓的药酒味飘了过来,白望城仔细闻了闻,似乎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微微皱眉,走进厨房敲了敲门:“哥,那位管理员身上好像有伤。” 卫生间里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管理员从里面出来,走到房间门口,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 “他上厕所还锁房门?”白望城撇嘴,“这里的人都怪里怪气的,我们明天还是早点离开吧,我想去南宫的书店看看。” “好。” —————— 顾庭希推开窗户吸了口新鲜空气,浑浊的脑袋一下子清明了起来,他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了出去,修整之后准备下楼。 他一打开门,就见赵胖子探头探脑的站在门口,像是要敲门,又像是在犹豫。 “你干嘛?”顾庭希狐疑的看着他。 赵胖子往房间里面探了一眼,小声问:“就你一个人?” “是啊,有事?” 顾庭希见赵胖子一直盯着他胸口看,他疑惑的跟着低头,胸口有个加菲猫的卡通图案,这件卫衣是韩琛给他买的,他自己买衣服通常买衬衫,不过韩琛却喜欢给他买一些活泼型的衣服,反正只要是韩琛买的,他没有不喜欢的。 顾庭希把衣服往下扯了扯,一边整理一边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赵胖子四处张望一番,神秘的压低声音说:“我认识一个老板,他喜欢一些…….像你这样年轻可爱的小男孩。” “……你还真是个拉皮条的。”顾庭希无语,连冷眼都不想给他。 赵胖子吧唧嘴,倒是没有不高兴,这种程度的话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做他这一行的脸皮不厚不行,他嘿嘿笑了笑:“你先别着急拒绝,你要是知道这个大老板是谁,保准能答应。” “哦,是哪位这么厉害?” “他叫许玮仁,是阳光集团的CEO,你放心,价钱好谈,起码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一年二十万。” “滚蛋,别烦我。”顾庭希脑仁疼,绕过他往楼梯口走。 “哎哎哎,别急着走啊,我都听小姚说了。”他快走两步拦住顾庭希的去路,“他说你在书店打工,现在的大学学费不便宜吧?那么辛苦干什么,我告诉你,人许老板忙得很,就图个新鲜感,没你想的那么累,这钱绝对的好赚,你好好考虑考虑,过两年这小脸不嫩了,可就没这么好的事上门了。” 顾庭希眼神冰冷锐利的扫向他,薄唇吐出一个字来:“滚。” “你别给脸不要脸……哎哟哎哟……疼疼疼疼……”赵胖子上一秒还嚣张的瞪眼睛,下一秒就被拖在地上,手掌被踩在脚底下,指节传来的疼痛顿时麻痹了全身,他浑身颤抖的抬头看,只看见那个叫做白望城的男人居高临上的看着他,眼神就跟烧了火似的,红的仿佛染了血。 顾庭希也被突然窜出来的白望城震慑住了,他的表情太恐怖了,就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充斥着煞气。 赵胖子似乎快不行了,脸涨得通红,连喊疼都喊不出来,只有用急促的喘气声来缓解疼痛。 “再踩他手就该断了。”顾庭希蹙着眉,急切地想要结束这件事情,解决问题的方式有一百种,没有必要发展到这么惨烈的地步。 白望城缓缓转过脸,冷笑着瞥向他,他松开脚,下一秒钟他抓住赵胖子的脖子,猛然将他提了起来。 顾庭希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有些惊恐的看着他。 白望城抓着赵胖子的脑袋就往墙上砸,模样凶狠的连砸了四五下,赵胖子头晕眼花,瞳孔开始失去焦距。 “再有下次,我要你的命!”白望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逼出来一般,带着阴森的戾气,他陡然松手,赵胖子的身体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他靠在墙上喘气,嘴里喃喃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顾庭希怔在原地,他想起白天和白望城打架的场景,下意识抿了抿唇,手脚蓦地发麻。 走廊的动静太大,把一干人等都惊动了,他们陆陆续续的打开门,见到赵胖子凄惨的样子吓了一跳,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先动。 白望城冷着脸,一把拉过顾庭希的手腕,抓着他往楼下走。 顾庭希大气不敢出,到了楼下,白望城就像没事人似的,笑眯眯问他:“饿了吗?马上能吃饭了。” 顾庭希觉得这家伙不仅有暴力倾向和反社会人格,说不定还有精神分裂,他淡淡回答:“还行,不算饿。”说完就冲进了厨房,找韩琛避难去了。 白望城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半晌,他微微翘起唇角,留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或许是白望城那一出吓到了大家,这件事四下传开之后,剧组的一伙人都不敢下楼了,但这赵胖子平时风评就不好,竟然也没人替他出头,大家随意填饱肚子之后各自休息,就等第二天一早回去。 顾庭希回房的时候还心有余悸,也不嫌弃房间里闷热潮湿了,拉着韩琛进门就上锁。 他犹豫着想打听白望城的事情,恰好见桌子上有一堆零食,想起来才问:“苏晨怎么拿零食过来了?” “她说谢谢你帮她提箱子。” “这有什么好谢的,不过怪不得她行李这么重。”顾庭希盘腿坐在床上,“对了,你弟弟做什么的?” “小白?”韩琛回答,“国际刑警,在一个特殊部门里,管刑侦的。” 顾庭希倏地问了句:“和你们以前那个部门一样吗?” 韩琛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愣才说:“差不多,不过他现在待的地方要正规一点。” 顾庭希想起在H市的时候,老赵说韩琛头上有人,他估摸着应该就是白望城这个神经病。 他翻身上床,睁着眼睛看韩琛像个保姆似的忙东忙西,他意识到韩琛有许多事情瞒着他,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害怕,那种安全感和信任感仿佛长在了他的骨髓里似的。 韩琛见他发懵,以为他又迷糊了,他在床头坐下,低头亲了亲小孩的额头,笑:“乖,睡吧。” 分卷阅读84 加载中,请稍等... 分卷阅读85 好客厅里的人。 顾庭希倏地站起来:“我跟你一起。”他跟着韩琛上了楼,四下无人才问:“琛哥,我有个疑问。” “说。” “凶手离开的时候为什么要开着门?尸体越早被发现,对凶手越不利。”顾庭希咬了咬嘴唇,“另外,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还有很多人没有睡觉,这个时候动手是不是危险了点?” 他踩了踩地板,说:“你看这地板这么旧了,踩起来吱嘎吱嘎的,很容易引起人注意。” 韩琛沉沉的叹了口气,突然他想起一件事,问顾庭希:“昨天你挑钥匙的时候,每个房间有几把钥匙?” “每个房间一把啊。”他拿出钥匙看了看,上面还缠了一段胶布,写着308。 韩琛摇头:“不对,二楼有六间房,三楼八间,一共只有十四间房,昨天桌子上起码有二十多串钥匙。” 顾庭希眨眼,“好像是这样,是不是备用钥匙也不小心拿出来了?我昨天随便拿了一把,没有仔细看。” “有哪里不对劲。”韩琛突然觉得有些焦虑,那些谜题已经有了线头,但准备抽死剥茧的时候,线却打了死结。 顾庭希走到桌前,他拿起电水壶看了看,放回底座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水壶的开关,“奇怪。” “怎么了?” 顾庭希猫着腰顺着电线一路往插座找去,重新把插头紧了紧,站起来重新按下开关机,他惊讶的抬起头看着韩琛说:“这个电水壶是坏的。” 韩琛沉默了片刻,突然,他猛的睁大眼:“糟糕!”他转身冲了出去,飞速朝着楼下跑去,回头朝顾庭希吼道:“封锁三楼,不要让任何人上来!” 顾庭希一脸纳闷,他把走廊尽头的窗户反锁,然后走到楼梯口直接在台阶上坐下,听韩琛的话一步不离的守着三楼。 一楼客厅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笑笑和小姚吵架吵上了,房承道也撂担子了,一拍桌子直吼:“不拍了,电影不拍了!” 布蕾坐在一旁不断的啜泣,眼泪噼里啪啦的掉,苏晨坐在她身旁不停的给她递纸巾。 白望城冷眼旁观,眼看着这场闹剧愈演愈烈。 韩琛冲到一楼,一把拉起看热闹的白望城:“管理员呢?” 白望城微微皱眉,他扫视一周说:“似乎消失了有一会儿了,是不是回房间了。” “他逃跑了,你跟我去找他,其余人坐在这里不要离开。”韩琛扯了白望城一把,两人一起朝着门外跑去。 房承道惊喜的站了起来,“是不是凶手找到了?”他问完又开始摇头,自言自语的说:“不对不对,管理员不可能杀纯美啊,他们根本没交集啊。” 这地方是他随意找的,就是看在这里偏僻的份上,总不至于恰好找到了凶手的老窝。 韩琛没有回答,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外面狂风暴雨,房承道有些担心两人会出事,他沉着脸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见顾庭希不在这里,问道:“那位姓顾的小朋友呢?” 众人面面相觑,齐齐摇头。 房承道走到楼梯口,抬头往楼上看,高声吼了句:“小顾,你在不在?没事吧” 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徘徊,片刻后楼上传来的顾庭希的回应:“我没事,你们都别上来。” ☆、捕风(十三) 韩琛和白望城离开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客厅里六个人相互保持着安全距离,气氛僵持不下。 笑笑喉咙发紧,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嘀咕道:“警察要晚上才到,我们还没被毒死,估计就已经渴死了。” “一天不喝水不足以致命的,忍忍吧。”涂清说,“我们谁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为上,不要冒险的好。” 笑笑闷声叹气,犹豫了一会儿说:“那两个人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 房承道抬头看她:“会什么?” 笑笑眼神惊恐的说道:“会不会其实是他们杀了人,故意让我们留在这里,而他们趁机逃跑了。” 苏晨瞪大眼:“应该不会吧,他们的朋友还在楼上呢。” “也许是录音之类的呢。”笑笑把身体缩进沙发里,抱着膝盖动也不敢动。 房承道皱眉:“你想象力这么丰富,当什么演员,不如写剧本去吧。” 笑笑撇嘴,不再吱声。 苏晨见大家渴的嘴唇又白又干,不断舔嘴唇,突然灵光一闪惊喜的说道:“布蕾,你之前不是说想喝可乐吗?我其实带了几罐过来,不如拿下来喝吧。”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们如果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先喝,这种铝罐很安全。” 小姚咂舌:“你还带可乐上来?你的行李不得重死了。” 苏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我去上楼去拿。” 她站起来准备上楼的时候,布蕾突然拉住了她的衣服,“不要去,少喝一口水死不了,不要和大家分开。”她紧紧地拽着她的衣服,用力得把她扯回椅子上。 苏晨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缓缓说了句:“谢谢你,不过,我想喝。” 布蕾松了手不再管她,默默地说了句:“随你,反正我不会喝的。” 涂清见苏晨执意要上楼,说:“我陪你一起。” “谢谢,麻烦你了。”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楼梯上,涂清犹豫之后才问:“你之前似乎一直很听布蕾的话,你刚才那样,说实话我有点惊讶。” 苏晨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布蕾她脾气虽然不好,但她嘴硬心软其实心地很好,两个人要做朋友,总是需要有一方让步的。” 涂清觉得这句话似乎很有道理,但有些地方却有些古怪。 顾庭希坐在台阶上,见两人过来,站起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三楼不能进,你们下去坐会儿。” 涂清说:“我们只是去房间拿点喝的,楼下的水有可能被人动过手脚,安全起见不能喝。” 顾庭希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手表,韩琛已经离开三十分钟了,“韩琛马上回来了,忍忍吧,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喝水了。” 苏晨眨眼:“你为什么这么确定?管理员真的是凶手吗?” “我不知道。”顾庭希摇头,“但琛哥一定知道凶手是谁。” 苏晨惊讶的张着嘴,随即猛地摇头:“这怎么可能,事情来龙去脉还没搞清呢。” 顾庭希不想和她解释太多,只要不让人上三楼就行,其余的事情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但他确信,韩琛一定会把凶手揪出来。 “琛哥一定知道。”顾庭希油盐不进,绷着脸拦在路当中。 涂清一想到韩琛是韩预的儿子,已经在心里对他敬佩的五体投地了,听顾庭希这么肯定,也跟着点头说:“我也相信他一定可以很快破案。” 苏晨没 分卷阅读86 想到涂清倒戈的这么快,也跟着冷下了脸,用质问的口气问顾庭希:“你有什么权利阻止我回房间,你又不是警察,韩先生也不是,甚至那位姓白的先生,他警员证的真实性也有待考证。” 顾庭希笑了,他扯起嘴角,冷冷道:“那就请你去考证,抱歉,我顾庭希从来不和人讲道理,韩琛就是我的道理。” 苏晨脸色发白,她紧握着拳,气的身体发抖。 涂清尴尬的看着两人对峙,犹豫了会儿对顾庭希说:“要不然你去拿给她,不就一罐可乐吗?她自己的可乐自己喝,不会有事的。” “那也不行。”顾庭希跟小士兵似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也冷冰冰的,把韩琛交代给他的任务当成铁令来实行。 涂清拿他没办法,只能劝苏晨回客厅。 苏晨失望的摇头:“蛮不讲理,算了,不喝就不喝。” 楼下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非常迅速,像是一步跨了好几个台阶,几秒钟就冲到了三楼。 韩琛浑身湿透了,身上带着浓重的寒气,他绕过两人来到顾庭希面前,撸了把脸上的雨水,笑着对顾庭希说:“我回来了。” 顾庭希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没出事吧?” “没事。”韩琛没回头看后面那两人,直接问:“有人上过楼吗?” 顾庭希扬起脸,双眸亮晶晶的:“没有,我一直站在这里。” “做得好。”韩琛拉起他的手腕,转过身对两人说:“凶手已经找到了,麻烦两位下楼,等事情靠一段落,喝水的喝水,回家的回家,我没话说。” 涂清一脸激动,终于松了口气。 管理员双手被反绞在身后,被白望城用一段麻绳捆住,他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跟毛毛虫似的扭动着身体,试图往门口挪去。 白望城一脚踹在他肚子上,“还敢跑?再动一下试试?” 管理员嘴里倏地喷出了一口黄胆水,他软倒在地上,不敢再动弹。 房承道嘴唇嗫嚅:“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韩琛把外套脱下来,拧干之后直接用来擦了擦脸,说:“他不是管理员,是从邻市逃窜来的死刑犯,涉及不少人命案。” 剧组的人蓦地被吓了一跳,小姚更是抱头鼠窜,灵活的躲到了人群之后。 房承道呐呐的问:“这、这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 “之前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他显然不知道有人要来,他一股脑的把房门钥匙和备用钥匙都扔在桌子上,正常的管理员绝对不会这么做的。”韩琛看向布蕾,“还有你。” 布蕾眨眼,指了指自己:“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房间的墙壁上贴了几张你的海报,你还记得吗?你们昨天吵了几句,那时候我发现他并不认识你。”韩琛指了指厨房,“最奇怪的一点是,他说他前天杀了鸡,可是前天晚上郊区差不多凌晨才下雨,也就是说他半夜在客厅里杀鸡,我猜那一滩血不是鸡血,而是人血。” 小姚惊慌的说:“对,我之前看新闻说,有个连环杀手,为了钱财杀了不少人,后来躲了起来,一直没抓住。最后一次有人见到他就是在A市,那个连环杀手难道就是他?” 白望城说:“难怪我在他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韩琛点头:“之前我敲开他房门的时候,发现他房间有一股腥臭味,我猜他把尸体放在了房间里,也因为这样,他通常不离开房间,哪怕出来上个厕所也要锁门。” “那他为什么不离开?”笑笑胆怯的问:“难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韩琛摇头:“他把尸体藏在房间里是最大的败笔,盘山公路正在修整,山路很难走,如果他消失不见,我们第一反应就是他房间找他,一旦我们发现了尸体,警察很快就会找到他,所以他只能等我们离开之后再逃跑。” 笑笑指了指一楼的房间,小声问:“里面有具尸体?” “是不是看看就知道了。”韩琛在逃犯的身上翻找了一通,找出钥匙打开上锁的房门。 门被打开至最大的幅度,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恶臭飘了出来,墙壁上贴满了布蕾的照片,有些是电影截图,后期还经过了PS,尺度之大令人咋舌。 布蕾提着一只脚跳过来,暴跳如雷的想去撕墙上的海报,苏晨从身后一把抱住她:“不要不要,到时候警察会找你麻烦的,先忍忍吧。” 布蕾气的退出了房间。 房间长时期封闭,加之原本潮湿的环境,那股夹杂着各种异味的酸臭令众人反胃。 顾庭希捂着鼻子,指了指床上鼓起来的被子:“那里。” 韩琛掀开被子,真正的管理员死不瞑目的躺在那里,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面目狰狞的如同恶鬼一般。 韩琛用身体挡住顾庭希的视线,将被子盖了回去:“等警察来处理吧。” 确定了韩琛所说的都是真的之后,那种恐惧感反而越发深重,大家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反而巴不得快点把门关上,远远的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名逃犯颓然倒在地上,阴冷的“咯咯”笑了起来,“这老家伙有点本事,差点把我给杀人,幸好他以为自己杀了人,放松了戒备,才被我反扑成功,不然死的就是我了。” 房承道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他焦急地问:“那他为什么要杀赵胖子?纯美呢?纯美死和他有关吗?” “李纯美的死和他无关,赵胖子也不是他杀的。”韩琛说,“如果不是因为赵胖子死了,我们报了警,他也不至于急着逃走。” 房承道急切的问:“那凶手到底是谁?” 韩琛沉默的舔了舔嘴唇,客厅里倏然安静了下来,只有雨声依旧凛冽。 ☆、捕风(十四) “有一个地方我之前弄错了,不过幸好还来得及想明白。”韩琛叹气,“因为水壶里面没有氰.化.物的痕迹,而茶杯里面有,死者的死亡时间在昨天十点到十二点之前,所以我们推测在那个时间点里,凶手去过死者的房间,并且在他杯子里面下了毒。但我忽略了一点,很重要的一点。” 韩琛顿了顿继续说:“见识过他房间的各位应该可以发现,赵胖子是一个有些……随性或者说是邋遢的人,我今天才知道,他昨天被我弟弟打了一顿,手也受了伤,在这种情况下,他有很大的可能性忽视了水壶里面有东西,氰.化.物是一种很危险的化学药品,只需要很轻微的量就足以致命。他在十点之后烧水泡了杯茶,也因此中毒而死。” 顾庭希琢磨了会儿说:“可是你不是检查过了吗?水壶里面没有异常,那怎么可……有可能!”他猛的转身看向苏晨,“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很有可能换走了水 分卷阅读87 壶。” 苏晨微微蹙眉,沉着冷静的听着他们的分析。 顾庭希回忆了一下说:“你虽然和布蕾睡在了一间房,但是你自己的房间是303,而赵胖子的房间是304,正好在对面,要换走水壶一点也不难。” 韩琛点头:“昨天管理员,不,那位逃犯把备用钥匙一起扔在了桌子上,凶手顺手拿走了304的备用钥匙,他趁赵胖子不在的时候溜进他房间下了毒,其实并非凶手离开案发现场时没有关上门,而是今早换走水壶之后才打开的门,目的是为了成为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布蕾眼中突然浮现起了水花,她难以置信的摇头:“苏晨,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苏晨微微一笑,握住布蕾的手:“他们说的当然……都是假的……” 她冷下脸看向韩琛:“一切都是你们的凭空猜测,我没有杀人,如果你们有证据就抓我。” 顾庭希突然想起刚才苏晨非要上楼的事情,他眼睛一亮:“对了,凶手着急换走水壶,一定还没有时间毁尸灭迹,只要看看苏晨房间的水壶里是不是有氰.化.物的残留物,就一清二楚了。” 涂清瞪大眼,呐呐的问:“你刚才不是去拿可乐?你是想去清洗水壶?” 苏晨哈哈大笑:“那就尽管去查,抱歉,你们搞错了,我刚才确确实实是想拿一罐可乐而已。” 顾庭希皱起眉,苏晨说的没错,在整个计划里,她未必没有时间清洗水壶,如果她手脚够利落,胆子够大,完全可以在换走水壶之后,清洗完毕再假装发现尸体。 苏晨勾起唇,卸下那副柔善可欺的伪装,真正显露出来的却是成竹在胸的邪佞。 布蕾迷糊了,她似乎看不清苏晨的真面目,但她下意识的却想信任她,她的视线来回的在韩琛和苏晨面上游走,几次想开口却又沉默了下来。 韩琛看向苏晨的眼神染上了一丝凄哀,“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万无一失的犯罪,任何的罪恶都有偿还的一天。”他深吸了口气,说:“你或许以为我说的证据是水壶里的氰化物的残留物,但其实我所说的并非这件事。” 苏晨皱起眉,敛去脸上的笑容:“你不用糊弄我,我没有杀人,我不会承认的。” 韩琛苦笑:“或许你没有注意到,赵胖子房间里的水壶,和你房间的那一个,并不是同一个型号,你拿走了水壶却没有拿走底座,只要找到真正匹配的水壶在哪间房间里,就可以证明凶手是谁。” 顾庭希恍然大悟:“对,我怎么忽略了这一点,赵胖子房间的电水壶并不是坏了,而是信号不匹配。” “为什么……”布蕾的眼睛里掉下了眼泪,她眨了眨眼,嘀咕:“是不是搞错了,还是我睡迷糊了。” 事已至此,房承道却不敢往下问,他执着的想要找出杀害李纯美的凶手,却又害怕这一刻真的到来。 苏晨没有回答布蕾的话,却是蹙着眉沉默的看着韩琛。 “还有花园小区那位凶手……”韩琛苦笑,“刚才回来的路上,我接到了一位警察朋友的电话,李纯美的案子有了新的证据,可以证明凶手另有其人。” 房承道猛然看向他,“凶手是谁?难道也是……” “李纯美所住的那栋楼里,在五楼有一间空置了很久的房子,那种老房子的门锁很容易打开,凶手在李纯美死前的一周里用万能钥匙开门,并且藏在了里面,在李纯美死的那天里,她带着刀去了她家,实施了她的杀人计划,不过巧合的是,那一天房鑫也去了李纯美家,并且侵犯了对方,正因为这样,他间接地替凶手顶了罪。” 顾庭希有些疑问,“可是一楼的针孔摄像机没有拍到凶手进出那栋楼啊。” “没错,因为凶手在杀了人之后并没有离开,她一直藏在那间空房子里,警察调查的时候以为里面没有人居住,所以并没有深入调查。”韩琛凝重的叹气,“凶手很沉得住气,陈逸飞再次调看监控,才发现凶手直到结案之后才离开那栋楼。” “我没有地方住而已。”苏晨几乎快撑不住了,她深吸了口气,压抑着几近崩溃的情绪。 “警察已经在那间房子里找到了你行凶时穿的衣服和戴的手套,你虽然洗干净了,但经过鲁米诺测试发现上面残存着死者的NDA。” 苏晨深吸了口气,生硬的说:“都是我杀的。” “为什么?”房承道喘着粗气,双目充血,“为什么要杀纯美。” “她不死,布蕾永远成不了女主角。”苏晨转身走向布蕾,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温柔的说:“我知道你很想演这部戏,那个李纯美她替代不了你,我会照顾你的。”她的神情变得不太对劲,说话的时候语无伦次的,手劲大得吓人。 布蕾双手发红,使劲的想要甩开她。 苏晨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猛的松开手,担心地问布蕾:“疼不疼啊,我不小心的,你要喝饮料吗?肚子饿不饿?” “神经病,你离我远一点。”布蕾一把推向她的胸口,惊慌的躲在涂清身后。 苏晨脚下一个踉跄,她失神的看着布蕾,缓缓的说:“肚子饿记得告诉我。” “那赵胖子呢?你杀他干什么?”小姚呐呐的问。 苏晨突然冷下了脸,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不是他给布蕾介绍那位富二代,布蕾怎么会这么痛苦!他做拉皮条的生意,原本就不得好死!”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和阿辉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分手也是和平分手,我是难过,但是跟赵胖子没有关系,我们不是通过他认识的!”布蕾朝着她大吼,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片花白,几乎看不清眼前的场景。 “我以为是他对你始乱终弃,抛弃了你……”苏晨突然喘起了气,声音变得无比嘶哑,“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涂清皱眉问。 “我来之前,已经杀了他……”苏晨捂住脸跌坐在地上,失声痛苦。 布蕾突然止住了眼泪,她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苏晨,她抬起手一巴掌打向她,绝望的说:“早知道你会这样,当初我就不会把你从垃圾桶里捡回去。”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警察来之前,苏晨一直坐在窗口,她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叶,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房承道搬了张小板凳坐到门口,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他抽完最后一根烟,舒坦的吐了个烟圈,转头朝韩琛说了句:“谢谢。”他的脸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浑浊的眼神变得无比清明。 离开影视村之后的一个星期里,顾庭希看新闻才知道,苏晨和布蕾是校友,苏晨的父母曾经被人追债,她躲在垃圾桶里才逃过一劫,那时候布蕾恰好路过,她把苏晨带 分卷阅读88 回家,收留了她一段时间,还拿了一笔钱给她应急。 难怪苏晨会说布蕾是嘴硬心软的类型。 看新闻的时候,顾庭希正和韩琛在小饭馆吃饭,顺口问了句:“你说苏晨是喜欢布蕾,还是想要报恩?” “这种不是喜欢,只是执念罢了,这些行为令她有一种成就感,让她自认为是布蕾的守护神,而不是一无是处的追随者。”韩琛笑着往他碗里夹了块香菇,“真正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懂什么啊,你谈过恋爱吗?给你机会你都不谈,还跟我说什么喜欢不喜欢,不懂装懂。”顾庭希扁嘴,“快点给我剥虾啊。” 韩琛笑,剥了个大虾送到他嘴边。 两人吃过饭就分开了,顾庭希约了徐简阳在咖啡店见面,时间到了人还没来,正等得有些焦虑,玻璃门被推开了,一个胖大哥顶着一脑门的汗小跑了进来。 “一杯抹茶奶昔,外带的。” 顾庭希走过去拍他的肩膀,笑:“蒋哥,干嘛呢?” “哎哟,这么巧啊。”蒋成龙笑哈哈的和他握手,“我买个饮料,周舟喜欢喝这个,我巧好路过就给她买一杯。” 真是二十四孝舅舅,顾庭希笑了笑,电话响了。 果不其然徐简阳放了他鸽子。 他气得要命,徐简阳那孙子早点说,他就跟着韩琛走了,这种时间早不早晚不晚的,回家看电视啊? 蒋成龙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饮料,笑着说:“你下午要是没事,不如去我侦探社做客啊,周舟马上要出国念书了,我们今天晚上要给她办派对,要不要来玩玩?” 他顿了顿立马又说:“都是她同学,全是小年轻,可不是我们这种老家伙,哈哈。” 顾庭希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痛快的说:“那行,我正好有事找你,走吧。” 蒋成龙笑逐颜开,“走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不写什么毒了,好像很多都违规,下次就用剧毒,超级剧毒,慢毒,超级慢毒来代替吧......还有就是,今天被锁才知道,有的字会变口口,下次一起重头修一下文。以后我注意。 ☆、捉影(一) 自从委托蒋成龙帮他调查那些陈年旧事之后,顾庭希夜夜都做恶梦,他走在长不见尽头的走廊上,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慵懒的倚靠在栏杆上,蛊惑般的朝他招手。 有风吹在男人脸上,吹动起他细碎的长发,洁白如雪的白衬衣在风中鼓作,消瘦的身体令衬衫显得空空荡荡的,脆弱的仿佛随时会化为乌有。 滴——滴——滴—— 房间里响起突兀的闹钟声,顾庭希猛的睁开眼,浑身像是浸泡在水里一样,背上的汗打湿了被褥,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脑门上。 他甩了甩头,疲惫的掀开被子下床。 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声音到了门口戛然而止,顾思谦打开门走进来,见他准备起床,笑了笑说:“还怕你睡过头了。” 顾庭希揉了揉眼睛,“没有,我记得的。”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很热?”顾思谦微微皱眉,摸了摸他的脸,“做噩梦了?” “没有,我火气大嘛。”顾庭希拨开他的手,拿起衣服往卫生间走,“我洗个澡啊,让爸等等。” 顾思谦笑着摇头,说:“胆肥了,敢叫咱爸等,你先洗,我下楼等你。” “嗯。” 楼下顾仲平已经吃完早餐,正在喝茶看报,听见声音往楼梯处看了眼,问:“庭希还不起?” “在冲澡,一会儿就下来了。” 顾仲平看了眼墙面上的钟,才早晨五点半,他微微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心疼:“实在起不来,就不要勉强了,送不送都是一样的。” 顾思谦在餐桌前坐下,喝了两口粥说:“难得他一番心意,您可千万别打击他。” 顾仲平微微叹了口气,深有同感的说:“这次回来确实是懂事了不少,这么快就长大了。”那口气听上去竟然还有几分遗憾的意味。 两人说话的工夫里,顾庭希急急忙忙的从楼上往下跑,把楼梯踩得地动山摇。 “慌什么?先把头发擦干。” 顾仲平数落起他来完全不留情面,顾庭希也习惯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当成了耳边风,他拿了个包子叼在嘴里,说:“可以走了。” 顾仲平拿他没办法,也就不再啰嗦,即刻动身前往机场。 顾仲平和顾思谦谈了一路的公事,顾庭希一言不发的装木头。 到了候机室前,顾仲平语重心长的和顾思谦道别,到了顾庭希那里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父子尴尬的站在那里,谁也没开口。 眼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顾仲平憋了半天说了句:“没钱了就告诉爸。” 顾庭希无精打采的点头,等顾仲平要转身的时候小声说了句:“爸,你要是没空回来就打个电话回家,我去看你。” 顾仲平突然眼眶就红了,像是被烟熏了似的,蔓延到了眼角,他拍了拍顾庭希的肩膀,笑着应了句:“好,爸知道了。” 离开机场的路上,顾思谦一路都带着笑,顾庭希被他笑的烦了,瞪他:“你笑什么?” “你说一句软话,咱爸他后半年心里都舒坦了。” “说的我好像叛逆青年似的。”顾庭希撇嘴,“对了,你送我去书店,今天开业,我去帮帮忙。” 顾思谦敛去笑,淡淡的说:“你最近似乎认识了不少朋友。” “是啊,你今天要是有空,也来书店玩玩吧,我介绍我朋友给你认识。” “今天要开会,下次吧。” 顾思谦把车开到书店旁边那条街的路口,借口掉头麻烦,放下顾庭希就走了。他黑着脸回到公司,女秘书远远地看见他走来,拿着文件向他走去,见他脸色阴沉,浑身充满了戾气,吓得缩了缩脖子,犹豫的退后了一步。 顾思谦推开办公室大门,烦躁的坐在旋转椅上,撑着脑袋想事情。 女秘书思考再三跟来进来,安静的站在他眼前。 “有事就说,没事就出去。” 女秘书将文件放在桌上,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说:“总裁,上个月您有两张信用卡刷爆了。” 顾思谦愣了愣,冷静下来抬头看她,疑惑的问:“我的信用卡有额度?”他蹙眉思索了一番,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笑着说:“是不是那臭小子最近买什么东西了?这些事情不用通知我,他喜欢买什么就让他买,他高兴就好。” “总裁,这两张卡有问题。”秘书把文件夹打开递给他看,“这两张卡是十年前在本市办理的,卡的额度是二十万一个月,在这十年里这两张卡每个月都有消费记录,并且直接绑定了您私人的还款账户,不过奇怪的是,这两张卡并没有登 分卷阅读89 记在列,并且消费地点遍布世界各地,这次您变更账户,这两张卡的还款程序出现了问题,才会发现这两张卡的存在。” 顾思谦困惑的查看文件资料,有了私自用他的名义办理了两张信用卡,并且绑定了他的私人账户,这听来简直不可思议。 这两张卡的额度不大,但在这十年里,蚂蚁搬家一样偷走了他将近三千万。 他往后翻文件,后面有几张消费时摄像头拍下来的图像截图,画面中是一个身材纤细的男人,一头微卷的长发蓬松柔软的垂在耳后。 顾思谦举起照片盯着看,脸上的笑容渗的人发慌。 “总裁,要不要报警?” 顾思谦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不用,去把额度提一提,以后有消费记录都发到我手机上。” “是,总裁。” 与此同时,顾庭希正看着一面墙发呆。 书店的装修风格以简约为主,没有浮夸的装饰品,只唯独这面墙打造的极有特色。一楼的层高有六米之高,在墙面的正中间打造了一个两米乘两米的立体书柜,书柜被嵌在墙体中间,要踩着梯子才能够到最低处。 “在看什么?”南宫与他并排而立,和他一起望着面前的书柜。 “这上面的书……” “是我摆的,有什么问题吗?” 顾庭希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 他想起在H市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去韩琛家,入门就是客厅,靠墙摆着一个大书架,上面也是摆满了书。 第一天的时候,他随手抽了一本出来,看了几页就塞回去了,当时为了图方便,他并没有塞回原位,而是随手塞在了靠近沙发的地方。 第二天他想再去拿那本书的时候,却发现书被归回原位,他当时以为韩琛有强迫症,毕竟他是一个非常整洁并且细心的男人,有一点强迫症也无可厚非。 可是今天,但他看到这面墙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面墙上的书和韩琛家里的书的种类是一模一样的,并且连摆放顺序也是分毫不差。 “这里的书我可以看吗?” 南宫耸肩:“拿来拿去不麻烦么?书架那里有重复的,拿书架上的看吧。” 两人说了会儿话,期间蒋成龙带着周舟来了,手里拎着一瓶红酒,进门就客客气气的道喜,那架势跟拜年似的。 顾庭希利用店长的职权礼尚往来的给了周舟一打免费的买书券。 蒋成龙憨笑,往里走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低着脑袋微微眯着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坐在沙发上喝红酒的男人,“那个人好像有点眼熟啊。” 顾庭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叫白望城,是韩琛的弟弟,怎么了,你认识?” 蒋成龙琢磨了一番,不自然的笑了笑:“不认识,对了,上次你把手表落我车上了,你跟我去拿吧。”说完,朝顾庭希挤了挤眼睛。 顾庭希困惑的看着他,犹豫着点头:“那好,现在去吧。” 蒋成龙额头上冒出了汗,他焦急的赶着顾庭希往外走,刚出门,背后就传来了韩琛的声音。 韩琛快走两步追了过来,和蒋成龙打了声招呼,问顾庭希:“去哪儿?” “上次搭蒋哥的顺风车,把手表忘在他车上了,我现在去拿。” 韩琛盯了他一会儿,说:“过马路小心。” “知道了。” 蒋成龙松了口气,连忙和顾庭希一起出门,等走远了才说:“幸好没穿帮。” “已经穿帮了。”顾庭希无力的捏了捏眉心,“这种谎话也太假了,拿手表还得两个人去?有意思吗?” 蒋成龙说:“可能我着急要走,只能你跟我一起去取手表呗?” “你要走,不把周舟带走?”顾庭希翻白眼,“还有,我等会儿上哪儿去找个手表带手上?” “要不,咱去买个新的?” “行了,别出馊主意了,是不是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有进展了?” 蒋成龙突然脸色暗了下来,“我调查过了,两千年三月份的时候,A市根本没有发生过你所说的车祸。” 顾庭希蓦然一愣,在马路中间停了下来,眼神迷蒙的看着蒋成龙。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篇章只有三章,没有案子,推动一下主线发展。po完会修改一下前面的错别字和河蟹词。 ☆、捉影(二) 蒋成龙把顾庭希带到了车里,拿出他调查的资料给他看。 “你说你母亲的忌日是三月二十四号,我查过了,两千年三月十号这一天,她曾经出席过一个剪彩仪式,我在报社的档案室查到了当时的活动照片,也就是说车祸的准确时间一定发生在三月十号至二十四号之间。”蒋成龙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喝了口茶继续说:“而这段时间里涉及三十多岁女性和十岁的小孩的车祸案一件都没有,然后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 “你让我调查两件事,一件是车祸案,另一件事是关于那个叫韩预的男人。”蒋成龙说:“其实这个韩预和他妻子都已经过世了。” “这个我知道。”顾庭希问,“我听琛哥提起过。” “韩预和他妻子的忌日都是三月二十四日。”蒋成龙犹豫了一下才说,“也是两千年。” 顾庭希死死地皱着眉,用力的敲自己的头,“还有别的吗?” “还有……”蒋成龙担心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没事,你说吧。”顾庭希在胳膊上掐了一把,疼痛顿时麻木了他的神经,令他整个人冷静了下来。 “有件事情你没有让我调查,不过我本身有些好奇,就去找老朋友打探了一下。”蒋成龙似乎有些难堪,他摸了摸脑袋,小声说:“我也不是故意要去查韩琛那些陈年旧事的,不过上次那件事之后,我对他很好奇,当然了,我其实是崇拜他,所以我……” 顾庭希打断他:“蒋哥,能不能先说重点。” “对对,我先说重要的。”蒋成龙正经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韩琛从小在Y国长大,十三年前他回国进入了一个特殊部门,专门负责调查一些奇案疑案,这个部门很特别,他虽然设立在A市,但其实是一个国际组织,在全世界范围内挑选了六个最顶尖的人才,而这六个人里正包含了韩琛、南宫繁伽,和刚才那位韩琛的弟弟白望城。” 顾庭希脑袋嗡嗡作响,已经没什么精神听他继续往下说,他吸了口气,问:“重点呢?” “又是两千年三月二十四号那一天,这个部门宣布解散。”蒋成龙急切地说,“我听那位老朋友说,当时在调查一件世纪大案,因为这个案子死了不少警察,那六人组里,除了现在这三个,剩下的那一 分卷阅读90 半人都殉职了。” 蒋成龙顿了顿继续说:“二少,你听我说,我总觉得这些事情不一般,但怎么说呢,我也觉得小韩是个好人,不过他是好人,不代表他就安全,你小心一点吧。” 蒋成龙语重心长的劝他,但又不敢劝过头了,顾庭希现在的反应太不正常了,不激动、不愤怒、不伤心,甚至感觉他都懒得听自己继续往下说。 顾庭希开车门下去的时候,脚已经麻了,身体一个趔趄,脑门直接朝着水泥地磕下去。 就在这时,他身侧突然出现一条胳膊,长臂一捞把他扯了回来,顺手搂在了怀里。 顾庭希抬头看着他:“我没事。” 蒋成龙紧张的绕过车头走过来,“小韩,你怎么来了?” 韩琛笑了笑:“我看你们一直没回来,怕你们有事,所以来看看。” “蒋哥,你不是有事吗?有事就先走吧。” 蒋成龙犹豫的看着顾庭希,视线在韩琛脸上打了个弯,“那我先走了啊。”他临上车还不放心,隔着车窗玻璃看了好半天,犹豫再三发动车子走了。 蒋成龙走后,韩琛带着顾庭希出了停车场,两人没走大马路,反而拐了个弯进了旁边的小公园。 顾庭希沉默了一路,走到小河边的时候突然疲惫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韩琛无奈的笑了笑,在衣服口袋里摸了半天,找出一盒薄荷糖来,剥了糖纸塞进他嘴里。 顾庭希抿着薄荷糖,清凉的薄荷味激的他脑袋一清,他抬头看着韩琛的眼睛,淡淡的说:“刚才的停车场明明没有车位号,而你却轻而易举的找到了他的车,当然,你也可能问过周舟具体的位置,不过你来得太快,就像一直跟着我一样,我不想再往下思考了,我越想就觉得越累,脑子里面乱糟糟。” 他拍着脑袋,情绪慢慢激动起来,汗水大滴大滴的从他额头上往下滴,他看着韩琛的脸,突然觉得对方很陌生,这个男人永远不动声色,不露悲喜,像是一个界外人,站在圈外看着别人的喜怒哀乐,隐蔽的做着自己的盘算。 顾庭希苦笑:“我可以相信你吗?”他低垂着头,下巴几乎搭到了胸口,细碎的刘海被微风拂过,消瘦的身体也如同枯叶一般摇摇欲坠。 韩琛久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到后来顾庭希再也按捺不住,他想抬头看一看韩琛的表情,哪怕只是一个笑容,都足够让他松一口气。 他抬起头的瞬间,韩琛突然吻了上来,先是小心翼翼的触碰他的嘴唇,然后缓缓抬起他的下巴,舌尖挑开他的唇瓣,攻城略地一般的占领他的口腔,迫切的吮吸他的舌尖与唇瓣。 “我只有你了。”韩琛将他按在怀里,用力的收紧手臂,“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拿根绳子绑住你,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 顾庭希把头靠在他胸口,嘀咕:“绑我干什么,你挂个哨子在脖子里,一吹哨我就屁颠颠的来了,反正一直都是我稀罕你。” “胡说。”韩琛转头亲了亲他的太阳穴,“跟我在一起或许会有生命危险,很多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你仇家这么多啊。”顾庭希推开他一点,眼眸湿漉漉的,“那你只能跟我好了,我有的是钱,可以请一百个保镖。” 韩琛无奈笑了笑:“整天胡说八道,回去吧。” 顾庭希被他哄过之后脑袋突然清醒了,之前蒋成龙突然往他脑袋里灌了一大堆信息,让他一下子心烦意乱,人也糊涂了。 在这些事情里他忽略了两件事。 两千年三月二十四日那一天,他母亲过世,同时韩琛的父母一样过世了,这之间虽然有联系,但恰恰说明韩琛是受害者。 还有,他能查到的事情,他哥一定也知道,如果韩琛是危险人物,他哥不可能放任自己和他来往。 顾庭希被一团迷雾困在了原地,他不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找到蛛丝马迹。 —————— 清晨的微风带着一丝秋天的凉意,骑自行车的小伙子横冲直撞的穿梭在人群之中,路旁卖煎饼果子的老大爷骂骂咧咧的朝着他的背影吼了两句。 新的一天就在各种忙碌中拉开序幕。 顾庭希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门口等了很久,已经七点五十了,对方迟到了二十分钟。 他搓了搓手,转身走进身后的便利店,要了一杯热咖啡暖手。 咖啡的香气令他浑身一震,但那充满了焦苦味的劣质口感实在叫他不敢恭维,他拿在手里捂手,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涂清顶着一头鸡窝头匆匆跑来,他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高,竖起领子遮住了半张脸,喘着气抱歉地说:“我昨天回家晚了,今天没爬得起来,不好意思,你等久了吧。” 顾庭希把凉掉的咖啡扔进垃圾箱,看着他脸上跟大熊猫似的黑眼圈,摇头说:“刚到,伯父醒了吗?” “早醒了,他年纪大了,睡不迟,大清早已经和人下了棋回来了。”涂清带着他往小区里走,“你早饭吃了吗?” “吃过了。”顾庭希看了眼时间,恰好八点了。 涂清还没睡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露出一抹羞怯的笑容:“待会儿你见了我爸可别太惊讶。” “怎么了?” “我爸妈是老夫少妻,我爸已经快七十岁了。”涂清吐了吐舌头,带着他穿过小区的绿化带,抄近路回家。 涂清一家三口住在一起,他妈妈今年刚五十五,已经在退休线上徘徊了,但和一般的知识分子不同的是,涂清的母亲在同龄人中十分美艳,尚且能看得出年轻时的花容月貌,她穿一袭素色的连衣裙,头发用发簪盘了起来,身材微微有些发福,却更显得亲切温和。 知道涂清有朋友要来,一大清早就去市场买了烤鸭回来,又张罗了一堆菜,打算好好露一手。 顾庭希进门换鞋,涂阿姨听见动静从厨房跑出来,亲切的说:“回来了,这位……”她忽然愣住了,看向顾庭希的眼神有些彷徨。 顾庭希朝她点了点头:“阿姨你好,我是涂清的朋友,打扰了。” 涂阿姨回过神,笑着迎他进门,“怎么会呢,我们涂清很少带朋友回来,这不是正好热闹热闹吗?” 她抿了抿唇,不知所措的说:“那个,小清啊,你先招呼你朋友坐,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我还买了不少水果呢。” 顾庭希连忙摆手:“阿姨不用客气了,我坐会儿就走了,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见一见涂教授,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他。” “那你随意啊,别客气,先坐吧。”涂阿姨说完一头栽进厨房。 涂清好笑的说:“我妈今天好像特别热情,对了,我爸现在在书房 分卷阅读91 ,我带你去。” 涂教授正在书房里看书,虽然年近七十,但精神气非常好,穿一件白色的毛衣背心,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小清,这就是你的演员朋友吧?” 涂清笑着抱怨道:“爸,您别看人家长得好看就觉得是演员,人家是正经大学生,念书呢。” 涂教授不赞成的摇头:“人家是好孩子,但你去念影视学院也不是不正经,你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实现人生的价值,一定不要人云亦云。” “知道了,那我先去补补觉,你和我朋友聊聊。”涂清眼中带着笑,如果不是有这么开明的父母,他未必能顺利的走上演戏这条路。 涂教授请顾庭希坐下,温和的问:“小顾同志是不是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想要咨询我,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顾庭希看着他说:“涂教授您好,我全名叫顾庭希,是顾仲平和方思苦的儿子。” 他说完这句话,就看见涂教授脸色微变,他缓缓向后靠去,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很久才问:“那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知道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庭希说,“我知道这一切一定和韩预有关,涂清说您是他的助手之一,那您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涂教授似乎是在犹豫,他凝重的发出一声闷叹,眼神无意识的盯着桌面上的纸镇,过了许久他说:“这些事情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你去问问你父亲和大哥就都知道了。” 顾庭希摇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不会来找您,直觉告诉我,我和这些事情有着莫大的关系,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十年前,而巧合的是,我失去了十岁以前所有的记忆。” 涂教授困惑的皱着眉:“即便是失忆了,你父亲也没有必要瞒着你,虽然那件事情结局非常惨烈,但说到底你和你母亲也只是被连累了而已,和你并没有直接关系,真正有事的应该是韩教授的儿子韩琛啊。” “韩琛?”顾庭希皱眉,“他出什么事了?” 涂教授琢磨了一番,缓缓说道:“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起初都是因为一个实验。” 他拿起茶杯抿了口茶,继续说道:“韩教授是一个天才,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达成了别人一辈子达不到的成就,他在众多领域都有着非常顶尖的能力,但这些远远还不够。” “在人类历史上,要达到某项突破性的成就,往往需要一个团队的努力,有时候甚至要花上几十年的时间。”涂教授说,“韩教授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他能做的非常有限,于是他提出了一个教育改革方案,目的是培养一系列的优秀人才,当然,这和一般的教育机构有着非常大的区别。” 