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走凤女后,他皇位没了》 第1章 迎夫君的情人和孽种进门 京都城门口 朗星月带着一众丫鬟小厮,从破晓等到黄昏,就为迎接她已出门三月有余的“夫君”。 城门口人来人往,都在羡慕四皇子夫妇的感情,说皇子妃对她夫君用情至深,在四皇子双腿残废的两年里,亲力亲为地照顾他。如今殿下腿已痊愈,也一定会加倍对四皇子妃好。 就连一旁的大丫鬟青竹,也神色明快地道:“主子,殿下这次奉旨办差这么久,一定最想的就是您。” 朗星月心中冷笑,是啊,想她都想到别的女人床上去了。但是朗星月没有打算多说。因为,她在三月前重生这种事,太过离奇,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前世,她是在四皇子府门口,等着魏景池归家。所以,直到后来才知道,他那天从边关回来,就已经带着怀有三个月身孕的苏婉晴了。 只是那时,他将人偷偷安置在别院里,后来月份大了,才带回府。而自己接受不了,跟他大闹了一场。却换来他强硬的,将苏婉晴安置在主院,将自己赶去外宅了。 今天,朗星月不仅不会闹,还要主动将苏婉晴迎进府。她的心,早就在一次次的伤害下,凉透了,死透了。这种烂人,谁爱要,谁拿去好了。 但是,大周朝没有皇家媳妇和离的先例,所以,她这个上了皇家玉碟的皇子妃,必须要想想办法才行。 让魏景池自己提出和离,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如果行不通,她就只能从皇上那边想办法了…… 在众人的围观与议论间,马车已经进入城门。车帘一挑,一位身量瘦削,面容清俊的男子,从马车上走下。 朗星月没有像以往那般,笑着迎上去,而是就那么站在原地,神色淡淡地唤了声:“殿下。” 魏景池在见到朗星月那一刻,微不可查地愣了一瞬,眼睛也不自觉地飘了眼马车,转而又语带责怪地道:“你怎么不在府上等着,在城门口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 朗星月心中冰寒,面上却平静如水。如果自己今天不来城门接人,他是不是又打算故技重施,然后再拿皇长孙逼自己就范。 朗星月假装没有察觉出他神态有异般。作势就要上马车。却在刚做出这个动作时,就被魏景池拦住。 他眼神躲闪地道:“星儿,我这次办差途中,遇到了赵小将军寡妻,就顺道将人带回来了。” 魏景池但凡有事用到朗星月,就会唤她星儿,还说别人都唤月儿,自己不要和别人一样,要做她的唯一。以前觉得甜蜜的过往,现在只让人感觉作呕。 魏景池话音一落,马车帘就被人挑了起来,露出一张下颚尖尖,眼神又带着几分魅惑的女子。此女,正是之前与四皇子定过婚的苏婉晴。 朗星月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努力控制自己,保持着高贵清雅的神情。但谁也没发现,她袖中攥紧的双拳,指甲已经深深嵌入肉中,她却恍若未觉。 这个女人,是她前世噩梦的开始,这次她要让自己,反过来成为苏婉晴噩梦的开始。 苏婉晴现身后,作势就要下马车。语气还带着点急迫地道:“四皇子妃您别误会,我只是半路马车坏了,才搭四皇子的马车回京地,我这就下来,不耽误你们夫妻回府。” 魏景池一反常态的紧张,快步来到马车前,伸手将人接住,却并未放在地上,而是转身又将人送回马车上去。 然后满脸怒意地转身,皱着眉头对朗星月道:“婉晴她身体娇弱,一辆马车而已,你就不能让让她吗?” 朗星月面无表情地看着魏景池,心道:让,怎么不能让。这次,我把你也一并让给她,让你们这对狗男女死在一处。 不过这一世,朗星月会收回对他一切帮助,自己倒要看看,没了自己倾力辅佐,魏景池还能不能登上皇位,苏婉晴还会不会跟着一无所有的他。 两人的对话,引来更多围观百姓,人群也渐渐响起议论声。 “那女子是谁啊?怎么看着四殿下关心她,比关心皇子妃还多些?” “就是,听说皇子妃从破晓就等在这里了,整整一天滴水未进。四皇子怎么也不关心一下。” “关心我是没看出来,只听见四皇子一露面,就说了两句话,还都是责备皇子妃的。” “要是有人这么等我,别说责备了,就是疼还疼不过来呢。啧啧啧……” 未尽之语,引得众人一阵咋舌与鄙夷。魏景池一向爱惜名声,他压下面上的不悦,立刻换上关心的神色,软下嗓音道:“你刚才怎么没说自己等了一天?” 魏景池作势就要伸手拉朗星月,却被她后退一步躲开了。魏景池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半空,人也有些怔愣。 他这是头一次被朗星月冷待,以往他只要透露出一些亲近之意,朗星月就会欢喜的,如同得到什么宝物般。 朗星月才不会再允许他的脏手碰自己,声音中带着些冷意地道:“是殿下从见面起,便一句也没问过本妃吧?” 魏景池被说得一噎,默默收回手,目光在朗星月脸上打量一番。他才发现,今日的朗星月,从头到尾也没对他笑过一下。也没再甜甜地唤他夫君。 心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难道是她知道什么了?魏景池再次对上朗星月的双眸,除了神色冷淡了些,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对。 果然是自己草木皆兵了,她大概只是等了一天累了,也或许是刚才自己的话,让她有些不悦了吧。 想到此处,他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再次温声开口道:“既然累了,就别在这站着了,本殿让小厮送你先回府。” “那殿下呢?”朗星月神色端庄得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魏景池。如墨的双眸,仿佛能洞察人心。 魏景池心虚地避开视线道:“婉晴路上刚病了一场,这会儿离不开人,我先将她送回去,马上就回府。” 朗星月闻言,故作紧张地大声说道:“赵小将军为国战死,如今他的寡妻生病,咱们皇室宗亲理应多多照拂,不如将人接到咱们府中休养吧。” 第2章 你在与本殿闹脾气? 朗星月的一句话,又引来一阵哗然。自古寡妇门前是非多,没什么事,人们都能给你意想出事来。 更何况刚刚,魏景池当街对苏婉晴搂搂抱抱,分明已经超过了一般的照顾,在场有不少已经成了亲的百姓,谁还看不明白,那样自然而然的肢体接触,代表着什么? 魏景池发现周围人鄙夷眼神,恼恨朗星月刚才当街嚷嚷,苏婉晴的身份很敏感,一下让这么多人看到两人同乘,很容易传出闲话的。 朗星月看着魏景池变换不定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怕他们好事不成,再次催促道:“殿下舟车劳顿,一定累了,快带着婉晴妹妹一同回府吧。” 正在魏景池想出言反对的时候,马车内的苏婉晴,又挑起帘子,娇娇柔柔地唤了声:“殿下……” 魏景池听到苏婉晴的呼唤,立刻快速走到她的马车前,神色关切地询问道:“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苏婉晴抬眸看了看朗星月,欲言又止地望向魏景池,最后示意他附耳过去。不知小声说了些什么。魏景池听后,只纠结了一瞬,便点头同意了。 朗星月就知道,苏婉晴是不会放过,任何与自己较劲的机会。将她安排在外宅,与直接登堂入室,相信她一定会选择后者。 魏景池与苏婉晴商定后,折返到朗星月面前,带着点尴尬地道:“星儿,本殿觉得你说得对,咱们府上人多,照顾婉晴也更方便。那咱们就将人带回四皇子府吧。” 说罢,作势就要上苏婉晴的马车。却被身后的朗星月唤住:“殿下!” 魏景池起初没明白她的意思,还是在看到围观百姓,投在他身上的打量目光时,才收回脚,对朗星月道: “是本殿一时忘了,现下已经入城,不光只有一辆马车,自然不用与婉晴挤在一起了。” 说着,便来到皇子府的马车旁,将手伸向朗星月。眼神宠溺地道:“让本殿亲自扶我的皇子妃上马车。” 朗星月前世,与魏景池做了十年的夫妻。对他的神态以及想法,可谓了如指掌。他如此温柔地对自己,不过是为了做给旁人看的。 在苏婉晴没有名分之前,他是不会将奸情暴露于世的。这就是魏景池,尽管如今只有十九岁,却因为自幼长于冷宫,有着远超常人的城府。 朗星月越过魏景池的手,扶着青竹的肩膀上了马车。