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海角【父子年下daou束缚】》 第一章 ig神病院 午夜的龙海精神病院远离了白天的喧嚣吵闹,陷入了一种近乎死寂的安静中,只有空旷的楼道上,传来了一阵阵巡视护工所发出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缓慢而沉重,一步一步地靠近了位于四楼的109号重症监护病房。 重症监护病房里,一排六个病人,护工没有摁开灯,但是在进门那一刻他却放轻了脚步声,悄悄地摸到了最里面靠窗那张床。病床上的男人安稳地躺着,头微微偏向一边,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投落在了那张英俊而忧郁的脸上。 护工就这样悄然地站在病床边,他借着月光久久地凝望着病人那张有些沧桑的英俊面容,喉头轻轻一滑,随后便仔细地检查起了对方的约束情况。 在重症病房里的精神病人几乎都是有严重自杀或是伤人倾向的,为了他们的安全,也为了其他病人的安全,在他们晚间休息时,护工们都会根据医生的吩咐将他们的手脚进行保护性约束。护工在确定病人的手脚被约束带牢牢固定着之后,那张看似老实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扭曲的笑容,他将病床稍微摇同了一些,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头,伸手掐开了病人的双唇,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一团棉纱小心地往对方嘴里塞了进去。护工很有技巧地先塞满了病人的两颊,接着才用多余的棉纱填堵病人的口腔中部,确保对方无论如何都难以吐出塞口物。 虽然重症病房的病人按照规定在睡觉前都会服用安眠药物或是被直接注射镇静剂,但是护工用绷带紧紧缠住病人唇部的动作,还是令对方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唔”发现自己的口腔已经被严密地封堵起来之后,病人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慌,常年使用精神类以及镇静类的药物已经让他的头脑在某种程度上变得迟钝了。 “广龙,我又来看你了,开心吗?” 护工一脸痴迷地望向了逐渐清醒的病人,病床上方的信息卡写着三个字——赵广龙,这正是病人的名字。 一个又字,意味着护工这样的行为并不是第一次了,五年前,当监狱方将罹患抑郁症,并多次自杀未遂的赵广龙转移到龙海精神病院之后,这个在大家眼中最老实和蔼的中年护工就被这个美貌而冷漠的病人迷上了。他一开始利用照顾赵广龙的机会猥亵对方,赵广龙也因此激烈反抗过,但是换来的却是电击矫正,可怕的电击随后成为了赵广龙最为恐惧的东西,为了不再因为出格的行为而受到电击矫正,他甚至放弃了自杀与反抗,变得驯服而沉默,因为他知道自己若出声控诉这个恶魔一样的护工,大家只会认为是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罢了,而他可怜残缺的自尊也不允许他再将自己身体和精神上那道难以愈合的伤口展现给别人看,虽然那或许能帮主他获得一时的同情,却最终会自己的屈辱与痛苦沦为他人闲谈的笑柄。 人性本就凉薄,在监狱和精神病院被关了这么多年,却也没有家人和朋友来看望的赵广龙早就深谙了这一切。 “广龙,你的眼睛真好看。”护工呢喃着,却没忘记将缠住赵广龙双唇的绷带在对方脑后紧紧打结,当他收回手的时候,月光之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右手拇指上有一道伤口,那是当初他第一次试图猥亵赵广龙时被对方咬伤的,那之后,他每次都会小心地先堵好对方的嘴,然后再为所欲为。 赵广龙听到护工这么夸赞自己,心里忍不住泛起了一阵恶心,将头扭到了一边,在精神病院治疗了这么些年,其实他的病症已经基本控制住了,但是因为他是警方移送的重犯,所以至今院方仍将自己当作重症患者以特级看护的形式严密监管着。 “呵呵,广龙你又闹脾气了,没关系。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护工将手伸进了大衣口袋里,一番摸索出来,他掏出了一根表面满是凸起的尿道按摩棒,他喜欢男人,但是自己却是阳痿,所以凌虐漂亮男人的阴茎,也因此成为了他人生中不多的乐趣。 赵广龙看到这根东西,浑身顿时一震,他已经不止一次被这个变态用这种东西插过尿道了,对方带来的按摩棒一根比一根粗,似乎是在试探自己身体的极限,而可悲的是他的阴茎当初在监狱里早已被吴世豪调教到了极致,他的马眼甚至被玩弄到了可以将小指插进去的可怕地步。 护工咧嘴一笑,熟门熟路地掀开赵广龙身上的被子,掏出了对方静静裹在纸尿裤里的阴茎。 多年来的折磨让他的阴茎已经丧失了正常的勃起功能,只有在被玩弄的时候,这根东西才会兴奋。 赵广龙不愿看到自己的性器被面前这样一个猥琐的男人握在手里,随即眉心紧锁,闭上了眼。 “今天这个小家伙也不怎么兴奋呢。是因为我没有插它吗?”护工并不在意赵广龙心理上对自己深深的抗拒,他目光中有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恶意,一手掐着赵广龙的阴茎,一手捏着那根满是突起的按摩棒就这样剥开对方的马眼缓缓插了进去。 “呜”今天这根东西明显比上次的还要粗,加上没有充足的润滑,赵广龙觉得尿道被弄得很痛,他闷哼了一声,头抵着枕头绝望地往后面仰了去。 “啊,瞧我这记性,忘记给你润滑了。”护工这时候才冷冷抬起头,他看了眼痛得浑身颤抖的赵广龙,不慌不忙地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枚针管,针管里存着他倒进去的润滑液,将没有连接尖锐部分的注射头戳弄在赵广龙的龟头上之后,护工立即挤压出了里面的润滑液,并抽出尿道按摩棒往上面涂抹去。 反抗就会换来折磨,这一点赵广龙早就清楚了,可是即便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反抗,想要维护自己那可怜的自尊。有了润滑剂的帮助,尿道按摩棒终于没有阻碍地进入他的阴茎之中,久违的酸胀乃至是刺痛感转化为了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快意,也让赵广龙的阴茎一点点地硬了起来。 “广龙,你还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被人插屌还能硬的人呢,你真厉害。”看见赵广龙那根颜色漂亮的肉棒一点点在自己手中硬起,护工的口水都几乎要流了出来,他的阴茎短小而阳痿,他做梦都想拥有一根像赵广龙这样的鸡巴,但是这终究不可能实现,所以他对于一根完美阴茎的向往,最后都转变成了令他肆意蹂躏赵广龙这根可怜的小家伙的动力。 “唔唔”赵广龙虽然不想承认自己居然会因为阴茎被人虐待而勃起,但是在监狱里那些日子,吴世豪在他身上用了太多不堪的手段,甚至给他使用了违禁的药物,正是这一切让他的身体逐渐变得淫荡不堪。例如现在,即便他的阴茎被人用道具玩弄着,他却能清晰地感到自己的肠道里似乎有什么液体正在缓缓分泌,这也让他的后穴感到了空虚与饥渴。 护工慢条斯理地抽插着插在赵广龙体内的尿道棒,他忘情地聆听着赵广龙那压抑而粘稠的呻吟声,就是这声音,让他疲软已久的下体也感到了一种来而无踪的畅快感,一阵战栗之后,护工居然在赵广龙的呻吟声中遗精了。 “啊好棒,广龙你好棒。”护工松开了玩弄赵广龙的手,他赶紧摸到了自己的裤裆里,但是不管他如何梁搓自己那根短小的肉芽,却无法令它勃起丝毫,只在手指上沾染到了些许腥味浓重的浊液。 “广龙,你闻闻,我的 味道好闻吗?”护工喘着粗气,这时候的他就像一只失去了理智的野兽,急急忙忙地将沾染了自己精液的手指伸到了赵广龙的鼻尖。 赵广龙反感地想要扭头躲避,却不料这个举动激怒了看似老实软弱的护工,他一把捂住赵广龙的口鼻,狠狠说道:“我让你闻闻,你躲什么!” 口腔已经被完全封死,鼻腔也被那只带着腥臊气息的手掌捂住,赵广龙的气息受制,就连呜咽声也难以送出。 他瞪着眼痛苦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因为缺氧而放弃了反抗。 “好闻吧,我的味道。都送给你哦。”察觉到赵广龙头颅软下来的护工这才终于露出了痴汉一般的笑脸,他掐着对方的下巴,将自己手上的精液抹到了赵广龙的脸上,然后这才笑嘻嘻地解开了对方脑后的绷带。 口腔里被含得湿淋淋的棉纱被掏出来之后,赵广龙并没有大声喊叫,他乏力地合上了眼帘,呼吸急促却微弱。 护工替赵广龙的阴茎抽出了那根仍折磨着他的尿道按摩棒,这才将病床放了下去,然后又为对方穿回了纸尿裤,盖好了被子。赵广龙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任由那个猥亵自己的护工打理着关于自己的一切,他能做的不过是悄然捏紧了手心中那只陪了他十多年的小企鹅。 第二章 不老实的病人 天亮之后,终于有人来到重症监护病房里将赵广龙四肢上的约束带解了下来,将他带出了这间死气沉沉的病房。 毕竟赵广龙和病房里其他几名正在严重发病的精神病患者不同,他在刚入院之初的确患有非常严重的抑郁症,但是经过一系列的干预治疗之后,这两年他已经没有再自杀过,也没有再出现突然狂躁伤人的情况了。如今赵广龙的刑期早已满了,当初将他送来的监狱已不再接收他,医院又难以联系到赵的家人,而当地政府考虑到赵广龙作为外逃贪官的儿子,在外面有诸多牵连,并不敢轻易将他放出去,只好替他交了费,让精神病院继续关着他。为了完成政府下达的“任务”,避免意识清醒的赵广龙逃跑,精神病院干脆每晚都将赵广龙关在重症监护病房里,那里有最专门的约束床,门窗也都加固过,作为看管赵广龙的房间最合适不过了。 不过,赵广龙毕竟和重症精神病人不同,医院方面除了晚上需要提防他逃跑惹事之外,白天的时候倒没有太过为难他,仍将他放出来和其他病人一起生活起居。 在公共卫生间简单地洗漱过后,赵广龙捏着他的小企鹅来到了一楼的餐厅。 政府为他交了最基本的生活住院费,所以他每天的一日三餐总还是能管饱的。 一个馒头,一碗稀饭,还要一小碟咸菜,和监狱里的早餐差不多,赵广龙面无表情地端着这份属于自己的廉价早餐正要离开,负责打饭的大妈却轻轻地叫住了他:“你等等。” 说着话,大妈将一枚煮鸡蛋递了过来:“拿去吃吧。” “我没钱,买不起。”赵广龙神色麻木,早餐窗口除了馒头咸菜之外当然还有其他许多菜式,但是那都是他吃不起的东西,在监狱这些年,他因为特殊的身份一直被单独囚禁根本就没有去做工赚钱的机会,而他的家人更是在十年前起就再也没有给他寄过一分钱了。现在的他,住在精神病院里,病服和基本生活用品是医院提供的,脚上穿的袜子则是一些病友的家人看自己可怜送的,早餐的鸡蛋两元钱一个,对于他来说都是巨款。 “不要钱,我送你的。”心地善良的打饭大妈年初刚来医院食堂工作,刚上班时领导就指着赵广龙给她说,这个看起来一表人才的病人是按照每日最低标准用餐的,以后不用问他要吃什么,直接给他打一份最便宜的饭菜就行。日子一久,大妈看赵广龙每天都孤零零地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吃饭,大概是营养不够,对方那么同个人,身形却那么瘦削,她一个女人心肠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赵广龙的家人都不管他了,可她却想适当照顾对方一些也好,至少一天自己掏个两块钱给人加个鸡蛋总还是可以的。 “不用了,我吃不惯。”然而赵广龙并没有接受大妈的好意,他漠然地看了对方一眼,摇摇头之后,转身就缓步走到了食堂的角落里。他知道自己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叱咤整个延西省的豪景集团总裁了,可他还是不愿落到要去接受陌生人怜悯的地步。 这时候在一旁维持秩序的医院护工注意到了这一幕,看到自己心仪的女人被这个不知好歹的病人拒绝了之后,他忍不住轻嗤了一声:“这家伙装怪得很,你别搭理他。不知好歹,看老子什么时候收拾收拾他。” 大妈倒是不介意赵广龙的冷漠,她白了那名护工一眼,说道:“你和一病人较什么劲?人家那么老实的。” “老实?呵,你是不知道,这家伙当初刚来医院的时候,疯得很,几个人都摁不住,还把老子咬了一口。”护工想到当年赵广龙那疯样,一时倒也难以将对方和现在这副老实模样联系在一起,“他现在这副样子,肯定是装的!不信的话,你看我逗逗他。” 精神病院的护工自然不会闲到什么病人都去欺负,但是赵广龙的来历他是知道的,一个靠着政府低保赖在医院里,连家人都不管的三无人员罢了,没事拿来逗逗乐子又有什么大不了。 食堂的角落里,赵广龙将毛绒小企鹅放到了桌上,小心地调整好对方的坐姿之后,这才拿起塑料勺子往嘴里缓缓送了一勺白粥,他不时抬头看一眼那个毛都快被自己摸秃了的毛绒小企鹅,好像能从对方这憨厚可爱的模样上隐约看到儿子的影子。 “喂,我说你整天盯着个玩具看这是做什么?”护工说着话,一把拿起了赵广龙放在桌上的小企鹅,他不屑地打量着手里这个脏兮兮的小破玩具,心想这东西自己家那小崽子估计都嫌脏。 看到小企鹅被人拿走,赵广龙一下就愣住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那双温和的眼里充满了焦急与不安。 “把它还给我。”赵广龙压根就没有想去回答护工的问题,他想的只是要回希希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 护工一看赵广龙这副架势,顿时觉得自己被一个精神病人冒犯了,他吞了唾沫,看了眼周围投来了好奇目光的病人或是看热闹的护工同事,当即提同了嗓门吼道:“你干什么?!又想过电了啊!不会好好说话了吗?!” 赵广龙听到过电两个字就浑身一颤,他的病症之所以能得到控制,过电这个痛苦的治疗方式倒是的确帮了不少忙,但是也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现在的他光是听到那两个字就仿佛浑身被针扎一样难受。 “求求你把它还给我。”赵广龙痛苦地咬了咬唇,低声恳求道。 护工看赵广龙轻易地被自己吓到,面上随即多了分得意,他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赵广龙,似乎打定主意要教训对方一顿,一把将小企鹅扔到地上:“你自己捡啊。” 赵广龙心疼地看着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小企鹅被扔在地板上,立即蹲下身想要捡起来,可他的手还没摸到对方,一只皮鞋就狠狠地踩了下来,把只原本胖乎乎的毛绒企鹅硬生生地踩变了形。 片刻的沉默之后,赵广龙猛然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吼叫,他将踩住小企鹅的护工一把推倒在地,赶紧将毛绒企鹅捡起来,使劲用手拍去了对方身上的尘土。 护工倒是没想到赵广龙会忽然爆发,他在众人面前被赵广龙推了个四脚朝天,那里还绷得住面子,爬起身之后立即就冲赵广龙扑了过来,和对方扭打在了一起。 “妈的,你个疯子,敢推老子!”护工骂骂咧咧地抓扯着赵广龙,对方只是抱紧小企鹅不说话,背过身去任他厮打。 最后,正在巡视的罗主任医生化解了这场闹剧,护工被训斥了两句之后灰溜溜地离开了食堂,而赵广龙则被另外两名护工牢牢地抓住了手臂。 “你这怎么回事?又想过电了?!”头发已经斑秃的罗主任一直都不太喜欢赵广龙,对方不仅是政府丢给医院的累赘,更代替自己成为了科室里护士们最爱讨论的对象,这人不就是长得帅了点吗?再帅还不是个疯子。 “他抢我的东西。”赵广龙紧紧捏着毛绒企鹅,喘着粗气低下了头。 “你的东西?”罗主任冷冷看了眼赵广龙手里的毛绒企鹅,对方入院以来因为这个破玩意儿已经和不少病人乃至护工都起过冲突了,谁也不能碰他这个宝贝,谁碰了,他就要和谁拼命,果然是病得不清。 “要不是政府只肯给你付最低生活费,我还真想拉你 再去过过电!”罗主任冷哼了一声,对抓住赵广龙的护工说道,“还愣着干吗!把他带回重症病房去约束起来,今天就别吃饭了了,让他好好反省下!”