涂教授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个圈,“这是人类的大脑,一般人大脑的开发程度不到百分之十,更有甚者只有百分之三到五,很多我们通常认为的天才,他们的大脑开发程度也仅仅只在百分之十二左右。” “我们普遍认为,只要开发了剩下百分之九十的大脑,人类的智慧会更上一个台阶。”涂教授拿着笔点了点那百分之九十的地方,“但这个说法其实是错误的,人类的大脑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直都在退化。” “我们假设婴儿的大脑开发程度为百分之九十,他们非常聪明,拥有惊人的智商,但他们的表达能力非常差,这么说吧,如果把婴儿时期的人类比喻成高等生物,把我们‍‎‌‌成‎‎‍‌‌人‎‍‌‎‌比喻成低一等的生物,他们无法和我们沟通,因此他们渐渐退化,直至可以和我们交流。我们的语言能力学习能力各种意想不到的能力,都在婴儿时期最为出色,而韩教授所做的实验项目,就是延缓这种能力的退化。” 他兴奋地说起这项实验,但随着敲门声响起,他突然噤声,涂阿姨端着托盘进门,放下橙汁和普洱茶,笑盈盈的说:“老涂啊,说这么多话,可别吓着人家小孩儿了,喝点茶吧。”转头又对顾庭希说:“小顾,我鲜榨的橙汁,你喝点儿。” “谢谢阿姨。” 涂阿姨摆摆手,笑着退出门外。 顾庭希问:“后来怎么样了?” “这项实验起初以一种温和的方式推进,而第一位实验对象,就是韩教授当时尚未出生的孩子。” 韩琛? 顾庭希蓦地手脚一冷,他抓住椅子的扶手,勉强稳住情绪,沉声问:“这项实验怎么进行?” “在他出生之后,我们在他身上安装了探测仪,检测他细胞的活动方式,维生素的含量,血液的变化,每一种身体元素的含量,我们通过药物的手段让他的身体维持在最完美的阶段。” 顾庭希再也忍不住了,他的胃里泛出一股酸味,那股恶心感让他想吐,他阴翳的看着涂教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温和的方式,把那些药物用在一个孩子身上。” 涂教授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讪讪地说了句:“那些都是无害的药,不会对他身体造成伤害,他是韩教授的孩子,我们怎么会伤害他。” 顾庭希讥讽般的冷笑,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心灵收到的伤害远不亚于身体。他深吸了口气,压抑的问:“然后呢?” “每个人的学习能力在婴儿时期达到顶峰,我们从这个阶段开始让他学习很多东西,为了避免他能力的退化,韩教授很少让他和外人见面,他所有的技能都由韩教授亲自传授。天文地理生物化学无所不有。”涂教授叹了口气,表情复杂的说,“韩琛没有令人失望,他五岁的时候能说十三国语言,学习能力是同龄人的一百倍,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任何学术问题都难不倒他,十岁的时候已经可以和顶尖的科学家探讨许多深奥的问题。” “所以,你们的实验成功了?”顾庭希问。 涂教授突然沉默了下来,他张了张嘴,嘴唇微微颤抖,“不,实验完全失败了。” ☆、捉影(三) “要成为一个科研人员,学习能力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创造力。”涂教授叹气,“没错,比起一般人,韩琛已经非常出色,但这和我们预期的不一样,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突破科学边界的天才,而不是一个科研助手。” “十五年的时间太长了,我们付出的时间精力和金钱,远远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顾庭希突然觉得自己的血液结成了冰,他冷眼看着涂教授失落的表情,心里却浮现出一股报复一般的快感,他们折磨了韩琛十五年,却责怪他没有像预料中那样成长,如果他真的成为了他们眼中的天才,往后的十五年、三十年甚至五十年里,他将日复一日的成为他 分卷阅读92 们的实验品。 他庆幸韩琛逃过一劫,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身体中像是有一只困兽,那种痛苦的感觉肆虐开来,仿佛要撕开他的身体,扑向那些罪恶的人群。 涂教授没有发觉他的异常,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更多的突破了,韩教授决定放养他,试图开发他的创造性,不过事与愿违,他成为了一个神探,最终与我们的所求背道而驰。” 顾庭希撑着额头,压制着体内的暴动因子。 “实验告一段落之后我就离开了Y国,据我所知,韩琛的母亲周若媛是你母亲方思苦的干妹妹,当年你还小的时候,就经常随你母亲去Y国小住,和韩琛也算旧相识,后来韩琛回国当了警察,当时有一起国际大案,他为了查案回了Y国,那时候你和你母亲也在那,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日很多人都死了,包括韩琛父母,韩琛九死一生带着你逃了出来,据说他还被革了职,赶出了警界。” “这么说,我母亲不是死于车祸?”顾庭希猛地抬眼看他,双目红肿的染血一般。 “这我就不清楚了,当时韩琛逃走的时候太过仓促,确实引发了一场连环车祸案,但有没有人在那场车祸里过世,我就不得而知了,那场车祸发生在Y国,我也是后来听同仁提起才知道的。” “是2000年3月24日吗?” 涂教授思索了一番,沉吟道:“没错,应该就是这一天,不过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了,但韩教授的忌日确实是这一天。” 顾庭希叹了口气,他站起身准备告辞,涂教授琢磨了一番,突然喊住了他。 “你等等,当时似乎还有一个传闻,听说韩教授当时是被韩琛开枪打死的。”涂教授沉吟道,“韩琛在那十五年里一直有自闭倾向,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和韩教授有不愉快,相反他很孺慕韩教授,对他的话言听计从,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听话的孩子。哦对了,难道……不可能啊,那件案子和韩教授不可能有联系啊。” 涂教授似乎有些糊涂了,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揉了揉太阳穴:“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件世纪大案……啊……”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痛苦的捂住了脖子,唾液从他嘴角流了下来,他似乎喘不过气,脸涨得发红,紧紧一瞬间的工夫,他猛的倒在地上,桌上的茶杯被他掀翻在地,茶水溅了顾庭希一身。 茶杯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引起了涂清的注意,他慢悠悠的推开门进来,笑问:“怎么……”突然他停住了,一个箭步上前抱住涂教授的身体:“爸,你怎么了,爸……爸……” 顾庭希迅速拿起手机拨打急救电话,他推开门想喊涂阿姨帮忙,就在他跨出书房的时候,只见涂阿姨一脸淡然的站在客厅里,浅浅的微笑着。 涂清朝她大吼:“妈,快叫人来帮忙。” “老涂已经死了。”涂阿姨冷静的举起一把水果刀,满脸笑意的对涂清说,“你爸有外遇,是我杀了你爸,我这就给他偿命。” “不要!”就在顾庭希高吼着扑过去的瞬间,涂阿姨握着刀柄,使刀刃轻轻地滑过她的脖颈,鲜血从她脖子里飙了出来,溅了顾庭希一脸血。 顾庭希颓然的站在他面前,眼前一片血红,头晕眼花的跌倒在地。 —————— 韩琛赶到涂教授家中的时候,小孩满脸是血的坐在沙发上,像失了魂一般,面无表情的看着地板。 警察正在给涂清做笔录,见韩琛进来,问他:“你是顾先生的朋友?我们已经为他做过笔录了,这件案子暂时没有可疑,你可以先带他回去,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再联系他。” “谢谢。” 韩琛在顾庭希面前蹲下,用手指抹去他脸上的血,“我们回家吧。” 顾庭希迷蒙的看着他,他抱住韩琛的脖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和鲜血混成一团,将他的脸弄得脏污不堪。 韩琛把他从沙发上扶起来,搂着他坐电梯下去,在楼下的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仔细的帮他把脸擦干净。 顾庭希一动不动的让他摆弄,就像个木偶似的失去了生气。 “宝宝,别怕,有我在这里,别担心。”韩琛心疼的吻他的脸颊,“只是个意外罢了,已经没事了。” 顾庭希忽然蹙起了眉:“不对,如果我不去,涂教授不会死。” “涂教授是被他太太毒死的,和你没有关系。” 顾庭希捏了捏眉心,他记得进门的时候涂阿姨很热情的招待他,甚至还榨了新鲜果汁,如果她有预谋杀人之后同归于尽,为什么要等到他来才动手。 毒药应该是下在了那杯普洱茶里,这么说的话,她榨果汁只是为了和普洱茶分开,目的是免得误中副车。甚至在她自杀之前,还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彻底揽下了一切责任。 涂教授当时还有话没有说完,他到底想说什么,涂阿姨杀他灭口难道就是为了不让他告诉自己后面的事情,可是他们是夫妻,涂阿姨怎么能下得了手。 顾庭希没有料到事情会朝着这一步发展,简单的车祸案变得越来越复杂,按照涂教授所说,这些事情与他关系不大,但他分明有种感觉,暗中有人在阻止他找到当年的真相。 韩琛无奈的抱了抱他:“我带你去个地方。” —————— 韩琛不着急的时候开车很慢,顾庭希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睡着的时候整个人缩在椅子里,长睫毛贴在眼睑上,呼吸绵长,看上去乖巧的不得了。 车子穿过郊区,一路开向了偏僻的荒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顾庭希还没醒,似乎是做噩梦了,微微扁着嘴,眼角湿漉漉的。 韩琛心疼的发紧,他探过身体小心翼翼的用指腹刮去他眼角的泪花,低头含住他的嘴唇亲吻。 顾庭希缓缓睁开眼,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亲密的回吻他。 韩琛亲了亲他的额头,“好点了吗?” 顾庭希点头,夜色渐深,月光盈盈的洒在地面上,四周刮起阴森的风,树叶摇曳飘摆,他打开车门下车,面前是一栋废弃的大楼,大约有二三十层。 “这是什么地方?”这一带这么偏僻,怎么会在这里建了一栋楼。 “特罪组总部,当年解散之后这里并没有改建,反而保留了下来。”韩琛牵着他到了大门口,玻璃门上有到电子锁,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这把锁还能用吗?” 韩琛笑了笑,在数字盘上按下1003四个数字。 顾庭希微微疑惑,怎么这里的密码是他的生日? 韩琛按下确认键,一楼大厅突然亮了起来,随后二楼、三楼,一层层直至顶楼全部亮起了灯,明亮的灯光蓦地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揉了 分卷阅读93 揉眼习惯之后才往里看。 “除了密码之外,密码盘都带有指纹识别功能,只有设置了权限的人才可以开锁。”韩琛带着他进去。 虽然灯火辉煌,但角落里爬满了蜘蛛网,桌面和地板上染满了灰尘,空气雾蒙蒙的。 两人坐电梯上了顶楼,特罪组六人的办公室都在这一层,顾庭希不知道韩琛为什么带他来这里,当打开门办公室大门的一瞬间,他突然愣住了。 办公室的墙面上挂满了他的照片,都是他十岁以前的,除了他自己的照片,还有很多和韩琛的合影。 角落里有个小木马,上面的红漆已经剥落,孤零零的倒在地上,玻璃柜里摆满了玩具,像是不要钱似的堆满了一柜子。 顾庭希脚下踢到一辆小汽车,他弯腰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转头问韩琛:“都是我的?为什么?” “你小时候很淘气,和你大哥并不算亲近。”韩琛笑着舔了舔嘴唇,从他手里接过小汽车,失笑着说,“那时候方阿姨经常带着你们来我家做客,通常她一来就扔下你们兄弟两个出去购物,你大哥也不管你,扔给保姆就溜出门,在方阿姨回来之前再赶回家。” “不可能,我哥可疼我了。”顾庭希摸摸鼻子,不太信他。 韩琛笑,捏他的腮帮子,继续说:“我不知道涂教授有没有和你说我的事情,那时候我身上带着探测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接着线。”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还有腰部几个地方。 顾庭希咬着嘴唇,红着眼去摸他的脸,“你难过吗?” “不难过了。”韩琛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只有几个月大,手脚都有力的很,一不高兴就拿小脚丫子踹人。你每个夏天都来,简直就是个捣乱鬼、娇气包、淘气蛋。” “我怎么可能这么差劲,你别以为我不记得就胡说八道。”顾庭希气闷的瞪他。 韩琛似笑非笑的蹙眉看他:“我应该没有胡说八道吧,你现在不也是这样么。” 顾庭希气的踹了他一脚。 韩琛扑哧一笑,“来看这个。”他思索了一番,凭记忆在柜子里翻出一个瘪了气的篮球。 “这球没气了。” 韩琛笑:“那天小白喊我去打篮球,不小心拿球砸了我的头,你哭着闹着要给篮球放气,小白实在没办法,拿剪刀在上面戳了个洞。” “我这么坏啊。”顾庭希尴尬的把篮球塞回柜子里。 “我回国之后,你几乎天天都要来,一来就捣蛋,完全是个横行霸道的小王八蛋。” 顾庭希吸了吸鼻子:“为什么这些你们都不告诉我,还假装我们不认识一样,那天我去H市找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傻透了。” “不,我很高兴。”韩琛凝望着他的眼睛,“那一天,我真的高兴坏了,哪怕你失去了记忆,忘记了一切,可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你总会来到我身旁,好像冥冥之中有一根绳子把我们系在了一起,无论分开多远,只要回过头就可以再相见。” 顾庭希微微一笑:“我的记忆失去了你,但潜意识却始终记得你,无论多远,只要你出现,我都会向你飞奔而去。” 他低下头捏了捏眉心:“可是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无缘无故就忘记了这些事情。” 韩琛的眼中染上了未尽的哀伤,“当时我正在调查一桩很棘手的案子,就在那一天,方阿姨带着你去看望我母亲,而凶手就在那里,他……” 顾庭希喃喃:“他杀了那些人……包括……” 韩琛沉默的点头。 “凶手抓住了吗?”顾庭希心跳的飞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韩琛定定的看着他,良久,他莞尔一笑:“当然。” 顾庭希倏地松了口气,随后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事情太过明朗化了,如果仅仅这么简单,为什么大家都要瞒着他,默契的假装和他不相识,还有他爸他哥,为什么要隐瞒他妈真正的死因,还有他为什么会失忆。 顾庭希思考过后,又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他多虑了,这一阵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令他一时间难以承受。 那时候他一定是被吓坏了,所以才会一病不起,后来失去了记忆反而却有了安稳的日子,大概就是因为如此,大家才不愿意旧事重提。 他吐了口气,抬头见韩琛一脸担忧的望着他,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你别担心了。” 顾庭希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问:“那些年,你过得辛苦吗?你恨那些所谓的科学家吗?” “那十五年确实很难熬,但我并不恨他们,在探索的路上总有人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我虽然辛苦,但他们又何尝不是。”韩琛撩起他凌乱的刘海,语气淡然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顾庭希眼眶泛红:“可是我恨他们,谁也不可以伤害你。” 韩琛笑了笑,在耳边轻声说:“我的小捣蛋长大了。” ☆、无妄之灾(一) 顾庭希从车上下来,这会儿才早晨七点多,马路上没什么人,石板路上稀稀拉拉的铺着一层落叶。 书店十点才开门,不过这个时间点,古板的韩老大爷一定已经起床了。 顾庭希绕到侧门,直接上了二楼。 韩琛搬来才两天,家具还没添置完全,厨房倒是打造的蓬荜生辉,架一台摄像机就可以拍美食节目了。 也怪不得南宫繁伽整天吐槽韩琛爱养生,年纪轻轻就过上了老年生活。 顾庭希一上楼就闻到了香味,韩琛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的吃着牛肉面,卤了一夜的酱牛肉切得厚薄均匀,撒上一点翠绿的葱花,再煎一个半生的荷包蛋,简直没有更好的享受了。 经过昨天的事情,顾庭希看见韩琛心情很复杂,既觉得尴尬,又觉得莫名的欢喜,脚步也轻快了。 但看韩琛一脸淡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觉得有些气愤,刚坐下就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韩琛躲开他的偷袭,面无表情的看他:“大清早就闹,早饭吃了吗?” 顾庭希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摇头说:“昨天睡得有点晚了,今早起来没什么胃口。” 他似乎是有些感冒了,说起话来闷声闷气的。 顾庭希抬起头幽幽地瞥了韩琛一眼,慢吞吞地说:“晚上想你想的。” 韩琛笑了起来,拍他的头顶,“好好说话。” 顾庭希坐直了身体抖着腿说:“谁这么一大早起来能有精神?真是一点儿情调都没有,起开点,别挨着我。” 韩琛一头黑线,起身去给他下面。 他煮好面回来,两人默不吭声的吃着面,过了一会儿,顾庭希抬起头踌躇的看着他,随口找话说:“你弟弟呢? 分卷阅读94 ” “有事先回去了。” “哦。”顾庭希哧溜哧溜的吸了口面,含含糊糊的问:“你之前不肯答应和我交往,现在行吗?” 韩琛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你还小,做决定之前应该多考虑考虑。” 顾庭希原本也没打算把他推进死胡同,韩琛在感情方面优柔寡断他是知道的,他始终认为水到渠成是早晚的事,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家伙还能反过来劝他别误入歧途。 顾庭希自嘲一般的冷笑,他把筷子放下,无意识的吸了吸鼻子,凉悠悠的说:“行吧,你就可劲儿的伤我的心吧,这样的情况发生的多了,我也就死心了,你也别说什么把我当弟弟之类的话,谁他妈有你这样的大哥,说抱就抱,说亲就亲,敢情我就三岁,大脑还没发育好,就是个傻子呗。” 顾庭希站起来想走,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又说:“你也别总觉得我年纪小,等我三十岁的时候,你也差不多是个糟老头子了,我还能稀罕你?多喝点汤汤水水,好好保养吧你。” 他一通胡说八道之后就冲下楼了,把楼梯踩得惊天动地。 韩琛懊恼的捏了捏眉心,他实在不知道该拿顾庭希怎么办才好,那件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在事情完全了结之前,他不能拿顾庭希冒险。 可他却也见不得小孩伤心难过,别说像今天这样跟他闹,哪怕只是皱了皱眉头,也能让他揣摩很久。 韩琛把碗收进厨房,心不在焉的把碗洗了,快九点的时候,才下楼准备开店。 他忧虑的踏着楼梯下去,走到快一楼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顾庭希安静的坐在台阶上,单薄的背影显得十分落寞,听见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红着眼委屈的问:“你怎么不来追我?我等了你好久了。” 韩琛的心跳飞快,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五脏六腑充斥着一股既甜蜜又酸涩的情感,血液叫嚣着窜进他的脑袋,将他的理智全盘击溃。 他努力的维持着镇定,身体却朝着小孩飞奔而去,他把顾庭希拉起来抱进怀里,抵着他的额头轻笑。 “你笑什么?”他不满地皱眉,心中难免生出一丝无地自容的感觉。 韩琛笑着摇了摇头,紧了紧手臂,密不可分的抱紧他。 顾庭希无语望天,他恨不得把韩琛打回娘胎回炉重造,脑退化之前别让他再学什么天文地理中外文学,就给他看分桃断袖的小黄书,打小培养他基佬的素质。 但即便这样他对着韩琛也生不起气来,他真是太喜欢韩琛了,喜欢的心都在淌血了。 怪不得有首歌叫死了都要爱呢,爱情这玩意儿是能害死人。 顾庭希没辙了,冷着脸说:“你给我个确切的时间,不能总这样吊着我的胃口。” 韩琛失笑:“你到底喜欢我哪儿?” 这个问题顾庭希自己也没答案,他想了一会儿,又盯着韩琛看了半天,憋屈的说:“哪儿我都喜欢,要不这样吧,你看看你不喜欢自己哪里,就都给我吧。” 韩琛敛起笑容,他心疼的看着顾庭希,虔诚的捧起他的脸,“你喜欢就全都给你。” 顾庭希像是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眼神蓦地明亮了起来,他激动的语无伦次起来,抓着韩琛的衣服说:“你放心,以后你老了我也一样喜欢你,就算你瘫痪在床,我也保证对你不离不弃。” “……还是先开店吧。”韩琛松开他,转身就走。 顾庭希连忙朝他跑过去,猛的跳上他的背,环着他的脖子嘿嘿的笑:“琛哥、琛哥、琛哥。” “别闹了,去把窗帘拉开。” 窗帘一打开,整间屋子都明亮了,几乎能看见浮尘在光线里游动。 书店没有设置专门的休息区,只在四处散放着一些小圆凳,供客人看书。 小哑巴每天清晨都来送一次花,顺便帮盆栽喷喷水,有时候来的早了也会坐下看一会儿书,他看书的时候很仔细,有时候一页纸要看上十几分钟,看完记下页码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原位,看了一星期,那本书还跟新的似的。 书店的生意比想象中还差劲,不过却也让顾庭希松了口气,如果真的让他这个自封的店长迎宾送客,他还不太乐意。 这天早晨小哑巴迟迟没来,倒是陈逸飞一大早就来了。 进门一看店里只有韩琛和顾庭希两人,韩琛忙前忙后的收拾新来的书籍,顾庭希那小子大爷一样的坐在吧台后笑眯眯的玩手机,完全不知道搭把手。 陈逸飞笑着敲了敲桌面:“做生意了,老板。” 顾庭希头也不抬:“自助。” 陈逸飞哈哈笑了笑,“说真的,我觉得你们应该考虑一下设置一块休息区域,再提供一些饮料简餐之类的东西。” 顾庭希乐了:“你不知道南宫洁癖么,他恨不得搞成图书馆模式,在门口挂块牌子,请勿携带食物和有色饮料入内。” 陈逸飞故作失望的眨了眨眼:“可惜我少了蹭饭的地方了。” “你来干嘛的?” “哦,对了。”他正要说话,韩琛从后面过来了,才靠近,顾庭希就端着玻璃杯屁颠颠的凑了上去,亲热的让他喝水。 韩琛欣慰的把水喝了。 陈逸飞挠头,这服务也太周到了。 顾庭希碍眼的看向陈逸飞:“你不上班儿啊,到底干嘛?” 陈逸飞说:“是这样,上次琛哥让我调查的事情我查清楚了,那位涂教授确实有外遇,已经十几年了,那位女士现在也已经五十多岁了,两人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这件事涂夫人一直都不知道,这次也是受了刺激,才会冲动杀了人。” 顾庭希心情蓦然沉了下来,半天才缓过神来,问:“那涂清呢?他现在怎么样?” “去看了他名义上的妹妹,也没说什么,后来被他朋友给接走了,说是要冷静一下。”陈逸飞叹气,“那家伙人品真不错,临走还把涂教授的积蓄给那对母女留下了。” 陈逸飞赶着去上班,把事情说清楚就走了。 顾庭希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的发展竟然如此巧合,也想不到涂夫人会做出这么惨烈的决定。 他给涂清打了个电话,意料之中的没有人接听。 顾庭希坐下桌子后面长长地叹了口气,“起初我也想不明白,即便是涂教授有了外遇,涂夫人至于这么冲动吗?不过后来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 “我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你出轨,我不仅会杀了你,还要把你剁成肉泥,包成肉包子去打狗。” 韩琛看着他忿忿不平的模样,哭笑不得地问:“有这么恨吗?” “有的。”顾庭希认真地回答,像是怕韩琛不信似的,还用力的点了点头。 韩琛挑眉:“我记得你跟我 分卷阅读95 表白的时候......” “什么时候?” “在维纳尔庄园,还记得吗?听你说,你前女友那时正在跟你闹分手,这算出轨吗?” 顾庭希已经不记得这茬了,突然听他提起,整张脸涨得通红,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韩琛笑了笑:“我煮咖啡,喝吗?” “不喝!”顾庭希气呼呼的扁嘴,拿着笔在本子上画乌龟。 韩琛搂着他的脑袋,在他头顶亲了口,“乖,别生气了。” 顾庭希的脾气向来来得快去得快,他估计韩琛一早就知道了,没拆穿他罢了。 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了,小哑巴竟然还没来,正想给他打电话,小哑巴笑眯眯的推门进来了。 他心情很好的跟顾庭希打招呼,来的路上还特意买了包板栗请大家吃。 顾庭希一边剥栗子一边问:“你路上捡钱包了?” 小哑巴笑着摇脑袋,拿着笔在纸上写:“我去看医生了。” “看医生这么高兴?”顾庭希狐疑的看着他,他把剥好的栗子肉一颗颗摆在餐巾纸上,等着韩琛煮完咖啡来吃栗子。 小哑巴写:“医生说我以后也许能说话了!” “真的啊,来,吃颗板栗庆祝一下。”顾庭希递了颗板栗给他,“自己剥。” 小哑巴高兴的摇头晃脑的。 “徐简阳知道吗?” 小哑巴点头,写:“他带我去看医生。” 提起徐简阳,小哑巴就高兴的不行,眼睛眯成一条缝,走路都轻飘飘的。 顾庭希还想打趣他两句,电话响了。 顾庭希看着来电显示犹豫不决,手指在桌面上点了几下,下了决定才按下接听键。 “蒋哥,找我有事?” “二少,那个,你现在在哪儿呢?方便说话吗?”蒋成龙哈哈笑了笑,“没在韩琛那儿吧?” 顾庭希愣了愣,没有直接回答,只说:“方便,有什么你说。” “是这样,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情,我发现了一些新线索,其实呢……” 顾庭希打断他,快速地说道:“不用了,不用再往下查了,费用我明天一次性打给你,谢谢你了,蒋哥。” 顾庭希已经想明白了,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所有人都应该学会向前看,非要追根究底,无疑是把大家的伤疤翻开重新伤一遍。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只发出了一声凝重的喘气声。 “蒋哥,还有别的事吗?” “没、没了,你自个儿注意身体。”他说完就把电话给摁了。 顾庭希莫名其妙的看着手机,无缘无故怎么叫他注意身体。 小哑巴差不多该走了,临走问顾庭希借了本成语字典,顾庭希看他这么好学,又拿了几本字帖给他。 小哑巴前脚刚走,韩琛就端着咖啡过来了,顾庭希捧着一把板栗去献殷勤,一来二去就把蒋成龙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 蒋成龙心情沉重的挂了电话,转身看着沙发上的男人,陪着笑说:“他不想往下查了,这我也没办法。” 男人扭了扭脖子,冷笑着瞟他:“岂不是正中你下怀。” 蒋成龙烦躁的搓了搓脸,把脸搓得发热才停了下来,“你让我告诉他的我都说了,你放过我妹夫一家吧,他们都是普通人,什么都不懂,白先生你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白望城冷笑,他站起身拍了拍蒋成龙的肩膀,起身离开侦探社。 蒋成龙颓废的甩了甩头,心烦气躁的跌坐在沙发上。 ☆、无妄之灾(二) A市步入十二月,天气越发的萧瑟,冷风刮在脸上冰凉刺骨,南宫繁伽从车上下来,他依旧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色衬衫,像是不怕冷似的,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服才慢悠悠的往书店走。 他最近几天没有过来,今天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异常,往常冷清的书店人声鼎沸,一群大妈自带小板凳,围在一起笑嘻嘻的织毛衣,笑声充斥着整间书店。 南宫倚在收银台上,敲了敲桌面,把昏昏欲睡的顾庭希喊起来:“怎么回事?我几天没来改做聊天室了?” 见到南宫,顾庭希蓦地清醒了,他一想起韩琛告诉他,他小时候经常和南宫抢蛋糕吃,就尴尬的无地自容,他清清嗓子说:“后面的社区福利社搬地方,我和琛哥路过,正好看见她们在搬东西,琛哥顺手帮了她们一把,大家就认识了,阿姨们说来给咱们书店涨涨人气。” “阿琛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爱管闲事。”南宫啧啧道,“让他去福利社做社工最合适不过了。” “不是啊,我觉得助人为乐挺好的。”顾庭希立刻反驳,“你别说他。” 南宫挑眉:“这么护着他啊,那你有没有帮忙搬东西啊?嗯?” “有啊,我去超市搬了一箱矿泉水。”顾庭希说,“她们拉我去福利社捐款,我已经答应她们了,捐一万块给小区的流浪猫流浪狗买食物。” 南宫真是被这两人给气笑了,“事先声明,你们做好事归做好事,别把那些猫猫狗狗的放进来,小心我打死你。” 顾庭希不在意的撇撇嘴,他也不是那么不讲究的人。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几位阿姨赶着回家做饭,风风火火的收拾好东西,各自抱着几本烹饪书钩编书到收银台结账。 “喂,大个子,你是不是庭庭的老板啊?”领头的阿姨笑眯眯的对南宫说,“他是个好员工,你给他加加薪,我们以后会经常来光顾的。” “没错,我们回去会给你们书店宣传。” “有没有小朋友看的书啊,我带我孙子来买。” “我们赶着去买菜,先走了啊。” 阿姨们热情的问候了南宫,付了钱拿着书走了。 南宫一脸无奈。 顾庭希朝她们挥挥手,目送她们出门。 “我定了位子,晚上一起吃饭吧。”南宫问,“阿琛什么时候回来?” “一会儿就回来了,我打他电话问问。”顾庭希正准备给韩琛打电话,韩琛和徐简阳从外面进来了。 徐简阳听见他们谈话,笑着说:“给我加个位子成吗?” “出息了,特地跑来就是为了蹭饭?现在时间还早,不如你去接小哑巴过来,我们晚上一起吃。”顾庭希忙着给韩琛递纸巾,没留意徐简阳神色有异,没听见他回答,才回过头问:“还不去?” “下次吧,我这次来找韩哥有点事。”徐简阳苦笑,“又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 四人进了饭店包厢,徐简阳张罗着点菜,殷勤地问韩琛想吃点什么。 南宫繁伽笑:“看来今天我可以省下一笔了。” 徐简阳识时务,立刻接话:“今天我请客,大家随便点。” “看你这样儿也 分卷阅读96 不像是有急事啊。”顾庭希懒洋洋地说。 徐简阳瞪他:“少说话,吃什么?” “随便吧。”顾庭希撑着脑袋,打哈欠。 徐简阳做主点了几个菜,然后把菜单递给南宫:“你们再看看,加点什么。” 南宫接过菜单,“那我就不客气了。” 等上菜的工夫,徐简阳一直打量着韩琛,眼神犹犹豫豫的闪烁着。 韩琛笑了笑:“有话就说吧。” 徐简阳沉吟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几次想开口都有些挣扎。 南宫喝了口茶:“别吞吞吐吐的,你想让韩琛调查小哑巴得失语症的原因就说吧。” 徐简阳:“……你怎么知道?” 南宫勾起唇邪笑:“有脑子的都知道。” 顾庭希:“……” “你找韩琛有事,又不让小哑巴跟来,另外上周我听顾庭希说小哑巴去看了医生,结论差不多就出来了。”南宫耸肩,“你找韩琛还能有什么事,难不成让他给小哑巴补习英语?” 顾庭希恍然大悟,南宫这么一说倒是对上了。 韩琛无奈的看了南宫一眼,对愣住的徐简阳说:“别理他们,有什么说什么。” 徐简阳猛喝了口茶,叹气说:“我之前带小哑巴去看医生,检查过后发现他声带没问题,医生说是心理问题,让我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他小时候还是能说话的,后来出了点意外,父母过世让他受了刺激,之后就不能说话了,不过我旁敲侧击的问过,他似乎不太记得那时候发生了什么,那位心理医生说了,要解开他的症结,必须找到他得失语症的原因,然后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治疗方案。” “所以你想让琛哥去查?”顾庭希问。 徐简阳讪讪地笑:“我是有这个想法,不过那地方比较远,在Q市的渝海岛,是个小渔村,小哑巴的父母出事之后,他爷爷就把他接来了A市,听说凶手一直没抓住,这么多年他们也没回去过,也没什么亲戚,查起来可能比较麻烦。” 韩琛问徐简阳:“还有别的吗?” “对了,他爷爷之前住院的时候,我去看过他几次,那时候他精神还不错,我和他聊了几句,他说小哑巴小时候长得很可爱。”徐简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几人安静的等着他往下说,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动静,顾庭希就问:“然后呢?没了?” 徐简阳点头:“没了啊。” 顾庭希翻白眼。 徐简阳一脸认真的说:“是可爱啊。” 顾庭希无语,低头专心地夹菜吃。 韩琛问:“他父母是怎么过世的?” 徐简阳皱着眉,回忆了一番之后摇头:“我没什么记忆,应该没听小哑巴或者他爷爷提起过,不过我听他爷爷提过一句,他说小哑巴很可怜,才五岁就没了父母,他现在十八岁,这么一算那应该是九七年的事情。” 顾庭希接话道:“去警局查一查档案,应该会有线索。” “他虽然没有亲戚了,不过在渝海岛上还有一个二叔,是他妈妈的干弟弟,他爷爷入殓的时候,还特意坐火车来参加葬礼,问一问他,或许能查到些什么。”徐简阳叹气,“所以我想请韩哥帮忙走一趟。” 徐简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子上递过去。 顾庭希愣了愣,皱着眉睨他:“你这也太见外了。” 徐简阳吧唧嘴:“你别管,这是我的心意。” 韩琛拿起支票看了眼,徐简阳出手不小气,直接就给了五万块,他笑了笑把支票递回去,“我找猫找狗不收钱,查案也只收个小红包意思意思,钱你拿回去,我帮你查就是了。” 徐简阳正要推回去,就听见南宫说:“是啊,阿琛有一回帮人查案,忙前忙后跑了半个月,人家就打发了他二十块。” 顾庭希原本还想调侃徐简阳大方,听南宫说完突然就没了声响,心里又酸又涩,胃酸直往上涌,烧的他喉咙发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韩琛看了他一眼,把手伸过去揉他的脑袋,笑说:“别听他胡说八道,那位委托人才八岁,那二十块钱他存了大半年才有的。” 顾庭希无精打采的点头:“知道了。”他知道韩琛不在意查案收多少钱,但这样的日子过的得多辛苦,忙的多赚的少,不忙的时候还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韩琛继续说:“那小孩在杂志上看见一个小木马,非说喜欢想要买,我跑遍了整个城市也没有找到哪里有得卖,后来只能跟着一位木匠师傅学,亲手给他做了一个。” 顾庭希随口说:“二十块钱连买也买不到一个小木……小木马!”他突然反应过来了,倏地转头看向韩琛,问:“那个小木马?” 韩琛笑吟吟的点头。 顾庭希蓦地手脚发热,急吼吼的说:“咱们抽空回去一趟,我得把那个小木马带出来啊。” 徐简阳插嘴:“你们在说什么?” 顾庭希笑眯眯的摇头,“没什么,你把支票拿回去,继续说那件事。” 徐简阳一脸纳闷,但看韩琛真没有收钱的意思,推来推去就显得矫情了,他把支票拿回来,说道:“小哑巴今年正好十八周岁,他们那里有个风俗,每户原住民都有一个名额,在小孩出生的时候往村里交一笔钱,成年之后可以分一套房子,今年他二叔来参加葬礼的时候带了话,让他十二月份回去办手续,我想趁这次机会,干脆好好查一查。” 韩琛点头:“你把具体的时间告诉我,我安排一下跟你一起去。” 顾庭希刚要说话,韩琛先开口道:“渝海岛位置偏僻,气候潮湿闷热,你留下看店,我查清楚就回来。” 顾庭希着急的不行:“我也得去啊,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韩琛固执地摇头:“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很多次,你不能每次都跟着我东奔西跑,你留下好好学习,我很快就回来。” 好好学习?顾庭希无法反驳,扯了扯嘴角闷声吃菜。 ☆、无妄之灾(三) 渝海岛是一个独立的岛屿,四面环海,靠渔船进出,大多数岛民以捕鱼为生,附近的海域鱼种丰富,每年光靠捕鱼所得的收入已经足以令岛民过上富裕的生活。 小哑巴对渝海岛的记忆还停留在爷爷来接他的时候,其他的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三人下了飞机,直接打车去往码头。 小哑巴并不知道徐简阳委托韩琛来查案,徐简阳骗他说韩琛来见朋友,小哑巴也没多想,只是隔一阵就问顾庭希怎么没来,还说要给他带特产。 徐简阳既欣慰又心酸,敢情他的小哑巴还心心念念的想着顾庭希那小子呢。 来之前徐简阳和小哑巴的二叔联系过,今天他二叔起了个大早,忙完了手头 分卷阅读97 上的活,一早就等在码头上。 陈二叔今年五十岁,身材清瘦人也不高,看外表超不过一米六五,但他身体很结实,皮肤黝黑,胳膊上鼓起的腱子肉令他显得很有精气神。 渝海岛部分岛民靠打渔为生,这附近的海域里除了有丰富的鱼种外,还盛产鲍鱼,渝海岛环境优良,水质干净,这里的岛民大多自给自足,进出贸易并不多,因而也把这里的鲍鱼养的一个个肉质肥美个头十足。 陈二叔年轻的时候去A市闯荡过一阵,后来也赚了点小钱,不过没几年就过不下去回来了,这里的生活悠闲舒适,岛民也大多性格朴实,在这里长大的孩子去了外面很难适应。后来小哑巴的父母出了事,他被爷爷接去A市之后,陈二叔也经常去看望他们,但到底山高路远,没办法好好的照顾他们。 这次小哑巴回来领房子,还说要住上一阵,可把陈二叔一家给高兴坏了,大清早的就各自张罗,就等着小哑巴上岛了。 陈二叔之前见过徐简阳两次,不过当时小哑巴的爷爷正当病危,之后又忙着办丧事,他也着实没和徐简阳好好打过招呼。 今天见到小哑巴,激动之余也有点诧异,他在大城市待过几年,比一般人有眼力劲儿,一个人富不富贵从气质就能看出来,尤其徐简阳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没大几千下不来的,他仔细看小哑巴,见他还是朴朴素素的样子,不知为何突然松了口气。 徐简阳热情的和陈二叔握了握手,笑嘻嘻道:“我们这次来玩儿几天,要打扰陈二叔了。” “说什么瞎话呢,听说你们要来,我们一大家子甭提多高兴了,尽管多留几天,让我好好招待招待你们。”陈二叔又和韩琛握了握手,说:“这位小哥我之前没见过,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韩琛笑着摇头:“是我们要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咱们先上岛吧,我那老婆子肯定在家里望你们呢。”陈二叔寒暄之后才仔细的看小哑巴。 他眼眶有些发红,之前一直担心小哑巴的爷爷走了之后,他一个孩子过不好,今天一看人也胖了,精神也好,他那两个朋友看着也是好相处的人,他到底是能放心了,“阿清,路上没累着吧。” 小哑巴本名叫林清,徐简阳之前叫他清清,被顾庭希嘲笑了一通之后,小哑巴就不准他这么叫了,今天咋听陈二叔这么喊,徐简阳忽然心头一热,浑身躁动了起来。 陈二叔带着三人上了渔船,一上船就和小哑巴热络的聊了起来,小哑巴比手画脚他也能看懂一些。 徐简阳不想打扰两人叙旧,和小哑巴打了声招呼上了甲板,韩琛就站在栏杆处看手机,蹙着眉神色凝重。 徐简阳心里一个咯噔,一惊一乍的问:“不会是案子有进展了吧?” 韩琛的视线没离开手机,发完短信把手机放回口袋才说:“没那么快,我托朋友帮了个忙,明天早上去警局档案室找当年的卷宗,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那需要我做点什么吗?”徐简阳问。 韩琛摇了摇头:“你这几天就陪陪林清吧,有事我找你。” “行,那先这样吧,他还有领房的手续要办,这几天的事情应该也不少。” 韩琛心不在焉的点头,继而又一次面色凝重的拿起了手机。 渔船径直开向渝海岛,岛上四季如春遍野都是绿色,海水的潮腥气混杂着泥土的芬芳,偶尔有风吹来驱散周遭的闷热。 码头沿岸建了一排石墩,用铁锁一一串起来,简单地做成一道围栏,陈二叔的小汽车就停在石墩前,他带着几人上了车,一路往家里开。 陈二叔笑盈盈的抚摸方向盘,缓缓说:“这车是我刚挣钱的时候买的,不过之后准备换一辆商务车,我儿媳妇今年怀了二胎,已经八个多月了,还是双胞胎,他们小俩口一家五个,再加我和我老婆子就得七个了,大车坐得舒服。” 他满面笑意的继续说:“不过这小车我也舍不得卖,我家那几位都是好说话的,我提了这事儿之后,他们都答应留着这车,但我想了想这家里以后就三个娃了,这车越放越不值钱,我准备年底就卖了它,不过我儿子儿媳妇的孝顺劲儿我都看在眼里了。” 陈二叔提起他的家人,满脸骄傲,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 小哑巴很爱听他说这些,听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发亮,莫名有种感同身受的自豪感。 车子刚开到家门口,陈二叔一家人就听见动静出来了,连怀着身孕的儿媳妇也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候着。 为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和陈二叔长的很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显得十分憨厚老实。 陈二叔焦急地跑下车,对着他儿子陈务实急吼吼的骂:“你怎么照顾你媳妇儿的,就这几步路就不要出来迎了,她大着肚子你得小心着点儿。” 陈二叔的儿媳妇叫白水仙,娘家就在隔壁那条街,和陈务实是青梅竹马长大的,见陈二叔急了,连忙就说:“爸,您别骂他了,我也不是头胎了,心里有数,医生也说我要多走动走动。” “爸,我都注意着她呢。”陈务实憨憨的笑了笑,“先招待客人吧。” 陈二叔连忙相互介绍起来,小哑巴见了人显得有些拘谨,绞着手怯怯的朝大家点头问好。 他的情况陈务实小两口也都知道,一家人越发热情的邀他们进门。 岛上地多人少,每家每户的房子都建的气派,进了大门穿过门堂就是客厅,陈二婶急匆匆的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她跟着陈二叔见过小哑巴一两回,因而也不见生,拉着小哑巴让他坐下。 客厅里还有个三岁多的小胖娃,吮着手指头一脸好奇的看着大家。 陈二婶赶着水仙去休息,她的肚子月份大了,站了一会儿确实有些吃力,陈二婶一说她就带着小胖娃进了里屋。 距离开饭还有一会儿功夫,陈二叔和陈务实带着几人去楼上放行李。 家里原本就有一间客房,另外小胖娃自己也有一间房,不过他现在还跟着陈二婶睡,因此也空置了下来。 陈二婶把两间房收拾了出来,让三个人自己安排着住,所幸房间很大,也不愁住的不宽敞。 放好行李之后几人就跟着陈二叔下楼,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桌子菜,陈二婶从柜子里掏出两瓶饮料,问:“你们喝可乐还是雪碧?” 陈二叔皱眉,朝她挥手:“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去开几瓶啤酒过来。” “大中午的喝什么啤酒?自己想喝酒还赖别人,边儿去。”陈二婶眼珠子一瞪,陈二叔就蔫了,讪讪地笑了笑。 众人笑呵呵的,一顿饭下来大家也都熟络了,陈二叔没喝上酒,心里发痒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吃过 分卷阅读98 饭陈二婶直接给他上了一碗酒酿圆子,把他给郁闷的说不出话来。 陈二婶是爽快人,说话从不转弯抹角,直接说:“儿媳妇大着肚子,你就忍忍,别弄得家里酒气熏天的。晚上你带他们去吃海鲜,好好喝个痛快,开个小票回来我给你报销!” “你这话说的。”陈二叔脸上没带不满,反而笑得不行,“那你们晚上自个儿吃,我带几个小的出去转转,晚上吃好喝好再回来。” “行了,我买了西瓜放在了门堂里,你去开一个给阿清他们吃。”陈二婶说完端着碗进厨房洗碗去了。 徐简阳连忙拦住陈二叔,“别忙活了,刚才那一顿吃得我们肚皮都要涨开了,咱们就坐着聊聊天,要不我晚上肯定吃不下了。” 小哑巴应景的打了个饱嗝。 陈二叔哈哈大笑,“那行,咱们坐着休息一会儿,晚一点我带你们去街上逛逛,然后好好搓一顿。” 陈务实泡了几杯茶过来,几人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期间韩琛往外打了两个电话,一直没人接,最后一次他看了眼时间,不早不晚正好下午一点半。 韩琛调出了航班信息,查看了今天从A市到Q市的飞行记录,看完之后被气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他今天给顾庭希打过好几个电话,十一点到一点之间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一点到一点半之间的电话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而今天恰好有一班飞机,八点半准点从A市出发,一点左右抵达Q市,从机场到码头打车只需要二十分钟,他估计这会儿顾庭希已经快渝海岛了。 韩琛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那小子别的没学会,先斩后奏倒是用的得心应手。 再生气也好,他总得去接人,和陈二叔说了之后,陈二叔二话不说的去取车送他。 徐简阳一脸懵逼,敢情顾庭希那小子现在能耐了,连韩琛说话也镇不住他了。 顾庭希具体什么时候能到,韩琛也说不准,让陈二叔送他到码头之后就打发陈二叔回去休息,陈二叔看他也不是孩子了,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给他留了电话号码,让他等人到了之后打他电话,他再过来接一趟,反正开车也就七八分钟的路程,来回也不麻烦。 韩琛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怎么也不能轻易饶了那小子,他一边琢磨着该怎么教训顾庭希,一边走进了路边的小卖部。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个案子发展比较缓慢,悬疑为主,凶手倒是不难猜,后面有部分情节可能会比较血腥,提前告知一下。国庆快乐~ ☆、无妄之灾(四) 顾庭希付完车费慢腾腾的下了车,他心虚的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回个电话过去。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干脆开了静音,把手机扔进背包里,一本正经的往码头走。 他围着码头走了一阵,没见到可以买船票的地方,正想找人问问,脚背撞到了东西,整个人向前跌了下去,他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站稳,回过头就见一位老大爷正坐在树荫底下乘凉,刚才就是他伸脚绊了自己。 老大爷一脸平常的抽着烟,连个眼神也没给顾庭希。 顾庭希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涨,但对方年纪颇大,他想了想到底是没跟大爷计较,转而走向正在往船上搬货的工人。 “师傅你好,请问我要去渝海岛,该去哪里坐船?”顾庭希走到那位工人旁边,客气的问他。 工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问:“上岛干什么?旅游?” 顾庭希愣了愣,下意识的摇头:“我去找个朋友。” 对方的眼神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游走,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朋友?叫什么名字?住哪里?” 顾庭希一脸莫名其妙,他饿的前胸贴后背,这会儿天气也热,整个人渐渐开始烦躁起来,皱着眉回了他一句:“我找谁跟你有关系吗?” 工人冷笑:“滚。” 顾庭希真是被气的头顶冒烟,脏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勉强咽了回去。他心里憋屈的很,打算给韩琛回电话,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上得岛。 就在这时候,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向他快步走来,笑盈盈的问:“请问你是不是想上岛?来,我们这边说。”他看了那工人一眼,温和的笑了笑,引着顾庭希往边上走了几步。 顾庭希皱眉问:“你是黄牛?” 男人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不是,你搞错了,是我们老板让我来问你是不是想上岛,如果是就顺路捎你一程。”他侧过身指了指停靠在岸边的一艘游艇,继续说:“喏,那就是我们老板的船。” 那艘游艇有九成新,停靠在破破烂烂的渔船中显得尤为突兀。 顾庭希戒备的问:“为什么?” 