魏景池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刚想抬腿上车,就听见苏婉晴的马车内,传来一声痛呼。 魏景池想也不想,就转身跑了过去,随后不知二人又说了什么,他上了苏婉晴的马车,然后吩咐小厮来告诉朗星月,说苏婉晴突然肚子不舒服,他要照看着点,就先不与她同乘了。 朗星月听完并不意外,前世魏景池就事事以苏婉晴为先。丢她自己做马车算什么。 还记得有一次,苏婉晴得了一种怪病,说是需要黑风崖下巨蟒的蛇胆。还有莲花山峭壁上的石斛,魏景池毫不犹豫地让自己带人去采。 说来也怪,上一世,不管自己心中如何不愿,但是在魏景池对她下达命令时,即使完全违背心意,即使内心痛苦不堪,自己都会不受控制地服从。 每当自己伤心欲绝,想要彻底离开魏景池时。他就会用一种特殊的语气,命令自己留下。而自己又会控制不住地服从。 后来,就算魏景池让自己委身溪纪舟,就算让自己去偷盗溪纪舟的兵符,自己都不可自控地做了,就像中了什么诅咒一样。 那次采药也是如此,明明那么不可理喻的要求,她也是不由自主地去了。那一趟,她折损了三十名暗卫,自己也摔劈了小腿。 但魏景池在见到自己后,眼里只有那能救苏婉晴的药。拿了药,就小跑着去给苏婉晴煎药了。居然都没发现她的腿上,绑着鲜红的绷带。 朗星月整整在床上躺了三个月。等魏景池出现的时候,她已经可以拄着拐练习走路了。 而魏景池这次找过来,却是责怪她疏于打理府上事务,以至于苏婉晴,几天都没能吃上冰镇的乳酪了。 朗星月收回思绪,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老天让她重活一回,不是为了让她儿女情长的。她前世在魏景池登基之后,意外得知一些父兄惨死战场的内幕。 其实,当年她父兄并非正常战死,而是遭遇了太子一党的暗算。虽然这一世她重生之时,父兄已经战死两年有余,但她仍然不会放过任何凶手,不管多难,她都一定要亲手为父兄报仇。 马车来到四皇子府,魏景池毫不犹豫地选择先扶苏婉晴下车,将朗星月忽视个彻底。 在两人言笑晏晏,即将进入府门时,魏景池才突然想起什么般,回头看向朗星月道:“星儿,你自己没问题吧?” 朗星月无视他的询问,目不斜视地从他与苏婉晴身边走过。现在又不是在街上,也没必要陪他们演戏了。 魏景池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语气不悦地道:“本殿与你说话,你没听见吗?怎滴变得这般没规矩!” 朗星月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疑惑地道:“殿下是指您说的那句废话吗?恕本妃不知如何回答。” “你……这是在与本殿闹脾气?”魏景池若是现在还看不出问题来,那他可就是真蠢了。可是朗星月从来不闹脾气,相反在魏景池发火的时候,都是她来哄自己。 朗星月依旧顶着僵尸脸,无所谓地一边转身,一边道:“殿下说是就是吧,本妃累了,要回房休息了。” 魏景池看着她的背影出神,自己似乎从来没看过朗星月的背影。她永远都是微笑着面对自己,总是在自己随叫随到的距离。 今天这样的感觉,是魏景池过去从来没感受过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经不在原地等他,而那份离他而去的东西,他却再也无力抓住般。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魏景池下意识的松开了,扶着苏婉晴的手。快走几步向朗星月追去。他一把抓住朗星月的手臂,语带烦躁地道: “不是你提议婉晴来府上住的吗?现在又在这闹什么脾气?” 第3章 咱们补个洞房 朗星月想挣脱魏景池抓过来的手,可是这次她没能成功。索性也不挣了,就那么无波地道: “请问殿下,本妃闹什么了?” 这狗男人简直不可理喻,前世,朗星月想让他把心思,也放在自己身上一些,就被他说无理取闹。现在自己为这对狗男女,大开方便之门。他又说自己在闹。 正在魏景池被问得语塞之际,苏婉晴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池哥哥,你千万别因为婉晴与姐姐闹龃龉。要不婉晴还是离开吧,免得惹你和姐姐不快。” 朗星月就那么看着苏婉晴,一句挽留的台阶也没给,与在城门口时,极力让她进府的态度,完全相反。 朗星月的态度,让魏景池没来由的心烦意乱。再加上他本来就打算,先将苏婉晴安置在外宅,等有了名分再接回来。现在苏婉晴一说,他立刻顺势而为地道: “既然婉晴也不愿留在府中,那本殿现在就送婉晴去别处休养,等身子调理好了,愿意来府上做客,我们也随时欢迎。” 苏婉晴一脸错愕地看着魏景池,眼眶立刻蓄满了泪水。 但是这次,魏景池却对苏婉晴的眼泪无动于衷。没有人比朗星月更清楚他的无情,他永远只会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方案。 至于别人的感受,也不过是在这个人,对他还有用的时候。他才会顺便展现一些关心,而苏婉晴入府,对他苦心经营的名声来说,显然有害无利。 苏婉晴见自己的杀手锏居然失灵了,转头看向朗星月,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的朗星月,呲笑一声,转身就走。人都已经入府了,她才不信,苏婉晴会甘心就这么离开。 果然,身后又传来苏婉晴的痛呼声,又是肚子疼,还真是没新意啊。懒得看她表演,朗星月暗暗加快脚步。 魏景池很想追上去,可是手臂却被苏婉晴死死抓住,他看着已经走远的朗星月,大声说了一句: “星儿,你先回房,一会儿本殿去找你,有话与你说。” 朗星月恍若未闻,脚步也没片刻停顿,就那么快速地消失在长廊尽头了。 魏景池所说的一会儿,果然如同前世一样长。直至天色黑透了,魏景池才出现。他一进屋,便想过来抱朗星月,却被朗星月一个转身躲过了。 朗星月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好歹也在师门学过些拳脚功夫,对付真正有功夫的人不行,对付魏景池还是绰绰有余。 魏景池感受着朗星月的疏离,眉头拧成了死结。他看着已经坐到窗边饮茶的朗星月,试探性地问道: “星儿,可是怨本殿没陪你用饭?是婉晴说她没胃口,所以本殿才陪着她用了点饭。” 朗星月心中呵呵了,没胃口有你陪着就有胃口了,你是下饭菜吗? 魏景池见朗星月理都不理自己,也有些不悦了,语带施舍地道:“本殿这会儿不忙,就坐在这儿陪陪你吧。让下人传晚膳,本殿看着星儿吃。” 还真是了不起啊,前世朗星月或许会高兴,现在只想他快点离开。朗星月依旧看着窗外,头也没回地道:“本妃已经用过了,无需殿下相陪。” 魏景池先是意外,随后就寻思起来,朗星月一定是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呢?自己与苏婉晴是在边关好上的,京都这边,应该根本得不到风声才对。 如果不是这件事,那朗星月为何会如此反常。以往只要自己在京都,不管多晚,朗星月都会等着他一起用饭的。 想着想着,魏景池就不自觉地问出口了:“星儿,以往你都会等着本殿一起用饭的,就算本殿偶尔在外面有应酬,你也会一如既往地等着的,怎么今天……” 魏景池的每一句话,仿佛都在提醒朗星月,她过去是有多么愚蠢。朗星月终于转过头来,不耐烦地打断魏景池的追问道: “殿下既然知道有人在等你,为什么还可以心安理得地在别处用饭,甚至连个信儿都不派人送来。是很享受这种挥霍别人心意的快感吗?” 魏景池被问得哑口无言,并且难得地生出几分愧疚来。他想岔开这个话题,朗星月却不打算就此打住,她继续反问道: “难道殿下可以在外用饭,却要求别人空着肚子,等一个压根没打算回来的人吗?” 魏景池被朗星月刺得,那点愧疚立刻烟消云散了,他不耐地加重语气道:“星儿,你知道本殿并非这个意思,本殿只是说,以往你不都是会等本殿的吗?” 朗星月依旧言语犀利地反问道:“殿下觉得一个人的情意能挥霍多久?如果是殿下您呢?在一次次的漫长等待中,殿下又能坚持多久?” 魏景池总觉得朗星月今天特别奇怪,还有她刚才眼中流露出的,那种悲伤到死寂的痛苦神情,看得他心中压抑又揪痛。 朗星月的这种眼神,他不知在什么时候,仿佛多次看到过一般。但是他又无比肯定,与朗星月成亲两载,他从来不曾见过。 