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不良妃》 第1章 新婚之夜 新房内红烛高燃,明亮的烛光映着那一身绣功精致的嫁衣,只觉满目光彩。然而,本应是柔情缱绻的新房,此时却是安静无声。 耳边听得自远处传来的打更声,喜帕下的苏洛宁黛眉微蹙,下一刻便是抬手取下大红的盖头,那如玉纤白的素手衬在火红的喜帕上,折出令人心炫的光泽。 “小姐,万不可……”一旁她的贴身侍女寄雨面带惊色,慌忙上前阻止。 洛宁却只淡淡道:“都已经三更天了,再等无益,早些休息吧。”那声音如清泉漱石,微凉清然,如此声音入耳,就连整个晚上都在心焦的寄雨也瞬间静下心来,神情安然了稍许。 “那……现在要唤王府的管事进来吗?”寄雨一边为洛宁脱去沉重的嫁衣,一边轻声问道。 “嗯,去吧。” 为洛宁换上一身绯红常衣之后,寄雨才缓步出了新房,看到守在门外的几个侍女,便是开口道:“去叫管家过来,王妃有事要吩咐。” 几个侍女闻言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应答,寄雨柳眉微蹙,声音瞬间变得沉冷,“怎么?不想在王府做事了是不是?” 寄雨自幼跟在洛宁身边,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么多年下来,身上自然养成了一股沉稳凌厉之气,那几个侍女不由心中一紧,其中一个连忙道:“奴婢这就去请管家过来。” 可还没等那侍女走出几步,就见得一个身着轻烟罗衫的年轻女子疾步而来,那眉眼甚是清秀可人,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藏青布衫的中年妇人,廊下的琉璃宫灯映出她脸上的一派焦急仓惶之色。这妇人寄雨却是不陌生,她本是洛宁娘家苏府的下人,这个时候上门,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寄雨连忙迎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寄雨开口问道。 那妇人却是一下跪倒在寄雨的面前,哀求着道:“请二小姐救救我们梅姨娘吧。” 寄雨一听这话,连忙扶那妇人起来,道:“你跟我来。”说完这话,寄雨便是领着那妇人进了满目红色的新房。 门外,几个侍女面面相觑,最后皆是看向那黛眉轻蹙的清秀美人,“柳姑娘,这是怎么了?” 却见那柳姑娘正了脸色,低声道:“平常怎么教你们的?少说多做,别乱打听主子的事情。” 几个侍女一听这话,当即就不吭声了,乖乖地站在那里候着。 这年轻秀丽的女子正是澈王府的管家,柳淑儿。在这王府中,她可谓是大权在握。 “小姐……”寄雨撩开纱帘进入内室,那妇人亦是紧随其后。 看到那妇人,洛宁眉心微折,立时站起身来,“可是梅姨娘出了什么事?” “求二小姐救救我们梅姨娘吧,再耽搁下去,别说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就连梅姨娘的一条命都要丢了!”那妇人说着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洛宁皱眉,眸光深敛,“父亲呢?” “老爷送同州的亲友回程,怕是两日之后才能回来。” 洛宁闻言,那明净如晴空的眼睛中目光微凝,立即对寄雨道:“吩咐人准备马车,我们这就赶回苏府。” “可是小姐,今晚可是您的……” “还不快去!” “是。” 不多时,一辆马车在沉沉的夜幕中驶出了澈王府,红灯高挂的王府大门前站着一个清秀佳人目送马车远去,柳淑儿低头看向手中的玉钗,心中暗自惊疑,王妃刚刚对自己说的那话…… 原本该是沉寂一片的深夜,苏府里此时却是一片灯火通明。下得马车,长安抬手掀下披风兜帽,露出一张雪颜素净的脸,虽然红妆已经卸下,那精致的眉眼却不减丝毫惊艳之色,几分雅然、几分清贵、几分沉敛,融合成一种慑人心魄的美。 那门口的守卫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小姐,仍是感觉心都跳快了几拍,呆愣了片刻之后,连忙上前行礼,“二小姐。” 洛宁只淡淡应了一声,无暇多言,便匆匆迈入朱漆大门。 待她们人影走远,那两名守卫这才对看一眼,其中一人喃喃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今儿个不是二小姐的大喜之日吗?这本该是洞房花烛夜的时刻,怎么回府来了?” “你没看到二小姐身后跟着的刘婆吗?定是她去请的二小姐,这府中谁不知道二小姐跟梅姨娘亲厚,只怕是亲娘都比不上嘞,梅姨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二小姐能不回来?” “行了,这话你跟我说说便罢了,若被第三个人听到了,小心夫人发落了你。” “怕什么,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谁能听到?不过话说回来,今夜毕竟是二小姐的洞房花烛夜啊,那澈王能放人?” 秋风吹散两人的话语,声音渐渐模糊起来…… 这厢,洛宁一路匆匆而行,径直去了梅姨娘的院落。 进得拱形院门,洛宁看到院中站着几个云裳鬓影的年轻女子,而与此同时,她们也看到了洛宁。 其中一个身着水碧轻衫的少女走出人群,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掺杂着惊讶和不解,直直地看向洛宁,开口轻声清脆,“二姐,你怎么回来了?” 另一个较之年长的锦衣女子亦是朝这里走过来,开口道:“还能为着什么?当然是为着里面的梅姨娘了,难道还能是为着你不成?”这吴侬软语里却带着似是而非的凉意。 少女闻言杏眼一瞪,语气中带着不屑道:“我跟我二姐说话,你插什么嘴?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那女子也是毫不示弱地回道:“你怎么说话呢?我好歹也是你的姐姐,你连长幼尊卑都不懂吗?” “不懂规矩的人是你吧。什么姐姐?你也配?真要论起来,你还得恭恭敬敬称我一声‘小姐’呢。”她一个庶出的女儿在自己这个嫡出的面前耍什么横? 此时站在那里的洛宁敛眉沉声道:“闹什么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都给我消停些。”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别具威严,两人瞬间都不吭声了。 “二姐……”那锦衣女子身边还站着另一个秀气斯文的少女,这厢刚刚怯生生地开口唤了一声,却是瞬间被人打断了。 “宁儿……” 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华衣妇人,一派雍容华贵,此时正定睛看着洛宁,似是生怕看错了什么。 “母亲。”洛宁越过她们几人,迈步走到那妇人的身边。 “我的天,宁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刘婆,妇人表情浮上一丝凌厉,“好你个刁妇,你明知道今天是二小姐的大喜日子,你还巴巴跑到澈王府去请二小姐回来,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呢?你想害了二小姐一辈子是不是啊?” 那刘婆正待回嘴,洛宁却抢先一步道:“母亲,先别说这些了,梅姨娘情况如何了?” “李大夫正在里面呢,他说孩子定是保不住了,只能尽力保住大人的性命,怕是也悬……” “我进去看看。” 苏夫人连忙拦住她,“梅姨娘大出血,里面血气太重,你一个还未生育的女子怎能进去?” 洛宁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倒也没有坚持。 “寄雨呢?她怎么没在你身边伺候?”苏夫人这才注意到洛宁的贴身侍女不在这里。 “我让她去请林老先生过来了。”苏夫人闻言,看着洛宁的目光更添几分惊讶,宁儿竟然能请到林老?这林老可是京城中响当当的人物,号称‘神医国手’,就连宫中的娘娘们都时常召他进宫诊脉。可是这林老脾气古怪得很,当年坚决不肯进太医院,现在更是几乎不给人看诊了,更别说是亲自上门看诊,他如何会卖宁儿这个面子? 洛宁心中暗想: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如果连林老都没办法保住梅姨娘的命的话,那…… 暗自压下心中那股不安,洛宁明眸看着面前的苏夫人低声道:“母亲,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一下。” 避开众人,洛宁和苏夫人相携进入一间僻静的雅室。 “母亲,您跟我说实话,梅姨娘小产的事情跟您有关系吗?” 苏夫人闻言面上瞬间浮上几分薄怒,盯着自己的女儿沉声道:“宁儿,你这是在怀疑我吗?我知道你从小的时候就是梅姨娘一直照顾你,可我毕竟是你的生身母亲啊,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 看到苏夫人这般反应,洛宁却是稍稍放了心,语气也开始变得柔和,只见她伸手拉住苏夫人的手臂轻晃了一下,柔声道:“母亲莫要怪罪宁儿,宁儿也是担心母亲,怕母亲被卷到这件事里去。母亲且想想看,父亲若是回来了,此事必不能善了,无论背后下手的人是谁,只怕父亲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宁儿得事先知道母亲是否跟此事有关,才能想出应对之策啊。” 听到洛宁这样说,苏夫人这才缓和了脸色。说来奇怪,她这二女儿常年不在自己身边,但每次碰到什么事的时候,偏偏只有她能让自己安下心来,难怪老爷子要把这偌大的家业传给宁儿,这丫头倒真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 “宁儿啊,你放心,娘知道轻重,我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来不及了,哪能去害她?我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对你爹来说有多重要。” 苏家乃祈灵国赫赫有名的商贾之家,几代经商,家产无数,可偏偏都是世代单传,一根独苗。传到苏之牧这一代,为着开枝散叶,除了正室之外,还纳了三房妾室,但终究只生了五个女儿。此番梅姨娘怀有身孕,苏之牧便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能生下一个男孩儿来延续苏家的香火,可如今孩子突然没了,苏之牧回来之后,必定要怒火滔天的。 ------题外话------ 喜欢的话就收藏一下吧。 第2章 玉钗之警 不过说到底,苏夫人也不希望梅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若这孩子仍旧是女孩儿便也罢了,若是个男孩儿……苏家的继承人出自妾室,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种屈辱。所以,在听到梅姨娘动了胎气的消息时,苏夫人倒真是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气。 但此时她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女儿,“宁儿,你就这么赶回来了,那澈王没有说什么吗?” “他根本就没在府中。”洛宁淡淡地道。 “什么?!”苏夫人面上瞬间现出惊恐之色,新婚之夜,新郎却不在府中,这……宁儿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相对于苏洛宁的平淡,苏夫人却是立刻悲从中来,“都怪我把你姐姐给宠坏了,竟然做出逃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害得你……这可如何是好?这澈王该不会是把你姐姐逃婚的事情迁罪到你头上了吧?真是作孽啊。” 看着苏夫人垂眸落泪,洛宁伸手去握她的手,轻声安抚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母亲大可不必如此悲观。” 听闻此话,苏夫人这才收起了悲戚,抬起头来看着洛宁道:“对,澈王还没见过你呢,若是他见了你的真容,定不会无动于衷的。当初皇后看中你姐姐,不就是因着她的美貌吗?你的容貌比之你姐姐可是毫不逊色的,只不过你一向不在京城,别人都不知晓罢了。” 洛宁淡淡一笑,却并未应声,她心中自然清楚当初皇后为何要选中她姐姐苏绮蔓嫁入澈王府,只因……澈王最好美色。 皇后共生育两子,一子才华横溢、通经断纬,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是为当朝太子殿下。而另一子澈王殿下,花名在外,经常混迹于青楼楚馆,是各大花楼头魁的入幕之宾。 眼看着自己这风流儿子迟迟不肯娶妻,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皇后心中焦急,便打算选一貌美女子让澈王安定下来,收敛一下心性,于是就挑中了被誉为‘京中第一美人’的苏家长女苏绮蔓。 可哪知苏绮蔓竟大胆逃婚,这才有了后来苏家二小姐苏洛宁替嫁的事情…… 如今母亲说这话,意思也不过是让自己以容貌留住澈王,可是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到最后不过是色衰而爱驰。她宁愿跟澈王两人一生相敬如宾,也好过最终惨烈收场。 见洛宁只沉默不语,苏夫人心中更加不好受,虽然宁儿常年不在自己身边,可她终究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啊,此番新婚之夜,新郎竟不见踪影,宁儿纵然心性再淡漠,心中只怕也是伤了的。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苏夫人面色猛地一变,“你明日还要进宫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这澈王不与你一起……那些人还不知会怎么嘲笑你呢,这可是一辈子的话柄啊,你以后还如何在皇室自处?” 苏洛宁闻言却是淡淡开口道:“母亲,您不用担忧,明日澈王殿下自会跟女儿一起进宫的。”她眸光微凝,心绪流转,这个时候,那玉钗应该已经到了她王爷夫君的手上了吧? 烛光葳蕤,纱幔重重,但见一男子半倚在虎皮软榻之上,双目微闭,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洒下一片阴影。 “王爷,这……” 随着这一声明显带着些犹豫的声音,男子这才缓缓睁开的眼睛,琉璃般清亮的眸子光芒点点,仿若揉碎了黎明之前海面之上的点点渔火。 入眼是一枚碧色清透的玉钗,昨日他还夸过这玉钗衬人。眉心微折,开口声音带着凉意几许,“它怎么在你手中?” “方才柳姑娘送来的,说是王妃给她的。” 听闻这话,榻上如玉男子稍稍一愣,继而眼中现出玩味之色,沉默片刻之后才道:“柳淑儿呢?叫她进来。” 不出片刻,柳淑儿便是出现在了男子的面前,“王爷。”她恭敬俯身行礼。 “这玉钗是那个女人交给你的?” 那个女人?柳淑儿心中暗道:‘那个女人’可是您今日刚娶进门的王妃。口中却是不带任何波澜地道:“是。” “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王妃让淑儿转告王爷,明晨卯时她在皇宫门口等着王爷一起进宫给皇后请安,如果王爷到时不出现的话,这玉钗主人的五根手指随后就会被人送到王爷的手上。” “她果真如此说?”男子眉头微挑,带着几分魅人的雅痞。 “淑儿不敢擅改。”她当时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最不可思议的是王妃当时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琐事一样。 男子闻言坐直了身子,唇角浮起好看的弧度,眸中更是添了几分兴味,“有意思,本王现在倒是有些期待见到她了呢,本王的王妃……” “夫人、小姐,林老先生已经到了。”寄雨在门外轻声提醒道。 不多时,房门从里面打开,苏洛宁和苏夫人相携而出,寄雨低首退至洛宁身后,三人重新回到梅姨娘的院子里。 “林老先生。”苏洛宁对着面前须发皆白的老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苏小姐客气了。”那老者一手扶起苏洛宁,语气柔和。 一旁的苏夫人见状,眼睛里流露出诧异,传言这林老先生脾气古怪,如今一见,却是与传闻差之千里。 “深夜叨扰先生实在抱歉,因着情况紧急,还请老先生见谅。” “苏小姐言重了,病人在哪里?” “先生请跟我来。” 苏夫人闻言连忙挡在洛宁的身前,道:“还是我带林老先生进去吧,你在外面等着。”血气未散,甚是不吉。 洛宁轻轻点头,继而对那老者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待苏夫人和林老先生进去之后,房门又重新关上了,看着房门人影晃动,洛宁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举步朝院内的凉亭内走去。 她这一走,那水碧轻衫的少女也是跟了上来,凑到她的身边小声问道:“王爷姐夫呢?他怎么没有跟二姐你一起回来?” 洛宁闻言侧头看向那少女,直视她眼睛里那抹跟她那天真外表完全不相符的深沉目光,语气冷淡道:“他有事。”今晚她实在是没力气应付这个一向别有心思的妹妹。 少女眼珠一转,心中暗道:有事?新婚之夜能有什么事?不一起回来,不过是不愿意罢了。 原来向来无往不利的苏洛宁也有吃瘪的时候,被人冷落的滋味很不好受吧?少女的心中不由升起一种痛快的感觉。 第3章 苏府乱象 此时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软糯的语气中隐藏着丝丝寒芒,“人家是皇子龙孙,怎会屑于纡尊降贵来我们苏府呢?再说了,澈王殿下也没这个空闲啊,人家流连青楼楚馆还来不及了。”说话间她已经走进凉亭,借着亭柱上悬挂的纱灯,她暗含深意的目光落在苏洛宁的脸上,问道:“该不会三日回门的时候,澈王殿下也不肯来拜见岳父大人吧?” 苏洛宁心中暗自好笑,这苏府里的小姐果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但见她慢拢流云袖口,低头浅笑,“说得也是,这澈王当真不是佳婿之选,早知今日,我当初何苦请旨替嫁救下这一家性命?细想之下,我还真是命苦,不如索性一封休书留给那澈王,说到底不过是性命一条,有整个苏家相陪,黄泉路上我也不寂寞不是吗?” 原本语带暗讽的女子听闻此言,面上一僵,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姐姐你怎好拿此事说笑?” 洛宁似笑非笑地抬头看她,“说笑?我还真没有。” 那双眼睛里的冷肃之意,慑得那女子霎时不敢再接口。 四周的空气顿时冷凝起来,此时那怯生生的少女也走了过来,却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双手绞着自己的绣帕,有些不安的样子,也不开口说话。 苏洛宁见状对身边的寄雨轻声道:“夫人把府里的下人都召到花厅里了,你过去看看,仔细问问今日究竟有谁来过梅姨娘的院子。” “是,小姐。”寄雨应声,正欲转身离去。苏洛宁却是陡然道:“等一下。” 随即,她的眼睛看向站在院中的那几个侍女,道:“你带她们几个一起过去。” “她们是我们的贴身侍女,为什么要一起过去?你怀疑我们?”锦衣女子盯着洛宁道。 “在查清楚事实真相之前,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洛宁声音沉冷。梅姨娘视肚子里的孩子如性命一般重要,处处都是谨慎小心,断不会无故小产的,一定是有什么人在其中动了手脚。 洛宁的话音落下,那女子忿忿地看着洛宁,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要知道苏洛宁在这苏府里的地位可不是她这个庶女能比得上的,万一真的惹恼了苏洛宁,她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寄雨带着那几个侍女离开没多久,梅姨娘的房门就被人打开了,房内数人相继而出。 洛宁连忙迎了上去,看着跟苏夫人并肩走在最前面的林老先生,她开口问道:“梅姨娘怎么样了?” “性命是保住了,不过她元气大伤,接下来还得好好调养才行。” 洛宁听闻此言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多谢老先生了。” “苏小姐客气了。” “请问老先生,梅姨娘究竟是因何小产?” “这个……梅姨娘脉象紊乱,血气逆行,想来是饮食上出了什么问题。”豪门大院里这种事情并不算稀奇,林老先生也是见怪不怪了。 苏洛宁闻言想起以前自己为了以防万一嘱咐过刘婆的一些事情,如果刘婆真有按照自己说的做的话,那要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应该不难,此时让林老先生一看便都知晓了。但是,洛宁心思一转,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我已经把方子交给苏夫人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林老先生看着苏洛宁道。 洛宁再三道谢,方才吩咐下人把林老先生给送了回去。 “呦,二小姐,这是怎么着啊?大好的洞房花烛夜,怎么就跑回来了?”开口说话的是苏之牧纳的第一个妾室,府里的人都称呼她为琴姨娘,洛宁向来烦她,这个女子忒喜欢说三道四,一张嘴碎得很。 洛宁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对苏夫人道:“我进去看看梅姨娘。” 这并不是询问的语气,苏夫人知道自己拦不住,好在房里已经收拾妥帖了,让她进去也无妨。而一旁被洛宁忽视个彻底的琴姨娘此时就像被人陡然塞了一根骨头在喉中一般,卡得够呛,原本一张意欲看热闹的脸,刷地一下就拉下来了。 可洛宁这厢刚迈开步子,就见寄雨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洛宁听闻脚步声,回身看她,“怎么了?” “府里的车夫张槐不见了。” 苏夫人皱眉道:“怎么回事儿?府里的下人不都在花厅里吗?” 寄雨垂眸道:“奴婢刚刚问过了,张槐借口上茅厕,一直都没有回来。” “多久了?”洛宁开口问道。 “大约一个时辰了。” …… 血气未散的房间里,洛宁缓身在床畔坐下,目光落在床上那苍白羸弱的女子,只见她目光紧闭,全然不见往日神采。 伸手为她细细掖好被角,洛宁眼中不由泛起一团朦胧雾气,若是她醒来之后得知自己的孩子没了,还不知会是怎样的绝望。她恼,恼自己不能保全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恨,恨这偌大的苏府,怎么就容不下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她怨,怨父亲为何要娶这许多姬妾?生出这许多是非…… “宁儿。” 苏夫人自门外走进,看到自己的女儿正坐在梅姨娘的床前,眉头不禁微拧了一下。 “母亲。”洛宁站起身来,回头看她,眸中已经清然一片。 “既然梅姨娘没事了,你也回房睡一会儿吧,明日一早还要进宫请安,脸色太差了可不好看。”苏夫人的语气中隐了些担忧,这澈王真的能如宁儿所说,跟她一起进宫请安吗?她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可那澈王的性情在整个京城里谁人不知?就连新婚之夜消失不见这样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他还有什么可顾虑的?苏夫人的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洛宁轻应了一声,转而问道:“那车夫张槐可找到了?” 苏夫人摇头,“虽然没找到,但他总归还是躲在这府中的。梅姨娘一出事,我就吩咐人把前门后门都守严实了,他不可能出得去的。” 洛宁眸色渐深,道:“那这件事母亲您就多操心一些,等父亲回来,您总是要有东西给他交代的,不是吗?” 洛宁这句话里暗含的意思,苏夫人心中自是明白。在老爷不在的时候,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身为苏府住母,恐怕难逃责难。若到时候老爷回来,自己又是一问三不知的话,那自己这个苏府主母可就太丢人。不过就如今的情况来看,这个失踪的张槐八成是跟梅姨娘小产的事情有关,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为谁办事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这个苏府夫人也不是个摆设。”苏夫人亦是沉了目光道。 第4章 进宫请安 秋深露重,寒气逼人,皇宫门口的那些个守卫却都是个个站得笔直,一动都不敢动。他们的统领随时都会来巡视,纵然再怎么冷,他们也不敢稍有松懈。不过还好,这换岗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等换了岗,他们就能回到暖和的被窝里好好睡一觉了。 而此时这些守卫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马车,那马车停在那里也有大半个时辰了吧?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头儿,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被问话的人想了一下,随即指着身边的两人道:“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看看。” 不远处坐在马车前面的车夫见状,侧头对里面的人道:“王妃,有侍卫过来了。” 马车里的苏洛宁闻言撩开车窗上的纱帘向外看了一眼,然后轻声道:“我们下去吧。” 一旁的寄雨闻言问道:“我们不等王爷了吗?” 洛宁听闻此言,隐在织锦广袖中的手不由握紧了一下,开口声音却是无波无澜,“卯时已过,无需再等。” 这三个走过来的侍卫正心有嘀咕,却见那马车夫从车上跳下,放好轿凳,方才打起车帘。接着就看到一个侍女扶着一盛着宫装的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会是什么意图不轨之人呢。 因着天色还有些昏暗,待三人走近些,这才看清面前女子的容貌,心中俱是一震。他们三人中在宫门口守卫时间最短的也有一年了,见过的大家小姐、名门闺秀也不算少,可是眼前这女子还是让他们呆愣原地。 一旁站着的澈王府马车夫沉声提醒道:“这位是澈王府昨日刚进门的王妃。” 那三名侍卫方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行了礼,“见过澈王妃。” 苏洛宁淡淡道:“免礼吧。” 三人闻声这才直起身来,其中那领头的犹豫着开口问道:“王妃……这是要进宫吗?”怎么不见澈王殿下的身影?而且还在外面等了这许久? 苏洛宁微微点头,一边示意身旁的寄雨把腰牌拿给那侍卫看。 那侍卫匆匆看了一眼,忙道:“王妃请进吧。”其实也没必要看腰牌,这澈王府的马车夫他们也见过不少次了,绝对不会认错的。 “有劳了。”苏洛宁冲他们淡淡一笑,轻烟裙摆扫过,人已向前走去。 目送苏洛宁的身影走远,几个侍卫方才轻声议论道:“这澈王妃进宫请安,怎么澈王殿下没有一起来啊?” “谁知道呢,澈王殿下这个人向来没谱儿,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名堂,只是可怜了这澈王妃……” 听闻这话,其他几人心中也都是各有唏嘘,这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澈王殿下风流成性?哪个女子嫁给他这后半辈子算是…… “澈王殿下也真舍得,这么美的一个新娘子,竟让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进宫请安,还不知会被宫里的那些人如何嘲笑呢。” 另一人嘻嘻笑道:“怎么?你这怜香惜玉起来了?” 那人脸一红,不好意思地道:“那天仙似的一个人儿,叫人看着怪不忍心的。” “你有什么好不忍心的?人家就算过得再不好,也比你这个守门的侍卫强得多,那苏家是什么人家?家财万贯。有了银子,什么都好说。不过说起来,这澈王殿下虽然人不怎么样,运气倒是挺好的,虽说被这‘京城第一美人儿’逃了婚,可偏偏又捡着一个绝世美人儿,实在是艳福不浅啊。” “咳咳,你们两个,别瞎聊天了。喏,大统领正朝这里来呢。” 两人顿时噤声,肃穆的皇宫门口又恢复了一派庄严。 这是苏洛宁第二次踏入皇宫,两次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而此时的苏洛宁却没有心情去回忆上一次进宫时的惊心动魄,因为,她迷路了…… 上次进宫的时候,有皇后派来的公公给自己引路,可今日自己本该是跟自己的王爷夫君一起进宫的,自然不会再安排人给自己引路。这偌大的皇宫,殿宇林立、飞阁流丹,一步一景,洛宁犹如置身迷宫一般,无奈,只得询问经过的宫人,可这个时辰宫人都忙着在殿内伺候自己的主子,能看到的也只是寥寥。 “小姐,刚刚那宫女是不是给我们指错路了?怎么越走越安静啊?”寄雨四下一看,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苏洛宁却没有应她的话,而是轻声道:“你听。” “什么?”寄雨疑惑地看着苏洛宁,却见她凝眸聚神,似是被什么给吸引了一般。 寄雨亦是凝神细听,果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箫声,而且听起来似乎还很耳熟。 渐走渐近,那箫声也越渐清晰,寄雨心道:这曲子不是小姐经常弹的《萧瑟曲》吗?这曲子本就悲凉,此时用箫声奏出,更添了几分凄怆。是谁大清早的竟吹这样的曲子? 逐着箫声,洛宁行至一宫殿门前,却见朱红大门紧闭,抬头一看,匾额上三个烫金大字:鸢萝宫。 箫声呜咽,洛宁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鸢萝宫的门前凝神静听,而寄雨看了一眼自家小姐,亦是没有出声打扰。 “你们是谁?站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一男子的声音,寄雨一惊,连忙回神,转身看向来人。 却见他长衫锦绣,气宇轩昂,浓眉入鬓,轮廓分明,一双眼睛幽深难测,似乎隔着万水千山,让人有想一探究竟的好奇。 而此时这双眼睛正探究似地看着背对着他的苏洛宁,苏洛宁低首执帕拭去眼角的泪痕,方才转身看向来人。 这一看,她的心中瞬间闪过诧异,同时已俯身下拜,轻然出声:“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吧。” “谢太子殿下。” 司空景看着面前缓缓起身的女子,脑海里犹自闪过方才她转身凝视自己的刹那,那双清透的眼睛里犹自氤氲的明媚水色,她刚刚是在哭…… “你是……?”却见她一身轻红宫装,司空景瞬间了悟,“你是澈王妃?” “正是。”苏洛宁轻声应道。 司空景抬眼看了一下鸢萝宫的大门,神色闪过一丝复杂,再转过头看苏洛宁时已经不见丝毫痕迹,“你是来进宫请安的吧,为何会来这里?五弟呢?” “他……” “我不是在这里吗?”一个清润微扬的声音截断了洛宁要出口的话。 第5章 夫妻初见 站在那里的三人俱是回头向来人看去,一身天青薄衫,疏朗峻远,墨发以玉冠束起,露出一张风华澄透的脸来,但见他唇畔含着一抹淡雅笑意,生生压去这秋晨的几分薄寒。 原来这就是她的王爷夫君,传言果真不假,这澈王殿下实乃一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也。洛宁顿觉安慰,自己这夫君品性虽然不怎样,好在还有一张漂亮的脸,以后面对他的时候也不至于太难忍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苏洛宁自然也不例外。 说实话,这样一个看起来儒雅清隽秀的男子,跟‘风流成性’这个词实在是有些不搭,但是最让洛宁意外的还是他的那双眼睛。星眸璀璨,清灵之气似有若无,如轻光微绽,偏偏那瞳眸深处又似隐藏着什么,叫人窥探不得。 而与此同时,司空澈也在暗暗打量着苏洛宁,昨日他行过拜堂礼之后,便悄然遁走了,说起来,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地跟自己的王妃见面。 轻寒薄雾之中,她盈然而立,眉眼如画,淼淼淡淡。一身轻红宫装,却压不住她身上暗敛的冰雪之姿,她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就似是拢了一片清光洁傲。 看来,母后真的为自己寻着一个貌美绝色的王妃,不过美色这东西,他从小到大看得多了,最是无趣。真正让他觉得有趣的是,他这个王妃似乎非等闲之辈啊,新婚之夜,便想着怎么威胁自己的夫君,而且她还得逞了,现在自己可不就站在她的面前吗? “王爷夫君。”苏洛宁屈身行礼。 只是她这身子还没拜下去,就被一只手给扶了起来,“宁儿,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你怎么还这么多礼?” 宁儿?苏洛宁恶寒了一下,她宁愿他直呼自己的名字。 看着苏洛宁微微皱起的眉头,司空澈只觉有趣,心中暗笑道:谁让你威胁本王来着呢。 苏洛宁下意识地避开司空澈的手,可是司空澈见状,越发不想如她的意,眸中笑意隐现,手掌一滑已经把苏洛宁的柔荑握在手中。 “你怎么穿得这样单薄?不冷吗?”太子司空景打量了一下司空澈,疑惑地问道。 司空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衣服,不甚在意地道:“我这不是刚从倚红楼出来嘛,也没顾上……” 司空景闻言连忙轻咳一声,止住司空澈的话头,同时扫了一眼苏洛宁的脸色,只见她眸光淡淡,眉头都没皱一下,司空景不由纳罕,这澈王妃的心可真是够大的啊,自己的夫君在新婚之夜宿在青楼,她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见司空澈抬眸看着司空景道:“我们要去给皇祖母和母后请安了,皇兄要一起过去吗?” 司空景不知为何快速地扫了一眼苏洛宁和司空澈交握的手,方才沉声道:“你们先过去吧,我还有些事情。” 司空澈闻言微微勾起嘴角,而苏洛宁深深地觉得他这一笑里分明带着讽刺的意味,“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这话,司空澈就牵着苏洛宁的手转身离开了,而苏洛宁亦是没有错过,他转身之际看向鸢萝宫大门的目光,那沧桑而过的悲凉…… 为什么他和太子对这鸢萝宫的态度都那么奇怪?难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不该你想的事情,就别想。”耳畔突然传来司空澈略带冷意的声音。 苏洛宁这才收了心中的疑惑,低眸看向他握着自己的手,淡淡开口道:“还不放开吗?” 司空澈侧头看她,笑意暧昧,“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难道连手都不能牵吗?” “王爷夫君,我们做个交易吧。”苏洛宁突然停住了脚步,双目凝神注视着司空澈。 司空澈亦是停下脚步,转身看她,交易?不愧是商贾世家出身,新婚首日就跟自己的夫君谈交易。 “说来听听。”司空澈的眼神略带痞意,或许是因着他那一张好看的脸,竟丝毫不显流气。 “王爷新婚之夜隐遁不见,想必定是不满意这门婚事,洛宁自知自己非王爷良配,不敢奢求与王爷举案齐眉,只求王爷能助洛宁维持表面的夫妻之名。若是王爷首肯,洛宁必以等量相报。” 司空澈微微挑眉,“你指的‘等量’是……?” “往后王爷外出寻美之事,洛宁自会在皇后的面前掩护,定不会烦扰到王爷。若王爷有看中的女子,意欲纳入府中,洛宁也会竭力成全,并且负责说服皇后,不必王爷烦心。王爷夫君可愿意?” 苏洛宁眸光灿然地看着司空澈,这一番话早在出嫁之前,她就已经想好,既然自己的夫君注定是一个风流短情之人,既然这桩婚事注定悲情,那自己便要一个锦绣繁华的表面之象,也好抵御那些暗讽的眼神和凌厉的唇舌。 “苏小姐,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你该知道本王最喜欢的就是美色,而你最出色的恰是这一点,你为何不试试看究竟能不能拴住本王的心呢?”司空澈的眼睛中兴味正浓。 苏洛宁浅然一笑,目光空远,开口轻言:“恕洛宁斗胆一问,王爷可有打算将来休弃洛宁?” 司空澈凝眸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中暗道: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女子的心思怎么这般跳跃? 沉吟片刻之后,司空澈道:“没有。”虽然他极其不愿成这个亲,但是既然已经拜过天地,他就没打算休了那女子。 苏洛宁听闻他的回答,眸光渐渐放柔了些,看来,他倒也不至于太绝情。要知道,在祈灵国被夫家休弃的女子是要处处遭人白眼,别说是再嫁人了,连出门都不敢。更何况是被皇室休弃,那更加没有活路了,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 “既然王爷没打算休妻,我也没计划休夫,那我们就必然要在一起生活一世。王爷的好色之性不会改,而洛宁的容颜却会逐渐老去,既然明知结果惨淡为何还要去试呢?我们相敬如宾各自安好不就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吗?”守住自己的心,便不会伤心。 司空澈跨步立至苏洛宁的面前,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呼吸相闻的程度,似乎连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也不能碰你了?我的王妃。”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呼吸喷洒在洛宁的耳边,温热一片。 苏洛宁暗自咬牙,低声道:“暂时不行。” 第6章 盟约既成 “为何?”目光扫过苏洛宁如玉凝润的耳垂,司空澈不由勾唇一笑,他的王妃实在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苏洛宁眸光一转,心神稍定,继而抬眸浅笑,以玩笑的语气道:“王爷夫君倒还晓得问我为何,昨夜洞房花烛夜,洛宁可算是伤够了心,还正怨着王爷呢,王爷偏还这般无辜地问我为何,你倒是说说看究竟为何。” 这番话洛宁说得半真半假,怨而不幽,反而带着几分小女子的娇嗔,就连她身上的清冷之意都减去了几分。 可司空澈就是直觉她这是在拿话敷衍自己,只见他用食指挑起洛宁的下巴,迫使她跟自己对视,而就在对视的那一刹那,司空澈不由愣了一下,她的眼睛……让他想到了春日暖阳下的初融之雪。 微愣之后,司空澈邪气一笑,声音近乎呢喃,“家里放着这么一个娇艳美人儿,我却只能看不能动,这对我来说岂不是太折磨了?” 苏洛宁心中暗自咬牙,面上却是维持着温和的笑意,轻声应道:“这不是王爷您自找的吗?” 司空澈看着她脸上半真半假的笑意,心中亦是有几分好笑,这个女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你说的‘暂时’是多久?” “自然是等洛宁心中气消为止。” “你要知道我这个人在美色面前向来没有什么自制力,所以,你的气还是快点消下去比较好。” 苏洛宁听闻此言,面上的笑容越发深了几分,“王爷不必吓我,我之前虽未见过王爷,但是对王爷的品性还是有所了解的。我相信王爷夫君您虽风流,但绝不下流,强人所难的事情您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这是在拿话堵自己啊,司空澈仔细凝视这面前的女子,深觉这女子就像一颗滑不沾手的鹅卵石,处处圆润,叫人无从下手。这整个一番话全是她在主导,偏又叫人生不出不舒服的感觉。 “若是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也好办,以后王爷去哪家青楼,洛宁就让人把哪家青楼砸了;见哪个姑娘,就让人把哪个姑娘打了,想必母后也是极支持的。王爷夫君不用担心,洛宁不怕落得一个妒妇的名声。”洛宁笑得很是无辜。 司空澈不由额角微跳,“你这个女人有毛病是不是?一下子不让本王碰你,一下子又管本王去找别的女人,你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苏洛宁闻言渐渐收敛了笑意,橙红初现的秋阳暖暖地洒在她的侧脸上,晕出一片朦胧之色,而她的表情极其认真,“我想要的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相敬如宾,这样的话,你我两个都好过不是吗?” 司空澈心中不由颤了一下,眸色骤然变深,凝视着面前轻烟淡渺的女子不发一言。 “前面就是皇祖母的寝宫了,你可要做好准备,皇祖母和母后可都不是善茬。”司空澈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女子,说实话,到此刻,他已经对身边的这个女子生出了无限的好奇。 苏洛宁却不知他此刻的心思,心中只想着刚刚二人定下的盟约,此时心情正好,便笑着应道:“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见皇后娘娘了,太后也不见得比她难对付吧。” “本王倒是忘记了,你胆子大得很哪。要不是因着你进宫面见母后,也不会有替嫁之事。说不定,这个时候你们全家都已经上了黄泉路了呢。说到底,不也是你断送了本王的自由之身吗?” 苏洛宁瞥他一眼,淡淡道:“就算我不替嫁,王爷以为皇后娘娘就会放过你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定王爷的处境会更惨,好歹我不会干涉王爷寻花问柳的自由,不是吗?” 司空澈连忙摆手作投降状,“好了,你说得都对行吗?我们赶快进去吧,再晚了,就是我们失礼了。” 苏洛宁心道:你还知道失礼啊,要不是我用玉钗威胁你,你今日怕就不现身了吧? 一边想着,苏洛宁只觉手心一暖,低头一看,却原是司空澈又握住了自己的手。司空澈注意到她的目光,含笑道:“我们刚刚不都说好了吗?人前要扮演一对恩爱夫妻。” 苏洛宁一想也是,便任由他去了。 二人刚走进太后寝宫的大门,就见一太监脚步匆匆地从大殿里出来,抬头看到相携而来的二人,面上一笑,忙是快步迎了上来。 “奴才见过澈王、澈王妃。” 司空澈免了他的礼,方才问道:“孙公公这般急匆匆地是要去哪儿啊?” 那孙公公笑道:“还不是去寻您和王妃去?方才太子殿下来说一早见您和王妃朝这里来了,太后和皇后娘娘见不到您人,心下着急,便遣奴才出来寻寻。可不正巧,刚出来就给碰上了。” 孙公公说这话的时候,一边悄悄拿眼打量着站在司空澈身边的苏洛宁,却见她神色安然,唇畔淡含轻笑,瞧着就让人舒心,且说这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出色,澈王殿下倒真是好命。 司空澈闻言笑道:“还不快进去通报去,告诉母后和皇祖母,澈王妃已经到了,让她们准备好红包,少了我们可不收。” “得了,奴才这就去。”孙公公应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待那公公离开以后,苏洛宁抬眼看着司空澈笑道:“王爷殿下也不怕戏太过了。” “过吗?本王觉得一点都不过,这戏既然已经开场了,那本王非得赚它个满堂彩不可,平淡无味可不是本王的风格。” 玉石如墨的大殿内,一对璧人相携而入,俊兰修竹、清露风荷,让人看了只觉满目清朗,整个大殿似乎都亮堂了几分。 殿内诸人,除了皇后之外,俱是第一次见过苏洛宁,因着苏家大小姐苏绮蔓盛名在前,她们本不对苏洛宁抱有太高的期望。但此番一见,在场所有人俱是眼前一亮。 一身轻红宫装端庄雅致,墨发松挽只饰一简洁玉簪,却越显飘逸出尘。却见她安然而立,唇畔笑意清透明净,一双眼睛更是透着清隽灵秀。 太后一见便心觉喜欢,目光落在他们二人交握的手上,有意打趣道:“瞧瞧像什么样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也不知避着些。” 第7章 人前甜蜜 司空澈兀自笑得洒然,开口道:“我们这还新婚燕尔呢,各位多担待些吧。” 殿内众人听闻此言,皆是掩唇轻笑,太后更是指着司空澈,对身旁的皇后笑道:“你听听这混小子说的是什么话,没遮没拦的,也不怕人笑话。”可这语气中哪有一丝责怪的意思,不过打趣而已。 皇后闻言却只是以轻笑回应,并未开口,一双眼睛转而看向站在那里的苏洛宁。但见她落落大方地站着,面上始终含着轻笑,那笑中略带羞意,分明一副娇羞新嫁娘的样子。可,据她所知,昨晚洞房花烛之夜,澈儿并未在府中,而这个苏洛宁……亦是不在,两人分明是刚刚见面,如何做出这等景象? 不过这对皇后来说却是一件好事,最起码没有在众人面前丢脸,这个苏洛宁也算不负自己所望了。 “来,来,到皇祖母这里来。”太后朝着苏洛宁招手道。 苏洛宁含着轻笑缓缓挪步而去,她轻声唤道:“皇祖母。” 这轻缓微润的声音直叫到太后的心里去,她笑着拍拍苏洛宁的手,目光柔和地应了一声。 转眼间却又见司空澈走上前来,太后见此,不由笑道:“你这小子,哀家又没叫你过来,你巴巴地跑到哀家跟前干什么?” “瞧皇祖母这话说的,许孙媳过来,就不许孙儿过来了?” 太后笑了笑,也不管他,径直看向身旁的嬷嬷,那嬷嬷会意,连忙递上手中的锦盒来。