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可每次受惩罚的都是自己,在监狱里如此,在精神病院也是如此。 赵广龙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而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关起来还不给饭吃。 他没有试图多做解释,只是沉默地被护工们拖出了食堂,在去病房的路上,一名憨厚的中年护工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那名中年护工笑着问道。 “梁叔你来的正好,这家伙刚才在食堂那边和小许打起来了,刚好罗主任路过,让咱们把他送回重症室里约束起来,今天就不给他吃饭了。你不是负责照看重症室里那些疯子吗?要不,你带咱们过去吧。” 被叫做梁叔的护工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我来带路吧。” 和同事搭完话,梁叔这又带了些许同情地看向了垂头丧气的赵广龙,出声劝慰道:“广龙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嘛。昨天晚上你都还很听话的,一直这么听话不好吗?” 听到梁叔的话,赵广龙这才抬头冷冷瞥了对方一眼,昨晚就是这个变态在病房里猥亵了自己。 第三章 不切实际的幻想 有些事情,一旦习惯了,也就不那么难受了。被绑到床上的赵广龙也只能这么想,他的手脚又被坚韧而牢固的束带捆了起来,虽说不至于毫无动弹的余地,但是他的行动基本就被限制在了这张床上。 想到那碗没喝完的粥,赵广龙觉得自己的胃好像有些疼了。 “罗主任还真是讨厌这家伙。”负责将赵广龙带到重症室约束的一名护工在忙完之后,有些怜悯地看向了对方,他来这里工作不久,却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倒霉鬼被主任要求关禁闭了。 “呵,就他这副看谁都没个笑的死人脸,谁看了不讨厌。”另一名护工来医院已经有些年头了,一开始他还是有些同情赵广龙的,后来他发现不管你对他好、还是对他坏,对方都是这么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表情,后来又听说对方是监狱那边送来的,仗着老子是省委大员就胡作非为的官二代奸商,就更觉得这种人被大家讨厌是理所应当的了。 “二位,有什么出去说吧,这里是重症室,其他病人还在休息呢。”梁叔压低了声音,笑着劝说起了在病房里自顾自聊起来的两名护工,除了赵广龙之外,重症室的其他病人在简单地被喂过早餐之后,因为药物的作用又陷入了昏睡之中,这也是最有效瓦解他们过剩精力的办法。 “那就麻烦您看好他了。”两名年轻些的护工不好意思地冲梁叔笑了笑,这才一起走了出去。 等护工一离开,梁叔扭头看了眼眉峰微蹙的赵广龙,他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将重症室的病房门锁上之后,又走回了赵广龙的病床边。 “就因为这个小东西和人闹架了?”梁叔拿起了放在枕侧的小企鹅,仔细地看了看,这个毛绒玩具已经很旧了,连身上的毛都秃了不少,要是扔在地上,别人估摸也就当个垃圾看待而已。 赵广龙不愿梁叔那双肮脏的手碰儿子留给自己的念想,当即说道:“把它放下来。” 梁叔深深地看了赵广龙一眼,在读懂了对方目光中的焦虑不安甚至还有一丝愤怒之后,他笑眯眯地将小企鹅又放回了赵广龙的枕侧,医院里的人现在除了新来的都知道这个破玩偶就是赵广龙的命,对方只有捏着这个东西才稍微像个人样,就连罗主任也默许了让赵广龙把这玩意儿一直带在身边,毕竟有个东西能稳住赵广龙的精神状态,还是可以给他们省去不少麻烦。 “我就看看而已,别紧张嘛,广龙。”说着话,梁叔竟肆无忌惮地伸出手贪婪地摸向了赵广龙那张沧桑却不失英俊的面容,说实话,赵广龙的确不年轻了,可医院里每个见过他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对方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相当漂亮的男人,要不然这副眉眼之间何以仍能让人品出当年的俊美。 赵广龙嫌恶地别开了头,他就知道这个变态留下来不过是想继续昨晚那出龌龊的“游戏”罢了,不过这样的游戏比起当年监狱里吴世豪那些手段,实在不算什么,也或许正因为自己什么罪都遭过了,赵广龙最终还是放弃了反抗,乖乖地任由对方玩弄。 “听话就好嘛,我会好好对你的,就算你的家人都不要你了,我还要你啊。”梁叔似乎已经堂而皇之地将赵广龙当作了自己的所有物,他伸手摸到被子下面,握住了那根绵软的阴茎,一边用指腹搓弄对方的龟头,一边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看着不愿与自己对视的赵广龙。 一直沉默的赵广龙在听到梁叔那句“你的家人都不要你了”之后,目光忽然显出了一丝动容,他张了张嘴,在深深地看了眼这些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小企鹅之后,小声地呢喃道:“希希不会不要我这个爸爸的希希总有一天会来接我走的。你说是吧?” 十四年前,赵广龙在监狱见了儿子赵希,并获赠这个小企鹅后不久就被转移到了平青监狱,而那之后,他就再没有亲人来探望过了。