朗星月是一个开朗活泼的性子,尤其是面对自己时,总是笑意盈盈,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能驱散阴霾,温暖人心。 等魏景池收回思绪,朗星月又换上了淡漠疏离的表情。魏景池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烦躁不已,他很想敲碎朗星月的清冷面具,找回那个阳光明媚的星儿。 于是,他开始伸手去解自己的外袍,还一边解,一边向朗星月走来。语气暧昧地道: “星儿是不是怨为夫出门办差,冷落了你。本殿如今腿也痊愈了,也该和我的皇子妃补个洞房了。 星儿给本殿生个小皇子好不好?最好是生两个,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要想星儿这般乖巧懂事。” 魏景池之前一直没碰过女人,在与苏婉晴混到一起后,才知道了女人的滋味儿。这会儿看着美若天仙的朗星月,全身的火气直往下涌。 第4章 把这话传给殿下 满朝文武皆是惶恐不安,几十人,谁知自己的家眷是不是徐胜控制了呢? “不可能!” 陈魁冲到徐胜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出门前家中还好好的,你怎么可能......” 徐胜道:“是真是假,很快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一名禁卫忽然匆匆跑进殿:“启禀太妃娘娘,宁国公府的管家在宫外求见,说是一个时辰前,一伙贼人闯入府中,将几名公子小姐都挟持了......” 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恐惧,愤怒,不一而足。 李金利脑海中一片空白,待反应过后,一个箭步冲到徐胜跟前,揪住他的衣领,目眦尽裂道:“你敢!” “我敢?呵呵!” 徐胜冷笑一声,一脚踹在李金利腿弯。 李金利吃痛之下,身子顿时矮了下去,徐胜又是一记膝顶,正顶在李金利下巴上,将他顶翻丈余,口鼻流血。 满朝文武骇然失色,这徐胜......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然而满朝文武和数十名禁卫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徐胜能在短短一个时辰内控制数十位大臣的家眷,绝对是有备而来啊。 李金利抹了抹脸,见满手鲜血,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撑着地面,一直退到了丹墀之下。 徐胜盯着李金利,森然道:“本公今生最大的耻辱就是和你这等草包同列公卿,你若再敢放肆,本公现在就杀了你!” ...... 杏太妃气急败坏道:“居然敢挟持重臣亲眷,还敢说你不是乱臣贼子?” 徐胜反唇相讥道:“杏太妃连陛下都敢挟持,微臣这又算得了什么?” 眼见小皇帝在宫中受尽了委屈,徐胜已管不得什么上下尊卑了。 反正已经撕破了脸,何必畏首畏尾,不以下犯上一次,她当真还以为李家能一手遮天! 杏太妃叫道:“本宫乃垂帘听政的当朝太妃,与陛下情如同母子,怎会挟持于他?你简直是血口喷人!” 徐胜道:“好听的话莫要再说了!速令城防兵归营,本公要请各位的家眷去军中做客!” 把满朝文武的家眷都请去军中做客?岂不是整个朝堂都被他徐胜掌控了? 杏太妃咬牙道:“就算你把他们全杀了又如何?你杀一个,本宫便赏他十个,你杀一百个,本宫便赏他一百人!难道你以为本宫会跟你这乱臣贼子妥协吗?” 今日徐胜不死,恐怕要不了几年就是他李家全族覆灭之时! 金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臣的恐慌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太妃在说什么?为了铲除徐胜,她要以牺牲所有心腹的亲眷为代价? 妻妾死了自然可以赏十人百人,可儿孙哪一个不是他们的心头肉,岂能让人活生生剜去? 徐胜淡淡道:“那太妃不妥协就是了,我徐胜敢孤身入宫,难道还怕你杀么?” ...... 金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杏太妃与徐胜僵持不下。 只是小皇帝身子不抖了,眼中也有了光彩。 过了许久,李柯出列道:“定国公,你到底想什么样,大家不妨商议一下!” 数十名重臣纷纷附和道:“正是,如今天下纷争不断,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值此危难之时,切不可自己人杀个人仰马翻!” 第5章 只要你别后悔就行 青竹雪影眼看着魏景池接近主子,心中着急,本意是不想他碰主子,可人家两人是夫妻,他们一些奴婢,如何能去阻止。 还是平时沉默寡言的青影,灵机一动,闪身就消失在原地。 朗星月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突然被人揽在怀里,她前世被溪纪舟纠缠的恐惧,立刻袭上心头,一个利落的肘击,就落在了魏景池的侧脸上。 魏景池毫无防备,在朗星月的全力一击下,向后踉跄几步,口中竟然生出一股铁锈味儿。 他站稳之后,抬手擦了一把嘴脸的血迹,怒视着朗星月,带着点不可置信地问道:“本殿不过是抱你一下,你居然对我动手?” 朗星月已全然清醒,此时更是怒气翻涌。眼中掩饰不住的杀意,就那么被魏景池看了个清楚。 这一刻,魏景池被打的怒气忽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明明他在出门之前,朗星月还满眼不舍的,与自己依依惜别。怎么这次回来,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之前还只是冷淡,这会儿看着自己,竟然像面对不共戴天的敌人般。 魏景池松开紧皱的眉头,声音尽量放柔地问道:“星儿,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告诉本殿,咱们夫妻商量着解决好吗?” 这是朗星月前世做梦都想得到的温柔。可是现在,只觉得每个字都在挑战着她的忍耐力。自己前世,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地爱上这么个东西。 朗星月本来想平静地拿到和离书,离开后再慢慢收拾这对狗男女。没想到魏景池最近不知犯了什么病,一有机会,就想往自己身上贴。 她正想着,干脆不等公众场合了,今天就与魏景池摊牌。开口之际,却用余光发现苏婉晴站在门口。又看了看一旁对她点头的青影,瞬间明白了缘由,不得不说,这是个好办法。 于是朗星月立刻改变策略,朝背对着院门的魏景池道:“殿下误会了,我刚才是睡迷糊了。 殿下不知,您不在这三个月,本妃一直独居,其实特别害怕,以至于睡觉时,总会提着一颗心。” 朗星月难得示弱,立刻激起魏景池的保护欲,再加上他本就对朗星月心怀愧疚,一想到妻子独自为他操持皇子府,而他却在外面跟别的女人…… 魏景池忽略掉被打得胀痛的侧脸。语带心疼地道:“是本殿最近太忙,忽略我的皇子妃了,以后本殿一定多抽时间陪你。” 魏景池说着,又要过来搂抱朗星月,却再次被避开,就听朗星月问道:“你多抽时间陪我,那陪婉晴妹妹的时间不就少了。” 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让魏景池心中十分熨贴。自然也不会吝啬多对她说些安抚的话: “婉晴不过是个外人,怎么能跟本殿的皇子妃相比。本殿对她不过是客套,对你才是真心疼。” 套出想要的话,朗星月脸上的神情一收,对着院门处唤道:“婉晴妹妹何时来的,怎么在门外站着,快进来啊?” 魏景池闻言,立即转身看过去,映入眼帘的,就是苏婉晴含泪的双眼。在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眼中的泪水,恰到好处地流了下来,接着,就是一言不发地转身跑出去。 魏景池心中一紧,脚下不受控制地追了出去。跑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顿住脚步,回头对朗星月解释道: “星儿我去哄哄她,毕竟是府上的客人,闹得太僵不好。” 