男人见他面带顾虑,反而笑了起来:“你不用害怕,我们老板是龙氏集团的董事长龙鼎天,他一向乐善好施助人为乐,看你一个人在码头上走了很久,特地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需要帮助,对了,我叫孙赟,是龙先生的私人助理,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顾庭希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位工人也在看他们,对视的瞬间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孙赟无奈的摇头,压低声音说:“这里的岛民都很排外,他们不喜欢外人,包括来旅游的游客。” “这里没有公共交通上岸吗?” “以前没有,不过以后就有了,我们老板打算开发渝海岛,让这座岛屿成为旅游胜地。”孙赟与荣有焉的挑了挑眉头。 顾庭希跟着他上了游艇,那位叫做龙鼎天的富商就站在甲板上,手里端着红酒杯,朝顾庭希点头示意。 龙鼎天大约四十岁的年纪,中等身材,留大背头,长相中规中矩,但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眼神犀利,穿一身黑色西服,身后跟着一顺溜的保镖,排场十足。 顾庭希嘴角下意识的抽了抽,清了清嗓子对他说:“谢谢龙先生。” “不用客气,行走江湖本来就应该相互关照,喝点什么?红酒还是香槟?”龙鼎天雄赳赳气昂昂的挺了挺胸。 顾庭希满头黑线,他听说过海只要十分钟,就这么点时间还要开香槟? 龙鼎天自作主张的往他手里塞了杯红酒:“别跟我客气,还有水果拼盘和蛋糕,要不要来点?” “不用了,谢谢,最近皮肤过敏,医生叫我忌口。”顾庭希笑了笑,把红酒杯放回桌子上。 龙鼎天说:“那倒是,如果年轻的时候不好好保重身体,到了我这个年纪,是不会有像我一样健美的身材的。” 顾庭希:“……” 在游艇上的十几分钟里,龙鼎天把他宏伟的旅游开发计划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说完又开始说他创业的英雄事迹,听的顾庭希是昏昏欲睡,眼皮打 分卷阅读99 颤。 下船的时候龙鼎天还主动把孙赟的手机号码留给顾庭希,让他有事可以找孙赟帮忙。 这个龙鼎天虽然有点神经质,但顾庭希倒是不讨厌他,反而觉得这家伙有点意思。 顾庭希站在岸边,做好心理建设准备给韩琛回电话。 他正踌躇着该怎么开口,一抬头就懵了。 韩琛就站在他十米开外,面无表情像座冰山似的,浑身都散发着寒气。 顾庭希嘴唇嗫嚅,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韩琛冷笑,三步并作两步朝他走来,咬牙切齿的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手、手机开了静音没听见……”顾庭希眼神闪烁,韩琛的眼神实在慑人,被他说了两句之后不敢抬头,只能看着他的胸口发呆。 韩琛看他蔫蔫的,脑门上都是汗,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即便有重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沉闷的叹气,无奈的说:“以后不能再这样了,让你好好的留在家里,你就好好地待着。” 顾庭希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见韩琛软和了下来,他的脾气就上来了,什么叫做让他待家里就待家里?他又不是小猫小狗,主人出门他还得看家。 顾庭希抬眼看他,不乐意的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敢情我还错了不成,我这不是想你吗?凭什么叫我听话,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出个远门还得找个监护人陪着是不是?要不然这样,以后我出门随身带十个保镖,你要是还不乐意,我把医生护士佣人厨师园丁司机全部带上,这你总得放心了吧? 韩琛听他喋喋不休的说话,表情还挺气愤,撑不住笑了起来:“这么说是我错了?” “当然你是错了,你不惦记我你还有理了?不是说好处对象吗?有你这么谈恋爱的吗?你自己想想,你一天到晚除了叫我去学校上课,晚上别熬夜,吃吃喝喝顺带看个纪录片,你还尽了什么情侣的义务?要不是你非不肯带我来,我用得着这么折腾吗?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你吃饱喝足了就来教训我,我都想你想了一路了。”顾庭希越说越委屈,贼喊捉贼的说了一通之后还真的觉得自己占理了。 韩琛眼神宠溺的看着他,注意力都在顾庭希身上,完全没注意身后有辆轮椅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那辆轮椅从韩琛裤子上擦过,直接朝着顾庭希而去。 顾庭希就站在岸边,往后一步就是台阶,他猝不及防的被撞了一下,小腿一疼,下意识扭头的时候,有人在他肚子上推了一把,他整个人向后倒去,身体一阵摇晃,越过铁索往后翻了下去,直直的栽进大海里。 韩琛伸手想去拽他,被轮椅挡了一下,手还没来得及碰到顾庭希的衣服,人已经掉进了海里。 他来不及看轮椅上的人,直接翻过铁锁往下跳,一跃进了大海里。 “有人掉海了!”周围有人大喊了一声,人群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所幸这里的海水浅,只要不被浪冲走,捞起来还能捡回条命。 顾庭希掉下去的时候身体失去了控制,他只觉得脑袋一疼,冰冷的海水猛地灌进他的鼻腔里,疼痛感麻木了他的神经,手脚如浮萍一般使不上力气。 顾庭希掉下去的地方离渔船不远,韩琛跳下去之后立刻找到了他,一手抱住他一手游向岸边。 岸边有人抛下了救生圈,韩琛浮出水面,拉着救生圈向台阶游去。 顾庭希吐了几口海水,他晕乎乎的睁开眼,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后脑处起了一个大包,还被擦伤了一点,只是鲜血一流出来就被海水冲洗掉了,手摸上去只能摸到淡淡的粉红色。 陈二叔在家等了一阵之后没接到电话,稍作休息后又来到了码头,见大家围在岸边,就也跟着过去看看,这一看可不得了,连忙对着刚上岸的韩琛喊:“快,这边,我送你们去医院。” 顾庭希坐在岸边喘气,他被捞起来的快,只呛了几口水,不过脑袋受了伤,整个人萎靡不振,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 韩琛横抱起他,快速上了车,汽车启动的时候,他往外看了一眼,人群中已经没有了坐轮椅的人,他甩了甩头,收回了注意力。 顾庭希靠在他肩膀上,凄凄惨惨的把手往他衣服里伸。 “还闹?”韩琛既生气又心疼,轻啄他的额头,喃喃自语一般地说:“没事了没事了……” 顾庭希疲惫的笑了笑:“我想摸摸看,你的胸肌有没有被海水给泡烂了。” 韩琛笑不出来,垂眼说:“没泡烂,还在。” “哦,那晚上给我验验。” “好。”韩琛紧了紧手臂,顾庭希缓缓闭上眼睡了过去。 ☆、无妄之灾(五) 顾庭希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只有六七岁,顾思谦也还是个青春洋溢的小年轻,穿牛仔裤白球鞋,手里抱着一个崭新的足球。 他似乎也梦到了白望城那时候的模样,比起现在少了几分戾气,脸上总是带着笑,跑起来的时候刘海随风摇曳,显得随性而洒脱。 顾思谦和白望城约好去踢球,他也想跟着去,整个人挂在顾思谦身上不肯下来,只是那时候的顾思谦对他没有半点耐心,粗暴的将他拽下来扔给了保姆。 韩琛坐在沙发上淡然的看着这一切,仿佛周遭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顾思谦临出门时对韩琛说:“既然你不想去,就帮我照顾我弟弟,我们走了。” 顾庭希哭哭啼啼的扑进韩琛怀里,摸着泪珠子说:“阿琛哥哥,我也想出去玩儿。” 韩琛温和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无比新鲜,那是比文字更生动的东西,小孩儿柔软的肌肤和香甜的奶香味都显得那么新奇。 他擦干净小孩脸上的眼泪,摸了摸他胖嘟嘟的脸,笑着说:“我带你去买蛋糕。” “我不想吃蛋糕,我想吃冰激凌。”顾庭希可怜兮兮的扁着嘴,撒娇一般的扭动着身体,反反复复的说:“冰激凌、冰激凌、冰激凌!” “冰激凌……”韩琛疑惑的看着他,许久才说:“我没有吃过冰激凌。” “我们可以偷偷地吃一个。”顾庭希伸出小胖手,捧起韩琛的脸,讨好一般的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韩琛带着他出门,在跨出门口的那一刻,顾庭希突然转过头指着墙角问:“那些什么东西?” 韩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淡淡的说:“摄像头。” 顾庭希脑袋一疼,倏地睁开了眼,他下意识的伸手摸脑袋,却摸到了一圈圈的纱布。 “醒了?”韩琛见他想坐起来,帮他把枕头调整好位置,扶着他坐好。 顾庭希揉了揉脖子,想起刚才做的梦,抿着嘴笑了起来:“我刚才做梦了。” “做什么梦了?这么高兴?”韩琛笑了 分卷阅读100 笑,往一次性水杯里续了点热水,试了试水温才把杯子递给他。 顾庭希喝了口水,笑眯眯的把梦说给他听,说完自己也疑惑起来,“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韩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这不是梦,那天在回来的路上我没看住你,你不小心掉进了水里,我把你捞上来之后你就病了,为此我还被你哥揍了一顿。” 顾庭希眨眼:“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他突然觉得有些遗憾,那十年的记忆中虽然有他无法承受的痛苦,但也存在一些有趣美满的回忆。 韩琛苦涩的勾了勾唇,垂眼看着蓝白色条纹的床单,淡然的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因为我,方阿姨就不会死,你也不会伤了脑袋。” 顾庭希心情复杂,他想,这也许就是他大哥和韩琛如今相见不相识的原因。纵然一切都是意外,他大哥依旧无法放下那一段往事,但他和他大哥不同,他对方思苦没有任何记忆,他甚至想不起她的模样,而他却总是记得那场车祸。 那天在特罪组总部的时候,韩琛刻意避开了那一段,但他心里知道,在韩琛带着他逃走的时候,车上还有一个人——韩琛的母亲周若媛。 在他前后联系之下,他差不多已经推断出了那天发生的事情,韩琛带着他和周若媛离开,周若媛当时应该是受了伤,所以才会浑身是血的躺在后座。 而在蒋成龙查到的档案中,当时车祸现场发生了爆炸事故,只有他和韩琛活了下来,是周若媛推开了他,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执意让韩琛先救他。 他回忆不起当时的细枝末节,但他分明听到了哭声,是韩琛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哭声。 顾庭希吸了吸鼻子,转头看着韩琛,努力露出笑容来:“你现在知道了吧?我特么多喜欢你啊。” “别说脏话!”韩琛故意板了板脸,继而伸手与他十指紧扣。 顾庭希打量起这间房,三人一间的病房,带一个独立的卫生间,蓝白色的墙漆逐渐剥落,头顶有三排老旧的日光灯。 他睡在靠门的那张床,中间一张空置着,而靠厕所的那一张上躺着一个老人,一直也没说话,安静地看着手里的书。 “我们什么时候走?”顾庭希扭了扭脖子,“我身体没事了,用不着缠纱布吧?医生怎么说?” “你掉进海里的时候撞了头,医生让你留院观察两天,没什么问题的话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顾庭希撇嘴,难得出门,还得在医院待着,他把手伸到韩琛面前,说:“要不然你给我把把脉,没事的话咱就出院吧。” 韩琛一脸诧异,“我不会把脉。” 顾庭希尴尬的收回手,低声说:“我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韩琛真是好气又好笑。 徐简阳和小哑巴接到消息匆匆赶来,进门却见两人有说有笑的,顿时松了口气。 “我说顾庭希,你这人就不能出门,出门准出事儿。”徐简阳拿起热水瓶掂了掂,有水,还挺沉。 顾庭希翻白眼:“你怎么不说你是扫把星呢?我遇上你准没好事。” 徐简阳气的没话讲,就骂了句傻帽,没想到还被小哑巴虎着脸瞪了一眼。 徐简阳讨好的冲他笑笑,拉着他下楼给顾庭希买吃的。 护士进来通知韩琛去取药,韩琛一走,房间里就剩顾庭希和那老人两个。顾庭希憋了一阵了,从床上爬起来跑进厕所放水,经过老人身边的时候,他无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吓得险些软了脚。 那位老人大概六十岁的年纪,微微佝偻着背,右半边脸和寻常人无异,而他的左半边脸却布满了高低起伏的疤痕,像是被火烧过一般,一路延伸到了头顶,他右半边的头发十分浓密,而左半边却像是秃了一般,长满了红色肉块一样的东西。 顾庭希吓了一跳,他勉强维持着镇定,撇过脸的瞬间,视线又在他看的那本书的封面上划过,书的名字叫做。 顾庭希飞快的冲进厕所,反锁上了门。 他余惊未定的喘了口气,上完厕所准备出来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他脑袋轰的一声,倏地被吓了一跳。 “庭希,你在里面?”韩琛的声音缓缓传来。 顾庭希打开厕所门,定定的看着他。 韩琛笑了笑:“怎么了?” 顾庭希舒了口气:“肚子饿了。”他小心翼翼的往旁边瞟了一眼,却发现刚才那位老人已经不见了。 “这里的人呢?”顾庭希指着空床铺问。 韩琛看了一眼,说:“也去拿药了,走路晕不晕?” 顾庭希摇头,缓缓躺回床上。 “别害怕,我之前听护士提了,那位老人叫邹平,之前家里着了场火,家人都在那场大火中过世了,他自己也被烧得不轻,所以性格比较孤僻。”韩琛拿了两粒药递给他。 顾庭希喝了口水把药吞下去才说:“那他也挺可怜的,他吃饭了吗?让徐简阳多买一份上来。” 韩琛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你倒是挺热心的。” 邹平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僵直着身体躺回床上,拉过被子遮住脸开始睡觉。 顾庭希倒是想热心一把,但他看见邹平着实瘆的慌,只好悻悻的冲韩琛笑。 晚上的时候陈二叔和他儿子陈务实都来了,一群人围着病床,把顾庭希闹得实在不好意思。 陈二叔听说韩琛要留下陪夜,特意绕到了邹平床前,陪着笑说:“老邹,这俩都是我朋友,没事儿,你别怕。” 邹平阴测测的看了他一眼,视线绕过他落到了小哑巴身上,“他是林丫头的儿子。”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声带像是被撕裂一般,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重音。 邹平敛起笑,转头拉着小哑巴的胳膊往外走,“走吧,不早了,咱们先回吧。”他转头又冲顾庭希笑了笑:“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放下话,飞快地离开病房。 顾庭希一头雾水,询问一般的看向韩琛。 韩琛摇了摇头:“明天再说。” 第二天上午,徐简阳是一个人来的医院,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保温瓶,懒洋洋的直打哈欠。 “怎么就你一个人?”顾庭希扭开保温瓶,黑米粥的香味倏地飘了出来。 “他们都起得早,我也不好意思睡懒觉,陈二婶一大早就起来熬粥了,说给你补补血,还炒了个小菜。”徐简阳哈欠连连,“陈二叔今天带小哑巴去办手续,韩哥等会儿也有事,就剩我一个了,顾二少凑合凑合吧。” “人家是矮子里面拔将军,我是将军里面拔矮子。”顾庭希盘着腿,笑眯眯的把勺子往保温瓶里伸。 徐简阳皱眉:“你倒是盛一碗出来给韩哥啊。” 顾庭希翻白眼:“ 分卷阅读101 多事。” 韩琛打完热水从外面进来,顾庭希立刻亲热的勺粥喂给他吃。 徐简阳无奈的比了个认输的手势。 韩琛随便吃了几口粥就走了,临走巨细无遗的嘱咐徐简阳好好照顾顾庭希。 徐简阳恭恭敬敬的送他出门,确定他走了才问顾庭希:“你们是在谈恋爱吗?我怎么觉得你就跟认了个爹一样啊!” 顾庭希气的肝疼。 ☆、无妄之灾(六) 邹平从醒过来开始就在看书,看封面似乎不是昨天那一本了,他看得很认真,看到重要的地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本手掌大小本子,在上面仔细的记录下来,写完还校对一遍,生怕出半点纰漏。 他一上午都冷着脸没说话,顾庭希也不敢去跟他搭腔,正好徐简阳带了平板,两人就挤在一张床上,开了静音看着字幕过了一上午。 与此同时,韩琛已经到了岛上的警局,渝海岛上只有八千岛民,许多公共设施相对落后,所谓的警局也只是一排老房子,围墙顶上用通电的铁丝网拦了起来,一个年轻的警察坐在门卫室里无聊的发着呆。 韩琛走到门卫室前,敲了敲窗户。 年轻警察看了他一眼,猛的站了起来,问:“你是韩先生吧?” 韩琛点了点头说:“我找苏学友警官。” “我就是苏学友。”他连忙从门卫室里走出来,和韩琛握了握手,“你好你好,久仰大名,您叫我小苏就行了。”他连忙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没一会儿真正的门卫大爷就急匆匆的过来了,手里的香烟还没来得及抽完,猛吸了一口扔在地上踩灭了。 小苏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他年纪不大,刚从警校毕业,脸皮子薄得很,对于门卫大爷偷懒耍滑的做派实在感到羞愧。 韩琛不在意的笑了笑:“叫我韩琛就行了。” “不行不行,你年纪比我大,我叫你韩大哥吧。”小苏带着他往里走。 韩琛跟着他进去,他四处打量了一阵,发现这里的设施比H市的还要落后,甚至没有个像样的办公室。 “你是本地人吗?”韩琛问。 小苏点头:“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后来去念了警校,毕业就回来了。” 韩琛又问:“你们岛上有没有坐轮椅的男人,五十岁左右,右手手背上有条疤。” 小苏停下脚步,思考了一会儿说:“你说的是码头那里开旅店的钱大爷吧?大概七八年前他摔断了腿,后来可能是大病了一场,听说精神不太正常,你找他吗?” 韩琛顿了顿,摇头:“不用了,先去档案室。”他当时没有看清对方的容貌,但那人的举动十分突兀,撞了第一下之后紧接着推了顾庭希一把,他绝对是有心把顾庭希推进海里,并不是意外的推撞。 小苏加快速度带着他去了档案室,一推开门一股霉尘味就窜了出来。 档案室并不大,统共只有四五个大架子,靠门的地方放了一张桌椅,面上还摆了一本登记簿,不过从灰尘的厚度来看,大概从来也没有使用过。 小苏咳嗽了几声问:“你要查几几年的档案?” “这里的档案从什么时候开始?民事和刑事的分开了吗?” “从八五年开始的都在这里,不过时间久了,有些档案或许不完整了,顺序也打乱了,分没分开我也不清楚。”小苏尴尬的说,“不过平时也不会有人进档案室,你要查的档案应该还在。韩大哥放心吧,我们局长让我们全力配合你,实在不行,我再叫点人手过来。” “不用了,已经找到了。”林清父母被杀案在当时来说是轰动一时的大案,案卷也比一般的厚了几倍,韩琛走到大致位置,一抽就抽出了那份卷宗。 林清的父母都姓林,父亲叫林威,母亲叫林学心,都是渝海岛的原住民,而林清的爷爷其实并不是林威的父亲,而是林威的舅舅,在林清父母过世之后,他收到消息才将林清接去了A市。 事情发生在九七年十二月十日,恰好是渝海岛一年一度的年庆,那一天岛中央的环心公园会燃放烟火举办歌舞晚会,许多岛民都去那里庆祝。 案卷中提到,当天林清发了高烧,所以林父林母没有参加庆典,而是一起留在家中照顾他,当日有一名小偷想趁节日这一天去林家偷东西,没想到林父林母竟然都在家中,他一时起了杀念,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杀害了两人,当时林清躲在床底下逃过了一劫,不过之后受了刺激什么也记不得了。 事情发生之后警方封锁了附近的海域,但是一直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这件案子也被草草结案,一直遗留至今。 韩琛站在架子旁看档案,小苏好奇的瞄了一眼,小声的说:“我听说韩大哥你是个神探,破过不少奇案,你是来查这个案子的吗?”他像个小粉丝一样的看着韩琛,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与激动。 韩琛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案卷中夹杂着几张当时拍摄的现场照片,林学心的死因是被割喉,并且不止一道,整个喉咙被割得血肉模糊,而林威中刀的地方却在腹部,真正的死因是失血过多。 如此凶残的割喉手段绝非正常人的杀人手法,凶手特意挑这一天上门,一定是有所预谋,这非但不是小偷所为,很有可能还是熟悉林家的人所犯的案。 案卷中有几份相关人士的笔录,据他们所说,林父林母不喝酒不赌博不欠债也没有得罪人,他们在附近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不可能和谁结怨。 这也是当时警方定性成意外的原因之一。 发现尸体的是陈二叔,当天夜里他们一家从环心公园回来,路上买了芡实糕,顺路送去给林清,结果发现门没关,门口还有一滩血迹,鲜血拖了一路,一直顺延到房间里。 凶手曾经拖拽过林威的尸体,将他拖出了房间。 韩琛死死地蹙着眉,这绝对不是小偷临时起意的犯案。 “韩大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小苏凑近了一些说,“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吩咐。” “我想看一下九七年前后几年的档案,麻烦你帮我找出来放桌子上,等会我看完再塞回去。” 小苏抓了抓头发:“好的,我来找出来。” 韩琛查看了前后几年的案件,大多都是芝麻绿豆不值一提的小事,不过他发现这个岛上失踪人口非常多,平均每年就有一到两个,对于一个不到万人的小岛来说,这个数字比例已经出奇的高了。更何况渝海岛四面环海,要进出只能靠渔船,除非失足坠海,否则失踪的人口应该可以查到去向。 “韩大哥,你已经看了好几个小时了,吃点东西吧。”小苏买完盒饭进来,发现韩琛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投入的翻阅着卷宗。 “谢谢,你先吃吧。 分卷阅读102 ”韩琛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钟了,他走到窗口透气,顺便拨出了顾庭希的电话。 顾庭希接电话接的飞快,几乎是刚拨出去就接通了。 “琛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韩琛笑:“着什么急?无聊了?” “我这不是想你吗?”顾庭希说情话的时候脸皮也厚,根本不管徐简阳在旁边都快要吐了,亲热的字眼接二连三的往外蹦。 韩琛实在撑不住,唇角满是笑意,眼中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他低垂眉眼,语带轻笑:“我很快就回去了,吃饭了吗?” 两人又聊了几句,大多时候都是顾庭希在说,他向来不是话唠的人,但在韩琛面前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见了什么都想说给他听,直到手机没电了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韩琛无奈的拿着手机坐回桌前,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 小苏怔怔的看着他,“饭菜凉了,我去热热吧。” “不算了,我随便吃点就行,谢谢。” 小苏迟疑的点了点头,慢悠悠的问:“刚才电话里的是你女朋友?” 韩琛停下筷子,转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一种直觉。”小苏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韩琛回忆起一些事情,他突然发现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以往别人都是问他,那是不是你弟弟,更有甚者会问那是不是你侄子,这或许和一般认知里情侣大多都是一男一女有关,但无论怎么说,这确实是第一次有人认为他和顾庭希是情侣。 这种感觉让韩琛觉得非常微妙,既有些新奇又有些莫名的躁动。 韩琛想早一点看完回去陪顾庭希,于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随口说了句:“他是男的。” 小苏失神的看着他英俊的侧脸,缓缓点了点下巴。 ———————— 顾庭希和韩琛打电话的时候,邹平恰巧离开病房去了做检查。 他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徐简阳贼头贼脑的走到了邹平床位旁。 “你干嘛?” 徐简阳回头朝他做了个嘘的姿势,在床附近翻找了一通,直到看见垃圾桶里那盒盒饭的时候,不禁黑了脸。 他刚才去餐厅买饭的时候,顺便给老邹也买了一盒,他放在床头柜上一直没见老邹吃,现在却在垃圾桶里看见了那盒盒饭。 他叹了口气,走回顾庭希的床铺旁,小声说:“他把盒饭给扔了,垃圾桶里还有饼干包装袋。” “你这么讨人厌啊?”顾庭希笑话他。 徐简阳瞪他,随后往门口看了眼,见没人才说:“我昨天回去后听陈二叔说,这个老邹这里有点问题。”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继续说:“他总说有人要杀他,戒备心很重,还在家里装了陷阱,别说小偷了,连野猪进去了也要遭殃。” “怪不得他不吃你买的盒饭,肯定是怕你下毒。”顾庭希微微皱眉,“我昨天来的时候也遇到怪事了,我发现这里的人很排外,不喜欢游客,我昨天被一个坐轮椅的男人撞下了河,我估计也是因为我是外来人。” “不会吧,我觉得这里的人挺好的啊,或许只是个别人吧。”徐简阳和他唠了几句嗑,邹平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拎着一袋子药,随后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医院。 没一会儿就有护士阿姨来收拾床铺,顾庭希问:“老邹这就出院了?他生的什么病?” 护士阿姨叹了口气:“昨天被车撞了,硬被人送来医院的,当时就吵着要回家,院长没收了他的家门钥匙,他才答应留院观察一天。”她对着顾庭希笑了笑:“你才来就认识老邹了?他可不乐意和人亲近。你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庭希摇了摇头:“没有,挺好的,就是纱布包着脑袋不舒服,对了,我能出院吗?” 护士阿姨叉着腰,故作生气的虎着脸:“小朋友,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顾庭希苦着脸:“我快闷死了,我不是来旅游的,回去之后也能好好休息,我就住在那个……” 徐简阳连忙接:“陈二叔,我们住在陈二叔家。” 护士阿姨扑哧一笑,说:“好了,这样吧,我去问问医生,如果可以的话你就去办出院手续,不过记得不要吹风,多喝水多休息,方便的话过几天再回来看看。” 顾庭希笑眯眯的道谢,目送护士阿姨出门。 ☆、无妄之灾(七) 医生帮顾庭希换了药,见他脑袋后面伤得不重,就给换成了豆腐块的小纱布,让他隔天再来复查一次。 徐简阳帮他办理好了出院手续,韩琛那里也差不多该结束了,两人就待在病房里等韩琛回来之后一起去陈二叔家。 顾庭希揉着脖子在房间里走动,徐简阳忍不住笑话他:“你这样跟大院里晨练的老大爷没啥两样了。” “这床睡得我腰酸背痛。”他突然瞄到地上有东西,快走了两步,弯腰在邹平睡过的病铺床下捡起一本书。 是昨天邹平正在看的那本,应该是他走的时候落下了。 顾庭希随手翻了翻,只是一般的推理悬疑而已,亏得昨天把他吓了一大跳。 护士阿姨查房路过,进门见他手里拿着书,笑着说:“老邹忘下的吧,对了,你们不是住在陈叔家吗?顺路给他带回去吧,老邹就住在陈叔家斜对门,你们问问就知道了。” 她忙着查房说完便走了,顾庭希把书放在自己的背包上,准备一会儿带回去问问陈二叔。 徐简阳拿起书翻了翻,嫌弃的说:“这个作者最近挺火的,不过三观不太正,专门以血腥暴力博眼球,还有一些那种情节。”他朝顾庭希挤眉弄眼。 “哪种?”顾庭希一脸懵。 徐简阳小声说:“奸.尸……” 顾庭希胃部一阵不适,连忙扯话题:“咱们还是说点别的吧。” “行,聊什么?你说。” 顾庭希看时间,心想韩琛怎么还没回来,随口就说了句:“我和小哑巴掉进海里,你先救谁?” 徐简阳一脸惊恐:“你没事吧?问我这种问题,我当然救我的清清了,你会不会聊天?” 顾庭希翻白眼:“那你聊,我听。” 徐简阳想了想,仍然问:“我和韩琛掉进海里,你先救谁?” 顾庭希无语,恨不得拿起砖头拍死他:“有意思吗?我当然让琛哥把你捞起来啊。” 徐简阳斜眼睨了他一眼,凉飕飕的说:“就跟捞你那样吗?” 顾庭希真特么想撩袖子跟他干架,就在这时候,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顾庭希正在纳闷,韩琛从那人身后绕了进来, 分卷阅读103 进门就劈头盖脸的问:“为什么闹着要出院?” “医生说我可以出院。”顾庭希无辜的眨了眨眼。 韩琛皱眉:“胡闹。” 顾庭希故作可怜的看着他,悄悄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 徐简阳见气氛绷得紧,还想插两句话做个何事佬,那位警官已经开了口:“你们好,我叫苏学友。” “徐简阳,你好。”徐简阳温和的笑了笑,在顾庭希背后拍了他一把。 顾庭希朝苏学友点了点头:“我叫顾庭希,你好。” 苏学友微笑:“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吧。”他见韩琛依旧板着脸,又说:“韩大哥,我看你朋友年纪还小呢,在医院肯定待不住,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徐简阳诧异的看着苏学友,这才一天的工夫,这家伙就和韩哥混得这么熟了?他认识韩琛都大半年了,还没单独聊过天呢。 韩琛拍开顾庭希作乱的手,视线触及背包上的书,便伸手拿了起来。 “老邹落下的,护士阿姨让我给他送回去,他就住在陈二叔家附近。”顾庭希背起背包站起来,“琛哥,我肚子饿了,咱们回去吧。” 韩琛取下他身上的背包拎在手里,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下,“好了,走吧。” 几人出了医院,苏学友的车就停在门口的空地上。 徐简阳走快一步,率先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苏学友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对韩琛说:“韩大哥,明天早晨我顺路过来接你吧,八点怎么样?” 徐简阳插嘴说:“麻烦的话就算了,渝海岛也不大,去哪儿都方便。” “不麻烦,那就明天八点,说定了。” 徐简阳把手肘撑在玻璃上,咬着指甲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天是十二月十日,年庆今年会举行吗?”韩琛问。 汽车已经到了陈二叔家门口,苏学友把车靠边停下,说:“每年都会,今年也一样,不过听说今年有来宾参观,所以会搞得更隆重一点,庆典明天晚上七点在环心公园举行,韩大哥你想去吗?”他转过头看向韩琛,双眼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顾庭希饶有兴致的看着韩琛,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徐简阳紧张的屏气凝神。 “不去,你们去吧。”韩琛推开车门下车。 苏学友耸了耸肩,和几人道别之后驱车离去。 韩琛看着顾庭希无精打采的脸,笑了笑说:“你好好休息,我陪着你不好吗?” “也好啊,对了,你等会儿帮我去把书还了。” “好”。 顾庭希跟着韩琛进门堂,徐简阳在他身后骂了句:“傻逼。” 顾庭希猛的回头,瞪他:“你说谁傻逼?” “说的就是你。” 顾庭希撇嘴:“我看你才是傻逼,你刚才看苏警官的眼神都直了,你是不是想对不起小哑巴,你说一声,我提前阉了你。” “顾庭希!你是不是脑残?”徐简阳快要被他气晕了,“你看不出那位苏警官对韩琛有意思?” 顾庭希朝前面看了一眼,韩琛没等他们已经进了门,他转过头愣愣的问徐简阳:“你别是糊弄我的吧?” “等被人撬了墙角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糊弄你。”徐简阳似真似假的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往里走。 顾庭希疑惑的挠了挠脖子,自言自语地说:“真的假的?” 陈二婶正在客厅里摆碗筷,见他们进门,笑呵呵的给他们倒水,她走到顾庭希面前笑说:“你就是庭庭吧,家里太忙没去看你,身体没事吧?” “已经好了,不好意思,要打扰你们几天。”顾庭希积极地帮她把碗筷摆好,完完全全是个乖乖仔的模样。 陈二婶满脸笑容的赶他去休息:“这有什么打扰的,我们这里别的没有,就是房间多碗筷多,难得你们过来玩,我们高兴还来不及的。我刚才和老陈通了电话,他们还有一会儿就回来了,你身体刚好,先上楼去休息,我一会儿吃饭喊你们。” “谢谢阿姨。” 顾庭希跟着韩琛上楼看房间,快到门口了才犹豫的问:“你觉得那个苏警官长得怎么样?” “没留意。”韩琛转头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顾庭希眨眼:“随便聊聊。” 韩琛笑着摇头,推开门却见床上躺着个人。 小胖娃趴在蓝色床单上,睡得口水直流。 “怎么有个小胖子?” “他没盖被子鞋子也没脱,可能是自己爬上来的,这里原本就是他的房间。”韩琛笑了起来,帮小胖娃把鞋脱了,将被子拉到他肚子上盖好。 小胖娃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韩琛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胖娃揉了揉眼睛,软软的问:“妈妈呢?” 他刚问完,楼下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小胖子灵活的从床上爬起来,踩着凳子往窗口看。 “这样太危险了。”顾庭希把窗户锁上,把小胖娃从凳子上抱了下来。 小胖娃手脚并用的扑腾,指着楼底下说:“妈妈、妈妈。” 顾庭希抱着他往外看,就见一男一女正在争吵,陈务实坐在一张小板凳上闷不吭声,被骂急了就粗着嗓子吼一句。 女的那位大着肚子是他媳妇,一边骂一边掉眼泪,她戳着陈务实的太阳穴,声音无比的尖锐,“一百万啊,你也不看看咱们家几口人,就这老房子,人家给你一百万补偿款,就这样你还不乐意,陈务实,你到底想干嘛?” “这房子你住着不舒服还是怎么着?非得去住那些格子房?你也说咱们家人口多了,住得宽敞点不好吗?” 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小胖娃“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撕心裂肺的掉眼泪。 韩琛从他手里把小孩接过来,“下去看看。” 楼下陈二婶已经急晕了头,等她发现胖娃不见的时候,她儿子儿媳妇已经吵得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着急的往楼上跑,见到小胖娃的时候才陡然松了口气。 她抱过小胖娃,焦急的骂道:“你这孩子,怎么乱跑,我还以为你跑到马路上去了。” 韩琛说:“他可能是困了,自己跑到楼上睡觉去了。” “水仙这丫头平时看着好,一有点事儿就上火,再怎么吵架也不能把孩子给扔到脑后。”陈二婶皱着眉轻拍小胖娃的后背,“别哭了,奶奶在这儿呢,咱们下楼吃肉肉。” 小胖娃蓦地收了哭声,抹着眼泪说:“肉肉,吃肉肉。” 几人下了楼,白水仙正往外走,陈务实一脸颓废的跟在她后面。 陈二婶把小胖娃放下,追了上去:“干嘛去啊?” 白水仙背过身不作答。 陈务实尴尬的笑了笑:“水仙想回娘家住几天,我送她回去。” “这…… 分卷阅读104 ”陈二婶没了主意,家里还有客人,这小两口就敢这么闹,也不嫌丢人。 “妈,我们先走了,不用等我吃饭了。”陈务实放下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二婶满怀心事的走回客厅,苦涩的笑了笑:“让你们看笑话了。” 陈务实夫妻两人前脚刚走,后脚陈二叔就气冲冲的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猛拍桌子,整张脸涨得通红。 小哑巴跟在他后面,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二婶一个头两个大,叹气:“你这又是哪一出?今儿个诸事不顺还是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王知初吗?他肯定是被开发商收买了,怎么都不肯给阿清领房,他现在就只有两个方案,要么把十八年前那六万块拿回去,要么就等两年后再来领房。” 徐简阳问:“为什么要等两年?” 陈二婶给了小胖娃两片酱牛肉,让他抓着啃,然后才慢慢解释道:“有个开发商想把我们小岛打造成旅游岛,所以要收购我们的房子,说得好听是既给赔偿款又分配房子,但分配的都是四十多层高的格子房,所有的岛民都挤在一个小区里,我们哪儿过得惯这样的日子,现在岛上干干净净的,以后要是对外开放了,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 顾庭希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在码头,那些岛民对他不客气。刚才陈二叔的儿子儿媳吵架估计也是因为这个。 陈二叔说:“可不是吗?我也琢磨出来了,阿清现在领了房,他们到时候既要付赔偿金又要分房,现在不领,等两年后事情定下来了,直接分他一套商品房就行了。” 徐简阳问小哑巴:“你怎么想?” 小哑巴没什么主张,但陈二叔这么为他出头,他总不能说房子不要了,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求救般的看着徐简阳。 徐简阳明白他的意思,思考了一会儿说:“这房子肯定要,而且马上就要,我明天去找他们谈,谈不拢就打官司,开发小岛的事情不是还没落实吗?打官司可用不着两年。” 陈二婶连忙问:“那如果我们不卖他房子,他能强行收购吗?” “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果大多数人把房子卖给了他,他照样可以对小岛进行改建,到时候这小岛就不是原来的模样了,况且现在的开发商很有办法,他有这么大动作肯定也得到了政.府支持,磨到最后只要有人起了头,基本上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徐简阳说,“这样吧,我明天顺便去问问情况,有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陈二叔瞄了他一眼,问:“你小子挺有注意的,家里做什么的?” 徐简阳笑了笑:“我母亲在家操持家务,我父亲是军人。” 顾庭希:“……”他这话也没错,指挥佣人也是操持家务,指挥部队也是军人。 徐简阳又说:“我平时会做一点投资,所以懂一些。” 陈二叔点头,笑着说:“大城市来的确实不一样,以后阿清还要托你好好照顾。” 陈二婶一拍桌子,定论道:“行了,都别唉声叹气的,咱们有活就干有事就商量,各干各的,准能成事儿,老陈,来帮我开饭。” 吃过饭大家各自回房休息,顾庭希默默地拿出一张名片给了徐简阳。 “这谁?” “开发商。” ☆、无妄之灾(八) 小胖娃的房间里是一米五的单人床,顾庭希来了之后,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就显得挤了。 陈二婶特意抱了铺盖上来,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白水仙回娘家之后,小胖娃就只能由陈二婶带着,他一手喝着小牛奶一手抓着陈二婶的衣服,等铺盖整理好之后,他把小牛奶往地板上一放,扑通一声跳上床铺,顺势往上一躺。 “你这孩子。”陈二婶被他逗笑了,忙把他拉起来,说:“水仙那丫头也真是心大,发起脾气来孩子也不管,这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得,还好她的脾气来得快走得也快,明天我让务实去把她接回来,务实也不懂事,偶尔吵两句嘴也是有的,他一个大男人还能把媳妇给气跑了,明天水仙回来了,我当着面好好说说他。” “二婶,您对他们真好。”顾庭希笑着说。 陈二婶忙摆手:“哪里的话,一家人过日子本来就应该相互迁就,水仙怎么想的我知道,她也是为了孩子好,只是她还太年轻,有些事情想得太简单,这天上不掉馅儿饼,走捷径都是要吃亏的。瞧我,一说就说个没完,你们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陈二叔这一大家子确实都是老实人,他们老夫妻没结婚那几年家里都很艰难,陈二婶的爹妈不愿意和陈二叔家结亲,还是小哑巴的母亲拿钱出来给他们办的婚事。 所以这么多年来,陈二叔每次去A市都会给小哑巴塞钱,他们对小哑巴好不奇怪,对他的朋友也爱屋及乌那就真的十分难得了。 趁韩琛去洗澡的工夫,顾庭希麻溜的把地铺给收了,陈二婶觉得挤,他还巴不得跟韩琛贴身睡呢。 韩琛从浴室出来,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多事?” 他刚在床边坐下,顾庭希就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脖子,跪在床上亲他的脸颊,含含糊糊地问:“咱们是不是该进一步了?” 韩琛笑,故意打趣他:“在这里?” 顾庭希扁嘴:“那等回去吧。” 韩琛把他抱到腿上坐好,安静的看着小孩染满红晕的脸,身体陡然燥热了起来,喉咙干涸的如同置身沙漠。 他捏住顾庭希的下巴,缓缓贴上他的嘴唇。 和以往单纯的亲近不同,今天的韩琛似乎显得有点急躁,宽厚的手掌来回地在顾庭希后背游走,指尖触即到细滑的肌肤,像是带着细细的电流,刺激着他身体所有的器官。 韩琛向后躺去,翻身将顾庭希压在身下,小心翼翼的亲吻他的眉眼。 他深吸了口气,压抑住身体的躁动,声音喑哑着说:“等回去我就收拾你!” “嗯,现在就想开个任意门回去。” 韩琛看着他,扑哧一笑,低下头狠狠堵住他那张喋喋不休胡说八道的嘴。 韩琛这一生过的并不顺畅,在最黑暗的那几年里,他也曾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可是现在他有了顾庭希,那是命运留给他唯一的恩典,也是他此生仅有的幸运。 第二天顾庭希醒来的时候,发现韩琛竟然没起床,一只手揽着他,另一只手举着老邹的那本。 顾庭希一脸困倦的说:“昨天忘记还书这事了,好看吗?” 韩琛把书合上:“只看了几页。” “别看了,你可千万不能培养什么乱七八糟的爱好啊。” 韩琛笑着亲他的嘴唇:“睡醒就胡说八道。” 两人抱在一起亲热了一阵才 分卷阅读105 起来,顾庭希发现经过昨晚之后韩琛好像是开窍了,硬生生从一个老大爷变成了老流氓,不厌其烦的对着他上下其手。 顾庭希不觉得腻歪,反而越发喜欢这样的韩琛,他脸上的窃喜怎么都收不住,等下楼见到客厅里的青年的时候,忽的失了笑。 苏学友今天没穿警服,浅灰色的上衣令他显得慵懒随意,天蓝色的牛仔裤紧紧包裹住他修长的双腿,头发似乎刚打理过,蓬松柔软十分青春。 陈二婶做了一大锅蛤蜊炒面,煎了荷包蛋,又把昨天的酱牛肉拿了出来,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她和苏学友也认识,见他来接人就请他一起吃早饭,也没多想他和韩琛是怎么认识的。 “韩大哥,早。”苏学友微微弯着眼,亲切的朝韩琛笑。 “早。”韩琛点了点头,拉着顾庭希坐下。 吃过早饭韩琛先去还了书,之后便坐苏学友的车离开。 顾庭希坐在门堂里和小胖娃一起玩水枪,小哑巴拿着水壶伺候花草。 徐简阳乐了,对顾庭希说:“你倒是淡定。” 顾庭希抬眼看他,语气坚定,“论洁身自好,谁也比不过韩琛。” “那倒是。” 陈二叔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后就带着徐简阳出门,他们没带小哑巴一起,让他留在家里等事情定下来再说。 陈务实随后也出门去了,临走抱了抱小胖娃,“爸爸去接你妈回家,你待在家里好好听奶奶的话。” “听话吃肉肉。” 陈务实亲亲小胖娃的脸,笑着走了。 顾庭希坐在小板凳上,唉声叹气:“我们就这么变成留守儿童了?” 小哑巴抱着小胖娃乐不可支。 陈二婶洗完碗出来,没收了小胖娃的水枪,见两个孩子无聊的很,告诉他们岛中央有条小街很热闹,让他们出去转转。 顾庭希琢磨了一下问:“警局离这里远吗?” “不远,就在那条小街附近,只有几分钟的路程。”陈二婶叮嘱他们,“玩一会儿就回来,别累着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陈二婶说的街就在环心公园附近,除了有一家小型电影院之外,还有许多餐厅和服装店,这天是渝海岛特殊的节日,学校集体放假,很多小孩子在街上跑来跑去,拿着家长给的零花钱买东西吃。 小哑巴凑热闹买了份铁板鱿鱼,问顾庭希要不要吃。 顾庭希摇头,他总觉得一直有人跟着他,但每当他回头的时候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环心公园晚上要放烟花,现在已经有人在布置现场,进进出出的全是人,顾庭希想了一会儿对小哑巴说:“等会儿我们进公园,你往里走,别回头,我喊你你再过来。” 小哑巴不明所以的点头,快速把鱿鱼吃完。 两人并排进了公园大门,一进门顾庭希就闪到了宣传栏后面,躲在夹缝里一一打量着进门的人。 一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紧跟着进来,他朝着小哑巴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顾庭希的身影。 他一时间没看见顾庭希,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继续跟上了小哑巴。 顾庭希从后面窜出来,冷着声音问:“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男人站定了没动,过了几秒钟才缓缓转过身,他刚才的犹豫已经出卖了他,这时候再否认已经没有意义。 他镇定的笑了笑,抱歉地说:“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顾庭希皱眉:“找我?” 男人拉开衣服拉链,把手伸进去,从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顾庭希说:“里面有两千块钱,是给你的医药费,前天把你撞下海那个人是我爸,他年纪大了有点老人痴呆你别怪他。” 顾庭希没伸手接,反而问:“如果是这样你直接说就行了,跟着我干什么?” 男人攥着信封,局促地说:“我刚才正在犹豫要不要喊住你,其实我是怕你报警抓我爸,我刚才说了我爸身体不好,如果警察要抓他,我真不知道他撑不撑的住,这些钱你先拿着,如果医院还要做什么检查的话,医药费方面我可以全部负责。” 顾庭希打量着他的表情,一时间没出声。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叫钱溢,就在码头附近开旅馆,你有事可以来找我。” 顾庭希回头看了小哑巴一眼,见他像个傻子似的还在往前走,连忙说:“不用了,钱你留着吧,你爸身体不好就好好照顾他,不要有了事再来补救,我还有事先走了,别跟着我。”顾庭希放下话之后就朝着小哑巴的方向跑去。 走到池塘边才拦住了他,顾庭希气喘吁吁的说:“傻孩子,你倒是慢点走啊。” 小哑巴挠挠头,写了句:“你没叫我呀。” “你走这么快我怎么叫?”顾庭希真是好气又好笑。 小哑巴笑呵呵的写:“别气,我请你吃饭。”他把便签收起来,不由分说的拽着顾庭希去吃饭。 顾庭希后知后觉的发现小哑巴才是真吃货,吃完饭去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美其名曰给小胖娃解馋,结果顾庭希一看全是小哑巴平时爱吃的。 两人从超市出来,恰好在路上遇到了开车回去的陈二叔和徐简阳。 顾庭希把小哑巴塞进车里,自己掉头回了刚才吃饭的餐厅,打包了两份海鲜饭,然后向着警局的方向走去。 —————— 韩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一睁开眼面前就出现了一杯滚烫的热茶,热气袅袅飘起,翠绿的茶叶在杯中渐渐舒展,茶香四溢开来。 “韩大哥,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吧。”苏学友把茶放下,笑着说,“已经十二点钟了,要不然先吃饭吧,附近有家餐馆味道还不错,今天中午就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吧。” 韩琛笑着摇了摇头:“不了,应该有人来送饭,差不多该到了。” 苏学友一脸疑惑。 说曹操曹操到,才三分钟的工夫,顾庭希已经摸到了档案室,他走进来把外卖盒放在桌子上说:“我一说找你,门卫室的大爷就让我进来了,连登记都不用。” “我就知道你坐不住。”韩琛无奈的摇头。 顾庭希打开袋子拆一次性筷子,对站在一旁的苏学友说:“我也给你打包了一份,你吃了吗?” 苏学友看了眼塑料袋,笑问:“你在周记打包的饭?” “是啊,味道还行。” 苏学友淡淡的说:“周记是全国连锁的餐厅,他们的食材都是统一配送的,海鲜都是冷冻海鲜,我们这里的人是不会在周记点海鲜饭的,不新鲜。” 顾庭希挑眉:“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也要催催吐。” 苏学友没想到他反应快说话还不要脸皮,他脸涨得通红,撇下一句话就走了,“你们慢用,我还有点事。” 韩琛莫名其妙的看着两 分卷阅读106 人,慢悠悠的往嘴里送了一勺饭。 顾庭希嘀咕:“真烦人。” 他绕到椅子后面帮韩琛捏肩膀,一边捏一边问:“你看这么多的卷宗干什么?” “我看了很多人的笔录,都说林清的父母是出了名的好人,没有恶习,经济状况良好,也没有和人结怨,我怀疑凶手是一个有非常强烈报复心理的变态杀人犯,通常这样的人不会只犯一次案,我查看了所有的卷宗,发现这个小岛有很多失踪人口,这一点非常奇怪。”韩琛抓住他的手,“别捏了,我不累。” 顾庭希松开他的肩膀,又给他按摩太阳穴,“我也不累,你继续说。” “之前在医院遇到的老邹,他的妻子女儿都在大火中丧生,案件定性为意外,但我在笔录中看到邹平曾经提过,他的妻子是被人割喉而死,而非死于大火,但当时他的精神不太稳定,医生说他出现了幻觉,同时因为那场大火烧的很彻底,法医无法鉴定尸体的真实死亡原因,所以这件案子后来也不了了之了。”