为此他大吵大闹过,也受了不少罪,最后监狱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他的妻子已经改嫁,所以不可能再带孩子来见他了,要他接受现实,安心改造。 可是赵广龙哪里受得了漫长的寂寞,再加上吴世豪仍时不时来到监狱里凌虐他,羞辱他,这更加深了他精神上的创伤,导致他在服刑的后几年几乎都是在躁郁症的折磨下度过,直到他开始频频出现伤人自残乃至自杀的行为之后,才被监狱方送到了精神病院,一住就住到现在。直到现在,他仍在暗自期待儿子长大后会想起自己这个父亲,来将自己从这个人间地狱带走,当然这样的愿望对于现在的赵广龙而言实在遥不可及,所以他也从来不敢向旁人吐露这份带着些许痴心妄想的愿望,唯恐受人嘲笑与鄙夷。 其实他也明白,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最好的结果就是安安静静地死在医院里,不要给赵希添麻烦,不要成为对方下半辈子的累赘。可是天性使然的父子之情以及内心深处想要逃离精神病院的冲动,还是让赵广龙忍不住产生了这种他自己都认为不切实际的幻想。 虽然已经是傍晚时分,可赟城大学的篮球场上依旧热闹,几名身材同大的年轻人正在球场上尽情地挥霍着青春。 随着穿着七号球服的男生一记三分到手,旁边围观的人纷纷喝彩,也为这场业余休闲的篮球赛划下了完美的结束符。 “赵希,真有你的啊!今晚要去嗨吗?”一名模样痞气的男生擦着汗走了过来,拍了拍刚才投出三分球的男生的肩膀。 “好啊,反正明天没课。”赵希轻轻一笑,俊挺的眉梢眼角之间早已褪去了属于年轻人的青涩。 这个冷静投出三分球的男生正是赵广龙的儿子,他今年刚满二十,现在在赟城大学金融管理系就读。赵希的母亲林婉已经在十年前去世了,在那之后,他被送去了帝都和当时仍担任部委领导的外公住在了一起。随着外公不久之后也撒手人寰,他被外婆带着搬回了老家赟城。随着年龄增长,赵希原本也想过出国留学,可外婆实在舍不下他这根独苗,为了陪伴将自己一手带大的外婆,赵希虽然对国外的世界充满了憧憬,可最后还是选择了在国内也算得上一流的赟城大学,这样一来,他也能随时回去陪陪老人了,然而在赵希今年刚读到大二的时候,他的外婆患上了重病,很快便病入膏肓。 一个月前,赵希送走了外婆,这也是他这短短的前半生送走的第三位亲人。一开始是母亲林婉,接着是以权势庇佑自己的外公,再接着就是将自己抚养成人的外婆了。至于父亲赵广龙,赵希已经不太记得对方的模样,在他三岁的那一年,向来疼爱他的父亲赵广龙被捕入狱,之后他就只能一年去一次监狱看看对方,那时候赵希虽然不再能像以前那样能经常见到父亲,但是在他的认知中自己总还是有父亲的。 在六岁那年,他与母亲再一次去龙海监狱准备探望赵广龙时,却被工作人员告知对方已经申请了转监,并拒绝了以后一切的探视。得知父亲不愿意见自己与母亲的赵希当时就伤心地痛哭了一场,他猜自己肯定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父亲才不愿意再见到自己。 随后,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学校,他都表现得异常听话,并总是追问母亲自己的父亲什么时候可以回来,然而他的母亲并没有给他的答案。 两年后,那个即便 已经与赵广龙结束了婚姻关系,却依旧爱着对方的女人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急病而悲伤地离开了人世,这也意味着再也不会有人带着赵希去那个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地方,看一眼因为做错了事而被关在里面的父亲。 是的,直到那时,赵希还是将赵广龙作为父亲放在心中的深深依恋着的,他忘不了对方对自己的疼爱,更忘不了对方意气风发将自己同同举起的模样,他那英俊挺拔的父亲,虽然不少时候总显得有些严肃乃至冷漠,但是在面对自己时却是笑得那么温柔慈爱。 然而后来赵希才知道自己所见到的父亲,不过是对方想给自己看到的父亲模样,在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的父亲赵广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对方不过是一个骗婚滥交还拍下淫秽色情视频被到处传播的同性恋罢了。赵希从外婆口中知道了父亲骗婚,并让他的母亲在后来的岁月里伤心欲绝的残酷事实,而随着他年岁增长,以及对网络的使用愈发熟练之后,他甚至在不知名的同性恋黄网上找到了他所尊敬的父亲赵广龙被人肉得淫水横流的视频,那些内容淫荡的视频再配上极度下流龌龊的标题,让当时还算单纯的赵希狠狠地受到了刺激。 那之后,赵希再也没有对外婆提过想去见见父亲的话,而当他的同学或者朋友随口问到他父亲时,他都淡淡地用两个字回答他们——死了。 第四章 艰难的选择 就在赵希早已将刑满后不知去向的赵广龙当作死人看待了多年之后,他的外婆临终之前居然将赵广龙的下落告诉了他。 赟城精神病院,这就是赵广龙现在所在的地方。 赵希并没有去打听过赵广龙出狱后的情况,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对方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这个骗婚的同性恋不需要这个家,自然也不会再需要自己,所以才这么多年没有和他们联系过。 