苏婉晴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明明总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偏偏就是让魏景池知道了,却还是能屡屡得手。 不用说,她让小丫鬟传话的事,在这几滴眼泪下,又会不了了之了。朗星月没心思看他演戏,没等魏景池说完话,便已转身往卧室走去。 魏景池一见朗星月这态度,脚步踌躇了一阵,最后还是去追苏婉晴了。 朗星月觉得自己自从重生以后,心思清明得很,不再像前世那副,不由自主的疯魔样。开口吩咐青青道: “把院门落锁,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放魏景池进来。还有,如果他再靠近本妃,你们就直接把他打出去,别当我们是夫妻。” 晚上的时候,魏景池果然来了,只不过,在发现自己进不来门的时候。怒气冲冲地将院门拍得啪啪响,他在门口等了好久,却没见到一个人给他开门。 魏景池脸色铁青地隔着门放狠话:“朗星月你矫情什么?不想让本殿碰你,本殿还不稀罕呢,只要你别后悔就行。” 他吼完就拂袖离去了。 这次,魏景池一连三日都未出现,朗星月没有他的打扰,心情别提多舒畅了。她将时间都用在,忙着盘点手中的账目上。 朗星月手上理着帐,还一心二用地听着青雪禀报,小丫鬟义愤填膺地道: “两人同乘了,您和四皇子一同亲手打造的秋千。折光了您亲手种的桃花。两人不仅白天要时时腻在一起。晚上还要夜夜宿在一起。” 青雪看着朗星月挂满讽刺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气得自己说不下去了。 朗星月早就已经心如止水,她看着气鼓鼓的青雪,不禁摇头失笑。然后毫不在意地吩咐道:“继续讲,一个字都不要落下。” 小丫鬟只得忍着怒气继续回禀:“苏姑娘说她的衣衫不够轻薄,如今的天气穿着有些闷热。殿下就开了您的私库,拿了那匹,您一直没舍得用的御赐蜀锦,给她做衣裳。 而且……而且还顺手拿走了夫人给你的血燕。亲自下厨,给苏姑娘炖了燕窝羹……” 朗星月古井无波地听着禀报,心中鄙夷更甚,果然还是他们更想陪呢。魏景池也是冷宫皇子当久了,还当别人也没见过好东西。 本家朗家有权,外祖家林家有钱,师门更是天材地宝无数,她朗星月可以说,是在金窝窝里娇养着长大的。 小丫鬟不懂什么,一匹蜀锦而已,她若想买,就是千匹万匹,也是买得起的。她不是不舍得用,只是觉得颜色不喜欢,扔在库房吃灰的。 那血燕也不是她不舍得吃,而是因为血燕都是在海燕临产前,急着造窝,而唾液带血形成的,太残忍,她不想吃而已。 而林家的财富,更是魏景池不能想像的,那可都数不尽的金银子。什么叫富可敌国,林家便是如此。 等时机成熟,她一定要让魏景池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第6章 什么叫希望与绝望 今日一早,狗男女竟然一起来了朗星月的院子。看到两人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她瞬间就觉得,面前的饭菜都不香了。 魏景池见朗星月仍旧没有理自己的意思,非常不适应。也不明白两人为何会变成这样。 明明星儿是非常善妒的,以往两人在一起时,她便总是旁敲侧击地暗示着,不许自己有别的女人。 怎么这三天,自己与苏婉晴大张旗鼓地在府中亲昵,她却不闻不问。魏景池不相信她毫不知情。 朗星月的冷漠,让魏景池心情非常烦躁,仿佛有什么已经脱离掌控般,他在带苏婉晴回来时,便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朗星月的猜忌和责问,甚至哭闹。 可是什么都没有,没有嫉妒,没有猜忌,没有怀疑,更没有作闹。有的只是冷漠,不管自己对她,是亲近,是发火,是冷落,她都无动于衷。 朗星月大概能猜出他在想什么,魏景池一定以为,他一生气,自己就会去哄他,毕竟之前,朗星月因为照顾他是病人,都不会与他计较。 但现在问题变了,魏景池的错,不是态度语气不好的问题,他犯了不可原谅的原则问题——背叛。 今天的魏景池,似乎脸皮变厚了。尽管朗星月不让他进门。也不理他,他却仍旧有些别扭地站在那。 最后见一直没人理他,还是语气尴尬地开口了:“本殿想带婉晴去买些首饰,星儿,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朗星月的面容,瞬间变得冷若冰霜。不是她想回忆,实在是有些刺,扎在心中太久了,只要一碰就疼。 前世,魏景池在自己这,不知拿走多少财物,却从来没买过任何东西,送给自己。哪怕自己明示暗示,想让他送自己一点念想,魏景池都置若罔闻。 可对于苏婉晴就正好相反,苏婉晴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撒个娇,掉几滴眼泪,魏景池就为她挥金如土,而且挥的还是自己辛苦赚来的金。 可能魏景池觉得,今天他能捎带上自己,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毕竟他可是将自己的地位,提高到与苏婉晴平齐了呢。自己应该立即对他感恩戴德才是。 朗星月因为怒极,反而冷静下来了。她缓和了面容,提议道:“殿下许久没去府上的铺子了吧,不如今天,咱们带着婉晴妹妹去逛逛如何?” 魏景池其实并不赞同,因为他的铺子,一共也就那四五个,还都是特别小的铺子,位置也不是很好。 但苏婉晴闻言,却眼中闪着金光。四皇子府的奢华,她已经见识过了。如果,能再了解一下府上的产业,那岂不心里更有底些。 没等魏景池回答,苏婉晴先应道:“那就有劳姐姐了,妹妹这几日确实闷得慌,殿下,咱们走吧。” 魏景池这会儿不同意也不行了,勉为其难地带着两人上了马车。一路上都不是很展颜,也没怎么说话。 朗星月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可能是在想,一会自己的家底暴露了,该如何忽悠苏婉晴呢。 不过魏景池今天想错了,朗星月并不是要接他的老底,而且,还恰恰相反。 朗星月便联合外祖林家,在京都开了三十余家大店铺。两年多的经营,生意已经非常见起色了,她与魏景池这两年的感情也日渐稳固。 本来想等魏景池回来后,就将手头的生意告知他,也给他一个惊喜。谁知,魏景池刚去边关不久后,自己就重生了。 带着满心仇恨回来的朗星月,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负心汉,但是她又忍住了,朗星月觉得,不能让这对狗男女死得这么痛快,于是她便开始了自己的布局。 朗星月只用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将商铺与四皇子府的任何联系,都断得干干净净,现在这些商铺都是她一个人的。 而且她还将商铺,都搬迁到溪家店铺的对面,收拾魏景池只是捎带手,收拾太子一党才是重中之重。 这擂台一打就是三个月,估计溪家的铺面,若不是因为面子死撑着,早就应该关门大吉了。 当然,魏景池的五个小铺面,她也没放过。若不是她下令赊账挺着,早在两个月前就该转让了。现在就等着自己离开后,让魏景池自己去填那些坑呢。 而今天,朗星月就是要领魏景池和苏婉晴,去看自己那三十几间大铺子。她要好好让两人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希望与绝望。 果然,在三人达到第一个铺面,面对三层楼高的首饰铺时,魏景池与苏婉晴都惊呆了。进入首饰铺后,目光所及的珠宝加起来,少说也得千万两了。 朗星月领着二人,一层一层往上逛。原来一楼售卖的,还只是最便宜的首饰。二楼的首饰,单件价格都在千两以上。三楼的首饰,单件价格都在万两以上。 苏婉晴眼中的贪婪,都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心中疯狂叫嚣着,她要赶走朗星月,她一定要做四皇子的正妻。 而魏景池此刻也完全失去了冷静,他自幼困苦,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拥有这样一座金楼。