韩琛微微皱眉,“这个老邹有很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我今天早晨去还书,他来开门的时候穿的是背心短裤,我发现他腿上有很多刀疤,大概一指长,全部在双腿正面和两侧的地方,从外形来看这些疤有新有旧,不是同时形成的。” 顾庭希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他有很严重的自虐行为,这些刀伤都是他自己造成的。”韩琛踌躇着说,“我怀疑那场大火和杀害林清父母的凶手有一定的联系,我打算下午去拜访他,看能不能问到一点线索。” 顾庭希琢磨了一下说:“从概率学来讲,这个小岛的犯罪率确实高的离谱,或许那个变态杀人犯还在岛上。” 韩琛把饭吃完,把案卷一一塞回原位,苏学友回来的时候见他们准备离开,尴尬的笑了笑,凑上前问:“韩大哥你要走了吗?明天还是八点,我去接你?” 韩琛摇头:“不用了,我已经都看完了,这两天麻烦你了,谢谢。” “那再往前的呢?”苏学友逼近一步,“早些年的要不要也看一看?” 韩琛淡淡的说:“四个架子上的资料我都看过了,我心里有数,谢谢。” “都看过了?可是你看的这么快,会不会有遗漏的地方?”苏学友皱了皱眉头,仔细地打量着韩琛每一个表情。 “查案不是纸上谈兵,光看资料是没有用的,况且我看过的东西就不会忘记。”韩琛把椅子塞回桌子底下,“我们走了,再见。” 苏学友沉默地站在原地,他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神阴沉而抑郁,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小心翼翼的摩挲杯沿,缓缓将嘴唇贴了上去…… 顾庭希跟着韩琛出了门,问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什么?”韩琛疑惑的看着他。 顾庭希眨眼:“发现那位小苏警官喜欢你啊,别装傻,快说。” 韩琛怔了怔,随即笑着摇头:“我没有察觉到你说的这件事情。” “那你刚才对他这么冷淡?”顾庭希讶异的问。 “我看你好像不太喜欢他,所以……”韩琛顿了顿,“不过你是不是想多了?” 顾庭希耸肩:“无所谓了,对了,海鲜饭好吃吗?” 韩琛看着他的脸,笑盈盈的点头:“你送的饭都好吃。” 顾庭希忍着笑用手肘撞他,两人有说有笑,一不留神就已经走到了陈二叔家门口。 ☆、无妄之灾(九) 陈二叔坐在门堂里抽烟,心里面五味陈杂,今天在去办事处的路上,他听徐简阳说起了他们的来意,他突然就记起了那天的场景,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的亲人惨死家中的画面,那些红得发黑腥味冲天的鲜血如同噩梦一般将他紧紧困住。 韩琛和顾庭希进门的同时,他抽完了最后一根烟,抬起头冲两人招了招手说:“你们跟我来。” 他带两人到了院子后面的小书房,小胖娃的玩具都在这里,平时家里忙的时候他就在这间房里玩耍。 陈二叔让两人找地方坐,沉默了一会儿对韩琛说:“你们的来意小徐已经和我说了,你想问什么就问,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求你一定要帮我们把凶手抓出来。” “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你把当天的情景尽量详细和我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韩琛靠在桌沿上,认真的听他讲。 陈二叔沉吟片刻,娓娓道来:“我记得那天也是十二月十日,我们这里冬天并不太冷,但是昼夜温差大,阿清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太好,很容易生病,那天早晨起来他发起了烧,一直烧到了三十八度。我大姐三十多岁才生了这么一个孩子,平时宝贝的不得了,她责怪阿清他爹没把窗户关严实,害孩子着了凉,她骂了他一顿,这一吵二闹之后两人都没去看烟火,一起留在家里照顾孩子。” 韩琛问:“他们两位性格怎么样?” “我大姐她是个急脾气,但为人讲义气也讲道理,只要不是孩子的问题一定不会和人起争执,至于阿清他爹完全就是个老实人,什么都听我大姐的,他们是自由恋爱,平时关系很和睦,虽然我大姐时常会骂他,但阿清他爹也从来不生气,总是呵呵傻笑,但那一次我大姐确实是不给他面子,大庭广众的就不留情面的教训他,让周围邻居看了笑话。”陈二叔闷声叹气,“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了不好的传闻。” “什么样传闻?” 陈二叔看了韩琛一眼,他沉着脸许久没有说话,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哽咽:“他们说是阿清他爹杀了我大姐,把她割喉之后再畏罪自杀。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但往往就是老实人发起火来才最歇斯底里,而且直到现在警察也没有给我们一个切实的交代。” 陈二叔低下头,把掉下的眼泪抹去。 韩琛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传闻是假的,他们夫妻是被杀害的,凶手并不是阿清的父亲,我看过记录,凶手杀害林威之后曾经拖动过尸体,他是死在房间里然后再被人拖进了门堂,他不是凶手。” 陈二叔激动的站了起来,他按住韩琛的手:“你说的是真的?” 韩琛点头:“是真的。” 陈二叔蓦然松了口气,“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这些传闻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陈二叔缓过神来,他擦了擦眼角叹着气说:“邻里邻居七嘴八舌的,很难说清楚是哪儿传出来的。”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陈二叔回忆了一阵说:“后来我们都去环心公园看烟火,当天晚上六点左右,我们一家带着小板凳出门,放烟花之前还有歌舞表演,我在公园占好位置之后,正好见到公园里有人卖芡实糕,这种 分卷阅读107 吃食在我们这平时不多见,我想阿清可能爱吃,就买了一点,给了务实一半,另一半打算给阿清,如果我早一点给他们送去也许他们就不会死,可我偏偏等到放完了烟火才去,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我让务实他妈先带孩子回家,自己一个人往大姐家走。我记得我到门口的时候门是开着的,血腥味直接就窜了出来,我走进门堂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阿清他爹,地上全是血,他当时已经没气了,我立刻往里冲想去找大姐和阿清,家里一点声音也没有,越往里走血越多,到了房间的时候地毯已经被血给染湿了,整间房间没有一块能站的地方,我大姐就躺在地板上,喉咙那里被开了一个大窟窿,整个脑袋几乎和身体分开了,我以为阿清也出了事,怎么找也找不着他,警察来了之后才在床底下发现了他,他当时晕过去了,高烧也一直没退,整个人都烧糊涂了。”陈二叔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体禁不住地颤抖起来,手脚仿佛掉进了冰窖里,冷的脸色发白。 “你说的床底是发现尸体那间房的床吗?”韩琛问。 “没错,后来他病好了之后就不会说话了,医生说是高烧烧坏了,再后来他爷爷得到消息来了小岛,我怕他再受刺激,想着离开这里也好,就让他爷爷把阿清带走了。对了,我这里还有这个。”陈二叔从裤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案子不了了之之后我一直没进去过,想着万一警察要复查,还是别破坏现场的好,要不然我现在带你们过去看看?” 韩琛看了看天色,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陈二叔犹豫了一会儿喊住转身出门的韩琛,缓缓问:“阿清的嗓子能治好,是不是真的?”他的眼神带着期盼,却又带着显而易见的担惊受怕,生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韩琛微微露出笑容:“我不是医生,不确定他能不能开口,但是事情总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要气馁,走吧。” 韩琛没有笃定的下定论,但这反而让陈二叔松了口气,一个不随意许诺也不随口说大话的人,才是最值得信赖的人。 三人出门的时候恰好碰到小哑巴从楼上下来,他笑眯眯的凑上去比划:“去哪里?” 陈二叔干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顾庭希打哈欠:“去找撞我下海的人算账,你留家里陪陪大家吧。” 小哑巴担心的看着顾庭希。 顾庭希笑了笑:“开玩笑的,那位钱大爷非要给我医药费,他儿子今天在路上把钱塞我手里就跑了,陈二叔带我去还钱。” 小哑巴这才放心,挥挥手送别他们。 陈二叔松了口气,他擦了擦汗:“小顾你反应真快。” “我说的是真的,他儿子今天在路上跟了我一路,说要赔我医药费,不过我没要他的钱。”顾庭希耸肩。 陈二叔停下脚步:“你刚才说钱大爷?” “是啊,他说他们在码头附近开旅馆。” “那可就奇怪了,钱家父子在我们这儿是出了名的怪脾气,他们和老邹不一样,老邹虽然孤僻但还算讲道理,钱溢那小子可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今天怎么就突然转性了。”陈二叔晃了晃脑袋,“最近怪事可真不少。” 顾庭希觉得要说怪,谁也怪不过老邹,他想起老邹在医院那几天从来只吃面包和饼干,别说徐简阳买的盒饭,就是医院提供的特价盒饭他也不吃,他顺口问起这事,陈二叔听了直摇头:“他不是不吃饭,而是不敢吃。自从他妻女过世之后,他就得了被害妄想症,总说有人想杀他,对大家都非常戒备,不过他人不坏,就是不和大家亲近,其实我们也都习惯了。” 顾庭希听得直皱眉。 陈二叔把车开出来,载着两人到了林威和林学心的旧宅。 房子常年没有人气,已经显得十分老旧,在一排新翻修的洋房里显得格格不入,陈二叔艰难的打开干涩生锈的门锁,海岛湿气重,门堂里的血迹已经被岁月冲刷的只残留一层薄薄的红色,陈二叔走到客厅门外,不舒服的动了动喉结。 他深吸了口气,带着两人穿过客厅到达一楼林学心遇害的房间。 “小时候阿清不想吃药的时候就爱往床底下躲,我想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习惯才逃过一劫。”陈二叔背过身,“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进去看看吧。” 韩琛推开门,房间里飘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浓密的霉尘味,此外还夹杂着潮湿黏腻的阴湿气。 顾庭希一阵反胃,不适应的捂住鼻子。 韩琛看了他一眼,说:“你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顾庭希连忙答应,麻溜的走了。 韩琛笑着摇了摇头。 房间里面一片混乱,书架上的东西散落一地,看来凶手曾经和林学心在房间里面纠缠过,不过他一路走来,门堂和客厅虽然有血迹,但却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凶手除了曾把林威拖出房间扔进门堂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在房间里面进行。 整栋房子有前后两道门,门锁均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凶手很有可能和林家夫妇认识,是堂堂正正从大门进来的,只是这座小岛上的住户都是熟人,彼此相识并不奇怪。 顾庭希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后门处带一个小院子,出了院子是一条老街的后巷,不过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外面的街道有没有改建过。 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之后又折回屋。 韩琛正在和陈二叔说话:“暂时没有发现,先回去吧,等我想到什么再回来。” 陈二叔应了声,锁了门之后把钥匙留给了韩琛,他也知道时隔十二年,要想找到凶手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陈二叔开着车回去,经过码头的时候顾庭希看到了一个坐轮椅的老人,他望着海的方向,神情呆滞目光浑浊,钱溢站在他的身后安静的陪着他遥望海面。 顾庭希指了指窗外:“琛哥你看,我说的钱大爷和钱溢就是他们俩。” 陈二叔抽神看了眼,说:“是啊,就是他们,他们的旅馆也在附近。” 韩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钱溢正推着钱大爷往回走。 回到家中,陈二叔进门前对韩琛道:“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吩咐。” 韩琛和顾庭希打算去拜访老邹,在门外和陈二叔道了别。 顾庭希跟着韩琛往老邹家走,在路上问:“琛哥,你说凶手为什么要把林威拖进门堂?这个举动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韩琛沉默了一会说:“他的目标是林学心,他很有可能觉得林威碍事,哪怕林威当时只是一具尸体。心理极度扭曲的杀人凶手,在行凶时会有一定的强迫症出现,他们犯案会遵循一定的规律,这件案子时间隔得太 分卷阅读108 久,要想找出凶手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无妄之灾(十) “头还疼吗?” “不疼,我好的很呢。”顾庭希回完他的话才觉得不对劲,拉住韩琛问:“你今天怎么不赶我去休息?” 韩琛微微皱眉,他其实正有此意,但一想到岛上有个变态杀手,哪怕对方和顾庭希无冤无仇,他也觉得寝食难安,非得把人带在身边才能放心。 顾庭希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不由得发笑:“你当我是小孩儿呢,要不然把我挂在裤腰带上吧,安全点儿。” 韩琛禁不住也笑了起来,捏了捏他的脸,心里总算松快了点。 他见过无数杀人犯,也曾亲眼看着顾庭希承受了当年那场无妄之灾,他不希望重蹈覆辙,哪怕是一丁点的疏忽他也不愿意发生。 老邹的房子离陈二叔家只有几步路,两人只聊了两句就到了目的地。 渝海岛上很少有人在门上装猫眼,大多数人家大白天都敞开着大门,但老邹家不仅装了猫眼,还在门上撞了两个摄像头。 门后上了铁链锁闩,老邹拉开一条门缝,站在门后阴测测的看着两人:“书已经还了,你们还来干什么?” 他站的位置恰好漏出他受伤的左半边脸,下拉的眼角令他显得毫无生气,红肿可怖的伤疤随着他的呼吸微不可见的上下蠕动。 顾庭希微微撇开脸,往韩琛背后挪了一步。 韩琛温和地说:“你好,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你,如果你不想让我们进去的话,就站在这里说也可以。” “没什么好说的。”老邹不留情面,“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韩琛吃了闭门羹,无奈朝顾庭希摇了摇头。 两人正准备离开,门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开门声,声音十分急促,随着“吧嗒”一声,门又被打开了。 老邹喘着气问:“你们是不是从A市来的?” 顾庭希不明所以的点头。 “你们等一下。”老邹又把门关上,一分钟后他再次把门打开,手里拿着一本边角已经蜷起的蓝色本子。 他把本子翻到某一页,举起来给韩琛看:“这个人是不是你!” 顾庭希凑上去看了一眼,本子上剪贴着一张旧报纸的一角,上面有一张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标题写着“天才警察大破食人魔杀人案”。 老邹紧紧抓着本子晃了晃,急切地问:“这个韩琛是不是你?” 韩琛点头:“是我。” 老邹审视的看着他,沉声说:“你们跟我进来,跟着我不要乱走。” 在他们进门之后老邹又立刻把门锁上,他在门后安装了六道锁,加上大门原本的锁一共有七道锁。 顾庭希看的慎得慌,无意识的靠近韩琛。 老邹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跟我进去。” 客厅布置的很简单,窗户用水泥封了起来,只在靠近梁顶的地方开了几个透气孔。 老邹随手把剪贴簿仍在桌子上,转身进了房间,让他们在客厅里等一会儿。 顾庭希的视线始终挂在那本剪贴簿上。 在老邹进去之后他随意翻了几页,小声的对韩琛说:“都是你的英雄事迹,他比我还崇拜你呢。” 韩琛笑了笑,把剪贴簿放回原处。 老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他吃力地把箱子拉到客厅中间,拉开拉链,掀开了盖子。 箱子里面摆着十几根根金条,金灿灿的颜色无比耀眼。 老邹说:“那场大火烧毁了一切,没想到却留下了这些,这里的金条全都给你,你帮我把凶手抓出来。” 韩琛皱着眉头把盖子合上:“怎么回事?” 老邹把剪贴簿推向他:“这里的警察不中用,出了案子只想草草结案,不愿意生事端,当我知道你的存在的时候,我立刻去A市找过你,不料却扑了个空,没想到老天爷还是有眼的,我找不到你,你却自己来了。” “你说的案子和林清父母被杀案有关。”韩琛在查阅案卷的时候留意到,放火案和林清父母被杀案前后只隔了半年。 老邹点头,阴森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逼出一般,带着浓浓的恨意:“杀害我妻女的凶手和杀害林威夫妻的凶手是同一个人,他早晚也会来杀我。” “你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邹凝重的叹了口气:“事情还要从林威夫妻被杀那一天说起,当年我在市里开了间食品厂,林威来小岛之后就一跟着我干活,他岛上市里两头跑,吃得了苦,人也老实,我几乎当他半个儿子,那一天正好是年庆,但没想到他儿子病了,他当众被林丫头骂得抬不起头。我到了环心公园之后见到卖东西的小摊,就想替他买一些哄哄儿子媳妇,当时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多钟,我提前离开了公园,拿着东西往他家去。 我见他们家大门没有关,就直接走了进去,我亲眼看到那个凶手拖着他的尸体扔进了门堂里,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他的胸口全是血,我吓坏了,想也没想就跑了。” 韩琛问:“你见到凶手的脸了吗?” 老邹叹气,他摇了摇头:“我只见到了他的背影,他长得又高又壮,估计在一米八五左右,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当时我落荒而逃,完全没有想到应该去救人。我没有去报警,我怕警察会把事情怪罪到我头上,然而就是因为这样,此后的半年里我寝食难安,每晚都做恶梦,梦见林威变成厉鬼来找我报仇,问我为什么不帮他,,到后来我无心工作,甚至把当时十分赚钱的工厂给关了,大概是我的行为太反常,我媳妇天天追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有一天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却没想到她执意要去报警。” “你阻止了她。”韩琛说。 老邹沉默着点头,讽刺一般的笑了起来:“我只看到了背影,对破案起不到任何作用,更何况当时警局已经当成悬案结了案,这时候再去报警已经没用了。我媳妇骂我是瘪三是胆小鬼,她自己跑去了警局,说她看到了凶手的样子,让警察再往下查一查,不出我所料,警察告诉她,再往下查的话她就是头号嫌疑犯,并且把她赶出了警局。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没想到有一天我去市里办理工厂遗留下来的手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我妻子女儿死在了家中......她们就这么、就这么死了......他们是被我给害死的......” 邹平自责的捂着脸:“我妻子的喉咙被人割了一个大口子,那些血洋洋洒洒的满地都是,我女儿死在她的旁边,胸口全部都是血,死状和林威一模一样,房间里有一股刺鼻的汽油味,然后......然后房子烧起来了......”老邹神情恍惚的看着前方,“他当 分卷阅读109 时一定就在附近,是他放了火,他想要烧死我们,他一定是知道了,看到凶手背影的其实是我,他还会再回来的,会再回来......”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五官扭曲的皱在一起,狰狞的如同地狱来的恶鬼一般。” 韩琛从沙发里站起来,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你冷静一点!” 韩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老邹从回忆中抽身而出,迷茫的看着两人。 “事情就是这样,那个凶手一定还在岛上,他正在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你说你女儿胸口都是血,当时地上有没有拖动尸体的痕迹?比如血痕之类的。”韩琛问。 老邹摇头:“我当时已经吓傻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你说的东西,我甚至没有察觉到凶手还在附近。” 韩琛意识到他忽视了一些东西,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但仿佛又被一层薄纱遮盖住,看不清事情的本质。 “你好好休息,不要太紧张,如果有问题我再来找你。”韩琛拉起顾庭希,他看了眼时间已经黄昏五点了。 老邹指了指地上的箱子:“那这些......” 韩琛摇头,他拿起桌上的剪贴簿:“这个可以给我吗?” “可以。”老邹将人送出门,浑浊的眼神中浮现出了希望,“请你一定要找出凶手。” “我必然尽全力。”韩琛在橘色诡谲的夕阳下许诺。 两件案子有许多相似之处,但也有许多相冲突的地方,比如凶手将林威的尸体扔进门堂,但老邹的女儿却没有,又比如凶手杀完人之后往房间里倒了汽油,这一切发生在老邹回来之前,也就是说不管老邹回不回来,他都打算放火毁尸灭迹。 两件案子发生之时凶手都是有备而来,他有很强烈的目的性,但他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韩琛甩了甩脑袋,把那些琐碎纷杂的线索一股脑甩了出去,准备重新梳理案情。 顾庭希拿着剪贴簿,看他一脸沉闷,故意逗他高兴,说:“你怎么这么臭美,还把你的英雄事迹要过来。” 韩琛果然笑了,转头看着他的脸问:“刚才不是你想要的吗?” 顾庭希讪讪的笑。 离开了老邹家,两人走在黄昏的街道上,周围陆续有人从家中出来,他们搬着小板凳朝着环心公园的方向走去。 没有人告诉小哑巴今天是他父母的忌日,也没有人希望他想起这一天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但这一切陈二叔都记得,他不能忘也不敢忘,天黑之后他没有去环心公园,而是一个人朝着墓地走去,为惨死的林家夫妇上香祭酒。 ☆、无妄之灾(十一) 韩琛和顾庭希回到陈二叔家中时,陈二婶正在把零食和水壶往袋子里塞,徐简阳和小哑巴站在她旁边听他指挥。 屋里没见陈二叔和陈务实,顾庭希下意识的找小胖娃,“二婶,胖娃呢?” “务实那没用的小子上午根本没把水仙接回来,我让他抱着小胖娃再去接,水仙那丫头是他媳妇,能真跟他计较吗?让他回来他就回来,真是一点姑娘家的心思都不懂,能娶上媳妇我真是谢天谢地了。” 陈二婶的话惹的大家哈哈大笑。 她提了提布袋,不算重,就说:“小板凳我让务实装车里带去了,路也不远咱们走走吧。” 小哑巴指了指门口,刷刷刷写了一张纸:“二叔呢?” 陈二婶表情微变,随即笑着拉住他说:“你二叔不爱凑热闹,别等他了,他要是想去自个儿会去的,咱们走吧。” 顾庭希拎起布袋,讨巧卖乖的说:“那咱们就先去占位吧,东西我来拿。” 陈二婶一脸慈爱的看着他,“不重吧?” “不重不重,我拿着,二婶你带路。” 徐简阳看着顾庭希直翻白眼。 韩琛默不作声的从他手里接过袋子,跟着陈二婶出了门。 环心公园正中的空地上搭了舞台,前面放了几排椅子,上面贴了姓名标签,都是给领导和贵客坐的。 其余人有的带了椅子,有的干脆找个视角好的地方垫两张报纸席地而坐。 陈二婶带着几个孩子来的早,原本是想占个好位子,没想到负责带小板凳的陈务实却迟迟没来。 等晚会快开始的时间,陈务实才抱着小胖娃垂头丧气的找来了,身边也不见白水仙的身影。 陈二婶一看就明白了,气的她直敲陈务实的脑袋,骂道:“你这个傻小子!” 陈务实挠挠头:“她不肯来啊!” 陈二婶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明天再去知道吗?” 反正已经没有了好位置,几人干脆在小湖边找了个空地,野餐一般把吃食摆出来,只从喇叭里听听声音。 小胖娃年纪还小,也不怎么闹腾,小哑巴从公园附近的小店里买了一大包卤味分给大家,小胖娃吃到肉就高兴,乖乖的靠在陈务实身上啃鸡翅。 七点钟一到喇叭里就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说了一大堆溢美之词之后,就有歌舞团的人上台表演。 顾庭希嘴里吃着小哑巴后来又买的鸡蛋糕,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朝他们缓缓走来的苏学友。 苏学友晚上要执勤,换上了警服,整个人看上去身姿挺拔,非常有型。 他走到几人面前,陈二婶立马笑着说:“小苏,吃不吃水果啊?” 苏学友笑着摇了摇头:“不吃了,谢谢陈二婶。”他转头看向韩琛,微笑着问:“韩大哥,你不是说不来吗?” 韩琛点头:“凑个热闹。” 苏学友咬住嘴唇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后他深吸了口气对韩琛说:“韩大哥,我有些话可以单独和你聊聊吗?” 顾庭希扯了扯嘴角。 韩琛转过脸看着他。 顾庭希抿唇,嘀咕:“看我干什么?” 韩琛笑了笑,跟着苏学友往偏僻的角落走去。 顾庭希气的无语,余光瞟到两人站的地方旁有颗大树,两面靠墙,十分隐蔽,从草丛后走过去也不打眼。他把鸡蛋糕放下,拍了拍手里的碎屑,贼头贼脑的顺着墙跑过去。 原本他还觉得这种行为不道德,没想到一走近就听见苏学友在告白,他相信韩琛不假,但并不代表他不吃醋啊,怎么着韩琛也是他的所有物,被人惦记着他还不能有意见么? “韩大哥,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是一时冲动,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你了,我在警校里听过很多你的事迹,我一直幻想有一天可以和你见面,你看这张照片,是你和我们学校领导的合影,当时刊登在了校刊上,后面那个意外入镜的背影就是我,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可事实证明我们有缘,不管是照片还是这次的偶遇。” 顾庭希听的心里酸不拉唧的,照这么说以后不 分卷阅读110 能让韩琛在景点拍照,不然得对多少人负责啊。 韩琛一直很沉默,他并没有打断苏学友,而是耐心的等他说完了才开口:“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我已经有了顾庭希,今后我的生活里也只会有他,你还太年轻,感情方面应该再理智一点。” “我年轻?那他不是比我还年轻吗?爱情这种事情怎么能讲先来后到呢?他就是个不懂事的二世祖,除了有副骗人的皮相和浑身名牌,他还有什么?”苏学友突然激动了起来,被人比下去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尤其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叫顾庭希的人,一点也不!他一来就掉进海里,让韩大哥既要照顾他还要查案,除了吃喝玩乐耽误事情他还会什么? 顾庭希屏住了呼吸,他也想知道韩琛是怎么想的,哪怕他和韩琛有难以磨灭的羁绊与渊源,但苏学友说的却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你以后仍旧在我面前说这些诋毁他的言论或者是让他有所难堪,那么我想我们以后没有必要再接触了。”韩琛的声音倏然冷了下来,口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怒,“你只看到了他的缺点,永远也看不到他善良懂事的那一面,我爱他的一切,包括你眼中的缺点。” 苏学友被他怔的说不出话来,苦笑之后没说什么义无反顾的转身离去。 顾庭希心情复杂的看着鞋面,脑袋里面乱哄哄的,又是甜蜜又是激动,然而内心深处却又浮现出一丝的羞愧,他确实没有韩琛说的那么好。 “你听够了吗?” 顾庭希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就见韩琛站在面前,笑容清浅的看着他。 顾庭希被抓包尴尬的不行,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朝他吼:“你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 韩琛眼带笑意:“因为我知道你躲在这里偷听。”他往里走了一步,把顾庭希逼进墙角之中。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喜欢我的?我是说那种喜欢,谈恋爱那种。”顾庭希拉住他的衣服,小声的问。 韩琛仔细的想了想,不确定的说:“或许是你来H市找我的时候,也有可能是在木偶山庄再相见的时候,我不能说出准确的时间,但不能否认的是看见你我的心跳很快,就像现在。”韩琛拉起他的手缓缓放在自己胸口。 顾庭希手脚发颤,眼珠子湿漉漉看着他,他忽然有些着急,说话的时候语无伦次,声音软绵绵的还带着一点鼻音,“可是、可是以前呢?你为什么一直没谈恋爱?你喜欢过别人吗?” 韩琛笑着亲了亲他的鼻子:“人的一生未必能遇到真正相爱的那一方,但如果对方某一天真的会出现,那我希望把人生中所有正确的时间全部留给他。” 韩琛低下头,在阴影的遮掩下吻住他的嘴唇,放肆而缠绵的彼此相拥。 顾庭希被他拉出角落的时候已经手脚发软,他很少听韩琛说这么多话,也很少听见他说情话,脑袋晕晕乎乎,浑身上下都感觉酥麻麻的。 歌舞表演要持续两个小时,到了九点才开始燃放一整个小时的烟花,几人所坐的位置看不见舞台,还没熬到九点已经无聊的开始打哈欠。 韩琛见顾庭希低着头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也不说话就光抿着嘴傻笑。 “在想什么?”韩琛拧开矿泉水瓶递给他。 顾庭希抬起头看着他,悠悠的说:“我打算好好补补肾,万一以后不够用怎么办?” 韩琛:“......” 小胖娃困的摇头晃脑,陈务实把他抱起来对大家说:“我带他去车里睡一会儿 ,等放烟花了再叫醒他。” 一晚上陈务实都心情不佳,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是没有小胖娃他也对晚会提不起兴趣,陈二婶叮嘱他:“车里有毯子,你给他盖上别着凉了。” “唉,晓得了。” 陈二婶不放心,还是亲自送陈务实和胖娃出去,看着孩子睡熟了才回来。 小哑巴能吃顾庭希是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是徐简阳现在也成了吃货,两人在一起跟蝗虫过境似的,吃光了陈二婶带来的食物,还把附近各种小吃摊都吃了个遍,吃撑了之后徐简阳就跟死了一样瘫倒在草地上,一开口就打嗝。 顾庭希踢了踢他的小腿:“最后一顿了?吃成这样?” 徐简阳揉肚子,指了指小哑巴:“我陪陪他。” “你得了吧,他吃东西多慢啊,一晚上都没你半小时吃得多。”顾庭希无语,小哑巴偷乐,赞同的点头。 几人正说笑,那个叫做孙赟的助理突然出现在了大家面前,顾庭希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是龙鼎天的得力助手。 徐简阳却是立马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孙赟笑着说:“今天确实太忙了,我们明天详细谈谈,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龙先生是爽快人,向来好说话。” 徐简阳也笑:“那就麻烦了,我们从A市来一趟不容易,只希望能早点把手续办妥,免得白跑一趟。” 两人上午匆匆见过一面,龙鼎天今晚要发表演说,孙赟自然也跟着忙。 房子的事情确实不是大问题,现在正是游说大家卖房的关键时刻,一点纰漏都不能出,万一给龙先生带来了负面影响,令大家更加抗拒小岛的改造,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孙赟是典型和气生财的性格,他客客气气的和顾庭希打招呼,问:“小哥现在住哪儿?” 顾庭希回答之后礼尚往来的问:“那你住哪?” 孙赟侧过身点了点池塘边的男人:“我就住在他们的旅馆里。” 顾庭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是钱溢和他父亲钱大爷,钱大爷呆滞地看着前方,钱溢则一直在跟他说话,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他侧过身朝顾庭希挥了挥手。 孙赟兀自说着话:“他们的旅馆实在是太破了,这小岛上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等以后小岛改造计划落实下来,肯定要大改造,住宿业以后也是一项盈利的重要来源。” 钱溢推着钱大爷朝他们过来,抱歉的朝顾庭希笑了笑:“还没正式和你道歉,这次真的对不起,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能做的一定尽力。” 顾庭希看钱大爷呆呆傻傻的也着实可怜,心酸的说:“你照顾好你爸爸,别的算了。” 钱溢感激的看着他,拍着胸脯说:“以后只要你和你的朋友来渝海岛,就来我的旅馆住,我包吃包住。” 顾庭希也没太当真,点头说了声谢谢。 就在这时候,喇叭里传出了尖锐刺耳的滋滋声,然后便是一阵漫长的清嗓的咳嗽声。 孙赟连忙说:“你们聊,龙先生要发表讲话了,我先过去。” 龙鼎天做了五分钟的准备工作,然后拉长了语调,声音高亢的说:“渝海岛的岛民们,你们好,我是龙式集团的老板龙鼎天,也是你们的好朋友龙鼎天 分卷阅读111 。” 顾庭希乐的不行,“你们看着,他肯定要说半个多小时,得耽误放烟花了。” 钱溢笑了笑:“龙先生很有派头。” 不出所料龙鼎天一开口就口若悬河,夸夸其谈的说了大半天,唠叨程度令人乍舌。 快到九点的时候,麦克风里传出一声嘈杂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抗议声,似乎是台下有人在骂人,一个人带了头很快就有人跟着闹了起来。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灵活的冲上舞台,一把推开龙鼎天,抢过麦克风大吼了一句:“无良奸商滚出小岛!” 那人还想说话,被随之而来的保安押了下去,主持人尴尬的说:“下面是大家期待已久的烟火时刻!请大家仰望星空!” 顾庭希下意识地跟着抬头,渝海岛碧海蓝天,黑幕般的夜空里漫布星辰,这么干净纯粹的夜空他从未在A市见过,这是一个未曾跟上时代步伐的小岛,却不想成为了休生养息的好地方。 ☆、无妄之灾(十二) 第二天一大早,顾庭希还在睡梦中,困得眼皮都撩不开,就被楼下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除了敲门声外还混杂着接二连三的怒骂声。 顾庭希疲惫的坐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眼,才六点多钟。 韩琛洗漱完之后换了舒适的运动服,正准备出去跑步,听见敲门声也十分诧异。 “你睡,我下去看看。”韩琛把他按回床上,捻了捻被角才下楼。 他到楼下的时候敲门声已经停了,陈二婶比他快一步从厨房跑出来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老大爷,叉着腰对着陈二婶大吼:“那个姓顾的小子在哪里?叫他滚出来!” 陈二婶纳闷的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了?问我怎么了?你让他出来,我也想问问他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韩琛皱眉,他认出了眼前的男人,这人是警局的门卫大爷。 老大爷正愁火没处发,抬头就见那小畜生从楼上下来了。 顾庭希身上还穿着韩琛的大汗衫,困的走路都在晃,走到韩琛身后软绵绵的靠在他背上,打了个哈欠问:“怎么了?” 门卫大爷青筋暴起,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他指着顾庭希骂:“你这小兔崽子,我让你进门是看得起你,你竟然去投诉我?” 顾庭希蓦地脑袋一清,随即又糊涂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谁啊?” “你投诉我还不知道我是谁?昨天大半夜十点多钟,我们领导打电话来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我随便让人进门,你别说不是你,他明白的说了,有个小伙子投诉我工作不负责任,昨天就你一个陌生人去警局,不是你还能是谁?”门卫大爷一肚子火,早晨一睁开眼就兴师问罪来了。 陈二婶也没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这家伙本来就是个泼皮,出了名的不讲道理,仗着在警局谋了份差事,去哪儿都不给人好脸看,但今天竟然闹事闹到她家门口了! 陈二婶瞪了他一眼,把他往外搡:“走走走,发神经也别发到我这儿来,别欺负人家小顾是孩子,出去!” 门卫大爷怒火中烧:“欺负?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真欺负一个给你看看!” 他推开陈二婶,直接朝着顾庭希冲过去,论起拳头就想打他。 顾庭希正在琢磨他说的事情,他想了白天才回忆起来,昨天确实顺口提过一声,但话里面也没有抱怨的意思,当时苏学友好像也在那,想明白了之后他的火气也上来了,这个苏学友可真是不省心的货,小事化大,大事上天,一句话就替他投诉,一张照片就想把韩琛绑住。 顾庭希抬头的瞬间,恰好看到门卫大爷朝他冲过来,还没靠近就被韩琛一只手制住了。 韩琛左手还插在裤兜里,右手悠哉哉的擒住门卫大爷的胳膊,一个反手将他转了一百八十度,在他背上轻轻一推把人推出了门槛。 门卫大爷跌跌撞撞的摔了出去,爬起来之后恶狠狠地瞪了韩琛一眼。 他是典型欺软怕硬的个性,正想再找机会的时候,一辆警车飞快地驶来,在门口停下。 门卫大爷自言自语:“这不是局长的车吗?” 从车里下来的除了苏学友之外,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警察,身姿挺拔,衣冠端正。 门卫大爷连忙凑上去:“领导怎么来了。” 韩琛在警局的这几天见过他一两面,他不仅是当地警局的局长,还是苏学友的父亲。 他虽然是本地人,但以前并不分管渝海岛,近几年快退休了才调到渝海岛分局。 渝海岛地方小,纠纷少,相比市区的分局,这里显然是等退休的好地方。 只是没想到时隔十几年,风平浪静的渝海岛竟然又发生了如此重大的案件! 苏局略过门卫大爷,大步流星地朝着韩琛走去。 顾庭希瞄到跟在后面的苏学友,气不打一处来,撩起袖子就想跟他打一架。 苏学友瞥了他一眼,轻蔑的勾起唇角。 苏局沉着脸,额头上挂着一层薄汗。 陈二婶笑眯眯的看着他,亲切的说:“大苏警官来了,早饭吃了吗?” 苏局以前不在渝海岛当差,近一两年才调回来当局长,当地一些老人都习惯喊他大苏警官。 苏局沉闷的叹气:“陈务实在家吗?” 陈二婶下意识地回答:“在家啊,怎么了?” 苏局皱着眉,沉声说:“你让他出来一下,我们需要他去认尸。” 陈二婶脚下一软,靠住门板堪堪稳住了重心,“认尸?认什么尸?” 苏学友微微叹气说:“今早环卫工人在环心公园发现一具女尸,怀疑是您的儿媳妇白水仙,我们现在需要他去认尸,陈二叔在吗?” “在、在后院喂鸡。”陈二婶难以置信的摇头,“是不是搞错了?”她期盼的看着两位苏警官,眼睛里水光盈盈。 苏局说:“先去叫他们过来吧。” 顾庭希扶住陈二婶,“二婶,我陪你去,你小心身体。” 韩琛蹙眉:“苏局亲自过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苏局为难的看着他:“这次案件的残忍程度非同一般,我们第一时间已经上报,上头已经联系了专案组,他们今天下午就会到达小岛,专案组的组长似乎和你是旧识,他指名请韩先生协助他破案。” 韩琛还没来得及回答,陈务实已经发疯似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小胖娃大哭着跟在他后面,似乎是被吓坏了,他哭着张开手臂闭着眼横冲直撞的往前跑。 陈二婶一把抱起小胖娃,“务实啊,你冷静点!” 顾庭希去后院把陈二叔喊了出来,徐简阳和小哑巴听见动静也下了楼。 陈务实奔溃的 分卷阅读112 嚎啕大哭,抱着苏局的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陈二叔脸色发白,跌坐在椅子上,猛地一拍桌子:“给我闭上你的嘴!先去认尸,然后把凶手揪出来!哭有什么用!” 陈务实嘴里说着胡话,断断续续地喊着白水仙的名字,上车之后他突然清醒过来一般,抓住苏学友的衣服问:“为什么要认尸?是不是还不确定,可能不是水仙呢?” “这是正常流程,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岛上怀着双胞胎的只有她一个。”苏学友抱歉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务实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等他见到尸体的一刹那,才真正体会到怀着双胞胎的含义...... 去的路上韩琛和白望城通了电话。 他和顾庭希坐在陈二叔的车里,徐简阳开车送他们,小哑巴留在家里陪陈二婶和小胖娃,只有他们几人,陈二叔也不犹豫了,直言不讳地问:“怎么还出动了专案组?” 他的眼睛很红,血丝爬满了眼球,说话的时候眼角发颤,他觉得自己也快撑不住了,然而他现在是一家的主心骨,他不能倒下。 韩琛沉声说:“受害者被凶手开膛破肚了,具体的还要等到了现场再说。” 陈二叔没有接话,他坐在副驾驶上,抱住脑袋痛苦的喘气。 顾庭希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手脚也跟着微微发颤。 死亡的来临永远让人防不胜防,死者已矣,生者能做的唯有让他们安息,或许韩琛最开始的时候并非抱着这样的觉悟,就像涂教授所说,他仅仅只是擅长解开谜团,然而顾庭希还记得在H市的时候,韩琛靠在他肩膀上,告诉他他痛恨那些惨无人道的罪犯,顾庭希直到如今才真正感同身受。 他看着韩琛的侧脸,韩琛淡然地望着窗外,平静的仿佛一滩死水,但顾庭希却分明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汹涌与决绝。 白水仙今晨被发现死在了环心公园的舞台上,后颈处被一根S型的铁钩钩住,铁钩的另一端挂在舞台顶部的支架上,她全身赤裸,肚子上被开了个口子,从胸口下缘一路延伸至私密处,肚子上的伤口向外翻开,肠子从里面露了出来。 而她的两边胸部竟然如法炮制一般的挂着两个死婴! 铁钩深深的刺入肋骨之中,几乎已经成形的血婴将她的胸部拉扯成扭曲的形状。 凌乱的长发披散在脑前,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她的脸。 陈务实几乎已经快晕过去了,在警察缓缓放下尸体,撩开她额前的长发时,他彻底丢失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一软晕死了过去。 尸体的脸上被人刻了字,额头和双颊各有一个。 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三个字连起来竟然是龙鼎天! 陈二叔扛起陈务实去了旁边,他揉乱了头发,脑袋乱糟糟的没有一点章法。 苏学友禁不住打了个恶心,勉强按耐住不适,问韩琛:“有没有什么发现?” “从尸体的出血量来看,这些伤口和脸上的字都是死后造成的,肠子被人扯出来之后又放了回去。”韩琛把手套拿下来,“已经死了超过六个小时了,具体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要等法医做详细的检测。” 顾庭希和徐简阳在一旁陪着陈二叔,陈二叔几乎是咬碎了牙龈:“凶手简直是畜生!他不是人!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顾庭希也不禁红了眼,他还记得前几天刚来的时候,这一家五口过的是如此的幸福美满,白水仙虽然任性娇气,但就像陈二婶说的她就是个孩子,耍耍性子也是她和陈务实之间的‍‌情‎‍‍‌趣‎‌‌‎。 最令顾庭希愤恨的是,白水仙脸上刻着三个字,龙鼎天! 这是一种宣战,是凶手对龙鼎天的宣战,白水仙或许仅仅只是承受了一场莫名而来的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十三) 不多时,白水仙的娘家人匆匆赶来,她是家里的小女儿,父亲早些年已经过世了,母亲也年事已高,上头还有一个大哥大嫂,接到消息后他大哥先把事情瞒下了,让他老母亲在家中休息,随后便带着媳妇急匆匆的过来。 白水仙的大哥叫白杨树,年长她十几岁,对于这个小妹妹几乎是当成女儿在疼爱,见到尸体之时,白杨树红着眼眶怒吼了一声,他猛地转身,在人群中搜索陈务实的身影,找到人之后他飞快的冲了过去,扯着陈务实的衣领一把将人拽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朝着他的面门一拳头打了上去:“我妹妹为什么会出事?是不是你干的?你给我说!” 陈务实萎靡不振的软倒在地,他一言不发的坐在地上,呆滞的看着地面。 陈二叔拦住他,怒火中烧的说:“水仙昨天一直在你们家,我还要问问你们是怎么照顾她的!” 白杨树沉着脸,“昨天水仙被陈务实接走了,怎么到了你嘴里变成一直在娘家了?” 陈务实也忽然清醒了过来,他猛摇头:“没有,昨天水仙根本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我没带走她,要是我真的接走了她,她也不会......” 几人的说辞有了冲突,一时间白杨树火气更盛,恨不能把陈务实的脸皮给撕碎了。 这时,白杨树的媳妇怯怯的出了声,“昨天水仙是自己出门的。” 白杨树暴跳如雷:“你昨天不是说他是被陈务实接走的吗?” 白家媳妇缩了缩身体,惊慌地说:“八点多钟的时候她说想去环心公园找陈务实,我看咱们家离得近,路灯也亮就没送她。” “她可是个快生产的孕妇啊!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大半夜的上路?”白杨树脚步微颤,趔趔趄趄的向前走。 白家媳妇退后几步,梗着脖子说:“她大着肚子回娘家,还要我来照顾她,我又要照顾婆婆还要照顾个大肚婆,你怎么不想想我每天有多累,就属她金贵!” 白杨树低吼,伸手要打她,众人连忙把他拉开,苏局虎着脸说:“现在是打架的时候吗?” 韩琛问白家媳妇:“她昨天是几点离开的?” 白家媳妇惊魂未定的掸了掸衣服:“谁知道呢,难道我还得一分不差的盯着时间?” 韩琛冷冷的看着她:“这么说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就是你,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的话,那么你就是现在第一嫌疑人,苏局,我建议把她带回警局好好审一审。” “等等等等,我想想。”白家媳妇想了一会儿说:“昨天我伺候婆婆吃完药,过后没几分钟她就说要去找陈务实,我婆婆每天八点吃药,这里面也就两三分钟的事情,估计在八点零五分左右吧。” 韩琛又问:“那她为什么这么晚出门去找陈务实?” 白家媳妇撇了撇嘴:“还不是她自己不好,白天她男人来接她的时候她不肯回,站在大门口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说要离婚 分卷阅读113 ,说他没用养不了家,这不没几个小时她就后悔了,在家里走来走去没个定心,非要去环心公园找陈务实道歉。” 韩琛捏了捏眉心,白水仙是在去公园的路上出的事。 白家媳妇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磨了苏局一会儿,得了批准就回家了。 环心公园惊现女尸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龙鼎天大概是听到了不好的传闻,在警方传唤他之前,他已经自己带着助理和保镖过来了,来了先说:“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苏局问他:“龙先生在渝海岛这些天有没有和人发生不愉快?” 龙鼎天拍着胸脯说:“我明人不说暗话,在这个小岛上几乎有一半人不喜欢我,但是我却非常喜欢大家,至于不愉快嘛,我敢保证我没有和任何人起过冲突,当然了昨天那事不算!” 龙鼎天有问有答绝不含糊,但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苏局实在没法子,让他先回旅馆自己注意安全,暂时不要离开小岛。 龙鼎天一一答应,随后带着一大群保镖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韩琛坐在舞台前的椅子上,沉默的盯着面前的舞台,他一坐就是一个小时,安静的毫无声息。 大家一直到中午都没有吃喝,徐简阳从附近买了一兜肉包子,让大家多少垫垫饥。 顾庭希拿着水和肉包子坐到韩琛身旁,拧开瓶盖直接喂到他嘴边,“喝点水吃点东西,先休息一会儿吧。” “嗯,你吃东西了吗?”韩琛从他手里接过包子,咬了一口只咬到了厚厚的包子皮。 “随便吃了一点,没什么胃口。” 韩琛把包子吃下肚,看着他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才有心思查案。” 顾庭希苦笑,听话的把袋子里剩下的一个包子给吃了。 前期工作已经完成,后面要等法医的详细报告。 