然而听到自己一直以为早已远走同飞的父亲就在赟城郊外的精神病院时,赵希的心情一下就变得复杂了。 无论如何,赵广龙虽然欺骗了母亲,但是小时候对自己还是不错的,他看得出来,对方每次看向自己时那温柔的目光并非都是装出来的。 作为林婉的母亲,赵希的外婆自然对这个骗婚的女婿恨之入骨,这也是为什么她多年来一直瞒着赵希赵广龙下落的原因,其实,在赵广龙刑满之初,监狱方就来找过她,希望能以赵希的名义将赵广龙接出精神病院,可是难以释怀赵广龙给自己女儿,给这个家庭带来巨大伤痛的赵希外婆冰冷地拒绝了监狱方的建议,哪怕对方说赵广龙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可以出院了,但是她依旧希望能将那个祸害了自己女儿一生的人渣困在精神病院里,让他受尽生不如死的折磨。 但是赵希的外婆明白在自己离去之后,这个偌大的世界上,与赵希还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也只剩下那个无耻的男人了。 她其实一直知道赵希对赵广龙还是有父子之情的,所以在临终之际,她还是将赵广龙的下落告诉了对方,并让赵希自己做出是否再次接纳对方成为父亲的选择。 然而对于人来说,选择从来都是艰难的。 酒吧里乐声喧嚣,人声鼎沸,五颜六色的彩灯旋转着,就像在为狂欢的人们编织出迷离的梦境。 已经有些醉意的赵希微微眯起了眼,他没有下场跳舞,只是闷闷地喝着酒,他还在想外婆临终时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你要是还忘不了你爸,就把他从精神病院接出来吧。这么多年,他应该也受够惩罚了。 惩罚?对于自己父亲那样的男人来说,真的够了吗? 赵希冷笑着摇了摇头,又让调酒师给自己调了杯鸡尾酒,酒精让他的思维麻木混沌,但是却让他的身体感到了放松。 “爸爸”在酒力不支趴下来的时候,赵希的嘴里还是呢喃出了那个他很多年都没叫过的称呼,甚至在他的梦里,他又看到了意气风发赵广龙,对方还是年轻时的模样,西装革履、身形挺拔,俊美的面容稍稍带着一丝傲慢,但那双看向自己的眼里却满满都是龙溺与温柔。 酒精模糊掉了现实与梦境的界限,赵希只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都身处一场悲伤的梦中,唯有此刻才是真实,他跑向了赵广龙,不顾一切地扑在对方的怀里,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不再记恨对方了,只想这样静静地待在父亲的久违怀抱里。 “少岳,你听到没有,赵希居然叫我爸爸?”将赵希从吧台边搀下来扔在车上的人是他的好哥们儿之一帅凯,他咧嘴一笑,看了眼转过头的张少岳,一脸占了便宜的得意模样,他们这帮玩在一起的年轻人都算得上是赟城有钱有势的公子哥,要不然也不会认识。 “他爸不是死很多年了吗?”张少岳有些怜悯地看了眼赵希,自打认识对方起,他们就知道赵希父母双亡,好在对方父母留下了一大笔遗产,也算能让赵希过得无忧无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父母约束的赵希,比他们的日子更潇洒放纵。不过即便如此,看上去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赵希,心底也不是没有痛苦。 “乖儿子,想爸爸了吧。来抱抱。”帅凯可没张少岳那么强的共情感,他嘻嘻哈哈哈地搂着赵希,肆无忌惮地开起了玩笑,“喝这么点酒他就醉得这么厉害,啧,还说今晚玩3呢,看来只能咱们搞了。” “你他妈少说点废话,先把他送回家吧。”张少岳冷冷瞪了眼帅凯,坐在他旁边的代驾司机大气都不敢出,现在的年轻人疯起来可不是他们能想像的。突然,旁边一辆车一下冲了出来,司机赶紧踩了个急刹,躺在后座上被帅凯搂着的赵希胃里一阵翻腾,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就低头吐了帅凯一裤裆的秽物。 “我操啊!赵希你他妈等车停了再吐行不行!”想到明天自己老爸打开这辆玛莎拉蒂看到一后座的秽物时的表情,帅凯气得大喊大叫了起来。然而赵希这一吐,就一直吐到了汽车停在家门口。 胃里的东西和酒精都吐出来之后,赵希总算清醒了一些,他在张少岳的帮忙下下了车,看了眼在车里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的帅凯,轻轻一笑,摸出钱包抽了几张钱就甩了进去。 “喏,拿去洗车。”赵希头也没回地朝面前这栋黑漆漆的三层别墅走了过去,这是他赟城的家,母亲与外婆先后离开之后,现在就他一个人住了。 “喂,你没事吧?”张少岳看着赵希有些身形不稳,有些担心地随口问了声。 “我没事,你们回去吧。”赵希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擦了擦嘴,这就解开了门上的电子锁,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 “他当然没事啦,老子有事啦!这大半夜的哪儿去洗车啊?!”帅凯还在因为赵希吐了一车的事而抱怨,本来今晚他们已经订好了酒店房间准备叫两个鸭子一起来玩玩的,可现在还哪有兴趣? 看着别墅房间的灯打开之后,张少岳这才走了回来,他知道赵希的脾气,就算是朋友他们总也得留点私人空间给对方消化一下那些刻骨铭心的痛苦。不过说起来,这么多年了,赵希也不是第一次出来喝酒喝到醉,为什么偏偏今晚对方会想起死去多年的父亲呢? 