这里的东西加起来,就算他余生什么也不做,也吃用不完啊。 朗星月想给苏婉晴挑几件首饰,她自然不会拒绝,最后,挑好的首饰在算账时,竟然价值高达六十多万两。 朗星月直接告诉掌柜,那单据让四皇子签字。她可没打算白送,现在挑得开心,结账的时候别哭就行。 魏景池和苏婉晴,听到朗星月让四皇子签字,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铺面货物拿走了,也是要走账的,理应记在东家身上。 而且魏景池还觉得特别有成就感,自己只是大笔一挥,就能将几十万的首饰送人,这种挥霍银钱的快感,是他从来没体验过的。 苏婉晴将挑选好的首饰,一次性带在了身上,这时,她感觉自己好像浑身都在发光,脚下走路都飘起来了。 魏景池见苏婉晴拿走了这么多首饰,心疼得不行。这一刻他甚至都觉得,苏婉晴这条命,都不值这些首饰的钱。 朗星月对二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恍若未见,继续领着他们依次逛了很多铺子。 第7章 是苏婉晴吃剩的 朗星月又领着二人,逛了这不是很赚钱的小买卖,比如:当铺,拍卖行,古董铺,玉器店,金店,客栈,药铺,医馆,茶肆,戏楼,画舫,布庄,成衣铺,绣坊,胭脂铺,洋货铺,粮铺,糕点铺,铁匠铺,木匠铺,石匠铺,皮匠铺,书局,香烛店,棺材铺,杂货铺…… 二十几间铺子,林林总总,几乎涵盖了京都的所有衣食住行。两个土包子的嘴就没合上过。 魏景池与苏婉晴,随着朗星月整整逛了一天,却一点也不觉得累。两人的心态一时一个变化。到最后,脑子反而一片空白了。 朗星月倒是能理解,被财富冲击的,适应一阵儿就好了。其实,她还没将更赚钱的大买卖,给他们看呢。 比如她手中的:温泉庄子,码头,船坞行,镖局,车马行,钱庄,赌房,房产行,织染厂……等等 毕竟财不露白嘛。给他们看三分,也就可以达到目的了。剩下的留着以后补刀用。 朗星月经商的本领,是前世为了给魏景池赚钱练就的。她为了让魏景池有大把的钱财笼络朝臣,便抛头露面,做起了最下等的商人。 魏景池却一边享用着她赚的钱,一边夸着苏婉晴出尘脱俗,心中暗暗嫌弃自己低俗市井,这回没了自己的钱财供应,倒要看看他们还怎么出尘脱俗。 魏景池最不屑的银钱,将成为刺向他的第一柄利刃。朗星月倒要看看,他会在挨第几刀时,跪地求饶。 把浑浑噩噩的两人带回府后,朗星月便没再管他们。回到自己院子,落了锁,早早就休息了,她今天可是累坏了。 次日一早 魏景池就亲自下厨,为朗星月煮了一碗燕窝羹,然后又亲自端着给朗星月送来。 朗星月的院门又落锁了,但是这次他却没有生气,就那么端着燕窝等在门外,深情款款地看着朗星月梳发上妆。 朗星月本来不打算理他,奈何一会自己还要出门,魏景池像个门神似的堵在门口,一会儿自己出门也麻烦。于是,便让人开门把人放了进来。 朗星月全程没给她一个眼神,仍然坐在梳妆台前,用后脑对着他。魏景池这回也不恼了,他进入卧房后,便放下了手中的燕窝羹,来到朗星月身后。 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透过琉璃镜与朗星月对望。又伸手接过丫鬟手中的眉笔,用着温柔到腻人的语气道:“星儿,让为夫为你画眉吧。” “不必。” 朗星月恶心的隔夜饭差点都没吐出来,她曾经也想过成亲后,也能如父母那般,夫妻和睦,举案齐眉。 夫君亲手为妻子画眉,那应该是多么温馨的场景。但前提是,她不知道前世,魏景池日日为苏婉晴画眉的话。 魏景池被直白的拒绝后,面上的笑容闪过一丝裂痕,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了。他放下眉笔,尴尬地找补道: “我的星儿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是为夫画蛇添足了。” 说着,又转身去端桌子上的燕窝羹,递给朗星月道:“星儿,为夫亲手为你做的燕窝羹,快来尝尝。” 朗星月早就安排暗卫,监视着全府的动向,自然知道,同样的碗燕窝羹,苏婉晴日日都有,今天自己这份,不过是魏景池顺手多熬了点。 而且,还是他还在东院那边,亲手喂苏婉晴吃完,才端着已经冷掉的燕窝羹过来的。朗星月已经不会再对他失望,因为早就没了期望。 朗星月并没有要接地意思,而是盯着魏景池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不是血燕?” 魏景池陡然神色一紧,随即又立刻镇定心神地道:“什么血燕,为夫没在库房看到啊。星儿,你就别嫌弃了,好歹是为夫亲手做的,再不吃就凉了。” 朗星月依旧没接,继续问道:“婉晴妹妹吃过了吗?” 魏景池被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总觉得朗星月好像知道了什么。但他仍然狡辩道: “婉晴一个外人,怎么配吃本殿亲手做的燕窝羹。星儿你为什么这么问?” 朗星月满眼失望地看着魏景池,直把他看得神色局促,坐立不安,才缓缓开口道: “婉晴妹妹,派人告诉我,她每天都能吃到你亲手熬制,并且亲手喂给她的燕窝羹,之前还用过我母亲给我的血燕。你手上这碗,是她今早吃剩的。殿下说我应该相信你们俩谁的话呢?” 魏景池每听一句,额头的冷汗就多一分,直到听朗星月问完,才面露薄怒地反驳道: “婉晴不可能说这些话,婉晴不过是在府上小住几日,你就整天板着脸,现在居然还开始说谎了污蔑婉晴,星儿,你太让本殿失望了。” 若不是刚才已将他心虚的神色,尽收眼底。还不知,原来前世的偏听偏信,并不是苏婉晴手段高明。而是有人甘愿做个偏心的睁眼瞎。 朗星月不想改变什么,更不会去试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她平静地面对魏景池的指责,神色淡淡地道: “哦?这么说,是我冤枉殿下与婉晴妹妹了。既然不是吃剩的,那我赶紧趁热吃了吧,别辜负了殿下的心意。” 魏景池闻言,手中握着凉透的燕窝羹,他后退几步,避开朗星月接碗的手,狡辩道: “刚才你让本殿在院门口等那么久,燕窝羹怎么可能还是热的。” 朗星月向魏景池走来,一边再次伸手拿燕窝羹,一边说道:“从殿下出现到此刻,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燕窝羹纵然不热了,起码也是温的,应该还可以吃。” 魏景池眼看谎言就要被揭穿,在朗星月拿到燕窝羹前,突然用力将碗往地上一摔,厉声呵斥道: “朗星月你够了,本殿今日起了大早,为你熬了一个时辰的燕窝羹,就是为了在咱们当年大婚的日子,陪你温存一下。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一直在这阴阳怪气,既然不想吃,那就别吃了。” 朗星月心中冷寒,起早熬一个时辰的燕窝羹,是为苏婉晴,自己得到点残羹冷炙,凭什么要感恩戴德? 第8章 你那么懂事,不会生气吧? 朗星月不想再与一个满嘴谎言的人周旋,她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声音淡淡的说道: “殿下带苏婉晴回京都的那天,才是咱们当年成亲的日子。” 魏景池面上露出愕然,他还想开口找补,却在看到朗星月冷漠的神情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知道刚才自己漏洞百出,朗星月一定是心中有数了,才会开口发问,再也没脸待下去,魏景池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朗星月微微勾起嘴角,看着魏景池离开的方向,心中快慰几分。这才哪到哪?好戏还在后头呢。 听暗卫来报,魏景池回去后,就与苏婉晴大吵一架,还连夜搬去了书房住。结果刚搬走不到两炷香,苏婉晴就以肚子疼为由,又将人找了回去。 没有意外,魏景池晚上又宿在了苏婉晴房中,而且半夜还叫了一次水。 朗星月勾唇冷笑,不知道同样的手段,会在第几次失灵呢? 魏景池又是一连几日没来,但京都这几日可是有个大热闹。 城中有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苏首辅嫡幼女苏婉晴,与四皇子青梅竹马,自幼订亲。并已被四皇子带回府中居住。据说四皇子已有休妻另娶之意。 