锦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粉蝶穿花步摇,却见那蝶翅轻展,翩然欲飞,煞是好看。 抬手执起那步摇,太后示意洛宁低下头来,穿花步摇簪于墨发之中,坠于其下的水色流珠轻晃,衬着洛宁的一双明眸熠熠生辉。 “多谢皇祖母。” 苏洛宁正俯身谢礼,蓦地却听得一旁的司空澈幽然出声道:“皇祖母也太小气了,就给个这东西啊。” 太后一听,笑着瞪了司空澈一眼,继而跟旁边的皇后道:“哀家算是瞧明白了,今日这小子是专程来给哀家拆台来了。” “皇祖母,不是孙儿要拆您的台,您说您这宫里有多少好东西,您就给个步摇就算完事儿了?”说罢,司空澈嘻嘻一笑,“您不是有个清河玉的镯子吗?” “好啊,说了半天,你是惦记着这个呢。” “我惦记得着吗?我又不是女子,又戴不着那个,我这不是替您孙媳妇惦记的吗?” 苏洛宁闻言转头瞪他,轻笑道:“你好好的,怎地扯到我头上来了?你自己惦记皇祖母的东西,就直说好了,可别拿我做挡箭牌。” 司空澈笑着太后捏了一下苏洛宁的鼻子,道:“你这傻丫头,你家夫君替你寻摸好东西呢,你却是不领情。” 这动作、这语气……要多暧昧有多暧昧,殿内站着的几个宫女都悄悄红了脸,心中亦是暗暗羡慕着,这王爷真疼爱自己的王妃啊。 而一旁站着的太子司空景却是暗自疑惑,方才自己在鸢萝宫门前见两人姿态尚且疏离,怎么这短短的功夫,就亲密如厮?而且之前五弟不是说他昨晚宿在倚红楼的吗?他们二人这是…… “殿下……”身旁传来女子低声轻唤,司空景方才收了心思,转头看她,“怎么了?” 女子轻轻摇头,“没什么。”可那双眼睛里分明有着探究。 等她再把目光放在那抹轻红身影上的时候,眼睛里情绪又迅速换上了嫉妒,因为,太后已经吩咐人去取那清河玉的镯子了。 今日这众人在太后宫中呆的时间格外地长,其实也不过是作为陪衬而已,多半是那新嫁的澈王妃陪着太后说话,哄得太后高高兴兴的。 等到太后终于松口放众人回去,已是晌午时分了。 出了殿门,皇后对苏洛宁和司空澈轻声道:“你们二人先别忙着回去,本宫还有话要跟你们说。” 目送皇后的銮驾走远,司空景对身旁的女子道:“我们回去吧。” 女子眸中闪过不甘,语气中也不免带上了几分抱怨,“五弟也太不懂事儿了,这宫中赐下东西都是有规制的,哪能逾了规矩去?想我当初嫁给殿下时,太后也不过赐了一支步摇外加一副耳坠罢了。今日太后竟给澈王妃赐下那清河玉的手镯,如此贵重的东西,让我这个太子妃的面子往哪儿搁?” 司空景闻言,面上有一丝不耐,“不过一只玉镯罢了,何须如此计较?太后本也没打算赐给澈王妃,不过是碍于五弟的胡搅蛮缠罢了,五弟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里理得这许多规矩,你与他计较作甚?” 太子妃见他面色不好看,声音也越渐低了下去,“可……就算五弟任性,太后也不该破了这规矩,那以后……” “好了,”司空景打断她的话,眉头亦是微微皱起,“你就是计较得太多,母后也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了,你好歹是太子妃,要大度一些,不然以后怎么做这一国之母?你方才这番话若是让母后听见了,还不知她会如何训斥于你呢。” 太子妃见他如此,也不敢再出声,两人方才相携离开。 …… 入得皇后宫中,司空澈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一边扯着苏洛宁的手道:“你也坐啊。” 皇后暗瞪他一眼,描画精致的一张脸却也不见丝毫怒色,随即她看向苏洛宁淡淡道:“行了,坐吧。” “谢母后。” 人家司空澈是皇后的亲儿子,他能随意,自己可不能随意。 清荷缠枝铜炉内淡香袅袅,宫女莲步轻移奉上碧盏清茶。皇后执起茶盏轻饮一口,方才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他们二人冷然开口道:“昨天晚上你们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可不像太后那般好糊弄,明明是今早刚见面的两个人,怎么一下子就亲密成这个样子?那分明是做给别人看的。 苏洛宁眸光一转,已然站起身来,走到皇后的面前屈身跪下,“昨晚是洛宁不对,请母后责罚。” 不止皇后见此诧异,司空澈心中亦是疑惑,这女人又要做什么? 第8章 玉钗之主 皇后犹自保持着沉冷的语气,道:“你且说说你错在哪儿了?” 苏洛宁低身垂眸,声音不急不缓,“新婚之夜,洛宁弃殿下于不顾,擅自赶回苏府,致使殿下负气出走,实属大罪,还请母后责罚。” 擅自回府是真,可致使司空澈负气出走是假,司空澈出走分明是在洛宁苏府之前,这一点在场的三个人心里都很清楚。 苏洛宁更清楚的是,皇后对于昨天晚上的情况肯定已经一清二楚了,此番叫他们二人前来,不过是兴师问罪的。司空澈是她的亲生儿子,她自然不会太过苛责,可对自己这个儿媳就不一样了,纵然是她儿子出走在先,在她看来,自己擅自回苏府的行为可比她儿子新婚之夜留宿青楼要严重得多了。 所以,苏洛宁索性把一切的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听到苏洛宁把自己儿子的过错一同揽了,皇后不由心软,再看这跪在地上的清瘦女子,便生出些怜惜来,也不忍再责罚什么。毕竟要仔细论起来,也是自己的儿子有错在先。 “好了,起来吧。”皇后的语气稍稍和缓了一些。 “谢母后。”苏洛宁方才起身。 “你娘家那边没出什么事儿吧?”皇后看着苏洛宁问道。 苏洛宁轻叹一口气,道:“昨晚一直照顾我的一位姨娘小产了,差点连性命都保不住。若不是因着当时情况紧急,洛宁万不敢擅自回娘家的。” 皇后并未立刻接口,又是轻啜一口清茶之后,方才道:“昨夜的事情就算了,以后万不可如此莽撞。” “是,洛宁谨记。” 皇后说罢又瞪了一眼司空澈,道:“你也是,往后别再胡来了。” 三人倒也没说几句话,皇后便打发他们夫妻二人离开了。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亲送了他们二人出去,皇后这才靠在身后的软枕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纱幔微动,那宫女复又归来,皇后也不睁眼,兀自道:“待会儿你再挑几件好一点的首饰给澈王妃送去。”太后都送了清河玉的镯子了,自己这个做母后的也不能太小气了。 那宫女含笑道:“看来皇后娘娘对澈王妃颇为满意呢。” 皇后闻言微微一笑,缓缓睁开了眼睛,道:“就凭她有这个本事让澈儿陪着她来请安,本宫自然满意她。仔细想来,她也怪可怜的,新婚之夜,澈儿竟是荒唐地……罢了,就今日这情形来看,她倒真有收服澈儿的手段,若是澈儿能就此收敛起胡闹的心性,那本宫就安心了。” “皇后娘娘您就放心吧,奴婢看啊,王爷和王妃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方才在太后宫中,两人还打情骂俏呢,说不定啊,皇后娘娘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呢。” 这番话倒真是说到皇后的心坎儿里了,眸中不禁露出喜色,“果真如此就好了。” 而此时已经走远的两人,自然不会想到皇后这厢已经打上他们孩子的主意了。 司空澈暗自打量着身旁的女子,心道:这苏洛宁果真不是一般角色,竟然连母后的心思都算计到了,自己究竟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苏洛宁终于不耐司空澈这样探究的打量,无奈开口道:“王爷夫君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司空澈轻咳一声,正待开口,却忽地想起玉钗的事情,连忙道:“碧蕊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这句话一问出口,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有些不一样了,方才一直萦绕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暧昧也尽数散去。 看着苏洛宁渐渐淡薄的目光,司空澈突然觉得有些窒闷,他直觉不喜欢现在的气氛,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苏洛宁含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跟王爷约好的是卯时在皇宫门口碰面,王爷你人虽到了,但是时间、地点都不对,所以……” “所以什么?” “碧蕊姑娘本来今日就可以回来了,现下……只能推迟一日了,作为对王爷违约的惩罚。”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巍峨的皇宫大门处,车夫已经把马车牵在那里等着,而马车旁边站着的是司空澈的贴身侍从,他手里牵着的是司空澈的坐骑,一匹枣红骏马。 司空澈想了想,对自己的侍从道:“你把马儿骑回去吧,我跟你们王妃一起坐马车回去。” 那侍从闻言一愣,随后咧嘴一笑,正待应声,却听闻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别了,王爷夫君,您还是骑马回去吧,我这要回去苏府看看呢,也不知梅姨娘醒了没有。” 司空澈却是脱口而出道:“那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 这下愣住的却是苏洛宁了,她心道:她这王爷夫君是做戏上瘾了?还不肯出戏呢? “你就别去了,如今父亲不在府中,家里都是女眷,你去也不合适,等三日回门的时候你再上门吧,到时候父亲也回来了。” 司空澈一想也是,苏府里都是女眷,自己去了的确有些不合适。可眼看着苏洛宁上了马车,心里却觉得有些空空的,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洛宁在马车里坐定,朝着司空澈笑了笑,正欲吩咐车夫可以走了,却听得司空澈陡然开口道:“你们苏府不是在城东吗?那里有一间专门卖点心的小铺子你知道吧?” 苏洛宁犹豫了一下,仍旧点了点头,“怎么了?” “你回府的时候,帮我带一些点心回来,正好想吃了。” 原来是想让自己替他跑腿呢,苏洛宁看着他轻笑道:“想得美,我才不给你带呢。”说罢,便是放下帘子,吩咐车夫启程。 眼看着马车走远,司空澈回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不禁暗自摇头。而站在一旁的侍卫却小心翼翼地道:“王爷想吃点心了吗?不如属下帮您买去。” 司空澈闻言抬眼看着那侍卫,漆黑的眸中似有朦胧迷惑之意,眉头微微皱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侍卫被司空澈这样的目光看得胆战心惊,正待开口,却见司空澈陡然翻身上马,重重地道:“走,回府。” 然而,司空澈刚到王府门口,马背还没下,就被匆匆而来的人给叫走了…… 第9章 溺水而亡 马车离了宫门,刚驶出去没多远,就听到帘后传来苏洛宁清清落落的声音,“先别往城东去,我要先去见一见林老先生。” …… 马车在苏府门前停下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门口的守卫见下来的人是苏洛宁,便连忙上前道:“二小姐,您可回来了,府里出事了。” 洛宁看他表情,便知他口中所言非一般琐碎之事,于是开口问道:“何事?” “那个马车夫叫张槐的已经找到了。” 苏洛宁闻言有些意外,她还以为那个张槐心中有鬼,已经逃走了呢,“在哪里找到的?” “后花园的湖中,他……溺水身亡了。” 苏洛宁一怔,死了? “官府的人来了吗?仵作怎么说的?” “没有……报官。” 苏洛宁眉头一皱,“为何不报官?” “是夫人的吩咐,说是家丑不可外扬。” 苏洛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随即沉声道:“赶紧去报官,夫人那里我自有交代。” 眼看着那侍卫前去报官,洛宁方才迈步走进了苏府的大门。金黄的阳光跳跃在屋檐黛瓦之上,闪耀出一派富贵景象,看着满目的气派奢华,苏洛宁只觉陌生。算起来,打从自己出生以来,在这座宅子里呆的时间统共应该也超不出两年去,所以,这里倒也算不上是自己的家。 她从未打算要在京城生活,直到出了长姐逃嫁的事情…… 到了后院,苏洛宁先是去看了梅姨娘,却见梅姨娘仍旧在闭着眼睛昏睡,不过脸色倒是恢复了那么一些。 只听得一旁的刘婆道:“姨娘的身子已无大碍了,方才醒来了那么一会儿,这刚喝了药睡下。” “姨娘她……说了什么?” 刘婆清楚洛宁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由悄悄红了眼眶,轻声道:“哭了那么一阵,撕心裂肺的,只恨不得随那孩子去了,连药都不肯喝。后来夫人命人强灌了下去,又熏了安神的香,折腾了半天,方又睡去了。” 苏洛宁淡淡应了一声,只愣愣地盯着床上的梅姨娘看,也不再说话。 而一旁的刘婆却犹豫着低声问道:“二小姐,是谁要害我们姨娘?” 苏洛宁眉心微折,片刻之后方沉声道:“还不清楚。”可那双眼睛里分明已经有了了然之色。 从梅姨娘的屋子里出来,苏洛宁迈步朝花厅而去,她知道此时几乎整个苏府的人都在那里。 从回廊上看去,花厅里站满了苏府的下人,而苏夫人和两位姨娘,还有几位小姐都在厅里坐着,一个个皆是神情肃穆。 看到苏洛宁进来,苏夫人连忙站起身来,见她一身宫装未褪,心知她这是直接从皇宫过来,不由问道:“进宫请安还顺利吗?皇后和太后有为难你吗?” 其实苏夫人最想问的是澈王殿下究竟有没有跟苏洛宁一同进宫请安,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万一澈王殿下没去,那宁儿该如何应答。 苏洛宁浅浅一笑,扶着苏夫人在位置上坐下,“母亲放心吧,没有人为难宁儿,太后和皇后都挺和善的。尤其是太后拉着宁儿说了好久的话,所以耽搁了些时辰,不然能早些过来的。” 苏夫人这才稍稍安慰了些,“那就好,那就好。”可心底最担心的仍旧无法问出口。 苏洛宁怎会不知苏夫人的心思,便是继续道:“其实,本来王爷夫君说要跟女儿一起回来的,但是女儿想着父亲此时不在家中,他来了多有不便,就没让他一起来。” 这番话算是彻底打消了苏夫人的担心,心中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面上不由笑起来。而于此同时,在座的几人中却不免有人心生失望。 苏夫人心中一松,便注意到苏洛宁头上的步摇来,“这步摇看起来怪是精致的,应是宫中之物吧?” “母亲果真好眼力,这步摇是太后方才赐下的。” 苏夫人心中更是欢喜,她就知道宁儿这孩子什么都应付得了的,不管在苏家还是在皇室,她都能游刃有余。 而苏洛宁的这一番话让原本想看笑话的那些人顿时没了心情,只木然地坐在那里。 苏洛宁却不想再多谈,便是把话题引开,“母亲,我方才吩咐门口的侍卫去报官了。” “为何要报官?这件事传出去对我们苏府的影响不好的。”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样的谣言来。 “正因为会有谣言,所以我们才更要开诚布公,再说了,我觉得这张槐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还是让仵作验一验才好。” 苏洛宁话音方才落下,却听得那琴姨娘轻嗤一声,开口道:“二小姐,这有什么好验的?难道这张槐还能是被人害死的?当初整个苏府的人除了守门的侍卫之外,可都是在花厅里的,谁能去害他?难不成是我们这些姨娘吗?” 这琴姨娘最是喜欢跟人唇枪舌剑,尤其是跟正房的这些人,其实说到底也是出于嫉妒。要说这琴姨娘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可偏偏出自偏房,庶女为妾,生出来的女儿还是庶女,一辈子给人压一头,心里自是抑郁难平,为人也越发地乖戾。 尤其今日看到苏洛宁宫装明丽,荣耀万方,想到自己女儿庶女的身份,更是心意难平,不由出声挑衅。 苏洛宁只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死了人,自然要报官,无故而亡,自然要验尸。琴姨娘这般不愿验尸,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那琴姨娘面色一变,“你可别冤枉我,我能有被什么隐情?” 苏洛宁本来也就是堵她的话而已,也没再说下去,那琴姨娘担心会惹祸上身,也沉着一张脸,不再出声。 …… 苏洛宁又是在苏府呆了大半日方才坐了马车回澈王府,回府的马车上,寄雨看着苏洛宁悄声问道:“小姐,你说那张槐真的是自己失足溺死的吗?” 苏洛宁轻按了一下自己额角,方才开口道:“既然仵作都说是溺水而死,身上也没有别的伤痕,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事情仍是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跟张槐熟识的那个下人说,张槐识得水性而且水性还很不错,若真如此,那苏府后花园里那个小湖能溺死他吗?” 第10章 深夜甜香 寄雨下意识地点点头,可是片刻之后却又皱起眉来,“可是他身上并没有外伤啊,身上的衣服也完好无损,仵作也说不可能是有人加害,看起来完全是他自己一心求死。”说着,她看向苏洛宁继续道:“小姐,你说他会不会是畏罪自杀啊?他害了梅姨娘,所以才……” 苏洛宁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一个马车夫跟梅姨娘近日无冤,往日无仇的,为何要害她?但是我想着他的死应该跟梅姨娘的小产脱不了关系,总之我已经把事情吩咐给志安了,且看看他能查出个什么结果来吧。”想起今日个林老先生跟自己说的那番话,苏洛宁不禁心生凉意,右手下意识地抚向身侧的一个小包袱。 寄雨瞥到苏洛宁的动作,亦是心有唏嘘,但愿高志安真能把背后的凶手给查出来吧。说起这高志安,寄雨眼前就浮现出一个高高瘦瘦年轻男子的模样,他的父亲原是老爷的随从心腹,不过三十岁就得了恶疾病逝了,留下他们母子二人。 高志安的父亲病逝之后,老爷见他小小年纪,怪可怜的,便把他养在了自己身边。每次回同州老家的时候,老爷都会把他带上,所以寄雨也是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就连小姐都说高志安腹有锦绣才华,在苏家做一个下人太屈才了,曾屡次劝他去参加科考,可不知为什么,高志安总是摇头不愿。 寄雨正想得出神,却听得自家小姐吩咐车夫停了马车,寄雨正待问怎么了,一阵绵软甜香便透过车帘飘了进来,这独属于糕点的香味不禁让人垂涎。 撩起车帘,寄雨看着那方并不算大却很拥挤的门脸,不禁掩嘴一笑。 …… 折腾这许多时候,苏洛宁总算是回到了澈王府,看着面前这扇完全陌生的大门,苏洛宁不禁摇头一笑,自己还是第一次看清这扇门,而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都要住在这里面了。 澈王府里的布局、摆设并不似它的主子那般张扬瞩目,反而有一种大拙归朴、朴至极雅的感觉,于细微之处但见巧思,这风格倒是很合洛宁的心意。 她却也不着急细看,只想赶快回房去好好睡上一觉。昨个儿大婚之日,天还未亮就起床梳洗打扮,折腾了一整天,夜里又赶回苏府忙了半夜,今儿个又起大早进宫请安,折腾了这许久才回来,任是谁也要倦了。 苏洛宁还未回到自己的院子呢,就看到一清秀女子娉婷而来,见她衣着打扮甚是讲究,非府中侍女可比,苏洛宁心中便已经明白,这应该就是澈王府里的管家柳淑儿了。 “奴婢柳淑儿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 “不必多礼,起身吧。” “谢王妃。” 柳淑儿盈盈起身,从容有度地开口道:“承蒙王爷不弃,任淑儿为澈王府的管家,若是王妃有什么事情,尽可以吩咐淑儿,淑儿定会尽全力办妥。” 苏洛宁看着她轻然一笑,“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你吩咐人不要打扰我就好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其实按规矩来说,今日这澈王府里的所有下人要给她请安来着,但是此时的洛宁实在没有这个精力了。 “是。”柳淑儿垂眸应了。 苏洛宁正待继续往前走,余光却是瞥到了寄雨手里提着的东西,便顿住了脚步,问道:“王爷此时可在府中?” 柳淑儿摇头,“淑儿不曾看到王爷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苏洛宁的脸色,见她面上并无异样,心中不由有些疑惑。 “行,我知道了。” 说完这话,苏洛宁便回房休息了。一进到满目鲜红的房间,苏洛宁只觉得眼睛发痛,一边取了头上的步摇,一边对寄雨道:“明天一定要把这些红色的东西全都换掉,看着也太扎眼了。” 寄雨一边应着,一边把手中拎着的用油纸包的点心放在梨木圆桌上,心中暗想:却不知这澈王殿下又去哪里了?方才在皇宫门口听他那意思分明是要回府的啊,怎地又不见人?该不会又跑去哪里眠花宿柳了吧? 如此一想,寄雨便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起来,以小姐的容貌性情,嫁给一个惜她、怜她的男子一点都不难,可偏偏阴错阳差嫁给了这么一个风流种,要不是大小姐她大胆逃婚……哎,算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晚了。 苏洛宁困极,一沾枕便沉沉睡去了。 日落月升,清凉如水的月光在紧闭的门前洒下一片清辉,此时已是深夜,众人皆在睡梦之中,四周皆是万籁俱寂。一个修长的身影无力地推开房门,月光映出他一身的落寞。 黑暗之中,司空澈熟门熟路地寻出火折子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房内骤然一亮,看着这满是红色无比陌生的房间,司空澈原本迷蒙的眼睛更加迷蒙了,可片刻之后,那双眼睛就恢复了清明。 是的,他想起来了,自己已经成亲了,而自己的妻子就是此刻正躺在床上的那女子。 不由自主地,司空澈手执烛台步至床前,床上女子正睡得安稳,如墨的青丝堆了满枕,越发显得肌肤胜雪,长长微翘的睫毛如同一对飞倦了蝴蝶,静静地栖在那里。再看那琼鼻瑶口,真个儿美似画卷,让人下意识地缓下呼吸,生恐惊醒了她。 司空澈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床前看着她,原本荒凉一片的内心也渐渐生出了一丝暖意,眼中的悲戚之色亦是稍减了几分。 而睡梦中的苏洛宁本能地有些不安,眉头也是微微皱起了起来。司空澈见状,已是回过身来,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随即转身而去。 就在他转身之际,他眼中的眸光却是骤然一亮,如星辰银河,璀璨一片。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油纸包,不用看他就猜出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伸手打开油纸包,糕点的甜香便立刻盈了满室,亦是飘进了他的心里。 食物的香气让睡梦中亦是饥肠辘辘的苏洛宁缓缓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循着香味飘出的方向看去,却猛地一惊,顿时睡意全无。 下一刻,她已然坐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桌前衣衫不整、血迹斑斑的司空澈,凝眸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第11章 合卺酒醉 司空澈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道:“跟人打架了。” 可是他那双眼睛里分明深藏着难言的情绪,似悲似叹,缠绕不尽。 洛宁披了衣服下床,也不多问,径直抓起司空澈的手腕,掀开了衣袖来看,那小臂之上几道抓痕清晰可见,跟脖子上的如出一辙,分明是女子所为,心中不禁暗道:这司空澈该不会没品到去跟女人打架吧?不过,他衣摆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儿? “还有哪儿伤了?”洛宁看着司空澈问道。 司空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苏洛宁不耐,“扒开让我看看。” 司空澈勾唇一笑,眸中光华乍现,“夫人这是让为夫脱衣服吗?”话中暧昧之意尽显。 苏洛宁亦是缓缓一笑,挑眉看他,“有本事你就把自己脱个精光,也让我看看这王子皇孙的身子跟平常男子的究竟有何不同。” 司空澈本来就只是想逗一逗她,谁知自己给自己找了没趣,便是笑道:“看来我娶的王妃还是个生猛不忌的,在下甘拜下风。” 说完就低头去解自己的衣衫,片刻之后便露出缠着白色绷带的胸膛,看这样子应该是仔细处理过了。 瞥见苏洛宁面上露出微讶之色,司空澈苦笑一声,道:“距离心口只有几寸,差一点,你就成了寡妇了。” 洛宁揣摩不出他究竟是以何种心情说出这番话的,只是转眼之间看到他身上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暗自摇了摇头,旋即转身取了药膏来,矮身在司空澈的身边坐下,“胳膊伸出来,我给你上药。” 司空澈倒也乖乖伸出手来,任由苏洛宁给他上药,同时不忘玩笑道:“还是娘子知道心疼为夫,不过你真的不想问问为夫这究竟是跟谁打的架吗?” 苏洛宁手下动作不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还能是跟谁,左不过是你的那些红颜知己罢了,难不成这些伤痕还能是男人给挠的?” 烛光在苏洛宁的脸上晕出淡淡的红色,玉颜沉静,不见丝毫情绪起伏,司空澈盯着面前的苏洛宁,喃喃道:“是女子,不过不是红颜知己。” 苏洛宁上药的动作一顿,抬眸疑惑地看着司空澈,司空澈含笑道:“是一个朋友的妹妹,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去,“她有癔症,发起病来就跟疯了一样,什么人都不识得。” 朋友的妹妹?看着司空澈眸中的悲伤难掩的神色,苏洛宁直觉他口中的女子并非只是他朋友的妹妹那般简单,但,她无意去探究。她跟他只不过有夫妻之名罢了的,其他的,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见苏洛宁没有应话,司空澈也不再言语,只低头看着她给自己上药。纤长白皙的手指将碧色透明的药膏轻轻涂抹在渗血的抓痕之上,司空澈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指腹的暖意晕开药膏的温度,只觉得内心一片熨烫。 “好了。”苏洛宁一边合上药膏,一边淡笑道:“这药可是一位医术高明的老先生送我的,药效奇快,只有这么一盒,算是便宜你了。” 长发如瀑,笑意浅暖,司空澈感觉这屋子里秋寒似乎都减了几分,虽然他只跟这个苏洛宁相处了一天,但是她无疑是自己所见过的这许多女子中最特别的一个。 你说她亲和温暖,可是她身上偏偏就有一股无法忽视的清冷之意,让人不能靠近。可你要说她冷淡疏离,她又总是喜欢笑,笑得温暖如春,真叫人琢磨不透。越是琢磨不透,你就越想去琢磨,是乃人的劣根性也。 夜风冰寒,红尘灯暖。 喜色未褪的新房内,两位新人相邻而坐,分食面前的一包甜香糕点。 香气诱人的糕点入口,司空澈含笑看向苏洛宁,“看来有个夫人倒真不是一件坏事,起码还有人记着给我带点心。” 苏洛宁却是轻叹一口气,“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我本来打算……” 等了半天,也不见苏洛宁继续说下去,于是司空澈好奇道:“打算什么?” 苏洛宁含笑摇头,“算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你……后悔嫁给我吗?”不知为什么,司空澈下意识地就问出了这一句。 “后悔,怎么不后悔?我昨天回苏府的时候还跟我三妹说呢,恼了我,索性一封休书甩给你,全家共赴黄泉算了。” 司空澈摇头一笑,“你这话不过是吓她而已,若你真舍得下苏府满门的性命,当初也不会拼尽全力进宫面圣了。说到这里,我还真是很好奇,你到底跟父皇和母后说了些什么,他们竟然答应收回成命让你替嫁。” 要知道这等逃婚之事可是欺辱皇室的大事,不可能轻轻松松地了结。 苏洛宁歪头看他,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佛曰,不可说。” 司空澈盯着她看了片刻,也没有再追问,急什么呢,反正时间还长着呢,总有一天她会告诉自己的。想到这里,司空澈心底不由生出些庆幸来,还好苏绮蔓逃婚了,还好来替嫁的是她,跟一个有趣的人生活在一起,日子便也不会无聊了。 “你……长得也不差,怎么京城里只听说你姐姐貌美无双,却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字?”在这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苏府还有苏洛宁这么一个二小姐。 “我?”苏洛宁眼睛瞥到桌上还放着一壶酒,这酒原是昨日要给她和司空澈喝的合卺酒,只不过昨晚两人都没喝成。 素手执起酒壶,清凉微翠的液体倾入玉杯之中,只听得苏洛宁继续道:“我刚出生不久就被送回同州老家,是在祖父身边长大的,你自然不识得我。” “为何?” 苏洛宁抬手饮尽杯中酒,脸上的笑意清落,“哪有为何,想送就送了呗。” 看着苏洛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司空澈不由疑惑道:“这房里怎么有酒?” 苏洛宁又是一笑,“王爷夫君啊,这可是我们新婚之夜的合卺酒啊。” 司空澈面上露出尴尬之色,扯出一笑道:“怪我,怪我,今天我就陪你将这壶酒喝了。” 苏洛宁却一把夺过手中的酒壶,面上轻笑不改,“王爷夫君,这酒还是我一人喝了吧。” 第12章 雨轻情淡 司空澈眸中晦暗不明,面上却是笑得疏朗无痕,“怎么?既是你我夫妻二人的合卺酒,为何偏你喝得,我就喝不得?”说罢,便是伸出手去握住苏洛宁的手腕,就着她的手饮下那清凉玉液,这情形看上去就像是……洛宁在喂他喝。 喝完之后司空澈还不忘向洛宁投去得逞之后得意的笑容,苏洛宁暗笑他的孩子气,索性把整壶酒都推到他的面前,道:“喝吧,喝吧,都给你喝,我看你的伤是别想好了。” 原来,她是在顾念自己身上的伤……他还以为她是不愿跟自己一起饮这合卺酒。 这么一想,司空澈又高兴起来,“你不许我喝,我便不喝了。” 苏洛宁闻言侧头看他,却见他那双眼睛里风烟俱静、清澈明朗,心中暗自诧异,口中却道:“没想到王爷夫君竟是这般小孩子心性,闹一阵喜一阵的,真叫人琢磨不透,你们皇室中人偏都好如此作怪,个个阴晴不定的。” “你可别把我跟那些人放在一起比较,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我可比他们善良多了。” 苏洛宁闻言不禁一笑,“王爷善不善良我是不知,我只知道王爷您这脸皮可真是够厚的,只怕那宫里没人能比得上你。” “苏洛宁,你还真别笑,等时间长了,你自会知道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期待似地看着苏洛宁。 洛宁也不与他争辩,只拈起素巾拭干净了手,方道:“这般晚了,王爷快点休息吧,我也要再睡一会儿。”说完,洛宁便转身往床榻走去。 而身后的司空澈亦是站起身来,紧随其后,神情再自然不过。苏洛宁忍着头痛回身看他,手指着床前的软榻道:“王爷身上挨了刀子,难道连眼神都不好了吗?” 司空澈顺着苏洛宁的手看了一眼那软榻,眉头一皱,语气很是无辜,“本王从小到大就没睡过那玩意儿,那又不是床,怎么睡?” 苏洛宁含笑看他,“是,王爷您是身娇肉贵,但那软榻也蹭不掉您一皮一肉的,您就将就着睡吧。” 说完也不再理会司空澈,径直往床上去了。 素手放下床幔,遮住了两人视线,洛宁在床上躺下,耳边却清晰地听到司空澈那边的动静,他终究还是在软榻上睡下了。洛宁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子同宿一室,而且这个男子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 说实话,这一天跟司空澈相处下来,苏洛宁真的很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传言中的那个澈王殿下,究竟是他伪装得好,还是根本传言有假?苏洛宁摇摇头,不再深想。 烛火熄灭,房间内又重新陷入黑暗,困意也渐渐袭来,一床、一榻,一对新婚夫妇已然进入熟睡之中。 …… 窗外雨意潺潺,尽显水色朦胧,软榻之上的司空澈缓缓坐起身来,伸手推开窗子,外面已是水幕重重。抬头看去,那雨水顺着屋檐而下,珠帘似地垂在那里,晶莹一片。 再转头往床上看去,哪里还有人在?司空澈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换了衣服起身,刚巧这时他的贴身侍从封平端了洗漱水进来。 司空澈开口就问,“王妃呢?怎么不见她?” 呦,这一开口便是找王妃呢。封平垂眸一笑,却也不敢让司空澈瞧见,一边低声应道:“王妃在后堂里给府里的下人们赏喜钱呢。” 司空澈瞧着封平这要笑不笑的样子,轻哼一声道:“看你这欢喜的样子,得的赏钱不少吧。” 封平连忙严肃了神色,沉声道:“碧蕊姑娘那边有消息了,说是已经回到宅子了,王爷要不要过去瞧瞧?” 司空澈擦脸的动作一顿,转而问道:“说是怎么回事儿了吗?” 封平摇头,“没说。”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所以,王爷这意思是……不去看碧蕊姑娘了? 谁知封平这厢刚转身,司空澈复又唤住了他,“你让人去同州查一查,关于王妃的事情,查得越细越好。” “是,属下明白。”看着自家主子脸上认真的神色,封平的眼前不由浮现端坐在后堂中那个清透若水的女子,那女子容貌脱俗,笑容温浅,看着亲和无害,可偏又有一股清贵之气萦绕周身,让人不敢冒犯。这样的女子可不正跟自家主子相配吗? 这又是逃婚,又是替嫁的,说不定还真替出一个美满的姻缘来。 待封平离开之后,司空澈转身出了房门,踏过水雾迷蒙,穿廊绕柱,清润一身来至后堂之上,却见众人已然散尽,正不知要到哪里去寻自己的王妃,却陡然听得一声铮然的琴音传来,像是划破水幕的一道天光。 琴声渐缓,一曲熟悉的曲子流泻而出,司空澈眸中微凝,这曲子不正是昨日进宫之时在鸢萝宫门前听到的吗?她为何偏要弹这一曲? 而这厢的苏洛宁弹了半曲,却摇头停下,面上有遗憾之色。一旁的寄雨不禁开口问道:“小姐怎么不弹了?” “这曲子还是用箫奏出更好些,跟昨日听到的箫声相比,我这琴音着实减了几分萧瑟之意,实在不美。” 寄雨却是笑道:“我却是觉得小姐的琴声更动听些,那箫声听起来也太悲戚了,叫人心里怪难受的。” 苏洛宁素白的指尖轻拨了一下琴弦,笑道:“要不然怎么叫‘萧瑟曲’呢,取的就是萧瑟之意。” 她这话音将将落下,就见一人迈步而进,面若冠玉,修竹之姿,可不正是澈王殿下。 却听得他开言道:“这新婚之期,为何奏这般凄切的曲子,倒不如来个喜庆些的。” 苏洛宁笑着从案前起身,语气淡淡的,“我们这婚事,哪里来的喜庆?对了,这个时候那碧蕊姑娘该是已经回来了,王爷且去瞧瞧吧,省得你说我诳你。” “你说回来了便回来了,我还能不信你,又何须白跑那一趟。” 听闻此言,苏洛宁敛去脸上笑意,轻叹一声道:“你们男子都是薄情,昨日还形影不离,今日便这般漠不关心,人心凉薄,可见一斑。”这整个京城,谁不知道碧蕊姑娘是澈王爷的新宠,日日呆在一起,连王府都不肯回。 第13章 三日回门 正因为知道他跟那碧蕊姑娘正蜜里调油,苏洛宁才会想到以那女子想要挟,可听他方才之语,倒好像之前跟碧蕊姑娘传出谣言的不是他本人一样。 司空澈听了此话,亦是敛了脸上的笑容,眸中颜色沉淀几分,举步走到苏洛宁的面前,他微微俯身直视着苏洛宁的眼睛,那双眼睛翻涌着的情绪,却是洛宁看不懂的。 “我跟碧蕊的关系并非像世人看到的那样,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把我跟她之间的渊源尽数讲给你听。” 也许是司空澈眼睛里的神色太认真了,竟迫得苏洛宁下意识地低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不动神色地旋开身子,洛宁淡笑开口道:“你跟她什么关系与我有何相干?方才算我多管闲事了成不成?” 她待要转身离去,却在擦身之际,被司空澈握住了手腕,他的手心太热,烫得苏洛宁心口猛地一跳。空气中似有一股莫名的气氛浅浅拂动,沉默中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苏洛宁本能地有些抗拒,可司空澈却是寸步不让,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突如其来这么一股冲动,隐藏了这许久的事情,他突然想跟面前的这女子说清楚。 此时站在一旁的寄雨却是犹豫着进退不得,外面的雨幕似乎把这里隔成了两个世界,寄雨突然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多余。 然而,门外一声轻唤却是打破了这躁动不安的气氛,寄雨抬眸一看,门口站着的人可不正是澈王殿下的贴身侍卫封平吗? 陡然被人打断,司空澈的表情也不甚好看,眉头微折,抬头看向封平,语气不耐道:“又怎么了?” “那个……”封平犹豫地看了一眼苏洛宁,吞吞吐吐地开口道:“晴小姐……出事了,来人说情况很不好,恐有性命之忧,请王爷尽快过去一趟。” 封平的话还未说完,寄雨的眉头就微微皱起,一个碧蕊姑娘还不算完,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晴小姐’?本来她还以为外界对澈王的那些传闻都是谣言,现在看来,澈王这风流之名,却并非空穴来风,心中不由为自家小姐鸣起不平来。 相对于寄雨,苏洛宁的表情则显得很是平淡,微微用力挣脱司空澈的手,开口轻言,“你快过去吧,可别真闹出人命来了。” 司空澈看着她的脸,像是解释一般,道:“她就是昨天晚上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朋友的妹妹,估计是又发病了。” 苏洛宁闻言,也没别的话,只道:“那你赶快去吧。” 从这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司空澈猜不透她心中究竟是何样心思,沉吟之下,司空澈看着她道:“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 苏洛宁一怔,继而摇头,“算了,我就不去了。” “那……晚上等我回来吃饭。” 苏洛宁闻言一笑,“吃不吃饭不要紧,明日是三朝回门之日,父亲大人还等着女婿上门呢。” 司空澈心中一暖,伸手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很快放开,沉声道:“放心,我一定陪你回门。” 门口的封平见状,不由腹诽道:还从来没见王爷这般拖拖拉拉过,这到底还走不走了? 看着司空澈的身影消失在细雨轻寒之中,苏洛宁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可叹过之后,心中又是纳闷,自己这是为何而叹呢? 细雨微淼的天气,苏洛宁也越发懒散起来,索性换了常衣,散了头发,窝在暖意融融的床上看起书来。 这一看,便看得入神,彻底忘了时辰,待寄雨前来提醒,苏洛宁方才意识到时辰已经不早了。 “王爷还未回来吗?”这已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他还未回来,可见这人的话真的是不可信的,早上还那般笃定地说一定会回来用晚膳,可如今都这般时辰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寄雨一边点了灯火,一边道:“还没呢。”语气多少带点埋怨。 苏洛宁含笑看她,“想来那位小姐的情形不大好。”她倒是不在乎他究竟回不回来吃饭,只是明日是回门之日,父亲和母亲还等着见自己的女婿,若自己一人回去了,不仅父母亲要担心,只府里那许多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人也够自己受得了,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痛。 用过晚膳之后,苏洛宁又是等了许久,仍是不见司空澈回来,心中不禁暗生冷意,遂放下手中的书卷对寄雨道:“你去叫柳淑儿过来。” 寄雨连忙打帘走了出去,不多时,柳淑儿便跟着一起进到房内,屈膝行礼,声音轻柔,“王妃召淑儿来可是有什么事?” “你可知那晴小姐是谁?” 柳淑儿闻言稍愣了一下,继而轻轻摇了摇头,“淑儿不知。” “那你可知该去哪里找王爷吗?” 柳淑儿又是摇头。 苏洛宁眸色暗沉,抬手示意柳淑儿退下,看来,除非她的王爷夫君主动现身,否则,自己是见不到他了。 送了柳淑儿出去,寄雨转身回到房中,见苏洛宁蹙着眉头,不由出声道:“或者王爷暂时脱不得身,既然王爷说了一定陪小姐回门,那想来定是会做到的。” 苏洛宁闻言却是勾唇一笑,“算了,早知不能指望他,明日回去苏府,全得我一人应付了。” 反正,这许多年来,不都是自己一人吗,多一个人倒嫌多余了。 黑夜悄然流逝,澈王府的大门始终紧闭着,不见任何动静,直到天光大亮,仍是不见司空澈的身影。 跨过门槛,寄雨扶着盛装的苏洛宁缓步上了马车,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五小姐倒不要紧,那三小姐和四小姐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小姐明嘲暗讽的,还有琴姨娘那张惹是生非的嘴,真不知道等小姐回去之后,该如何应付她们。 似乎是看出了寄雨心中所想,苏洛宁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你家小姐我什么时候露过怯了?” 寄雨轻轻点头,正待应声,却听得一阵哒哒如急雨的马蹄声,可不正是朝这里来的? 寄雨心中一动,赶紧撩开了帘子来看,不禁喜道:“是王爷回来了。” 第14章 回门错情(上) 洛宁闻声亦是顺着帘子撩起的缝隙看去,那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端坐之人可不正是她的王爷夫君澈王殿下吗?不可否认,此时洛宁的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司空澈下了马径直走到那马车之前,看着车内的苏洛宁略带歉意地道:“还好赶上了,你没生我的气吧?” 苏洛宁见他满头是汗,心中暗想,他必也是着急赶回来的,心中的恼意已是减了几分,口中只云淡风清地道:“生没生气稍后再说,王爷就打算这么去见洛宁的父母亲吗?” 且不论他那满头的汗,单他此时穿着的那身衣裳的狼狈样儿,就不适宜见客。 司空澈闻言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心道:果真狼狈。衣衫的下摆被打翻的汤药浸得水渍斑斑,胸口处也不知是被洒了何种汤水,油渍渍的。 “你且等我片刻,我马上就来。”说完也不等苏洛宁回答,径自急步进了王府大门。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然一身清朗,还是那个芝兰玉树、清贵不凡的男子。苏洛宁见状,不由再一次感叹,自己的这个王爷夫君果真生了一副好皮囊。 待马车启程,苏洛宁方侧头看着司空澈问道:“方才我看到封平手里提着那些不少的礼盒,是你准备的?” 司空澈点头,“怎么样,你这个夫君还是够体贴的吧?保管你回娘家去的时候面子十足。” 苏洛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疑惑地道:“看你回来的时候那狼狈的样儿,想必那位晴小姐状况大是不好,你怎么还有功夫准备这些?” “这个嘛……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啊。” “好,我不生气,你就照实说吧。” 如果苏洛宁了解以前的司空澈,就会知道司空澈在面对她的时候有多么小心翼翼,以前的司空澈可从来都不会在意别人生不生气。 “其实,那些东西都是我临走的时候从岚晴那里拿的,她常年卧病,身边的珍贵补药自然不少,我就想着拿给你的那些姨娘们正好,你不是说一直照顾你的那位姨娘小产了吗?现在正是需要补药的时候。另外,我还拿了一些她的首饰给你的几个妹妹,应该不至于太失礼吧?” 苏洛宁禁不住摇头轻笑道:“我真是替那位晴小姐不值,人家正生着大病,你还要搜刮她的东西。我且问问你,我的那些姨娘和妹妹们,你都考虑到了,那我父亲和我母亲呢?你送给他们的也是顺来的补药?” “这个自是不能,他们是你的生身父母,自然不能跟别人一样。”说着,司空澈神秘一笑,“至于我要给他们送的东西是什么就暂时保密了,等到了苏府你就知道了。” “司空澈。”苏洛宁看着笑容舒朗的司空澈,不禁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司空澈心头猛地一跳,自成亲以来,她一直唤他‘王爷夫君’,夫君前面加了王爷二字,听着貌似亲昵,实则暗添了疏离之意。他更喜欢她唤他名字的声音,清澈空明。 “怎么?” “多谢你。”不管如何,他终究是遵守了约定,赶了回来陪自己回门。 司空澈却渐渐敛了面上的笑容,似有些赌气地开口,“你大可不必为此事谢我。”如果她真的把自己当作她的夫君,此事便是天经地义,她用不着还特意感谢自己。可是此时的司空澈俨然已经忘记,一开始他也没打算真的把苏洛宁当做自己的妻子。 