苏局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走过来问韩琛:“韩先生有没有什么头绪?我听说昨天陈二和他儿子都没去看烟花,这么说的话从白家媳妇到陈二一家,包括龙鼎天他们都有作案的动机和时间啊,只是可怜了这个白水仙,无端端成了替死鬼。” 顾庭希听他说才想起来,昨天陈务实离开之后一直没再进来,等十点多钟大家陆陆续续回去的时候才又在车里见到他,当时以为他心情不好大家也没多问,这么一算的话他也确实有作案时间,况且白水仙当时就是去找他的,可是龙鼎天又是怎么回事? 韩琛叹了口气:“他们都不是凶手,白水仙并非替死鬼,她原本就是凶手的目标。” 苏局蓦然大惊:“这话怎么说?” “杀害白水仙的凶手,和杀害林家夫妻与邹平妻女的凶手是同一位,在我们已知的情况里,白水仙至少是第五个受害者。” 苏局知道当年那件案子,但其中的作案手法明明不同,他怀疑的看着韩琛问:“能确定吗?” “这么多年过去,凶手很可能改变了作案手法,他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相反他聪明狡猾并且十分小心。”韩琛说,“他改变他的杀人模式,或许是为了伪装自己,也或许有其他的原因,但有一点他无法改变,这也是许多心理扭曲的变态杀手的通病,那就是杀人动机。” 顾庭希想了想说:“假设林威和邹平的女儿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那么也就是说林学心和邹平的妻子还有白水仙,她们三个之间一定有共同点。” 韩琛点头:“你记不记得林家夫妇遇害的当天发生了什么?” 顾庭希抓了抓头发:“林清生病,她们大吵了一架。” 韩琛又问:“邹平妻子死前一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 顾庭希犹豫着说:“他们为了是不是报案这件事起了分歧,然后大吵了一架,邹平的妻子自己跑去了警局......又是吵架!”他恍然大悟的点头:“没错,刚才水仙的嫂子也说了,当天白水仙把陈务实大骂了一顿,骂的他很没有面子。” 韩琛说:“割喉是他最直接的发泄方式,之后他的行为升级,但同时他也学会了隐藏自己,这位凶手不仅危险并且十分狡诈,他在龙鼎天脸上刻字是一种转移视线的手法,但同时他也留下了致命的证据。” 苏局蓦地睁大眼:“什么线索?” “龙鼎天的鼎字,上面的目他少写了一笔,写成了日。” 苏局踌躇的说:“这个字很复杂,会不会是凶手偷懒故意少写了一笔?” 韩琛摇头。 顾庭希说:“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这多少是个线索。” “没错,但这查起来也很麻烦,一不小心就会打草惊蛇了。”苏局说,“专案小组的人下午就到了,不如我们先开个会,看他们怎么安排。” 白望城比专案组的其他人来早一步,顾庭希看见他有点诧异,脱口而出:“你不是国际刑警吗?怎么来这里查案?” 白望城扯了扯嘴角,定定的看着他,半晌吐出几个字来:“蠢货,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顾庭希没心情和他较真,叹了口气没理他。 白望城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低笑:“傻小子。” 后来顾庭希才知道,白望城离开了特罪组之后被调去了另一个特殊部门,和以前一样专门负责调查疑难杂案,但做事更受约束,受监管力度也更强。 顾庭希当时觉得这件事情很微妙,他虽然不清楚当年那件案子的细节,但警方损失惨重,韩琛和南宫繁伽远走他乡,却只有白望城毫发无损,更明降暗升。 白望城下榻在钱溢的旅馆里,陈二叔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韩琛要查案不方便继续打扰他们,就和顾庭希一起搬去了旅馆,留下林清和徐简阳在陈家帮忙。 钱溢的旅馆靠近码头,环境十分潮湿,虽然近几年才装修过,但房间仍然难免有潮气,屋顶的墙角处甚至印出了水痕。 顾庭希把行李扔下,跟着韩琛去警局开会。 苏学友站在警局门口等着他们,见了顾庭希温和地笑了笑,言语间却满是讥讽:“你怎么不留在旅馆休息?跟着跑东跑西也帮不上忙。” 顾庭希也笑:“我跟着琛哥破过不少案子,比起纸上谈兵我更有实战经验。” 苏学友抿住嘴唇,眉角微微皱起,沉着脸说:“你不是警察不能参与办案。” 韩琛看了他一会儿,正想说话,身旁传出一道不耐烦的骂声,“别挡道,给老子滚开。” 白望城冷着脸的时候眼角微微下压,看上去十分阴沉,浑身上下充斥着戾气。 顾庭希有一阵子没见他这副表情了,他丝毫不怀疑苏学友再不让开,白望城立马就会拔枪,他浑身上下没半点警察的气质,倒是有点像土匪强盗。 苏局从里面出来,看见几人剑拔弩张的站在门口,焦急的 分卷阅读114 问:“这是怎么了?白长官,专案组的其他人都在会议室里,验尸报告也出来了,咱们上去吧。” 韩琛拍了拍白望城的肩膀:“我去看看陈二叔,等会儿就回旅馆,你开好会来找我,我就不上去了。” “哥......” 韩琛摇了摇头,拉着顾庭希往回走。 别说顾庭希了,便是他自己也早已经不属于这个地方。 ☆、无妄之灾(十四) 陈务实呆呆傻傻的靠在床板上,小胖娃被陈二婶给抱走了,他一整天没见到爸爸妈妈,哭闹着要去找他们。 陈二婶听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默默的擦干泪水,哄着小胖娃说:“你乖乖的,奶奶给你买鸡腿吃。” 小胖娃不依不饶的大哭,像是有了感应一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吃肉肉,要妈妈、妈妈。” 顾庭希站在门口跟着湿润了眼眶,他还记得韩预的理论,每个孩子都是聪明绝顶的个体,他们比成年人更加睿智也更加敏感,只是缺乏了表达的能力。 韩琛站在他身后抱了抱他的肩膀,轻声说:“走吧,还有正事要办。” 陈二叔在客厅里等着他们,见韩琛就问:“有什么用的上我的地方吗?” 韩琛叮嘱他说:“你留在家里照顾好他们,连环杀手一事暂时只是我的揣测,专案组查案严谨,一点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等会儿如果需要务实去录口供,你让他不要怕,有什么就照实说,任何细节都可能对破案有帮助。” 陈二叔琢磨了一会儿,忧心忡忡地问:“警方是不是怀疑我儿子?” “任何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的人他们都会逐一调查,包括水仙的大嫂和龙鼎天。”韩琛说,“叔,你注意身体,不要太伤心了,这一大家子都需要你照顾。” 陈二叔叹气,低着头抹了把脸。 韩琛和顾庭希离开陈二叔家之后步行回了旅馆。 路上顾庭希一直闷闷不乐的,快进门了才说:“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 “我打算回去之后好好锻炼身体,坚持健身,最好再学点功夫什么的,万一真的遇到变态杀手我还能.......” 韩琛眉头越听越紧,打断他说:“不用你帮忙抓人。” 顾庭希吧唧嘴:“我想说万一遇到危险我还能跑得快点,你当我傻呢,和歹徒正面搏斗。” 韩琛松了口气,用指节在他脑门上弹了下:“这样就好,回去之后和我一起健身。” 顾庭希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面总是觉得不对劲,每当遇到案子的时候,韩琛总是把他看得很紧,好像总有人要害他似的。但不管怎么说,他确实不想给韩琛添麻烦,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会遇到各种麻烦的觉悟。 旅馆的大门面朝大马路,进门是一个大院,摆了几张石桌供客人休息,所谓的旅馆统共只有一栋楼二十来间房,平时很少有游客来这里旅游,通常入住的客人都是来走亲戚的,只有一两间豪华客房是留给偶而来视察的领导住的,现在龙鼎天就住在豪华客房里。 钱溢正在院子里给花草浇水,见韩琛和顾庭希进门,笑着打招呼:“回来了,饭吃了吗?” “还没有,龙先生在吗?”韩琛问。 钱溢指了指楼上:“今天早晨警察来了一波又一波,估计把他累的够呛。”他跑回前台,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菜单,“看看吃点什么?” 顾庭希接过菜单,疑惑地问:“你们这里还提供伙食?你会做饭?” “我哪能啊,我那手艺上不得台面,附近有几家餐馆,他们留了菜单在这里,你们要是想吃什么,只要打个电话过去,做好了我去拿。” 顾庭希翻开菜单的同时,楼里响起了一阵轰闹声。 龙鼎天兴冲冲地从楼上跑下来,看见顾庭希站在院子里,突然冲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苦大仇深的说:“小兄弟,你快点帮帮我,帮我和警察同志说说。” 顾庭希一脸纳闷:“说什么?” “你告诉他们我是多好的一个人,我带你乘过船吧?” 顾庭希无语:“龙先生你就好好配合他们吧,不为破案也得为了你自己,受害者脸上可是写着你的名字呢。” 龙鼎天愁眉苦脸:“可我真想不出什么东西来。” 韩琛对来问话的警察说:“龙先生进出都有贴身保镖,你们不如也问问他们。” 龙鼎天醍醐灌顶,连忙指挥他的手下和孙赟回想这几天的事情。 一场闹剧还没结束,白望城已经开完会回来了。 他拉着韩琛和顾庭希进了房间才说:“被害者准确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八点到八点半之间,真正的死亡原因是窒息,双手有被捆绑的痕迹,在她的脖子上还有一道勒痕,可能是被人在头上套了塑料袋闷死的。” 顾庭希说:“死亡时间是八点之后,但她是在晚会结束之后才被挂上去的,也就是说凶手一定有辆车,方便他转移尸体。” 白望城挑眉看着他,“没错,确实如此,我打算从有车的人家入手,暗中调查凶手的笔迹,另外我打算为凶手做侧写,缩小调查范围,如果按照哥你说的凶手和十二年前那件凶杀案是同一个人,那么凶手势必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的男性,哥,你觉得这样怎么样?行不行?” 韩琛微微笑了笑,“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不同凡事都来征求我的意见。” 白望城咧着嘴笑了起来,“谁让你是我哥呢?” 韩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垂首淡淡的说:“是么?” 白望城笑:“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得很,有吃的吗?” “我去问老板借厨房,下碗清汤面给你吃。” 白望城面色一白,“又吃面?能不能给我吃点肉?” 韩琛看着他笑:“你火气太大,清清火。” 白望城:“......” 韩琛果真下了三碗清汤面,面上只有两根可怜的小青菜,白望城一脸菜色的吃完,等他放下筷子才看见顾庭希从碗底翻出一个荷包蛋来。 白望城:“.......哥,你这偏心都偏到哪去了?” 白望城吃完面就走了,旅馆里只剩下了龙鼎天一行人和韩琛、顾庭希。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清净之后大家都没待在房间里,而是一起聚在院子里透气。 一整天案件调查都没有什么进展,消息渐渐传遍了小岛,家家户户人人自危,一入夜便紧闭门户,向来热闹的黄昏街道,今日安静的不起一丝涟漪,连枯叶落地的声音都显得分外清楚。 钱溢把大门锁了起来,笑呵呵地对院子里喝茶的龙鼎天说:“龙先生身边这么多保镖,我们小店倍感安全啊!” 分卷阅读115 加载中,请稍等... 分卷阅读116 环杀手,按照他一贯的杀人手法,如果有目击者在旁他会选择杀人灭绝而绝非逃跑,况且钱溢所看到的凶手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和老邹所看到的人大相径庭。 案件调查了一整个星期却没有半点进展,岛上有车的人家并没有一米八五身高的男人,即便有也全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字迹一事调查起来更是艰难险阻,半点不易。 白水仙的尸体暂时不能让陈家领回去,头七这一天,按岛上的规矩必然得做一场法事,否则白水仙的鬼魂要是回家了会找不到归路, 龙鼎天带着支票上门,还没进去就被水仙的大哥用扫把给打了出来,白杨树没多说半句话,只恶狠狠的对他说了个字:“滚!” 龙鼎天抖抖索索的把信封递出去:“那这钱你们就拿着吧。” 陈二叔从里面出来,身上还穿着丧服,他摆了摆手对龙鼎天说:“这钱我们不需要,今天也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你就回去吧,别来添乱了,我这就算是谢谢您了!” 龙鼎天今天没带上孙赟,遇到两难的问题也没有个商量的人,他双手合十弯腰朝里拜了拜:“对不起了姑娘,连累你了,你一路走好,有事儿托梦给我。” 白杨树拿着扫把往外追:“还不快给我滚!” 龙鼎天在一群傻大个保镖的簇拥下,慌慌张张的跑了,他人倒是没被扫把打到,但却吃了一扫把的灰,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龙鼎天上了车一言不发的沉着脸,保镖拿出纸巾递给他,“老板,擦擦吧。” 龙鼎天拿着餐巾纸擦了擦脸,“对了,这几天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有没有人贼头贼脑的跟着我?” “没发现不寻常的事情,我特意安排了人躲在暗中,但一点异常也没有发现。” 龙鼎天头疼的拍了拍脑门:“这事太古怪了,不对劲,哪儿都不对劲,明天你把这支票塞在老陈家门缝里,他们家出了这事我总得表示表示。” 保镖苦着脸:“不用了吧老板,他们肯定还得还回来。” “要你多嘴!”龙鼎天在保镖头上糊了一巴掌,“让你去就去!” 车开到旅馆门口,大门直挺挺地开着,龙鼎天一边琢磨着事情一边往里走,也不知道他交代孙赟去办的事情到底办的怎么样了。 正想着事情呢,经过孙赟房间的时候,透过窗户就看见孙赟面色惨白的站在房内,他双眼空洞的看着窗外,脑袋微微倾斜,像是要掉下来似的软绵绵的靠在肩膀上。 龙鼎天皱眉瞪他:“你怎么回事?我让你去办事你怎么还没走?” 他推开门进去,打算好好数落孙赟一番,免得这小子恃宠而骄偷懒懈怠。 可没想到他一进门却被吓得腿软,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摔到了地上。 孙赟胸口被一根削尖了头的铁杆刺穿,头子直接刺进了墙壁里,高度正好与他胸口齐平,令他显得如同直立在地上一般。 “老、老板......” 龙鼎天咬牙切齿:“报警,快点啊!” 苏局火速带人赶来,法医和鉴证人员正在检查现场,从表面来看,孙赟是死后才被挂上去的,床上还有一大滩血迹,致命伤在胸口,身体其余的地方并没有受到外伤。 警察正在为龙鼎天做笔录,他精神不太好,十指紧紧的抓着茶杯,也没有了往日的啰嗦,警察问什么他答什么,多一个字也没有。 韩琛和白望城站在旅馆后面抽烟,两人相对无言,愁闷的气氛无声蔓延。 “事情好像和我们估计的不太一样,大哥,你还觉得这次的凶手和十二年前是同一个吗?”白望城把烟蒂拧了,扔到远处的垃圾桶里。 韩琛沉默的看着深邃的长巷:“我相信我的推理。” 白望城转过眼看着他,扯起唇角笑了起来:“还以为你会说相信你的直觉呢。” 韩琛苦笑,他走向垃圾桶把烟灭了,“我之前就说过,凶手杀害林学心和邹平妻子的时候,是一种无法自我控制的强迫心理,但杀害林威和邹平女儿的时候却是一个有思维的杀人犯,他懂得杀人灭口的道理,说明他当时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不过也有可能是......” “白长官!”苏局从后门出来,见韩琛也在下意识的撇开眼,韩琛所引导的调查方向在孙赟死后彻底奔溃瓦解,所谓的神探也不过尔尔罢了,他怕韩琛尴尬特意不去看他的眼睛,转眼看着白望城说:“龙鼎天发现尸体的时候是早晨九点,他今晨六点半出门的时候还见过死者,尸体的死亡时间初步估计在今天早晨八点钟左右,钱溢的口供我也问了,他早晨七点去了街上买东西,一直到八点三刻才回来,老钱一直留在一楼的卧室里,据钱溢说他每天都要睡到□□点才起,他平时也都是在这段时间里一个人出门办事,这点周围邻居也证实了,这两路人都有人证。” 白望城捏了捏眉心,没吱声。 “凶手胆子真大,就不怕旅馆里有人见到他么?”苏局嗤了一声。 白望城抬眼看他:“别说废话,带我们去现场看看。” 两人绕过苏局往里去,正遇上苏学友拿着记事本走出来。 “韩大哥!”苏学友满面笑意。 韩琛脚步未停,从他身旁快速地走过。 苏学友怔住,目光直视空荡荡的前方,身体禁不住的发抖,他终于相信韩琛所说的不必再接触,真的并非随口一说。 龙鼎天几人被安排在院子里待命,他愁眉不展的皱着脸,在韩琛经过的时候几次想喊住他,都硬生生的忍住了。 韩琛上了楼,在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另外有用的线索,不过他在楼梯转角处发现了一块凝固的口香糖,口香糖上有一个啤酒盖大小的圆形印子。 警局同事正在收集这块口香糖,顺口说道:“回去检验一下凝固时间,或许会是凶手留下来的。” “头,龙鼎天找你,说有话和你说。”一个专案组的成员急匆匆的跑上来说。 白望城和韩琛对视了一眼:“我马上下去。” 龙鼎天让他的保镖暂时退开,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盘手钏。 见人来了他把手钏放下,开门见山地说:“我有线索提供给你们,但我有个要求,让我和我的人离开这个鬼地方。” 白望城咧嘴笑:“什么了不得的线索敢跟老子讲条件?” 龙鼎天面色不善:“我要是继续留下,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你既然有自知之明,那就不要绕弯子了,案子破了对你也有好处,说吧。” 龙鼎天瞧他一身痞气,并不好说话,转而看像韩琛,他知道这个韩琛是这位警官的大哥,这几天他也看明白了,这位白警官对他大哥十分孺慕尊敬,脑子拎清楚了他便立刻转头看向韩琛,单刀直入的问 分卷阅读117 :“你怎么说?” “这次我同意他的意见,抱歉,事关命案,不能掉以轻心。”韩琛虽然无奈却没有犹豫,龙鼎天说到底还是涉案人员,不该用线索来威胁阻碍警方办案。 龙鼎天大概也是明白了这里面的门道,他沉吟片刻拍案道:“好,我说。” 他舔了舔嘴唇思考着从何说起,“白水仙死后,我认为凶手是想逼我撤资,我考虑再三让孙赟去办理撤资的手续,但其实这些都是假的,我吩咐孙赟把撤资的消息窜出去,暂停一切项目,等到案件结束之后重新动工,我估计就是因为这样被凶手知道了,凶手近不了我的身才会对他下手。” 龙鼎天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都是懊恼,他悔不当初的猛敲桌子,“要不是我贪心,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白望城问。 龙鼎天拧着眉思考了一阵,摇头道:“这些事情我都是直接吩咐小孙去做的,但这里面要牵扯到许多问题,至于小孙有没有告诉别人我就不清楚了,但我向来是以和为贵的脾气,又是初来乍到,除了这件事也不会有别的事情得罪人了。” 韩琛拧眉,原本即将抓住的线头却越来越远,他转身往外走,“我先走了。” 龙鼎天立马站起来:“他去哪儿呀?我说的事情能答应不?这样吧,你们可以派个人跟我回去,我保证不离开市区,再怎么说你们也得保护我的安全啊。” ☆、无妄之灾(十六) 白水仙死后的第二天,小哑巴就知道了徐简阳带韩琛前来的目的,也知道了这次的凶手兴许就和当年杀害他父母的是同一个人。在震惊过后他的心里就只剩自责与彷徨,这些天他变得一蹶不振,始终低垂着脑袋没有半点精神。 徐简阳一步不离的守着他,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古怪,好几次小哑巴都想和顾庭希说些什么,但徐简阳总是会在那时候恶狠狠瞪他。 就在今天,韩琛被白望城叫走之后,小哑巴的心里开始变得惴惴不安,他总担心又有命案要发生了,果不其然在韩琛回来之后,他才知道龙鼎天的助理孙赟死了,死后还被人挂在了墙上,他疯了一样的在原地打转,精神变得十分焦躁,整个人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 徐简阳用力地抱住他,使劲地拍他的后背,嘴里喃喃的说:“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 小哑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他突然冷静了下来,慢悠悠地摇了摇头,随后他一把推开徐简阳,疾步走向韩琛并拉住了他的胳膊。 徐简阳想冲上去拉回他,小哑巴推开他躲到了韩琛身后。 顾庭希有些看不明白了,扯开徐简阳问:“这怎么了?你别硬抓他呀。” 小哑巴快速地掏出便签纸,刷刷刷地写:“我想起来了。” 徐简阳知道已经瞒不住了,喘着气站在原地,无力地扶着额头。 顾庭希连忙问:“怎么回事?” 徐简阳脱力的回答:“他说他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还说他记得凶手的声音,凶手有可能是他认识的人,如果凶手在他面前说话或者他看见凶手,兴许能想起来凶手是谁,我知道之后怕凶手会对他不利所以让他不许往外说。”徐简阳挠了挠头,有些垂头丧气的。 顾庭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站在客观的角度上他肯定希望尽快把案子破了,但他和徐简阳小哑巴是好友,他也不希望小哑巴受到伤害,要靠声音找出凶手必须和凶手近距离接触,说起来确实很危险。 韩琛说:“事隔多年要靠声音找出凶手并不容易,但凶手也许就像徐简阳说的会对林清不利,这样吧,这件事情我先跟小白商量一下,让他派人手贴身保护小哑巴。” 陈二叔家法事到下午就结束了,晚上全家人还得在一起守夜。 韩琛和顾庭希踱步走回了旅馆,顾庭希疑惑地问:“这凶手为什么要杀白水仙和孙赟呢?难道他真的是想要对龙鼎天不利?还是仅仅为了转移视线,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太冒险了?” 韩城摇头:“他不是一个简单的杀人犯,他伤害白水仙和孙赟一定有他的目的,但我始终想不通的是,如果他仅仅是为了逼龙鼎天撤资的话,需不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顾庭希想不明白,等他们回到旅馆的时候发现龙鼎天一群人已经不见了,问过钱溢之后才知道他们已经退房了,至于去了哪里钱溢也是一问三不知,至于小岛旅游项目是不是扔在计划之中顾庭希同样无法得知。 第二天早晨顾庭希刚起床就看见徐简阳带着小哑巴正在前台办手续。 “你们怎么来了?” 徐简阳上了楼才说:“这里有警察保护案发现场,而且专案组的成员晚上都住在这里,我和小哑巴住在旅馆比较安全,也方便被保护起来。 徐简阳要了顾庭希隔壁那间房,这间房正好靠走廊最里面,要穿过一整排房间才能到那里,外墙也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他和小哑巴两人形影不离,想来也没有什么太危险的地方。 一大清早警局的同事就送来了验尸报告,他们发现死者体内残留了一些薏米的成分,他或许在死前曾经被人迷晕,进而再被杀害,而那块口香糖根据凝固时间来推算,应该在案发之前就已经留在那里了,所以和凶案应该没有关系。 顾庭希在一旁听着,他脑子里面乱糟糟的,现在他们手里的线索不少,但始终无法拧成一股线,在第一桩案子里凶手杀害了林家夫妇,将林学心割喉的同时将林威的尸体扔去了门堂,而第二桩案子里,凶手将老邹的妻子割喉,而他女儿的尸体却没有被扔出去,这是第一个疑点。 第三件案子里,凶手杀害了白水县,因为她符合凶手的杀人标准,但奇怪的是凶手却没有将她割喉,这是第二个疑点。 第四件案子里,凶手杀害孙赟,如果仅仅是为了恐吓龙鼎天,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才会如此冒险? 顾庭希把自己的疑惑告诉韩城。 韩琛摇头:“不对,邹平女儿的尸体并非没有被拖出去,而是被拖出去之后又被拖了回来。” “为什么这么说?” 韩琛说:“因为凶手既然要放火毁尸灭迹,那么邹平女儿的尸体势必要留在客厅之中,至于他为什么要放火,因为他要让警察无法将两件案子联系在一起,事实证明在当时他成功了。” 顾庭希伸出手指挠了挠鼻子,莫名其妙地问:“那这么说来,凶手的强迫症也并非那么厉害,你说他会不会是人格分裂?我在好多书上都看到这种案例。” 韩琛摇了摇头说:“不太可能,人格分裂的人在通常情况下,每一个人格都相对独立,他 分卷阅读118 们不会同时出现,很多时候他们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但你有一点你说对了,如果他并非人格分裂的话,那就说明很有可能有人在替凶手处理尸体,他想保护凶手。” 这时候白望城接了个电话,之后苦着脸对韩琛说:“哥,你陪我去老邹家走一趟吧,我的人去了几趟了,怎么敲门他都不肯开,我听周围邻居说他还在家里面放了捕兽夹,哎呦我的天呀,他真是厉害了,今天他干脆在门上贴满了粘苍蝇的强力胶,我手下连敲门的地方都没有。 顾庭希也想跟着他们一起去,韩琛见他面色不太好,这几天似乎是有些病了,又是咳嗽又是流鼻涕的,他捏了捏小孩的腮帮子说:“你今天就留下和徐简阳他们待在一起吧。” 顾庭希起初还不答应,韩琛实在没法子,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许诺他说:“只要你稍微好一点了,我去天涯海角都带着你。” 他一说软话顾庭希就没辙,答应留下陪小哑巴。 韩琛和白望城到了老邹家门口,还没敲门老邹就从摄像头里看到了他的脸,他走到门后出声道:“前几天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怎么今天还来?” 韩琛说:“我有点事情想再问问你,这是我弟弟小白。” 老邹打开门让他和白望城进去,他的脸色并不是太好看,似乎是一夜没睡,眼圈下面一片青黑,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 韩琛直截了当的问:“你确定当时看到的凶手有一米八五以上吗?” 老邹回忆了一下说:“别的我不敢确定,因为我的身高差不多是一米八,凶手比我要高上一节,所以我觉得他怎么说也有一米八五。” 小哑巴打定主意要把凶手抓出来之后,心里意外的平静了,不再变得焦躁不安,反而耐心地坐在桌前写字。 徐简阳倒是烦躁的不行,在屋里来回的走动,一上午也没安静过。 顾庭希正躺在床上看电视,见他闹个不停,不耐烦的说:“你能不能消停消停?” 徐简阳使劲瞪他:“你就不害怕凶手找上门吗?” 顾庭希翻白眼:“我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是三头六臂,再怎么说外面还有几个警察呢,就算没有他们,我们这儿也有三个人,实在不行我把你推出去送死,我带着小哑巴跑呀。” 徐简阳啐了他一口:“我呸你这个大傻冒。” 顾庭希不理他,拿着遥控器使劲地按,一边按一边说:“我就想不明白,这岛上就没有一个人符合身高,年纪相仿,又有车的吗?要不然他那车是借的。” 徐简阳扯着嘴角说:“你什么都知道,这神探让你做啊。” 顾庭希无语的说:“你只会耍嘴皮子,少说话,别打扰你的亲亲练字。”他从床上下来,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往外走。 徐简阳一把拉住了他问:“你去哪儿?” “我下去问老板要菜单,咱们叫个外卖吃吧,这都几点了?都一点多了!” 徐简阳不放心的叮嘱他别乱跑,拿完菜单就上来。 顾庭希忙不迭的点头:“啰嗦。” 徐简阳心里百般无奈,他怎么觉着他就跟烦人的大家长一样,合着大家都不担心,就他得了被害综合征似的。 顾庭希到了楼下钱溢和钱大爷住的小房间里,却没见着钱溢的人。 钱大爷一个人坐在桌前呆呆傻傻的看着电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进去。 顾庭希朝门外喊了几声,也没见钱溢回答他,他见菜单本就放在桌上,想直接拿了就走。想了想觉得还是给钱溢留张字条吧,别到时候了钱溢找不着还以为菜单丢了呢。 他见桌子上放着一本登记簿,随手翻了起来,想看看有没有废纸可以写。 别看这旅馆小,登记簿倒是写了厚厚一本,看来往日入住的人还真不少。 钱溢的字工工整整还算端正,就是没有棱角,四四方方的看上去有点木,和小哑巴的字有的一拼。 他随手一翻恰好翻到龙鼎天那一页,惊讶的发现那个鼎字就和韩琛所说的一样少了一横! 顾庭希惊慌的猛回头,钱大爷仍是傻傻的看着电视,他下意识的想抓起登记簿就跑,余光恰好瞄到衣柜门,柜门并没有关紧,正巧露出了里面金属制的长杆。 他忽然想起韩琛告诉他,警察发现了一块口香糖,上面有一个啤酒盖大小的印子。 他缓缓的走向衣柜,轻轻拨开衣柜的大门,他惊愕的发现衣柜里面竟然放着一副拐杖! 这怎么可能?钱大爷已经痴傻根本不会走路,为什么会有一副拐杖? 他下意识地想要回头看钱大爷,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后腰一疼,有尖锐的物体刺进了他的腰间,他缓缓摸向后背,却只摸到了一手的心。 钱大爷阴恻恻的看着他,嘴里发出渗人的笑声,他唇角掀起来的时候脸变得十分古怪,如同皮肉分离的怪物,只有脸皮在动。 顾庭希突然明白了一切。 他想起刚来的时候,钱大爷想把撞下海的那一次,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钱大爷紧紧抓着匕首,还想朝着他刺过去,无奈他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 顾庭希的身体在发抖,他猛地朝着轮椅踢了一脚,把钱大爷踢开之后朝着门的位置跑去。 就在他冲出门的那一刻,门外有人推了他一把,又将他推进了房内。 钱溢冷漠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一般,顾庭希疼的浑身发抖倒在地上难以站起来,他想要喊叫的同时,钱溢已经飞快的冲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口鼻,并飞快地从抽屉里拿出透明胶布封上了他的嘴。 顾庭希身后还在流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渐渐冰凉,他几乎已经无法再维持清醒,恐惧和绝望扑面而来。 钱溢冷冷的说:“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那些人?想知道吗?不过可惜我不会和一个死人多废话,不要再挣扎了,很快你就不会再疼了。” 他知道不能在这里动手,他挟制着顾庭希出门,快步走向他的车。 顾庭希仍然在挣扎,他不想放弃不敢放弃也不能放弃,他知道只要多拖延一刻,只要有人发现了他,只要他迟迟不上楼,他就还有机会。 就在他被钱溢推出门的那一刻,他奋力地想要推开对方,钱溢虽然不是人高马大,但他身体结实,有健壮的体格和丰硕的肌肉,顾庭希哪怕是没有受伤的时候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现在浑身发抖根本无法和他较量。 钱溢打开后备箱想要将他推进去,就在这时候顾庭希余光瞄到苏学友就站在街道的转角处,他看到了自己! 顾庭希被封住了嘴,他奋力地向苏学友求救,苏学友冷冷的看着他,不为所动的挪开了视线。 钱溢有所察觉,顺着他的视线 分卷阅读119 抬头看,却没有看到苏学友离去的背影。 他凑到顾庭希耳边冷笑:“你看这样的意外都让我躲过一劫,老天爷还是帮我的,你给我进去。” 他把顾庭希塞进后备箱,狠狠的关上门,驾车离去。 顾庭希绝望地蜷缩起身体,缓缓地失去了意识。 ☆、无妄之灾(十七) 离开老邹家之后,韩琛和白望城谈起案子,他认为有人替凶手处理尸体。 白望城不以为意,照他这么说就有两个凶手,可事实上他们连一个符合条件的凶手都找不出来。 韩琛说:“很有可能,这两个凶手之间有着某种联系,或许因为当年的凶手现在已经年事已高,无法亲自杀人,所以第二个凶手继承了他的杀人意识。因此他们的手法有变但同样又去当年有某种联系。” 白望城头疼得很:“第二凶手甘愿为第一凶手杀人,并且继承了他的杀人意识,这种亲密的关系打怕是夫妻也做不出来吧。” 韩琛似乎想到了什么事,踌躇着说:“难道那块口香糖……原来是这样,糟糕!林清有危险!” 他拉着白望城上车,飞快地赶回旅馆,进门之后立即冲到了二楼,见小哑巴安然无恙的正在练字。 韩琛扫视一周却不见顾庭希的身影,他焦急地问:“顾庭希呢?” 徐简阳说:“下去点菜了,我也想知道他怎么到现在还没上来。” 韩琛一颗心猛地提了起来,“他去了多久了?” “快15分钟了吧,他是不是打算大吃一顿......韩哥你去哪儿?” 韩琛火速冲回一楼,一脚踹开门,冲进钱大爷的房间。 钱大爷呆愣愣的看着电视,表情呆滞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韩琛一把按住他的轮椅扶手,死死的盯着他问:“顾庭希在哪里?” 苏学友恰好进来,见这里有动静便走了过来,笑着说:“顾庭希不见了吗?不用着急,他这么大个人了不会出事的。” 钱大爷呆滞地看着前方,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韩琛猛的抓住他的衣服:“不要和我装傻,快说他人在哪里?” 钱大爷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苏学友说:“钱大爷有老年痴呆,你问他没有用的,我看顾庭希也跑不到哪里去,是不是出门散步了?” 白望城烦躁的推开他:“再让我听见你说话,老子让你变得跟老钱一样!” 韩琛一把推开轮椅,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当他在柜子里找到那副拐杖的时候,一把将拐杖扔在地上,“不要再装了,告诉我他人在哪里?” 钱大爷缓缓抬起头,突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他没有舌头,笑声显得阴森古怪,他轻蔑地看着韩琛,仿佛在看一个笑话,眼神中有了莫名的欢喜与激动,像是在为了顾庭希的死亡而庆贺。 顾庭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阴暗发霉的地方,他眼睛适应不了黑暗,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只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而他的后背早已失血过多变得麻木。 钱溢打开的手电筒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钱溢站在他面前笑着说:“你醒了。” 顾庭希扯了扯嘴角:“怎么还没有杀我,不是说不想和我聊天吗?”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这样吧我们来做一个交易,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你告诉我那些臭警察都查到了什么?” 顾庭希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猛地抬头才发现这是一个黑漆漆的地窖,地窖的角落里竟然堆满的尸体,有些尸体已经腐烂,老鼠和蟑螂在四周乱窜,还有一些竟然已经变成森森白骨。 顾庭希嘴唇干裂面色惨白,血腥味从他的胃里往上窜,喉咙被烧的发哑:“我能查到的事情,他们也迟早都会查到。” 钱溢冷笑:“既然你不配合,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顾庭希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拼命地适应着光线,“这到底是哪里?” “不如你来猜猜看这是哪里?” 顾庭希突然清醒了过来,“这是林清家的地窖。” 钱溢似乎有了兴趣,他问:“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林清家?” “你要找一个可以长期给杀人灭口的地方,存放这么多的尸体,首先必须是一个没有人去的地方,你走的时候必须要开车,那必定不是在旅馆,从旅馆到林清家只需要穿过一条小巷子,很隐蔽。”他吃力的喘了口气,“怪不得岛上有这么多失踪人口,为什么?这就是你逼龙鼎天撤资的原因吗?” 钱溢似笑非笑地点头:“其实如果他周围没有这么多保镖的话,事情不必这么复杂,我直接杀了他就可以。” 顾庭希拼命地维持着清醒,他知道这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只有他相信韩琛一定会来救,只要为他多争取一分钟,他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钱溢,那你为什么要杀白水仙?” 钱溢的表情突然间变得狰狞起来,“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天我开车去环心公园,恰好见到她一个人走在路上,白天的时候他在家门口对着陈务实大骂,像这样的泼妇,她不死谁死?我知道我爹他一定会高兴我杀了她,他一定会非常非常的高兴......而同时我也可以用她来震慑龙鼎天,我故意把她的尸体变得恐怖不堪,只是我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一点也不害怕,表面上说停止计划,可却被我偷听到,他让孙赟暗地里继续进行旅游项目,还说一定会把我的旅馆推倒了重建。” 顾庭希虚弱的喘着气:“可是为什么,就算这里的尸体被发现,他们也不会猜到凶手是你。” 钱溢闻言狂笑不止,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似的看着顾庭希,“你真以为我阻止他的旅游项目是为了这个鬼地方,那你错了,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旅馆。” “旅馆?” “没错,因为在旅馆里面藏着一件我不能让你们知道的东西,是一个人,一个你想不到的人,就在墙壁里,被砌在了墙壁里......”钱溢的表情还是变得疯癫,他不正常扭动着脖子,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顾庭希疲惫地笑了笑:“我知道是谁,是你母亲,我说的对吗?” 钱溢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聪明,他放声大笑:“你是怎么想到的?” 顾庭希低笑:“像你这么残忍的人,怎么会放过你的母亲,始终恐怕是假的吧。” “聪明,我现在倒是觉得有点意思了,我也许应该考虑慢一点杀你,慢慢的折磨你,然后一件件的和你说说我做过的大事。”钱溢的眼中充斥着激动的神情,嗜血的杀意在他眼中滚动。 顾庭希无力的扯起嘴角,他低着头满头都是汗,“有一点我不明白,你父亲的腿是怎么断的? 分卷阅读120 ” 钱溢冷笑:“既然我和你有缘,不如在你临死前就让你知道个清楚,当年我奶奶过世之后,我父母带着我回到小岛继承旅馆,起初我并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当时我也不过十四五岁,在林家夫妻案发之后,就在那一天,我爹满身是血的回来,当时我妈就已经知道了他是凶手,不过我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像那种泼妇就应该要死,一个女人不好好持家,整天只会对男人大吼大叫动手动脚,她们不死天理何在?后来我爹又去了老邹家,杀死了老邹的妻子和女儿,老邹的妻子也该死,她也是个贱妇,在我爹一身是血的回来之后,我老娘一言不发地就冲出去了,这对于她来说十分反常,要知道她也是个多舌妇,整天只会骂人,我偷偷跟着她溜出去,发现她开着车去了老邹家,把老邹女儿的尸体从门堂拖了进去,又在客厅里面洒满的汽油,彻底的毁尸灭迹。我当时还天真的以为她是想维护我爹,因此还对她抱有善念,可是没想到!没想到那个贱人竟然在有一天晚上发了疯,割了我爹的脚筋并且把他的舌头也给割了,从小到大她只会骂人打人,我一直是由我爹照顾的,她算个什么东西,吃我爹的,用我爹的,还不把他当回事,在她眼里我们就是垃圾!是垃圾!!” 顾庭希说:“所以你杀了她。” “对,没错,我杀了她,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她做的还是对的,要清理这些垃圾首先你不能让别人发现你是凶手,所以我把她砌进墙里,时刻提醒着我,这样的女人都该死!” 顾庭希笑了:“所以你一直很小心,你杀害孙赟的时候,刻意为自己制造了不在场证明,你迷晕了他,让钱大爷在八点钟左右上楼捅死了他,你要做的只是在九点钟之前赶回来,把他挂到铁杆上,从而再为钱大爷洗清嫌疑,没有人会想到一个痴痴呆呆了这么多年的残疾竟然有杀人的本领。” 钱溢笑了:“没错这是我和我爹的共识,要想清理这些垃圾,必须要有一直存在的办法,不能轻易的被那些没用的臭警察给抓住,但我没想到你会那么聪明,不过再聪明你的命也到头了,你是想我给你个痛快,一刀捅死你,还是把你关在这里慢慢地流血过多而死啊?” “凭你怎么小心,怎么可能不亲眼看着我死才离开。” “没错,你说对了,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顾庭希笑了:“白痴。” “你说什么?”钱溢死死皱起眉,“你骂我什么?!” “他们快到了,琛哥一定会查到谁是凶手,他一定会来救我,一定会来......” “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的小命已经到头了。” 顾庭希含笑不语,就在钱溢缓缓走向他的那一刻,有人一脚踹开了顶上的木门,韩琛从梯子上直接跳了下来,在钱溢拿着刀扑向他的时候,韩琛没有和他多做纠缠,快速的将他打倒在地,扔到身后的白望城旁边,他跑到顾庭希身边并将他反绑的手解开,抱着他爬上去。 顾庭希眼睛一开一合,在失去最后一点知觉之前,他迷迷糊糊的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 “不要睡,宝贝,不要睡,我求求你,不要睡......” 顾庭希已经力气说话,他含含糊糊的说:“我只是休息会儿......我累了......” 韩琛再开口的时候,才发现有眼泪流进了他的嘴里,他密密麻麻地亲吻顾庭希的脸颊和嘴唇:“不要睡太久,一定要醒来。” 顾庭希再也没有力气回答,他完全的失去了知觉,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无妄之灾(十八) 顾庭希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面,他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完全没有了知觉,竟然一点也不动不了了。 还没开口眼泪已经掉下来了,他捂住眼睛凄惨地哭了起来。 韩琛听见动静才发现他醒了,一边使劲地给他擦眼泪,同时又用力地去亲他的脸,“是不是还在疼?哪里不舒服?” 顾庭希无法忍住掉眼泪,他可怜兮兮的问:“我下半身是不是动不了了,我是不是残废了?” 韩琛愣了愣,随即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只是麻醉剂的效力还没过,傻瓜,你吓死我了。” 顾庭希眨着眼,眼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韩琛俯身亲吻他的眼睛,把他的眼泪吮干之后就要去亲他的嘴唇。 顾庭希抬手推开他:“你脏不脏啊。” “你自己的眼泪还嫌脏啊?” 顾庭希这才发现自己身在的医院,并不是小岛上的医院。 韩琛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就说:“在小岛上的医院做了初步的处理,然后带你来正规医院再好好检查一遍,老钱没有刺到你的要害,不过你之后还是要好好休息,不要乱动,我看你以后还是不要跟着我查案好了,就留在家里给我做饭吧。” “你想得美,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我做饭?我受了伤你反倒还要来奴役我,家务事你做,饭也是你做,我可是少爷命!” “是,是,你是我的少爷,家里面的事情都由我来做,你好好休息,只要你养好了身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庭希憋屈的说:“我原本还想圣诞节的时候去看小狼,现在可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寒假去,才两个月我养的好吗?” 韩琛一脸无奈:“你还想养两年?” 顾庭希还是没什么精神,他小声地问韩琛:“琛哥,你和我说实话,我的腰真没问题吧?男人的腰要是受伤了,可是很严重的事,尤其是我还没有好好的享受过呢!” 韩琛:“......” “对了,钱溢他们父子怎么样了?” “已经被抓走了,在他们旅馆一楼房间的墙壁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应该是钱溢母亲的,我们调查过他们之前的事情,听说钱大爷小时候被她母亲虐待过,所以他对那些凶悍的妇女带有强烈的怨恨,后来他成家之后离开了小岛,在他母亲死后才回到这里继承旅馆,可没想到他妻子和他母亲一样十分的泼辣凶悍,在他杀了人之后为了掩盖事实真相,割了他的舌头断了他的脚筋,钱大爷在钱溢小时候一直和他灌输这种思想,后来不仅是对妇女,他们对任何得理不饶人的男女都抱有负面情绪。” “那你后来是怎么想到,钱大爷是凶手的?” 韩琛说:“还是因为口香糖上的圆印子,口香糖是龙鼎天的保镖清晨出门前吐在地上的,之后就只有凶手上过楼,口香糖虽然不属于凶手,但那个印子却是凶手留下的,我突然想到钱大爷因为一直坐在轮椅上,所以我没有仔细的看过他,但其实他的身高 分卷阅读121 加载中,请稍等... 分卷阅读122 他,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摔门而出。 顾庭希收起笑容,心烦的扯过被子蒙住脸。 顾思谦垂眼问:“这人是谁?” “别提他,我以后都不想提起他。”顾庭希闷声闷气道,“算我倒霉,遇到了一个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小节结束啦~明天就开新的故事了,人物因为比较多,人物关系也比较复杂,所以头两章进度会慢一点,谢谢大家进来看~我会好好写的! ☆、玫瑰与金币(一) 顾庭希从来没在二月份的时候穿过这么多衣服,往年最冷的时候,他也只是在衬衫外面穿一件羽绒服,今年不仅添了保暖内衣,套了毛衣,韩琛还企图让他围一个护腰。 顾庭希生无可恋的望天,用力的扯衣领:“我要热死了。” 韩琛把他的衣服拉链往下拽了一点,让他透透气:“别闹,这里的天气冷,你身体才好了一点,不好好注意会落下毛病。” 韩琛身体力行地照顾他,天天大鱼大肉好汤伺候,硬是把躺了两个月的病患养胖了七八斤。 韩琛以前一直觉得顾庭希太瘦了,现在圆润了一些反而更好看,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 休养的两个月里,韩琛进出他家没少挨顾思谦的白眼,终于有机会出来二人世界,顾庭希也不想破坏气氛,擦了擦汗说:“我帮你拿行李吧。” “不用你帮,腰还疼吗?” 顾庭希摇头,他好奇地看着眼前带烟囱的绿皮小火车,复古的站台充斥着六七十年代的乡村气息,火车的鸣笛声嘹亮而急促。 他们的目的地在遥远的卡利亚小镇,从飞机上下来之后要转两趟火车才能达到那里,那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偏远小镇,每家每户都会在周末的夜里围着温暖的壁炉,裹着巴尔的摩风格的拼布小毯,吃着新鲜出炉的小饼干,讲上一两个有趣的小故事,喝一口温热的奶茶把嘴里来不及咀嚼的饼干吞下肚。 光是听韩琛的描述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飞去那个地方,他尤其想见一面小狼崽,不知道他在那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捣蛋。 两人排在队伍的最后面,顾庭希踮起脚双眼发亮的往前看,“我从来没有坐过火车。” “站好别乱动,小心闪着腰。” 顾庭希连忙敷衍的说:“知道了知道了,快把车票拿给我,要上车了。”说着就不老实的去摸他的衣服口袋。 韩琛被他拽的衣服都皱了,无奈的说:“刚才不是已经给你了吗?在你裤兜里。” 顾庭希把手伸进自己裤子口袋里,果然摸出了两张车票来。 他讪讪的笑了笑,恰巧排队排到他们了,他转过身把票递给乘务员。 随着一声清脆的‘嚓咔’声,乘务员用打孔器在车票上打下了印记,“晚上好,先生们,祝你们旅途愉快。” 顾庭希和他打完招呼,迫不及待的跳进车里,他拿着车票穿过狭窄的走廊,在靠近车厢末尾的地方找到了他们的床位。 四人一间的软卧,整齐划一的淡蓝色床铺,靠窗的地方带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子。 “怎么还是上下铺?”一进入温暖的车厢,顾庭希迫不及待的把羽绒服脱了下来。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棕发男人正在收拾行李,闻言他转过身笑盈盈的看着顾庭希,用一口较为流利的中文说:“这是特意为游客打造的主题火车,不过可别被它得外形迷惑了,我们还是身在二十一世纪,上下铺才是符合经济利益并且环保的床铺模式,先生们,你们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亚伦。”他朝着顾庭希亲切的眨了眨眼睛。 这是一个五官十分英俊的欧洲男子,他有十分浓密的眉毛,和一双荡漾着湖水蓝的双眸,也有标志性的高鼻梁,和迷人的厚嘴唇,他打扮的一丝不苟干净整洁,下巴的胡渣被刮得干干净净。 即便只是寥寥几句话也会让你意识到他是一位带着一点风趣幽默的绅士。 “你好,你的中文说的真不错,我叫顾庭希。” “你好,韩琛。” 亚伦非常贴心地用中国式的握手礼表示问候,“我如今在中国工作,这次特意回来看望家人,你们呢?是来旅游吗?” 韩琛说:“不,我们这次来也是为了看望家人。” 亚伦看了眼窗外,白雪纷纷扬扬的如鹅毛般落下,窗户顿时变得雾蒙蒙的,“今天已经二十三号了,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顾庭希坐在床上试了试硬度,“是啊希望来得及,我们明天到了之后还要再换一班车才能到达目的地。” 四人间里只住了三个人,另外一张床铺不知是没有售出,还是乘客没有上车,但三人都自觉的将自己的行李放在规定的地方,没有占用那张空床位,也没有发出多余的噪音。 顾庭希非常满意这种彼此间保持一段距离却又相对客气礼貌的关系,对于第一次坐上火车的他来说,这种住宿环境显然令他对这种交通工具顿生好感。 