还有人说,战死的赵小将军寡妻,与四皇子早在边关时,就勾搭在一起了,而且两人珠胎暗结,苏婉晴的腹中,如今已经怀了四皇子的骨肉。 谣言的前半部分,自然是苏婉晴使人传的,毕竟她前世不甘住在外宅时,也使人传过类似的谣言。为的就是尽快坐实两人关系,好尽快上位。 只不过这一次,朗星月给她加了个后半部分,直接将两人的奸情公布于众。如此劲爆消息一出,什么两小无猜的消息,一下子就被盖得无影无踪。 如今满京都的人,都在骂苏婉晴是个烂货,说赵小将军刚死,她就耐不住寂寞出来勾引汉子了。 还骂四皇子忘恩负义,说朗家大小姐,当年不嫌弃他双腿尽废,嫁给了他。两年来不辞辛苦地照顾他,他才有站起来的可能,可四皇子却转身拥别的女子入怀。 而且他偷腥找谁不好,还偏偏找将士寡妻。都说大周皇室最照顾将士遗孤,没想到,四皇子竟然将人照顾到床上去了。真是皇族头一份了。 如意酒楼 顶层的一个私人雅间里,一名摇着折扇的贵公子,正眉眼含笑地打趣着对面,一身黑色劲装的溪纪舟: “我说,纪舟啊,你这一脸要杀人的样子,是为了谁啊?” 溪纪舟俊美冰寒的脸上,闻言瞬间凝结成霜,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似心疼,又似愤怒。 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猛地站起身,衣袂翻飞,周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凛冽之气,仿佛要将这雅间内的暖意一扫而空。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穿过熙攘的街道,在交织的人群中找寻着。对面街道上的铺子已经打烊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今日却始终没有出现。 许纪舟冷声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让人觉得如同寒风穿林而过,仿佛天然带着肃杀之气: “潇然兄,在下想麻烦长公主,三日后举办一场赏花宴。且务必邀请到四皇子和苏氏女,还有……朗星月。 四皇子府 满天飞的谣言,自然也传入了魏景池的耳中,他准备与朗星月好好解释一番,可数次连院门都进不去。 今日他决心一定要见到妻子,于是,便在朗星月每日回府的必经之路等着。果然,没一会就看到朗星月带着四个丫鬟,出现在长廊尽头。 朗星月看着数日不见的魏景池,他神色依旧淡淡的。他不用开口,朗星月也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魏景池见朗星月神态自若,心下狐疑,难道她并未听到谣言,但是不可能啊,她始终管理着府上的铺子,不可能一点风声也听不到啊。 他想解释,又怕显得欲盖弥彰,如果不解释,又怕朗星月在别处听到更加不堪的谣言。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 “星儿,婉晴那天受到些惊吓,所以本殿照顾了她几天,你那么懂事,不会生气吧?” 他总是如此,对苏婉晴的事,都是亲力亲为,而对自己的事,却只有永不兑现的承诺。前世自己就是个挣钱工具,就算几次遇险,几次病重,也不曾换来他的一丝眷顾。 朗星月满不在乎地道:“我怎么会生气呢,她是府上客人,理应好好照顾。只是殿下身为男子,在将军寡妻房中照顾,传出去恐会污了殿下的名声。 不如以后,婉晴妹妹那边再有什么不适,就由我来照顾吧。殿下也知道,我粗通些医理的。” 魏景池连忙拒绝:“不必了。” 话一出口后,魏景池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又软下嗓音找补道: “婉晴虽为客人,却也不能劳累我的皇子妃不是。本殿已经让府医代为照料了。你我都不必太过劳心。 另外,本殿又岂会留在婉晴房中。只是刚回京公务积压的较多,一直睡在书房那边。如果你找本殿,可以打发小厮来书房传话。” 朗星月看着眼神闪烁的魏景池,厌恶无比,他若真是个敢作敢当的,自己倒也敬他几分。并不猜穿他的谎言,朗星月转而问道: “婉晴妹妹在府中静养,怎么还会受到惊吓?” 提到此事,魏景池眼中带上几分笑意地道:“婉晴是被榻上的飞蛾吓到了,我去的时候,她正嘤嘤啜啜地哭呢。” 魏景池眼中流露出的宠溺,让朗星月觉得有些刺眼。她知道魏景池最喜欢女子娇滴滴的,可偏偏出身武将世家的她,却从来不会做出那些媚态。 也因此,前世的魏景池,越来越不照顾自己的感受。甚至在她偶尔露出疲态的时候,还会显露出明显的不喜。说她是东施效颦,让人厌烦。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摆出矫揉造作的样子,去讨好男人。她是天机老人的关门弟子,是被师父算出有着大气运的,天命凤女。 她的价值,可不仅仅是一个后宅妇人而已。这一世,她倒要看看,没了她的气运相助,就凭苏婉晴那个丧门星,能陪魏景池走到哪一步? 压下心中的恨意,朗星月故作惊讶地哦了一声,又道:“本妃在府中住了两年,怎么从来没见过什么飞蛾?” 魏景池见她女汉子般的神情,果然露出不喜之色,立刻反驳道:“婉晴她从小娇生惯养,不像你自幼流落在外……” 第9章 本妃不怕蛇虫鼠蚁 魏景池的话说到这,便戛然而止了,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话多过分,他马上改了道: “你们女子娇气些,也是应该的,今后星儿的房间如果进了虫蚁,为夫也来帮你驱除。” 朗星月冷眼看着他左右逢源的忙碌样,都替他累得慌,神色无波地道:“不必劳烦殿下,本妃不怕任何蛇虫鼠蚁。” 朗星月一开口,又成功地把天聊死了。魏景池却总觉得,她这句话意有所指。 只有朗星月自己知道,这份冷静自持,是被伤的千疮百孔的心换来的。她曾经也作过,闹过,哭过,不甘过。结果换来的是什么,不过是更加无情的讽刺而已。 魏景池记得以前的朗星月,明明不是这样的,以前他双腿骨断裂,整天心情烦闷,都是朗星月陪在自己身边。 她总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让人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想到这,魏景池又生起几分愧疚来,他开口道: “星儿,你可是一个人闷了?这几日公务确实太忙,是本殿冷落了你,以后本殿每日都抽空回来陪陪你的。” 朗星月可不想魏景池来陪自己,自从不爱后,日子过得别提多惬意了。她能明显感觉出,魏景池的态度变化。可对于如今的自己来说,只会觉得厌烦。 朗星月刚想说不用,话还没等出口,苏婉晴的丫鬟又找来了。说是苏婉晴小憩时,突然魇着了。 这会儿,怎么也回不过神来,现在正哭个不停,丫鬟们都束手无策,只得过来请殿下过去瞧瞧。 魏景池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还一边走,一边回头对朗星月道:“星儿的院门先别落锁,等会儿本殿就回来陪你。” 前世就是这样,但凡魏景池在自己房中带上一炷香,苏婉晴便会立刻出状况,然后就派人来将魏景池叫走。以至于她这个四皇子妃,至死也没与魏景池圆过房。 不过现在想想,还真得感谢苏婉晴,不然,自己恐怕早就被魏景池那个恶心东西,吃干抹净了。 虽然后来自己跟了溪纪舟,但是他始终非常尊重自己,也没对自己做过任何越举的事。所以在那六年的相处中,他曾给过自己许多温暖。 只是不知为何,在第六年的某一天,溪纪舟突然双目赤红的来到自己房间,不顾她的意愿,强要了她。 事后朗星月想要一死了之。却被魏景池救下,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竟给自己灌下强烈媚药,之后他将意识不清的自己,又亲手送回到溪纪舟的床上。 等自己清醒后,整颗心都如同被利刃翻搅般,痛得五感尽失。也是从那以后,她便非常害怕溪纪舟的靠近。 之后,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随着月份渐渐变大,自己在感受第一次胎动之后,竟逐渐由厌恶,变成开始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了。 