苏洛宁见他面色沉了下去,似有些生气的模样,心中暗自纳闷,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他了?突然就这么翻脸了。这些皇子王孙的果然都是性情古怪,非正常人类也。洛宁也索性不去理他,兀自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起来。 谁知她这厢刚把眼睛闭上,就听得一旁的司空澈幽幽道:“哎,可怜我这么拼死拼活地赶回来,连水都没喝上一口,有人还顾得上睡觉。” 听着他哀怨的口气,洛宁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眸看着他道:“你倒是还怨我呢,我昨天晚上为了等你,大半夜的都还没睡觉呢,还不许我眯一会儿了?”这话当然是假的,昨晚苏洛宁早早就睡了的。 可司空澈一听这话,不由蹙眉道:“我既赶不回来,你就早早休息罢了,何苦等我。” “王爷以为我乐意等呢?看来您是忘记了昨日早上跟我说过什么了,你说会赶回来用晚膳,会陪我回门,你久久不回,我能不担心吗?” 司空澈知道自己理亏,不由又是一番解释,“你不知晓,昨日情况实在乱糟糟的,就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姑娘,她癔症又发作了,砸碎了瓶子,用碎片割伤了自己,手腕处流血不止,还拿自己的头往墙上撞,我到的时候她整个人几乎已经癫狂了。后来又是找大夫,又是安抚她的,折腾了整宿。当时我都手忙脚乱了,也顾不上让人给你带个话回去,不过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如此了。” 虽然苏洛宁没有见过癔症发作的样子,但是听司空澈这样讲,她倒也能想象出一些。只是她有些好奇,司空澈口中的这个女子究竟是因何而得癔症的,以至于癔症发作的时候要不断地自伤。又为何这女子癔症发作,她的家人不在身边,却独独来找司空澈,她的兄长不是司空澈的朋友吗?难道也不见人? 虽然心中好奇,但苏洛宁也没有多问,他们这一对表面夫妻,最好还是不要太过僭越对方的事情。 …… “老爷,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澈王殿下呢?”苏之牧连忙起身问道,心中到底有些悬着。 “回老爷的话,澈王殿下也一起回来了,此时他跟二小姐两人已经进了大门了。” “好,好,快让侍女把准备好的茶点端上来。”苏之牧听了这话不禁喜上眉梢,本来他还有些担心澈王不肯陪宁儿一起回来呢,如今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 而坐在他身旁的苏夫人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眼睛却是瞥向下首空的那个座位,这个芊雅,明知道今日是自己姐姐回门的日子,也不知道疯跑到哪里去了,真是让人不省心。 第15章 回门错情(下) “老爷,夫人,二小姐和澈王殿下到了。”那仆人进来通报之后便迅速闪身退避到前厅的门旁。 接着就见一对璧人相携而入,衣袂相接,青衫碧影,可不正是苏洛宁和司空澈二人。 而此时,本来端坐在前厅主位上的苏之牧连忙带着厅内的一众家眷朝着司空澈行礼。司空澈自然不会让他这礼真的拜下去,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老丈人啊,于是连忙跨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岳丈大人真的折煞小婿了。” 一句‘小婿’已然让厅内众人心中一惊,纵然苏之牧果真是司空澈的老丈人,照规矩,他仍得恭恭敬敬地称呼司空澈一声‘王爷殿下’,司空澈在他面前也称得一句‘本王’。而这‘小婿’二字分明含了伏低之意,更何况还是出自一向桀骜不驯的澈王殿下之口,其震慑力可见一斑。 于是苏之牧愣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澈王殿下快请坐。” 司空澈心知自己不坐,便无人敢落座,心念一动却是转眼看向身旁的苏洛宁,长臂一伸虚扶着她的后腰,先把她在座上安置下,自己而后才在她身边的位置上落座。 此一举看在苏府三小姐苏雪雁的眼中,不由得心生妒意。不过要照实说来,她对苏洛宁的妒意从来都没有减少过,她当然也嫉妒苏绮蔓和苏芊雅嫡女的出身,只是她对苏洛宁的嫉妒却是完全不同的。 在这苏府里,对父亲最为尊敬的女儿就是自己,每日晨昏定省不敢稍有延误,亲自下厨煲汤煮粥更是常有的事情,这般事事上心,却也只换来父亲偶尔的称赞和言不由衷的夸奖。 可是苏洛宁呢?她从小被送回同州老家,跟祖父生活在一起,常年不在父亲身边,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更别说是向父亲尽孝了,按理说父亲最应该疏远的女儿就是她才对,可自己从父亲嘴里听到最多的就是:宁儿如何如何……言语之间的那股自豪之意丝毫不加掩饰。 父亲曾经直言,祖父的意思是将来要让苏洛宁接管整个苏家,包括苏家名下所有的产业。父亲对这个想法也很是赞同,他们甚至已经开始着手给苏洛宁找一个愿意做上门女婿的男人。 可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苏绮蔓逃嫁,苏洛宁请旨替嫁。虽说她嫁的是一个王爷,一个身份尊贵的男人,但是这个男人却是出了名的风流薄幸。苏雪雁心中自然暗自偷笑,苏洛宁这一嫁,不仅丢掉了继承苏家的机会,更是毁了自己的后半生,一个日日去偷腥的夫君……她已经准备好看这个自命清高的苏家二小姐狠狠跌落泥潭了,自己也可以好好奚落她一番,以便出了心中一直憋着的那股气。 可,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 在苏洛宁身边坐着的男子真的是那个到处拈花惹草、整日混迹于青楼乐坊的澈王殿下吗?为何他会对苏洛宁这般温柔体贴?难道在这短短的两日之内,他就喜欢上了苏洛宁?怎么可能?!苏洛宁究竟有什么好的?! 这厢苏雪雁正暗自咬牙,满心愤恨,而那厢司空澈已经吩咐封平把自己带来的礼盒奉上。 苏洛宁也不禁放下手中白玉般凝润的茶杯,抬眸去看那锦盒里究竟放了什么,他会送给自己父母亲什么东西? 待苏之牧打开盒子,厅内不由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只见那锦盒之内整齐地摆着六个琉璃杯,玲珑剔透,流光溢彩,耀得人眼睛都要花了。 祈灵国多用瓷器,纵然苏家富可敌国,也从未见过如此光彩夺目的琉璃杯,众人不免又是一阵讶然。 “这……这是西域出来的东西吧?”这琉璃杯乃是西域皇室独享之物,平常百姓哪能得见?祈灵国的皇宫里倒是有一套,那还是几月之前,西域皇室进贡来的。 司空澈淡淡一笑,应道:“正是,此乃西域而来的琉璃夜光杯。”只这一句,别的话他也不再多说,心中却是暗想,如果让自己这老丈人知道这套琉璃杯是自己从父皇那里硬抢过来的,不知道自己这老丈人还敢不敢收。 见司空澈寥寥带过,苏之牧也不好多问,心中也着实喜欢这杯子,便也收下了。 而另一边苏夫人收到的却是一副珊瑚手钏,亦是宫中御供之物,苏夫人也是相当欢喜。对于从小在女人堆里摸爬滚打的司空澈来说,苏夫人的表现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试想看看,当一堆贵妇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她们会说些什么,又会比些什么,这副皇室御供的珊瑚手钏无疑会让自己的丈母娘面上光彩无限。 一番闲谈,气氛倒也融洽,尤其是苏老爷和苏夫人越看司空澈越觉得满意,言谈举止温雅有度,清贵之间却不失亲和,尤其那相貌真是没得挑。 而一旁坐着的苏洛宁自乐得闲闲品茶,任由司空澈去应付,抬眸之间扫过显得垂头丧气的琴姨娘和三小姐苏雪雁,心中暗自摇了摇头,她们啊……心术不正。 越过琴姨娘和苏雪雁,苏洛宁的目光又落在年轻貌美的蓉姨娘的身上,梅姨娘小产之事,究竟是她们两个中的谁做的? “宁儿,王爷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应声呢?” “嗯?什么?”苏洛宁这才堪堪收回乱转的心思,转头看向身侧的司空澈。 “我说,人有三急,宁儿可否领为夫去一趟茅房?” 苏洛宁眉头微蹙,淡淡道:“你要去茅房,你便去,叫我做甚?”说着随手指了一个仆人道:“你领王爷去一趟茅房。” 苏之牧正担心司空澈会沉脸,正欲开口假意斥责苏洛宁,却见得司空澈捏了一下苏洛宁的鼻子,笑着道:“宁儿可真是懒,让你陪为夫去一趟都不肯。”司空澈到底自己去了茅房,留下厅内面色精彩的众人。 等司空澈从茅房回来的时候,正经过苏府后门,却听到那门后似传来两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司空澈心中暗自纳罕,不由停下了脚步,侧头看向一旁给自己带路的仆人,面露疑问。 那仆人也是愣了,那门外传来的不正是四小姐的声音吗?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就在这时,那扇楠木小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从门外进来两个女子,走在前面的一个身穿桃红罗裙,俏丽明艳,可不正是苏芊雅。 “见过四小姐。”那仆人开口行礼。 苏芊雅方推了门进来,不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浑身一颤,正待扬眉怒斥,抬头却见一青衫男子玉立身前,俊眉星眸,器宇不凡,唇畔含着淡笑,清雅之气萦身。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抬手捂上心口,却感觉掌心之下自己心跳如擂鼓。 第16章 挑拨是非 苏芊雅看着面前的男子,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四个字来:君子如玉。脸颊不由浮起一抹红云,她竟自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司空澈却一点没觉出苏芊雅的异样,只是刚刚听到身边苏府的下人称呼此女子为‘四小姐’,心知这少女应该就是自己王妃的亲妹妹了,态度也不由温和许多。 “你就是芊雅吧?长得真漂亮。”面容之上跟苏洛宁倒真有几分相像,不过比起苏洛宁,这苏芊雅还差了几分,尤其是身上那股子气韵,更是面前这个苏芊雅无法企及的。想到这里,司空澈的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自己的王妃自然不是一般女子可比,也许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他并没有在做戏,而是从内心里已经把苏洛宁当做了他真正的妻子。 可是司空澈的这一笑看在苏芊雅的眼中,却生出了另一种意味,一种年轻男女之间的意味。温润男子,清雅淡笑,似一道微光照进了少女的心底,这娇俏的少女已然悄悄红了脸颊。她心中一阵懵懵懂懂,脑袋里也是乱糟糟的,自然不会想到司空澈之所以如此亲和地对她,完全是因着她姐姐苏洛宁的缘故。 “这位公子是……?”苏芊雅羞得不敢去看司空澈的眼睛,只好转眼看向那苏府的仆人。 “回四小姐的话,这位就是澈王殿下,今日陪二小姐回门来了。” 这一句话就如同惊雷一般劈在苏芊雅的心头,心中顿时生出一种空洞失落的感觉,一双眼睛也是下意识睁大了看向司空澈。 他竟然就是澈王殿下,那个让大姐逃婚,二姐替嫁的男人,自己的……姐夫? 失望?挫败?难过?……欢喜还未褪去,复杂难言的情绪便一起涌上心头,这些情绪来得太快,就连苏芊雅自己也无力承接,一时呆愣在那里。 一旁她的侍女见状却是连忙轻扯苏芊雅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小姐,要行礼啊。” 苏芊雅这才勉强回神,屈身行了一礼,垂眸低声道:“芊雅见过澈王殿下。” 司空澈见状伸手虚扶苏芊雅的手臂,朗声道:“你既是宁儿的妹妹,也便是本王的妹妹,如此称呼本王却是见外了,以后称呼‘姐夫’即可。” 姐夫?苏芊雅闻言稍稍皱眉,心中对这两个字却是本能地排斥,听到司空澈这样说,也不应声,只直直地站在那里,表情纠结。 司空澈却以为她如此是因着她怯人怕生,解围似地道:“我们赶紧回前厅去吧,你姐姐他们都在那里,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本来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呢,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你。” “嗯。”苏芊雅应了一声,便跟司空澈一起朝前堂而去。 司空澈只以为这苏芊雅淘气贪玩儿,所以才偷偷溜出去玩儿,可事实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苏芊雅要比他想象的深沉得多。 天色阴沉,寒风沾袖。苏芊雅就这么走在司空澈身旁稍后一点的地方,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挺拔的身姿以及轮廓分明的侧脸,心中一阵酸酸甜甜。 他的脚步很快,苏芊雅竭力才勉强跟上,他这么急干什么呢?急着回去找二姐吗? 心思转到这里,她不知怎么地,就突然开口道:“王爷今日能陪二姐回门,芊雅心中的石头也算放下了。”苏芊雅似是闲聊一般地轻声开口,目光却是紧锁着司空澈的侧脸,希望能从那上面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 “你以为本王不会陪宁儿回门?”宁儿……这两个字他是越叫越顺口了。 而这两个字听在苏芊雅的耳中,无疑会生出一些不舒服的感觉,表情也是僵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却是越发轻柔,“本来芊雅还担心王爷会把大姐逃婚的事情迁怒到二姐的身上,既然今日王爷亲自陪着二姐回门,那想必王爷心中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 开玩笑,她根本不相信司空澈会真的不计较这件事,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会在新婚之夜不见人影?这件事她已经从母亲那里听说了,绝对不会有假。 司空澈脚步略顿了一下,方才回身看向苏芊雅,“我为什么要迁怒宁儿?这又不是她的错。” 苏芊雅闻言尴尬扯出一笑,却缓缓低下头去,敛了眸光几许。宁儿……宁儿……叫得这般亲密,言语之中又是处处维护,难道这还不明显吗?可是为什么?短短的两日就……仅仅因为苏洛宁的美貌? 是了,一定是因为她的容貌,澈王殿下一向喜爱美色的不是吗?可美貌看多了是会腻的,也许很快苏洛宁就会成为往日黄花了,想到这里,苏芊雅心里不由平静了一些。 “是啊,这不是二姐的错,却让她不得不牺牲后半辈子的幸福来成全我们苏家一门的性命。”苏芊雅的语气更似喃喃自语,仿佛忘了前面走着的这个男人,兀自道:“二姐她本来在同州老家都要跟她青梅竹马的允哥哥定亲了,可就因为大姐逃婚,才不得不……” 抬眸看到司空澈沉下去的目光,苏芊雅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神无辜至极,“我……我刚刚都是胡说的。” …… 看到苏芊雅和司空澈一起进到厅内,在座的人都有些讶然,尤其苏之牧更是心有怒意,这个芊雅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明明知道今日是自己姐姐回门的日子,偏还跑出府去,不知所踪。不过当着司空澈的面,他也不好开言斥责,只得暂时忍了。 苏芊雅正要朝着那个空着的位置坐过去,司空澈已经把手边的一个锦盒递到了她的手中,“这是给你的。” 暗红浮花的锦盒之上覆着司空澈修长白净的手指,苏芊雅目光一扫,抬手接过司空澈手中的锦盒,眸中不由得浮现一丝羞色,这是他,送给自己的。 一直置身事外的苏洛宁却未错过自己亲妹妹眼睛里闪过的这抹光亮,这是她从未在苏芊雅身上看到过的明亮的光彩,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眉头微微蹙起,暗自为自己猜疑的事情心惊。 第17章 新婚贺礼 一番寒暄既罢,苏之牧找借口散了众人,留这新婚的小两口兀自独处。 从前厅出来,一路走走停停,整个苏府也逛了大半,苏洛宁直呼无聊,转身对司空澈道:“你若还想继续转,我就唤个别人来陪你罢了,我是不想再走了。” 司空澈这一路本来就有些心事,对这廊院庭舍也提不起兴趣来,如今听到苏洛宁这般说,便淡淡开口道:“你不陪我,我自己一人逛还有什么意思?” “那这样的话……我让寄雨带你去我的书房歇息一会儿,我此时要去见一见父亲,有些事情要跟他说。” 苏洛宁正待要走,司空澈却伸手拉住她,面上浮起轻笑,道:“你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了?” “你要如何?” “最起码,你也要亲自送了我去书房,安置好我之后,才好离开吧。”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苏洛宁也知此人是个胡搅蛮缠的主儿,便也不欲与他多做纠缠,径自带他去了自己未嫁时住的院落。 推开书房的雕花木门,苏洛宁对着司空澈道:“里面的书随便你看,不过别给我弄乱了,等会儿寄雨会给你拿些茶点过来……”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司空澈一把拉了进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寄雨看司空澈的神色有异,似乎要说的是很严肃的事情,犹豫了一下,便退了出去,抬手合上房门,这才转身离开。 “王爷夫君想问什么?”苏洛宁抬眸看他。 “你跟你妹妹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苏洛宁见他表情严肃,还以为问的会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此时不由轻笑了一下,抬眸反问他,“你问的是哪个妹妹?跟我关系不好的妹妹可不止一个。” “跟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苏芊雅。”那个苏雪雁对宁儿有敌意尚可以理解,毕竟一嫡一庶,想要亲密合乐是不太可能。可苏芊雅跟宁儿可是从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她怎么也……? 苏洛宁轻靠在书案上,含笑看着司空澈,“王爷跟太子殿下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两个,难道王爷就敢说,您跟太子殿下之间真的是兄友弟恭吗?” 想她苏洛宁不满十三岁就步入商场诡谲之市,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差,皇宫初见,鸢萝宫门前,那二人分明是心有芥蒂,她如何会看不出来? 司空澈闻言一怔,眼睛里似乎闪过沉痛之色,不过瞬间却又恢复常态,轻笑着摇头道:“罢了,自从遇见你之后,我似乎总是要输上一筹。” 话到如此,苏洛宁却也并急着走,复又问道:“王爷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总不至于是心血来潮吧?” 司空澈本也不欲瞒着苏洛宁,便把自己在后院如何碰到苏芊雅,以及他们二人都说了些什么一一跟苏洛宁详述了,最后还不忘追问道:“你真的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子?而且快要订婚了?” 苏洛宁见他面色沉沉,不由暗自腹诽:果然男人都是这样,自己花天酒地,却不许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一丝一毫的牵扯,而且自己还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王爷不用担心,我既然担了这澈王妃的名头,便不会去做让王爷您下不来台的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司空澈心中有些烦躁,他跟苏洛宁有着一个再糟糕不过的开始,新婚之夜新郎不见人影,换了任何一个女子只怕都要闹上个几天。可她偏偏就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不生气、不闹腾,但是司空澈宁愿她跟自己闹,最起码还能证明她有那么一些在乎自己这个夫君。 但是这能怪谁呢?还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可回头想想,自己也没预料到自己会对这个硬被塞给自己的女人有好感不是吗? 苏洛宁见司空澈有些心不在焉的,便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还要提醒王爷一件事,苏芊雅她……” 苏洛宁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司空澈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苏洛宁猛地停下,不解地看着司空澈。 只见司空澈俯身在苏洛宁的耳边轻声道:“外面有人。” 他的声音极轻,呼出的气息暖暖地窜进苏洛宁的耳中,一阵酥酥麻麻的痒,鼻间全是他身上清清淡淡的味道,纵然苏洛宁心性再怎么淡漠,也不由快了心跳,毕竟这是她一次跟一个男子靠得如此之近。 而司空澈此时的感觉却不太好受,他的唇就附在苏洛宁的耳朵旁,只要稍微再近一点,就能触到她那近乎透明的耳垂,目光往下,正看到一截雪白的脖子,肌肤细腻,想必摸起来定如细绸般柔滑。 想到这里,司空澈心中不由暗自一惊,自己怎么能……?这太龌龊了。他司空澈是花名在外不假,可对一个女人起这样的心思却是从来没有的,但是此刻自己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尤其骗不了自己。 就在苏洛宁欲抬头看他之际,司空澈缓缓直起身来,姿态已是一派闲雅,抬手示意苏洛宁不要动,他兀自迈开步子朝房门走出。 司空澈乃是习武之人,脚步轻若无物,自然没有惊动屋外之人,待司空澈陡然打开房门,门外之人显然被吓了一跳。 看着面前这个如受惊小兔一般的少女,司空澈不由暗道:自己有那么可怕吗?与此同时,他也认出了这个少女正是方才坐在前厅里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言的那位苏府五小姐,苏之牧最小的女儿,好像是叫苏……苏雪彤。 “我……我找我二姐。”见开门的人是司空澈,本来就胆小怯生的苏雪彤,更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一直都低着头,也不敢去看司空澈。 而这个时候,苏洛宁已经走了出来,看着面前这个最小的妹妹,苏洛宁不由有些诧异。这个苏雪彤很少跟自己说话的,若是在府里偶然碰见了她也会迅速躲开,好像很怕自己似的,虽然苏洛宁一直都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怕自己什么。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是我送给二姐的新婚贺礼,是一套枕巾,虽然不值什么钱……”少女说到这里,轻咬住下唇,似乎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说了。 ------题外话------ 重要通知:从明天(10月27日)开始,本文的更新时间改为每天上午11点。 第18章 迁怒幼女 苏洛宁垂眸看到苏雪彤的手中正捧着那套枕巾,轻碧色打底,上面绣了春江垂柳,燕子衔泥,别有一番雅致趣味,不由叹道:“果真漂亮,我还从未见过绣如此花样儿的,这绣功也是极好的。”说着抬眸瞥到苏雪彤微红的脸以及嘴角浮起的消痕,心中顿时清明,“这是你自己绣的?” “是。”苏雪彤怯声应道。 苏洛宁顿时对自己这个少言寡语的妹妹刮目相看起来,就这绣功,那得胜了多少绣娘啊,难怪苏雪雁衣服的绣纹多是别致,想来都是苏雪彤的功劳。 “真是了不起。”苏洛宁这一声赞倒是十足十地真心,因着她自己从来也不会绣这些,总以为是极难的。 苏雪彤听了这话,脸上更红了,但是眼睛里却分明闪烁着喜悦,“二姐谬赞了,绣个花样儿算得了什么,不过是闺阁闲事罢了。”说到这里,她张慌着抬起头来,却是定定地看着苏洛宁道:“二姐才是真的了不起,做得了许多女子做不成的事情。” 苏洛宁被她这突然而来的夸赞给弄得怔住了,一时也不知该应些什么话,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那苏雪彤就已经把自己绣的枕巾猛地塞到苏洛宁的手中,小跑着出了院门。 苏洛宁愣了片刻,方才转过身去看向司空澈,疑惑地问道:“我有那么可怕吗?她好像总是很怕我。” “这不叫怕吧,应该叫……敬畏。”司空澈也很好奇,究竟为什么这个苏雪彤在看苏洛宁的时候,眼睛里会出现一种既崇拜又胆怯的神色?而她刚刚说的那句‘做得了许多女子做不成的事情’又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让人去同州查苏洛宁的事情了,不过还未有消息传回来。但是从今天他在苏府所见所听来看,苏洛宁在苏府的地位明显很高,甚至高于她的母亲苏夫人,或者说还要高于她的父亲苏之牧?……苏洛宁究竟是因何获得如此地位? 但如果苏洛宁在苏家的地位真的如此之高,那也不难理解为什么苏芊雅和苏雪雁如此不喜欢苏洛宁了。 敬畏?苏洛宁听到这两个字,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有什么值得敬畏的呢? “行了,王爷没别的话要问我了吧?没有的话,我可得去父亲那里了。” “这么急着去见你父亲?让我猜猜看……你去见你父亲定是为了那梅姨娘小产的事情。” 方才他也跟苏洛宁一起去见过那位梅姨娘了,看苏洛宁对那梅姨娘的态度,司空澈猜测这位梅姨娘对她定是十分重要,可是一个正室所出的嫡女和自己父亲的妾室怎么会如此亲近? “能跟我说说你跟那梅姨娘的事情吗?” “王爷,你对我的事情似乎越来越好奇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苏洛宁含笑看他。 “哦,如何不好?” “这样的话我在你面前岂不是如同透明一般,什么都被你掌控?”苏洛宁似真似假地开口。 “那你对我好奇吗?你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甚至有些期待她开口相问,问碧蕊,问岚晴,问自己的一切…… 苏洛宁眸光一转,环起手臂看着司空澈,右手以食指轻点着下巴,似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她才笑着开口道:“我还是不问你了,省得问得你下不来台,至于你问我的……有关于梅姨娘的事情倒也没什么,告诉你也无妨。” “父亲因着生意的事情,得时常回到同州老家去,于是就在同州纳了一房妾室,就是梅姨娘。当时我被送回同州老家,一直就是梅姨娘在照顾我,算起来,我跟梅姨娘相处的时间要比跟我父母亲相处的时间长得多,我跟她自然亲近。”去年的时候梅姨娘生了一场大病,这才被接到京城医治,病好之后却也留下了,这一来二去的,竟是有了身孕,只可惜…… 司空澈点头,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那梅姨娘竟是充当起了宁儿母亲的角色,难怪新婚之夜,宁儿明知道事后会被母后责罚,还要坚决回来苏府。 目送苏洛宁走远,司空澈暗自感叹,这苏府简直就像一个小的皇宫,亦是勾心斗角、争权夺势。这明枪暗箭之中,宁儿又充当了怎样的角色呢? …… 苏雪彤一路小跑着回了她们母女三人住的院子,心中激动难掩,回想起刚刚苏洛宁夸奖她的话,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在经过她娘亲的房间时,正听到娘亲和姐姐在说话,便不由加快了脚步,想尽快回到自己房间去,她可不想听母亲和姐姐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偏偏事与愿违,她还未走出几步,就听得她娘亲隔着窗子喊住了她,“彤儿,你这匆匆忙忙地赶着干什么去?” 苏雪彤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方才道:“那个……给母亲绣的那方绢子还没绣完呢,我这赶着回房去绣呢。” “绣绢子着什么急?一天两天的也不急着要,你且进屋里来,正好你姐姐也在呢,我们母女在一起说说话。” 苏雪彤虽万般不愿,却也不敢忤逆自己母亲的意思,低着头,缓缓挪步走了进去。 流苏垂地的纱帐之后,琴姨娘和苏雪雁正坐在一起说话,见苏雪彤进来,一时停了下来俱是抬眸看她。 琴姨娘看到苏雪彤,不禁皱起眉头,一双凤目中露出十分失望的神色,开口语气也很是嫌弃,“你瞧瞧你,整天低着个头,地上是有银子还是怎么着?你就不能学学你姐姐?” 苏雪彤犹是做错了事一般低头站在那里,也不吭声,可她越是这样,琴姨娘就越是生气,“难怪你父亲不喜欢你,整日寡言少语,连见了你父亲都是怯生生的,一身的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连个侍候人的丫头都不如。” 见琴姨娘是动了真怒,一旁坐着的苏雪雁连忙劝解道:“娘,你也别生气了,妹妹一向这样,您也不是不晓得,怎么今日这般动怒起来?”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母亲为什么动怒,无非就是被今日苏洛宁回门的情形刺激到了,嫉妒夫人呗。 第19章 继承家产 果然听得琴姨娘忿忿地道:“还不是为着苏洛宁的事情!这下夫人可开心了,得了这么好一个女婿。上天果真待她不薄,大女儿逃嫁了,还有一个二女儿顶上,一下子就成了皇亲国戚,尊荣万分了。你看到澈王送她的那个珊瑚手钏了吗?平常百姓间哪有那个?纵然用银子买得的,也不过是此等货色。你说上天怎么就不可怜可怜我呢?” 说到这里,那琴姨娘握住苏雪雁的手,双目骤然明亮起来,声音却是压得低低的,道:“雁儿,娘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也一定要嫁进皇室才行啊,娘一辈子被人压一头,这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苏雪雁闻言面上却是一黯,“嫁进皇室谈何容易?且不说我只是庶女,纵然我是嫡女出身,此事怕也是难,他们皇家哪里看得上我们这般商贾之家?就说苏绮蔓吧,要不是因着她有‘第一美女’的名声在外,皇后断也不会看中她,到后来却是让苏洛宁捡了这个便宜去。” 苏雪雁这话说的倒是不错,皇家结亲多是看中诗书传家、门阀鼎盛的士族,虽说苏家在祈灵国是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家,但要说起结亲来,皇家却是看不上的。 可琴姨娘哪里理得这些,兀自道:“这倒不要紧,往后你多到澈王府走走,那可不是多了见着王子皇孙的机会?你是澈王妃的妹妹,他们总不至于赶你出去。以你的容貌也不比苏绮蔓和苏洛宁差到哪里去,还愁不会有皇子王爷的看上你吗?” “娘你说这话……我跟苏洛宁的关系本就不好,却有什么由头经常上门去?”而且她从内心里也是不愿意的,这不是明摆着借了苏洛宁的方便吗?她可不想承这个情。 琴姨娘对自己的女儿再了解不过,对于她心中这一番所想,也是心如明镜,开口便是劝道:“说你聪明,你倒是糊涂起来,若是真的能被哪个王爷看重,承了苏洛宁这个情又怎么了?又不会掉一块肉。”眼睛瞥到自己女儿略缓下去的脸色,琴姨娘方才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不想有求于苏洛宁,可为着以后的日子着想,一时低点头也没什么,不是吗?” 看苏雪雁的这神色显然是被说动了,其实她早就想过了,自己这庶女出身,以后除非嫁进一个家境不怎么好的人家,否则还是做妾的命,既然都是做妾,那为什么不攀个高枝呢?皇室无疑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这么一想,苏雪雁轻声道:“我再想想吧。” 琴姨娘听了这话就知苏雪雁心中已经定了主意,便安下心来,转眼看向仍旧站在一旁的苏雪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摆手道:“行了,你若是不想说话,就回房去吧,杵在那里跟棵木头似的。” 苏雪彤如蒙大赦,生恐自己母亲反悔似的,连忙转身走了出去,身后犹是传来自己娘亲不满的声音,“这彤丫头整天木木讷讷的,手脚也是笨,前段时间日日把自己关在房里,说是做绣活儿呢,如今竟是连个绢子都没绣成……” 而此时的苏洛宁已经到了自己父母亲的房中,她这一来,却是打断了苏之牧和苏夫人有关于司空澈的一番谈论。 见到苏洛宁进来,苏夫人满脸笑容地道:“怎么不陪着王爷呢?跑来这里做什么?” 苏洛宁进到内室,看见苏芊雅也在,只是看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恍然,也不及多想,便对着苏夫人浅笑道:“我来找父亲说些事情。” 苏夫人一听心知她这是要单独跟老爷谈事情,便也没有再多话,只目送苏洛宁和苏之牧一起出门往书房去了。 他们二人这厢刚刚离开,就听得苏芊雅幽幽道:“不知道二姐又在跟爹密谈什么事情,总不让我们知道。二姐如今都已经嫁人了,是别人家的人了,怎样再好管我们苏家的事情?”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难道你二姐嫁出去了就不是我们苏家的人了?往后你二姐出去,人家还不都要说她是苏家出来的女儿。” 看到自己母亲喜笑颜开的模样,苏芊雅心中一阵堵得慌,“是,二姐是给您长脸了,可娘啊,您不能不想想往后的事情。” “往后的事情?”苏夫人不解地看着苏芊雅。 “您想啊,本来祖父和父亲是打算让二姐打理家产的,给她找个上门女婿,生个孩子也随我们苏家的姓,继承的是我们苏家的香火。可现在二姐嫁给了澈王殿下,这一打算不就泡汤了,那继承人的事情可就得另说了。” “您说梅姨娘好不容易怀上个孩子,这还小产了,以父亲的年纪只怕很难再有孩子了,那以后要继承苏家产业的人选不还得从我们几个女儿里面挑吗?大姐性子单纯,做不得生意的事情,五妹胆小怯生,自然也不行,那就剩下……” 就剩下苏芊雅和苏雪雁了,苏夫人何尝不知道琴姨娘和她的那个女儿苏雪雁向来有很大的野心,苏芊雅如此一说,她就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苏芊雅见苏夫人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点明道:“母亲不如找机会跟父亲提一提让我去铺里学做生意的事情。” 苏夫人点点头,语气却不甚热络:“行吧,回头我会跟你父亲提一提的,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事,你父亲和你祖父总不至于让庶出的女儿继承家业。” 其实苏夫人对苏芊雅说出这番话是有些不满意的,想想自己的大女儿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甚至是死是活都不知,苏芊雅身为妹妹,却好似一点都不关心,竟在这个时候提及继承家产的事情,到底让人有些寒心。 …… 苏洛宁和苏之牧以及高志安在书房里谈了许久方才出来,此时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苏洛宁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唤了司空澈一起去用膳。 司空澈身份不同一般,这一席也算是大宴了,宴席就摆在后花园的湖心小亭内。 在去往湖心小亭的路上,司空澈见苏洛宁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开口问道:“你怎么了?跟你父亲谈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苏洛宁摇摇头,片刻之后却又抬头看他,“你说,有什么是能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心甘情愿而死的呢?” “恩情或者……爱。” 第20章 笑化暗涌 恩情?爱?苏洛宁缓缓低下头去似是沉吟了片刻,这才抬眸看向司空澈,含笑道:“像你这样出生在皇室的人,竟也相信爱?” 司空澈微挑眉头,“你不信?” “我不信。”说话的同时,她缓缓转过头,遥遥向亭中看去,却见她眸中淡淼如烟,似是有所感触。 司空澈也是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下便有几分了然。那湖心亭中钗环珠翠、云香鬓影,可不正是苏之牧的夫人和两房侍妾,旁边还站着他的三个女儿,这情形实在是如众星拱月。 “我与你父亲不同,你与你母亲也不同。” 苏洛宁闻言愣了一下,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应话,只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 看着她的背影,司空澈突然觉出些悲凉来,这个女人看起来聪慧明透,八面玲珑,对什么都好似淡淡的,但其实她的心里应该是有一种不为人知的伤感吧…… 八角湖心亭内青纱垂地,明镜一般的湖面带起一阵微风,拂动青纱慢扬,别有一番轻灵雅趣。亭内众人见司空澈来了,方才相继落座。 可在座各人面色都是沉敛着,气氛也有些紧张,琴姨娘和那蓉姨娘皆是似有若无地拿眼神瞥向坐在主位上的苏之牧,而苏夫人则是递给苏洛宁一个询问的眼神。 苏洛宁亦是用眼神示意苏夫人稍安勿躁,然后才看向自己那面色沉沉的父亲,大家这般紧张兮兮,不过就是因为看出父亲面色不郁。想起方才他们在书房所谈之事,苏洛宁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同情父亲还是该说父亲活该了。 不过看来,父亲这回是动了真怒的,否则他绝不会在司空澈的面前表露出自己的郁色来。 苏夫人见苏之牧始终沉着脸不说话,唯恐怠慢了司空澈,便堆了笑看着司空澈道:“王爷初次上门来也不知这些菜合不合胃口?” 司空澈扫了一眼满桌子的菜,笑得舒朗温和,“我这个人倒是不挑食的,怎样都合胃口。”其实这一桌子的菜比起宫中的膳食也差不到哪里去,终究是顶一顶二的富庶之家,在吃穿用度这一向的事情上从来也都不吝于花银子的。 这话应得倒是叫苏夫人很开心,不管这话究竟是真是假,人家总是给足了苏府面子。苏夫人看着司空澈真是越看越开心,竟是完全消除了之前对他的不好印象。 她本以为这澈王殿下会是个不成体统肆意妄为的主儿,可今日打从他进门开始,愣是没有自称一个‘本王’,态度也很谦和,说话间也很是有趣,对宁儿更是体贴,真是再满意也没有的了。 而司空澈这厢却是微微低下头去,凑到苏洛宁的耳边,低声问道:“你父亲这是怎么了?” 苏洛宁亦是尽力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还不是为着梅姨娘小产的事情,方才我们在书房……” 洛宁这话只说了半截,就听得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插了进来,语带戏谑道:“果然是新婚燕尔啊,二小姐和殿下这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还怕我们听着吗?” 这开口说话的正是苏之牧前年方迎进门的一个妾室,年轻貌美,不过二十有五,比苏之牧最大的女儿苏绮蔓也大不了几岁。她原是江淮一代的一个歌妓,那年苏之牧为生意辗转之时,恰遇到了此女子,见她娇美可人,甚是惹人怜惜,便带回了京城苏府中,府里的人都称她一声‘蓉姨娘’。 这蓉姨娘原本是想打趣一下苏洛宁和司空澈,好让自己跟他们的亲近一些,以后也好攀关系。可是谁知道苏洛宁听了她的这话,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看向她的目光也仿佛沾染了秋水的凉意,“既知是悄悄话,那自然是不能跟外人道明的,蓉姨娘又何必问呢?” 那蓉姨娘在苏洛宁这里遭到了冷遇,脸色便不大好看了,一旁的苏夫人也是微微皱眉,宁儿这是怎么了?平时她都不大理会这些话的,不过一笑了之而已。今日怎么偏偏就当着澈王殿下的面儿,给蓉姨娘吃了这样的软钉子?再说蓉姨娘这话本也没什么恶意,这让澈王殿下听了,还不得怀疑宁儿性情乖戾,不好相处吗? 苏夫人暗自纳闷,难道宁儿跟老爷在书房里谈了很棘手的事情吗?怎么这两人都有些古怪? 苏夫人心下一转,正欲开口,想要把这一茬含糊过去,却哪知苏芊雅却提前开了口,“二姐这是何必呢?蓉姨娘不过玩笑话罢了,你何必如此地给冷脸呢?”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竟不由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暗自打量着各人的脸色,饭桌上的气氛一时僵了下来。 苏夫人面上便更加难看了,这芊雅今日是怎么了?倒好似总在找宁儿的麻烦?她一向看不上蓉姨娘,怎会突然帮她说起话来? 她心中自是疑惑,却哪里知道自己这小女儿情窦初开,竟是对自己的姐夫一见钟情,看着坐在司空澈身边的苏洛宁自然更加碍眼,心中不忿了。 眼看着苏之牧就要发火,司空澈笑着出声道:“其实倒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夫妻间的私密话,宁儿她本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我这个脸皮厚的,倒也可以说说。”说着这话,他瞟了一眼苏洛宁,继续道:“其实我刚刚是在问宁儿她喜欢吃哪道菜,以后好吩咐王府的厨子多做给她吃。” “原来是这样。”苏夫人笑着嗔了苏洛宁一眼,“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说话间又是看向司空澈,指着桌上那盘鱼道:“宁儿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糖醋鱼。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偏这丫头就是喜欢吃,怎么也吃不腻。所以每次她回京来住的时候,府里总是要备上十几条在缸里养着,什么时候想吃了,便吩咐厨子去给她现做。” 司空澈含笑点头,垂眸看向苏洛宁,“原来你爱吃的是这个,回去我就吩咐王府里的厨子好好记下,以后时常做给你吃。” 苏洛宁闻言也不由一笑。“瞧你这话说得多爽快,倒好像是你自己要做给我吃似的。” “你若是想吃我做的也可以,但是味道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第21章 雨中来人 洛宁自然不会把他的这句话当真,只是莞尔一笑,便不再做声。一双眼睛淡淡扫过那蓉姨娘,然后才继续低头吃饭。 可蓉姨娘被她这么一看,却没有心思再吃饭了,心中不由有些忐忑,这位二小姐看自己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啊?难道说她发现了什么?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蓉姨娘如此反应,显然是做贼心虚。 可在座的众人此时都因着司空澈方才的一番话暗自惊讶,哪有人能注意到蓉姨娘的反应呢? 一顿午膳在略有些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众人都是相继起身准备离席。苏洛宁亦是缓缓站起身来,清冷的目光却是落在湖中被残荷掩映的一块地方,“那里就是马车夫张槐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吧?仵作说他是自尽的。” 这一句话止住了所有人的动作,皆是不由自主地朝那里看去,其中包括那蓉姨娘。 苏夫人纳罕道:“宁儿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这场合也不合适啊。 苏洛宁却是兀自道:“其实在张槐的尸体被发现之后,志安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封绝命信,上面有张槐的自白,说他就是害梅姨娘流产的人,事发之后他追悔莫及,便自杀谢罪了。” 绝命信?张槐?众人都是惊讶地看着苏洛宁,只有苏之牧目光沉沉地看向面色苍白的蓉姨娘,她还不知道她眼睛里的恐惧已经完全出卖了自己。 “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苏芊雅不满地看向苏洛宁,怎么好似苏家的事都由她做主了?这样大的事情竟被她瞒得严严实实的,这算什么? 苏洛宁却并未理会她,而是转身走到蓉姨娘的面前,嘴角勾起一丝浅笑,轻声道:“还有一件事,你听了之后应该会很诧异。”正说着,却见她倾身凑到蓉姨娘的耳边,用极其轻缓的声音道:“我事先吩咐过刘婆,只要是梅姨娘经口的东西,无论是汤药还是膳食都必须留上一点,待到次日黄昏再倒掉,以防万一。” 蓉姨娘顿时面色刷白,只觉眼前一黑,身子竟是微微颤了一下,好似站不稳的样子。