火车平稳而极速的向着前方驶去,偶尔的颠簸并不让顾庭希觉得难受,反而在这种有趣的如同摇篮一般的地方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只是无奈外面的雪越大越大,刺耳的风声激烈地敲打着窗户,风雪中似乎还夹杂着冰雹,剧烈的哐哐声即便隔着窗帘依旧十分嘈杂。 顾庭希在迷蒙中醒来,他起初还有些怔愣,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他摸出枕头底下的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半。 房间里亮着微弱的橘‍‍‌‎‌黄‍‍‌‌‎色‍‌‎‎‌光线,伴随着风雪声的,还有钢笔尖刮过纸张的沙沙声,顾庭希侧头看去,那个叫做亚伦的男人正坐在床尾处,缩着身体凑在那张狭小的靠窗木桌上,在一本泛旧的牛皮本上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他的脸上酝着柔光,唇角的笑意若隐若现,他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笔,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吹散氤氲的热气,抿了口咖啡之后又拿起笔继续他永远都写不完的字。 顾庭希翻过身,听着笔触的沙沙声再一次陷入梦中。 广播的报站声将顾庭希从睡梦中唤醒,他迷迷糊糊的伸了个懒腰,对着站在他面前衣冠整齐的韩琛说:“没去跑步么?” 韩琛噗的一笑,“睡糊涂了吗?” 顾庭希这才想起自己身在火车上,他慢吞吞地坐起来,套上毛衣,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他两个多月没有弯腰系过鞋带,今天也同样的懒散,把脚伸进鞋子里面之后就安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韩琛为他服务。 韩琛在他面前蹲下,仔细地为他系好鞋带,再将他的裤腿整理了一番,轻轻的拍去他裤脚上的尘埃。 顾庭希无聊的四处张望,视线触及那张小木桌,亚伦的记事本平摊在桌上,用一只宝蓝色的钢笔压住了书脊。 分卷阅读123 顾庭希飞速的挪开视线,但余光仍是看到了左上角的那一排潇洒随意的字迹——Dear r。 小写的字母r写的非常有意思,上缘的两端拉的很长,像是迎风摇摆的小树苗,肆无忌惮的摇曳着身姿。 “亚伦呢?” 韩琛随之看到了那本记事本,“前一站到站时他急匆匆地下车去了,应该是匆忙间落下了。” “他昨天写了一夜,今天肯定睡迟了,他一定是在给他的情人写信。” “他一定非常的爱那位r女士。”韩琛将记事本合上,打算待会儿交给乘务员。 “你怎么知道他爱的是个女人?”离终点站还有二十分钟,两人干脆在下铺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韩琛说:“他穿着打扮十分讲究,但手上却带着一块已经停止转动的女士手表。” 韩琛将记事本交给乘务员,并告知对方遗失记事本的是一位叫做亚伦的年轻男人。 乘务员将记事本封袋,和登记簿一起夹在腋下,“我们会将它送去失物招领处,希望不久后他的主人会来认领他。” 两人随后下了火车,顾庭希被骤然剧降的温度冻得一个哆嗦,下意识的缩起了身体。 韩琛拖着两个行李箱走在前面,黑色的毛线手套上落满了雪花。 “你手冷吗?我帮你拿一个吧。”顾庭希的声音闷在围巾里,显得气息不顺。 韩琛转头看他,小孩瑟缩着身体,将尖尖的下巴藏在温暖的蓝色围巾中,说话的时候止不住的吸鼻子,连眼睫毛上都似乎染上了晶莹的雪花。 韩琛将行李暂时放下,将他的围巾两端塞进羽绒服里,填满所有的缝隙,“走吧,等会儿就暖和了,小心地上滑。” 顾庭希知道他大概是不愿意自己帮忙的,之前天清气爽的时候他就不愿意,更何况是现在。 出站之后两人没有直奔购票点,而是去了车站附近的餐馆觅食。 对于韩琛来说,天大的事情也不必上填饱顾庭希的肚子重要,尤其是现在他们急需一碗热汤暖身子。 从德芭城到巴利亚小镇做火车只需要一个小时,许多小镇居民都坐火车出行,以便来德芭城采购,因此停靠两地的火车多如牛毛,更加不必急在一时。 两人进了餐馆,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舒服的令毛细孔都舒展开来。 韩琛脱下手套,快速的翻阅菜单,精准的挑选出了小祖宗喜欢的食物。 戴着鹅‎‌‍‌黄‍‍‎‌色‌‎‍‍头巾的长发女孩手脚爽利的为他们写下了餐点,随后便拿着菜单离去,她一走顾庭希就伸出手,隔着木桌抓住了韩琛的手掌。 韩琛反手握住他的手:“你看,一点也不冷。” 顾庭希笑了笑,在他手心挠了一下。 顾庭希对食物的挑剔并不苛刻,他仅仅只是食量不大,不过他今天却饿坏了,就着蘑菇浓汤吃了好几块松饼。 身体温暖起来之后,他放缓了咀嚼的速度,忧心的问:“你祖父祖母会喜欢我吗?” 韩琛拿起纸巾,小心仔细地擦去他嘴角的饼干屑,“为什么不喜欢?别担心,他们都是热情善良的老好人,尤其是我祖母,她非常喜欢年轻人,也一定会很喜欢你。” 顾庭希微微点头,他吮了吮手指头说:“那当然,我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就特别乖。” 韩琛忍住笑:“那你千万别说话。” ☆、玫瑰与金币(二) 吃过早餐之后,韩琛让顾庭希留在餐馆稍作等待,他一个人穿上外套去车站买票。 顾庭希悠闲的喝着香喷喷的热咖啡,享受着匆忙赶路间隙中的惬意。 寒冷的冬雪令透明的玻璃窗上糊满了雾气,靠窗的布艺沙发上坐着一对年轻父母,怀里抱着一个年幼的金发女孩。 女孩有一头漂亮的长发,雪白的肌肤如同牛奶一般嫩滑,嘴角下方挂着浅浅的梨涡,蓝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显得十分机灵活泼。 顾庭希撑着脑袋看着她,无意识地夸赞道:“长的真是漂亮。” 小女孩从父亲的怀里站起来,踩着布艺沙发走到窗口,用手指在窗户上画出了一个爱心。 他的父亲在身后拥住她,陪着她一起在窗户上作画。 雾蒙蒙的玻璃变的清晰可见,透过玻璃看出去,顾庭希似乎看到了一个穿着灰色呢子大衣的男人。 “亚伦?”顾庭希再想看清楚的时候,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不多时韩琛就回来了,他无奈地朝顾庭希耸了耸肩说:“今天看来是走不了了,我们恐怕要在这里滞留几天。” “滞留?怎么了?” 韩琛说:“通往巴利亚小镇的铁路上发生了雪崩事故,要三四天的时间才能通行,火车已经全线停止运行了,我刚才和我祖父通过电话,他坚持要安排他的老朋友来招待我们,免得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我看我们就在这里再待一会儿吧。” 顾庭希了然的点头,“对了,我刚才好像看到亚伦了,他不是前一站就下车了吗?是不是我看错了?” “你没有看错,我刚才已经见到他了,还和他聊了几句,告诉他我把记事本交给了乘务员。” 两人在餐馆等了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一个身穿褐色大衣的中年男人火急火燎的推开门,他朝四周张望了一番,目光最后落到韩琛身上,他快步的向着他们走去,发出粗犷爽朗的笑声:“你一定就是韩教授的孙子,他说的果然没错,餐馆里最英俊的就是他孙子!” 男人个子很高,下巴处有一层薄薄的胡渣,说话的时候表情生动丰富,让人顿生亲切感。 “哦,这里还有个小帅哥,哈哈,小子们好,我叫柏得温斯科特,你叫什么名字,小可爱?”柏得温伸手捏了捏顾庭希的腮帮子。 顾庭希被捏懵了,愣愣的说:“......顾庭希。” “嘿,你就没一个英文名吗?这个名字太难念了。” 顾庭希坚持说:“我就叫这个名字。” 柏得温默念了几遍,“好的,我记住了,其实我有不少中国朋友,我觉得我应该考虑考虑学习中文了,来吧,去我家住,我的车就停在外面。” 韩琛推搪道:“这样太麻烦您了,其实我们可以去住旅馆,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好一点的旅馆吗?” “别傻了,我家大的很,你可以在里面翻滚,最近我的中国朋友也在我家做客,你们完全不必顾虑,走吧!”他不由分说的提起箱子,一手一个快步的往外走。 顾庭希揉了揉脸:“那就去吧,就是千万别再捏我脸了,我怕我打他!” 两人坐着柏得温先生的吉普车往他的家中去,汽车穿过热闹的街市,一路开向了郊区,当车开进一座豪华庄园的时候,顾庭希才有了微微 分卷阅读124 的诧异。 并不是他想冒犯柏得温先生,而是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地方与之相匹配,无论是洗得发白的老土大衣,还是摔碎了屏幕的旧款手机。勉强要说有,应该只剩他身上那股清爽干净的肥皂味。 汽车穿过沉寂的花园,一路开到了别墅门口。 柏得温将他们的行李搬下车,热热闹闹地说:“在我家一切请随意,不要感到拘束。”他突然停了下来,认真地说:“不过这间别墅里面还住了不少其他人,不过请放心,他们大多数还是可爱的人,当然除了我大哥,他脾气有些暴躁,如果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还请不要放在心上。”柏得温双手合十,言辞恳切地说。 顾庭希点头:“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千万别有所顾虑,来吧,让我们进去吧。”柏得温拍着胸脯说,“万事都有柏得温!” 顾庭希乐了乐,跟着他往里走。 穿着黑色制服的女管家闻讯而来,温和有礼的招待柏得温斯科特的客人们。 年近四十岁的女管家辛迪自小在庄园长大,服侍斯科特家族的成员超过二十年,她最引以为豪的就是她对庄园的熟悉程度,哪怕是墙角的裂缝与蜡烛的长度她都了如指掌。 辛迪吩咐仆人杰克将他们的行李送去房间,随后便带着两人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向他们简单介绍了庄园的历史与现状。 斯科特家族是有着百年历史的古老家族,他们的先祖曾在遥远的非洲发现了一座未曾开发的金矿,此后斯科特家族飞速的崛起,不仅在德芭城成为了首屈一指的大家族,更在西方国家迅速站稳了脚跟。 斯科特家族最不缺的就是金子,哪怕是装牙签的盒子都由黄金打造。 辛迪一路尽心尽职的介绍,但看两人却是兴致缺缺的模样,眼中不带半点贪恋与邪念,她微微莞尔,热情的说:“两位一定很累了,让我带你们去休息吧。” 顾庭希求之不得的点头,他拼命的忍住想打哈欠的欲望,试图令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的没礼貌,但他确实对这些提不起兴趣,这些金光灿灿的东西还不如他琛哥的双眼皮好看。 顾庭希正以为可以解放了,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声色俱厉地怒吼声:“顾庭希!” 顾庭希猛的僵住,缓缓转过身,颤巍巍地喊了声:“爸......” 顾仲平气的双手发抖,却在韩琛转身的那一瞬间意外的沉静了下来,他深深的凝视着韩琛的脸,直到对方向他走来,一句“伯父”将他从沉思中拉回现实中。 顾仲平缓缓点头,和蔼地说:“是阿琛啊,很多年没有见到你了,过得好吗?” 韩琛微笑:“还和以前一样。” “是啊,都还和以前一样。”顾仲平敛起笑容看向顾庭希,语气生硬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顾庭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点,半个身体躲在韩琛后面,慢吞吞地回答:“旅游。” 顾庭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旅游遇上了有什么好生气的,敢情他只能在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不是上课还得把手背在后面坐端正了? 顾仲平看了他一眼:“你跟我上来,我有话问你。” 顾庭希对着韩琛漏出了一个可怜的表情,韩琛浅笑,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仲平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顾庭希也不敢吱声,等快进门的时候,顾仲平突然回过头来猝不及防的问:“你之前说喜欢的人就是他?” 顾庭希犹豫了两秒钟,这两秒钟明明转瞬即逝,却又仿佛长的像是过了一整天,足以令他在脑海中盘算各种可能的发展,否认是这一刻最正确的选择,但顾庭希却不愿这么做,他点了点头,无比认真地说:“是,我们在一起了。” 顾仲平没说什么,他打开门朝顾庭希招了招手,进门之后就指了指窗户边的那张红木书桌。 顾庭希在桌前坐下,抓起笔筒里的笔,问:“写什么?三字经还是千字文。” 顾仲平沉默的站在窗边,半晌才淡淡的说:“随便吧,” 顾庭希莫名觉得心酸,好像他们父子之间除了练字已经没有了任何事情可做。 十分钟后,顾仲平来到书桌前,正经事还没说忽然就笑了,他那傻儿子在白纸上正正经经的默写圆周率,一整A4张都写满了,足足有五百多位。 “行了,别写了,你跟我说说怎么突然想起来旅游了?” 顾庭希摸摸鼻子:“我们打算去看望琛哥的祖父母,然后再去看你。” 顾仲平怀疑的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我还给你带了新年礼物,就在行李里,我等会儿拿给你。”顾庭希一脸认真地说。 顾仲平眼中染满了笑意,难得慈眉善目地说:“那就留着吧,留到新年再给我。” 顾庭希咬住嘴唇,犹豫之后问:“爸,我和韩琛的事情你不生气啊?” 顾仲平虎着脸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笑了:“你长大了,想清楚了就好。” 顾庭希鼻子发酸:“您比我哥开明多了。” 顾仲平看着顾庭希的脸,仿佛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另一个人,他缓缓抬起手轻轻碰了碰顾庭希的眼睛,声音低沉道:“庭庭,你记住,能让人支撑下去的除了仇恨,还有信仰。” 顾庭希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顾仲平回过神笑了笑,“当年你妈的死是意外,你想必也都知道了,我之所以不告诉你实情,是因为你身体一直不太好,我怕旧事重提让你伤神,无论如何韩琛把你救回来了,就冲这一点我就不会责怪他任何事情,你哥心里其实也都知道,那些事情和韩琛无关,但他心气高,有什么都放在心里自己熬着,不肯和别人示弱半分,就这一点应该要改改了。” 顾庭希接话:“你不是也这样吗?” “你这臭小子!” ☆、玫瑰与金币(三) 顾庭希从顾仲平口中得知,斯科特家族在近几十年间经济状况每况愈下,如今唯一剩下的只有这间被包装的骄奢淫逸的庄园,和一座被开采过度的金矿,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饶是如此,斯科特家族在德芭城依然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摩尔和柏得温的父亲临终前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长子摩尔,唯有这间庄园一分为二,令柏得温可以有一块栖息地。 柏得温不以为意,他热爱的是天空,是树林,是自然界中所有蕴含灵魂的东西,冷冰冰的金币只能带来无穷无尽的欲望,所以在得到这样的结果之后他并不觉得不公平,在他看来那个有些暴躁但有富有商业头脑的大哥或许才是真正能让斯科特家族起死回生的人。 柏得温从事建筑业,和一般的设计师不同,他只为有孩子和 分卷阅读125 宠物的家庭设计房屋,他认为那些活泼的元素更容易让他获得灵感和动力。 而柏得温的大哥摩尔却恰恰与他相反,他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但顾仲平说起这些的时候并不觉得反感,这样的人他已经见的多了,这是许多商人的通病,也是导致斯科特家族没落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兄弟两人还有一个巨大的不同,柏得温终身未娶,而摩尔却有三个妻子,这三个女人曾为他各育有一子。 这三个女人如今已经相继过世,但据顾仲平所知,她们曾经共同生活过,也就是所谓的一夫多妻制。 顾仲平一生痴情,他甚少提起他对妻子的思念,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正是因为爱得深才提不得。 顾仲平从不对别人的私生活多加置喙,但也实在对这个生活放纵的摩尔无法欣赏。 这个庄园里除了摩尔和柏得温两兄弟之外,还住着摩尔的三位子女和一位养女,另外还有一位女管家,一位女佣和一位厨娘。 当然,现在还多了几位宾客。 顾仲平并不是一个人来的,陪他前来的还有一位姓唐的助理,顾庭希看着眼生也没太留意,只但愿这位助理兼保镖可别像大头一样是个傻帽就行。 顾庭希从顾仲平的房间逃出来之后,一个人在房子里打转,拿出手机准备给韩琛打电话。 顾仲平站在门后看了一会儿,心情复杂的合上了房门,他的小儿子终究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会把零食藏在小书包里的孩子了。 顾庭希和韩琛打完电话之后就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待他来找自己,他抓着手机无聊的玩着俄罗斯方块,一抬头又看到了那抹灰色的影子。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亚伦就站在那里,他也看到了顾庭希,愣了愣之后随即笑着上前和他握手:“嘿你好,又见面了!” 顾庭希也觉得两人十分有缘,和他握了握手问:“你怎么在这里?这里不会是你家吧?” “没错,这里确实是我家。”亚伦苦笑着打量这间房子,“我也很久没回来了,不瞒你说,说起来我也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生疏,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庭希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亚伦惊喜的眨了眨眼:“这场大雪真是可喜可贺的意外,我一不小心就多了一个朋友,朋友,可以吗?” “我考虑考虑吧。” 亚伦哈哈大笑,他随即看到了向他们走来的韩琛:“真是太好了,可以再见到你们,记事本我找回来了,谢谢你们。” 顾庭希这才知道原来亚伦是摩尔的长子,这真是一个意外的巧合。 三人正在说笑,一个身穿火红色束腰长裙的姑娘突然跑了出来,她飞扑向亚伦,亲热的喊他的名字。 亚伦抱着她在原地转了一圈之后才将她放下,“嘿,伊丽莎白,我的小公主好久不见了。” 他握住伊丽莎白的手背蹭了蹭,随后对着韩琛两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妹妹伊丽莎白,她是个可爱的烦人精。” 伊丽莎愤怒的拿手肘撞他的腰:“你给我闭嘴。” 她长得非常漂亮,睫毛很长,还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珠子,火红色的卷发清新自然的夹在耳后,双腿纤细笔直,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细跟高跟鞋。 伊丽莎白似乎对顾庭希很有兴趣,那双漂亮的如同深海般的眼珠子一直在顾庭希脸上打转,她突然一把抓起顾庭希的手臂,“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顾庭希被她的热情吓到了,下意识的回头找韩琛。 韩琛无奈的耸肩。 亚伦笑着说:“我先去见我的父亲,一会儿再去偏厅找你们聊天。” 伊丽莎白带着他们去了偏厅,让女佣送来茶点。 顾庭希不自在地坐在沙发上,顶着伊丽莎白赤裸裸的眼神,硬着头皮喝了口茶。 伊丽莎白突然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顾庭希差点被茶呛到,放下茶杯咳嗽了起来。 韩琛帮他拍了拍背,哭笑不得地说:“慢点喝。” 顾庭希已经有点招架不住了,他看着伊丽莎白认真地说:“我不喜欢姑娘。” 伊丽莎白沮丧的鼓着腮帮子,垂头丧气的咬了口蛋糕,忽然她又问韩琛:“那你呢?你也不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吗?” 韩琛笑着摇头:“抱歉。” 伊丽莎白趴在沙发上无聊的说:“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一定要嫁去遥远的中国,我只是想嫁的远一点儿。” 顾庭希松了口气,随口问了句:“为什么一定要急着嫁人?” 伊丽莎白坐直了身体,她喝了口茶烦恼的说:“因为我父亲要将我嫁给屠宰场场主的儿子,我想到那家伙的一身肥肉就想吐。” “你在开玩笑吗?”顾庭希问,“还是那间屠宰场有什么奥妙?” 伊丽莎白摊手:“没有什么特别的,那只是一个快要倒闭了的屠宰场,场主是个任由我父亲摆布的傻瓜,而我的父亲只是想赶快把我嫁出去,不过这些都是我偷听到的,但也八九不离十了,他本来脑子就不正常,如果亚伦不回来,也许还好一点。”伊丽莎白低声说完之后便举起茶杯抿茶,掩住她嘴角的苦涩。 兴许这里面还有一些别的原因,但顾庭希觉得这时候最好不要添乱,还是安静地喝茶给彼此一点空间。 伊丽莎白平复了情绪,超两人灿烂的笑了笑。 偏厅的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裙的女孩轻轻的走了进来。 她走路的时候微微低着头,仿佛想遮掩住她左边脸颊上那条丑陋狰狞的疤痕。 伊丽莎白说:“她叫格蕾丝,是我父亲的养女,别介意,她只是有点害羞。” 格蕾丝微微笑了笑,小声地和几人打招呼,之后便坐在一旁不再吭声,安静的喝着茶。 不久后柏得温也出现在偏厅,他啧啧摇头,对伊丽莎白说:“亲爱的,不要吃那么多的蛋糕,就快吃午餐了。” 柏得温的出现带走了伊丽莎白全部的注意力,顾庭希也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午餐的时候顾庭希没有见到传说中很令人讨厌的摩尔,也没有见到摩尔的另一个儿子巴顿,其余的人包括害羞安静的格蕾丝在内也相谈甚欢。 尤其是在顾庭希见到他爸给韩琛递纸巾的时候,他忽然有些怔愣,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和他想象的不太相同,比他预料中的好的太多了。 惊讶的同时顾庭希也松了口气,他爸同意他和韩琛交往并不是说说而已,至少他爸对韩琛确实有一定的好感。 午餐之后大家便各自忙碌去了,柏得温十分高兴的对顾庭希说:“没想到你是仲平的儿子,这么一来你就更不要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管家和女佣去做。” 顾庭希早晨的时候,之所以答应前来柏得温家 分卷阅读126 居住,是因为不想辜负韩教授的一番好意,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和他爸碰面了,要说起来柏得温真是个福星,他和几个年轻人的关系也显得非常的融洽,尤其是伊丽莎白和格蕾丝,他可以明显的看出柏得温眼中的溺爱。 他今日见到的人也全都是温和好客的性格,顾庭希反而开始隐约担心起来,这些人嘴里那个不好相处脾气暴躁的摩尔会是多么的可怕。 事实上他晚上就见识到了。 在斯科特家中,晚餐是最庄严隆重的时刻,尤其今天有宾客在场,晚餐的餐点显得尤其丰盛。 顾庭希睡完午觉出来,整个人神清气爽,但下楼却突然发觉了不对劲,中午还热热闹闹的气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连呼吸声都显得刺耳的寂静。 所有人穿着整齐的端坐在高背椅上,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而长桌的正中央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肥头大耳,头发花白,细长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摩尔哈哈笑了起来,客气地对坐在他身旁的顾仲平说:“顾先生,这就是您的儿子吧?” 顾庭希看了眼手表,离七点半还差十分钟,他没有迟到啊,这气氛怎么这么古怪,整的好像全世界都在等他和韩琛似的。 顾庭希拉开椅子坐下,随口说:“你好,摩尔先生。” 摩尔笑着说:“你可以叫我摩尔叔叔。” 顾庭希似是非是的笑了笑,他扫视一圈说道:“怎么没见到伊丽莎白?” 刚才还在和蔼微笑的摩尔突然露出狰狞的笑容:“我把那个小娼妇给关起来了,不要脸的小畜生,竟敢对我无礼!你们所有人都听着,在明晚晚饭前,不准任何人去见她,更不准任何人给她东西吃!” ☆、玫瑰与金币(四) 餐桌上的众人一阵沉默,静默的气氛无声蔓延开来。 顾庭希被怔住了,这个摩尔简直是不可理喻,竟然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女儿。他下意识的看向顾仲平,顾仲平稳靠在高背椅上,目光沉着的望着眼前的烛台。 柏得温却像是已经见怪不怪,他将手里的小餐包送进嘴里,缓缓地咀嚼。 摩尔依旧在骂,幸好他的嘴里不再吐出肮脏的字眼,那即便如此,那样喋喋不休的骂声依然令众人感到难堪。 摩尔骂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或许是自言自语让他感到不尽兴,他看向顾仲平问:“顾先生,在你家中,如果你的儿子们犯了错,你会怎么教育他们?请你不要吝啬的指点我一番,也好让我学一点小招数。” 顾庭希满头黑线,韩琛坐在他正对面,闻言也不禁笑了起来。 顾庭希气的伸脚踹他,韩琛瞪了他一眼,在桌子底下制住他捣乱的双腿。 顾仲平拿起手巾擦了擦手,语气淡然的说:“我的儿子们永远不会犯错。” “笑话,大家都会犯错,更别提对象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们,他们永远不懂的循规蹈矩是什么意思。”摩尔放眼扫视餐桌上的成员,视线尤其在格蕾丝身上停留了一阵。 顾庭希察觉到格蕾丝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直,下巴微不可查的撇开了几分。 顾仲平悠悠一笑:“既然斯科特先生也明白这个道理,就对不懂事的孩子们宽容一点吧。” 摩尔斯科特冷笑:“顾先生或许不清楚,这些所谓的孩子们可是一个个狼子野心,他们都巴不得我死呢,是不是,巴顿?” 顾庭希这才注意到他口中的巴顿,巴顿身材十分高大,和亚伦的儒雅不同,巴顿的身上充满了花花公子的气质,坐着的时候微微倾斜着身体,显得有些懒洋洋的,听见摩尔提起他,巴顿无奈的摊了摊手:“我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亲爱的父亲。” “不要再狡辩了,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送你去和你妹妹见面。” 巴顿有苦说不出,在摩尔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摩尔喝了一口红酒,恶狠狠的说:“你们不要妄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我只会把我的财产留给你们其中一个人,我才不会学我的父亲,对所有的孩子都留有余地,这样只会令斯科特家族四分五裂!” 柏得温表情微变,随即像是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一般,说道:“良性竞争也不失为一个督促他们进步的好办法。” 摩尔低骂:“去他妈的良性竞争!” 柏得温耸肩,丝毫不影响胃口的大吃特吃。 这兄弟两人一个是野蛮的霸权主义者,对所有人都有着强烈的控制欲,而另一个却是自由主义者,不追求优雅不遵守规则,他会对陌生人毫无保留的表现出喜爱与热情,也会为不可理喻的兄长找台阶下。 摩尔的孩子们显然都不太喜欢他,但却对这位温和的柏得温叔叔十分喜爱,从伊丽莎白和格蕾丝各种亲近的表现中可窥一斑。 晚宴之后摩尔就立刻回了房间,他非常不乐意和这些年轻人废话。 顾仲平借口头疼,也随即回房休息。 其余人却松了口气,聚在客厅里气氛热络的畅谈,仿佛刚才餐桌上发生的一切皆与他们无关。 女佣送来餐点之后,巴顿飞快的用手拿起一块巧克力蛋糕,笑着对韩琛和顾庭希说:“这才是我们真正的晚餐,刚才没有机会自我介绍,我叫巴顿,你们好。” 柏得温嘱咐道:“巴顿,这两位都是我的好朋友,你要好好招待他们。” 巴顿皱眉,装作埋怨道:“柏得温叔叔,你还不了解我是多么的热情好客吗?”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顾庭希想起伊丽莎白还没吃晚饭,问道:“伊丽莎白怎么样了?” 巴顿抢在柏得温之前说道:“她恐怕已经习惯这种事情了,她向来不遗余力的和父亲对着干。” 柏得温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去给她送吃的,我有的是办法。”他看了眼手表,此时已经快九点钟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去就回。” 柏得温走后,客厅里便只剩下了亚伦、巴顿和格蕾丝,然后就是韩琛和顾庭希。 一晚上几乎都是巴顿在讲话,他似乎对韩琛的肌肉很感兴趣,看了一会儿问:“我很少见到亚洲人有这么漂亮的肌肉,可以和我掰个手腕吗?来吧,反正也是闲着。” 韩琛一脸无奈,硬是被巴顿拉去掰手腕,顾庭希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一旁替他喊加油。 比赛毫无悬念,刚开始就结束了,巴顿诧异的瞪大了眼,“太厉害了,对了,你做什么工作?特工还是保镖?” 顾庭希回答道:“我们都在书店工作。” “书店?”巴顿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收起笑容迷茫的看着顾庭希问,“你也在书店?是实习那种吗?” 顾庭希摇头:“毕业之后应该 分卷阅读127 也会在书店工作。”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那会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可是后来他渐渐变得非常喜欢那里,韩琛就住在楼上,小哑巴每天都会来送花,连他哥现在也会偶尔来书店坐坐,还有那些放学就来书店看一会儿漫画书的小萝卜头们,和社区里织着毛衣还不忘给他揽生意的阿姨们,他都觉得非常亲切可爱。 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渐渐就会有感情,那不仅仅是个书店,也是他和韩琛的家。 巴顿沉默了很久,犹豫着问道:“你父亲同意了吗?”他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难堪,犹豫再三之后又说:“我的意思是,你父亲是不是和我父亲一样,打算把所有的家产都留给了一个人,比如你大哥?” 顾庭希微愣了片刻,他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他的打算,但是结果如何没有区别,我大哥会照顾我的,我们感情一直很好。”况且他还有韩琛,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因为他从来也不缺钱花,但如今细想想,哪怕他爸一分钱也不留给他也没有关系,他以前一件衣服至少上万块,剪个头发也要好几千,可现在他的衣服都是韩琛给买的,他穿着也很喜欢,有时候头发也是韩琛帮他剃的,他也没觉得丑, 他的生活在潜移默化间发生了改变,谈不上好与不好,生活本来就不可能一成不变,但至少他活得很自在。 巴顿为难的皱着脸又说:“人是会变的,如果有一天你们兄弟感情起了变化,你就会变得一无所有。” 顾庭希好笑的看着他,说:“当然不会,我哥不是我生活的全部,金钱也不是,没有了钱我还有很多东西。” 巴顿摇头:“你太天真了,你以后就会知道,金钱是多么厉害的东西,他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也可以改变人性。” 顾庭希听着心里不舒服,每个人的生长环境都不相同,在他妈过世之后没多久他爸就出国了,此后的十年里他都是由他大哥照顾长大的,可以说顾思谦对于他来讲等同于半个父亲。 这样亲密的兄弟关系是旁人不能想象的,巴顿可以认为金钱会改变一个人,但却不能笃定的认为,金钱会令他们兄弟反目。 顾庭希的脾气向来不是太好,表情一瞬间冷淡了下来,他的愠怒都写在脸上,每每不高兴的时候,轻蹙的眉头与微微下压的眼角可以清楚的诉说他所有的情绪。 韩琛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顾庭希舒了口气,装作不在乎的喝了口茶。 安静了一晚上的亚伦连忙出来打圆场说:“时间也不早了,该去休息了,尤其是格蕾丝,年轻的姑娘总是需要多一点睡眠时间。” 格蕾丝配合的笑了笑,她站起身拉起裙摆屈了屈膝盖,配合的笑道:“遵命!” 格蕾丝是个安静而害羞的女孩,她很少有这么俏皮活泼的时候,连巴顿都不禁笑了起来。 众人陆续离开客厅,顾庭希无精打采的靠在韩琛背上。 韩琛小声的在他耳边说:“别不高兴了,以后我的钱都交给你保管,我一辈子养着你。” 顾庭希沉默了一会儿:“把钱交给我,那咱们离倾家荡产也就不远了。” ☆、玫瑰与金币(五) 呼啸的寒风剧烈的拍打着窗户,冰冷的冬雪随风飘荡,将天地染成一片雪白。 顾庭希从温暖的被窝里醒来,梳洗完毕准备找韩琛一起去吃早餐,大雪虽然阻断了铁路的运行,但丝毫不妨碍他们在德芭城的游玩。 他把韩琛从房间里叫出来,两人悠闲地走在旋转楼梯上,讨论着去哪里消磨时间。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略显丰腴的身体脚步趔趄着朝两人冲了过来。 顾庭希猛地向左侧挪了一步,躲开那人的冲撞,见她似乎要跌下楼梯,又连忙伸手去拽她的衣服。 顾庭希虽然抓住了她的衣服,但那人速度太快,身形又偏胖,顾庭希一个没抓紧眼看着对方就要摔下楼梯。 幸好这时候韩琛抓住了那人的胳膊,一个用力将她扯了回来。 顾庭希吓得惊出了一声冷汗,条件反射的问:“跑这么快干什么?” 对方正是女佣莉莉,莉莉余惊未定的拍了拍胸口,她结结巴巴的看着两人,咽了好几口口水这才慌慌张张的说:“老、老爷死了!” “死了?” 女佣来不及点头,脚步匆匆的往客厅的有线电话跑去。 报警之后女佣立刻按照警察的要求,通知了别墅里的所有人。 大家聚在客厅里面面相觑的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伊丽莎白被放出了房间,她的脸色很苍白,手里捧着热奶茶看不出她的心情如何。 顾庭希觉得难以想象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是,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的脸上带着伤心与痛苦,他们凝重的表情下似乎掩藏着如释重负的情绪。 每日清晨女佣莉莉都会前去摩尔的房间打扫,往常八点半摩尔已经起床了,可今天他非但没有出现在客厅,甚至没有离开房间半步。 莉莉觉得十分奇怪,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毕竟他有着十分规律的作息,从来没有出现过迟迟不起床的情况。 她打开房门,从门缝里看进去,只看见摩尔倒在地上,等她冲进去才发现他已经死了,身体浑身冰冷,早已没有了呼吸。 伊丽莎白把茶杯放下,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心情复杂的说:“也许他死了更好,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格蕾丝轻抚她的头发,温和的说:“不要这么说,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无所谓的耸肩,“我可以不说,但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顾仲平叹了口气问道:“你们父亲平时身体怎么样?” 巴顿嗤笑道:“你瞧他火气这么大,身体能好到哪里去?” 亚伦悲叹道:“我许多年没有回来,没有想到,一回家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巴顿轻蔑的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那你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少挨了不少打骂。” 伊丽莎白蹙起眉,冷冰冰的看着巴顿说:“最应该高兴的不就是你吗?对于你来说,父亲可真是死的太及时了。” 巴顿不满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暗示是我害死了父亲吗?”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柏得温冷下了脸来,对着在场众人说道,“我不能否认,他确实是个不称职的家长,昨晚那种情况也并非特例,但如今他已经过世了,你们应该学会宽容与善良,而不是变得咄咄逼人,在他死后仍然对他诸多指责。” 几个年轻人对待柏得温的态度显然更为尊敬,他们很少见到温和的柏得温叔叔发怒,在这个家里有四个孩子,通常带头闹事的总是巴顿和伊丽莎 分卷阅读128 白,他们一旦沉默下来,屋子里面也就安静了。 柏得温心烦气躁的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他,但不得不说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脾气,一个人的经历会令人发生巨大的改变,而你们如果不喜欢他这样的性格,就请更加约束自己,不要让自己也变得暴躁与苛刻。” “对不起,柏得温叔叔。”巴顿和伊丽莎白不情不愿的道歉。 半个小时后刘易斯警长带人来到了别墅之中,女管家辛迪首先带着他去了摩尔的房间。 巴顿无聊的坐在沙发上打哈欠,看着警察们在家中来来往往,“老家伙肯定是心脏病犯了,用得着这么费事么,还不如抓紧时间联系律师,早一点处理遗产问题。” 顾仲平沉着脸摇头,压低声音说了句:“不像话。” 顾庭希看了他一会儿,小声问:“爸,你身体还好吧?不会出这种意外吧?” 顾仲平撇过头看了他一眼,用力的在他脑袋上打了一记:“你老子我身体好得很!” 顾庭希揉了揉头,无辜的唉声叹气。 顾仲平的脸上突然有了片刻的伤神,他放缓了语气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幸死了,你要记住我昨天跟你说过的话,千万不要太伤心。” “您胡说什么呢,等你死的时候我估计也快五六十岁了,自己也差不多要跟着下去了,还能多伤心啊?”顾庭希没太放在心上,余光恰好瞟到鞋带松了。 “但愿吧。”顾仲平眼神湿润的看着他,顾庭希弯下腰系鞋带,系完鞋带就跑去了洗手间。 顾仲平无声的叹气,他似乎知道韩琛就在他身后,他望着前方语气凝重的说:“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他,绝对不能有半点差池。” —————— 警长刘易斯是个年近五十岁的胖男人,鼻子上架着无框眼镜,说话的时候会无意识的摸下巴,看上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众人聚在客厅里无聊的窃窃私语,警长刘易斯看完看完现场之后下了楼,对在场所有人说道:“摩尔斯科特的遗体我们会带回警局进行进一步的检验,等会儿会有人为你们一一做笔录,希望你们配合。” 巴顿第一个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问:“为什么要做笔录?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父亲的死不是意外?” “从表情情况来看,斯科特先生是中毒而死,至于详细的结论,我们要等专业人员检验过后才知道。” “中毒?”巴顿喃喃的重复了几遍,脚下一软跌坐在了沙发上。 柏得温连忙问道:“您的意思是,我大哥是被人谋害的吗?这不可能,这里没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亚伦颔首道:“刘易斯先生,还请您一定把事情查清楚,我敢以人格保证,这个别墅里所有人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 刘易斯敷衍的点头:“当然,当然……嘿,是你!”他突然看清了一直站在沙发后面的韩琛,他快步朝他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他,“你怎么在这里?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哈伦刘易斯啊!” 韩琛回忆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和他拥抱之后说道:“你好哈伦叔叔,抱歉太久没见了,我快认不出你来了。” 刘易斯摸了摸下巴说:“我是胖了不少。” 亚伦问:“你们认识?” 韩琛点头说道:“哈伦叔叔是我祖父的朋友,我们也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亚伦含笑道:“最近真是很巧,到处都是缘分与巧合。” 刘易斯用力的拍打韩琛的肩膀,高兴道:“你们可以放心了,有他在这里,我们很快就可以找出凶手。” 巴顿猛的站了起来,紧张的看向刘易斯。 刘易斯见众人一脸迷茫,解释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他是世界顶级的名侦探,从来没有一个罪犯可以逃过他的手心!” 巴顿的额头上突然冒出了许多冷汗。 亚伦皱眉:“巴顿,你怎么了?” 巴顿干笑道:“我还以为他只有肌肉,只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刘易斯笑着挑眉:“等你见识过他的厉害之后,你就会知道你错得有多离谱。对了,昨晚的咖啡是谁煮的?” 莉莉紧张的抓着围裙,惊慌的说:“是厨娘煮的,由我端去给老爷,但我绝对没有往里面投毒,请相信我!” 刘易斯问:“这么晚他还要喝咖啡吗?” 女管家辛迪说道:“这是我们老爷长久以来的习惯,每晚临睡前他都要喝一杯咖啡,然后处理一下白天没有做完的工作,他的作息很规律,也不会因为咖啡而失眠。” 柏得温点头道:“是这样没错,他年轻的时候就很爱喝咖啡,咖啡对于他来说没有多大的影响。” 刘易斯在笔记本上写了几笔说道:“从房间的情况来看,昨晚死者应该只喝过咖啡,但死因是不是因为喝了咖啡中毒,还要等检验之后才知道,咖啡渣还在吗?” “咖啡渣在厨房的垃圾桶里,不过那里面肯定没有毒,我怎么可能下毒杀人?”大嗓门的厨娘顿时起了火,“警长你必须查清楚,不要冤枉我!” 刘易斯看了她一眼,点头:“当然,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警方离开时带走了摩尔房内残留的咖啡,还有厨房垃圾桶里的咖啡渣和剩余的新鲜咖啡豆。 别墅里的所有人从最开始的庆幸变得惴惴不安,哪怕他们并不喜欢这个暴躁而专.制的大家长,但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死于毒杀。 这与普通的猝死不同,这预示着房子里有一个危险的杀人凶手,他的手里或许还有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毒.药。 只是这种恐惧并没有持续太久,令人难以预料的是,当天下午刘易斯警长就带着警员回到了别墅,并告知众人案子可以告一段落了,因为他手头已经有了决定性的证据,可以指控那位下毒嫌疑人。 ☆、玫瑰与金币(六) “不是我,凶手真的不是我。”巴顿双手合十拼命的求饶,汗水打湿了他的衬衫领子,他用力的撕扯着领口,喘着粗气满脸的急切。 “怎么回事?”柏得温将巴顿护在身后,对前来抓人的刘易斯说:“巴顿不会杀人的,他有时候确实会比较冲动,但他不是一个坏孩子。” 刘易斯凝重的说道:“在送去检验的残留咖啡中,我们检测出了和死者体内相同的毒物,而同时,在咖啡渣中也有相同的物质,另外我们有可靠消息称,巴顿上周曾在药店购买过这种药物,这种药物极易溶于水,通常用于下水道驱赶蟑螂蚊虫使用,摄像头已经拍到了巴顿的正脸,所以……”刘易斯无奈的摇了摇头。 巴顿迫切的否认:“真的不是我,我没有下毒,我确实购买了这种药品,但是我没有下毒 分卷阅读129 。” 刘易斯问:“既然如此,请问剩下的药物在哪里?可否主动交给警方查验。” 巴顿慌张的说:“不见了。” “不见了?”刘易斯不赞同的摇头,“现在可不是说谎的时候。” 巴顿抓住他的手臂,紧张的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将它放在了房间的抽屉里,可是今天我去看的时候发现已经不见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得。” 刘易斯摸着下巴思考了一番说:“总之你先跟我回警局协助调查,如果有新的线索我们会进一步跟踪的。” 柏得温沉重的看着汽车渐行渐远,他转过头扫视众人,目光一路游走在亚伦、伊丽莎白和格蕾丝的脸上,最后略过他们看向了韩琛,他快步走向他说:“我之前听韩教授提过,他说你非常聪明,可以解决任何的难题,请你告诉我,巴顿是不是真凶?” 韩琛摇头:“我不知道,但他买药的目的已经显而易见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警方手头的证据不足以将他定罪,当然,前提是他真的没有杀人。” 柏得温依旧愁眉不展,喃喃道:“但这里总有一个人是凶手。” 韩琛苦笑:“没错。” 柏得温迅速回到客厅拿起他的车钥匙,对众人说:“你们留在家里,我去警局探探情况,有事我们再联系吧。”他说完不等众人回答,快速的开车离开庄园。 顾庭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巴顿真的想杀人,会这么傻的自己去药店买药吗?真正的凶手一定是这家人中的其中一个,他熟悉摩尔的生活习惯,同时也知道巴顿手里有□□。 就在顾庭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格蕾丝突然说道:“我以为巴顿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去药店买了药。” 韩琛转过身,走近她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上个星期一。”格蕾丝怯生生的看了亚伦一眼,“就在巴顿知道亚伦要回来之后。” 亚伦失望的摇头:“他总是喜欢把情况想的很糟糕。” 伊丽莎白耸肩:“最糟糕的是,他有杀人动机。” 韩琛问:“你所说的动机是指什么?” 伊丽莎白坐回沙发上,喝了口茶说道:“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钱。” “伊丽莎白,不要再说了。”格蕾丝微微蹙眉。 伊丽莎白冷笑:“这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年亚伦负气离家出走,老家伙更改了遗嘱,巴顿百分之七十,我有百分之二十,连格蕾丝也有百分之十,可是自从知道亚伦要回来之后,父亲打算再次变更遗嘱。” 亚伦皱眉:“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些。” 伊丽莎白微笑:“我亲爱的哥哥,我当然知道你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不过父亲很在意,巴顿也很在意。” 亚伦摆手:“我无话可说。” 顾庭希恍惚间想起摩尔昨晚似乎在餐桌上提过,他要将所有的财产留给同一个人,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指此次回家的亚伦,如此前后联系来看,巴顿确实很有动机,况且昨夜他们在聊天的时候,他也察觉到巴顿对金钱十分的看重。 韩琛扫视一圈,不见厨娘和女佣,便问道:“厨娘在哪里?” 辛迪回答道:“通常都在厨房,需要我将她叫来吗?” 韩琛摇头:“不用,方便让我去厨房看看吗?” “当然可以,我带你过去。” 顾庭希嘱咐唐助理一定要寸步不离的照顾好他爸,唐助理这边刚点头,顾庭希就已经溜得没了人影。 闭眼假寐的顾仲平缓缓睁开眼,看着他的背影笑了起来。 厨娘正在厨房剁肉,见他们进来没好气的说:“这儿可不是客人该来的地方。” 韩琛笑了笑,他靠在料理台上拨弄面前的咖啡手冲壶,等辛迪离开之后才说:“每天喝的咖啡都是手冲的吗?” “没错,那个老家伙喜欢,全家人就都得陪着他,吃他喜欢的菜,喝他喜欢的咖啡,恨不得连衣服都得按照他的喜好来买。” “你好像很不喜欢他?”顾庭希问。 厨房放下菜刀,叉着腰说:“还看不出来吗?这间房子里没有一个人喜欢他,我敢说我就算现在走进客厅,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他,大家也会在心里给我鼓掌!” 顾庭希说:“看来大家真的很讨厌他。” “没错,不仅如此,在我看来,房子里的所有人都想杀了他。”全世界的中年妇女都热爱家长里短的说闲话,厨娘也不例外,她走到两人面前痛快的说:“巴顿少爷和伊丽莎白小姐自然不用说,他们整天都在不遗余力的跟摩尔对着干,亚伦少爷也有嫌疑,要知道他当年就是受不了摩尔的专横才会离家出走,柏得温先生当然也脱不了嫌疑,你能想象你从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变成有钱人家的奴隶吗?瞧瞧他身上的旧衣服,他大概只能用潦倒的艺术家来安慰自己,至于格蕾丝小姐,天知道那个一声不吭的女孩脑袋里整天在想些什么!” 顾庭希听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失笑着问她:“那你们呢?你、莉莉、辛迪怎么样?” 厨娘瞪大眼:“我们也非常非常非常的讨厌那家伙,但你要明白一点,我们只是在这里工作而已,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小事去杀人,讨厌的老板到处都是。” 韩琛点头:“没错,对了,你们的咖啡豆通常是什么时候研磨的?” “每天早餐前我会取出新鲜的咖啡豆,将一整天的量研磨好,这个家里面除了老家伙之外,没有人会在早餐之后喝咖啡,他们更喜欢喝茶,所以通常我会留一点咖啡粉放在晚上用。”厨娘拿起菜刀说道,“小子们,聊得够多了,我告诉了你们不少小道消息,作为交换,你们也要替我保密,不能让那些家伙知道我在背后数落他们。” 