她甚至连名字都取好了呢,如果是男孩,就叫无忌,如果是女孩,就叫无忧。 可惜那个孩子最后未能出世,是魏景池杀了她的孩子! 魏景池在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接回身边,又亲手为自己灌下堕胎药。魏景池还说:只有如此,才能赎清你身上的罪孽。 那时自己腹中的孩子,已有六个多月了。如此大的胎儿哪里还能堕胎。自己足足在床上翻滚了四个时辰。终于一尸两命没了生息。 朗星月双目赤红地瞪着前方,半晌,落下两行清泪。她的手下意识地抚向小腹。入手一片平摊,可是那钻心刺骨的痛,仿佛还没完全退去。 孩子别急,母亲一定会为你报仇。朗星月让青雪唤来府医。没一会,一个年轻俊朗的小府医,便来到她的房间。 朗星月挥挥手,让所有下人都退下,在门口看好,不要放人进来。等人都出去后。朗星月才拿出一枚,刻有“天机”两个字的令牌。递给小府医,压低声音道: “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仙医谷,拿着令牌找到我二师姐,跟他要一份男子吃了,就永远不会再有子嗣的药,但是要让男子本人无法察觉,并且,如何诊断都查不出中毒来。” 府医接过令牌,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道:“师叔放心,师侄三五日便回。” 次日一早 魏景池便敲响了朗星月的院门。丫鬟听令开门放人后,他兴高采烈地拿出一张请帖道:“长公主举办赏花宴,给咱们四皇子府下了贴。星儿快收拾一下,咱们中午过去。” 朗星月闻言,眼前一亮,这不正是她需要的机会吗?还以为要等到半月后的宫宴呢,看来计划可以提前了。 长公主在大周朝地位特殊,她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姐弟感情非常好。她也是本朝唯一一位,在各方势力面前,都有几分薄面的人。 也因此,长公主举办的赏花宴,可谓是一场,大周朝顶级权贵的集会。以往,四皇子府是不在被邀之列的。也难怪魏景池今天这么高兴了。 朗星月只要想到,能提前揭露两人的奸情,然后顺理成章提和离,脸上便添了几分喜色,她状似善解人意地道: “殿下,咱们都去赴宴,婉晴妹妹怎么办?能不能带着她同去?” 提到苏婉晴,魏景池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似乎完全没觉得,这种场合带上她有什么不妥。还赞叹朗星月道: “星儿与本殿想的一样,恰巧送帖的下人也说,咱们可以多带些人去热闹一下。” 朗星月闻言,微微凝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很快又释然了,不管是有意,还是巧合,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就好了。 两人各自准备,约好一会儿府门见。 随着朗星月两年来的扶持,四皇子早就不是原来那个,无人问津的冷宫皇子了。他出手阔绰,府上养了很多幕僚。自从腿伤痊愈,许多朝臣也都与他建立了往来。 不然,苏婉晴也不可能抓着他不放。而且前几天,又让她见识了四皇子府的家底。朗星月相信,只要把机会递到苏婉晴手中,她就一定会死死抓住的。 朗星月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一改往日的素雅,整个人看起来贵不可言,如同一柄去掉锈迹的宝剑,展现出武将世家的儿女,特有的美。 第10章 缠绕她六年沉柏香 魏景池在府门口看到朗星月时,眼睛都看直了,口中也如同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本来站在苏婉晴身侧的他,也不由自主地向朗星月走去。 苏婉晴见状,用力地缴着手中的帕子,掐着嗓子柔柔地唤了声:“殿下。” 但是这次,却没能如往常般,留住魏景池的脚步。只见魏景池恍若未闻地来到朗星月面前,双眸满是情欲地在她身上来回游走。 魏景池的眼神,把朗星月恶心地向后退了两步,一言不发地转身上了马车,快速吩咐车夫先一步走了。 苏婉晴看着魏景池愣怔的背影,提高声量又唤道:“殿下,咱们也走吧,别误了时辰。” 魏景池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再望向本就相貌平平的苏婉晴时,眉头控制不住地皱了起来。一改往日的殷勤,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便先行上了马车。 苏婉晴气得目眦欲裂,但她很快又调整好情绪,由丫鬟扶着,上了马车,结果一进马车,就看到还在走神的魏景池。 苏婉晴暗恨朗星月,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有手段,短短几天,就引得魏景池对她态度大变。今日更是被她勾得丢了魂般,哪里如往日说的那般,对她毫无情义。 苏婉晴不甘心就此被比下去,用了更加娇柔的声音说道:“殿下,婉晴是第一次参加长公主的赏花宴,您可要多提点着小女啊。” 说罢,便整个身子都贴了过来,胸前的柔软,也故意蹭着魏景池的手臂。只是这次没有被揽入怀中,反而迎来一阵打量的目光。 魏景池突然发现,他似乎没见过苏婉晴素颜的样子,她往日里总是里浓妆艳抹,再加上刻意展现出的媚态,让魏景池一度觉得她很美,很有女人味。 但今日见到盛装打扮的朗星月后,被惊艳得整颗心都怦怦直跳,脑中也不断回想起,初见朗星月时,心中那悸动不已的心境,竟与此刻如出一辙。 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一个初见心上人的毛头小子,也突然觉得,女子还是要高雅端方的好,那才是正妻该有的样子。 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能登上那个位置,恐怕只有朗星月才配站在自己身侧,做他的皇后。 想到此处,魏景池抽回被抱住的手臂,抬手抚平身上的褶皱。嗓音冷淡地道:“外面不比府中,你也行事端方些。” 苏婉晴看他,分明是被朗星月迷的神魂颠倒,什么端方不过是借口,在两人回京的路上,他还少在马车里胡来了吗? 如此一想,她也带上了怒气,干脆坐到魏景池对面去了。这么明显的生气样子,魏景池却理都没理她,继续自顾自的走神。偶尔还勾起嘴角傻笑。 魏景池带着苏婉晴来到长公主府时,并未在门前见到朗星月的马车。本来想等一会的,但是,被苏婉晴以肚子不舒服为由,先一步拉进府中。 二人并肩进入长公主府后,由小厮引着,来到举办赏花宴的园子里。 魏景池见到宾客中,有很多难得一见的权贵。便抛下别的心思,即刻加入其中,与他们攀谈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魏景池总觉得,自己被一道带着杀意的目光盯着。可每当他回头寻找时,又并未发现端倪。 在宾客几乎到齐的时候,众人听下人唱道:“定国公府大小姐到。” 这个名头,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因为大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定国公府大小姐是谁。所以,当朗星月进入园中时,宾客们的目光几乎全都聚焦过来。 只见朗星月缓缓步入园中,一袭流光溢彩的华服在春日暖阳下轻轻摇曳,如同晨曦中最温柔的一抹霞光。 她的发髻高挽,镶嵌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红玉髓,与额间灵动的花钿相得益彰,更衬得她肤如凝脂,眉若远山。 随着朗星月的走近,园中春色似乎都黯然失色起来。她轻移莲步,每一步都踏在了人们的心弦上,激起层层涟漪。 宾客们不由自主地屏息凝视,生怕错过这绝世风华。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所有的声音都悄然退却,只留下她一人,在这绚烂的花海中,独自绽放。 有人惊叹于她的美貌,有人则被她从容不迫的气质所吸引,更有甚者,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痴迷。 