而此时苏洛宁淡淡一笑,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声音却仿佛掺着寒风冷雪,“是穹术,对吗?” 穹术有活血化瘀之效,对于孕妇来说却是大忌。 场面一时静到极点,这时苏洛宁却转头往司空澈的方向看去,轻声道:“我们该走了。” 亭中一众人等沉默着目送苏洛宁和司空澈渐渐走远,心中却都已经有些明白苏洛宁方才的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甫一坐上回王府的马车,苏洛宁便斜靠在软枕之上,闭上眼睛作小憩之状,可那微蹙着的眉头却显露出她的心事难平。 看着她这般拧眉伤神的模样,司空澈心中竟不自地生出一些微酸心疼的感觉,下意识地伸手按住她的眉心,放轻了声音道:“心里不痛快?” 可就在他的手刚触上苏洛宁眉心的那一刹,就被她用手给挡开了,只见她睁开了眼睛,轻叹了一口气,淡淡地道:“这里又没有别人,王爷不必再演戏了。” 司空澈怔了一下,继而轻扯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开口问道:“害梅姨娘流产的人是那个蓉姨娘?” “嗯。”苏洛宁淡淡应了一声。 “所以,在苏府的时候,你才会问我,有什么能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心甘情愿而死。” 而他的回答是恩情或者是爱,那马车夫张槐的死是因为恩情呢?还是因为爱? “你愿意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吗?”听方才苏芊雅话里的意思,那封绝命书却是宁儿故意瞒下的。 苏洛宁犹自斜靠在那里,情绪有些低落,却也没有回绝司空澈,轻声开口道:“其实早在梅姨娘怀有身孕之初,我就吩咐过她身边的刘婆,为了以防万一,要把梅姨娘所有过口的东西都留上一份,等候一日,若是没问题,到次日黄昏再倒掉。” 司空澈含笑看她,“真聪明。”其实这个时候,他更想摸摸她的头,但是,他怕她生气。 “说不上聪明,只不过是见得多了,心里害怕而已。”虽说她从小在同州老家长大,可那里的豪门富户也不少,那些大宅门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大同小异,她也听说过一些。所以,当她知道梅姨娘怀有身孕的时候,第一反应其实是担忧。 对于这话,司空澈倒很是认同,在皇家,子嗣更是个大问题。历朝历代,夭折的皇子不在少数,这背后又有多少见不得人的阴暗手段呢? “那然后呢?梅姨娘的膳食里有问题?” “是汤药,里面多了一味穹术。后来志安查到正是蓉姨娘亲自去医馆买了那味药,而且从下人的口中得知蓉姨娘每次出去都指定张槐驾车。我不知道他们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张槐又是为了什么而自杀,但是梅姨娘小产的事情绝对跟蓉姨娘有关,具体这中间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我想这个时候……父亲应该已经审得差不多了。” …… 司空澈和苏洛宁回府不久之后,天空就开始下起雨来,细雨蒙蒙,如丝线纤纤,却密密落下,凉意越发重了几许。 苏洛宁乐得偷闲,拿着几本闲书打发时间。可数日过去了,这雨竟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却是把人心都浸得潮润了,苏洛宁越发想念起暖阳高照、清风微熏的日子。 不过这几日,澈王府里的下人们却都是啧啧称奇,原来他们的王爷殿下也有居家定心的时候,难怪皇后要急着让王爷成亲了,这娶了王妃之后就是不一样。 因着阴雨连绵,天黑得也更早了些,这日,寄雨刚在房内掌了灯,就听得外面有人敲门,放下手中的火折子,寄雨快步走到门口,正看到一侍女在外等着。 “怎么了?” “寄雨姐姐,外面有一个女子要见你,她说她是苏府的侍女。” 寄雨闻言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我跟王妃说一声就过去。” 那侍女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寄雨这才回到房中,还未开口,就听得站在书桌前的司空澈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说是苏家来了一个侍女,要见我。” 半倚在床头看书的苏洛宁听闻此言,心中不由疑惑,如果是苏家出了什么事,那该是直接说要见自己才对啊,难不成还要寄雨在中间转述? “行,你去吧。” 第22章 大姐来信 看着寄雨走了出去,苏洛宁也无心再看书,便把目光落在站在桌前挥毫泼墨的男子身上。以手支颐,她竟是闲闲欣赏起美男来了。 她以为司空澈一贯是肆意不羁的,可此时站在书桌前的他手执狼毫笔,晕墨铺陈,多了几分书卷之气,神情是十分的专注,看起来格外清俊了几分。 “可还中看?” 只见司空澈微微勾起嘴角,吐出这么一句话,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面前的宣旨上。 苏洛宁亦是含笑应道:“自然是中看的,否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过去啊。” 司空澈终于抬起头来看着苏洛宁,眸中亦是染了淡淡的笑意,“幸亏我生了一张还算不错的脸,否则宁儿岂不是要离我而去了?” 其实每次司空澈喊她‘宁儿’的时候,苏洛宁都会有些别扭,但是司空澈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为了在平日里养成习惯,免得以后在人前出错,苏洛宁虽然觉得勉强,却也任由他去了。 苏洛宁淡笑摇头,“那倒不至于,只不过日子难忍一些罢了。对了,从回门那日之后,你还没去看过那位晴小姐呢,人家病成那个样子,你又从她那里顺了许多东西,竟都不去瞧瞧人家吗?” 其实这几日她到底有些不自在,跟一个男人相处这么长的时间,是从来没有过的,心里倒巴不得他赶快出去玩一玩,让自己有些独处的时候。 听她说了这话,司空澈却是另外一番心境了,只听他轻叹了一口气道:“没见过你这样的妻子,还把丈夫往外推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明日我就要出门去了,不在你身边碍眼。” 这话到底有些赌气的意味,不过他说出来的语气平平淡淡的,苏洛宁也并未多想,更是没有多问。 没多一会儿,寄雨便回来了,虽然她面色如常,可苏洛宁是如此地熟悉她,怎会看不出她眼睛里的异样?便也不开口询问,只等着寄雨走近。 只见寄雨扫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司空澈,然后才俯下身去在苏洛宁的耳边低声道:“是大小姐派人送信来给小姐。” 说完之后,寄雨却并不把怀里的信递给苏洛宁,只是直起身站在那里。其实她这是在等自家小姐做决定,到底要不要让王爷知道这件事。 苏洛宁却并未犹豫,直接道:“你把信给我吧。” 对于主仆这一番动作,司空澈却是看在眼里,此时听到洛宁如此开口,便知道她并不打算瞒着自己,心中竟也高兴了几分。 素手接过寄雨手中的信,信封上的簪花小楷正是她所熟悉的,顿了片刻,洛宁方才取出里面的信看了。 信上寥寥数言,不过片刻就看完了。手里攥着单薄的信纸,洛宁抬眸看向司空澈,眉头却是微微蹙着,一双眼睛依旧淡淡淼淼的,看不出什么来。 “怎么了?”司空澈放下手中的笔,正要走去苏洛宁的身边,却听得她沉了声音道:“是我姐姐苏绮蔓写的信,信上说她现在就在京城。” 苏绮蔓?陡然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司空澈微怔了一下。说起来缘分这东西也够奇怪的,如果当初苏绮蔓没有逃婚的话,如今自己的王妃很可能就是她了,而宁儿就成了自己的……妻妹? 这么一想,司空澈心中堵了一下,这个设想可真是够糟心的。 “你打算怎么办?”司空澈走到苏洛宁的身边问道。 “还能怎么办?先去看看她呗,然后再想想该怎么做。” 苏洛宁一边说着,一边下了床,竟是准备现在就过去。 “你把这件事告诉我,是希望我能救你姐姐一命?”司空澈靠在床柱上含笑看她。 洛宁亦是回身看他,“你不想救她?” “无所谓想救不想救,若是宁儿你让我救我便救,但是这忙却不是白帮的,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可以。”洛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反正……以后还可以反悔嘛。 司空澈脸上的笑容更甚,“什么都可以?” “当然。” 不多时,苏洛宁便坐上了马车,而司空澈就坐在她的身边。 坐上马车没多久,司空澈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在府里相处的这几日,虽然他们时常在一处,可到底是隔着距离。此时两人并肩坐在马车里,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淡淡清雅的香气,手指微动就能触到她的衣袖,余光瞥到她如墨的长发散了一缕垂在身前,随着马车轻晃,一颗心便不由随着那长发微微摇曳起来。 他的心里日渐升起一种隐匿的渴望,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他心惊,也让他自恼。他努力地压抑着,唯恐苏洛宁看出了他内心的隐匿,若是她知道了,大概会唾弃自己吧。 可苏洛宁见司空澈此时正襟危坐,神色严谨的模样,不由纳罕,“王爷今日心情不好吗?”以往他都喜欢插科打诨的,今日怎么这般安静?她倒有些不习惯了。 司空澈看到她专注凝视自己的目光,心中微微一颤,暗自握紧了手心,开口声音却是平稳,“没什么。” 苏洛宁却是笑道:“难不成是要去见我姐姐,你紧张?” 苏洛宁本是开玩笑的,但是司空澈听了不仅没有像以前一样接口打趣,而是面色不改地沉声道:“不是。” 见到他如此反应,苏洛宁心中更是诧异,这司空澈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心下疑惑间,苏洛宁抬手覆上司空澈的额头,道:“不烫啊。” 柔软纤细的手指带着些许的微凉覆在额头上,司空澈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即抬起自己的手覆上她的,然后缓缓放下,感觉到她的手在自己的掌中,软软的、小小的,肌肤凝润如玉,触手之后便不舍得放开。 苏洛宁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得很紧,这给她一种奇怪的臆想,好像司空澈的心里在压抑着什么,她正待相问,司空澈却已经松开了自己的手。 再看他时,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往常轻松含笑的模样,“宁儿这是担心为夫吗?” 第23章 隐匿渴望 苏洛宁心头一松,这才是他的本性嘛,玩世不恭,没心没肺。 “干什么装深沉?一点都不像你。” “苏洛宁,在你的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了解我多少? 也许是因为司空澈的语气太认真,也许是他的眼神太深沉,苏洛宁一时竟应不上话来。 此时帘外细风微雨,车内轻凉徐徐,空气慢慢静默下来,一时有些尴尬。 却哪知这时,司空澈含笑看着她道:“看来在你的心里我的形象实在不怎么好,都不敢在我的面前说出来了。” 这一番笑谈,到底缓解了些许的尴尬,但是苏洛宁对于司空澈的看法却因此有了些许改变,从玩世不恭变成……不可捉摸。 “王爷夫君你……以前见过我姐姐的吧?”苏洛宁默默转换了话头。 司空澈点头,“见过。” “我猜也是。”苏洛宁笑道。 苏绮蔓绝色名声在外,司空澈又以好色著称,就算想尽办法他也会找机会看上一眼的。 这是苏洛宁心中的想法,不过她这可真是冤枉司空澈了。司空澈唯一一次见到苏绮蔓还是被朋友硬拉着过去的,当时正值春暖花开之际,京城的一众千金小姐相伴到郊外踏青,不少的贵门公子听到消息也都跟着去了。他们心中所想自然是一睹‘京城第一美人’的风采,司空澈当时亦是跟众人一样,看到了百花丛中兀自娇艳的苏绮蔓,只是他却不像其他男人那样面露惊艳之色。 他当然也觉得苏绮蔓很美,可她的美就跟她身边的那些花儿一样,热闹繁华,却大同小异。 想到这里,司空澈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苏洛宁,“若说是美,在我看来,你却是更甚于你姐姐的,她的美流于浮华,美得太……招摇。” 不可否认,苏洛宁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她是一个女子,哪个女子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美呢? “王爷此话未免有些阿谀的嫌疑了,这美还分为招摇和……低调的吗?” “在别人或者不分,在我这里却是分的。”容颜姣好的女子他从小到大见得多了,但是能让他记在心上的却……只有一人。就好像着了魔似的,初开始是好奇,后来不知怎么地,竟时时惦念起来。 他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多情的人,对于男女情爱这种事情更是有些抵触,但偏偏这个女人出现了,那么蛮横地、无所顾忌地闯进他的领地内,而他自己竟心甘情愿地避让,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苏洛宁只得含笑摇头,反正他的歪理邪说总是那么多。 谈笑间,马车已经在一间客栈的门前停稳,只见司空澈利落地跳下马车,一手接过寄雨手中的竹骨纸伞遮在车帘处,一手扶着苏洛宁下了马车。 纸伞不大,司空澈便自然而然地揽住了苏洛宁的肩膀让两人靠得更近一些,洛宁并未觉得此举有何不妥,反正就这么一点点路,再撑一把伞也不值当。 而于司空澈来说,这是一种短暂的慰藉,却也更是一种煎熬,他无法对苏洛宁说出口,他对她越来越生出一种欲望,一种……难以启齿的欲望。 苏洛宁就像是上天刻意送到他身边的女子,她身上的所有一切都准确地命中他的喜好。他心里很清楚,对于苏洛宁这样的女子,他得慢慢来,不能逼得太紧,可是心中那种隐匿的欲望总是时不时地冒出来折磨他。 而此时的她几乎整个身子都靠在他的怀里,暖暖的软软的,令他心旌摇曳。这感觉就像是一种毒,在触碰过一点之后,就想要更多更多。 两人甫一踏入客栈,那站在门口处的掌柜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二位贵客这是要打尖还是要住店啊?” 司空澈不动神色地收回了自己揽着洛宁肩膀的手,一边收了伞,一边道:“我们找人。” 苏洛宁并未注意司空澈,而是接口问那掌柜的道:“请问天字一号房在哪儿?” 看着面前带路的客栈掌柜,苏洛宁心中暗自思忖:当初苏绮蔓逃婚离家的时候,除了衣物之外并未带走府里的一针一线,而这间客栈却是京城最贵的客栈,她住的更是这间客栈里最好的天字一号房,那么,她哪里来的这许多银两? “这里就是天字一号房了。”那掌柜地回身看着他们二人,恭敬地道。 “嗯,多谢掌柜了。”苏洛宁淡声道谢。 掌柜会意,随即转身离开。 而苏洛宁亦是转身看着司空澈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下,让我单独跟我姐姐说会儿话好吗?” 司空澈轻轻点头,抬眸之际,目光一凝,神情中却有几分雾气迷蒙,只见他朝着苏洛宁伸出手来,眼看着那手就要落在她的侧脸上,可是手腕一转,他那修长匀称的手指就覆在了洛宁鬓边的青丝上。 苏洛宁疑惑地看着他,却听得他含笑开口道:“有雨珠。” 所以,自己该说声谢谢吗? “多谢……” “不客气。” 看着苏洛宁走进房间,司空澈靠在门口,微不可察地轻吐了一口气,原来,自己的自制力竟这么薄弱。 天子一号房是个布置得雅致温馨的套间,早在苏洛宁他们走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的苏绮蔓就已经听到动静了,听到苏洛宁推门进来,她便已经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熏着淡淡撷云香的房间里,一明艳动人的女子伸手撩开水晶垂帘,自内室缓缓走出,但见她一身浅蓝银丝纹裳,外罩月白轻痕纱衣,身姿盈盈,我见犹怜。 原本娇美如花的一张脸,此时带着些许的憔悴之色,不过却也不折损她容颜的美丽,更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孱弱。 “二妹……” 这一声‘二妹’叫得怯怯的、弱弱的,神情带着些许可怜,若是此时她面前站的是个男子,只怕任由她说什么,都绝不会反驳半句的,只想如何哄着她才好。 可偏偏此时她面对的人是苏洛宁,对于自家姐姐的这种姿态,洛宁是看惯了的,故而她并不做什么表示,而是自寻了个位置坐下,淡淡冷冷地看着犹自跟过来的苏绮蔓。 第24章 奇葩长姐 苏绮蔓见苏洛宁只是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心中便愈加忐忑了起来,不由低下头去,小声地道:“宁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苏洛宁本来没多大的气,可被她这么一问,心中的一股气便一下子冒了上来,沉声道:“你竟然还问我是不是在生气?难道在你眼里,你逃婚之举是一件只值得生气的小事吗?你为何不问问我,苏府一家老小的性命还在不在?!” 这一番略带凌厉之气的质问着实吓到了苏绮蔓,可同时她也有些委屈,便是柳眉微蹙,抱怨似地道:“那我实在不想嫁给那个澈王,不逃走还能怎么办?难不成毁了自己后半辈子吗?” 看着面前这个被娇惯坏了美丽女子,苏洛宁只觉无力,“你为什么只想着你自己呢?这可是皇上亲自赐的婚,普天皆知。你擅自逃婚,是藐视皇家,是足以株连九族的大罪,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真的!我当时……真的没想到这些,而且……不是还有你和父亲呢吗?事情总能解决的,再说了,现在不也平安无事了吗?” 苏绮蔓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却气得苏洛宁只想骂脏话。这个女人因着容貌出色,从小到大,走到哪里听到的都是夸赞,得到的都是宠爱。而苏家又是首屈一指的富庶之家,可以说,她想要什么东西都没有得不到的。所以,在她的概念里,无论是什么事,父亲、苏家都能帮她摆平,逃婚的事情也是一样。 苏洛宁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唇畔的笑容噙着几分冷然,“是,我们是平安无事了,可你的死期却不远了。” “你以为皇后娘娘会放过你?放过一个让她儿子蒙羞的人?苏绮蔓我告诉你,就算苏家再怎么富庶,那也绝不可能比得过皇家的权利去。他们要谁死,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以为你长得漂亮,他们就不舍得杀你了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每一字都像是重锤一样砸在苏绮蔓的心上。澈眸微抬,她看到苏绮蔓此时已经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以及缓缓加剧的惊恐,语气便缓和了些,“你既然敢逃婚,弃全家性命于不顾,此时还回来干什么?你回来也便罢了,你找我干什么?” “宁儿……”苏绮蔓柔柔地唤了一声洛宁的小名,轻举莲步走到她身边,一手轻扯着她的衣袖,怯怯地道:“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嘛,我是真的不知道会这么严重,你也知道我的,我一遇到事情整个人就懵了,再加之当时那柳彦哲一力地劝我跟他走,我脑子一昏,顾不得其他,就……就跟他一起走了。” “你……刚刚说什么?你跟谁一起走的?”洛宁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绮蔓。 “柳彦哲啊。”许是此刻洛宁身上散发的冷气太重,苏绮蔓轻咬着下唇,慢慢收回了自己扯着洛宁衣袖的手。 苏洛宁的眼睛匆匆扫了一眼门外,复又看着苏绮蔓低声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我以为你们都知道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吗?”苏绮蔓也很是纳罕。 苏洛宁沉沉看了她一眼,心中暗道:他们自然都没往那上头去想,毕竟早在苏绮蔓逃婚之前,他们就以为柳彦哲已经离开京城了,却原来他并没走。 “你有没有失身于柳彦哲?”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苏绮蔓闻言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他很君子的。” 苏洛宁轻嗤一声,“君子?如果他真的是君子,就不该拐了你私奔。” “你别这样说彦哲,其实,他人很好的,是我对不起他,我本以为自己可以跟他去乡下过那种粗茶淡饭的日子的,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是我辜负了他。” 看着苏绮蔓内疚又自责的表情,苏洛宁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由气愤地道:“你现在倒知道内疚了,苏府满门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绮蔓‘哎呀’一声,负气似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宁儿你又这样说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会怎么严重啊,当时柳彦哲跟我说,我们苏府家大业大,关系着祈灵国的国库,皇上就算生气,也不会真的把苏家怎么样的,顶多罚些银子上缴国库了事,我也就那么信了。我怎么知道后来……又出了这许多事情。” 苏绮蔓说的这番话,苏洛宁是相信的,因为她了解苏绮蔓,这个从小生活在无限美好里的女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轻信别人,自己又没有丝毫的判断能力,被人轻易拐走也不奇怪。 “算了,先不说这个,我们说回柳彦哲。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刚刚话里的意思,你应该是瞒着他回京的吧?那你这一路上是怎么回来的?”说话的同时,洛宁打量了一下这房子的四周,“你又是怎么有银子住得起这么好的房间?” “本来是住不起的,但好在我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是他一路护送我回来,还给了我住客栈的银两。” 洛宁是心思多么细腻的人,怎会注意不到苏绮蔓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比方才绵软了几分,脸上也浮起淡淡的红晕,心中一个更加不好的念头升起,自己这个姐姐可真是个神人,这才隔了多长时间啊,她就相继喜欢上了两个男人? “大姐,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还是不是……完璧之身?”实在是,这苏绮蔓太容易上别人的当了。 苏绮蔓脸上愈加红艳了几分,低着头娇嗔似地道:“宁儿你……我当然还是了。” 苏洛宁这才松了一口气,调侃似地道:“你能保持完璧回来,实在是个奇迹。”她真不知道像苏绮蔓这样‘蠢真’的千金大小姐是如何在遍地虎狼的路上,平安回来的,她没被生吞活剥了,实在应该叩谢上苍。 苏绮蔓看出洛宁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便伸手拧了她一把,嗔道:“你就知道打趣我。” “送你回来的那个人是谁?是京城人士吗?”苏洛宁闲闲问道,一边示意身边的寄雨去给司空澈开门,这厢她已经问得差不多了。 “是明朗少将军。”语气略带骄傲。 可是她的话一出口,苏洛宁便是猛地一惊,“你说谁?!” 第25章 温泉之约 此时寄雨恰好引着司空澈进到房间里来,正听到苏洛宁这一声略带惊疑的询问,却见司空澈微挑了眉头,眸中闪过一丝奇怪。 谁知他这厢还未走近,就看到苏洛宁已然站起身来径直走向他,一边沉着声音开口道:“罢了罢了,她自己非要往黄泉路上走,我们理她岂不是多余?王爷只当今日没来过这里吧。” 司空澈怎会听不出她言语里的气恼,心中不禁暗道:这苏绮蔓可真够有本事的,自从他认识宁儿开始,她一直都是淡淡的,喜怒不形于色,可此番为了苏绮蔓的事情,她竟如此动起怒来。 却看眼前的女子双目因含着薄怒,而越发清亮几分,两颊微红,眉心淡蹙,比之素日里的她倒多出几分生动来,司空澈如此一看,心便软了几分,不由放柔了声音道:“怎么了?”这语气竟是带着轻哄安抚的意味。 寄雨和苏绮蔓听他这语气都是有所会意,下意识地看向站在苏洛宁面前的司空澈,可苏洛宁此时正是满心的急怒,哪里会注意到司空澈的语气有什么不同,兀自开口道:“请问王爷夫君,明朗少将军是不是跟舞阳公主有婚约?” “这……虽然圣旨未下,但这门婚事已是众人默认的了。”由此一问,司空澈便是有所了悟。 洛宁也不回身去看苏绮蔓,径自道:“是了,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之事,京城的百姓有几个不知晓的?可偏偏有人不怕死,要去招惹那明朗少将军,逃婚的事情还不知前途几何呢?复又惹出这么一桩大事,她自己要赶着去赴那鬼门关,我们拦着做甚?” 说完这么一番话,苏洛宁也不再理会苏绮蔓,兀自抬步出了房门,身后的司空澈淡淡扫了苏绮蔓一眼,便也转身追着洛宁去了。 出了房门,正看到苏洛宁走到了楼梯的拐角处,司空澈淡淡一笑,快步追了上去,还未走近,就听到苏洛宁轻声嘱咐寄雨道:“等会儿,你回大小姐的房间再劝解几句,晓明其中的利害关系,一定要让她断了对明朗少将军的念想。” 寄雨轻声应了,这才注意到司空澈已经追了上来,便连忙让开了苏洛宁身边的位置,司空澈冲她一笑,暗道:这丫头倒是够机灵,难怪宁儿这般信赖她。 “这就走了?”司空澈含笑问道。 苏洛宁侧头看他,面上已不见丝毫怒气,只语气平淡地问道:“怎么?王爷夫君还舍不得走?” 司空澈闻言,屈起食指轻轻敲了一下苏洛宁的脑袋,含笑道:“你这话里可是别有深意啊。” 苏洛宁笑了一下,也不应他。 见她唇畔浅笑嫣然,司空澈心中一暖,不由低头覆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总是爱误解我。” 出了客栈,寄雨扶着洛宁上了马车,复又转身走进客栈。车厢之内,苏洛宁和司空澈并肩坐着,方才开始谈论苏绮蔓的事情。 苏洛宁把苏绮蔓方才的话大致跟司空澈说了一下,当然刻意隐去了她与那柳彦哲私奔的事情,只说苏绮蔓是因为不想嫁给他这才逃了婚。 “你的意思是苏绮蔓喜欢上了明朗?”司空澈不由笑道。 明朗?叫得够亲近的,他们……?苏洛宁思绪一转,眼睛骤然一亮,便是抬手拍上了自己的脑袋,“我刚才真是急糊涂了,那赵明朗可不就是王爷夫君你的表兄弟。” 司空澈抬手去揉洛宁脑袋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所以,当苏洛宁闪着一双水润明眸,带着些许的疑惑和戒备看着他的时候,他的动作便是顿住了片刻,然后才收回手,状似无谓地笑道:“难为你这么聪明的人,现在才转过这个弯儿来,明朗的确是我的表兄弟,而且我们的关系还不错。方才在王府里,我说明天要去见的人就是他,正好到时我也可问问他跟你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我觉得或者是你想错了,明朗大概不会喜欢你姐姐那样的女子。”身为表兄弟和一起长大的多年好友,司空澈对赵明朗还是很了解的,苏绮蔓这样扎眼的女子不会是明朗看中的。 苏洛宁微微点头,“希望吧。”赵明朗对苏绮蔓的想法她不知道,但是苏绮蔓对赵明朗肯定是已经有了想法的,刚刚苏绮蔓说起他时的表情和眼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希望这只是苏绮蔓的一厢情愿吧,尽快让她死心也好,免得又弄出什么风波来。 “你对你这个姐姐似乎……很不一样。”司空澈突然开口打断了苏洛宁的沉思。 “嗯?什么?” 司空澈淡淡一笑,“我以为你不喜欢你的那些姐妹,如今看来,苏绮蔓倒是个例外。” 苏洛宁一听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他是想说,自己对苏芊雅她们都冷淡极了,唯独对苏绮蔓的事情这么上心。 只听得苏洛宁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说不上喜欢她,只是比起苏府里的其他姐妹,苏绮蔓虽然大小姐脾气了一点,太……单纯了一点,人嘛,还算是善良的,对我也很友善。虽然她这次做的事情令我很是恼火,但我还能真的看着她去死吗?” 司空澈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方才轻声道:“你一定活得很累。” 苏洛宁闻言怔了一下,只是浅浅一笑,便不再开口。 不多会儿的功夫,寄雨从客栈里走了出来,他们方才回了王府。 对于苏绮蔓的事情,苏洛宁并不打算现在就把消息传回苏府,还是想等司空澈打听清楚了再说。 所以,司空澈第二天一早便去了将军府,本来他是想让洛宁陪着他一起去的,但洛宁想了想,觉得不妥,便让他一人去了。 洛宁本想着他大概晚上才会回来,谁知这才刚过了午时,司空澈就携着一身的雨润湿气进了房间。 苏洛宁见他衣摆全被雨水打湿了,忙吩咐寄雨去准备干净的衣服来,却听得司空澈道:“先别忙这个,我有一件不好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苏洛宁自然以为是跟苏绮蔓有关的。 谁知司空澈开口却道:“今日母后也去了将军府,不知怎么地,突然说要带我们几个去西山的行宫泡温泉去。” 苏洛宁摸不着头脑,“这怎么就算不好的事情了?” “你不知道那温泉的情形……反正,我觉得母后就是冲着我们两个来的。” 第26章 临别礼物 洛宁深深觉得今日的自己似乎有些跟不上司空澈的思维,“为什么?母后冲着我们来干什么?” “你想啊,母后早不提晚不提,非等我去了才提去西山行宫泡温泉的事情,而且她当时看我的眼神格外地……意味深长,我觉得她好像已经知道我们并未同床的事情了。” “会不会是你多心了?”自己跟司空澈分床睡的事情,除了寄雨和封平之外,应该没人知道了吧? “宁可信其有吧,免得到时候我们真被母后算计个措手不及。”说罢,又是淡淡笑道:“我们这个母后的手段,你是不知道,我跟你说,这王府里指不定有多少她的眼线呢。我敢跟你保证,等了行宫,我们的行动更是时时处处有人监视。”这话到底有些吓唬洛宁的意思。 洛宁心下微惊,“真有这么可怕?” “如果母后认为我们还没有同床的话。”这种事情她不是做不出来的。 看着洛宁略有些忧心的表情,司空澈放柔了声音道:“其实,如果真的让母后知道也没什么,若是母后找你问话,你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我身上就是了,你就说是我嫌弃你,不愿意跟你同床,她也拿我没办法。” 司空澈话音一落,苏洛宁就斩钉截铁地道:“不行。”然后紧紧盯着司空澈的眼睛,决绝地道:“我们一定要让母后相信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同床睡的。” 这下倒是轮到司空澈诧异了,“就算是为了做戏,可母后知道了又不会告诉别人。” 却见苏洛宁眉心微折,有些懊恼地道:“哎呀,我之前已经答应皇后娘娘了,现在苏绮蔓又突然出现……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你我分床睡的事情,那她还能让我好过吗?苏绮蔓也必死无疑了。” 司空澈闻言眉头微挑,语气散漫地道:“我现在算是知道当初母后为什么会答应让你替嫁了,原来你是拿我换了你全家的性命啊。我问你,你是不是答应母后说会拴住我的心?不让我出去外面风流?” 是了,母后之所以急着让自己成亲不就是因为自己在外面风流胡闹吗?既然宁儿敢跟母后作保证,那母后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毕竟若真的以欺君之罪杀了苏府满门,不仅会在百姓间引起波澜,国库也会受损,再没有比这更两全其美的法子了。 见苏洛宁并不否认,司空澈勾起唇角,走到她的面前,“所以你跟我说的交易,全都是哄我的?你一早就把我设计进去了?” 苏洛宁扬眉看他,心中暗道:看来这澈王殿下还不算太蠢。 嘴上却委屈道:“王爷夫君说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何曾哄殿下了?殿下自可以出去寻花问柳,我也可以在母后的面前为王爷打掩护,这话可是千真万确的。” “这么说来,本王娶了你,还真是划算得很呐。”可他这语气分明不高兴得很。 洛宁却也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所以啊,为着我们两个以后的日子都好过,温泉之行一定要完全骗过母后,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我们两个是分床睡的。” 司空澈心思暗转,方才抬眸看向苏洛宁,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既然夫人都这样要求了,那为夫自然是照做的,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吧。” 苏洛宁心道既然有司空澈的配合,那皇后面前自可以蒙混过关的,便也不怎么担心。抬眼却看到寄雨给司空澈拿了干净的衣服过来,不由问道:“这连日来都是阴雨连绵的,这时候去行宫多有不便吧?” “钦天监说这场雨两日之内就会停了,母后的意思是等雨停了就去,泡泡温泉好驱祛身上的湿寒之气。” 看着外面雨幕缠绵,苏洛宁不由点了点头,“去泡泡温泉也好,这雨下了许多时候,的确是湿寒甚重。” 司空澈闻言,却是暗道:只怕真到了地方,你就不会说好了。此时却也不言明,只道:“今天母后在场,我也没有机会跟明朗问苏绮蔓的事情,不过西山之行,他也要去的,到时候你亲自问他或许更好。” “我问他?怕是不妥吧?”自己跟那明朗少将军连面都没见过,突然问这样的事情,会跟奇怪吧? “这有什么不妥的,你是他的表嫂,也算是长辈,苏绮蔓又是你的亲姐姐,你的身份问这件事正好。” 苏洛宁低头沉思了一下,却也没开口。 而司空澈抬眸正看到寄雨拿了苏洛宁的披风来,不由问道:“怎么,你要出去?” “嗯,今日是蓉姨娘离京的日子,我得去送送她。”这般平平淡淡的语气,司空澈从中听不出她任何的情绪,但是以她对梅姨娘的感情,这一趟只怕不止是送行那么简单。 “我陪你一起去吧。” 洛宁的目光落在他湿透的衣摆,淡笑道:“王爷夫君还是尽快换上干净的衣服,喝杯姜茶去吧,送人这等小事就不劳王爷大驾了。” 不多时,一辆马车在细雨微风之中驶离澈王府,径直往城门的方向而去。 细雨薄寒,路上并无多少路人,马蹄急急,溅得一路水花,寄雨撩开窗帘看了一眼,轻声道:“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苏洛宁握紧了一下手中的瓷瓶,淡淡应了一声。 不远处,那眉眼秀丽的蓉姨娘已经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问道:“为何要在这里停下?你们到底在等什么?” 车夫抬眼看向正在朝这里驶来的马车,应道:“人已经来了。” 蓉姨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看到澈王府的马车停下,接着就见寄雨扶着苏洛宁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心中不由一颤,原来他们要等的二小姐。 “见过二小姐。”那马车夫和嬷嬷皆是恭敬地向苏洛宁行礼。 苏洛宁抬手示意他们起身,方才看向脸色已然苍白的蓉姨娘,“姨娘的脸色看起来怎么如此不好?难道是被洛宁给吓着了?你莫怕,洛宁只是听闻姨娘今日离京,前来相送一番,也不枉我们这些时候的情谊。” 可那蓉姨娘是知道苏洛宁和梅姨娘之间感情的,如今事情暴露,她怎会轻易放过自己,如此一想,心中越加害怕,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你……你想要做什么?” 苏洛宁眸光骤然一沉,“不做什么,只是想送你一件临别礼物而已。”说着,就见她拿出一直握在手中的瓷瓶,声音冷酷如冰,“这里面有一粒药丸,吃了它,从此我就放过你。” 第27章 自然亲昵 “什……什么药?”蓉姨娘下意识地就往后退,可是站在她身后的嬷嬷却挡住了她的退路。 苏洛宁摊开手掌,将玉色小瓷瓶内的药丸倒在了掌心,语气是全然的漫不经心,“放心,这药并不会要了你的命,只是让你这一生再无子嗣而已。” 再无子嗣?!那自己今后还有什么活路?“苏洛宁,你的心未免也太狠了!” 只见洛宁双目凝神,眸中寒光乍现,“我心狠?你活活害死一个尚在母亲腹中的幼儿,还害得梅姨娘差一点命丧黄泉,那可是两条活生生的性命啊,你的心得有多毒,才下得去这个手?我能让你还活在这个世上,就已经足够心慈手软了。” 蓉姨娘目光一颤,泪水就不住地往下落,那年轻貌美的容颜果真有几分惹人怜惜的楚楚之态,难怪当时父亲看中了她,接入府中之后,又是恩宠不绝。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做出这等害人性命之事。 “二小姐怎知我们这种人的苦楚?我跟二小姐你年纪相差无多,可是命运却是天壤之别。你是衔着金汤匙出身的千金大小姐,府里家财万贯,出入仆侍成群,从来不知贫穷饥苦是何物。而我呢,家里一贫如洗,刚满十一岁就得卖唱养家,曲意逢迎,卖尽笑脸。从小我就知道,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只有靠自己去争取,任何人都不会帮你。” “所以,你觉得梅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到了你,便动手杀了他?” 蓉姨娘执起手帕低头拭了一下眼泪,低声道:“府里的哪个人希望这个孩子生下来?怕是连夫人都不愿的吧。” “可是只有你做了这等害人性命之事。”苏洛宁语气冷冷,“你也无需在我面前做出这等可怜之状,天下身世堪怜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他们都为着自己去害他人性命了?你心思如此歹毒,怎能让人同情?” 洛宁微蹙了眉头,“算了,别的话,我也不与你多说,这颗药,你今日是非吃不可的。” 那蓉姨娘本想着以自己的眼泪换取些洛宁的怜悯,心软之下,便会放过自己了,可洛宁终究不是她以前遇过的那些恩客,这楚楚可怜之态对她来说全然无用。 事已至此,蓉姨娘便也不再作态,抬眸收起眼泪,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就不怕我告诉你父亲?” 紫竹伞下,洛宁淡淡一笑,“你以为这一生,我还会让你有机会见到我父亲?” 蓉姨娘心中一突,口中犹自强硬,“这种事情,二小姐你可管不着。” “我知道父亲舍不得你年轻貌美,送你走之前,一定对你许了什么承诺。但是,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别再妄想了。”说着,洛宁上下打量了一眼蓉姨娘,语带讽刺道:“说实话,要父亲忘记你这样一个女人能有多难呢?” 此话一出口,蓉姨娘的心已是凉了半截,这厢还未回过神来,就见洛宁素手拈起药丸递给那嬷嬷,开口声音冷酷无情,“喂她吃了。” 说完这句话,苏洛宁便转身而去,上了马车。 她的身后,那车夫正钳制着蓉姨娘的双手,而那嬷嬷则捏着她的下巴,把那颗药丸强行喂进了她的口中,迫使她咽了下去…… 马车渐渐驶远,寄雨不由小声问洛宁道:“老爷这般轻易放过蓉姨娘,小姐可是生气了?” 洛宁垂眸轻抚衣袖,淡淡道:“诧异倒是有的,生气却还不至于。我本以为照父亲对那孩子的期盼程度,怎么也不会轻易放过蓉姨娘,没想到……终究是抵不过如花美眷啊。想想梅姨跟着父亲的年岁也不短了,父亲如此处置,未免太叫人心寒,若是叫梅姨知道了,还不知会怎样伤心呢。” 寄雨亦是有些不平道:“老爷也真是糊涂,那个女人不仅害死了梅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还背着老爷跟那个马车夫……老爷怎么还会对她恋恋不舍呢?” 洛宁清浅一笑,却凉薄无边,“父亲老了,他需要在年轻貌美的女子身上寻找些年轻时的活力,可年轻貌美的女子又不止那一个,总会有别的女子代替了她的,到时候父亲怕是再也不会想起那个在江畔偶遇的娉婷歌妓了。” 寄雨皱眉道:“难道男子都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的吗?” 洛宁笑着去抚她的发,轻声道:“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见过的男人也不少了,他们大多数人可不就是如此?要说深情不改的,倒是也有,那却是凤毛麟角的了。那个死去的马车夫张槐倒是个深情的,为了替蓉姨娘顶罪,竟自愿赴死,可到底也没能换得蓉姨娘一滴眼泪。” 因为男子大多无情,所以小姐才会觉得嫁给谁都无所谓了,索性就自请替嫁澈王?可是从澈王近日的行动来看,却不像是个孟浪风流的,对小姐好像是上了心,可……无风不起浪,他的那些红颜知己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寄雨在这里兀自苦恼,洛宁却在想着西山温泉之行该如何应付皇后才好。 果真如司空澈所说,两日之后,这连绵数日的阴雨总算是停住了,泛着金黄色阳光重新泼洒一地,映着地上浅洼里的积水,一片波光粼粼。 因着同行的都是皇室贵戚,场合终究不同,所以洛宁的打扮也略慎重了些,一身月白压金线宫装,于淡雅之中不失庄重,连司空澈见了,都不由赞叹,自己的夫人真是懂得这穿衣之道。 宽大的马车之上,洛宁不由撩开窗帘来看,外面皆是骑马而行的银甲护卫,行在最前面的是皇后的凤銮,再后面的马车里坐的想来是太子和太子妃,接下来就是自己和司空澈坐的这辆马车了,再往后看去统共不过三辆马车,既然明朗少将军和舞阳公主都要去,那其中两辆定是他们的,这就还剩下一辆马车了。 洛宁心下好奇,不由放了帘子,回身看向司空澈,问道:“除了明朗少将军和舞阳公主,后面还有谁啊?” 此时司空澈恰好剥出了一个清香的甜橙,伸手就递给了洛宁,一边应她的话道:“是三皇兄翰王和他的王妃,翰王也是舞阳公主一母同胞的兄长。” 洛宁下意识地顺手接过司空澈递过来的橙子,含笑道:“舞阳公主的生母不在了,长兄如父,母后又是明朗少将军的姑母,两位主人公俱在,这是要议亲的节奏啊。” 第28章 皇后疑心 可是在掰开橙瓣送入口中的那一瞬间,苏洛宁才反应过来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自己是不是也太不见外了?虽说自己跟他是夫妻,但那也只是名义上的。万一人家只是客气一下呢?自己倒真接过来了。 而此时正在低头剥另一颗甜橙的司空澈感受到苏洛宁的目光,不由抬头向她看去,见她正盯着自己剥橙子的手发愣,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苏洛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睛却是盯着司空澈那修长白净的手,不知怎么地,竟脱口而出道:“你刚刚擦手了吗?” 霎时间仿佛听到了空气碎裂的声音…… 苏洛宁话音一落,便兀自懊恼,自己是脑袋抽筋了吗?随便说句什么敷衍过去不就好了,偏偏问他擦手了没有。 完了,完了,他一定误会了。 “那个……我不是嫌你脏。” “……” 这句亡羊补牢的话听起来多么像在墨上涂黑漆啊。 看着司空澈微微皱起的眉头,苏洛宁有一种天要亡我的感觉,还好她反应够快,为了证实自己并没有嫌弃司空澈,她连忙把已经掰开的橙瓣送入口中,谁知由于咬下去的动作太快,甜橙的汁水在她口中溅开,呛在喉咙口,引起一阵咳嗽。 天气晴好,我的心情却如此糟糕,洛宁彻底郁闷了。 司空澈一边轻拍着洛宁的后背,一边含笑看着她,道:“难得啊难得。” 苏洛宁抬眸瞪他,“难得什么?” “难得一向大方得体、万事不乱的宁儿也有这般窘迫的时候。” “很高兴?”继续瞪他。 “不算很,也就一般高兴吧。” 很高兴看到这样完全不一样的你,一个不完美甚至有些笨拙的你,一个卸下坚硬盔甲的你,一个普通小女子的你。 …… 一行人终是在黄昏之际到达了西山行宫,司空澈扶着苏洛宁下了马车,正看到赵明朗朝这里走来,脸上噙着似有深意的笑容。 赵明朗这一笑的确是有深意的,这些年来,他敢说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哪个人是真正了解司空澈的,他还从来没有看过司空澈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看这情形,甚至都有些……低姿态了,这可不是一贯清傲狷狂的司空澈的风格。 “见过表嫂。”却见赵明朗规规矩矩地抱拳行礼。 苏洛宁深觉不妥,便是伸手去扶赵明朗,口中犹道:“少将军多礼了。” 可是她的手还未沾到赵明朗的半片衣袖,就被身旁之人给劫了去,“他爱拜让他拜去,你大可不必理会。” 赵明朗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唇畔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 而这时候,后面的舞阳公主陪着她的兄嫂也走了过来。 