韩琛笑着点头:“当然,对了,可以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厨娘翻白眼:“问吧,麻烦的小子。” “昨天有谁进出过厨房吗?” 厨娘思考了一会儿摇头说:“莉莉和辛迪,当然也许还有别人来过,但我不能确定,因为我每天下午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所以我不能确定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人进来过。” “谢谢,麻烦你了。” 离开厨房之后,顾庭希仔细琢磨之后说:“这么看来,很可能是凶手偷了巴顿的□□,在厨娘休息的时候溜进厨房混在了咖啡粉里。” 韩琛点头:“又回到原点了,包括厨娘女佣和管家在内的八个人都有嫌疑,凶手的作案动机也未必是因为钱。” “那我们怎么查?”顾庭希死死的皱着眉,一脸的费解。 韩琛笑的不行,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你怎么整天想着查案?” “那到底怎么查?”顾庭希揉了揉额头。 分卷阅读130 “越是简单的作案手法就越难查到蛛丝马迹,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从动机下手。” 顾庭希幽幽道:“从动机来看,巴顿是凶手没跑了。” 韩琛笑:“那就找到更有说服力证据,证明他是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要跟大家说一件事情,这本主线比较复杂,其实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讲到重点,时间跨度也比较长,考虑了很久,连这个案子在内还有两个案子第一卷就结束了。我也很想一气呵成的写完,但实在脑子有些跟不上了,我不想敷衍的填满字数,想要尝试各种类型的案子,不管是侧重犯罪手法的、侧重人物感情的、有趣奇妙的、沉重黑暗的、冒险的,每一种我都想好好写一写。 完结之后准备先把上一本武侠的番外补上,同时修一下文,之后就开第二卷。 每一次写都希望自己可以进步一点,最忌讳自己急躁,写的过程真的很有意思,谢谢你们跟我交流! ☆、玫瑰与金币(七) 顾仲平撩开窗帘看着铺面积雪的鹅卵石小路,路灯忽明忽灭,昏黄的灯光洒在铁艺长椅上,空气中仿佛飘浮着游走的尘埃。 陡然响起的敲门声将顾仲平的思绪拉回现实,“进来吧。” 顾庭希探入脑袋来,“爸,琛哥说你要走了,这是真的吗?” 唐助理正在收拾行李,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顾仲平掸了掸衣服说:“人家家里面出了这么多事,我就不在这里给他们添麻烦了,明天一早就离开。” 顾庭希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顾仲平叮嘱道:“你去了韩琛祖父家中要记得尊老爱幼,不能小孩子脾气,知道吗?” “知道了。”顾庭希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指腹来回地摸索盒子的边沿。 “还有事?” 顾庭希皱了皱鼻子,含糊地说:“有样东西我想拿给你,本来上次就该给你的,但那时候我不太乐意和你提到这些,也怕你触景伤情。” “你在说什么?什么东西,拿出来我看看。”顾仲平笑看着他,朝他招了招手。 顾庭希鲜少看他笑,忽然心里就有了底气,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掌心大的小盒子,缓缓递了过去。 顾仲平微诧,他似乎是有所预感,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极不自然,双手禁不住的颤抖起来。 唐助理向他弯了弯腰,默不作声的退出房间。 顾仲平眼眶红的如同火烙的一般,他猝不及防的抓住盒子,用力的拽在手心,声音中充满了哽咽,“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庭希点头,末了说道:“爸,你保重身体。” 顾仲平向他挥了挥手,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盒子,好像只要他稍有不慎,这盒子就会从他手心溜走。 顾庭希担心了一整夜,怕他爸见到维纳尔之钻会太伤神,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看见他爸神清气爽的从房间出来,一见到他就用力的拍他的肩膀说道:“出息了,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顾庭希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答:“谁让您零花钱给的多呢。” “臭小子,你这是讽刺我没给你钱花吗?”顾仲平笑着用手指戳他的脑袋。 巴顿被抓进了警察局,连带着柏得温也一夜未归。 吃早餐的时候,顾仲平听管家辛迪说起之后,笑了笑说:“柏得温确实是一位很称职的长辈,其实我昨天和他通过电话了,情况不算太糟糕。” 伊丽莎白愣了愣,“不算太糟糕是什么意思?” 顾仲平说:“他们再一次核实过,巴顿所买的药的剂量不足以致死,不出意外这两天他就可以回家了。” 伊丽莎白死死的拧着眉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凶手?” 格蕾丝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这是好事,他没事不是很好吗?” 伊丽莎白猛地把手抽走,“好什么?这意味着凶手还在我们中间,如果凶手目的是为了钱,那一定还会有人遭殃。” 亚伦不耐烦的把刀叉拍在桌子上:“巴顿有百分之七十的遗产份额,即使真的有人要遭殃,那也不是你,不要再疑神疑鬼了!” 辛迪适才的笑脸蓦然消失,她微微昂着头,姿态标准的站在一旁,眼里的情绪变得复杂而冰冷。 伊丽莎白和亚伦只吵了两句便停止了,顾仲平如今方觉的庆幸,再回头看看自己的两个孩子,对比之下,他忽然觉得顾庭希已经是优秀的非常难得了。 顾庭希不知道自己在顾仲平心中的评价默默的提高了一个阶梯,他把脸埋在燕麦碗里,偷偷的打量着每个人的表情。 韩琛伸手拍了下他的腰,“坐直了。” 顾庭希挠挠头,门外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 柏得温得知顾仲平要离开的消息,百忙之中特意赶回来送他一程。 顾仲平感动不已,临上车前犹豫再三还是将韩琛叫到了身边。 “我这次来其实是和柏得温商谈一个建筑项目,但商谈过程中,摩尔试图横插一脚,项目到现在还没有谈妥,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和摩尔的死有没有关系,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下。”顾仲平顿了顿又说,“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来讲,柏得温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永远是我在这个行业的合作第一人选,也是一个非常正直善良的人,但你也知道,凶手必然要被绳之以法,无论他是否竖起了正义的幌子。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为你提供线索,这间房子里一定有一个人是凶手,把他找出来。”顾仲平用力的拍了拍韩琛的肩膀,弯腰钻进车里。 顾庭希跟着弯下腰,问:“爸,你不跟我说点什么吗?” 顾仲平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笑说:“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小唐,动身吧。” 顾庭希目送汽车扬长而去,急速转动的车轮在雪地上轧出两道深深的印子。 “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顾庭希把手插在衣袋里,看着汽车离去的方向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好歹我心里也有了底气,没想到老头子这么开明,这几年国外没白待。” 韩琛从背后拥住他,亲昵的亲了亲他的发旋:“走吧。” 柏得温忙了一整夜,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等不及厨娘为他准备正餐,就着热茶狼吞虎咽的吃起了面包。 辛迪端来了奶酪和果酱,“先生,警局那里有进展了吗?” 柏得温喝了口茶将嘴里的食物囫囵的咽下去,喘了口气说:“我连夜去找了那家药店的工作人员,又联系了韩教授,他们都可以证实,巴顿买的剂量不足以致命,最多只可能让人上吐下泻。” 伊丽莎白撑着腮帮子,随口说道:“也可能他又去了别的地方,再买了一些药品。” 柏得温不赞 分卷阅读131 同的看着她,失望的摇了摇头。 伊丽莎白又说:“我也不想有这么恶毒的想法,但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情肯定有一个人要出面负责,除了巴顿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 格蕾丝小声的说:“那也未必是巴顿做的。” “那会是谁?你吗?”伊丽莎白嗤笑。 亚伦紧皱起眉:“伊丽莎白,你最近的话太多了。” 伊丽莎白无所谓的撇嘴,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辛迪望着亚伦,无意识的呢喃道:“对,这里一定有人是凶手。” 她似乎是恍惚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对柏得温说:“我去看看汤好了没有。” “不用麻烦了,我得出门了。”他站起身拿起衣帽,急匆匆的往外走,拉开门的同时,他背过身对客厅里的人说:“我会把巴顿带回来,你们几个也应该对自己的兄弟多一点信任。” 午餐在一片沉寂中度过,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心事,戒备与疏离的气氛充满了整间房子。 午餐结束之后,众人四散开去,韩琛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顾庭希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盒薄荷糖,他握着盒子摇了摇,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好久没吃了。”顾庭希从里面倒出两粒,全部塞进了韩琛嘴里,“太阳出来了,我出去看看。” 雪渐渐停了,阴沉了几天的德芭城在阳光的笼罩下重新焕发生机。 冰雪总会融化,这也意味着他们的离去也近在眼前。 “雪总算停了。”亚伦站在窗边,用手指轻轻描摹着窗外大树的边缘。 半晌,他回过身,在韩琛对面坐下,笑着说:“让你们看笑话了,这次没能好好地招待你们,真是十分抱歉。” “是我们打扰了。”韩琛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人生总会有艰难的时刻,但也有会有雪化的一天。” 亚伦不置可否的微笑,他沉默的凝视着韩琛的脸,许久低声问道:“这样的感情你觉得辛苦吗?我是说......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亚伦嘴角含着苦涩,低垂的眼帘遮去了满目的凄哀。 韩琛无意识的笑了起来,“在某一天我突然意识到放弃比坚持更辛苦,所以,能够为他做点什么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荣幸,而那些所谓的辛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亚伦怔了怔,低声喃喃:“总是有人要付出的。” 顾庭希顶着一身寒气回到了屋子里。 韩琛起身摸了摸他冰凉的脸,笑着说:“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抓你了。” 亚伦羡慕的看着他们,笑着说道:“我上楼去了,很高兴认识你们,谢谢。” 顾庭希莫名的看着他,等他走后才问:“为什么要说谢谢?” 韩琛摇头:“他或许有感情上的烦恼。” 晚餐之前,柏得温真的将巴顿领回了家,与此同时,摩尔的律师也在同一时间登门拜访。 摩尔的遗嘱与之前大家所知道的别无二致,巴顿依旧是份额最大的继承人。 巴顿一改之前的恐慌与落魄,他春风得意的围着亚伦打转,笑嘻嘻地说:“你放心吧,我不会看着你穷困潦倒的,我同意你一直住在这间房子里。” 巴顿现在的德行简直与摩尔如出一辙,连柏得温也看不下去了,饭也没吃拎起外套上了楼。 “这都是怎么了?我就不能有好结果吗?是不是在你们心里我就是杀人犯?警察都放过我了,而你们却已经给我定了罪。”巴顿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极其痛苦。 他的兄弟姐妹们眼神陌生的看着他,连向来性格温和的格蕾丝也失望的摇了摇头。 巴顿猛的将桌上的餐盘全部扫在地上,在众人的职责声到来之前,已然冷着脸负气而去。 伊丽莎白几乎是怒吼着喊:“他疯了吗?我真是受不了这里了,我先回房了。” 顾庭希觉得这时候不应该再留下了,他尴尬的笑了笑对亚伦说:“那我们也回房间了。” 亚伦苦笑:“明天见。” 顾庭希躺在床上琢磨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下毒的人究竟是谁,是巴顿故布疑阵,还是有人在故弄玄虚,但明显这家人相处的并不太好,任何人都有不小的嫌疑,即便是亚伦和伊丽莎白,在争执面前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韩琛也是一脸费解,他从下午开始就有着非常大的困惑,但每每顾庭希问起的时候他却总说还没有想清楚。 八点钟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伴随着敲门声而起的是莉莉略显粗旷的声音,“晚上好,先生们。” 顾庭希从床上爬起来开门。 “亚伦少爷让我给你们送一点吃的。”莉莉将鸡翅膀和土豆泥送进来放在桌上,“还需要些别的吗?先生们。” “不用了,谢谢。”顾庭希把正欲离去的莉莉喊住,犹疑着问:“他们以前关系就这么恶劣吗?我是说巴顿他们。” 莉莉拧着眉头:“抱歉其实我来这里没多久,亚伦少爷就离开了,他们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 她咬了咬嘴唇,往门外看了一眼,小声说:“不过我知道一些小八卦,我听说在格蕾丝小姐来之前他们三个的关系还算和睦,格蕾丝小姐来了半年之后亚伦少爷就离家出走,伊丽莎白小姐和巴顿少爷也慢慢变得脾气暴躁起来,这些我都是听管家说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韩琛问。 莉莉思考了一会儿说:“大概五年前,我刚来这里,我记得有一天格蕾丝小姐在路上被人抢劫,她脸上的疤就是那时候来的,半个月后亚伦少爷就离开了。”她压低声音又说:“我们一直怀疑亚伦少爷就是因为格蕾丝小姐而离开的,他们关系一直非常密切,我还得去厨房帮忙,没事的话我先离开了。” 顾庭希目送她离去,随后将门关上,“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向柏得温求证一下。” 韩琛点头:“线索已经浮出水面了,只差一个线头了。” ☆、玫瑰与金币(八) “你们是说?不不不,这不可能,格蕾丝和亚伦不可能相爱,他们......总之不可能!”柏得温用力的摇晃脑袋,对着顾庭希说,“还是过来吃点东西吧,不要胡思乱想了。” 柏得温直接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把茶点就地而放。 顾庭希盘腿坐下,吃着饼干说道:“亚伦当时为什么离家出走?” “说起这个……”柏得温蹙起眉,很是苦恼的捏了捏眉心,“我似乎也想不起来了,就在某一天早晨,毫无预兆的,亚伦收拾好行李来到了客厅,告诉摩尔他要出去闯荡,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在这之前没有任何的争吵,一切都发生在一片平静之中。对了,说句题外话,摩尔其实 分卷阅读132 一直很疼爱亚伦,孩子们都不在我才告诉你们,亚伦是摩尔唯一喜欢的孩子,在亚伦离开之后摩尔才变得更加暴躁。” “唯一喜欢的孩子?”顾庭希细细回想,他和摩尔仅仅在晚餐时见过一面,而那位刁钻刻薄的大家长唯一没有当场苛责的只有亚伦,哪怕是恪守本分的格蕾丝,也被他屡屡怒视。 柏得温无奈的耸肩,“他非常喜欢亚伦的母亲,其实说起来有一点难堪,对方在当时已经有了未婚夫,所以摩尔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他们结婚之后没多久就有了亚伦,可怜的是亚伦的母亲在产后得了抑郁症,没多久就过世了。” 顾庭希叹气:“爱情真是很复杂,你呢?为什么一直没有结婚?” “你刚才说的那就是答案,在这个世界上,复杂程度唯一可以堪比人性的就是爱情,那真是太复杂了,比我设计的图纸还要复杂一万倍。”柏得温伸手捏了捏顾庭希的腮帮子,“越是年轻的人越愿意为爱情付出,这是中年人无法轻易办到的事情。” 柏得温松开他的脸颊,伸手想去捏韩琛的脸。 韩琛无奈的躲开,失笑着摇了摇头。 柏得温挑眉:“好吧,我也并不是非得捏你的脸。”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韩琛突如其来的问题令柏得温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之后他扯了扯嘴角说:“我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巴顿不是凶手,他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孩子。” 柏得温躺倒在地毯上,枕着手臂说道:“要是全世界的孩子都长不大,这个世界就简单的多了,我还记得他们小的时候,巴顿有个闯祸精的外号,伊丽莎白是活泼可爱的小白兔,亚伦是个热爱的书呆子,闯祸精、小白兔、书呆子,他们明明性格迥异却总能玩到一起,孩子们总是容易忘记那些不好的记忆,而成年人却始终耿耿于怀,只是一转眼他们都长大了,彼此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亲近。” 顾庭希大概能体会到柏得温的心情,他希望每个人都可以在成长的过程中变得更加善良与宽容,然而人们始终无法抵抗环境的力量,在摩尔统治下的家族,每个人的性格都在谩骂与苛责中变得激烈与暴躁。 三人渐渐将话题聊开,气氛也就不再那么压抑。 柏得温是个善于聊天的人,他专注于倾听,也可以轻易的接上话头,语言幽默而风趣。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接近十点钟了。 顾庭希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了困倦的泪渍。 柏得温哈哈大笑:“去睡觉吧,我也需要好好睡上一觉。” “晚安。”顾庭希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出门,整个人脱力一般的压在韩琛肩膀上。 两人离开柏得温的房间,闲庭信步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 到了房间门口,韩琛伸手转动门把的同时,听见顾庭希问:“我隐约有一种感觉,好像凶手就在眼前了......你有头绪了吗?” 韩琛开门的动作顿了顿,喉结微不可见的上下浮动,“就在刚才,我已经可以确定是谁了,不过我还需要一点证据。” 不知为何,他的眼中竟然浮现起了悲伤的情绪,就在顾庭希尚且一头雾水的时候,韩琛缓缓转过身,笑着问他:“最近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破案?” “也没什么。”顾庭希低头看着鞋面,漫不经心的用鞋尖蹭地板,“只是某一天我突然意识到,你查案并不仅仅因为擅长,恰恰相反,你似乎很不喜欢罪案的发生,你不喜欢那些自私极端的人,我也一样不喜欢,我想为你做一点事,偶尔一次要是能帮的上你就行。” 韩琛那在一瞬间似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这样的顾庭希他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他总有肆意妄为令人咬牙切齿的时候,但他的敏感细腻却又同样让人无比动容。 韩琛缓缓将他拥入怀中,声音沙哑道:“谢谢你。” 顾庭希轻拍他的后背,慢吞吞地说:“韩叔叔,你年纪这么大了,别动不动就这么感动,伤身体。” 韩琛维持着环抱他的姿势,把手绕到身后打开门,抱着顾庭希往里退,一进门就将人压到了床上。 顾庭希被他的举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韩琛已经将他的外套脱下扔在了地上。 顾庭希摸了摸他的胸肌,一边咽口水一边说:“我觉得现在可能不是好时机。” 韩琛将他扒光塞进被子里,迫切的亲吻他的脖子,闻言低笑道:“等你休养等了好几个月了,是不是应该先付点利息?” “应该是应该,但你这些东西哪里学来的?”顾庭希捧起他的脸,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问:“你是不是偷偷看片儿没带我?” 韩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稍微看了点书,研究了一下。” 顾庭希点头:“知识改变命运。” “嘘,宝贝别说话了,成吗?” 顾庭希面无表情的硬着头皮打嘴炮,然而心里面却慌得要了命,不管经历了多少次,只要韩琛一和他亲热,他就觉得血气直往脑门冲,浑身上下都热得发烫,肌肤相贴的温暖令他指尖都在发麻,舒服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而这种温情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顾庭希刚进入状况,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后来的便是莉莉慌张的叫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飞快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顾庭希郁闷的要命,恍惚有一种偷情被抓包的感觉。 韩琛打开门的瞬间,只看见莉莉满手是血的站在门口,“先生,请帮帮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慢点说,怎么了?” “辛迪她......她受了很严重的伤,她快要不行了......” 韩琛跟着莉莉往外跑,“打急救电话了吗?” “已经打了,但是她的情况很不好,刘易斯警长说如果有事可以找你帮忙,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身上全部都是血。”莉莉擦了擦眼睛,却不小心擦了一脸的血,“她在房间里,她被人袭击了。” 辛迪的房间和韩琛顾庭希在同一层,只相隔了一条走廊。 韩琛到达辛迪房间的时候,只看见她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白色的棉质睡衣被血染红,脸色苍白得仿佛窗外飘零的冬雪。 “她还有呼吸,先帮她止血,把药箱拿过来。”韩琛按住她肚子上的伤口,回头朝辛迪说,“打电话给刘易斯警长,让他立即过来。” 莉莉飞奔出房间,很快带来了药箱,她的举动也惊动了房间里的其他人,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的来到了辛迪的房间。 柏得温茫然的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无力感扑面而来。 “太可怕了,究竟是谁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格蕾丝捂住脸,害 分卷阅读133 怕的退出了门外。 厨娘扯着嗓子喊:“那个凶手简直是疯子,我看我得辞职了,这份工作可真是太危险了。” 救护车比刘易斯警长先到一步,辛迪被送去了医院,她的伤口血流不止,尽管还剩一口气,但情况并不乐观。 韩琛走进洗手间,表情冷淡的将满手的鲜血洗去,他缓缓回头看向堵在门口的那些人,眼中的情绪复杂的像是聚集了一团浓雾,看不清掩藏在深处的含义。 凌晨时分,在摆钟响起第一道铃声的时候,刘易斯的警车到达了别墅门口。 他带着一身风雪而来,刺骨的寒风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灌进了客厅,令所有人的精神蓦然清醒了起来。 刘易斯了解了大致的情况之后,问莉莉:“那时候你怎么会去到辛迪的房间?” 莉莉怯弱的说道:“每天晚上十点钟的时候,辛迪会来到厨房,交代我第二天要特别注意的事情,然后我才可以去休息,可是今天她迟迟没有来,所以我就去了她的房间找她。” “也就是说事情发生在十点钟左右。”刘易斯的视线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之后说:“我可以问一下,十点钟左右你们都在做什么吗?一个一个说吧。” 厨娘第一个开口道:“我一直和莉莉在一起,直到她上楼去找辛迪。” 莉莉用力的点头。 刘易斯用笔记下,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和电话那头的人聊了几句,随之面色变得十分凝重,他挂完电话之后沉着脸对众人说:“刚才我的同事来电,辛迪的情况不太好,恐怕过不了今晚了,事态的发展越来越无法控制了,事已至此,我希望大家可以好好配合我们警方调查。” 他看向伊丽莎白:“你呢,十点钟的时候在哪里?” “我一直和亚伦在一起,就在偏厅聊天,这几天发生太多事情了,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伊丽莎白擦了擦眼角,“没想到辛迪竟然也......上帝啊......” 亚伦点头:“没错,我一直和伊丽莎白在一起,我们相互间可以作证。”他的精神并不是太好,整个人虚脱一般的靠在沙发上。 事实上,所有人的精神都显得很萎靡,突如其来的情况令众人措手不及。 韩琛靠在墙上,表情冷淡的看着大家。 顾庭希见他似乎不愿意开口,主动说道:“我和韩琛一直在一起,十点钟之前我们在柏得温房间聊天,我们离开的时候正好是十点。” 刘易斯说:“这么说来也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嫌疑,这里面有时间差,巴顿呢?你在哪里?” 巴顿愣愣的看着他:“我就在房间,一个人。” 刘易斯不置可否的点头,转而问格蕾丝:“你呢?格蕾丝小姐?” 格蕾丝紧张的说:“我在房间看电视,没有人可以替我作证,但我真的没有出过房门,请您相信我先生。” “这确实很难说得清楚,尤其是我们在今天查到了一点新的线索。”刘易斯的视线直逼格蕾丝,“你已逝的父亲格林先生曾经有一位未婚妻,就在他们准备结婚的前一个月分了手,而那位女士恰好就是摩尔先生的第一位妻子。” 格蕾丝迷茫的眨着眼:“我并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您这是什么意思?” “好吧,这件事情你或许不清楚,但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刘易斯说,“在五年前你曾经被一个小混混抢劫,你被拖进了小树林,那个抢劫犯不仅抢走了你的钱包,还在你的脸上留下了一条刀疤,就在摩尔先生过世的当天,我们在为大家做笔录的时候,女管家辛迪提到了这件事情,她告诉我,那位抢劫犯是摩尔先生指使的,你脸上的刀疤也是他吩咐留下的,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玫瑰与金币(九) 格蕾丝如遭雷劈一般的愣在原地,声音颤抖着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刘易斯目光凌冽的看着她。 格蕾丝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捂住脸上的疤痕小声哭泣,恨不能把身体缩进沙发的缝隙里面。 “不要再逼她了,她也是受害者。”韩琛在那一瞬间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件事情和凶案无关,却间接的引发了这场悲剧。 刘易斯诧异的看着韩琛,“这么说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韩琛抬头看向亚伦:“我应该早一点想明白的,可是偏偏晚了一步。” 亚伦微微皱眉:“韩先生想说些什么?” 韩琛没有卖关子,他走到沙发边,对刘易斯说:“下毒的人是伊丽莎白,而刺伤辛迪的是亚伦,他们是整件案子真正的凶手。” 伊丽莎白拍案而起:“不要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指控我杀人?简直太不可理喻了!” 韩琛苦笑:“我曾在旅游的时候抓住过一名小偷,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开保时捷的车,浑身上下全是名牌,没有谁会相信他是一名小偷,即便你的皮夹子已经到了他的口袋里,你也会认为他是被人陷害的。” 伊丽莎白皱眉:“你想说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只是起源于一个赌约,他进超市偷走了一盒牛奶,当然他并没有被抓住,而正是因为他逃过了一劫,才让事态越发的难以控制,他演变成了一个真正小偷,仅仅是因为刺激,也因为他一再得逞。”韩琛满嘴苦涩,“我想说的是,我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我还是要告诉所有人谁是凶手,我不能让凶手一错再错,第一次他们往咖啡里下了毒,或许他们也曾感到恐慌和后悔,但无论他们是怎么想的,事实证明,第二次他们将匕首刺入了无辜者的胸膛,如果还有下一次,他们定然会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伊丽莎白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你根本就是在胡言乱语!我为什么要杀害我的父亲?为了钱吗?你要明白,父亲过世之后最大的受益者是巴顿!而亚伦更是分文没有!” 韩琛望向沉默不语的亚伦,缓缓说道:“这个悲剧的发生从来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爱情,因为你们相爱了。” 客厅里蓦然爆发出一阵喧哗声,尤其是柏得温,他大步走向韩琛,按住他的肩膀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他们是‎‍‎‍‌兄‌‌妹‌‎啊!” “正因为他们是‎‍‎‍‌兄‌‌妹‌‎,所以他们才走投无路。” 顾庭希也愣住了,他想过一百种情况,却始终没有想到这一种可能,亚伦和伊丽莎白除了刚见面时的热络,之后丝毫不显亲近,于是乎起初的热情也变得更像是彼此间的客套。 可显而易见,韩琛说对了,在他说完之后伊丽莎白突然红了眼,像是瘪了气的气球,再也没有了刚才的 分卷阅读134 加载中,请稍等... 分卷阅读135 得知火车已经恢复运行的消息之后,韩琛和顾庭希不便继续打扰,收拾好东西只等天亮离开。 顾庭希蜷缩着身体,毫无睡意的躺在床上,嘴里喃喃般的自问:“怎么会这样?” 韩琛在他背后躺下,无声的触碰他柔软的头发。 这时候,安静的走廊里响起突兀的敲门声。 格蕾丝意外的到来令顾庭希产生了片刻的怔愣。 她欲言又止的看着两人,十指紧紧绞着裙摆,半晌才小声的说:“韩先生,其实伊丽莎白和亚伦都是好人,我不是想替他们辩解,但是他们不该得到这样的结局,求求你,如果有办法的话请帮帮他们,你不是说没有证据吗?既然如此能不能......” “不能。”韩琛决然的打断了她的话,“格蕾丝,你还不明白吗,自首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正是因为他们有善良的本质,所以才会在最后幡然悔悟,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恶人,也同样有着许多受尽压迫的可怜人,但以暴制暴绝对不是正确的方式。而法律也并非是冷漠的刑具,恰恰相反,是它给了犯罪的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是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太残酷了。”格蕾丝低着脑袋,眼泪从她的脸颊往下滑,一滴滴的打在衣领上。 “我知道这一切并不容易,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换个思路想一想,在他们心中或许有更重要的东西,和他们聊聊吧。”韩琛望了眼窗外微弱的晨光,“天亮了,我们该走了。” 韩琛将围巾搭在手臂上,和顾庭希一起拖着拖箱往外走。 格蕾丝站在他们身后,待他们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转角之际,她突然喊了出来,“你真的没有证据吗?” 韩琛停下脚步,转头朝她淡淡的笑了笑。 “把围巾系上,我们要离开了。”韩琛将顾庭希捂的结结实实之后,不再耽搁,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两人买了最早一班开往卡利亚小镇的火车。 顾庭希坐上火车之后,缓缓把绕在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喝了口韩琛地递过来的热水,胃里舒坦了之后才想起一些事情,“琛哥,你是不是骗了刘易斯警长?你其实有证据吧?” 韩琛笑而不语,指了指地上。 顾庭希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亚伦脚上穿的鞋并不是下午那一双,在辛迪的房间地上有一些被踩糊了的血脚印,亚伦应该是踩到了血迹,然后拎着鞋子跑回房间换了一双。”韩琛说,“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现在的结局对于他们才是最好的结果,总有一天他们可以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那时候他们才不会再受良心的谴责。” 顾庭希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风景,淡淡道:“我还记得那天他在火车上的模样,有点兴奋也有一点甜蜜,可是后来几天他就再也没那样笑过了,你说的对,自首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韩琛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困不困?靠着我睡一会儿吧,睡醒就到了。” 顾庭希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随着火车远离德芭城,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却变得越发宁静,像是历经了潮起潮落的海面,终有恢复平静的一刻。 一觉醒来火车已经到了车站。 顾庭希迷迷糊糊地跟着韩琛出站,走到检票口的时候听见韩琛说:“小白来接我们。” 顾庭希的精神蓦然一振,条件反射般的抱怨:“怎么哪都有他?” 韩琛笑看着他:“他是我弟弟。” 顾庭希撇嘴,不情不愿地说:“我最多答应你,他不惹我的话,我绝对不主动挑事。” 韩琛狐疑的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啊。” “那倒不用,你们要是真的起了争执,不管什么原因,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顾庭希听见韩琛这么说心里特别舒坦,脸上的笑容完全绷不住,他笑眯眯的问:“哪怕是我错了?” 韩琛一本正经的皱起眉,不赞同的说道:“你怎么会错呢?要是有错肯定是小白错。” 顾庭希哈哈大笑:“行了吧你,当我小孩儿呢。” 顾庭希的笑声引来了角落里小女孩的注意力,她穿着不合身的宽大棉袄,头上戴着一顶款式老土的红色毛线帽,一头微微卷曲的长发扎成两个马尾,身上还挂着一个墨绿色的斜挎包,她手里捧着一把有些发蔫的玫瑰花,此刻正一朵朵的推销给出站的旅客。 “先生,买朵花吧。”小女孩从中挑出最鲜艳的一朵玫瑰,举过头顶递给顾庭希看。 顾庭希接过花闻了闻,笑着将她几乎盖住眼睛的毛线帽往上拉了一点:“从来没见过有人在火车站卖花的,怎么卖?” “因为今天火车站人多,我就来啦,先生,一块钱一朵。”小女孩笑眯眯的说,“我会用漂亮的彩带帮你打一个蝴蝶结。” “好吧,你有多少花全部给我吧。”顾庭希把手伸进韩琛的衣服口袋里掏钱包。 小女孩小心翼翼的问:“全部吗?” “全部。”顾庭希笑着打开钱夹,“你多大了?” “我今年七岁,不过我很快就八岁了。”小女孩在斜挎包里取出一枚干花制成的书签,“先生,这是我祖母用掉下来的花瓣做的,可以保存很久,送给你。” “谢谢。”顾庭希把书签收下,给了她五十元,让她不用找了。 小女孩把玫瑰花用彩纸包起来,用漂亮的绳子在外面系了一个蝴蝶结,她将花递给顾庭希,并问:“先生你住在哪里?明天我可以再送一点花过去给你。” “不用了,快回家吧。”顾庭希抱着花和她告别。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小跑着离开了。 “这个小妹妹真机灵,知道火车站今天通车人一定会多,而且我发现她只向正在笑的路人推销。”顾庭希说,“我把花送给你祖母,她会喜欢吗?” “她会的,她喜欢各种颜色漂亮的东西。”韩琛的电话在这时候响起,他看了眼手机说:“是小白。” 顾庭希捧着花坐在行李箱上,懒洋洋的等着韩琛讲电话。 正无聊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拉了拉他的衣服。 顾庭希转过头,就见一个穿着浅蓝色大衣的老太太朝他伸出了手,约莫八十多岁的年纪,微微佝偻着背,脸上布满了皱纹,笑起来的时候皱纹挤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有趣。 “可以给我一块钱吗?” 顾庭希惊讶的发现这位白人老太太和他说的竟然是中文,也没多想掏出钱包就给了她一块钱。 老太太接过钱高兴的迈着小步离开了,她没走多远,走到路边卖糖果的小摊子上买了一根手掌大的圆形棒棒糖。 老太太一边舔着棒棒糖一边往回走,她吧唧了下嘴说道:“我家隔壁 分卷阅读136 邻居露丝家里有一只小狗,昨天生了一窝小崽子,真可爱。” 顾庭希一头雾水,看她舔的欢快,犹豫着问:“您没糖尿病吧?” 老太太摇头:“我最喜欢吃糖了,但是露丝家的那只小狗太调皮了,我很担心他们家的小小狗也一样调皮。” 顾庭希一脑门的问号。 韩琛打完电话走回来,老太太看见了他,又说:“你长的这么高可以把月亮摘下来吗?我觉得月亮是弯的,可是我家老头子一定要说月亮是圆的,我非常生气。” 韩琛笑了笑:“你找别人试试,我应该还够不到这么高。” “我想也是,其实我有一只宠物鹅,它长得又白又可爱,我很担心露丝家的小狗会欺负它,我打算给它织了一件毛衣,不过它长得太快了,你会织毛衣吗?”老太太伸出手拽了拽顾庭希的衣服。 顾庭希摇头:“我不会,就你一个人吗?你家人呢?” “我有好多家人,但是他们一个也不同意我去啤酒节喝啤酒,所以我有点儿不高兴,你觉得我应该给小鹅织什么颜色的毛衣?你觉得红色好看还是绿色好看?其实我昨天不小心把老头子的书掉进水里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很担心,你们千万不要告诉他。” “琛哥,她是不是老年痴呆迷路了?要不要送她去警察局?”顾庭希小声的在韩琛耳边说。 “等小白来了再说吧,他刚才从另一个门进去了。” 老太太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她家里的事情,她嘬了两口棒棒糖之后舔了舔嘴巴,拧着眉头说:“太甜了,我不想吃了,你帮我拿着吧。”她把棒棒糖递给韩琛,掏出手绢擦了擦手。 白望城急匆匆的从车站里面跑出来,见三人站在一起,火冒三丈的冲了过来,“玛丽,我不是让你在原地等着吗?你乱跑什么?” 那位叫做玛丽的老太太不屑一顾的撇嘴:“阿琛从来都不会骂我,你这样我是不会给你吃美味的杯子蛋糕的。” 顾庭希看了一会儿情况,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猛的推了韩琛一把,压着声音吼:“你怎么不说?你特么看我笑话呢?” 韩琛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顾庭希白了他一眼,笑眯眯的把花递给老太太:“送给你。” 玛丽高兴的捧起花:“你可以叫我玛丽,我郑重的宣布我现在最喜欢的人是圆圆,然后是琼恩,然后是老头子,然后是小鹅鹅,然后我还很喜欢隔壁的小狗,然后......反正最后才是你们俩。” 顾庭希听见她叫自己圆圆,脑袋里面一阵恍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跟着几人上了车。 “之前一直没有和你说,玛丽其实是混血,有一半的中国血统,你别看她唠叨,其实只是喜欢聊天而已......对了,她没有老年痴呆。”韩琛忍着笑。 顾庭希脸涨得通红,伸手在韩琛的大腿上拧了一把,没把韩琛拧疼,倒是把自己的手给弄疼了。 玛丽揽着顾庭希的胳膊,笑眯眯的把小镇上所有人都介绍了一遍。 顾庭希耐着性子听着,到最后撑不住差点睡着了。 玛丽也不生气,说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我口渴了。” 白望城嗤笑,“行了,到家了。” ☆、卡利亚小镇的失窃(二) 街道上的积雪被扫的干干净净,各家各户的前院里都种植了各色的盆栽,韩教授的家就在街道的最中央,院子里铺了一条鹅卵石小路,门口用积雪堆了一个小雪人。 小狼冷着脸在门口等了一早晨,听见汽车熄火声,立刻冲了出来,还没等顾庭希下车,就迫不及待的扑了过去,将人连拉带扯的拉出了汽车,抱着他使劲摇了摇。 半年不到的时间,小狼已经长高了不少,身材也越发健壮,看上去几乎像是成年人的模样了。 玛丽不用韩琛扶她,自己就灵活的下了车,一下车就告状:“阿琛,小白不带琼恩去车站,他怕麻烦就偷懒。” 白望城无奈的翻白眼,接个人的工夫还要让他带两个拖油瓶,这像话吗? 韩琛点头:“我待会儿再一起说他。” 小狼松开顾庭希之后又去抱韩琛,高兴的喊了句:“韩叔叔。” 韩琛摸摸他的脑袋:“外面冷,都进去吧。” 房子是两层的小洋房,带前后院,房子里面刷了浅蓝色的油漆,摆满了原木色的家具和五颜六色的装饰品。 传说中的韩教授正在客厅里切胡萝卜,他带着一副金丝框的老花镜,穿着褐色的长袖毛衣,动作虽缓慢但并不慌乱,做事十分有条有理效率也很高。 顾庭希进门的时候还有点紧张,没成想他一进门韩教授就朝他招了招手。 “你好,韩教授。”顾庭希挺胸收腹,想令自己显得端正一点。 韩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中午你想吃红烧鸡翅还是烤鸡翅啊?” 顾庭希脱口而出:“让韩琛做饭吧。” 韩琛正在放行李,闻言不禁满头黑线,他把外套挂在衣架上,撩起袖子说:“爷爷,我来吧。” 韩教授拿起毛巾擦了擦手:“也好,今天人多,你多做几个菜,不要怕麻烦,你奶奶不喜欢简单吃点。” 玛丽赞同的拍了拍手:“我还想喝一个鲜榨橙汁,琼恩喜欢喝巧克力牛奶,老头子喝红茶就可以了,小白圆圆,你们想喝什么?” 白望城连忙笑着接话:“我喝咖啡,麻烦了,哥。” 韩琛笑:“行,你们今天就当是在餐厅点菜吧,想吃什么现在说,后面不准加菜。” 顾庭希搓了搓手:“要不然我帮你打下手吧。” 韩琛把他拉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今天这么忙你就别来添乱了。” 顾庭希:“……” 事实上顾庭希也没什么机会帮忙,他刚坐下琼恩就拿出了他的宝贝跳棋摆上了桌。 顾庭希一边陪他下棋一边和韩教授说话。 韩教授脾气很温和,讲话的时候慢吞吞的,但却不失睿智与幽默,他是动植物专家,博学却不显摆,谈到此类的东西并不会发表很深度的看法,仅仅只是和常人一样,表达对待动物和植物的喜爱,也让彼此间的谈话显得无比的亲近随和。 “平时有一位谢比尔女士会来做一些家务,不过今天是一月一次的啤酒节,我让她多休息一天,所以今天只好我来做饭了,不过幸亏阿琛来的早,我做饭可不怎么好吃。”韩教授将装着小点心的餐盘推过去一点,“不要客气,你是阿琛的爱人,这里就是你的家。” 顾庭希正在咬饼干,听见韩教授这么直白的谈起这件事,猛的被饼干屑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白望城面无表情的将一杯温开水放在桌面上,随后便冷着脸转身离去 分卷阅读137 。 顾庭希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尴尬的笑了笑。 两人下棋的空档里,玛丽无聊的说:“我想去露丝家看小狗。” 韩教授会意站了起来, “走吧。” 玛丽拿起外套为他披上,两人相互搀扶在一起,慢悠悠的往外走去。 顾庭希和小狼同时站了起来,陪着他们去了隔壁。 韩教授笑着拍了拍顾庭希的肩膀:“不用担心,我才八十岁,还能再活二十年。” 玛丽接话:“这个成语叫做长命百岁!” 韩教授点头:“没错。” 隔壁的老太太露丝听见动静打开了门,见到玛丽笑呵呵的说:“进来吧,我就知道你会来,琼恩也来了,要进来喝点东西吗?” 玛丽点了点顾庭希:“这个是我孙子的男朋友。” 顾庭希除了笑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露丝笑呵呵的朝他招手:“都进来喝茶吧,我烤了戚风蛋糕,太好吃了。” 琼恩摇头:“下棋。” “哦好吧,那玛丽你们快进来,外面太冷了。” 看着两人进门之后,顾庭希和琼恩转身回家。 顾庭希摸了摸他的脑袋:“在这里住得高兴吗?” 琼恩点头:“高兴。”他说完突然顿了顿,有些生气的扁着嘴:“现在不高兴。” “为什么?” “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顾庭希疑惑的问。 琼恩鼓着腮帮子:“不喜欢白......白叔叔。” 顾庭希笑得不行:“我也不喜欢他,你和他打架了吧?” 琼恩被他说中了事实,突然变得有些羞怯,小声说“打了......打输了......” 顾庭希没法笑话他,他也打输了。 两人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将没有下完的那盘棋下完。 当小狼从书桌上拿起那本双语版的时,顾庭希才真正地意识到小狼的生活起了很大的变化,他正一步步的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哪怕他看书的时候抓头挠腮表情痛苦。 顾庭希闻到香味跑去了厨房,倚在料理台上嗷嗷待哺的看着韩琛。 “肚子饿了?”韩琛扭头问他。 “有点,有吃的吗?” 韩琛关了火放下手里的汤勺,转过身隔着料理台把头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饱了吗?” 顾庭希没明白他的意思,韩琛又亲了他一口:“饱了吗?” 顾庭希蓦地反应了过来,哭笑不得的说:“我发现你今天好像不太一样,好像心情特别好。” 韩琛环着手臂靠在桌沿上,直视他的眼睛:“因为今天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 “什么日子?啤酒节?”顾庭希想了一会儿,并没有想起这一天有什么不同。 韩琛抿着嘴笑了一会儿,低笑着说:“过了今晚,大概你以后就不能再嘲笑我是老处男了。” 顾庭希扑哧一笑,捧起韩琛的脑袋用力的咬他的嘴唇。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忽然起了变化,就像是准备做坏事的毛头小子,眼中带着莫名而来的急躁与兴奋。 “能吃饭了吗?” 白望城波澜不惊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耳边,两人缓缓分开,韩琛笑着点头:“再过十五分钟。” 顾庭希尴尬的揉了揉鼻子,“我去把韩教授和玛丽接回来。” 韩琛不负众望的做了一桌子菜,然而大多都进了小狼的肚子里,在吃饭的时间里,玛丽整整说了一个小时的话,并且高度表扬了韩琛的厨艺。 尽兴的吃完午餐之后,韩教授带着小狼出门见他的老朋友们,小狼现在的情况还不适宜进入学校和大众一起学习,韩教授只能尽可能的让他接触各种各样的人,让他在适应群居生活的同时通过口耳相传的方式学习一些基本的文化知识。 玛丽去后院看了她的鹅,将小白鹅用毛巾包裹起来,让白望城抱着鹅送她去往隔壁露丝家。 人一瞬间走了个精光,顾庭希躺在沙发上无聊的问:“那我们干什么?” “我还要收拾厨房,等会儿带你去镇上转转。”韩琛指了指楼上,“要不要上楼睡午觉?” 顾庭希摇头:“我看会儿电视吧,你快点洗碗去吧,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谢谢,你真是帮大忙了。”韩琛无奈,“幸好谢比尔女士只休息一天,不然我可就要累死了。” 顾庭希放松的躺在沙发上,举起手腕看时间,自言自语的说:“离晚上十点还有九个小时,应该差不多吧。” 等待的时间尤其显得漫长而枯燥,他躺在柔软的沙发上,闭着眼睛打算小睡一会儿,伴随着厨房传来的流水声,渐渐地陷入梦中。 白望城送完玛丽回来,客厅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顾庭希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熟了,鼻翼随着呼吸声微微浮动,一条手臂耷拉在沙发外,几乎垂到了地上。 白望城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胳膊放回沙发上,将叠整齐的毛毯抖开,轻轻搭在他肚子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没有立即站起来,而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沉默地凝视着顾庭希的脸。 