魏景池既不喜那些,落在朗星月身上的目光。同时,又与有荣焉的挺了挺胸膛,撇下苏婉晴向朗星月走来。 但朗星月的目光,却穿过重重人影,定在花园角落处,那永远一袭黑色劲装的男子身上。 朗星月心下诧异,在她的记忆里,溪纪舟是从来不会出席这种宴会的,更没想到,两人这世的第一次见面,会这样早。 四目相对之际,朗星月的心都漏跳了一拍儿。这一刻,那些梦中与他纠缠的场景,立刻浮现在眼前。 几乎是瞬间,朗星月便立刻转过身去,背对溪纪舟站着。引以为傲的定力,也瞬间溃不成军,她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努力调整着情绪,心中默念:他现在还不认识我,不用怕。镇定!镇定! 朗星月心绪纷乱间,就连魏景池何时走了过来,又何时牵起自己的手,都恍若未觉。她更不曾看见,自己转身后,溪纪舟的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失落与痛楚。 她的注意力,被身后那又慢又稳的脚步所牵动着。如同一下下,扣在朗星月的心上。那股曾经缠绕她六年的沉柏香,最后还是定在了她的身后。 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四皇子殿下,与朗大小姐是何关系?为何举止如此亲昵。” 朗星月听到问话,确定身后之人是溪纪舟无疑,知道再躲无意。便用力抽回被握住的手,僵硬的转过身来,强迫自己大胆抬头与男人对视。 溪纪舟虽然问的是魏景池,可目光却定在朗星月身上。他逆光而立,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娇小的人儿。眼中却闪烁着谁也看不懂的情愫。 魏景池对于外男盯着妻子看的行为,十分不快。可是这位究查卫统领,是近两年来朝廷的新贵,是父皇身边的第一红人,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于是,他强压下心中的反感,挂上一贯和煦的笑容,带着点倨傲地道:“这是本殿发妻。” 溪纪舟闻言,故作诧异地又道:“哦?如果朗大小姐是殿下发妻,那方才殿下为何与苏氏女,同行而来?” 第11章 大周皇长孙 溪纪舟的一句问话,引得全场一片哗然。 如此直白又不留情面的话,也就以这位究查卫统领的性格,才好意思当众问出口。换做任何人,就算再好奇,也只能隐晦的询问。 也有心思清明的人觉得,是溪纪舟故意在给四皇子难看,毕竟这位统领大人,平素最不爱管嫌事,今日之举,总不会是为朗大小姐名不平吧? 只有朗星月知道,溪纪舟就是在帮自己出头,原因嘛,说来也可笑。前世,她听溪纪舟身边的婢女说,自己特别像溪纪舟心爱的女子,所以才会对自己有些不同。 刚才因为心慌没怎么注意,现在回想起溪纪舟看自己时的浓厚情愫,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两人今生是第一次见面,哪里来的情愫,果然是透过自己,在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魏景池被问的脸色青红交加,但是他又很快的调整好状态。毕竟,比起当年在冷宫,这种程度的羞辱,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 魏景池摆出一副,根本没有察觉溪纪舟的恶意般,很认真地回答道:“婉晴在府上小住,和今日来参加赏花宴,都是受了四皇子妃的邀请。故而,自然同行。” 溪纪舟不解地看了一眼朗星月,随后又了然的勾了勾嘴角,继续刨根问底地道:“原来如此。不过,本统领有些地方想不通,想请四皇子解惑。” 不等魏景池说同不同意,就直接开始发问:“听闻赵小将军寡妻苏氏,一路上与四皇子同吃同住,夜晚还同睡一间客房。进城之后又住进四皇子府休养,她是没有娘家,还是没有婆家,为何要住进外男府邸? 另外,刚才听殿下,亲昵的唤苏氏为婉晴,不知这又是哪国的礼法,还是殿下对别人的妻子,都如此称呼? 还有,刚才众人都有目共睹,殿下撇下发妻,却与苏氏同进同出,而且还呵护备至,这显然已经超越了待客之道。 难怪最近京都都在传言,说殿下搞大了阵亡将军寡妻的肚子,还有休妻另娶的意思,可见空穴不来风啊。” 溪纪舟的话,如同当众扒光了魏景池的衣服般,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尽失,苏婉晴也羞臊地垂着头。 这些问题魏景池一个也无法回答,只能矢口否认道:“谣言多半不可信,统领大人何必当真呢。” 开玩笑,他若这个时候承认,那他苦心经营的名声不就全毁了。大周不许官员豢养外室,而且苏婉晴身份敏感,更要好好处理。 这次没等溪纪舟再逼问,朗星月却向前垮了一步,对着魏景池道:“统领大人也是好意,不如殿下请人为苏氏诊一下脉,一切谣言岂不不攻自破。” 溪纪舟闻言,眼睛苏然一亮,看来两人的想法,居然不谋而合了,他当即开口附和道: “朗大小姐说得对,谣言止于智者,只要今日当众确认苏氏没有身孕,今后京都再有谣言,本统领第一个站出来澄清。” 魏景池不可置信的看着朗星月,在对方镇定自若的神态中,渐渐明白过来。难怪从自己回京开始,她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原来早就知道自己与苏婉晴的事。虽然,不明白她是如何得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今天也是铁了心要揭露此事。 溪纪舟的态度,众人都看在眼中,摆明了就是要揭露四皇子的丑事。虽然不明缘由,但并不耽误那些想讨好他的人,积极附和。 别看魏景池是皇子,与溪纪舟比起来,却完全没有分量。而且溪纪舟这个人,平时又很难讨好,今天好不容易遇到机会,又岂能轻易放过。 众人立刻七嘴八舌的帮腔道: “溪统领所言甚是,四皇子殿下何不趁机自证清白。” “对啊四皇子,如果证明是谣言,我们都可以帮你澄清。” 这时,赏花宴的主人长公主,带着秦驸马,以及她们的嫡子出现了。身旁还跟着一位宫中的太医。 众人都一一过去见礼,长公主的嫡子秦潇然,代为一一还礼。等众人再次落座后,长公主率先开口道: “本宫刚才突然身体有些不适,故而请太医院的陈院判前来诊治。不曾想一会而功夫没来,园子里就变得这般热闹。” 长公主微笑着,半开玩笑的话一出口,众人立马挂上笑脸点头回应着。苏婉晴见太医跟着,一颗心立即提了起来。 长公主柔和的眉眼,在望向魏景池与苏婉晴时,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质问: “老四,最近京都的谣言可是真的?你不会糊涂到,真做了不顾皇家颜面的事吧?不如就依众人所言,让太医给苏氏诊一下脉,如果她没有身孕,也好还你清白。” 魏景池在长公主不怒自威额注视下,早就开始冷汗涔涔。他知道,父皇一向最听这位姑母的话。 如果他与苏婉晴的事情,今日在公主府败露。父皇得知,一定更加不喜自己。但是……魏景池用眼神瞄了一眼陈院判,只好硬着头皮狡辩道: “回皇姑母,侄儿确实已与苏氏有染,她腹中也确实已有侄儿的骨肉。” 此言一出,园中响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议论声。长公主也彻底沉下脸色,她一拍座椅扶手,怒喝道: “你简直不知所谓,堂堂皇子,竟然与将军寡妻无媒苟合,想至我们皇家颜面与何地?” 魏景池在长公主的一声怒喝中,赶紧拉着苏婉晴一同跪下。言辞恳切地认错道: “皇姑母明鉴,侄儿与苏氏在一起,纯属意外。那日我二人在边关相遇,意念起赵小将军,便多饮了几杯,酒醉之后才有了那糊涂事。 可是侄儿千错万错,婉晴腹中的孩子没有错。请黄姑母看在这孩子,是大周朝皇长孙的份上,就原谅我们吧。” 长公主显然怒气未消,却也没法惩治二人,苏氏腹中如果是个男婴,还真就是大周朝的皇长孙。 在场的几位皇子,在听到皇长孙这个词的时候,全都冷了脸色。太子的眼神更是变得阴鸷可怕。苏婉晴全程低着头,不敢言语。 此时,朗星月突然跪下求情道:“还请皇姑母保住苏氏腹中的孩子,侄媳愿自请下堂,立即与四殿下和离,给大周皇长孙的生母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