苏洛宁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舞阳公主的身上,她身量不高,一身柳黄宫装更显娇俏柔美,腰间环佩映衬腰肢盈盈生姿,眉眼之间更显小女儿的娇憨可爱,不知她在跟自己的嫂嫂说些什么,正笑得清甜,那一对梨涡衬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实在让人心生欢喜。 待她走近,也是自然地站到了赵明朗的身边,两人站在一处,便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却听得赵明朗先开了口,问那舞阳公主道:“刚刚在说什么呢?那么高兴?” 舞阳公主琉璃珠似的眼睛一转,含笑看向司空澈和苏洛宁,“我在跟三皇嫂说呢,看五哥和五皇嫂站在一处,才知道什么叫玉人仙姿、天生一对。这天底下,到哪儿再去找这么一对漂亮的人儿去?” 司空澈闻言一笑,“你们尽管拿我打趣吧,反正我脸皮厚,禁得住你们怎样造,只是有人脸皮子薄,你们且收敛一些吧。” 一旁的苏洛宁却是含笑看他,“你说的是谁?” 此话一出,几人皆是笑开。 前方皇后见了,不由扬声道:“你们几个笑闹什么呢,还不快点进来。” 几人方才谈笑着进了行宫大门。 可那太子妃将这情形看在眼中,却有些不大乐意,“五弟妹倒是会笼络人心,跟谁都能说得话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太子妃呢。” 一旁的司空景微一皱眉,却并不应她的话,太子妃自觉无趣,便也不再开口,兀自跟上。 进了行宫,皇后转身看着众人道:“行了,你们都各自去休息吧,不用跟着本宫了,等会儿好好泡泡温泉解解乏。” 其他人都是应了,皆是转身离开,苏洛宁也正欲退走,却被皇后给拉住手,道:“你跟我来。” 司空澈也欲跟上,却被皇后制止,“我有些女儿家的话要嘱咐给你王妃,你也要听吗?” 司空澈唯恐皇后找苏洛宁的麻烦,只嘿嘿一笑道:“听听也无妨。” 皇后听了这话倒是一笑,“你估摸着我要找你王妃麻烦呢?紧张成这样。得了,说给你听也无妨。” “我且问你们两个,有人跟我说你们成亲至今仍是分床睡的,此事可是真的?” 这个问题司空澈和苏洛宁早有准备,他们一早就猜到皇后会疑心到这个上面去,便是坚决矢口否认了。 皇后本也是半信半疑,没有证据她也不好质问什么,只道:“没有最好。得了,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宫女们正在准备,等会儿正好可以去泡温泉。”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暗捏了一下苏洛宁的手心,眼睛亦是与她对视片刻。她的意思,洛宁已然了然于心。 离开皇后,两人由宫人领着,来到他们下榻的院落,径直进到卧室里间,洛宁关上房门,转身看着司空澈道:“所以,从刚才开始,一直都有宫人在监视我们俩吗?” 司空澈点头,“不仅如此,我们等会儿去泡温泉的时候也会是这样。” “为什么?谁会愿意让别人看着自己沐浴?” “皇室的人都这样,他们需要人随时侍候。” 苏洛宁想起方才皇后的眼神,不由有些气馁,“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们两个还真的一起……泡温泉啊。”皇后要的可不止是泡温泉那么简单。 司空澈笑得颠倒众生,“我倒是不介意啊。” 洛宁不由狠狠瞪他,司空澈这才走近她身边,轻哄道:“逗你的,我自有办法骗过母后去,不用担心。” 但是司空澈啊,他再一次忽略了,他在这个名叫苏洛宁的女人面前,是没有自制力可言的。 第29章 温泉凝脂 众人一番修整之后,便被宫女请去了温泉之处,到了地方,洛宁才知道原来这温泉竟是以暗渠引成数处,间以山石草木修饰,曲水流觞、白雾朦胧,倒真似个人间仙境了。 撩开层层云软轻纱,宫女引着苏洛宁和司空澈二人来到泉边。这一方泉水以山石相围,旁边有一小渠引水注入池中,周围累以两人多高的山石屏障,以隔绝外界视线。 因着此处热气蒸腾,四周仍有娇花妖娆,竟无一丝秋日萧瑟的气息。 但此时的苏洛宁却是顾不得去欣赏这些娇艳花朵的,她的目光扫过那数个齐齐整整候在池边的宫女,心中暗叫糟糕,司空澈说的果真没错,这皇室中人沐浴的时候都要这么多人侍候,果真有够变态。 “伺候澈王和澈王妃沐浴。”那领路过来的宫女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旁边站着的几个宫女。 她的话音一落,便有几个宫女迈步上前欲为司空澈和苏洛宁宽衣,苏洛宁本能一躲,她身边的司空澈已然出声道:“你们都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这……”那宫女面上显然有些犹豫。 司空澈勾起一笑,魅惑丛生,“我们夫妻共浴,你们这些小姑娘在旁边岂不碍眼?行了,都下去吧。” 司空澈这话说得相当之露骨,几个宫女皆是低头红了脸,那领头的宫女听了司空澈这样说,自然不好再留,便是领了几个宫女出去。 寄雨心知司空澈这番话是骗她们的,此时便也不挪步,只是眼神带着询问看向苏洛宁,但见洛宁朝她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跟着那几个宫女一起走了出去。 其他人一走,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白雾蒸腾,流水潺潺,池边还放着他们二人等会儿要换的衣服,气氛有些尴尬的暧昧。 却见司空澈笑着转身看向苏洛宁,张开手臂作势要抱她,一边道:“好了,现在闲杂人等都走了,夫人,我们来个鸳鸯共浴吧?” 苏洛宁闪身躲开他的怀抱,亦是含笑看他,“王爷夫君还有这等雅兴?那方才就不要把人都打发走啊。不过此刻叫回来也不迟,只是不知道王爷夫君你相中了哪一个呢?” 司空澈见她笑得似真似假,便道:“以后我可不敢跟你开这样的玩笑了,每次都把我往色狼的路子上引,我有那么不堪吗?” 听到司空澈这样说,苏洛宁倒有些不过好意思了,“色狼说不上,顶多算是个斯文败类吧。” 司空澈笑得无奈,“在你的眼里就看不出我一个好来。”这话说得终究有些心酸。 苏洛宁不明所以,只道:“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做?你刚刚把宫女都打发走了,母后会不会更怀疑我们了?” “不打发走,难道你还真的跟我一起泡温泉不成?就算母后怀疑,我们否认就是了,她还能怎么样?” 苏洛宁心道:她是不会拿你怎么样,却能拿我怎么样。 而这厢司空澈已经捡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目光轻懒地看着苏洛宁,“我们就坐在这里等吧,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打湿了头发,换了衣服出去,只当是沐浴过了。” 苏洛宁点头,亦是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只是手边连本书都没有,甚觉无聊。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不由相视而笑,当下情形着实让人有些可笑。 司空澈清眸含笑看着洛宁,“你说我们两个却是傻不傻,守着这一汪温泉,只在这里干瞪眼坐着,真是个暴殄天物。” 洛宁沉默不应,这话却是没法接的。 只听得司空澈继续道:“这样吧,我背过身去不看就是了,你好好泡一泡这温泉吧,这阵子连下了几场雨,祛祛湿寒也好,女孩子的身子总是娇贵些的。” “这……还是不必了。”虽说这温泉对她来说的确是很有吸引力,但是还有个男人在旁边,还是算了吧。 “君子之约,我说了不看,就绝对不会偷看的,难道你这般信不过我?”说完,司空澈就背过身去,面朝山石,再不发一言。 苏洛宁看着雾气蒸腾的一池温泉,又看了一眼背过身去的司空澈,心下一定,便道:“既说了君子之约,王爷可不要做了小人。” “放心。” 二字落口,苏洛宁立于池边,素手解开腰间丝带,衣裳如昙花委地,玉足芊芊踏着石阶一直延伸到池底去。 而这厢面石而坐的司空澈却已心神不宁,此时他已后悔自己的提议了。想他司空澈一向自诩自制力无人可比,万花丛中,他从未落了一星半点的心思,纵然阅美无数,却从来清心不乱丝毫。可就在刚刚,他清楚地听到了衣衫滑落的声音,脑海里就不可抑制地浮起某些想象来。 这般想象之下,向来潇洒清贵、君子如玉的澈王殿下竟是暗自红了脸,心头一阵燥热。 但这时候的他还不忘体谅苏洛宁的尴尬,略沉了心思,以极其平静声音开口道:“其实当初之所以建这座行宫就是因为发现了这里的温泉,当时正值祈灵国开国百年之际……” 为了缓解安静空气下的尴尬,司空澈一直在为苏洛宁讲述这行宫的‘历史’。在他如此滔滔不绝,而又枯燥无聊的讲解之下,苏洛宁竟枕在石阶上睡着了。 耳边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司空澈停下声音,不由摇头一笑,司空澈啊司空澈,我都有点同情你了。 轻叹一口气,司空澈暗自运气调理内息,试图压下心中那股躁动的不安。 如此两厢寂静之下,周围的一点点声音都能被司空澈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当有人从外面快步走进来的时候,原本坐在山石上闭目养神的司空澈霍然睁开了眼睛,亦是起身快步走到苏洛宁的位置,对外面的人道:“是谁?” 那人却是脚步不停,口中犹道:“回禀王爷,皇后娘娘派奴婢来给王爷和王妃送些鲜果过来。” 眼看着那宫女就要掀开最后一层纱帘走进来,司空澈沉声道:“就放在那里吧。” 可那宫女像是没听见一样,兀自快步朝前走着,伸手掀开最后的屏障,抬眸一眼,却又迅速低下头去,面上一缕绯红浮起。 但见上身赤裸的司空澈从苏洛宁雪白凝润的肩颈处抬起头来,目光凌然地射向那宫女,声音亦是沉冷,“本王的话不管用是不是?” 第30章 情动之吻 “奴婢不敢。”那宫女被司空澈沉冷的声音吓到,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一刻也不敢多留,立时转身就走,不出片刻,她的身影便已消失在重重纱帘之后。 而原本困极而眠的苏洛宁,早在司空澈出声之时,就已经醒了过来,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司空澈已然脱了衣服下得水来,此时更是被司空澈揽在怀中,不着寸缕之下竟是屏住了呼吸,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般,不敢擅动丝毫。 而司空澈的情形也不大好受,方才为了做戏给那宫女看,他的唇倒真是擦过了苏洛宁的肩颈,那触觉犹自清晰,只震得司空澈心神缭乱。此时他的手仍揽在苏洛宁的肩头,掌下肌肤细腻柔滑,不由垂眸看去,但见她长发尽湿掩在身前,如墨长发更衬得肌肤莹白胜雪,圆润的肩头上仍有水珠氤氲,更添了几分旖旎之色。 仿佛是注意到司空澈的目光,苏洛宁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两人目光相对,空气都仿佛震荡了一下。 他的目光太灼热,几乎要把洛宁烧化,这般情形之下,镇定如洛宁也不由慌了心神,急急开口道:“我……” 然,她这一字方出口,就被身前之人抬手擒住了下巴,接着就是一个强烈有力的深吻。 仿若一个久涉沙漠之人忽然看到了一汪清泉,司空澈急切地攫取着他的那方清澈之泉。 初开始,苏洛宁被司空澈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懵了,她的脑袋里瞬间闪过各种念头,但是片刻的失神之后,她意识到在这种‘坦诚相见’的状况之下是很容易出事的。 然而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如果自己动手去推搡他,动作拉扯之下万一惹起‘火’来,岂不更糟? 那就只能……心下一定,苏洛宁抬起手掌就落在了司空澈的脸上,本就空寂无声的一处地方,这清脆之响格外清晰,两人皆是愣住。 照实来说,洛宁的这一巴掌并不很重,只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未免生出一种很难堪的意味来。司空澈本来是有些意乱情迷的,如今便是被这一巴掌给打得彻底清醒了过来,他自觉自己确实冒犯了苏洛宁,更怕看到洛宁眼中嫌恶的神色,便只垂眸并不去看她的脸,沉声道:“抱歉。” 言罢,便起身上岸,略带着些懊丧地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整理完毕,他背对着苏洛宁道:“你此刻应该很厌恶我吧,但是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从未与别的女子……这般过。” 这语气里的自嘲与寥落,洛宁听得明明白白,心中缓缓生起的也不知是何种情绪,只觉得满心的杂乱,一时间也理不清楚,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怎么也按捺不住。 然而此时,司空澈只以为苏洛宁是厌恶到了不愿与他交谈的地步,心中发涩,便也不再停留,兀自抬步走了出去。 而隔着这里不远处,皇后正在询问方才送了鲜果过去的宫女,只见那宫女面上红云未褪,低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遵照皇后娘娘的意思,径直闯了进去,正看到澈王殿下和澈王妃……” 话说到这里,她面上的胭脂之色越发深了几分,而皇后见此已知她话里的意思了,便也不再多问,面上却是露出淡淡一笑,“行了,本宫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那宫女却犹自不走,一下子跪在地上,俯身道:“方才奴婢不顾王爷阻拦,硬是闯了进去,王爷甚是不悦,只怕会跟奴婢秋后算账……” “这个你不用担心,既然是本宫吩咐你去做的,那本宫自会护你无事。” 那宫女连忙叩了头,道了谢,便也退了出去。 如此一番,算是了了皇后的一桩心事,想来安插在澈王府的那些眼线也太没用了些,尽做些捕风捉影的事情,那苏洛宁既然已经答应了自己,又怎敢轻易敷衍? 算起来,澈儿自成亲之后竟真的再没出去胡闹过,这苏洛宁倒果真有些本事的。 而这厢有本事的洛宁已经由寄雨服侍着换好了衣裳,寄雨一边为洛宁整理衣服,一边道:“方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要出去了?而且,我看王爷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洛宁一怔,出口问道:“你方才看到王爷了?” “却是王爷唤我进来伺候小姐的,不然我还被那几个宫女缠着铰花样儿呢。” “你刚才是被那几个宫女给缠走了?”难怪那送鲜果的宫女进来,竟没有人通报。 “是啊,我当时还说要在这里等着,说保不定王爷和小姐需要人进去伺候呢,可她们好说歹说,愣是把我给拉走了。” 苏洛宁却是心中有数,暗自道:她们若是不把你拉走,皇后怎好实施她的下一步计划呢? 想起那宫女闯进来那一刹那的情景,洛宁面上不禁一热,口中却道:“你方才说王爷的脸色很不好吗?” 寄雨点了点头,道:“我还从未见过王爷的脸色那般难看过,倒不像是生气……哎呀,我也说不上来,总之让人看了,心里怪难受的。” 听了寄雨这话,洛宁又回想起司空澈在离开之前说的那话,心中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了些,却又仿佛还是懵懵懂懂。但想着司空澈终究是个王爷,又是桀骜惯了的,自己方才打了他一巴掌,实在有损他的自尊心,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仍是不忘唤了寄雨进来伺候自己,心里多少也有些感动的。 “王爷可说他往哪里去了?” “没有,小姐要找王爷去吗?这样的话,我去找人问问罢。”寄雨说着就要走,却是被洛宁给拉住,“算了,我也不急着找他。” 她本也是随口一问,这个时候真要跟他面对面,她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寄雨只觉小姐今日行为有些异常,却也不好多作揣测,只跟着苏洛宁撩开重重纱帘走了出去。 她们这厢刚走出没多远,正看到前方亭中立着一个男子,洛宁凝神一看,却原来是太子殿下。她一想此时自己刚沐了浴,宽衣散发的,不好见人,便欲转身避开。却哪知,恰在这时太子的目光正朝这里看来,此时避开却是不妥了,只好噙了笑意,缓步上前。 第31章 情之所起 而司空景也没料到会在此处遇到苏洛宁,四目相对之下微微愣了一瞬,接着就见苏洛宁唇畔含笑地朝他走了过来。 但见她一袭月白常衣,长发尽数披散,身上再无坠饰,只觉清新脱俗。再加之她容颜绝色,恍恍然,竟好似有仙子凌波而来的错觉。 进到亭内,洛宁微微屈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这一清悦之声如珠玉坠盘,司空景方才收了心神,缓声应道:“澈王妃多礼了,此处非朝堂后宫,大可不必拘泥礼数。” 洛宁这才起了身,正想着该如何借了托辞脱身离开,却听得司空景轻声问道:“五弟呢?他怎么没陪着你?” 洛宁听闻太子提起司空澈,不由又想起方才温泉内之事,面上浮现出复杂之色,一时却并未应话。 司空景见她如此竟是错了意思,联想起那日皇宫初见,她落泪之景,不免轻叹一口气,略带惋惜地道:“五弟确是太胡闹了一些,你……委屈你了。” 苏洛宁听闻此言却有些哭笑不得,心知这太子殿下定是误会了,方含笑道:“王爷夫君平日里是率真了些,胡闹却还不至于,他方才不过是有事先走一步了。” 司空景只以为这话是苏洛宁为了替自己夫君掩盖的托辞,司空澈是怎样的人,他如何不知道?想来这苏洛宁定是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不肯让外人得知罢了。 如此一想,再看苏洛宁唇畔浅淡笑意,心中便更加生出几分怜惜来。 然而,他们二人却都不知晓,此时暗处还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二人看,那双眼睛含着嫉妒的怒火几乎要把苏洛宁给燃烧殆尽。 苏洛宁只暗想着尽快脱身,可这太子殿下却好似要跟她闲聊一番似的,心中不由有些郁闷。无聊之下,她眸光暗转,却正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知怎么地,心中竟生出一些欢喜的感觉来。 司空景这厢正说着话,眼睛瞥到苏洛宁,注意到她目光骤凝,眸中竟是染上笑意,纳罕之下便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看到一人朝这里走来,那可不正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司空澈? 但见司空澈面色平平地走进亭中来,目光略过太子殿下,径直看向苏洛宁,方才眉头一皱。 司空景以为他要对苏洛宁发难,正待开口,却听得司空澈沉声道:“湿着头发还在风里站这么久,你是嫌自己身体太好,想生一场病来调理调理是不是?” 说着,就见司空澈脱了自己身上的外衣遮住了苏洛宁的湿发,一边轻缓了语气道:“走吧,先回去把头发擦干。” 苏洛宁也无别的话,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然而,在司空澈和司空景错身之际,司空澈却是目中含着冷意看向自己的亲皇兄,沉声道:“有些东西,我可以让你偷去,但有些东西却是你偷不得的,望自慎重!” 说完之后,他便揽着苏洛宁走出了凉亭,却见身后的司空景呆愣愣地站着,身侧的双手却是握紧成拳。 而不远处,树影掩映之下,正站着一主一仆二人,只听得那目光精利的侍女出声道:“澈王殿下竟就这样走了?一点都没生气?” 说着,她侧头看向自家太子妃,却见她眸中犹自怒色不平,手中的帕子也被绞成一团,那原本姣好的面容已被嫉妒扭曲得有些可怖。 “好个苏洛宁,没想到竟是这般有本事,刚刚嫁进皇家不过几日时候,已经搅得这兄弟二人迷了心智。” 这太子妃原本是跟太子有了口角,太子气恼之下,便丢了她一人离开,后来她寻人至此,正看到苏洛宁进了亭中,更是把太子眼中的惋惜看了个清清楚楚。 嫉妒之下,她并未直接上前,而是派自己的侍女去找了司空澈过来,想着以司空澈那不管不顾的脾气,看到这二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必然要大闹一场。 可是事与愿违,司空澈不仅并未如她所愿,斥责于苏洛宁,还甚为体贴地为她披上了自己的衣服,这可把原本打算出尽一口恶气的太子妃给气了个半死。 只是她仍旧暗自疑惑,不知道司空澈在临走之前跟太子说了些什么,让太子的脸色一下子如此难看。 太子妃未曾听见的这句话,苏洛宁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听司空澈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之前司空景偷了他的什么东西,会是什么呢? 洛宁的好奇心被勾起,一心想着这件事,倒也忘记了之前跟司空澈在温泉处的尴尬情景,任由司空澈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回了寝殿。 步入内室,司空澈把洛宁安置在软榻上,却见她仍旧兀自沉思的模样,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取过寄雨拿过来的素巾,竟是细细为她拭起湿发来。 寄雨见自家小姐仍是未回过神来的样子,不由轻咳一声,作为提醒。如此一来,苏洛宁方才回过了神,正看到司空澈指骨分明的手指正覆在自己的发上,不由一惊,忙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司空澈却并不放手,只低声道:“无妨。” 苏洛宁沉吟了片刻,却也并未坚持。 寄雨见状,暗自思量了一下,竟是悄声退了出去。 “方才……”司空澈只说了两个字,似有为难,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苏洛宁忙接口道:“方才我出去之后,恰好碰到了太子,也不好避开,就闲聊了两句。” 司空澈静默了片刻,却道:“我是说方才在温泉那里……” 苏洛宁闻言,心中猛地一跳,脸上也有些发烫,口中喃喃道:“哦……” 司空澈看她有些紧张的模样,却是不由笑了,“‘哦’是什么意思?” 苏洛宁面上更是一红,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兀自咬着下唇不吭声,但她哪里知道此时的她对于刚刚尝过甜头的司空澈来说竟是多大的诱惑。 宽大的衣裳更衬出她的纤瘦,玲珑锁骨处仿佛还有水纹滑动,那欺霜赛雪的肩颈处似若还留着他的唇滑落的痕迹。 什么叫弱不胜衣,他今日方是知道了,心中某处便是生出丝丝缕缕的怜意来,拭发的手划过她的侧脸,落在她的下唇,“别虐待它。” 第32章 解除婚约 指下红唇柔软,那种熟悉的触感只震得司空澈心神一颤,那种再尝试一遍的渴望瞬间侵占在他的心头,但是下一瞬,他已经堪堪撤回了自己的手,目光亦是避开苏洛宁莹白如玉的脖颈。 他暗自警告自己,若是再乱动欲念,你迟早被她拒之千里。 司空澈知道今日温泉之事已经超出苏洛宁可以接受的范围,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敢有什么逾矩之为,那她必然要对自己退避三舍了,这并不是他乐意看到的情形。 而苏洛宁之于他又像是罂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只要沾上一点就想要更多,永远不知满足,而这,只会让他万劫不复。 苏洛宁见司空澈沉默不语,不禁侧头看他,目光中映出他那略显离索的神色,心蓦地一软,开口便道:“嗯……其实男人有的时候……我可以理解。” 司空澈眸色一暗,反问道:“理解什么?” 明知故问!亏自己刚刚还心软了,“你放心,等出了行宫,你就可以去找你的那些……‘红颜知己’去,我一定会替你遮掩的,母后那里你不用担心。” 却见司空澈目光锐利地瞪着她,眸中似有晶亮怒气。 可苏洛宁偏偏还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听说……憋太久了对身体不好。” 听了这话,司空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觉自己不能再跟她独处一室了,否则难保自己不会有掐死她的冲动。便冲着她冷冷哼了一声,随即转身走出内室,一直出了殿门。 看到司空澈面色复杂地走了出来,寄雨连忙步入殿内,进到内室,正看到苏洛宁有气无力地歪在榻上,神色有些纠结,寄雨心道: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又是怎么了? “小姐?”寄雨试探地唤了一声。 却听得苏洛宁一声哀叹,“寄雨,我遇上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寄雨更是疑惑了,小姐打理苏家产业这么多年,遇上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简直是成百上千,可从没在她脸上见过这等沮丧的表情,却不知小姐口中这件‘棘手’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而这厢司空澈离了寝宫,便径直去找了赵明朗,这个时候他需要喝些酒来疏散一下内心郁闷的情绪,但是自己一个人喝酒又太凄凉了些,索性就借机问一下明朗有关苏绮蔓的事情。 正好赵明朗刚泡完温泉出来,只觉通体舒畅,听闻司空澈想邀他喝杯酒,便也欣然同意。 两人来到赵明朗下榻的寝宫,宫女为二人端上一壶酒并佐酒小菜四碟,方才缓身退去。 赵明朗是多熟悉司空澈的人啊,他方才甫一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就察觉出司空澈情绪的不对。 “遇上什么不痛快的事情了?跟兄弟我说说。”赵明朗饮了一口酒,含笑看着司空澈道。 司空澈闻言亦是含笑摇头,“‘情’之一字,你解得了吗?” 这声音里略带着的涩意让赵明朗猛地一怔,半晌之后方才道:“你认真的啊?” “你还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念书,每读到情深不渝的句子时,总是嗤笑,只说作者太过矫揉造作,如今,我却是信了。” 赵明朗仍旧有些不可置信,“是你新娶的王妃吗?”他看得出司空澈对苏洛宁的不同,可他没想到司空澈对苏洛宁……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可是转念一想,方是喃喃道:“也是,依着那女子的容貌性情也是应该。” 司空澈闻言自嘲一笑,本来欲出口的话却是在舌尖打了个转,出口却道:“现在该我来问你了,此次西山之行原本没有?王和?王妃的,他们此来,可是为了商议你跟舞阳的婚事?” 赵明朗顿了一下,这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饮下,那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言的复杂之色,“是。” 他脸上这复杂的表情怎会被司空澈错过,心中一沉,便是追问道:“你不愿娶舞阳?是因为苏绮蔓吗?” 听到苏绮蔓的名字,赵明朗稍愣了一下,继而疑惑地看向司空澈,“我跟舞阳的婚事跟苏绮蔓有什么关系?” 想了一下,他忽而一笑,抬手拍上司空澈的肩膀,笑道:“你误会了,此次翰王和翰王妃同来,是受了舞阳的托使,跟皇后娘娘取消跟我的婚事的。” 他的话着实让司空澈惊了一下,“你们要取消婚事?还是舞阳的主意?”说罢,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赵明朗的神色,“你……没事吧?”明朗跟舞阳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如今舞阳突然要取消婚事,却不知明朗心中是何感受。 赵明朗被司空澈脸上关切的神色弄得哭笑不得,不由道:“你放心,我现在的心情绝对要比你好,要说安慰也得是我安慰你才对。” 见司空澈不应话,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其实你也知道,我跟舞阳的感情呢,说不上很好,也说不上不好。对这桩婚事呢,我们两个的态度,都是无可也无不可。如今舞阳说她已心有所属,想把跟我的事情处理清楚,我也没什么好阻拦的,毕竟我们的婚事也只是众人闹哄出来的罢了,要说实实在在的婚约是没有的,只不过好歹也是皇后娘娘撮合,总要跟她说一声。” 司空澈见赵明朗表情平淡,却真的不像伤心之色,但惋惜总是有的,他知道明朗对舞阳的感情虽然不至多深,但是早已把她看作自己未来的妻子了,如今舞阳突然变卦,他难免失落。 “那苏绮蔓呢?你跟她又是怎么回事儿?” 赵明朗凝眸看他,却是疑惑道:“你今日怎么老是提起苏绮蔓来?我跟她能有什么事儿?不过看在她是你王妃亲姐姐的份儿上,护送她回京罢了,反正当时也正好碰上了。”赵明朗说着,却是暧昧一笑,“说起来,如果不是她逃婚的话,如今你的王妃就是她,而苏洛宁就成了你的小姨子,这关系可是有趣的很哪。” 司空澈最不爱听到这样的假设,因为这会让他想到,差一点,他就要失去洛宁了,虽然他从未得到,但是这样的假设会让他难受。 第33章 当面揭穿 看到司空澈面色微变,赵明朗顿时收了笑意,心中略有些惊讶,短短时日那苏洛宁对司空澈竟已经有了这般影响!此时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哪里还是以前自己认识的那个洒脱不羁的澈王殿下?这分明就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失意之人。 赵明朗斟酌了用词之后方才开口问道:“你跟你的王妃……不顺利?” 司空澈静默了一瞬,淡淡摇头,道:“她情窦未开,我却已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也不想拔。 在温泉之处,自己吻她的时候,她分明是有些慌张和无措的。无可否认,苏洛宁的这种生涩反应取悦了司空澈,让他对那个未曾谋面的‘青梅竹马’稍稍减去了些敌意。 赵明朗闻言一笑,“我道是什么呢?却原来是她还未曾动心。”说着,他抬手拍了拍司空澈的肩膀道:“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司空澈啊,照你的性子,你大可以冲上去,磨得她非得对你动心不可。说真的,想你堂堂澈王殿下,要容貌有容貌,要地位有地位,要权势有权势,要性情……也算过得去,让一个女子对你动心,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吗?” 司空澈看着杯中酒液竹青淡雅,语气似嗟似叹,“你不懂,她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她……”可是司空澈却不再说下去,他不想跟任何一个别的男人谈论她,哪怕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沉吟片刻之后,他只道:“‘由爱生怖’你知道吗?在她的面前,我会不由自主地变得很小心,生怕哪里得罪了她,生怕做错了什么引起她的误会。” 说着便是摇头一笑,“你怎么会懂呢?你连个心上人都没有。” 赵明朗见司空澈心情不佳,便有意拿他的话打趣,“嘿,小瞧人了不是,我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的。” 听了这话,司空澈抬眸看他,眸中含着几分兴味,“说真的,你一路护送苏绮蔓回来,面对她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你真没动心?” “她?”赵明朗摇头,“苏绮蔓那样的女子美则美矣,但是她的那种美是需要用很多心血来浇灌的,我自认没那个心力。再说了,美丽的女子就值得动心吗?”说着,他却是压低了声音道:“后宫中的那些女子哪个不美?但是我们心里都很清楚,在那样美丽的表象之下隐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内心。” 司空澈点头表示赞同,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阅美无数,却从来没有对任何女子动心的原因,或者说实际上在他的内心深处是有些排斥女子的,但是苏洛宁的出现完全打破了他所有的规则和底线,这种感情来得太汹涌,连他自己都有点措手不及。 “明朗,既然你说得如此坦白,那我也提醒你一句,苏绮蔓对你可不像你对她那么简单,她喜欢上你了。” “什么?!”赵明朗显然被他的话吓得不轻。 半天缓过神来之后,方盯着司空澈问道:“你说真的啊?” “我还能骗你不成?虽然她没亲口承认,但是她提起你的时候,脸上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而且宁儿当时把这话都挑明了,她也没有反驳,想来定是对你动了心。”说罢,他笑得揶揄,“你小子不错啊,倒让你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如今美人欲以身相许,如此一来,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连襟呢?” 赵明朗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就幸灾乐祸吧,你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才照顾她的。” 司空澈淡淡扫了他一眼,道:“得了吧,你的心思我还不清楚,你敢说你把苏绮蔓带回来的时候,没有存一点看热闹的心思?” 赵明朗一笑,举起酒杯跟司空澈碰了一下道:“彼此彼此。” 但是此时他的心里却已是万分懊恼,悔恨自己万不该管这桩闲事,如今竟是管出麻烦来了,谁知道那苏绮蔓竟会对自己动了心啊?她要是在外人面前胡说些什么,那自己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厢二人还未喝上几杯,已经有宫女奉皇后之命来请二人前去用膳,原来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司空澈自然是先回了自己寝宫携了苏洛宁一起,方才往皇后的寝殿而去。 两人一路沉默,都没有再提起今日那出格之事,只是不说归不说,但发生过的事情却不能抹杀掉,两人之间的气氛终究与往日有些不同了。 谁知他们二人又正恰巧在皇后的寝宫门口碰见了太子和太子妃二人,气氛更又添几分微妙。 只见太子的目光从他们二人身上扫过,面上并未有什么情绪的变化,似乎今日在那凉亭里发生的对话不曾有过一般。 而太子妃亦是淡淡扫了一眼站在那里苏洛宁,尽管她已经极力掩饰,但仍然有丝丝缕缕的嫉妒之意渗透出来,看在洛宁眼中,只觉纳闷,她怎么会对自己有这么重的敌意?自己是哪里得罪她了? 正在她纳闷之际,司空澈却是走向他们夫妻二人,目光扫过沉静如水的司空景,最后落在他身旁的太子妃身上,开口语气略带着些凉意,“皇嫂,我正找你呢,你之前不是让侍女请我去凉亭那里,说是有话有跟我说吗?怎么我人到了,却不见你的人影?” 太子妃没想到司空澈竟这般直接说了出来,紧张之下一时竟应不出话来,其实这时候她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在场的人都明白司空澈的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苏洛宁此时也明白过来,方才太子妃看自己的眼神里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敌意了,原来她竟以为自己和太子……这太荒谬了! 司空澈说完这番话,也不理会司空景的反应,兀自回到苏洛宁的身旁,牵住她的手轻声道:“我们进去吧。” 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宣告给太子,也宣告给太子妃。 苏洛宁到底是心思灵透的人,她一下子就明白太子妃为什么不自己出面,而是要请司空澈过去凉亭处了,她无非是想让司空澈误会,然后跟自己闹翻,照司空澈一贯的性子,他若是闹起来,那就不可收拾了,皇后势必会知道,那…… 太子是她的亲儿子,那倒霉的只有自己而已。 想到这里,苏洛宁不禁看向身旁这个正握着自己手的男人,或者他并不像旁人想象得那般任性冲动,他是在隐藏真实的自己吗?可是,为什么呢? 这一瞬间,她突然对身旁的这个男人生出无限好奇来。 第34章 话锋如刃 感受到苏洛宁那专注的目光,司空澈不由回头看她,“怎么了?”握着的手却并未松开分毫。 “司空澈,你真叫人看不透。”怎么转瞬间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司空澈闻言眸光流转,熠熠生辉,“你想看透我吗?” 许是他的目光太明亮了,灼得苏洛宁清醒过来,方移开目光,垂眸轻声道:“走吧,别让母后他们久等了。” 司空澈沉默地看着苏洛宁从自己的掌中把手抽回,她回避的痕迹太过明显,但此时的司空澈却一改之前的低落情绪,眸中神色沉敛坚定,有一种志在必得的气势。 他已经想明白了,宁儿为何一再回避自己,那是因为苏家的环境让她对男女之情彻底绝望,所以每当自己靠近她的时候,她会害怕,于是本能地躲闪。 可是没关系,自己之前不也不相信情爱之事吗?可如今呢? 没什么是改变不了的。 华丽的寝殿之中,皇后正在跟翰王妃闲聊,翰王在一旁偶尔附和两句,而舞阳公主和明朗少将军则凑在一起小声地说着些什么。 听到宫女通报说澈王和澈王妃到了,几人顿时停了谈话,朝着门口看去,果然看到司空澈和苏洛宁相携而来。 皇后看到这淡雅脱俗的一对璧人,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满足来,这一桩姻缘可不就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如今看他们和和美美的,她心里怎能不高兴。 如此一想,便面含笑意地示意他们过来坐下。 司空澈和苏洛宁这厢刚落座,太子司空景和他的太子妃便是走了进来,二人的脸色却都不太好看,苏洛宁心中暗自猜测着,估计方才他们在门外发生了些口角,心里便略略解气了些。 司空澈本就对苏洛宁多有注意,此时见她眉心舒展,唇畔略有笑意,便猜出她心中所想,不由暗自一笑,这小女子的报复心还挺重的。 如此一想,却见司空澈含笑看向对面坐着的二人,状似无心地问道:“怎么皇兄和皇嫂的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是……吵架了?” 他的话一出,殿内其他人一时也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太子和太子妃的身上,太子只沉默着,而太子妃的面上浮现一丝尴尬之色,“怎么会吵架呢?许是烛光映照的吧,显得面色不如平常而已。” 可众人心中都明白她这话不过是敷衍,尤其是主座之上的皇后,只见她一脸沉然看向太子妃,“太子身为储君,诸事繁杂,你身为太子妃,应当为太子的贤内助,让他安心帮助皇上处理政事,万事不可任性而为。” 这语气已是相当严厉,太子妃只得低低应了声‘是’,便也不敢多说什么。 皇后看着她,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当初选她做太子妃本是看中她世家嫡女出身,家教良好,想着将来能堪当大任,只是她却越来越叫自己失望,这样一个女子实难为一国之母。 转眼却是看到笑容明净的苏洛宁,一派沉稳内敛,倒是有些大家风范,只可惜……她不是太子妃,澈儿也不是太子。转念一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选择帮景儿隐瞒皇上,那现如今坐在太子之位上的说不定就是……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往下想了!这样的事情最好永远忘却,就算后悔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略沉了心思,皇后示意宫女可以上菜了。 行宫里的食物自然是跟皇宫深苑里无法相比的,但好在还有应节的橙黄大闸蟹,而且每一桌上还都配了一个侍女专门来剥蟹。 到了司空澈这一桌,他却挥退了侍女,含笑道:“还是我自己来吧,女孩子的手多宝贵啊,伤了可不好。” 苏洛宁闻言淡淡一笑,尚未说什么,却听得对面的太子妃笑着开口道:“澈王殿下当真是个怜香惜玉的情种儿,只是当着自己王妃的面儿,你如此护着一个侍女,也不怕澈王妃生了你的气去。” 这话虽说是以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但那里面的话锋可是够犀利的。司空澈微一皱眉,正待开口,小臂上却是一暖,洛宁那纤长白皙的手正覆在上面,他眉头霎时舒展,没有开口。 洛宁如玉清朗的声音舒缓而出,却道:“太子妃多虑了,王爷他怜惜女子,乃是出于对弱者的保护,说明他有一颗仁爱之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生他的气?” 司空澈含笑看她,“宁儿深得我心。” 苏洛宁亦是回之一笑。 太子妃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几分。 座上的皇后看着苏洛宁微微点了点头,这个女子倒是很懂得如何维护自己的夫君,绝不会让自己的夫君在外人面前下不来台,难怪澈儿对她这般不同。 这一小小的插曲,并未让殿内众人放在心上,依旧谈笑着吃完了这顿饭。 看着司空澈接过侍女递过来素巾细细擦手,苏洛宁才幡然醒悟,貌似……好像……刚刚他剥出来的蟹肉都进了自己的肚子了,脸上不知怎么的,就烧起来了,自己是不是也太不见外了? “行了,既然用完膳了,你们就各自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也不用来我这里请安了,难得出来一趟,你们自己好好玩儿玩儿吧。”皇后说完,正由侍女扶着起身,却听得一旁的翰王开口道:“母后,儿臣还有一事要与母后相商。” 皇后微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却见舞阳公主和赵明朗都不动,眸中更添疑惑。 而司空澈心中明白,他们这是要跟母后摊牌了,于是便悄悄拉着苏洛宁出了殿门,不多时,身后响起脚步声,想来定是太子和太子妃了。不过他们二人一直隔着一段距离在后面走着,显然并无上前搭话的意思,司空澈和苏洛宁也乐得清净。 待他们二人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司空澈这才把赵明朗跟他说的那番话转述给了苏洛宁,苏洛宁听了,心中倒生出几分惋惜来。 “我看那舞阳公主和明朗少将军挺般配的,没想到竟是要解除婚约了。” “只看着般配有什么用?也得两情相悦才行啊。”司空澈暗道:我跟你看着也挺相配的啊,你不也没对我动心吗? 洛宁却是摇头,“两情相悦就一定结局美好吗?就像当初……”她却没有说下去,顿了一下,只道:“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用情,以后也就不会伤情了。” 第35章 同床共枕 司空澈沉眸看她,“你未免太过悲观。” 苏洛宁却并不欲在这件事上与他多谈,只略带忧心地道:“如今明朗少将军和舞阳公主的婚事作罢,那苏绮蔓岂不是更加不肯放手了?这个节骨眼儿上,难免惹出祸端来。”这件事倒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没想到竟是苏绮蔓一厢情愿而已。 司空澈却不以为意,“既然明朗已经知道了苏绮蔓的心思,自会避她不见,你再暗中提点苏绮蔓,让她明白明朗对她无意,她还能再做纠缠不成?” 洛宁淡淡一笑,“你如此说可真是太不了解苏绮蔓了,她可是能做出逃婚之事的人,而且逃的还是皇家的婚,这样的人,你还指望着她能顾虑许多吗?再说了,苏绮蔓是什么样的人?从小锦衣玉食,被捧在手心里长大,长得又是那般美貌,所有人见了都是宠着哄着,想要什么从来都是唾手可得。她能甘心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吗?越是从来没失去过的人,越是不甘心失去,苏绮蔓便是如此。” 司空澈一想也是,想来这苏绮蔓从小被宠到大,一定是自恃甚高,想要的东西只怕不肯轻易罢手,只是…… 他的目光凝注在苏洛宁的身上,“那你呢?” “什么?”洛宁不解。 “你长得并不比苏绮蔓差,可也不见你被宠坏了啊。” 苏洛宁怔了一瞬,方含笑道:“那是因为我过早地见识到了世态炎凉,便再无她那般一往无前的心境。” 此时的她虽是笑着,但却让司空澈不由生出些心疼的感觉,想起前日收到的从同州来的情报,对面前这女子,他又是有着一些佩服的。 她太特别了,特别到他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然而,此时的苏洛宁担心的却是今天晚上……该怎么睡。 很显然,这里只有一张床,四周又不知道有多少皇后的眼线在盯着,分开睡的话风险太大,可是不分开睡……今天在温泉那里发生的事情犹自清晰在目,自那件事之后,司空澈对她而言,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她下意识的就想要避开。 但是苏洛宁向来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尽管心中纠结,面上却犹自风轻云淡,直到侍女进来铺好了床铺,她仍是没有开口。 