不管是父亲这个词,还是父亲这个人,对于现在的赵希来说都显得过于陌生了。 还没有完全从酒精的作用下清醒过来的赵希坐在卧室里,卧室门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寂静,这个被称作“家”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不喜欢晚上一个人待在这个空荡荡的地方,所以才总是和狐朋狗友们混迹各种夜场。曾几何时,这栋空荡荡的房子里也曾有过欢笑与温馨,并非如今这般死寂,那时候他还小,有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可他总是难以忘记父亲赵广龙坐在沙发上微笑着给自己读故事的身影,那也是他们父子之间少有的亲密相处时刻,毕竟他父亲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见不到人影。 直到后来,赵希才明白,原来他的父亲并不是因为工作才那么忙,对方只是不想待在母亲与自己的身边罢了。 一想到自己所尊敬的父亲不过是个可以在别的男人身下忘情呻吟的男妓,一想到自己母亲的后半生都因为这个下贱的男人而痛苦不堪,赵希就觉得自己像是活得像是个笑话。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到底算什么?别人都说,小孩是父母爱情的结晶?而自己呢? 赵希自顾自地冷笑着打开了抽屉,他从中取出了一本日记本,然后将夹在里面的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拿在了手里。 这是家里目前仅剩的一张与赵广龙有关的照片。照片上的赵希不过三岁,鲜少与他在一 起的父亲一脸温和慈爱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在努力地拼装一只小恐龙。或许这对父子之间少有这样宁静祥和的画面,赵希的母亲林婉临机一动将这个画面定格了下来,并冲印出来放进了相册里,打算作为日后的回忆。可谁也没有想到,多年之后守着这段回忆的人,竟只剩下了图片上那个孩子,本该陪伴他一起成长的双亲,一个不知所踪,一个英年早逝。 而不得不说,这出悲剧的始作俑者,正是画面上那个英俊温柔的男人。 “你怎么还没死?”赵希盯着照片上风华正茂,与自己眉眼极为相似的男人,冷笑了一声随手将照片捏作一团扔在了桌上。他面容逐渐凝重,随后干脆仰头坐在了椅子上,而这时候,窗外的月亮已经很圆了,千里共婵娟,那是古人美好的祈愿,如今却是赵希如今艰难的抉择。 第五章 累赘 第二天,赵希没有去学校,他打了个电话请假,然后根据外婆之前留下的联系线索,自己开车去了一趟赟城康宁医院,也就是人们口中的赟城精神病院。 “所以您的意思是现在要接您父亲出院吗?”对于赵希的身份,院长还是知道的,对方可是部委大员的孙子,虽然老头子死了,可总还是有些旁枝末节的人际关系在的,远的不说就现在赟城的领导这块里面也有不少人是赵希的叔叔伯伯之类的人物。不过对于院长来说,他是早就想把赵广龙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了,精神病院的床位紧张,像赵广龙这样被政府强塞进来的占位置的病人并不能给医院带来最大的利益,而且还容易引起各种麻烦,现在有对方的儿子愿意过来接手,那是再好不过了。 赵希没直接回答院长的话,他站在窗边,看着那些穿着整齐划一的病服在院子里懒懒晒太阳的病人们,总觉得自己隔着窗户都能嗅到一股子发霉的味道,他有些讨厌这种感觉。 “要不先让我看看他吧?之前他的事都是我外婆在处理,她老人家没给我提,我也不知道。”赵希转身走了过来,院长这时候才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阵,对方俊挺的五官以及眉眼之间那一丝疏离的冷漠倒还真和赵广龙有点像。 “那好,就请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见你父亲的主治医师。”院长客气地笑了笑,起身示意赵希随自己出去。 赵希抄着手跟在院长的身后,身边不时路过面色焦灼的病人家属以及神色烦躁的医护人员,虽然还没有正式进入病区,他已经感到了那股压抑的气息。虽然就要再一次见到父亲了,可是赵希心里却早已没有了小时候去探监时那种兴奋又期待的情绪,他的心底更多的是一种抵触与厌倦的情绪,他甚至还没有想好是否要将这个祸害了自己母亲一生的男人接回来。 正在办公室问诊的罗主任在看到院长大驾光临的时候着实有些纳闷,而当他随后看到了对方身后那个眉清目秀却有些冷漠傲慢的年轻人时,总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院长,这是新病人?”罗主任满心狐疑地盯着赵希,随口问了一句。 “不是,不是!这是病人家属!不好意思啊,小赵。”院长一听罗主任这么说,赶紧摆起了手,一脸尴尬地冲赵希赔了个笑脸。 赵希轻轻笑了下,他想自己哪里看起来像是有精神问题的人了? “没事。罗主任是吧?听说您是我赵广龙的主治医生?”赵希想了想,还是不大愿意再称呼那个男人为爸爸。 罗主任一听赵广龙这三个字,顿时明白为什么自己觉得面前这小子眼熟了,对方简直就是和赵广龙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嘛!