顾庭希的脸并不是那种棱角分明的类型,他的五官十分柔和,睡着的时候微微努着嘴,长睫毛轻轻颤抖,但白望城清楚地知道,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清澈的一碧如洗的丹凤眼里充满了冷冽与疏离,他的嘴唇很薄,所以冷笑的时候会显得有些刻薄,然而奇妙的是,当他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冷清的眼眸会在一瞬间变得明媚,他一笑仿佛五官都起了变化,不再是冰天雪地寒冰刺骨,却像是融化在炙热的阳光下,连声音也会变得柔软绵糯。 而他喜欢的人恰恰就是韩琛。 白望城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经历的那样的黑暗之后,韩琛还能够走回光明之中,他们的人生有过分岔却始终交缠,而事到如今他依然无法全身而退,而韩琛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过上了新的生活。 白望城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顾庭希的嘴唇,低声喃喃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恨他吗?” 顾庭希迷迷糊糊的揉了揉鼻子,把身体缩进温暖的毛毯内。 白望城撑起身体,缓缓地靠近他的嘴唇。 厨房的水声戛然而止。 白望城缩回身体,就地坐在地毯上,打开了电视机。 顾庭希忽然被吵醒,一肚子的起床气没处撒,他拉起毛毯裹住头,闷声闷气的骂:“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没看见我在睡觉?” 白望城充耳不闻的看着电视机,拿起遥控把声音调到了最大。 顾庭希气的从沙发上坐起来,扯着嗓子大吼:“琛哥!”喊完才发现韩琛就站在沙发后面,一脸无奈的看着两人斗气。 韩琛抢走遥控器将电视 分卷阅读138 关掉:“别闹了,都起来,出去走走。” 白望城懒洋洋的笑:“我去凑什么热闹,你们自己去吧。” “可是我们需要一个司机。”韩琛笑着拉了他一把,“走了,没有你我一个人怎么玩杯子游戏?” 白望城撇了撇嘴,慢吞吞的站起来:“麻烦。” “什么杯子游戏?我能玩吗?”顾庭希好奇的凑上去问。 韩琛神秘地说:“可以,不过没有小白赢不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卡利亚小镇的失窃(三) 一月一次的啤酒节在镇上最繁华的商业街举行,最早的时候仅仅只是为了促进酒吧的生意,后来渐渐发展成为了当地的特色节日。 卡利亚小镇的生活节奏缓慢,居民们乐意为自己找一点乐子,每月的这一天,各间酒吧都会准备一些有趣的特色活动,杯子比赛就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还有类似喝啤酒比赛、大胃王比赛、射飞镖比赛等各种活动。 大多数比赛只需要一美金就可以参加,即便无法获得冠军奖品,也能喝上几杯免费的啤酒。 除了酒吧之外,街上还有许多特色小店,在这一天孩子和大人们都可以得到一些免费的糖果,运气好还能抽到打对折的午餐券。 三人从车上下来,白望城轻车熟路的带着他们进了一间酒吧。 酒吧老板见到白望城痛苦的大喊:“我的天,每次啤酒节你们一来,我这个超级热门游戏就立刻变成大冷门了!” 白望城耸肩:“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报名,三个人。” 老板的视线在顾庭希脸上打了个转,压低声音问:“满十八周岁了吗?如果没满,我只能允许你小喝一杯,但不能参加比赛,不然我会有麻烦的,你知道,现在的孩子,尤其是十八岁左右的年纪很难分辨。” 韩琛点头:“二十周岁,不过你放心,他只会喝一点而已。” 老板神秘的笑了笑:“我明白,永远两杯,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今年参赛的选手虽然不多,但是有几个位是一伙的,要赢比赛不容易,小心了,兄弟们,比赛三点开始,一会儿见。” 三人在角落里找了空位置坐下,白望城问老板借了笔和纸向顾庭希解释规则。 “假设一共有十个人参加比赛,那么游戏首先就进行十回合,在游戏开始之前每个人都会抽取一个号码牌,然后按照号码牌的数字围坐成一圈,每一回合服务生会送上来十杯黑啤,其中有一杯和其他的不同,用肉眼无法分别,但喝起来会有一股十分古怪的味道,总之又苦又酸,我保证你喝到嘴里一定会喷出来。每一个人挑选一杯,你可以选择喝或者不喝,喝到所谓的惊喜黑啤立刻淘汰,喝到普通黑啤计一分,选择不喝不得分。” 顾庭希疑惑的说:“这不就是看运气吗?” “不,这里面还有一个规则,每一回合服务生都会按照顺序告诉一位选手惊喜啤酒的位置,十回合之后如果还有多于一位的幸存者,在第十一回合开始,每回合结束淘汰一位最低分。” 顾庭希想了一会儿问:“那永远两杯是什么意思?” 白望城挑眉:“当你确定惊喜啤酒在哪的时候可以喝一杯润润喉,不过今年你可以喝三杯。” “如果有十个人参赛,那十回合之后我岂不是只有三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不过你还想喝几杯?”白望城问他。 顾庭希总觉得怪怪的,感觉好像没他什么事一样。 白望城勾起唇角邪气的笑:“隔壁还有大胃王比赛,你要是觉得这里没意思的话,不如去隔壁吃点东西。” 顾庭希不想跟他啰嗦,在心里盘算着应该怎样挑选杯子。 他从服务生那里知道这次参加比赛的正好是十位,除了他们三个之外,有六人是一起来的,另外一位是来凑热闹的。 也就是说,第一轮十回合那六人至少可以每人得六分。 不过等比赛开始后顾庭希才发现自己想错了,那几人虽然是一伙的,但显然都是来玩儿的,压根不管惊喜啤酒在哪里,拿起啤酒就喝,热热闹闹的相互干杯。 一美金十杯黑啤可真是太划算了。 不过也有人运气不太好,第一回合就淘汰出局,那位朋友猛喝了一大口,紧接着就一口喷了出来,喷的一桌子都是。 顾庭希哭笑不得的看着满地狼藉。 十回合之后,顾庭希扭头看了眼计分牌,惊讶的发现白望城竟然有10分,当然他上厕所的次数也不少。 顾庭希用中文问他:“你的绝招就是每杯都喝?” 白望城有了一些醉意,他撑着额头微阖双眼,轻笑道:“傻瓜,每杯都喝不淘汰才是绝招。” “喝到惊喜啤酒怎么办?” 白望城打了个酒嗝,慢悠悠的说:“那就咽下去,不管多苦都要咽下去。”他低垂着眼睛,不知是不是醉了,说话的时候含含糊糊的,嘴角的笑意若有似无转瞬即逝。 韩琛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去扶他:“差不多了,走吧。” 白望城笑:“拿了奖品再走。” 进行到十三回合的时候,仅剩下的一位对手放弃了比赛,跑进厕所狂吐了起来。 白望城跌跌撞撞的走到吧台。 “恭喜,常胜将军!”老板朝白望城挤了挤眼,从吧台下面拿出奖品。 是一个酒桶造型的钥匙扣。 酒吧老板说:“对了,刚才看见韩教授带着一个男孩去了隔壁,好像是打算参加大胃王比赛。” 白望城把钥匙扣塞进裤子口袋里:“我去看看。” 三人到了隔壁,就见小狼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的吃东西,他面前堆满了用料十足的汉堡包。 韩教授和几个年纪相仿的老头坐在一起,欢呼雀跃的给小狼喊加油。 小狼朝他们点点头,更加努力地把汉堡往嘴里塞。 “不会撑坏了吧。”顾庭希皱着脸,觉得胃里面一阵反胃,他看了眼计数牌,第一名已经吃了三十四个了。 十分钟之后裁判宣布比赛结束,和杯子游戏的规则不同,大胃王比赛每人交八美金作为参赛费用,结束之后无论吃了多少个汉堡,都能得到相同数量的免费汉堡券。 小狼前后一共吃了十个半,老板大方的给了十一张券,他把汉堡券给了韩教授,韩教授再一一分给了他的朋友们。 顾庭希看得一通好笑,最后捏着小狼偷偷塞给他的汉堡券不知道往哪里放。 几人回到家里,发现客厅的灯竟然亮着,玛丽今天老早就回家了,此刻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 韩教授惊讶的问:“这么早就回来了,没有和露丝一起喝下午茶吗?” 老太太的视线没有离开电视剧,背着对几人点 分卷阅读139 了点头:“我刚回来。” “刚回来客厅的暖气就打得这么热了?”韩教授笑着问,“是不是和露丝吵架了?” 老太太没理会他的嘲笑,她朝顾庭希招了招手,顾庭希一走过去就拉着他往楼上走,“我还没有送过你礼物,我想送你一件给你,你跟我来。” 顾庭希看她神神秘秘的模样,不想扫她的兴致,跟着她往楼上房间去。 老太太打开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木盒子,她打开盒子给顾庭希看,“你看这些你喜欢吗?” 盒子有两层,第一层装了一些小巧精致的首饰,第二层装了几块玉石。 “不用送我东西,认识你我已经很高兴了。”顾庭希将盒子盖上,帮她放回原位。 老太太不太乐意,又从床底下抽出一个大盒子来,顾庭希一打开就看见里面放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到丝巾蜡烛,大到雕塑手套,样样俱全。 顾庭希苦恼的问:“那我要一个蜡烛香薰?” “你想和阿琛吃烛光晚餐吗?” 顾庭希笑了笑:“也可以,谢谢。” 老太太十分高兴,她跑到门口把门合上,随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盒子,她打开盒子递给顾庭希看:“好不好看?” 盒子里装着一条缀着珍珠的细金项链,珍珠托打造成荷叶造型,珍珠圆润剔透,看上去十分漂亮。 “很漂亮。” 玛丽宝贝似的将项链放进她装首饰的盒子里,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顾庭希说:“你告诉老头子,项链是你送的好不好?” 顾庭希纳闷的问:“为什么要这么说?韩教授不准你买项链吗?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再陪你去买。” 玛丽珍惜的碰了碰项链上的珍珠,有些伤心的说:“项链是儿子送的,老头子不喜欢我说到他。” “儿子?你儿子不是?”顾庭希没再继续说下去,他困惑的看着玛丽,难道他还有另一个儿子? 玛丽叹了口气:“小预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害的阿琛很辛苦,他今天来看我了,我不敢跟老头子说,他会生气的拍桌子,好吓人。” 顾庭希犹疑片刻,试探性的问:“今天韩预来了?” “嘘,不要说他的名字,会被老头子听见的。”玛丽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要保密!” “可以把项链再给我看一下吗?” “当然,你看吧。” 崭新的盒子和项链,项链上还挂着标签,顾庭希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把项链还给玛丽,并说:“你把项链藏起来,不要让韩琛他们知道,等我们走了再拿出来,到时候要是韩教授问,你再说是我送的。” “好吧,那就这么办吧。”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是说你儿子。” “我不记得了。”玛丽一边回答一边在房间里寻找隐蔽的可以藏东西的空间。 顾庭希点了点她的首饰盒:“这些都是他送的吗?” 玛丽摇了摇头:“都是老头子给我买的,这是小预第一次送我项链呢。” 顾庭希有些分不清玛丽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她没有撒谎,那韩预为什么不现身?为什么所有人都当他死了?还有,他既然不打算现身,又为何要在人员齐全的情况下送玛丽一条金项链,这和蜡烛丝巾这些小玩意不同,一旦韩教授看见,必然会问起项链的来源。 顾庭希思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玛丽糊涂了,项链根本不是韩预送的。 第二种,韩预还活着,并且他有意识的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今天,韩叔叔有没有和你说什么?”顾庭希沉吟片刻问道。 玛丽将盒子放进她的百宝箱里,用其他的东西盖住,然后才说:“我全部都忘了。” 不知为何,当玛丽说她全部忘记了的时候,顾庭希反而松了口气,或许玛丽年纪真的大了,因而脑子有些糊涂了,韩预毕竟是她的孩子,她思念他一点也不稀奇。 ☆、卡利亚小镇的失窃(四) 顾庭希拿着蜡烛下楼,韩教授和韩琛正在下象棋,白望城托着腮半睡半醒的倚在桌子上,手边的醒酒茶一口也没喝。 韩教授走完一步棋看了他一眼:“累了就去睡会儿。” 白望城摇了摇头:“没醉。” 韩教授笑:“这喝酒啊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往往说自己醉了的人都是装醉,说自己没醉的人大多却是真的醉了。” 白望城不置可否,捧着茶杯抿了口茶。 “和你下棋最没意思,也不知道让着老人家一点,小白啊,你来陪爷爷下一盘。” “不下了,头疼。”白望城放下茶杯,跌跌撞撞的往楼上走。 韩琛把棋子收起来,见他要走一把拉住了他:“把解酒茶喝了再走。” 白望城撇头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这么喜欢管闲事,管好顾庭希就可以了,不要管我。” 白望城用力的将手臂抽走,摇摇晃晃的扶着楼梯往上走,和顾庭希擦肩而过的瞬间,阴晴不定的看了他一眼。 顾庭希尴尬的站在原地,手里的蜡烛不小心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神情却难免有了几分不安。 韩教授咳嗽了几声,朝顾庭希说:“来,陪爷爷下棋。” 顾庭希看了眼象棋棋盘,说:“我只会下五子棋。” “五子棋我也有,来吧,陪我下两盘。” 韩琛捏了捏顾庭希的后颈,笑着说:“下棋吧。” 顾庭希陪韩教授下了几盘五子棋,输多赢少,其实他也没什么心情下棋,韩教授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借口要去书房工作,结束了下棋活动。 顾庭希见玛丽迟迟没下楼,担心她还在为项链发愁,就又独自回到了楼上。 玛丽的房门没关,顾庭希走进去就见她躺在柔软温暖的被褥里,竟然已经睡着了。 顾庭希将门关上,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在经过白望城房间的时候,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敲响房门。 房门没有关紧,他一敲便把门给敲开了。 白望城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拿着那个酒桶钥匙扣把玩,他看上去并没有醉意,在顾庭希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眼神锐利的‍‌‎射‌‎‍了‌‎‍‎过去,只一瞬间他又挪开了视线,似笑非笑的勾起唇。 “你没喝醉?” 白望城没有回答,绞着腿看着天花板发呆。 顾庭希大概是明白了,白望城刚才只是借醉说了一些想说的话罢了,“你是不是有一点恋兄情结?” 白望城显然没想到顾庭希会这么问,他蓦地愣住了,随即斜眼瞟他:“你脑子被驴踢了?” “没有最好,那你就是单纯的不喜欢我了,不过说实话,我也不 分卷阅读140 喜欢你,如果你刚才说那番话仅仅是为了给我添堵的话,那么你就省省吧,我管你是谁?老子也不是吃亏长大的,你以后对韩琛态度好点儿,不然我就只能对你不客气了。” 白望城上下打量着故作凶悍的小孩,明明是一只被人拔了尖牙的小野猫,去偏偏还要逞强披一张老虎皮。 白望城忽然笑了:“那你打算怎么对我不客气?” 顾庭希正准备说话,白望城突然一跃而起,直接扑向了他。 他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力撞了出去,身体急速向后倒,在后脑勺就要撞到地板的时候,白望城却突然伸手托住了他的脑袋。 两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摔倒在地上,顾庭希脑袋虽然没砸到,但手肘却撞上了,疼痛感顿时麻痹了他的神经。 “你是不是神经病啊?” 白望城松开他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冷眼看他:“知道我有病就离我远一点,下次我要你的命。” 顾庭希一肚子气,白望城也没好到哪里去,关门的动静震天动地。 等到晚餐时分,顾庭希原以为白望城不会出现,没想到那神经病晃晃悠悠的就下楼了,像没事人似的和韩琛开玩笑。 小狼趴在沙发背上,龇着牙瞪他。 顾庭希小声的对小狼说:“我想打他。” 小狼点头:“我也想。”他说完打了个饱嗝,下午吃撑的汉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化。 顾庭希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这个白望城了,那货时时刻刻逮着机会就挑事儿。 令顾庭希没想到的是,吃晚餐的时候白望城竟然给他夹菜,他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有点嫌弃,谁特么要吃你夹得菜! 碍于饭桌上有老人在,顾庭希硬着头皮就吃了,也算是勉强和解。 顾庭希对这个喜怒不定的白望城难以有好感,但却也并不是那种憎恶的讨厌,而是他隐隐约约在白望城身上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顾庭希甩了甩脑袋,不再想关于白望城的事情,他把面前的汤喝了,主动站起来帮韩琛收拾碗筷。 韩琛按住他的手:“我来。” 顾庭希盯了他一会儿,凑过去小声说:“那你快点儿,待会儿有事要忙呢。” 韩琛哭笑不得的点头:“我抓紧。” 他在厨房收拾残局的同时,其余人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 顾庭希显然没什么耐心,时不时的往厨房看。 所幸韩教授夫妇习惯了早睡,还没等韩琛洗好碗,就相互搀扶着上楼去了。 韩琛洗完碗出来,人都已经走光了,顾庭希百无聊赖的靠在沙发上,就快等成了望夫石。 “我们也回房间吧。”韩琛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然后半拉半抱的把他从沙发上抱起来。 顾庭希连忙嚷嚷:“蜡烛带着,我要用的。” 韩琛忍笑,点了点他的嘴唇:“再好的气氛到了你这里也就都没了。” “你别扫我兴啊,快点儿上楼。”顾庭希拿起香薰蜡烛,拉拉扯扯的推韩琛上楼。 韩琛洗完澡出来,顾庭希已经把蜡烛点上了,门也锁好了,还把手机关了机,耳提面命的告诉他:“如果待会儿有人敲门,我们要假装听不见。” “不会有人来敲门的,放心。” 顾庭希一点也不放心,他最担心的就是亲热到一半有人打电话找韩琛有事。 韩琛把他抱到腿上,一边亲吻他的嘴唇一边说:“等一会儿你脑子里就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韩琛将他的睡衣卷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只有两千字,因为留了一千字让你们脑补。 ☆、卡利亚小镇的失窃(五) 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唤,阳光穿透厚重的窗帘,为漆黑的房间带来一丝光亮。 顾庭希疲惫的睁开眼,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甚至于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韩琛将手伸过去,用恰到好处的力道为他按摩腰臀,嘴唇在他脸上不断的轻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庭希哪里都不舒服,他看着韩琛明亮的双眸,不自然的说:“还行,我年纪轻身体好,再来一百回合都没问题。” 韩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双手缓缓向下滑去。 顾庭希连忙求饶:“我说说而已,你饶了我吧,我真不行了。” 韩琛不再逗他,捏着他的下巴给了他一个深吻,“习惯了就好。” 顾庭希斜着眼睛睨他:“下次换你来习惯习惯?” 韩琛笑而不语,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顾庭希靠着他小声地说着话,韩琛安静的听他讲,时不时的接两句。 不必说任何情话,仅仅搂在一起感受彼此体温的炙热,心里便会浮现出甜蜜的滋味。 如果不是小狼突然来敲门,顾庭希觉得他们大概能在床上躺到天荒地老。 韩琛穿衣服下床开门,门一打开小狼就径直往里窜,一把推开韩琛跳上了床。 “起床。”小狼说着就伸手去拽被子。 韩琛连忙拉住他:“琼恩,不要胡闹,快下来。” 小狼气呼呼的瞪他:“天亮了。” 顾庭希枕着手臂看着他笑:“天亮我也要睡,今天我要睡一天。” 小狼鼓着腮帮子低吼:“有事!” “什么事?”顾庭希问。 小狼说不上来,挠了挠头重复说了句:“有事!来人了!” “我下楼看看,一会儿拿早餐上来。”韩琛亲吻顾庭希的额头,将凌乱的被子捻好,温柔地说道:“好好休息别乱动。” 小狼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两人。 顾庭希被他看的脸红,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小声地骂:“你别说了,教坏小朋友了。” 韩琛笑了笑,拽着小狼一起下楼。 楼下韩教授和玛丽正在吃早餐,玛丽的闺蜜露丝太太也在,露丝太太是个清瘦的小老太,肩背挺拔,坐姿端正,银白的长发整齐的盘了起来。 和玛丽有着共同之处的是,露丝太太也是一位爱聊天的小老太,热情而幽默,两人在一起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你好露丝太太。” 露丝太太见到韩琛下楼,朝他笑了笑:“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有两米吗?” 玛丽接话:“也许有两米一,他可以摘月亮。” “两米一可摘不到月亮。”露丝不相信的摇头。 玛丽忙说:“当然可以,阿琛很聪明,他一定有办法。” 韩琛正在往吐司上涂抹番茄酱,听见她们的谈话满脸无奈,“玛丽,你记错了,我的身高是一米九,也应该不会再长了。” “可能是我记错了,两米一的应该是小白。”玛丽改口。 分卷阅读141 韩教授失笑:“你对两米一真是没什么概念。” 白望城恰好走进客厅,他从背后抱了抱玛丽的身体,说道:“谁说的,我就是两米一,对吗?玛丽。” 玛丽点头:“对,韩教授你看,我说对了吧?” 韩教授哈哈大笑:“你还反过来笑话我来了?行了,你说得对,小白两米一好了吧?” 露丝掩着嘴笑了起来:“你们感情真好,哦对了,我今天来是找你们孙子有点事情。” 韩琛咬了口土司:“您说。” “住在街口的韦恩一家昨天失窃了,他们丢了一条珍珠项链,只是一条很普通的项链,不过韦恩家这段日子过得十分困难,这点东西对于他们来说也很重要。”露丝面露难色,“昨天是啤酒节,街上到处都是人,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报警了吗?” “当然,不过警察说失窃的物品价值还达不到立案的标准,只能抽空帮他们找找,这其实就是一句敷衍的客套话而已。”露丝为难地说,“韦恩太太是我好朋友,我想麻烦你们兄弟俩帮忙找一找,玛丽说你们都很聪明。” 玛丽说:“你们帮帮她吧,韦恩太太生病了,没有人照顾她,他的儿子是船员,不能经常在家,她和她的小孙女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十分贫困,我希望你们可以帮她把项链找回来。” 玛丽顿了顿,又一本正经的说:“这是命令!” 白望城笑:“那看来我们只能遵命了。” 玛丽点头:“当然。” “我先替韦恩太太说声谢谢,那我们吃完早餐就走吧。” 白望城坐下喝了口果汁:“哥,你的跟屁虫呢?还在睡?” “嗯,他今天不太舒服,我一会儿把早餐送上去。” 白望城嚼面包的动作陡然停了下来,嘴里含着食物半天没有咀嚼。 玛丽着急地说:“不舒服应该看医生,可不能光躺着。” 韩教授瞪她一眼:“吃的你早餐,年轻人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我为什么不能管?我也是年轻人。” 韩教授摆摆手,“好了好了,就我是糟老头子可以了吧?” 韩琛不再看他们斗嘴,默默地端着早餐上楼。 才十几分钟的时间里,顾庭希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侧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呼吸声清晰绵长,睡的满脸香甜。 韩琛摊开手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插入他柔软的黑发中,温柔的抚摸他的脑袋。 顾庭希拨开他的手,把脸埋进枕头里,含糊的声音不清不楚的传了出来,“早餐吃什么?” “燕麦粥和三明治。” “现在还不想吃。”顾庭希闭着眼在床上一通摸索,直到抓住了他的手,“你陪我再躺一会儿吧。” “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早餐等你想吃了再吃。”韩琛俯身吻了吻他的太阳穴。 顾庭希抬起头来问:“你去哪儿?” “住在街口的韦恩太太被偷走了一条珍珠项链,我帮忙去看看。” 珍珠项链?顾庭希蓦地清醒了过来,从被子里坐起来,问:“什么样的珍珠项链?” “现在还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你在家休息,别乱跑。”韩琛拿起果汁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递给顾庭希,“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顾庭希喝了口果汁又躺回被子里,脑子里反而开始琢磨起玛丽的那条项链。 那条项链还很新,如果是在附近购买的一定有迹可循。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声之后没多久,小狼就抱着棋盒上楼找顾庭希,见他没有在睡觉,兴奋的往床上跳。 顾庭希陪他下了一盘棋,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趁现在韩琛不在身边,去查一查项链的来源。 “小狼,这里附近有没有商场?” 小狼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那你知道哪里有卖项链的地方吗?” 小狼抓了抓耳朵,突然蹿下了床,飞快地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饼干盒子,他将盒子塞进顾庭希怀里,高兴地说:“都给你。” 顾庭希打开盒子,里面放了许多零钱,还有一份遗产继承文件压在最下面。 “我不是要钱,我要买项链。”顾庭希和他解释不通,笑着捏了捏他的耳朵:“算了,我自己去问吧。” “我、背你、去问!” 顾庭希没纠正他的发音,还笑着逗他说:“那得背一路啊。” “好!”小狼严肃的点头。 顾庭希正乐得不行,下床的时候不小心擦到了痛处,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小狼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又转身往外冲,没一会儿就抱着药箱回来了,他在里面翻找了一通,挑出一张创可贴递了过去。 顾庭希懵住:“......小朋友,你不懂就不要瞎凑热闹了,谢谢你了,放回去吧。” 小狼捏着创可贴想了一会儿说:“你教我。” 顾庭希哭笑不得:“这个我可教不了你,别傻站着了,走吧。” “哦。”小狼不懂的东西还很多,顾庭希不告诉他,他也没太在意,抱着药箱蹿下了楼。 谢比尔女士正在厨房准备今天的午餐,见到顾庭希下楼惊喜了一下,随即亲切的和他打招呼。 韩教授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了顾庭希忍不住问:“身体好点了吗?” 顾庭希没脸再待下去,他干笑着点了点头:“我和小狼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外面路滑,你们注意安全,衣服都穿暖了吗?” “穿暖了,没事,我们不走远。” 韩教授从沙发上站起来,在衣服口袋里掏了一会儿,摸出钱包,一人给了一百美金,笑着说:“给自己买点好吃好玩的。” “不用了,爷爷,我带钱了。”顾庭希想把钱推回去却被韩教授给按住了。 韩教授笑眯眯地说:“我年纪大了,钱不花光不舍得死,你看家里这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都是玛丽要买的,我从来不说她,你们也帮我花一点。” 顾庭希把钱工整地折起来放进皮夹子里:“谢谢爷爷。” 韩教授博学却不高傲,随性却不失礼,待人处事极为温和,既不让人觉得拘束也不会给人压迫感,而玛丽的性格与他恰恰相反,她生性洒脱不拘小节,喜欢和有活力的人在一起,除了琼恩之外不让任何人叫她奶奶,像年轻人一样无拘无束的生活。 小狼习惯的把钱塞进裤兜里:“买吃的。” 韩教授哈哈一笑:“好,想吃什么自己买吧。” ☆、卡利亚小镇的失窃(六) 两人打车去了商业街,从车上下来顾庭希才注意到商场就在啤酒街附近。 小狼估计是到了发育期,胃口变得特别好,一下车就跑进面包店 分卷阅读142 买了一块苹果派,还不忘给顾庭希买一杯热巧克力。 顾庭希捧着热巧克力暖手,等他把派吃完才一起走进不远处的商场。 和大众的商场不同的是,卡利亚的商场没有名牌包和高级化妆品店,有的只是一些平价服装店和手工艺品的商铺。 顾庭希在一楼靠近楼梯口的地方找到了一间卖金饰的店铺,这也是他一路过来见到的唯一一间。 顾庭希昨天留意到玛丽的项链上并没有知名品牌的logo,所以他直觉这条项链应该就出自于附近的小店。 顾庭希走进店里,一个穿着褐色羽绒背心的老师傅正站在柜台后面画图纸,见人进来抬了抬头说:“随便看看,都是我设计的,你们要是有材料我这里也可以加工。” 顾庭希在店里转了一圈,店面不算大,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金器,款式皆不相同,每一款的设计都很细致,用珠宝点缀黄金的搭配,可以组合出千变万化的款式。 顾庭希拿出手机调出昨天拍的照片,递给老师傅看:“你好,我想问问这条项链是您这里售出的吗?” 老师傅眯着眼睛随意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愣住了,他放下手里的铅笔,缓缓拿起顾庭希的手机,眼神空洞的望着手机屏幕。 “喂,你没事吧?”顾庭希发觉他的神色异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师傅突然回过神,定了定的看了顾庭希一会儿,说:“这条项链是我这里卖出去的,这么快就忘了吗?昨天不就是你带着一位老太太来买的吗?” “我?”顾庭希纳闷地摇头,“我并没有来过,您再想想。” 老师傅呆滞的看着空荡荡的墙壁,一字一句地说:“你带着老太太来买项链,老太太很喜欢。” 顾庭希皱起眉,他昨天和韩琛白望城在一起,怎么可能和玛丽一起来买项链? 他又问了几句,但老师傅咬死了项链是他买的,他不知道这位老师傅为什么要撒谎,但显而易见他从对方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了。 顾庭希生气的拉着小狼出门,小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位老师傅,突然龇起牙恶狠狠的朝着那位老师傅发出了危险的低吼声。 顾庭希怕他闹事,连忙拉住他,“别打架,我没和他生气,走吧。” 小狼不情不愿的收起发狠的姿态,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漠的嗤声。 顾庭希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手上没有任何的线索。 两人找了间咖啡厅休息了一会儿,顾庭希现在脑袋里面一片混乱,实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狼没心没肺的大吃特吃,临走还孝顺的给大家买蛋糕。 顾庭希准备掏钱包买单的时候,才突然发现钱包不见了。 “我钱包掉了,可能是刚才掉在金店了,我回去找,你在这里等我。” 小狼慌张地摇头:“我有钱。” 顾庭希哑然失笑:“那行,你快点买单,我们一起去找。” 小狼把钱扔在桌子上,没等找零,就拉着顾庭希往外跑。 小狼跑得快,第一个冲进了金店,他一眼就瞄到了掉在角落里的钱包,连忙捡起来殷勤的递给顾庭希。 “谢谢,蛋糕还没拿,回去拿蛋糕,走吧。”顾庭希拍了拍钱夹上的灰尘,打开一看证件和钱都还在,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和韩琛的合影竟然不见了。 有一天他看见韩琛在钱包里放了张他们的合影,嫌弃他老土的同时自己也去弄了一张。 只是现在钱和卡都在,照片怎么没了? 顾庭希恍惚了一下,突然往外跑,他在前后门两个出口犹豫了一下,在片刻间做了决定,立刻拔腿往正门跑。 冷风扑面而来,一瞬间刺痛了他的双眼,热闹的马路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到处都充斥着细碎的笑声与冷冽的风声。 顾庭希眼花的看着周围的行人,就在那时候,在一片混乱之中,他似乎感觉到了有人正在注视着他,他的目光缓缓转向马路斜对面,在他视线所及之处站着一个清瘦的年轻男人。 不、并不能称之为年轻。 顾庭希从他脸上看不出他的年纪,当他嘴角扬起儒雅的笑容之时,年轻的朝气与沧桑感以一微妙的方式达到了平衡。 他就站在那里,隔着一条不算宽阔的马路,朝着顾庭希温柔的微笑。 明明只有几步,顾庭希就可以向对方跑去,可他却感受到了遥远,那似乎是他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只要他一动眼前的男人就会飞速地消失在那里。 顾庭希的心脏突然跳的飞快,在他心头竟然浮现起一股浓浓的恨意,他想将这个男人狠狠地撕碎,用锋利的刀刃刺入他的胸口,将他开膛破肚,碎尸万段! 他的脑门上冒出了冷汗,耳朵里嗡嗡作响,他似乎听见小狼在叫他,却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 就在小狼用衣袖擦向他脑门的时候,顾庭希蓦然回神,手脚冰冷的像是僵住了一般,但身体却出了一阵汗。 顾庭希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再看向对面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走吧,回家吧。”顾庭希揉了揉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极端而阴森的想法,就好像有人在暗中引导着他,每当他的生活变得平静安宁的时候,总会频生意外。 顾庭希用力的深呼吸,他不想也不该被任何人控制他的情绪。 —————— 韦恩太太住在街口的一间老房子里,和她住在一起的还有她的船员儿子和年幼的孙女,她今年刚满七十,年初生了一场大病,令她原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这一整年里几乎没有离开过房间那张靠近窗户的单人床。 精神好一点的时候她会在床上做一点小玩意儿,让相识的朋友带去集市上售卖,但随着冬天来临,她的身体越发病弱,很少再有精力摆弄这些,大多数时候她就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韩琛通过玛丽得知,韦恩太太的儿子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船员,原本家中也算宽裕,但后来他的妻子因为赌博欠了一大笔钱,两年前更是带着家里仅有的存款跑路了,突如其来的意外令这一家人陷入了窘迫的困境之中。 詹姆斯韦恩的收入不菲,但远远填不满他妻子遗留下来的欠债,于是为了尽可能地多赚些钱,詹姆斯很少有机会回家,家里的母亲和小女儿只能由邻居朋友代为看顾,但大多数时候这对祖孙都是彼此照顾,勉强应付生活的难题。 几人坐车到了韦恩的家中,詹姆斯正在房子外面抽烟,沧桑的脸上充满了愁苦的表情。 他的女儿就站在窗口的地方,把脸贴在玻璃上,担心的看着窗户外面的父亲。 詹姆斯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脸上的胡渣杂乱丛生 分卷阅读143 ,大衣上被沾满了烟灰也未曾发觉。 韩琛注意到了窗户口的女孩,他朝她挥了挥手,那女孩蓦地眼睛一亮,飞快地从房子里跑了出来,笑眯眯的和韩琛问好:“是买花的叔叔。” 詹姆斯的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他摸了摸女孩娇嫩的脸,惭愧的说:“亲爱的,你不必在大冬天去卖花。” “没关系,我可以挣钱了,这样你就不用经常去跑船了。”艾米冲她父亲甜蜜的笑了笑。 詹姆斯想告诉她这点钱远远不够,然而面对女儿的笑脸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露丝和玛丽轻车熟路的带着韩琛往里走,比起时常不在家的詹姆斯,她们显得更加熟悉这里。 露丝在韩琛耳边说道:“艾米每天会为几户人家送报纸,养花的卢克会低价卖给她一些品质不太好的鲜花,当然也不算太次,最主要的一点是,如果当天她没有将花卖完,卢克会把钱还给她,这样艾米就不会有任何风险,詹姆斯时常不在家,这个家里多亏了机灵的艾米,但现在看来光是聪明和勤快还不够,如果有坏蛋盯上了这里,以后就糟糕了。” 韩琛扭头看了艾米一眼,艾米非常快乐的粘着他的父亲,漂亮的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随后他们见到了韦恩太太,她躺在床上半合着眼,见到朋友来了,勉强打起精神和她们说笑起来。 失窃的项链原本放在韦恩太太的房间的柜子里,外面用一把铜锁锁起来,和项链一起的还有一些证明文件之类的纸质材料。 铜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除了那条珍珠项链之外,韦恩家里没有丢失其余的东西。 小镇上很少发生这样的事情,通常为了各家各户串门方便,家中有人的情况下不会锁门,昨天艾米出去之后韦恩太太如往常一样卧床休息,期间有几人来看望过她,等晚上詹姆斯回来之后他们才发现项链丢失了。 詹姆斯说:“开锁的钥匙就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柜子里面除了这条项链之外没有任何贵重的东西,所以平时也没有太重视,当然其实这条项链也不算贵重,只是我很担心家里面的安全情况,毕竟我工作在外,经常十天半个月不能回家。” 白望城用钥匙打开柜子,拉开柜门往里面看了眼,说:“锁没有坏,柜子里也没有日用品,所以也不存在经常开柜子的需要,忘记上锁的可能微乎其微,也就是说小偷是你们认识的人。” 韦恩太太局促的看着韩琛说道:“今早警察已经来过了,也说以后会加强巡逻,我想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小白说的没错,偷东西的不是外人,而是昨天来过这间房间的熟人,所以加强巡逻并没有用,弄清事情的经过才是当务之急。”韩琛透过窗户看向马路,“昨天有谁来过吗?” 韦恩太太慌张的摇头:“不要怀疑我的朋友们,托他们的照顾我才能过得舒服一点,小偷不会是她们。” 韩琛看着窗外紧紧蹙起眉:“情况或许比你们想象中的严重,这不仅仅是偷窃案这么简单。” ☆、卡利亚小镇的失窃(七 詹姆斯紧张的走上前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人盯上了我们家?” 韩琛无奈的露出笑容:“总之先把项链找回来吧。” “你知道项链在哪里了吗?”露丝惊喜的问。 玛丽连忙插嘴说道:“我说吧,我孙子很聪明,当然我小孙子也很厉害,等会儿让小白把小偷绑起来,我们可以一起揍他一顿。” 白望城看了韦恩太太一眼,笑着对玛丽说:“我可不是黑手党啊。” “黑手党也没有你这么凶,他们也会扶老太太过马路。”玛丽不满地说,“而你只会和我唱反调。” 白望城敷衍的点头:“没错,黑手党只需要扶你过马路,我还得背你过马路。” 玛丽不高兴的说:“我又不胖。” 白望城捏了捏她胳膊上的肥肉:“是不算胖,就是衣服有点厚。” 玛丽急的直喘气:“你绝对不是一个绅士,我不想和你说话。” 韩琛无奈的看着两人,“好了别闹了,我先去把项链拿回来。” “不要!”韦恩太太脱口而出,艾米躲在詹姆斯身后害怕的看着这一切。 韩琛叹了口气,温和的对韦恩太太说:“有什么你们可以坐下来聊一聊,但是如果不快点把项链捡回来,或许会被别人捡去了。” 詹姆斯困惑的看着众人,“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玛丽附和的说:“我也听不懂。” 韦恩太太叹了口气:“项链没有丢,是我藏起来了,我起先把它藏在了被子里,今天警察先生进来的时候我一紧张就扔出了窗外。” 詹姆斯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嗓门陡然拔高:“母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大家会担心吗?” 韦恩太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窘迫的低下了头。 随之而来的是艾米无法控制的哭声,她揉着眼睛哇哇大哭起来:“是我让奶奶这么做的。” 詹姆斯在她面前蹲下,摇了摇艾米的肩膀:“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米哭得岔了气,哽咽着说:“我不想、不想你去跑船,我想你天天在家,我会赚钱了,我可以照顾自己,爹地,你别走好吗?”艾米握住詹姆斯的大手,眼泪打湿了她的衣襟。 詹姆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抱住艾米弱小的身体,眼圈蓦然发红:“可是,爹地得赚钱啊。” 艾米咬着嘴唇,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答应你,等情况好一点儿我就换一份工作,你也知道爹地没什么本事,除了有力气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不要,你别走,你留下好不好。”艾米抱住詹姆斯的脖子嚎啕大哭。 玛丽擦了擦眼角:“可怜的孩子。” 韩琛在窗外的草地里找回了韦恩太太的珍珠项链。 詹姆斯答应祖孙俩再想想办法,但他不敢贸然答应下来,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 几人回到家里,顾庭希和小狼已经回来了,两人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桌上摆着几块芝士蛋糕。 谢比尔女士做了一桌子的美食,见到大家回来首先朝韩琛挤了挤眼睛,打趣着说:“你这家伙太走运,竟然找了这么俊俏的男朋友。” 韩琛笑着摸了摸鼻子。 白望城冷笑:“他也就只有这个优点了,没了这张脸皮什么都不是。” 谢比尔女士摇头:“这么说可不对,韩教授教了我一个成语,叫做相由心生,是这么说的吗?” 玛丽赞同的说:“小白说什么都是不对的。” 白望城无语的摊手。 谢比尔女士笑了笑,进厨房忙活去了。 韩琛坐到顾庭希身边,摸 分卷阅读144 了摸他的手:“还有不舒服吗?” 顾庭希摇头,沉默的反手握住韩琛的手掌,与他十指交缠。 玛丽慢吞吞的走到沙发旁,挤开韩琛在他们中间坐下,一股脑的向顾庭希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韩琛被她挤到了沙发边缘,想说话也插不上嘴,无奈之下只能郁闷的进厨房帮忙。 顾庭希好笑的看着韩琛,无所不能的韩大神探竟然也有灰头土脸的时候。 “韦恩一家真是可怜,原本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谁知道一夜之间就都变了,连鸡汤都喝不上了。”玛丽端起一块芝士蛋糕,“不要告诉他们,我就吃一点点。” 顾庭希笑着问:“一点点是多少?” “一点点就是很少一点点。”玛丽说,“没吃饱都是一点点。” 顾庭希打起精神和她聊天,但脑子里依旧乱糟糟的,那位神秘男人的身影挥散不去,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他有种感觉,他们总有一天还会再见面的。 顾庭希一晚上都在和大家说笑,但韩琛依旧发现了他的异常。 他真正高兴的时候不光嘴角上扬,连眼睛里面也全都是笑意,那种神采飞扬的表情让他无法挪开视线。 这种糟糕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韩琛洗完澡出来,坐在床边一边擦头发一边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还没等到他想好,顾庭希突然从被子里爬出来,跪在床上从身后抱住他的脖子,闷声闷气得问:“韩叔叔,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韩琛一阵沉默,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许久他张了张嘴,声音涩然道:“有。” 顾庭希没有追问,反而却松了口气,他幽幽地说:“能有我喜欢你,可真是天上掉馅儿饼被你捡到了,我看我,我就什么都不瞒你,我的事情你都知道。” 韩琛半喜半忧,胸膛内充斥着挥之不去的酸涩感,他身上背负着巨大的责任与压力,也时常惶恐那些深藏的秘密会被顾庭希知晓,那种忧虑与恐慌时不时的出现,试图瓦解他长久以来所建立的信念。 然而每一次,顾庭希都意外的让他安心,他聪明且敏感,容易发现许多细枝末节的线索,但同样他又无比的善解人意,不会咄咄逼人,不会刨根问底,他努力的用自己的方式让周围的人都过得轻松一点。 韩琛赞同的笑了笑:“我知道。” “都知道什么了?” “知道你好。” 顾庭希抿着嘴笑,过了一会儿才连装腔作势的说:“别酸不拉唧的夸我,我好我会不知道吗?”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拍了拍韩琛的肩膀说:“对了,我今天见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他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韩琛的表情蓦然变的凝重起来,“那个男人长什么模样?” 顾庭希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却突然想不起那男人的样子,他可以清晰地记得对方给他的感觉,却丝毫想不起他的脸。 “别想了,睡吧。” 顾庭希想的脑仁疼,他揉了揉太阳穴不再回忆,转而钻进被子里,拍拍旁边的位置:“来睡觉。” —————— 幽暗的房间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木质的摇椅发出吱呀的声音,躺在上面的男人手里举着照片,借着微弱的光线凝视着照片上的男孩,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用指尖轻轻触碰那双明亮的眼睛。 “小白,你过来看看,圆圆是不是长大了?” 白望城身在黑暗之中,他微微勾起唇角冷声道:“他当然长大了,他不仅长大了,还变得聪明而谨慎。” 男人闻言低笑:“这些还远远不够,捕捉没有爪牙的猎物是最无趣的,我要他变得更聪明,更敏锐,更强大,然后再一点点的拔去他的尖牙,折断他的手骨,我要让他害怕,让他恐惧,让他无处可逃!” 男人抚摸照片的边缘,从中间一撕为二,直到撕成碎片,一把扔向黑暗的虚空。 —————— 第二天,雨过天晴的不只是顾庭希,还有韦恩一家人。 顾庭希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知道,韩教授早晨去了韦恩家,告诉他们大学城里有一个职位空缺,工资待遇虽然没有之前高,但这份工作相对容易,工作日的夜晚和双休日他可以接一些轻松的活来补贴家用,寒暑假的时候他还有大把时间做干别的,最重要的是,詹姆斯以后可以兼顾家庭了。 助人为乐的韩教授得到了太太玛丽的高度赞扬。 傍晚时分詹姆斯带着艾米前来拜访,艾米手里捧着两束鲜花,害羞的躲在詹姆斯身后。 顾庭希好笑的看着她,笑眯眯地说:“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害羞的,过来,我们聊聊天。” 艾米将一束花送给玛丽,另一束给了顾庭希,她还记得那天这个大哥哥买了她所有的花,因此她才可以在一大早就收工回家。 韩琛发现顾庭希很讨小孩子喜欢,不仅是艾米和小狼,还有很多去书店看书的小朋友,他们都很乐意围着顾庭希打转。 那小子明明脾气不太好,有时候说话也刻薄,可对老人和小孩却意外的温和与包容,总是爱说:“他们还小呢。” 韩琛正在感概,就听见艾米说了句:“我长大可以和你结婚吗?” 顾庭希扑哧一笑:“我有爱人了。” “你骗人,你手上可没有戴戒指。”艾米人小鬼大,抓着顾庭希的手笑嘻嘻地说。 小狼气鼓鼓的看着艾米:“韩叔叔摸,你不可以!” 艾米吓得跑回了詹姆斯身边。 顾庭希捏他的耳朵:“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 小狼可怜兮兮的扁嘴。 半个月后,两人坐火车离开卡利亚小镇,小狼依依不舍的送他们到车站。 顾庭希瞧他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于心不忍的说:“要不然你跟我走吧。” 小狼犹豫了一会儿,小幅度的摇头:“背爷爷奶奶。” 顾庭希笑着抱了抱他:“那我夏天再来看你。” 两人检票进站,一上午韩琛都没太说话,顾庭希还以为他是因为离开而太过伤感,打算等上了火车逗一逗他。 没成想他刚坐下韩琛就抓住了他的手。 “韩叔叔,公共场合别耍流氓。” 韩琛笑了笑,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掌心大的蓝色盒子。 顾庭希愣了愣:“你真的假的?” “就是你想的那样。”韩琛打开盒子,将一枚普通的银戒指套在他无名指上,“回去再给你买好看的,现在先打个印。” 顾庭希拼命的忍着笑,他摸着戒指上的纹路,小声嘀咕:“就这个吧,我喜欢。” 韩琛松了口气,脸上浮现起幸福且甜蜜的笑容,这时候他听见顾庭希说。 “喜欢归喜欢,但是韩叔叔,您老人 分卷阅读145 家的品味也太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