眼看着天色已晚,司空澈和苏洛宁似乎都并无入睡的意思,各自拿了一本书分别在各处看着,倒好似忘了时间一样。 但事实上,二人都是各有心事,而他们二人的心事又都跟今日在温泉之处发生的那件事有关。 一旁静默伺候的寄雨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小姐,夜深了,该歇息了。” 苏洛宁这才自书页中抬起头来,轻轻应了一声,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任由寄雨为她散了长发。 而司空澈亦是抬起头来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她,柔和的烛光映出她一身朦胧,只见她抬手取下耳间明珠,露出半截藕臂,皓腕如雪,纤柔细弱。恍惚间,温润水气之中,仿佛她还在自己怀里,那柔软的触觉犹自清晰。 想到这里,司空澈不由心头一热,便是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心中暗自唾弃自己,司空澈,你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等他重新沉下心来的时候,寄雨已经退出了内殿。只见苏洛宁起身朝他看过来,声音清澈如山泉潺潺,“那我就先睡了。” 不等司空澈应声,苏洛宁便缓步走到床边,褪了鞋袜上床。 锦被覆身,洛宁面墙侧躺,双目紧闭,却并无半丝睡意,耳朵不由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 可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苏洛宁困意上涌,司空澈犹自静坐看书,似乎并无任何要睡的打算。 苏洛宁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而不久之后,司空澈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卷,悄无声息地走到床前,站在那里凝视了片刻之后,终是在她的身侧躺下。 有过前车之鉴,他便不敢乱动,闭上眼睛,她的气息却似乎更加清晰,兀自扰乱着他的心神。司空澈的嘴角无声浮起一丝苦笑,自己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 次日,苏洛宁起床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身畔略显凌乱的床铺宣告着昨晚的同床共枕,苏洛宁面上不由一热,自己竟然丝毫都没察觉到。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苏洛宁心中一惊,连忙起身。不多时,寄雨亦是走了进来,伺候苏洛宁梳洗。 “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没叫我起床呢?”皇后若是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的。 寄雨不由一笑,眉间全是暖意,“是王爷吩咐的,说是昨日旅途劳顿,让小姐多睡一会儿,不必唤小姐起床了。王爷还说,今日皇后娘娘心情不大好,不会理会这种小事情的,小姐不必担心。” 心情不大好?想必是为了舞阳公主和明朗少将军的事情吧。 “寄雨啊,你一口一个王爷的,却不知道究竟司空澈是你的主子,还是我才是你的主子。”这丫头前几日不是还讨厌着司空澈呢吗?怎么好像现在已经被他收买了似的。 “自然小姐才是寄雨的主子,但是只要对小姐好的事情,寄雨都会听从的。” 洛宁闻言心中一颤,片刻之后方道:“你又知道他对我好了?” 寄雨却是反问她,“难道王爷对小姐不好吗?” 洛宁默了一瞬,“你真是问了我一个难题。” 寄雨抬眼看着洛宁,亦是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却也不再追问,只道:“王爷说,若是小姐用过了膳食,觉得无聊,可以去山下猎场找他。” 洛宁轻轻点了点头,却终究也没去找司空澈。 自昨晚之后,皇后心情不佳,行宫里的其他人似乎也都是兴致缺缺,唯司空澈犹自兴致盎然地策马打猎,这一日下来,倒也是收获颇丰。 日薄西山之时,司空澈和赵明朗这才回到了行宫,彼时苏洛宁正立于院内亭中观日落之景,见得二人回来,面上浮起一丝淡笑,“看来二位是称兴而归啊。” 赵明朗见苏洛宁清雅一身,姿态从容,逆着薄光而来,说不出的朦胧美好,心道:难怪司空澈会折在她的手上了,比起她那个名满天下的姐姐,她胜的怕不止是一筹而已。 “这话应该送给你的夫君,我可是两手空空。”说着,却含笑看向司空澈,“澈王殿下今日也有些心不在焉啊,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却不知等的是谁?” 第36章 无声温存 等的是谁?除了苏洛宁还会有谁呢?三人都是心知肚明,不过这话却是不能挑明的。 苏洛宁心思暗沉,面上只是笑着,也不应话。司空澈则是暗自叹了口气,开口却是对着赵明朗道:“今日晚膳,你就在这里跟我们一起吃吧,等会儿,我把舞阳也叫来。” 赵明朗也不作推辞,含笑应了,正好他也想看看这个名叫苏洛宁的女子到底有多特别,能让淡看风月的司空澈落了一颗心,而且他也有事要拜托她。 入室闲谈,赵明朗处处留心,但见司空澈眸光凝注之处全是那淡笑清爽的女子,那目光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趁着司空澈去酒窖选酒的空档,赵明朗便是跟苏洛宁提起了有关苏绮蔓的事情,虽然这话由他来说不是太合适,但这种事情还是得自己这个当事人说清楚了才好。 “表嫂,想必我跟令姐的事情,澈已经跟你说过了,所以……”赵明朗尴尬地笑了一下,似乎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你是想让我跟苏绮蔓说清楚,让她对你断了念想?”苏洛宁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赵明朗嘿嘿一笑,“表嫂聪慧,我正是此意。” 苏洛宁轻饮一口茶水,方才轻声道:“这个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做的,只希望少将军以后能尽量避开家姐,让此事不了了之,切莫掀起什么风浪来。” “那是自然。”赵明朗求之不得。 苏洛宁见他如此反应,不由有些好笑,那苏绮蔓好歹也是罕见的美人儿,怎么他却好似避之唯恐不及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多谢少将军护送家姐回京的恩情。” “表嫂说这话可就太客气了,我跟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是他的妻子,自然也是我的家人,何必言这个‘谢’字。” 他说的是‘妻子’,而不是王妃,倒果真多了几分人情味儿。苏洛宁冲他一笑,目光清然。 “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赵明朗语气犹豫。 苏洛宁犹自淡笑着,“问吧。”这话说出来不就是让人问的吗? “表嫂可在意外面那些有关澈的传闻?”赵明朗看着苏洛宁问道。 苏洛宁怔了一瞬,方淡淡摇头。 不在意?难怪澈会那般抑郁了,他怕是巴不得苏洛宁在意吧。 “其实,事实并非像传闻那样,表嫂你也跟澈相处了这些时日了,你觉得他是那种沉湎美色之人吗?” 苏洛宁却只是小口饮着茶水,并不应声。 赵明朗见状继续道:“澈跟那些女子并未有什么难堪之事,那些女子皆是身世堪怜之人,其中有一些隐情,涉及那些女子的名声,明朗不便道明,但明朗可说如果没有澈,她们如今境遇只怕悲惨十倍不止。正如表嫂昨晚在皇后殿内所说,正因为澈有一颗慈悲心,他才能做出这些事情。” 苏洛宁闻言沉默了片刻,却问出了一个让赵明朗十分诧异的问题。 “少将军有妹妹吗?” “啊?”赵明朗不解地看着苏洛宁,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但仍是老实应道:“没有,明朗乃是家中独子。” “噢。” 其实这原本就是她知道的事情,将军府只有赵明朗一个独子,这是总所周知的。方才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就这么问出来了,可除了赵明朗,还会有谁呢?他口中的那个朋友…… 很快,司空澈便取了酒回来,两人便中断了这一谈话。 美酒佳肴,烛光葳蕤,四人殿内含笑闲谈,苏洛宁暗自打量着舞阳公主和明朗少将军。却见这两个刚刚解除了婚约的人,彼此之间竟无丝毫芥蒂,相处起来犹是如此熟稔亲昵,想来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应该更似兄妹吧,如此倒也算是皆大欢喜。 舞阳公主活泼开朗,甚是健谈,言语之间颇为真诚,苏洛宁不由心生好感。此时见她夹了糖醋鱼送入口中,同时赞道:“难怪皇嫂总是在这鱼上停箸呢,今日的鱼可真是鲜美。” 一旁的赵明朗闻言却是抬眸看向坐在苏洛宁身边的司空澈,目光中似有所了悟,含笑道:“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呢,想来表嫂应该是喜爱吃鱼的吧,那今日这鱼,你可要多吃,是澈王殿下亲自下阵叉的呢。”怪不得呢,他还一直奇怪,说好的打猎,怎么却非要叉几条鱼回去,原来是因为某人爱吃。 舞阳公主却弄不清其中的意味,只道:“难怪呢,那我可要多吃点。”说着就要举箸去夹,却是被赵明朗用筷子挡了一下,带着笑意嗔道:“你怎么这么没眼色呢?” “怎么了?”她下意识地皱眉,却陡然注意到气氛似乎变得有些不同寻常,五皇兄和五皇嫂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而明朗又笑得……一副狐狸样儿,呃,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一顿饭吃完,赵明朗拉着舞阳公主告辞离开,苏洛宁看着他们二人这模样倒是有些想笑,还好,纵然做不成夫妻,他们也没发展成恶缘。 只是……洛宁转过头看向立于书架之前玉姿挺拔的司空澈,不由悄悄紧了紧掌心。 似乎注意到她注视的目光,司空澈抬起头来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洛宁淡淡一笑。 “嗯,没什么事的话,你就早点休息吧,明天就要回去了,你……”说到这里,司空澈抿了一下嘴角,继续道:“如果愿意的话,可是先泡一会儿温泉再睡,会舒服一些。” 洛宁连忙道:“不用了。” 她答得太快,语调也略高,司空澈不免凝眸看她,然而不过片刻却已经移开了目光,只淡淡吐出两个字,“随你。” 这一夜如同前夜一般,司空澈仍是在洛宁熟睡之后,才悄悄在她的身侧躺下,然而他却舍不得睡去了,因为不知道下一次自己再躺在她身边的时候会是多久之后…… 趁着水意月光,司空澈悄悄凝视着苏洛宁的侧脸,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铺了满枕的长发,指下触感如丝绸软滑,让人爱不释手。 她的睡相极其安静,安静到让人忍不住想做些坏事,修长漂亮的手指拂过凝脂如玉的侧脸,停留在那柔软的唇瓣上,食指轻轻划过,指尖一阵战栗,只震到心里去。 第37章 相思门内 仿佛受到了蛊惑一般,司空澈寂然无声地低下头噙住那抹柔软,然而,他却不敢太过放肆,唯恐惊醒了睡梦中的洛宁,更唯恐自己欲念被点起,想要索取更多。 一触即离,他放开洛宁的唇,最终却是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带着某种郑重的意味。 然而,这些却都是睡梦中的苏洛宁无从得知的。 …… 次日晌午时分,一行人便是离了行宫,打道回府去也。 皇后显然已经没有了来时的兴致,毕竟她一直想要促成舞阳公主和赵明朗的婚事,如今作罢,她终究有些意难平,心情自然不好。 而司空澈和苏洛宁之间的气氛也跟来时大不相同了,那件事虽然两人都不再提起,可却是怎么都忽视不了的,横在中间,有些不尴不尬。司空澈经过此事是更加清楚了自己的心思,而苏洛宁的心中却有些纷繁复杂。 一路缓行,二人终是回到了澈王府,谁知他们刚一进门,就看到司空澈的侍从封平急急上前。 他的目光从苏洛宁的身上扫过,这才开口道:“主子,苏家大小姐被皇后娘娘的人给带走了。” 司空澈微一挑眉,问道:“怎么会?母后如何得知她已经回京了?”母后不是跟他们一起回来的吗? “人是在苏府被带走的,苏家已经派人来过好几次了,说要找王妃回去商量此事。” 言罢,司空澈和封平均是看向苏洛宁,却见她面色不改,嘴角甚至浮起一丝笑意,可这笑却分明带着些微凉。 “看来,苏绮蔓终究熬不住,自己回去苏家了。”这该让她说什么好呢?她就是想着皇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找人盯着苏府,好来个守株待兔,所以她才会让寄雨一再地叮嘱苏绮蔓切不可擅自回府,没想到苏绮蔓还是自己给撞上去了。 苏洛宁说完这句话,竟没有丝毫要回苏府的意思,而是径直迈步往后院走去。 封平一时摸不着头脑,见她要走,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到洛宁的面前,“王妃稍等,这是昨日有人送来的信。” “给我的?”苏洛宁有些诧异。 封平点头,那上面正写着王妃的名讳。 司空澈余光一瞥,清楚地看到信封上写着‘苏洛宁亲启’这几个字,笔迹雄浑有力,绝对不会是出自女子之手。 苏洛宁接过信也不当即拆开,只对封平道了声谢,便迈步往后院而去,径直回了房间。 司空澈吩咐了封平准备些饭菜,这才举步跟上,一同回了屋子。 抬脚迈入室内,眼看着苏洛宁已在软榻之上坐下,素手拆了信来看,司空澈也不靠近,只轻声问道:“你不回去苏府看看吗?” 苏洛宁一边看着手中的信,一边心不在焉地应道:“嗯。” 司空澈见她如此,心中却莫名其妙地一堵,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再说话了。 洛宁很快看完了信,人已经从榻上站了起来,一边对司空澈道:“我现在要出去见一个朋友,饭我就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这么着急?你早饭就没吃多少,路上又饿了许多时候,还是先吃了饭再去吧。”司空澈的语气很是平常,倒听不出什么异样。 洛宁听了他的话显然有些犹豫,不过片刻之后,仍是道:“还是算了,我看他信上的语气挺着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万一是要事,给耽搁了就不好了。” “哦,这样啊。”司空澈顿了一下,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是同州来的朋友吗?” “不是。” 说话间,寄雨已经把披风给苏洛宁系好,两人便是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而司空澈这厢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饭啊?心中暗自猜测着,不是同州来的?那就不是那个‘青梅竹马’了,那还会是哪个男的? 封平这边正吩咐了厨房开火,刚要去回复司空澈,就见他人已经迎面走了过来。 “王爷,饭已经做上了。” 司空澈眉心微蹙,“先别管饭了,我有事吩咐你去办。” …… 马车之上,寄雨见洛宁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不由问道:“小姐真的不先回苏府看看吗?老爷怕是要生气了。” “他自然是要生气的,他的宝贝女儿被皇后的人抓起来了,我却迟迟不现身,他心中难免要责怪我。”苏洛宁的语气清清淡淡的,好似丝毫不在意。 “那小姐为何还……?”何必要惹恼了老爷呢? 苏洛宁葱白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袖口暗色的流纹,语气凉薄,“是时候让他们长点记性了。” 寄雨点点头,不再相问。 马车在成记当铺停下,苏洛宁甫一下车,就被人热情地抱住,耳边声音脆声悦耳,“苏姐姐。” 苏洛宁无奈扯开扒在身上之人,一张含笑俏脸顿时出现在眼前。面前少女梳着玲珑双髻,分别以一串润泽珍珠相环,光洁的额头上压着一颗晶蓝宝石,更衬得那双眼睛星光璀璨,脸上笑容纯真甜美,端的是一副可爱娇萌之象。 “小丫头,你不好好在家习字温书,怎么跑到这里胡闹来了?你哥哥呢?” 少女眨了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凑到苏洛宁的耳边小声道:“我哥哥啊,他正害相思病呢。” 见苏洛宁面露疑惑,少女笑得狡黠,进一步解释道:“还不是因为帮苏姐姐你的忙帮出来的,我哥哥他是……一见钟情了。” 说罢,便是摇头晃脑地吟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洛宁见她此等模样,有些忍俊不禁,“你小小年纪,懂什么相思啊?还是带我去见你哥哥吧。” 到此时,苏洛宁已经有些明白了,想来此事定是与那个碧蕊姑娘有关了。 少女领着洛宁拐入当铺后院,走到院中,便是扯开了嗓子喊:“苏姐姐来了。”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下,就见一个锦衣男子从室内快步走了出来,看起来甚是着急的模样。 少女见了便是冲着洛宁眨了眨眼睛,笑着道:“看到了没有?着急着呢。” 不过洛宁却是笑不出来,看他这模样,不会是来真的吧?跟司空澈抢女人?会死得很惨吧…… 第38章 暗中敌意 却见那年轻男子径直走到苏洛宁的面前,这厢正待开口,苏洛宁却陡然抬手截断了他即将要出口的话,“是为着碧蕊姑娘的事是吧?得了,先请我吃饭吧,我匆匆赶过来,还饿着肚子呢。” 既然有求于人,男子自然没有二话,正好当铺前面不远处就有一间酒楼,当即就带着洛宁过去了,那少女不甘被留下,亦是跟了一起。 他们刚进了酒楼,就有一小厮连忙上前招待,也不开口相问,径直就带着他们上了楼上的雅间,看他这样子,那男子定是这里的常客。 “成公子还是照老规矩吗?”小厮一边殷勤问着男子,一边偷眼打量着苏洛宁。 男子并未立即应他的话,而是侧头看向苏洛宁,含笑问道:“你想吃什么?” “无所谓了,你看着点吧。”她也不熟悉这里的菜色,不过是略填填肚子罢了。 男子闻言便随口跟小厮报了几样菜,接着道:“行了,先就这些吧,你让后厨快点做,我们等着吃呢。” 小厮立即领命退出雅间,少女方才笑道:“哥哥既然有求于苏姐姐,却这般小气,就这几样菜就打发了?” 男子闻言一笑,“你这丫头,你是我亲妹妹吗?” 洛宁亦是浅浅一笑,“我就是喜欢夏儿这一点,耿直。” 男子无奈摇头,“这你们可就误解我了,我就算再怎么着,也不能舍不得银子请你吃饭啊,你不是说饿了一路赶过来的吗?我就想着先让后厨捡着几样先做了,免得让你等,一会儿再点就是了。” 洛宁心里自然清楚他并非是这么小气的人,方才不过是玩笑话罢了,轻饮了一口茶水润口,她方才道:“说吧,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这……实不相瞒,是那碧蕊姑娘……” 然而,他的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听到房外有人敲门,男子不得不停下来,扬声道:“谁啊?进来吧。” 进来的却是方才那个小厮,此时只见他一脸为难的神色,吞吞吐吐地开口道:“成公子……那个……有人说想……跟您换一下房间,您看?” 成悠扬见他如此表情,心知那个要跟他换房间的人势必非一般人物,否则这小厮的脸上不会出现这般为难的神色。只是,若是自己一人还好,今日还有苏洛宁在,他又是求人办事的,这都已经坐下了,怎好再让人起身? 这么一想,便是开口道:“你看,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不是?我们都已经坐了半天了,这时候怎么再起身换房间?” 一旁的成悠夏也是不满地开口道:“哪有这样的规矩,我们先来的,旁人说想换我们就得换吗?”说罢,还重重地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这……”那小厮看起来亦是相当为难,犹豫了片刻,方才道:“那小的先回了掌柜去,就不打扰各位了。” 这其间,洛宁一直都没有吭声,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只是心中也有些好奇,这个想要跟他们换房间的人究竟是何方权贵,怕不是好打发的主儿。 仿佛为了印证洛宁心中所想一般,那小厮前脚刚走,房门又是被人敲响,成悠扬只以为又是那小厮转过来了,不由带着些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房外的人似乎顿了片刻,方把门打开,苏洛宁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却不由愣住了,只直直地盯着门口站着的男人。 成悠扬和成悠夏见她如此,也都朝门口看去,却见自门外进来一丰神俊朗的男子,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锦衫长衣,身姿挺拔修长,双眸明如薄玉,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扫过他们几人,端的是一派玉树临风的清贵逼人。 原来竟是他,成悠扬转眸看向已然回过神来的苏洛宁,他久居京城多年,澈王殿下的真容他自是见过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 “你怎么会在这里?”却是苏洛宁含笑开口相问。 司空澈径直走到她的身边,亦是笑着道:“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我也无心在府里吃饭,想着随便在外面吃一点算了,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你。” 这番话说的可是暗藏玄机,苏洛宁心道:他这话说得好委屈,倒好似我对不起他一样,我可真是够冤的,我这不也还没吃上饭呢吗? 此时成悠扬亦是站了起来,对司空澈拱手道:“见过澈王殿下。” “无须多礼,你既然是宁儿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请坐吧。”说罢,他自己也就靠着洛宁坐下了。 苏洛宁斜眸瞥了他一眼,暗道:嘿,这人倒是反客为主了。 “所以,刚才想要跟我们换房间的人就是你了?”苏洛宁侧头看着他问道。 司空澈到底有些心虚,此时只若无其事地道:“这房间不是临水吗?风景好。” 成悠扬听他这么一说,便道:“既然如此,那澈王殿下便一起吃吧。” “好啊。”司空澈倒是答应得爽快。他本来就是这个目的。 菜很快就做好被端了上来,苏洛宁早已饿坏了,此时也不理会成悠扬和司空澈的明潮暗涌,兀自夹了菜送入口中。 可成悠扬和司空澈的心思却已都不在菜上了,成悠扬因着碧蕊姑娘而对司空澈心生芥蒂,想着司空澈跟碧蕊之间的那些传闻,对于这个男人,他甚是有些敌意。 而这种敌意,在他的神色之间难免露了踪迹,司空澈也不是迟钝之人,自然感觉到了成悠扬对他的敌意,而他却误以为这种敌意是因为苏洛宁而起,事情涉及到苏洛宁,他对成悠扬当然也没有好脸色。 于是饭桌之上,这两个男人竟是互相暗中打量着,像是在估量敌人的实力。 苏洛宁却没心思注意到他们的异常,只看到司空澈似乎并不怎么动筷子,便是夹了菜极其自然地送到他面前的碟子里,道:“你不是也饿了吗?怎么不吃啊?” 司空澈看着自己碟中的菜,不由愣了一下,继而举箸夹菜送入口中,他眼角眉梢都染上淡淡笑意,“今日的菜仿佛格外可口一些。” 第39章 一念执着 成悠扬和成悠夏是刚吃过午膳的,此时便也只在旁边看着,空气一时沉默下来。 这成悠扬本来是想找苏洛宁谈碧蕊姑娘的事情,却没成想司空澈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当着他的面这话是无法谈下去了,却也不好立即告辞,只好在这里不尴不尬地坐着。 相较之下,成悠夏则显得悠闲得多,一边慢慢饮着茶水,一边暗自打量着司空澈。原来这就是苏姐姐的王爷夫君啊,看起来也没外面传言的那般不堪嘛,不过哥哥总说人不可貌相,说不定他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呢。 而沉默的这些许时候,苏洛宁对于方才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事情已经有了些了悟,便是不由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司空澈,面上神色莫名。 司空澈感受到她的目光,亦是转头看她,然而她的目光太清冽,似乎能把他的心看透一般,司空澈不由手心一紧,就在他以为苏洛宁会开口跟他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已然云淡风轻地移开了目光。 接着就听到她径直跟成悠扬闲聊了起来,聊得都是生意上的事情,这本没有什么奇怪,据他手下打探的消息来看,成家跟苏家在生意上多有来往。可是,他敢笃定,这并不是他们在自己进来之前所聊的事情,成悠扬写了那么一封让宁儿着急赶过来的信,绝不是为了谈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们在避着自己。 司空澈状似无心,实则把他们说的每句话都听进去了,让他诧异又堵心的是,苏洛宁在跟成悠扬说话的时候有一种格外随意的感觉,好似他们是很熟悉、很亲密的人,就算是在苏府,他都不曾见过苏洛宁跟哪个人这般说话过。 如此一来,司空澈方才短暂的好心情已经彻底消散了,看向成悠扬的目光也更加沉冷起来。 这一室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又别扭,饭哪里还吃得下去?苏洛宁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才用手帕拭了唇,继而看向身旁已然停箸的司空澈问道:“王爷夫君吃好了吗?” “嗯。”司空澈应得平淡。 “那好,正好我跟成公子的事情也谈完了,不如……我们一起回去?”反正有司空澈在旁边,碧蕊姑娘的事情是谈不成了,索性回去算了。 略一沉吟,他应道:“也好。” 却见苏洛宁直接起身走到成悠扬的身边,轻声道:“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以后有时间再谈吧。” 成悠扬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洒然一笑,“好。” 眼见着苏洛宁就要走,成悠夏这小姑娘却不乐意了,上前扯着洛宁的手撒娇似地道:“苏姐姐别急着走嘛,我们才刚见面,话都没说上几句呢。” 苏洛宁含笑捏了捏她娇嫩的脸颊,道:“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呢。行了,赶快回家去温你的书吧,小心明天又要被夫子教训了,等我有时间了,定会去看你的。”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小姑娘就是拉着苏洛宁的手不放。 一旁的成悠扬却是看不过去了,一把拉过自己的妹妹,略沉了声音道:“好了,别任性,你再这么缠着洛宁,以后我就不带你出门了。” 这句话显然是成悠夏的命门,只见她憋了一口气,瞪了成悠扬一眼,这才放开苏洛宁的手,最后还不忘道:“那苏姐姐要记得看我哦。” “知道啦,黏人精。” 几人出了雅间,下了楼,走到门口掌柜那里,成悠扬正要结账,却听得那掌柜的笑着道:“成公子,你们的账已经有人结了。” “结了?”成悠扬面带疑惑。 却听得身后传来司空澈山泉微凉的声音,“我们夫妻的账总不能让成公子破费。”他才不会让别的男人请他的宁儿吃饭。 成悠扬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一手拉着成悠夏出了酒楼的大门,便跟苏洛宁和司空澈告辞了。 目送他们二人走远,苏洛宁这才回身看向司空澈,问道:“王爷是要回府去还是怎么着?” “自然是要回府,不然还能去哪儿?” 苏洛宁笑着摇了摇头,“王爷你……其实是跟踪我来的吧?封平呢?他应该还在附近吧?”说着,便是朝左右望了望。 “你什么时候猜到的?”司空澈倒也不否认。 “难道王爷以为我会相信我们真的是‘恰、好’在这件酒楼碰到的吗?刚才王爷说账已经结过了,便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你连楼都没下,什么时候结的账?不是封平还会有谁?” 洛宁说完也不理会司空澈,眼看着马车已经被牵了过来,便径直走了过去,司空澈淡淡一笑,亦是跟了上去。 直到扶着洛宁上了马车,司空澈这才道:“生气了?” “没有,不过我很好奇王爷为何要跟踪我?” “那你跟成悠扬的谈话又为何要避开我?” 两人目光相接,一个疑惑不解,另一个却沉郁难言。 洛宁闻言顿时有些心虚,是啊,自己现在做的事情不正是帮着别人挖他的墙角吗?当初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跟他说,随便他去找他的那些红颜知己,自己绝不干涉,如此一来,他会不会以为是自己容不下他身边的碧蕊姑娘? 想到这里,苏洛宁却是心头一凛,暗道:苏洛宁,你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并没有那心思,就算他误会又怎么样,你只要对得起自己不就行了,你什么时候那么在意他的看法了? 可是看到洛宁这般心虚的模样,司空澈越发觉得自己猜测得没错,她对那个成悠扬果然是不一样的,难不成她真正喜欢的人就是那个成悠扬? 司空澈这一番猜测,心中更加难受,而被他压制在心底那股很久都没冒出来的霸道狠戾一下子就冲破而出。 “不管你心里的人是谁,宁儿,这辈子你只能是我司空澈的妻子。”如今,任是谁都不能让他放手了,就算是她本人也不可以!不管怎么样,她都得留在自己身边!这是他的执念。 他的语气沉冷得骇人,眸中颜色深不见底,仿佛酝酿着一场狂风骇浪,这完全不是她认识的司空澈,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眼神,都不该属于她所认识的那个司空澈。 苏洛宁静默了一瞬,亦是冷了声音道:“闹了半天,原来你竟是这个意思,王爷请放心,我没给你戴绿帽子,充其量不过是挖一下墙角而已,而且还未挖成。” 司空澈闻言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40章 温情缱绻 “碧蕊姑娘。”苏洛宁淡淡吐出这四个字。 司空澈更是纳闷了,“跟碧蕊又有什么关系?” 洛宁暗自思忖了一下,便索性直接摊开来讲,“成悠扬对碧蕊姑娘一见钟情了。” 司空澈的心思还停留在成悠扬和洛宁的关系上,此时陡然听苏洛宁说出这样的话,竟一时转不过弯来。 “嗯?成悠扬跟碧蕊?成悠扬不是从来不去青楼的吗?”那成悠扬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怎么会认识碧蕊呢? “司空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糊涂呢?” 可是洛宁看司空澈的表情真的是一片茫然,不由叹了一口气,道:“自碧蕊姑娘回来之后,你还没有去看过她吧?” “我不是一直都陪着你呢吗?哪有功夫去看她?”司空澈脱口而出道。 “……” “司空澈,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薄情还是多情。” 司空澈闻言眉头微蹙,“苏洛宁,就算我跟你说我跟碧蕊不是那种关系,你也不会相信是不是?你有问过我吗?有想过好好听过我的解释吗?” 他的声音气恼中带着些委屈,让苏洛宁不由怔了片刻。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我们不是一开始就商量好了吗?只求相敬如宾,不奢两情缱绻。” 司空澈抬手托起苏洛宁优美的下巴,眸光幽深似要把她整个人吸入其中,开口声音温醇,“那只是你的想法,我并未答应。” 他气她的不在意,恼她的无所谓,而自己就像一个愣头小子一样讨好着她,生怕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快。 “司空澈……”她喃喃出口。这样的目光太深邃,洛宁自觉有些承接不住。 三个字刚唤出口,眼前暗影一闪,红唇已被覆上。 这个吻有力而霸道,司空澈似乎想通过这个吻把洛宁整人给占有一般,心底那股蛮横的执拗更是被怀中的女子尽数勾起,在体内横冲直撞。 而洛宁只觉得这个吻像是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以雷霆之势把她卷入其中,引得她一阵眩晕,难以自拔。 这种感觉太过强烈,跟上次在温泉处的那个吻完全不一样。等洛宁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司空澈,可是她刚一伸出手就被司空澈的大掌给扣住。 双手被制,苏洛宁的背靠在车厢的角落里,退无可退,只能任由司空澈为所欲为。 他的气息冷冽,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像是夏日里的青竹。渐渐地,洛宁竟有些沉迷起来,意识恍然,一时却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细密绵长的一吻结束,司空澈压抑着呼吸,额头抵着洛宁的,同时慢慢松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往上扶在洛宁的颈后。 洛宁亦是小声喘息着,长长睫毛微垂,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司空澈见她如此,不由一笑,又是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手臂一用力,方才把她拥入怀中。 “苏洛宁,你可真是我的克星。”片刻之后,他才稳住了呼吸,吐出这么一句似笑似叹的话。 趴在他怀中的苏洛宁听闻此言,心中竟是不由生出丝丝缕缕酸酸甜甜的滋味,其实她多聪明的人啊,早在行宫的时候,她就察觉出司空澈对她的感情了,只是……她对感情之事向来是有所避讳的,便索性做了那埋沙的鸵鸟。 经过方才一遭,怕是连她自己都无法欺骗自己了,如果换了另一人,自己会任他那般索取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马车轻晃,秋风缓缓撩开纱帘一角,只见司空澈轻握住苏洛宁的手,缓缓开口道:“其实,碧蕊跟其他那些女子一样,我跟她们并非世人想象的那种关系。她们都是身世可怜的女子,在这京城之中无依无靠,以美色侍人。记得我第一次见到碧蕊,是在倚红楼的后院,当时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双眼睛却很清澈,隐隐带着些惧意。” 司空澈顿了顿,接着道:“也许你不相信,我之前跟你一样,对男女之情是很没有信心的,甚至,有些排斥。”说着他自嘲一笑,“任何一个在皇宫里生活过的人大概都不会相信深情不渝这种话。” “所以,我成为了那些青楼女子的恩客,有我的名头罩着,其他一些宵小之徒便不敢找她们麻烦,老鸨也不敢对她们有所逼迫。而我呢,混得一个风流薄幸的名声,想要借此躲过娶妻之事。” 司空澈低头在洛宁的眉心落下一吻,“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了你的手上。” 他的手轻扶着洛宁的下巴,迫使她跟自己对视,同时以极其郑重的语气道:“我跟她们从未有过亲密之举,众人都道我流连青楼楚馆,却不知我只是去闲坐打发时间而已,大多数时候甚至连话都不说的。” 洛宁听到这里,不由一笑,“这话的可信度却不高了,难道两人只干坐着不成?” 见洛宁笑了,司空澈的心头亦是一松,“可不就干坐着?她们跟我可是话不投机,谁让我的标准太高了呢,她们是及不上的。” 洛宁听了这话,只轻哼一声,便是伸手推开司空澈,兀自坐直了身子。 司空澈却含笑看她,“你怎么不问我,谁能及得上呢?” “我就不问,如何?” “你不问,我也得说。”司空澈抬手抚上洛宁光滑的侧脸,轻声道:“自你出现之后,你的一切便是我全部的标准。” 洛宁打掉他抚在自己脸上的手,面颊上却不由浮上了浅淡的胭脂红色,但也不开口说话。 直到他们回到澈王府,见到苏府来的管家,洛宁面上这热气才慢慢消散开去。 “二小姐,您快回去看看吧,老爷因为大小姐的事情急坏了,夫人都急得病倒了。” 这苏府管家面上一派焦急之色,可听了他这话的苏洛宁却并无什么反应。 “二小姐?” “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跟你回去。”苏洛宁的语气中似乎有些不耐。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司空澈开口道。 苏洛宁想了一下,便也应了。 二人这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苏府。 “真的不用给你母亲请个御医看看吗?”司空澈看着苏洛宁问道。 “御医?算了吧,有病没病还不一定呢。”他们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赶回苏府去,让自己答应尽快救出苏绮蔓罢了。 第41章 心生疼惜 正如洛宁所猜想,苏夫人根本就没事儿,这不过是苏芊雅出的主意罢了。 此时躺在床上的苏夫人正看着坐在床边自己的小女儿,犹豫地开口道:“这样骗宁儿……不太好吧?” 苏芊雅往门外看了一眼,加重了语气道:“不这样的话,二姐怎么肯回来呢?大姐本来就是因为没有听她的话才被皇后的人给带走的,二姐想必正生着气呢,怎么肯出面救大姐?现下只能谎称说母亲您病了,才能引她回来商量大姐的事情。” 苏夫人见苏芊雅一直不住的往门外张望,不觉有些奇怪,她这么期待宁儿回来? 这么一想,苏夫人越发觉得苏芊雅的行迹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目光不由落在她穿着的那件鹅黄色软烟罗的衣裳上,她认得这衣服,是芊雅前几日刚让人做好的,这颜色越发衬得她娇俏可人,正如春日枝头初绽的嫩蕊,叫人观之心喜。 “小雅,方才见你穿的不是这件衣裳啊,你刚换的?” 苏芊雅闻言眼神似乎躲闪了一下,方才不甚在意地应道:“哦,刚才不小心洒了茶水在衣服上,便换了一身。” 苏夫人不疑有他,只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澈王会不会跟你姐姐一起回来,他是皇后的亲生儿子,若有他在中间斡旋,你大姐定会安然无恙的。” “他……”苏芊雅只吐出了这一个字,后面的话却是不知该如何说了,她此时的心情竟是十分矛盾的。单看她特意换了一身衣裳,心里定是期待着再见到司空澈的,可如果司空澈真的陪苏洛宁回来了,看到他们二人站在一起,她的心里又不会好受,这番心思真是迂回纠结。 这一番纠结之下便有些坐卧不安起来,直到听到外面侍女通报说二小姐和澈王殿下已经朝这里来了,她才心中一震,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不多时,苏洛宁和司空澈便由苏老爷陪着进到房里来,苏夫人也只得躺在床上装病。 但是洛宁见她面色红润,呼吸平稳,眼睛里虽然含着些担忧与焦灼,却仍是炯炯有神的,这哪里有一丝病态呢? “见过王爷……” 眼看着苏夫人就要起身行礼,司空澈连忙上前搀扶,一边道:“小婿上次不是说过了吗?以后私下里,就无需多礼了,不然小婿也是不自在得很。” 苏夫人这才作罢,任由司空澈扶着她靠在了床头。 而苏洛宁却只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苏夫人,也不上前,也不说话。 她的目光清澈,仿佛阳光下粼粼的水面,一片潋滟碎光,好似要把人心底那点阴暗全都映照无疑一般。 在这样的目光下,苏夫人不由心虚起来,竟是不敢去看洛宁的眼睛。 如此一来,司空澈也算是看明白了,原来方才宁儿的猜测一点没错,这苏夫人真的是在装病。 “见过……澈王殿下。”一旁的苏芊雅自司空澈进入房间起,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而此时她正站在苏夫人的床畔,跟司空澈不过一步之遥,如此近的距离,一颗心便是止不住地躁动。 听到她的声音,司空澈终于转过头看她,然而却只是淡淡一瞥,外加一个‘嗯’字便罢。 苏芊雅的满腔热情登时被兜头浇了一桶冷水,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满心欢喜地等待着一顿大餐,结果送上来的只有一个馒头,而且还是冷掉的,硬得不行的那种。 然而在这整个房间里,除了苏洛宁之外,却再没有第二个人注意到她的这种失落。 苏洛宁见她如此,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这澈王殿下的魅力可真是够大的,第一次见面就能让骄傲自负的苏芊雅失了一颗心,第二次见面就能让她失魂落魄成这个样子,这以后…… “宁儿,你母亲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着你姐姐的事情,急火攻心罢了。你看,既然你跟澈王殿下都已经回来了,不如……我们就商量一下你姐姐的事情吧?” 苏老爷的声音打断了苏洛宁对苏芊雅的打量,她缓缓收回目光,这才走到苏夫人的床前,轻声道:“母亲大可不必太过忧心,如今我已替嫁,算是皇后的儿媳,再怎么样,皇后娘娘也不至于会杀了姐姐。” 苏夫人听了苏洛宁的这番话,才稍稍放下了一颗心,既然洛宁说绮蔓不会有事,那就不会有错,洛宁从来不作无妄之语的。 可她不知道,洛宁方才的话并未说完,皇后不会杀了苏绮蔓,但也不会轻易放过她。苏绮蔓让她的宝贝儿子蒙羞,让皇室蒙羞,她不好好惩处一下苏绮蔓,怎么能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呢? 苏老爷毕竟也是生意场上打过滚的人,洛宁未说完的话,他也猜得到,不会像苏夫人一样就此放下心来。 只听他接着开口道:“话虽如此,我们也得知道绮蔓如今在哪里,皇后会如何处罚她才好。” 苏绮蔓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初为人父的责任和疼惜全都给了这个女儿,这么一路呵宠过来,感情自然要更深厚一些,此时他只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快点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然而他却不明白,正是由于他的这种过分宠溺,让苏绮蔓无法正确看待事情的严重性。因为她自信自己的父亲能替自己解决一切难题,所以才大胆逃婚;因为不识人间疾苦,才会贸贸然跟一个穷困的教书先生私奔;又因为受不得贫穷之苦,不辞而别,离开那个无法给她舒适生活的男人。 这样的苏绮蔓,如果不让她尝上一点苦头,她又怎么能明白世间万事并非全都会如她所愿?再这样下去,她又会做出怎样的祸事来?怕是到最后真的要赔上自己的性命才甘心罢了。 苏洛宁在心中暗自摇头,然而,自己的父母显然还没有明白这一点。 “在哪里?想要弄明白这一点,恐怕还要麻烦明朗少将军了。” 苏洛宁的这话却是对着司空澈说的。 司空澈亦是点头,“母后不可能把你姐姐带到宫中,在宫外的话……也只有请舅舅帮忙了。”这一点让明朗打探一下也就知道了,只是此时的他却有些为洛宁不值。 明明是苏绮蔓自己忍不住偷偷回家给母后抓到了,可为什么到头来却要宁儿为她奔走解救?上次梅姨娘的事情也是如此,逃婚的事情亦是如此,好像只要苏家出了什么事情,最后都得要宁儿来承担。 想到这里,司空澈不禁伸手握住了苏洛宁的手,看她的目光温柔怜惜。 第42章 无心不伤 他这动作来得太过突然,房内的其他人见状都是一愣,不知究竟出了何事,唯有一旁的苏芊雅眸中燃烧着嫉妒之火。 苏洛宁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住了,不由满心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司空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轻声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心疼你,你姐姐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办妥的。” 这般言辞可谓是赤裸裸的告白了,饶是苏洛宁这般女子也再装不下淡定,目光微垂,面颊微红,嘴角不由地浮起清浅笑意,正如雨后清荷上晶莹剔透的水滴,温柔婉转、明媚动人。 可是苏老爷他们也都不是愚笨之人,怎么会听不懂司空澈的弦外之音呢?一时不由尴尬起来。 不过既然有了司空澈这一句话,苏老爷和苏夫人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又是闲聊了几句,苏洛宁见苏夫人没事,便想着去看看梅姨娘。 谁知苏夫人却把她单独留了下来。 “母亲还有其他事情吗?”眼看着其他人都已走远,苏洛宁这才开口询问。 “宁儿,你是不是觉得你父亲和我都偏爱你大姐?却不在意你?” 洛宁没想到苏夫人竟会跟自己说这个,微讶之后,却是缓缓一笑,“宁儿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自然不会不在意,但大姐是苏家的第一个孩子,又生得极其漂亮,不受宠爱也难。