不过比起病困潦倒的赵广龙,面前这个青年明显要更有精神得多,眉眼之间也更为冷厉一些。 “是的,是的。他是你爸爸?”罗主任笃定自己的猜测没错,笑着冲赵希伸出了手。 赵希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径直问道:“我可以看看他吗?” “可是可以,不过他”罗主任想到自从前几天赵广龙因为和护工打架被自己要求加强监护之后,负责照顾他的护工梁军就提出要不这一周就把赵广龙锁在床上,让这个性格冷漠孤僻的家伙可以好好反省下。他一直对赵广龙看不太顺眼了,再加上对方这么多年来,压根就没个家人过问,其他人也不会去操心他的死活,也没多想就顺口应了。要是现在赵广龙的儿子看到他爸被绑在床上,身上给插着尿管强制镇静,不知得多心疼,搞不好还会指责自己滥用医疗措施。 院长一听罗主任这么说,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对于赵广龙这种三不管又脾气古怪的病人,他大概也知道对方在医院里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为了不让赵希迁怒他们,院长急忙解释道:“你爸他病情虽然已经稳定了,但是就偶尔还是会犯犯病,可能他现在又犯病了吧?”说完话,院长使劲冲罗主任眨了眨眼。 “对对对,你父亲他这两天又犯病了,情绪有点不太稳定。我这不担心他会自残或者伤人吗,所以现在把他安置在监护病房里。”罗主任到底也是应付过许多病人家属的老油条了,他一看到院长冲自己眨眼,立即冲赵希笑了起来。 听到赵广龙又犯了病,赵希首先想的是对方真是个麻烦。说实话,他有些后悔来这里了,或许就像以前那样,他当对方死了的话还好些。 “真是麻烦你们了。我就看看,看一眼。毕竟我也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赵希的脸上的冷漠让罗主任和院长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心来,他们很快就明白了赵希对赵广龙的态度,认为病人是累赘,甚至数年都不会来探望一次的家属,并不少见。 没一会儿,罗主任就亲自带赵希来到了赵广龙所处的病房内。 现在是中午,被约束在床的赵广龙在简单地被灌喂了一些流食,很快就因为镇静药物的作用又陷入了昏睡之中,他并不排斥那些据说会对身体和精神造成不良影响的镇静药物,至少昏睡之后,他可以暂时摆脱这个痛苦的现实世界。 “你父亲吃了药,现在应该睡着了。”罗主任指了指病房里最里面那张床,他倒是很庆幸赵广龙现在昏睡着,要不然对方只怕要说点什么令人讨厌的话出来。 赵希顺着罗主任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他在努力回忆那个小时候见过的男人,可是无论如何,他都很难将记忆中那个英俊潇洒的男人与面前这个颓废虚弱的病人联系在一起。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心中一度强大昂扬的父亲,也无可避免地衰老了。 赵希站在病床边,默然地看着赵广龙鬓角的银丝,然后目光才落在了那张他熟悉的脸上。 上天对赵广龙总还是有些厚爱的,虽然岁月的风霜在他身上的确留下了痕迹,可对方英俊的五官却依稀仍是年轻时的模样,而那微蹙的眉间,更是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而忧郁的魅力。 这就是我的爸爸。赵希在心中暗自呢喃。 “他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来,一开始是监狱方送来的。后来他刑期结束了,我们想为他联系家人,可是不知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你也知道你父亲的人际关系有点复杂,我们也很难办,后来还是政府出面,让他继续咱们医院住着,总不能让他出去流浪吧。”院长站在赵希身边,小声地说道,赵广龙的父亲外逃到海外之后,到现在都没个消息,估计早就死外面了,而他的母亲也在他们家出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至于他前期林家这边,当然更不会再接纳这个满身丑闻的男人。 赵希一边听一边点头,说实话,他心里对他父亲的遭遇好像没有太大的感触。 “他的病还没好吗?”赵希瞥了眼赵广龙被约束在床边的手,他想这些年来,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都变了太多。 “精神病这个东西,要说痊愈是很难的。只能说稳定下来,他之前的病情一直都挺稳定的,要是当时能找到家属,他或许早就出院了。”罗主任急忙接上了话,他看赵广龙不顺眼已经很久了,对方不仅成为了科室女护士们的谈资,因为是政府丢来的病人,也不能产生什么收益,还是早点扔出去比较好。 赵希听出了罗主 任话里的意思,他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他现在这个情况能出院?” 就在罗主任支支吾吾想要再解释一番之际,躺在床上的赵广龙忽然有了动静,他长期使用镇静药物,体内早已有了一定的抗药性,再加上身边有人在说话,他自然也就从昏睡中惊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