其实母亲大可不必担心,我倒是不在意这个的。”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看淡了。 苏夫人闻言一滞,不在意也就是无所谓不是吗?宁儿对这一家的感情终究淡薄。不过她心里到底也有些愧疚,当年因着自己的缘故,把刚生下不久的宁儿送回了同州老家,等她再想把女儿接回来的时候,她却已经不愿意了,老爷子也是不肯放人。 就这样,她在老爷子的身边慢慢长大,做父母的却很少见到她。当然,相比较在身边长大的绮蔓和小雅,他们夫妻对宁儿的感情的确不那么深厚,但她毕竟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怎么可能不在意? “宁儿,是娘对不起你。”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在祖父的身边长大也挺好的,母亲不必自责。”洛宁却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再谈下去也不过是陈年往事的无趣罢了。 “如果母亲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 “等一下,宁儿你先别走,还有一件事……”苏夫人此时却变得有些为难起来,似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开口。 “你……我看澈王殿下对你挺好的,私下里,他对你……也不错吗?”这话的语气更像是试探。 洛宁不解其意,却仍是点点头道:“司空澈这个人的性情还是不错的,他对女儿……很好。” 说到最后两个字,洛宁的眉眼之间不由地染上些许温柔,或者这个男人真的值得一试,或者情爱这种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么可怕。 苏夫人见她如此,面上却浮现出深深的担忧来,“宁儿,母亲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这是母亲作为一个过来人对你的忠告。” “母亲想说什么?” “也许你现在新婚燕尔,只觉能跟澈王这般天长地久地过下去,但是宁儿,娘要告诉你,这天底下的男人从来都是一个样儿的。想当年你父亲刚娶我的时候,也是你侬我侬,海誓山盟,甚至发誓说一辈子只娶我一个,可是后来呢?我刚生下你不过两日,他就迎了琴姨娘进门,当时娘亲何种心情,你可能想象?” 虽然时隔多年,苏夫人再提起此事,仍是带着几分怨恨,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甚是不喜欢琴姨娘母女最大的原因。 而苏洛宁对这件事也是有所了解的,因为她本人也跟这件事息息相关。当年母亲刚生下自己两日,父亲就接了琴姨娘入府,母亲自是大闹,可父亲回给母亲的理由是,连生两个女儿,无法延续苏家香火,他再纳妾乃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这四个字让苏夫人有口不能言,悲伤愤恨之下的苏夫人无力阻止自己的丈夫,只得把所有的怨恨转嫁到刚刚出生的女儿身上,只恨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儿,这般葬送了自己的幸福。 精神抑郁的她一度不能看到自己刚出生的女儿,甚至连孩子的哭声都能引起她歇斯底里,无奈之下,苏老爷只得把刚出生的女儿送回了同州老家,由奶娘喂养,由自己的父亲来看管。 这便是苏洛宁从小在祖父身边长大的原因。 也正因为此事,苏洛宁很早就看透了男女之情,如今听到自己的母亲再度提起,她已经有些明白母亲的意图了。 “宁儿,你一向是个冷静自持的女子,娘从来不担心你会跟娘一样,落得如此下场。但是有些事情,你却不得不提前做打算。” “娘亲指的是……?”苏洛宁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心中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纳妾。”苏夫人看着洛宁沉声道:“与其让那些不三不四的狐媚子勾了他的魂去,倒不如你亲自选了得体听话的,也省得将来她们骑到你的头上去。” 见苏洛宁皱眉不语,苏夫人到底有些不忍,但是这些话除了她这个亲生母亲肯跟她说,谁还能跟她点个明白呢? “娘亲知道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的确太早了点,但是男女欢情本就短暂,尤其澈王还是个风流的主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你自己得早作打算啊。娘亲正是因为在这个上头吃了亏,才不忍你也栽这个跟头。” 可苏洛宁最终却什么话都没应,只淡淡道:“我知道了,那母亲你好好歇着吧,我先走了。” 眼看着洛宁就要走到门口,身后陡然传来苏夫人略带悲凉凄清的声音,“宁儿,无心便不会伤心,切记,切记。” 苏洛宁心中不由一紧,略顿了脚步,却也不回头,径直出了房门。 步出拱形苑门,苏洛宁缓行于漆木游廊之上,心头万般情绪,五味杂陈,一时却是理不出个头绪来,只心不在焉地走着。然而,就在她不经意的转头之际,却看到梧桐树下,相对而立的司空澈和苏芊雅。 那男子温雅俊逸,那少女娇俏含羞,美得像是一副画…… 第43章 不能反悔(pk求收) 也许是因为只要爱上一个人,就真的特别能感应到她的一切,苏洛宁不过站了片刻,司空澈便下意识地朝她的方向看去,两人目光相对,司空澈唇畔浮起轻暖的笑意,眼中的倒影全是她。 可是苏洛宁脸上的笑容就显得有些单薄无力了,不可否认,方才苏夫人的那一番话对她产生的影响并不算小,此时再看司空澈,心中更是乱得很,全然没有了以往淡定平和的心绪。 见苏洛宁站在那里,并无要过来的意思,司空澈脚步一抬,便是往苏洛宁身前而来,丝毫不见苏芊雅眼中露出的失望之色。 “跟岳母大人聊完了?”他轻声问道。 苏洛宁的目光从苏芊雅的面上淡淡扫过,这才应道:“嗯,我现在要去梅姨娘那里看看,王爷夫君跟我一起去吗?” 司空澈伸手握住她的柔荑,玩笑道:“夫人之命,怎敢不从?” 洛宁复又看向站在梧桐树下的苏芊雅,朗声道:“妹妹可要随我们一起去看梅姨娘?” 苏芊雅努力让自己忽视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方才淡声道:“不了,我还要去照顾母亲。”说着,便是低头掩去眸中神色,快步转身离开。 眼看着苏芊雅的身影消失在拱门之后,洛宁方才转头看向司空澈,声音轻缈如山间之薄雾,“如果王爷不想再娶一个苏府小姐的话,最好还是离苏芊雅远一点吧。” “嗯?你说什么?”司空澈显然被苏洛宁这陡然而来的话给惊到。 “亏王爷还自小在女人堆里长大,竟然看不出苏芊雅对你的爱慕之心,真真是白当了这个‘风流王爷’的名号。” 司空澈愣了片刻,方才讶然一笑,“你说这话可就真冤枉我了,我这‘风流王爷’的名头本来就是假的,其中缘由我都已跟你解释清楚。再来说你那妹妹,我全副心思都在你身上,怎么可能注意到她的心思?若不是看在她是你亲妹妹的份儿上,我怎么可能与她站在那里说话?不过,既然宁儿你都吃醋了,那我以后总避着她就是了。” 难怪了,自己方才站在那里等宁儿,那苏芊雅却突然上前来跟自己搭话,却原来是因为……这他可真是没想到,看来以后自己要尽量避开这个苏芊雅了。 苏洛宁听了司空澈这半开玩笑的话却并无甚反应,只语气清淡地道:“我们去看梅姨吧。” 司空澈打量了她一眼,却是眉心微折,接着便是一把扯住兀自往前走的苏洛宁,凝神看她,“你怎么了?怎么跟你母亲谈过话之后,情绪就不太对了?” “没什么,只是母亲她提起了一些陈年往事。”苏洛宁这才淡淡一笑,转而看向坛下飘落的几片梧桐枯叶,继续道:“你知道吗,我母亲她年轻的时候亦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她那样的大家小姐总是有点傲气的,再加之追逐在她裙下的男子虽不说如过江之鲫,却也是为数不少的,可以想见,我父亲当年为了把她娶回家可算是用尽了十二分的心念和毅力。” 也曾山盟海誓,也曾花前月下,到头来却不过是同床异梦,辜负彼此年少罢了。 苏洛宁眼底寥落乍现,却觉腰间一紧,正是司空澈的胳膊横在她的后腰处,固执地拉着她靠近自己面前。 他的手臂收紧,两人已是紧紧贴在一起,亲密得没有一丝缝隙。他那一双碎星璀璨的眸子紧紧盯着苏洛宁的如水明眸,语气凌然霸道,“苏洛宁,我不许你退,知道吗?” 他的眼神太热烈,灼得洛宁心头一热,慌忙间想要退出他的怀抱,可司空澈哪里肯放,固执地非要一个回答不可。 洛宁无奈,只得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你快放开我,被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自己这个二小姐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被人看到又怎么样,我抱我自己的夫人,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了?”这语气,好一个蛮横霸道。 但是在洛宁眼神的威胁下,他也只得松开了洛宁的腰身,复而握住她的手,道:“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洛宁却是轻笑着甩开他的手,道:“我答应什么了?”说罢,也不理会司空澈,便径直往前走了,留下司空澈一人在后面含笑摇头。 梅姨娘的身子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精神犹是有些不济,经过丧子之痛,她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多岁,为着怕洛宁担心,才勉强打起精神头跟她说话。 洛宁看得明白,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解,这样的伤痛,又岂是她一两句话能抚平的? “宁儿。”就像是小时候她无数遍唤她的那样,梅姨娘抬眼看着洛宁轻语道:“如果可以,送我回同州吧。” “在这里,我唯一的牵挂就是你,可是我不得不走了,如果继续呆在这里的话,我大概永远都好不起来了。”这里的一切都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那个可怕的夜晚,她怕自己到最后真的会疯掉。 离开梅姨娘的院子,苏洛宁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允许自己露出悲伤的神色,“看来梅姨真的是下了决心要离开了。” 司空澈抬手理顺洛宁鬓边被风吹乱的头发,轻声道:“其实让她回去也好,这里是她的伤心地,离了远了,说不定就能慢慢淡忘了。” 洛宁却是苦笑着摇头,“你如此说,是因为你不知道梅姨对父亲的感情有多深,父亲是梅姨的救命恩人,她把父亲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当时父亲把她从同州接到京城的时候,你不知道她有多紧张,又有多兴奋,可以说父亲就是她的一切。如果不是对父亲太绝望,梅姨不至于会提出要回同州去。” 这就是她的父亲,多情又寡情,伤人却不自知。 “洛宁。” “嗯。” “我不是他。” …… 既然司空澈揽下了打听苏绮蔓下落的事情,苏洛宁也乐得清闲地在府里等消息,结果司空澈办事的速度还挺快,当天晚上就打探出苏绮蔓被软禁的地点,却原是京城郊外一处旧宅。 正如洛宁和司空澈所猜测的那样,这件事全是赵明朗的父亲一手经办的,不用猜,背后定然是皇后的旨意。 “明朗已经悄悄去看过了,你绝对想不到母后想了什么法子来惩罚你姐姐。”司空澈一边说着,一边解去身上的披风,目光却是不离书桌前那执笔绘丹青的素衣佳人。 ------题外话------ 怀着紧张忐忑的心情,本文终于迎来了第一次pk,希望看文的亲们多多收藏,已经收藏的亲们不要养文了哦,点击追文什么的数据也很重要。 收文追文的菇凉都是好菇凉,爱你们。(ps:晚上8点有二更哦。) 第44章 皇后之惩(二更,求收) “什么法子?”洛宁正欲搁了手中狼毫笔,下一瞬突然感觉背后一暖,却原是司空澈的胸膛贴了上来。 背后身体如暖炉熨烫,灼得洛宁手心一颤,几乎握不稳手中之笔,一双手却从她的身侧快速地伸过来扶稳她如雪皓腕。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司空澈低沉暗哑的轻笑,“宁儿紧张什么?” 洛宁轻咬下唇,闪身退开司空澈的怀抱,佯装镇定道:“你还没说呢,皇后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来惩罚苏绮蔓?” 司空澈见她退避,索性在身旁的木椅上坐下,身体稍稍后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食指朝着洛宁勾起,示意她靠近,“你过来,过来我就告诉你。” 洛宁哪里能由他牵着鼻子走?只淡淡道:“你爱说不说。” 眼看着洛宁转身去挑灯花,司空澈只得无奈摇头,道:“我算是彻底栽你手里了。”说着,司空澈已是坐直了身子,看着洛宁眸中烛火跳动,继续道:“苏绮蔓在那旧宅中和一些乞丐关在一起。” 洛宁手下动作一凝,顿时回身看他,“乞丐?” “是啊,又臭又脏的乞丐。而且,都是男的。” “他们,没有对苏绮蔓做什么吧?”皇后她应该……不至于吧。 司空澈却是明知故问,“做什么?” 那脸上满是懵懂的无辜,直看得洛宁有上前掐他脸的冲动,他跟自己在这儿装什么纯情啊? “你说做什么?”洛宁瞪他,“快说,到底有没有。” 看到洛宁是真着急了,司空澈也不敢再插科打诨,认真道:“你放心吧,苏绮蔓没事,那些乞丐都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外面又有侍卫把守,母后只是想要吓吓她而已。” 吓吓她?的确,这可真是够吓人的,别说是苏绮蔓这样娇生惯养的小姐了,就算换了世上任何一个女子只怕都会被吓得不轻。虽然那些乞丐被关在笼子里对她做不了什么,但对于常年碰不到女人异常饥渴的他们来说,面对着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绝色美人儿,过过干瘾也是好的啊,污言秽语只怕也是少不了的。 这可不就是皇后的目的吗?苏绮蔓不是不想嫁给她的儿子吗?不是弃婚而逃吗?那她就让苏绮蔓跟这天底下最肮脏、最污秽的男人呆在一起,让她想逃也不能。 这个时候的苏绮蔓一定正如惊弓之鸟,经历着她有生以来最大的一场劫难。 “既然此事是母后的旨意,若我们贸然把你姐姐接出来,怕只会更加触怒母后,她若是因此更加恼恨你姐姐,那就得不偿失了。我看,明日我还是进宫一趟,替你姐姐说说情,看看能不能说服母后把苏绮蔓给放出来。” 要按照司空澈以前的性子,他哪会理会这些事情,还替人奔波求情?这根本就不是他司空澈的风格,如今做这一切不过是看在洛宁的面子上罢了。 可是洛宁听了他的话,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两日后,我自己进宫去请求母后。” 司空澈闻言稍感诧异,但只静默了一瞬,便点头道:“好,那我跟明朗说说,让那些侍卫这两天多关照关照苏绮蔓。”毕竟明朗也是他们的少主子,他的话他们总是听的。 苏洛宁低头轻应了一声,又是沉思了片刻之后,方才抬眸看着司空澈道:“明天我想去看看苏绮蔓。” 司空澈却罕见地并不赞同苏洛宁的这一想法,“你还是别去了吧,那个地方……我怕会吓到你。”虽然他并没有过去看,但光用想的,也能知道里面会是个什么情形了,你还能指望那些乞丐在一个美女面前规矩守礼吗? 洛宁自是不肯,她这一去可是有目的的。 …… 阴湿发霉的房间里,苏绮蔓抱膝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她垂首埋膝,不敢抬头。尽管如此,仍有不少的污言秽语飘入她的耳中,从那些浑身肮脏的男人口中吐出的话语亦是肮脏不堪,他们一个个皆是眼睛赤红地盯着苏绮蔓,仿佛要把她拆吃入骨一般。 苏绮蔓害怕极了,她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了,对面的那些男人对她而言无异于洪水猛兽,好像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或者更可怕的事情不是失去性命而是…… 在苏绮蔓无助的颤抖中,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进来的是一个看守的侍卫,手里端着要给苏绮蔓的饭菜。 苏绮蔓抬头看了看他,却一句话都没说。经过两日的哀求,她已经明白就算自己再怎么求他也没用,这一切都是皇后的旨意,救了自己他就要去死,他肯定是不愿的。 “苏小姐,这是饭菜,趁热吃了吧。” “嗯?”苏绮蔓看着面前热腾腾的饭菜,不由面露惊疑。 也难怪她如此,自从被关到这里之后,她就没吃过一顿热饭,全都是冷硬发馊的剩饭。而眼前这饭菜不仅是热的,还很丰盛,对于此时的苏绮蔓来说简直无异于珍馐了。 那侍卫看出她的怀疑,于是解释道:“苏小姐放心吃,这是我们少主子吩咐的。” “少主子?是谁?” 然而那侍卫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听见外面有人喊道:“快出来,少主子来了。” 侍卫闻言便匆匆出去了。 苏绮蔓看着面前勾人垂涎的饭菜,也顾不得其他,顿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而对面的那些乞丐仍是嚷嚷个不停。 不多时,房门又被人打开,这次进来的却是两个气质卓然的锦衣男子。 两人方一站定,那些乞丐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气场给震慑到了一样,顿时没了言语,皆是目光疑惑地打量着他们。 而此时的苏绮蔓却是双眼放光,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立时放开手中的碗筷,朝这二人奔了过来,同时口中激动地唤道:“少将军,澈王殿下!” 然而苏绮蔓的手还未沾到他们半片衣角,就已经被他们二人不动声色地躲开了,苏绮蔓的手顿时尴尬地停在空中。 赵明朗犹自冲她客气疏离地点点头,司空澈却没这个功夫去注意她,只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那些赤身裸体的乞丐,然后冲着外面的侍卫道:“去找块大点的布把这些人都给本王遮起来。”怎么能让宁儿看到这种不堪的景象。 ------题外话------ 二更奉上,要记得收藏看文哦。 第45章 坦白无意(pk求收) 外面的侍卫听到司空澈这么说,便立时领命去了。 而此时的苏绮蔓哪里还听得清司空澈在说什么,只不住声地央求道:“救我出去,求求你们快点把我救出去,这些人太可怕了。” 苏绮蔓哀求的目光在司空澈和赵明朗之间徘徊了片刻,最后定格在了赵明朗的脸上,她似乎认定了赵明朗一定会救她。 谁知道赵明朗却是朝她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容,“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我们谁都不能私自放你出去。”就连出这个房间半步都不行,这些侍卫可都是一丝不苟地严格遵守着命令。就算自己是他们的少主子也不行,不然司空澈怎么肯让苏洛宁走进这肮脏浊乱的房间,跟那些污秽的乞丐共处一室? “少将军……”苏绮蔓的眼睛混杂着惊讶和失望,她不敢相信赵明朗竟然拒绝了自己,她一直以为在一起回京的路上他便对自己生了情意了的。 她哪里知道赵明朗见她露出这样的眼神,心中却是一阵毛骨悚然,他可不希望苏绮蔓对他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后患无穷啊。心头一紧,他连忙道:“我去看看他们把布找来了没有。” 说完,赵明朗便是脚底生风地走了出去。 站在院中的苏洛宁眼看着赵明朗急急地走了出来,不禁问道:“怎么了?里面发生什么情况了吗?”说着就是举步要进去看。 赵明朗赶紧一把拉住了她,“再等等,等侍卫把布找来了,你再进去吧。”那里面的情形实在不宜让一个女子观瞻,太污秽了些。 洛宁倒也不急,等着就等着吧,可赵明朗此时却很着急,也顾不得自己仍抓着苏洛宁的胳膊,兀自道:“等会儿表嫂进去的时候,能不能把我的事情跟令姐说清楚?”他感觉此事已经有些刻不容缓了。 洛宁听他如此说,便对方才屋内情形有了大概的猜测,想必苏绮蔓定是误会了,以为赵明朗来看她是因为对她有什么想法,才让赵明朗这般急于澄清。 却见洛宁看着他莞尔一笑,应道:“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赵明朗闻言刚想要松口气,却猛然感觉到背后有腾腾的杀气直冲着他招呼过来,他的身体本能地蓄起力量,迅速调整到作战状态。 然而,预想中的敌人没出现,出现的却是缓步而来的司空澈,他的眼睛正盯在赵明朗握着苏洛宁胳膊的手上,目光灼灼明亮。 赵明朗立时就明白这股杀气是从何而来了,接着便以闪电般的速度放开了苏洛宁的胳膊,朝着司空澈笑得阳光灿烂,“嘿嘿,我刚拜托表嫂点事儿。”天大地大,保命最大。 司空澈似有若无地扫了他一眼,这才在洛宁的左前侧站定,那么刚刚好地就挡住了赵明朗的目光。 赵明朗见他如此,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只是握了一下表嫂的手臂而已,而且是隔着衣服的好不好?他有必要对自己这么严防死守的吗? 从此,赵明朗对司空澈又多了一条新的认识,那就是,他对苏洛宁的占有欲简直爆棚,碰者杀无赦啊,有没有?如此强烈决绝的感情,却不知到底是福还是祸…… “启禀王爷,里面已经遮好了。” “嗯。”司空澈应了一声,转而看向苏洛宁,“说真的,我还是不建议你进去。”他的宁儿怎么能站在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苏洛宁看着他轻笑道:“我都已经来了,难道还能就此回去不成?”言罢,便是往那阴暗污秽的房间走去。 虽然在进来之前,苏洛宁心里已经有了些预想,但眼前看到的一切还是让她有些讶然,满地乱爬的老鼠、辨不清颜色的被褥、难以忍受的腥臭,以及,地上白浊的不明液体…… 昔日娇美绝色的‘京城第一美人’此时却是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全然没有以往明艳照人的风采。 “宁儿,妹妹,你快把姐姐救出去,这里太可怕了,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苏绮蔓竟是拽着苏洛宁的衣袖哭了起来,虽然她此时衣着邋遢,但姣好的容貌仍旧让她看上去惹人怜惜。两行清泪滚滚落下,恰如一枝梨花春带雨,端的是我见犹怜。 看着苏绮蔓这模样,苏洛宁真的是又可气又可悲。 “回家?若不是你不顾我的忠告,擅自回到家中,皇后的人怎会逮到你?我本打算让你躲一阵,等皇后气消了,再在她面前替你求求情,这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可你倒好,非要自己往上撞。” 洛宁的语气中带着些凌然的严厉,骇得苏绮蔓连哭声都小了很多,此时也只是小声啜泣了。 “我知道我错了,不该不听你的话。宁儿,你救救我,只要你救我出去,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她自己也是后悔极了,要不是嫌住在客栈里不方便,连个随身伺候的侍女都没有,她也不至于偷偷回家,哪知就真的被皇后的人抓着了。 看苏绮蔓这样子果真被折磨得够惨,想来她也应该得到教训了,洛宁方才缓了声音道:“我会进宫向皇后求情的,不过料想皇后的气消得没有那么快,你估计还要等上两日。” 两日,这是苏洛宁给出的期限。太长了,苏绮蔓估计真的要疯了;太短了,皇后的气又消不了。 而且苏绮蔓这个性子是该好好磨磨了,不然以后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祸事来。 苏绮蔓一听还要两天,面上顿时有些不乐意,“宁儿,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让我早点出去吗?”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皇后娘娘也得肯啊,她不杀了你就够手下留情了,这点苦你都受不得吗?”自己为了她逃婚的事情不是连后半辈子都赔上了? 听苏洛宁这样一说,苏绮蔓便嗫嚅着不说话了。 洛宁见状,方才凑近她耳边小声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澈王已经拜托明朗少将军让那些侍卫好好关照你了,他们会照顾你,不让你吃苦头的。” 苏绮蔓听闻赵明朗的名字,不由眼睛一亮,“明朗少将军他……”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受王爷夫君所托,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他对你无意,这是他亲口所言,绝不有假。”这种事情早说清楚早好。 ------题外话------ 晚上8点二更,求收。 第46章 皇后冷意(二更,求收) 可苏绮蔓显然还不肯相信,一双杏眼盯着苏洛宁,口中犹自道:“不可能。” 而房中那些被布遮住视线的乞丐,此时听不着外面有声音,一时竟又是鼓鼓噪噪起来,站在一旁的司空澈不耐烦地踢了一下铁笼,“都给我闭嘴!”一想到幕布之后,那些乞丐俱是衣衫不整,甚至赤身裸体,而此时宁儿却跟他们呆在同一个房间里,司空澈的心里就忍不住起火。 听到这一声呵斥,苏洛宁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在不耐烦什么。 “话说完了吗?说完了我们就出去吧。”司空澈抬眸看着洛宁道。 洛宁点头,“嗯,我们走吧。”她也实在受不了这里腥臭难闻的味道。 苏绮蔓一听洛宁说要走,立刻就抓住了她的衣袖,“宁儿,你这就走了?” 洛宁的目光落在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上,接着轻叹了一口气,“你拉着我也没用啊,我现在没办法把你带走,再忍两天吧。”说着,她就拉下了苏绮蔓的手,兀自转身离去。 站在门外的赵明朗见苏洛宁和司空澈并肩走了出来,不由诧异道:“这么快就说完了?” 苏洛宁点头,“本来今日过来也只是安抚她一下,省得她生出什么绝望的念头。明朗少将军嘱咐我的话我也做到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 事实上,她今日哪里是真的来看苏绮蔓的呢?洛宁清淡的目光扫过守在房间门口的那些侍卫,自己来看苏绮蔓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被传到皇后的耳朵里吧? 三人正打算离开这宅子,这厢刚走出后院,就看到右边廊下两个侍卫打扮的人在抬着什么东西,走近了一看,他们抬着的却原是一个裹了棉被的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赵明朗皱着眉头问道。 “回少主子的话,这孩子没了气,我们正打算埋了去。” 苏洛宁闻言,亦是举步上前,仔细一看,却见那藏青色的棉被之下裹着一个大约只有十一二岁的男孩儿,面上一层污垢看不清本来面目。 只是,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啊,苏洛宁伸手探向那孩子的颈脉处,那如玉纤白的手指轻按在污黑一层的肌肤上,只让人有几分不忍。 “他还活着。”洛宁如此断言,接着她又是看向那两个侍卫,“他也是你们弄来的乞丐吗?可否把他交给我?” “这……” 赵明朗见两个侍卫面有犹豫,不禁道:“这什么这?不过是一个乞丐而已,你们不说父亲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难道他还能因为这样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为难你们不成?大不了,到时候你们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就是了。” 既然少主子都这样说,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其实他们本来也是怕麻烦,才想把他随便扔了的,没想到却被少主子给看到了。 洛宁冲着赵明朗笑道,“多谢少将军了。” 赵明朗摆摆手,“小事小事,不过我看他的情况确实不大好,你要把他带回王府去吗?” 洛宁摇头道:“说到这里,还要少将军再帮一个忙,麻烦你派个人把这孩子送到苏氏的医馆去。”说着便是取下腰间常戴的那枚玉佩,递到赵明朗的面前,“把这玉佩交给医馆的人,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赵明朗答应着接过洛宁手中的玉佩,连忙安排了人去办。 而这过程中,站在一旁的司空澈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直到出了宅子的大门,看着洛宁上么马车,司空澈这才转身看向赵明朗,目光却是在他手上流连,像是在估量着什么一样,直看得赵明朗汗毛倒竖,下意识地就把一双手给藏到了身后。 却见司空澈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道:“你的手……很不错。” 赵明朗顿时无语,他还记着刚才那一茬呢? “我刚才真的是无心的,表嫂她想进去,我拦着她而已。”自己冤不冤啊。 司空澈这才轻抿嘴角,“下不为例。” “得嘞。” 看着司空澈带着无奈的笑意坐上马车,苏洛宁不禁好奇地问道:“你跟明朗少将军说什么了?”怎么笑得这么……耐人寻味。 司空澈看她,眸中深处似有暗潮涌动,她就是擅长这么撩动人心神,偏她自己还一脸无辜不知。 “没什么,我只是今日才发现原来我这么……小气。”小气到别人握一下你手臂都不行,就算明知道那人不会对你有什么,但仍然戒备他。 苏洛宁听得一头雾水,他这说的是哪儿跟哪儿啊? 两日之后,司空澈便是陪着苏洛宁进了宫,哪知他们刚一进皇宫,司空澈就被皇上身边的太监给请走了,说是皇上有事要问他,洛宁便就自己一个人去了皇后的宫中。 随着宫女进到内殿,苏洛宁恭敬地朝靠在榻上的皇后行礼,“见过母后。” “起来吧。” “谢母后。” 今日的皇后似乎格外冷淡了一些,之前在西山温泉的时候,她明明还对洛宁青睐有加的,可今日的她身上显然带着一股冷意,洛宁便是更加谨慎起来。 “你今日来可是为了你姐姐的事情?” 没想到皇后这般开门见山,洛宁心中一沉,便是直接在皇后的面前跪下,“宁儿自知姐姐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就算一死也不足以弥补,可是请母后念在宁儿父母已经年迈的份儿上,就放过宁儿的姐姐吧,宁儿全家自当感恩戴德。” 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洛宁,皇后却是一声不吭,整个内殿一时安静极了,空气都慢慢紧张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皇后终于开口,“两日之前你便打听到你姐姐的下落,甚至去见过她,却为何今日才进宫请求本宫?” “宁儿私自去见长姐实乃不该,请母后责罚。” “责罚不责罚的稍后再说,你只需回答本宫的问题即可。”皇后冷声道。 “长姐行事莽撞,实该惩罚,这是她该受的,宁儿无可求情。可自长姐失踪之后,父母忧心不宁,茶饭不思,宁儿实在不忍,是故不能不求情。” 皇后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苏洛宁微凝了凤目,道:“你倒是个孝女,起来吧。” “谢母后。” 可皇后叫她起来之后,却不再提苏绮蔓的事情,而是把她招到自己身边,指着身旁摊开的几幅画卷淡声道:“你来看看如何。” 洛宁凑近一看,心中略感疑惑,那上面画着的全都是容姿俱佳的妙龄女子,皇后让自己看这些是何意思? “前儿个,澈儿又去倚红楼了,你知不知道?” ------题外话------ 二更奉上,求收,求收。 第47章 侧妃之选(pk求收) 苏洛宁闻言一愣,她不知道…… 就在她愣神的这瞬间,已错失最佳的掩饰时机,皇后光看她这反应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苏洛宁暗自懊悔,面上却不露丝毫痕迹,很快便低下头去作惶恐之状,作实道:“宁儿不知。” “不知?你可还记得当初你答应过本宫什么吗?”皇后的语气越发冷凝了几分,“这还是新婚之期呢,他就往青楼里跑,你这个王妃是怎么当的?” 不知是因着皇后责问的话,还是因着别的什么,苏洛宁此时只觉心中一阵难受,腹内万千语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你若是没这个能力,趁早让贤!”皇后声音冷厉。 让贤?这是要休妻废妃吗? 苏洛宁不禁想起之前自己回苏府时,志安私下告诉自己,苏芊雅有意要代替自己接掌苏家生意,心中便不由自嘲一笑,却原来自己这位置随时都有人盯着呢。 可是,她们以为这样就有机会了吗?无论是王妃的位置还是苏家掌权人的位置,除非是自己愿意,否则谁也别想染指! “母后教训的是,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王爷彻底收心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总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苏洛宁这话说得清清淡淡,皇后见她如此,面色稍缓和了一些。其实她也知道以澈儿之前的斑斑劣迹,苏洛宁能让澈儿安分守己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再想找到一个像苏洛宁如此合适的人选怕是根本不可能。 但是她不能不对苏洛宁敲打一下,澈儿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收敛,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再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毕竟她一直都觉得司空澈变成如今这样纨绔不羁的样子,她自己也是有很大的责任。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说谎的话,那澈儿如今也许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这一次就算了,但是下一次本宫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如果你不能拴住澈儿的心的话,那母后只有让别的女子来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母后不顾及你的感受。” 苏洛宁闻言也只是低头不语,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皇后接过身边自己贴身宫女递过来的茶水,轻饮了一口,方才继续道:“至于你姐姐的事情,既然你都来求母后了,母后也不至于不给你这个面子。但是,你得回去转告你父母,三年之内,你姐姐不得出嫁,否则母后就顾不得这儿女姻亲的缘分了,明白吗?”既然苏洛宁已经替嫁,苏家也算是皇室的姻亲了,她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难看,让百姓们诟病。 而且这件事苏洛宁做得也算得体,就算得知苏绮蔓被关在哪里,她也没有当即就到自己面前来求情,而是刻意等了两日才来,其实就是向自己表明她的态度。 另外,她本可以让澈儿出面求情,以澈儿胡搅蛮缠的性子,是非要磨得自己答应不可的,可她还是自己来了,诚心足够。 苏洛宁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是,宁儿明白。” 事已言毕,洛宁不欲多留,然而就在她起身之际,皇后却唤住了她,手指着旁边那十几幅画卷道:“你把这些拿回去好好看看,澈儿以后总要纳侧妃的,你也挑挑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聪慧如洛宁怎会不懂皇后话里暗含的意思,她哪里会真的由着自己来给司空澈挑选侧妃?此举不过是她给自己的一个警告而已。 片刻之后,皇后的贴身宫女抱着那些画卷送洛宁出了宫殿。走到宫门口,洛宁示意身边的寄雨接过那些画卷,正道了声谢,刚想离开,那宫女却是小声劝解道:“澈王妃不必太在意皇后娘娘的话,就算为着澈王的名誉着想,皇后娘娘短时间之内也不会给澈王纳侧妃的。” 这一点洛宁何尝不明白,不过仍是轻声道了谢,这才带着寄雨一起离了皇后的宫中。 那宫女目送她们主仆二人离开以后,方才转身回了殿内,却见皇后正靠在软榻上出神,也不敢出声打扰,兀自安静地站回了皇后的身畔。 片刻之后,皇后似是回神了,出声问道:“澈王妃出去的时候情绪如何?” “仍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来。” 皇后闻言点头,“这个苏洛宁不简单啊。”却也不再往下说了。 而这厢苏洛宁出了皇后的寝宫,也不再等司空澈,径直坐了马车回王府去了。 一路上,寄雨见苏洛宁只蹙着眉头沉默,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自己很少见小姐这般心事重重的样子呢,皇后娘娘说的那些话对小姐心绪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 洛宁心中的确有些失落,这些日子司空澈对她可以说是很好很好。人非草木,她苏洛宁的心也是肉长的,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而司空澈本来就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这一层关系让她对司空澈更加松了几分戒备。 可是,母亲的忠告、皇后娘娘的警示,就像一把重锤击在她的心头,让她重新想起了司空澈的身份,且不管他之前到底是真风流还是假风流,首先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有地位、有财富、有容貌的男人,而这样一个人男人是绝不可能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的。 就像父亲那样,一开始信誓旦旦,后来纳了第一房妾室,接着就是第二房、第三房…… 这些原本是她一直都很清楚的事情,可是司空澈如同暴风骤雨一般打乱了这一切,让她渐渐模糊了,而如今它们又在自己心头慢慢清晰起来…… 回到澈王府之后,洛宁犹是静不下心来,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想起那个被她送到医馆的孩子来,当即又坐马车离开王府往医馆去了。 而这边的司空澈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径直去了皇后那里,听闻宫女回说澈王妃已经走了,心下疑惑,当下连殿门都未进,直接就从皇宫的马厩里牵了马回王府去了。 可等他回了王府,却依旧没见到苏洛宁的人影,这下他更加担心了,难道是母后对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否则她为什么连等自己都不肯,如今还避而不见。 司空澈在房中踱了几步,抬眸间正看到书桌上摊开着几卷画轴,上前一看,见上面所画皆是年轻女子,心下不由纳罕,再仔细一看,其中一人他还认得,那不正是户部尚书郎安敬的女儿吗? 如此一来,他心中便有了猜想,面上已是沉了几分,手指翻转画轴,果见背面以蝇头小字写就:户部尚书郎安敬之女,郞依兰,年十七。 司空澈面上更加阴沉,张口就唤道:“柳淑儿!” ------题外话------ 二更,晚上8点二更,依旧求收。 第48章 奇怪男孩(二更,求收) 不多时,柳淑儿便缓步走了进来,低头恭顺道:“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司空澈手指着书桌上那些画卷,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从哪儿来的?” 柳淑儿顺着他的手指,抬眸朝书桌上看了一眼,这才应声道:“是王妃带回来的。”王妃回来的时候,她看见寄雨手里拿着那些画卷,心里还一阵纳闷呢,心想着,王妃不是进宫去了吗?怎么拿了这许多画儿回来?难道是皇后或者皇上赐下的? “她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怎么样?”司空澈修长洁净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心情?柳淑儿犹豫着开口道:“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自己也只是匆匆看着了那么一眼,王妃就进房间了,她哪能看得仔细呢? 没什么两样?那就是无所谓了。司空澈只觉心头一堵,时至今日,自己对她来说还是可有可无的吗?就算自己马上纳侧妃,她也觉得没什么吗? 司空澈这么一想,未免心生哀怨,自己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这般掏心掏肺,可是人家却全然不放在心上,可悲啊可悲。 “王妃出去的时候,说她去哪儿了吗?”此时他的声音已经有些落寞了,但他仍寄希望于,苏洛宁是因为心里难受才回避他。 “这个……淑儿不知。”自己又不是王妃的贴身侍女,王妃哪里会告知自己她的行踪。 “行了,你下去吧。” 柳淑儿应了一声,这才满腹疑惑地退了出去,刚才还火急火燎地唤自己过来,难道就是为了问这些?也不知道那些画儿上究竟画了些什么。 而此时身在医馆的苏洛宁正站在那孩子的床前,目光落在那张削瘦蜡黄的脸上,医馆里的伙计照顾得很尽心,原本脏兮兮的一个男孩儿,此时已经收拾得清爽干净。 只是他的面色仍旧有些不好,整个人瘦骨嶙峋的,估计一直以来都没怎么吃饱饭过。让苏洛宁惊奇的是他的那双眼睛,不见丝毫畏缩、胆怯、好奇……只是直愣愣地盯着苏洛宁,目光清澈明亮,一点都不像一个以讨饭为生的乞丐。 苏洛宁心中暗道:难不成这孩子是被人拐走的? “你叫什么名字?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苏洛宁看着他轻声问道。 那孩子却依旧盯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难不成是聋子或哑巴?苏洛宁侧身看向一旁的坐堂大夫,“他的耳朵能听见吗?” “这个……从脉象上来看,没有问题。只是自从小姐把他送到这里来之后,他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那大夫似乎也看出了苏洛宁的疑惑,小声道:“我猜这孩子应该是被人拐来的,我观察过他吃饭时的样子,斯斯文文的,举止也是有规有矩,一点都不像个乞丐,倒像是个富家小少爷。” 苏洛宁点点头,既然是被人贩子拐来的,那…… “报官吧,若真的是被拐走的,他父母一定去过衙门了。” “嗯。”那大夫也是赞同。 苏洛宁正要转身去吩咐外面的伙计前去报官,却被一双伸过来的小手给抓住了衣角,下一瞬苏洛宁惊讶地听到了他那有些沙哑的声音,“别报官,我没有家了,一年前,我家都被一把火给烧光了,我母亲拼死带着我逃离火海,半年前也病死了。” “你会说话?”苏洛宁惊讶。 那孩子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原来的家在哪里?是京城吗?” “我叫年风岚,原本的家在菏洲,母亲死后,我被人一路带到京城来……” 苏洛宁听了这话之后,又是盯着他看了片刻,这才道:“这样吧,你就先在这医馆里做学徒好了。”她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安排了。 出了房门,苏洛宁却不由蹙起了眉头,她总觉得那孩子刚刚说话的语气还有表情都有些奇怪,好像他说的是旁人的事情,跟他自己无关一样…… 安排妥了这孩子的事情,苏洛宁这才在医馆里四下查看了一番,目光所及皆是前来看病的患者,他们个个面带忧色,看向大夫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希冀。 有多少人怀着病痛走进这里,又有多少抱着欢喜离开,人们常说,这世间之事,除了生死皆是闲事。想起之前自己心里的那点郁闷,苏洛宁不由自嘲一笑,比起他们,自己心里那一点点的郁闷实在是太愚蠢了些。人生本就短暂,何苦为难自己? 所以,等苏洛宁回到澈王府的时候,她的心绪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穿厅绕溪,洛宁脚步缓缓地往新房走去,说是新房其实已经名不副实了,里面所有艳红的喜色已经被洛宁全部撤换掉了。平常休息时,她还是比较喜欢素净的颜色。 此时天色已暗,檐下悬着的琉璃宫灯已经被尽数点亮,远远看去,一片璀璨夺目,在这样冷风萧瑟的时分,别有一番动人的暖意。 秋风凄寒,茵草疏疏,洛宁踏着满地的凉意跨进房间,房内亦是一片灯火通明,洛宁四下一看,正在窗下软榻上寻着了司空澈的身影,而他此时却是盖着被子躺在那里的。 洛宁纳罕了一下,不由对身后的寄雨轻声道:“王爷这是不舒服了吗?怎么屋里两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还不到用晚膳的时候呢,他怎么就已经躺下了呢? 寄雨却是摇摇头,“不如我出去问问?”说着便是朝门外走了出去。 而洛宁则是轻手轻脚走到榻前,见司空澈正背对自己躺着,也没多想,伸了手就去探他的额头,谁知她的手刚触上那片温暖的肌肤,就听到司空澈的声音传来,“我没病。” 洛宁这才收了手,站起身来,“没病,你这么早躺在床上睡什么觉啊?”说着就要转身走开,却是被司空澈给握住了手腕,“你先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 司空澈似乎沉吟了一下,才开口道:“今日你出去的时候,苏府那个叫高志安的人来找你,说是被送出京的蓉姨娘,半路上趁人不注意,自己逃走了,让我转告你一声。” 洛宁皱眉,蓉姨娘逃走了?她为什么要逃走?自己又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命,难不成她还打算回京来找父亲? 就在洛宁兀自沉思的时候,司空澈却是轻咳了一声,问道:“那些画是母后让你拿回来的?” 听到司空澈提起那些画,洛宁这才抬眸看他,却并不应他的话,而是反问他道:“你前日去过倚红楼?” ------题外话------ 二更来啦。 第49章 以齿相咬 光影明灭之下,司空澈并未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异常专注地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片刻之后,他才淡淡移开目光,眸中难掩失望之色。她,到底是不在意。 “去过。”他坦然承认。 “你应该告诉我的,否则今日母后问起我的时候,我也不至于措手不及,让母后抓到了把柄。你刚刚不是问我那些画儿吗?那还不都是因为你去青楼的事情被母后知道了,她拿那些画儿震慑我呢。” 司空澈凝眸看她,那目光似要穿透她整个人,直看进她心底去,沉声问道:“你不问问我去倚红楼干什么吗?” “还能去干什么?找碧蕊姑娘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为着成悠扬的事情?”苏洛宁面上之笑浅浅淡淡、疏疏落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温和。 见她如此一笑,司空澈心中那股窒闷的感觉竟然也缓缓散去了一些,心里因着她没有误会自己倒也生出几分宽慰来,好歹她还信任自己。 当然,他也不能明说自己是因为担心成悠扬整天在她身边转悠,所以才去牵这条红线。 说起来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原来他司空澈也有成为别人红娘的一天,而且还是自己上赶着的,说出去都没人信! “你难道不怀疑我是去饮酒作乐的?”司空澈这话已然带上了几分笑意,这么轻易地就被安抚,司空澈自己都觉得脸红,这苏洛宁简直就是自己的魔障。人都说这世间都是一物降一物,如今一想,果真如此。 “我想,堂堂澈王殿下总不至于说谎的。”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倒也算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洛宁静静地看着他,“所以……碧蕊姑娘怎么说?”正好自己跟成悠扬也有个交代。 “她还因着上次成悠扬帮你设计她的事情生气呢。” 洛宁轻笑摇头,“我怎是设计她?分明是设计你,看来这碧蕊姑娘倒是挺护着你的。” 司空澈闻言心头一紧,宁儿这话却是不好应的,她如此一说,倒好像碧蕊对自己有什么,他可不想让洛宁误会。 “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是她的半个恩人吧,知道别人利用自己设计了自己的恩人,她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事情的经过原是这样的,新婚前日,苏洛宁托了成悠扬以设宴助兴为由,把碧蕊姑娘请去城外别院颂乐奏曲。而成悠扬也按照苏洛宁的嘱托吩咐侍女趁着碧蕊不注意,悄悄取了她身上的一件饰物,然后再派人交给苏洛宁。之后,再借故拖得碧蕊在城外多留一日。如此,洛宁便有了跟让司空澈陪她一起进宫请安的筹码,只是没想到,成悠扬竟因着这一遭,对碧蕊姑娘生出了情意。 洛宁缓身在铺了软垫的锦凳上坐下,手臂撑在旁边的圆桌上,一手支了下巴,道:“这么说来,这倒是我的罪过了。” 她虽是这样说,但语气却是淡得很,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其实,在她的心里,她并不认为成悠扬和碧蕊算是一对良缘。先不管成悠扬对碧蕊究竟是不是真心,这真心究竟能保持到几时,就先说他的父母就绝不会同意。 成悠扬的父亲,她是见过的,刻板得很,而他母亲又极其看重面子,碧蕊的身份实在是一个大障碍。 退一万步说,就算成悠扬的父母真的同意了,那碧蕊顶多也就是个妾室,而她这个妾室在成家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她见多了由爱生怨,由怨生恨的事情,实在难堪这黯淡前景。 殊不知,洛宁这般支着下巴,微蹙眉头轻语沉思的样子却是平添了几分孩子气的嗔然,司空澈就这样看着她,心头蓦地一暖。 对于苏绮蔓逃婚一事,一开始他是有些庆幸的,如今更是庆幸了。前者庆幸的是,自己得以逃脱一桩婚事,后者庆幸的是自己遇到了宁儿。 目光扫过书桌上的那些画卷,司空澈眸中有幽暗的沉色闪过,自己到底是低估了母后,本以为自己已经甩掉了她派出的眼线,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他们跟踪到了,或者,自己是时候该给母后一个警告了。 想到这里,司空澈看着苏洛宁道:“既然你没有生我的气,那你在皇宫的时候为何没有等我?” 为何没等他?当时自己的确是有些生气,有些郁闷,所以赌了气自己离开。只不过这些话却是不能对司空澈说的,洛宁默了一瞬,只淡淡道:“我又不知道你会在皇上那里呆多久,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皇宫那个地方我又不喜欢。” 司空澈狐疑地看着她,“真的?不是因为那些画儿?” 洛宁闻言,竟是冲他笑着眨了一下眼睛,道:“你都看过了?怎么样?有没有看中的?”此时的洛宁带着三分娇俏、三分痞气、三分清然,再揉和了一分的好奇,跟平日的她完全是两个样子。 烛光下那笑显得越发魅惑,那眼显得越发灿然、那唇……显得越发润泽,就连空气中似乎都浮动着她身上那清雅的淡香…… 司空澈看着她这模样,只觉心跳如擂鼓,哪里还听得清她在说什么?眸光骤暗,他豁然起身,两步跨到洛宁面前,右手握住她凝脂白玉一般的皓腕,左臂揽住她的后腰,顷刻间已经把她从锦凳上拉起来,撞进自己的怀中。 他用力地吻上她润泽的红唇,急切地像是想要留住清晨转眼消逝的露珠。 他的宁儿太与众不同了,她似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往往总是在不经意间,短暂流露,迅速消失,她就像是一个谜,引着你去摸索、去探究,然后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司空澈的吻似乎总是这般突如其来,迅猛而热烈。然而这次苏洛宁却暗自握紧了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绝不能像上次一样随他逐流。 抬起手臂,洛宁撑开司空澈的身子,可是司空澈的蛮横劲儿一上来,便是霸道得不容拒绝。 男女力量实在是太悬殊,无论洛宁如何用力,司空澈却恍若未觉一般,纹丝不动。洛宁心下一狠,牙齿用力一咬,司空澈吃痛,瞬间从这沉迷一吻中清醒过来,继而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面前的苏洛宁。 ------题外话------ pk马上就要结束了,没收藏的菇凉,快点收藏哦,么么。 第50章 醉翁之意 而苏洛宁一双清水明眸亦是定定地直视着他,不发一言。 司空澈的眼睛里带着讶然、气恼以及……挫败,“宁儿,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答应过我的,不往后退。” 琉璃灯暖,二人的身影重叠地映在精致的雕花木窗之上,看起来亲密如厮。可司空澈却觉得他跟洛宁之间的距离仿佛遥不可及,好像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到不了她的身边。 方才咬了司空澈的苏洛宁,此时却面色平静,眸光温和轻暖,说话的语气也是淡淼柔和的,“司空澈,我们不要这样好吗?” “哪样儿?”司空澈憋着一股气道。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太孩子气了,洛宁一下子竟忍不住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梅姨曾经跟自己说过,这男人啊,无论长到多大年纪,都是有些孩子脾性的,而彼时,祖父正因为自己不让他多吃红烧肉而闹脾气。 微敛了心思,洛宁开口道:“你是个难得的有乐趣之人,我跟你相处起来也很轻松,你看我们现在,可以像朋友一样聊天谈笑、品茗赏月,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何非要携手往那悬崖走呢?那里有万丈深渊,太深太冷,我害怕。”她眸光如月清冷,声音却是诚然平和,“我不想自己到最后变成一个画地为牢的怨妇,而我更不想恨你,也不愿让你厌我、憎我。与其到最后我们彼此决裂,两厢怨恨,还不如一辈子就像如今这般,你我如朋友之谊,不进不退。这样的距离刚刚好,不是吗?” 在医馆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也慢慢捋顺了心中所想,其实她刚才的那一番话本就是她在嫁给司空澈之前就已经有的想法,只是被司空澈一搅合,一切都乱了套了,如今不过是重新回归正途而已。 司空澈亦是抬眼看她,随着她的一字一句,他眸中情绪慢慢敛下,此时只剩下深邃的沉静,如瀚海无边,深不见底。 “宁儿,我知你能言善辩,你方才之言,听起来的确是很有道理。”他目光骤凝,话锋一转,道:“可你却低估了我。我早已跟你说过,我跟你父亲不一样。若我爱你,这一生便只守你一人,又怎会走到你口中那般不堪的结局?” 苏洛宁却是洒脱一笑,“罢了,说来说去,这事情倒果真是无解了。你说要守我一世,我实不能信,要等你真正做到了,我才能真的相信,可那时我们已白发苍苍,也是晚了。” 豪宅大院多是妻妾成群,她看得多了,自然难信独守一人之言。情到浓时,海誓山盟,怎样痴心的话都可以说得出。但这情终究有淡下来的那一天,誓言也终究有随风而逝的那一天。 “我这个人偏生就是有一股倔性。宁儿,你如此说,那我还真要证明给你看,我司空澈今日之言,绝不为虚。” 听着司空澈这近似赌咒发誓的话,苏洛宁心中却是苦笑,暗道:这事情可由不得你,自祈灵开国以来,就从来都没有出过只娶一个正妃的王爷。今日皇后娘娘还只是给了几幅画像,怕不久之后,被送来的就不是画像而是真人了。 但是这话她却没有说出口,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早晚的事情。就算司空澈再怎么不愿意,皇后照样有法子把人送进王府来,就像当初他也是万分不愿成亲,自己还不是照样嫁了进来。 你永远无法拒绝的,便是命运。 很快有侍女来报说晚膳已经做好了,请他们用膳。如此一来,这话便也被搁下了。 接下来的几日,司空澈倒也没什么异常,好像那晚之事并未发生过一样,照常跟洛宁插科打诨开玩笑。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异常的话,那就是他对洛宁好像比之前更体贴了些,简直比寄雨还要周到。 洛宁无奈,他的确没做什么逾矩的行为,自己又能说什么? 这日傍晚,洛宁正在书房查看前几日从医馆带回来的账本,就听到窗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不用猜,一定是司空澈。 果然,下一刻,房门被人推开,司空澈携着一身的凉意走了进来,一边道:“这房里是该置上炉子了,天气日渐寒凉了。” 洛宁并不抬头,只道:“这还没到冬天呢,就置上炉子,太早了些吧。” 司空澈见她神情专注,凑过去一看,见是账本,也无甚惊讶,只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到你父亲了,他此时正带着你两个姐妹在前厅里坐着呢。” 洛宁这才合了账本坐起身来,揉了揉额角道:“他们来干什么?”而且还是三个人一起? “说是来感谢我们把你姐姐给救了出来,可你父亲把苏芊雅也带来,我却不知是何意了。”自从上次洛宁向他点明苏芊雅对他有意之后,司空澈只巴不得以后再也不见苏芊雅了呢,方才也是万分避着的。 “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多时,苏洛宁便和司空澈一起到了前厅。苏老爷对于司空澈撂了他们父女三人在前厅,自己跑去后院找苏洛宁的事情多少有些不悦。他是主人家,既然都在门口碰上了,他不应该在前厅陪着聊几句,叫人的事情就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吗? 不过转念一想,司空澈如此做,也说明他对宁儿的感情的确不浅。更何况澈王行事乖张的传言由来已久,只怕对着皇上和皇后也规矩不到哪里去,他对自己这个女婿也不能太过苛求了。 “母亲的病好些了吗?”洛宁一边接过一旁侍女递过来的茶水,一边清清淡淡的问道。 这一问可是让苏老爷有些尴尬,夫人她分明是装病的,此时也只能含含糊糊地应了两句。 “你母亲这两天一直念叨你呢,说这次绮蔓能平安回来,全是你跟王爷在其中废力周旋。今日,我带了你姐姐来特意跟你们道一声谢。” 司空澈闻言含笑道:“我就不必了,功劳大半都是宁儿的,是她在母后面前求的情。” 虽然他如此说,苏绮蔓仍旧上前屈身行礼道了谢,洛宁看她面色不错,想来这几日在家中已经将养得差不多了。只是经过那一遭,难免有些后怕,也不见了以前明眸顾盼的模样。 几番寒暄闲聊下来,苏老爷终于把话题扯到了苏芊雅的身上,“宁儿啊,父亲还有一事要跟你商量,芊雅她想要进铺子里学做生意,你看……?” 苏洛宁微微勾起嘴角,这才是他们这一行的主要目的吧。 第51章 怒打芊雅 “王爷夫君,”洛宁转头看向司空澈,“我突然想起来,我要给母亲的人参忘记拿了,你去帮我拿过来好吗?” 司空澈想了一下倒是很自然地接口,“好啊。”说罢,便是起身离去。 目送司空澈离开,苏老爷低声道:“这种事情不用避着王爷吧?” 洛宁笑意微冷,“父亲以为我是不想让王爷知道呢?我只是担心他在一旁尴尬而已,这种事情你到底让他插不插嘴呢?” 苏老爷闻言一想,的确是有些不妥,司空澈是宁儿的夫君,对于这件事,他是不好发表意见的,理当避嫌。只是…… “我也不想来这里跟你说啊,可这几天我都派人来请过你好几趟了,你都推脱忙,说脱不开身。” “这几日我正盘点医馆这一年的账目,自然是忙。等过一阵儿就更要忙了,马上就是年底了,苏家这些铺子的账哪个不要点?”洛宁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淡淡从苏芊雅的面上略过。 只见她眸中一亮,面上浮起笑意,抬眼看着洛宁道:“真是难为姐姐了,如今姐姐已经嫁人,操持这整个王府已经够累的了,怎么好让姐姐再管苏家的生意?芊雅也是想要为姐姐分忧。” 她话中‘苏家’两个字发音格外地重,言外之意,苏洛宁已经嫁人,就不能再算作苏家的人了。 洛宁手指拂过青花玉瓷的杯沿,唇畔似笑非笑,“妹妹可真是为我着想啊。”说罢抬眸看她,“你想要打理苏家的生意,我倒没什么意见,只要祖父同意了就行。” 她有本事她就去试,看她究竟能不能让苏氏名下那些铺子的掌柜、管事乖乖听话。代为打理苏家生意这么多年,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苏芊雅心道:祖父要是同意了,我还来找你干什么? 如此一想,她便不由向自己的父亲递了个眼色,可苏之牧此时像是走神了一般,却是没有注意到。 其实苏老爷心里也是老大不愿意,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把苏家的生意交到宁儿的手上是最合适的,这些年在父亲的锻炼之下,宁儿显然已经得心应手,如果不是后来出了逃婚替嫁的事情…… 现在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既然宁儿已经嫁人了,那她就不好再掌控苏家的生意了。芊雅是不如宁儿,但这也是万般无奈之选。 苏芊雅见苏老爷不吭声,便兀自道:“姐姐,是这样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接触过生意上的事情,我想请你先指教一番,等我有了些经验之后,再告诉祖父。”苏芊雅也不傻,她知道自己在做生意方面完全没有经验,贸然上手未免在祖父面前露了怯,而之前又有经验丰富的苏洛宁比较着,祖父未免会看低自己。 洛宁轻笑,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想在祖父面前惊艳一把,好啊,那自己就满足她。 洛宁故意为难似地认真思索了一番才道:“你们这不是让我为难吗?罢了,既然父亲都已经开口了,我当然不会不给这个面子。这样吧,我们苏家在城南不是有间成衣铺吗?正好你对穿着打扮什么的也很熟悉,你就先在那里上上手吧,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问那里的掌柜就行了,我会嘱咐他认真教你的。” 苏芊雅见苏洛宁这般爽快地就答应了,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想着她是不是故意给自己下套什么的?但这种话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苏老爷倒是没想那么多,又简单聊了几句,这才满怀心事地带着两个女儿回了苏府。 等他们刚一离开,寄雨就气愤地道:“老爷怎么能这样?”刚才她站在这里听着,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了。 “父亲耳根子软得很,他能拿什么主意?定是苏芊雅在背后推动的。”她一早就看出来,自己这个妹妹野心不小,她那眼神就明显不一样。 寄雨犹自愤愤不平,“他们也不想想,这些年要不是有小姐撑着,他们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可挥霍?” “这种事情,我们大可不必太在意,苏芊雅把做生意这种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等她撞了南墙,自己就知道痛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寄雨附耳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带给庞掌柜,你亲自去一趟。” …… 苏家父女三人刚一回到府中,苏夫人就迎了上来,“宁儿怎么说?” 苏老爷眉头一皱,表情有些复杂,“她答应了,其他的也没说什么。” 苏夫人听他如此说,心中也是一阵心酸,不禁埋怨道:“我就说晚些时候再跟她说也不迟,你们着什么急?就不能再等等吗?” 宁儿该多伤心啊,她才刚嫁人不久,就要她让权。她还那么痛快就答应了,其实心里指不定多委屈呢。 苏芊雅听了这话却是不太乐意了,“母亲这话说得不妥,二姐已经嫁人了,她还管着苏家的生意、苏家的钱财,万一她要在中间动个手脚什么的,我们都不知道,时间拖得越长,就越危险,再怎么说那也是苏家的钱啊。” 苏夫人一听这话,心中酸涩未止,气恼又生,竟是一个巴掌拍在了苏芊雅的脸上,声音里带着冷意,“你就知道钱,如果不是宁儿替嫁进澈王府,我们这一大家子早就没命了,哪里还能说什么钱?你这叫过河拆桥懂吗?” 她对自己这个小女儿实在失望,当初绮蔓还生死不明的时候,她就向自己提出想要接管苏家生意,竟是丝毫不提及自己那已经失踪的大姐。如今又口口声声都是钱,这般防着自己的二姐,哪里有一丝姐妹亲情? 苏芊雅被苏夫人这一打给打愣了,片刻之后反应过来,才带着哭腔道:“不就是替嫁吗?我也能啊。我说要学着做生意难道是为着我自己吗?我还不是为着整个苏家?难不成母亲你想让整个苏家以后都姓司空吗?” 她这话虽是哭着说的,但语气却异常地坚定。 一旁的苏绮蔓见状,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好了,你也别哭了,要我说你做这件事也不对,二妹才出嫁多长时间啊,这件事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以为做生意是那么容易的吗?” 苏芊雅此时心中正不痛快,听到就连苏绮蔓都数落自己,不由瞪着她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因为你,这一切会发生吗?自己惹了祸,害得全家心惊胆战,还差点丧命,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第52章 天掉馅饼 “行啦,都给我住口!” 苏老爷一声呵斥,场面顺时安静下来。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女儿,却是没再说话,当即就携着自己的夫人回房去了。 苏夫人一进到房间便是坐在床上暗自抹泪,苏老爷看不过,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心疼宁儿,你们这么做不是逼她吗?” “怎么就是逼她呢?我看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乐意来,说不定她还喜欢这样的安排呢。” 苏夫人轻哼一声,“你这么说就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你好受了,我可好受不了。宁儿从小不在我们身边长大,我一直都觉得亏欠了她,绮蔓逃婚之后,又让她替嫁,如今还要这般对她。” 这件事她真的而是越想越觉得不妥。 “你啊,真是妇人之见。刚才芊雅的话虽说是刻薄了一点,可也不是完全没道理的。你以为我就不心疼宁儿吗?她也是我亲生的女儿啊,而且是我最看重的女儿,这几个女儿中,就数她有本事,我向来是以她为傲的。在这之前我都已经和父亲商量好了,给她寻一个上门女婿,将来她生下的孩子也姓苏,那也算没有辜负苏家先祖打下的家业。” 说到这里,苏之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十分惋惜地道:“可偏偏就出了绮蔓逃婚她不得不替嫁的事情,如今宁儿已经嫁人,她将来生下的孩子是一定要姓司空的,这一点我们谁也改变不了。正如芊雅所说,难道以后苏家就真的要改姓司空了吗?更何况,宁儿嫁进的不是普通人家,她嫁的可是皇室,如果她以后再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话,未必不会惹来闲话,这也是为她好。” 苏夫人听闻此言,觉得的确是有些道理,便也慢慢止住了眼泪,“我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宁儿。” “儿孙自有儿孙福,宁儿出嫁的时候,我们不是还担心澈王会对她不好吗?可是你看现在,澈王对宁儿不是挺好的吗?有的事情就是我们自找烦恼罢了。” 苏夫人却是抬眸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他现在是对宁儿好,可是日子长了呢?男人都是一个德性。” 看着苏夫人脸上的神色,苏之牧知道她又想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便也不再吭声,默了半晌,兀自抬腿出去了。 而司空澈这里,对于洛宁掌管苏家生意的事情早有所知,刚成亲的时候,他就派人去同州暗访过了。虽然苏家在京城的生意如火如荼,但苏家的根基还是在同州,据他属下查探的情况来看,苏老爷子已经很多年不管事儿了,苏家的生意全都是苏洛宁在打理。 对于苏老爷带着苏芊雅来王府见洛宁的目的,他也已经了解了,只是他猜不透洛宁心中是如何想的。每当这个时候,司空澈都暗暗佩服于洛宁喜怒不行于色的本事,如果她不愿意,你就不要妄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 秋色渐重,白昼越发短了起来,洛宁核对过医馆送来的药单,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洛宁起身一边揉捏着自己发酸的手腕,一边缓步至窗边,只听得外面风声大作,院内树枝被吹得哗哗作响,直听得人心里都发冷。 “小姐,茶。” 寄雨把刚沏好的热茶递到洛宁的手边,纤白如玉的手指触到温暖凝润的杯壁,心头亦是跟着一暖。 饮了一口热茶,洛宁侧身问道:“王爷还没回来吗?” “没呢。” 洛宁的手指轻轻摩擦着手中那青釉的细瓷茶杯,心中却是暗自沉吟,司空澈最近似乎经常被皇上叫到宫里去…… 寄雨看了却以为她是在想苏芊雅的事情,便是轻声道:“也不知道这些天四小姐在铺子里呆得怎么样,不如明日我去找庞掌柜问问?” 洛宁心思收回,却是摇头,“算了,既然庞掌柜没有传来消息就说明事情一切顺利,我们也不用时时盯着。” 说实在的,苏芊雅在苏家的几个女儿里,的确算是有些聪明的。但是她毕竟跟自己不一样,自己从七八岁起便进出商铺,祖父又是在旁悉心教导,其中门道自己已经门儿清。可苏芊雅她再怎么聪明,终究是长在深闺里的,或者假以时日,她真的能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但是现下,她还差得很远。 这边主仆二人刚说完这话,就见一个侍女来报说一个自称是庞掌柜的人来见王妃,果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洛宁闻言不由一笑,对着寄雨道:“看来这人啊经不住念叨,事儿也是如此。” 踏着一路暖黄灯光,洛宁一身清然地出现在庞掌柜的面前。 那庞掌柜已经四十有余,此时见了洛宁,仍是起身恭恭敬敬地称呼了一声:“二小姐。” “庞掌柜无须多礼,请坐吧。” 二人皆是坐下,洛宁这才道:“庞掌柜此时来见我,想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吧?” “正是,是跟四小姐有关的。事情是这样的,今日午后,四小姐面带喜色地来到铺里,开口就说,她今日谈成了一笔生意,能给铺里省下一大笔银子。” 洛宁眉头微扬,“哦?什么生意?” “这不,眼看着不是要到年下了吗?我们得采办一大批的衣料,裁制成衣。这衣料呢,我们原本都是从成氏那里进货,这两天我正想找机会跟小姐你商量一下这件事。可今天下午,四小姐就说她已经跟秦家的管事商定了,而且还说,对方承诺价钱要比同行市价低四成。” “四成?” 洛宁惊讶了,就算自己跟成悠扬熟识到这种程度,而且两家常年有生意往来,他最多也只能给自己让到两成,而秦家那边却要让四成! 他们难道就不担心会亏本吗?生意没有这样做的吧?而且苏芊雅也不是一个傻到会相信这种事情的人啊。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本来就不多,而且还是这么大一个馅饼,洛宁是万不能相信的。 她之前也跟秦家的老爷接触过,那可不是一个宽厚豁达的人,绝不可能让出市价的四成来,那秦老爷又不傻。 洛宁深思了半晌,这才看向庞掌柜道:“行,我知道了,你且任由苏芊雅去折腾,先不用管她。” 第53章 身份成谜 庞掌柜面上一惊,“可四小姐说明日一早就要取了银票去提货。” 苏洛宁轻抿了一下嘴角,道:“没关系,明日你尽可以把银票给她。” 庞掌柜再三确定洛宁并非跟他玩笑,这才满心疑惑地应了。 送了庞掌柜离开,寄雨才疑惑地看着自家小姐道:“这秦家老爷是疯了不成?四成?那还不亏死了?” “他不是疯了,而是另有图谋,只不过他图谋的是什么我们暂且不知道而已。”自己得赶紧找人打听清楚了才好。 “四小姐也是昏了头了,这样的事情她竟然也不怀疑。” 洛宁摇头,“苏芊雅并非是愚蠢之人,她……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吧。” 不过,她明天是一定要去见一趟成悠扬的。她可不希望成悠扬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这件事,毕竟以后还是要一起做生意的,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等洛宁再回到房间的时候,正看到司空澈歪坐在榻上好似在闭目养神。 洛宁也不唤他,只对身后的寄雨轻声道:“吩咐人把晚饭端到房间里来。” 寄雨这厢刚踏出房门,榻上的司空澈就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边坐直了身子看向苏洛宁,道:“听说刚刚有一个什么掌柜来见你?” 洛宁轻应一声,“嗯,是苏家铺里的一个掌柜。” 司空澈张了张口,刚想要接一句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并未说出口,有关于苏家生意上的事情,他还是少说话为好。 “宁儿,明日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吧。”司空澈站起身来,走到苏洛宁的面前。 洛宁却是摇头,“不行,明天我要去见一趟成悠扬,有一件生意上的急事要跟他商量。” 在司空澈面前,洛宁倒是丝毫不回避她掌管苏家生意的事情。 司空澈听说她要去见成悠扬,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后就无波无浪,平静地道:“那你明日什么时候去见他,见了他总还会有时间的吧?” “嗯……明天一早就去,估计也说不了多一会儿……”一边说着,洛宁一边看向司空澈,“你要我跟你去什么地方?” “准确地说,应该是去见一个人。” “谁?” “岚晴。” “就是你那个朋友的妹妹?” “对。” …… 次日一早,洛宁吃了早膳便出门去见了成悠扬。 对于洛宁的突然来访,成悠扬是有些惊讶和尴尬的,因为他今日约了碧蕊姑娘,这么多天了,她终于答应跟自己见上一面,要是因为什么别的事情耽搁了就不好了。 但是,等听到洛宁来见他的原因时,成悠扬的眸中不由露出一丝了然的轻笑。 “这原是我四妹的胡闹,做不得数。今年的布料,我们依旧要从你们这里进的,只不过这件事先不宜公开,你只帮我备着货,我到时按老规矩付你银子就是了。” 成悠扬闻言微挑眉头看向洛宁,调侃道:“这却是为何?既然秦家那里开出这么低的价钱,你何苦再多花了银子从我这里取货?直接用了他们的货不就好了。” 洛宁淡淡的眉眼扫过他的脸,唇畔浮起浅淡笑意,道:“你这是骂我呢,还是骂你自己呢?且不说我们长久以来的情谊和默契,就单说这让价四成的事情,你能相信?你当我傻呢?” 成悠扬亦是一笑,“那你弄清楚秦家为什么愿意做出这样大的牺牲了吗?” 洛宁见他如此表情,心中一动,道:“你知道?” 成悠扬缓缓后仰,悠悠然地靠在了椅背上,表情有些得意,“那是当然,我们成秦两家在生意场上可以算是死对头,消息不灵通的话,我还怎么混?” 洛宁微微眯起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秦家那里有你的眼线?” 成悠扬却是摆手,道:“不可说,不可说。” 洛宁含笑瞪他,“装什么高深,还不快说,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正好也省得自己派人去打听了。 成悠扬轻呷了一口茶水,这才开口道:“前段时间,秦家的少爷秦光纪收了一匹劣质的蚕丝,他把省下的银子全拿去在赌桌上输掉了,又不敢让他父亲知道,便让管事儿的瞒着他父亲把那些劣质的蚕丝处理以后织成布匹。那些布匹经过染缸一染,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懂行的人稍微一摸就明白了,也就骗骗你妹妹那样不懂行的二愣子。”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她说秦家怎么这么舍得下血本,原来是因为卖不出去啊。苏芊雅大概没想到亲自去查验一下那些布匹吧,否则她应该也摸得出来布料的好赖啊。 不过,洛宁这么想可就真的冤枉苏芊雅了,她的确跟着那秦家的管事儿亲自去看过那些布料,也亲手摸过,可人家多精明啊,能让她摸那些有瑕疵的布料吗?那些劣质的全在底下压着呢。 弄明白这些事情之后,洛宁又跟成悠扬商定了今冬要进的货量,这才起身告辞。 成悠扬看着洛宁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禁暗自感叹:这苏家的四小姐怕是要倒大霉了。 洛宁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却什么都没做,苏芊雅想做什么,她也照常不阻止,而且还吩咐庞掌柜让铺子里的人尽力配合苏芊雅。 回澈王府的路上,她顺道拐去医馆抓了几味补药,去拜访人家,手里总不好空着的,那位晴小姐不是常年病弱吗?补药应该是最用得上的吧。 只是不晓得司空澈为何要带自己去看她,自己问他,他也只是神神秘秘地说等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说真的,洛宁对这位晴小姐还是很好奇的,一个朋友的妹妹能让司空澈这般照顾,可见这位朋友跟司空澈的关系很不一般,而且这位朋友还不是跟司空澈关系最亲近的赵明朗,如此一说,这位晴小姐的身份成谜啊。 直到午后时分,司空澈才带着洛宁上了马车,马车一路驶去,车厢中一阵安静,洛宁便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晴小姐究竟是你哪个朋友的妹妹啊?我见过吗?或者,我听说过这个人吗?” 司空澈闻言,眸中有异色闪过,半晌之后方沉声道:“其实,她也是我的妹妹。” 司空澈的妹妹?那不就是皇上的女儿,祈灵国的公主?!可为什么封平要称呼她为‘晴小姐’而不是‘公主殿下’? 第54章 皇室秘辛 洛宁直觉自己接下来似乎要听到一些有关于皇室的秘闻了,晴小姐?司空澈的妹妹?未免太勾人好奇。 见洛宁并不说话,司空澈不由抬眸看她,面上带着轻笑,“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她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洛宁摇头,笑道:“我预感到这会是一桩秘闻,而有关秘闻之事,别人是不好去探究的。当然,若是你自己愿意告诉我,那就另当别论了。” “宁儿当真足够谨慎。”司空澈亦是轻笑摇头。 片刻之后,他才抬起头来低声道:“岚晴她做过我十二年的妹妹。十二年……如今再回想起来,那些仿佛是前世的事情了。” 洛宁对于司空澈的用词很是疑惑,做过他的妹妹?意思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还记得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皇宫。”洛宁应道。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皇宫里鸢萝宫的门前。”司空澈顿了一顿,继续道:“那就是岚晴住了十二年的地方。” 鸢萝宫?洛宁一下子就想起那日清晨,薄光下凄凉悲怆的箫声,如今竟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那扇紧闭的大门里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宁儿,你不知道,其实那天我看到你转过身来时湿润的眼睛,心里就已经软了几分。” 洛宁淡淡一笑,问道:“那鸢萝宫里吹出《萧瑟曲》的人……是谁?”这个问题一直埋在洛宁的心里,如今终于问出。 她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那位‘晴小姐’竟然跟鸢萝宫里那个箫声悲凉的人有关。 “是‘晴小姐’的母亲吗?” 门额上‘鸢萝’二字,那分明是一个后妃的寝宫。 没想到司空澈却是摇头,声音也越发沉了几分,“不,岚晴的母亲已经死了,现在住在鸢萝宫里的是她的亲哥哥。” 司空澈的这几句话完全把洛宁给弄懵了,这位‘晴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 “司空澈,你把我给绕晕了,你们几个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司空澈轻叹一口气,这才道:“此时住在鸢萝宫里的那位是跟我有相同血脉的亲兄弟,但岚晴不是。她虽然叫了我十二年的皇兄,但她跟我不是同根所出。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明白是有些明白了,但其中暗含的意思却是惊心动魄的,也就是说鸢萝宫原来的女主人生下了一个不是皇帝骨血的女儿,而且这个女孩儿还在皇宫里住了十二年! “那这十二年里……没有人知道吗?” “在事发之前,没有任何人怀疑过。” “那事发之后……?”洛宁几乎可以想象到龙颜震怒、雷霆万钧的气象。这种事情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接受不了的,尤其是那至高无上的皇帝,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最大的侮辱。 “鸢贵妃毒酒赐死,那个男人满门抄斩,而岚晴,被发配边疆,做……军妓。”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司空澈几乎已经咬牙切齿,双拳亦是紧紧握起,手背上青筋暴突,满身的暴戾尽数散出,极是骇人。 这是洛宁第一次见识到这样充满戾气的司空澈,他的怨他的愤,她感受得一清二楚。 “十二岁,当时岚晴只有十二岁,还只是个孩子,他竟是那般狠心。全然忘记了,他也曾抱过那个孩子、亲过那个孩子,一夕之间,过往全部的宠爱都变成了憎恨,就连死,都不肯给她一个痛快。” 见识过插科打诨的他、霸道蛮横的他、温柔体贴的他,却从未见过这样无力痛恨的他。 洛宁不由伸出手去,抚上他青筋历历的手背,感受到他的手缓缓放松下来,洛宁方才轻声安慰道:“都过去了。”如今那岚晴不是被他保护起来了吗? “不,没有过去,这一辈子都过不去了。”司空澈反握住洛宁的手,似乎想从她身上汲取力量。 他的声音凄凉冷清,带着无可奈何的深痛,“在我的人救出岚晴之前,她已经被押解的官兵在路上给……糟蹋了。” 洛宁闻言心中猛地一颤,一双手下意识地握紧,指甲竟是刺痛了司空澈的手心。十二岁的孩子,天哪,这些人还有人性吗? “那些人最后怎么样了?” “死了。挖了双眼,砍掉双手双脚,剁了命根子,丢下了悬崖。”司空澈深吸一口气,“不止他们死了,在外人眼里,岚晴已经跟他们一起葬身崖底。” 司空澈紧紧握住洛宁的手,眼睛直视着她的,“我想让你见见她,今天……是她的生辰。” 洛宁闻言一愣,“你怎么不早说?我连个像样儿的礼物都没准备。”自己还拿了那么多的补药,哪有人过生辰,给人家送药的? 司空澈轻捏她的手心,安抚道:“我都准备好了,不会叫你失礼的。” 末了,司空澈想了一下,对洛宁嘱咐道:“自从那件事之后,岚晴就得了癔症,所以,跟她说话的时候尽量注意一点。” 洛宁点头。想起自己刚跟司空澈成亲时,就见过他从岚晴那里回来时的惨状,如今再回忆起来,竟是添了几分心酸。 那个痛苦的回忆如今仍时常折磨着那个可怜的女孩子,让她在地狱门口徘徊。 怀着复杂难平的心情,洛宁随着司空澈下了马车,进到一间小而精致的宅子。这宅子远离街市,非常安静,极适合病人休养。 “其实我本来想在郊外给她找一处僻静之所的,但是考虑到她时常发病,住在郊外不方便,我就选了这里。” 目光扫过打扫干净的庭院,洛宁轻声道:“你是一个很好的哥哥。”只是在这里的话,未免会增大被皇后发现的机会吧? 洛宁正如此想着,就看到从廊下走出一妇人来。 “见过澈王殿下。” 洛宁惊讶地发现她行的是宫礼,而且很标准,心中不由有了一个猜测。 “这是宁儿,我的王妃。” 那妇人又是对着洛宁行礼,“见过澈王妃。” “快请起,不必多礼。” “晴儿今日的情况还好吗?”司空澈是压低了声音问的。 那妇人垂首应道:“小姐今日的情形还不错。” 司空澈点头,“行,你先下去准备吧,我跟宁儿今日要在这里用了晚膳才走。” 第55章 醉酒轻魅 宅子很小,不多一会儿,洛宁就跟着司空澈进到一处房间,只见室内用一道流光溢彩的珠帘隔开了内室和外间。抬眼看去,外间两面皆镶有楠木雕花长窗,阳光透过窗子肆意地泼洒进来,一片明亮的暖意。 窗前疏疏地摆着几盆兰芷,盈出似有若无的清香,也给这房间添了几分绿色的生机。 “是澈哥哥来了吗?”一道轻柔浅响的声音自内室传来,接着就见一双莹白素手撩开珠帘,雪白的裙裾摇曳款摆,一个清瘦羸弱的少女已然出现在苏洛宁的面前。 洛宁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瘦,很瘦,瘦得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吃饱过饭了。再来就是她的那双眼睛,虽然看起来是带着一层笑意的,可那眸中深处分明藏着黯淡的木然。 少女对于洛宁的出现显然是有些诧异的,不过片刻之后,面上已然浮现出惊喜,同时带着几分看见生人时的怯然,“岚晴见过嫂嫂。” 洛宁听过司空澈讲述了她的事情之后,心里本来就对她生出了几分怜意,如今见她这般瘦弱可怜的模样,一颗心又是软了几分。 “你可莫跟我多礼,今日你可是寿星呢。” 少女垂眸含羞,有些手足无措,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司空澈笑道:“好了,都别站着了,我们坐下来说话吧。” 坐下之后,洛宁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岚晴。虽然苍白瘦弱的她略显憔悴,但仍不影响她清秀明净的容颜。她的五官很精致,一张脸小小的,格外惹人怜爱。 因着从小是在宫里长大,举手投足之间仍是不改经年累月形成的温雅得体,一瞥一笑皆是恰到好处。 闲谈之时,洛宁十分小心地避免‘皇宫’、‘赐婚’等敏感的字眼,只聊自己在同州时遇到的一些趣事,如此一来,不止是岚晴,就连司空澈都听得津津有味。 他对于洛宁的事情一直都很好奇,在同州的那段时间里,她是如何生活,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关于她的一切,司空澈都很想知道。 而对于岚晴来说,她更多的感受是新奇,因为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去过了,一直都是呆在这个宅子里,足不出户。 不多时,方才见过的那妇人端了一副茶具进来。看着那红泥小火炉,司空澈不由道:“帮我取壶酒来吧。” 洛宁正与岚晴聊得投机,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司空澈的话,司空澈只是摇头一笑,兀自小酌起来。 与岚晴聊得越深,洛宁越是对这个少女刮目相看,从她的言谈之中足以窥见她满腹锦绣。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她的许多观点都与洛宁不谋而合,二人当真是投契,一聊之下,竟是忘记了时间。 等到司空澈提醒她们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转暗。 天际火烧似的暮云低垂,那烟霞的颜色映在木窗之上,一片胭脂浅红。 洛宁这时才注意到司空澈的手边放着一壶酒,耳边听得外面冷风渐起,洛宁浅笑道:“这般傍晚冷落之际,喝一杯酒倒可以添几分暖意。” 司空澈闻言一笑,把手中玉色酒杯递到洛宁面前,“终于想起我了?” 洛宁却是不接,转而对岚晴道:“晴儿可能喝酒?” 岚晴亦是浅浅笑道:“大夫不许我喝,但有时我也会偷偷地小酌几杯。”其实不过图着一醉而已,但每次还没醉呢,薇姨就会过来把酒杯收走。 “那我们今日就一起喝几杯怎么样?” “好啊。”岚晴立刻附议。 司空澈还能说什么呢,扬声吩咐薇姨再取一壶酒来放在小火炉上温着。 不多时,晚膳也已经上了桌,烛光点亮,三人在饭桌上玩起酒令猜拳来。 偏生洛宁今日时运不济,屡屡败北,温酒一杯杯地下了肚,面上渐渐浮起嫣红,已是有了些醉态。 司空澈见她已生醉意,便欲替她喝了,可洛宁偏是不肯,直言愿赌服输,直到醉得没了意识方才作罢。 眼看着身旁的女子已然醉得坐不住了身子,司空澈无奈一笑,伸手揽在她的腰间,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喝醉酒之后的苏洛宁显得格外地安静温顺,软软地靠在司空澈的肩上,浅浅地呼吸,直看得司空澈心都软成了一汪水。 岚晴从未见过司空澈脸上出现过这等表情,虽然她不是很懂,但所谓‘两情缱绻’大约就是他们二人这样,她由衷地为自己的哥哥感到高兴。 时间已晚,怀中佳人也是醉得不省人事,司空澈这才抱着洛宁起身离开,岚晴亦是起身相送,司空澈却道:“你身子弱,外面风凉,就别送我们了。” 岚晴轻笑,“你总是把我想得恁般弱不禁风。好吧,我便不送你们了。”说着,她顿了一下,然后看着司空澈道:“今日澈哥哥能带嫂嫂来看我,我很高兴。嫂嫂她是个难得的好女子,哥哥你要好好待她。” 说到最后的时候,岚晴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些许的异样,或是想起了一些过往之事。 司空澈却无察觉,只低头看向怀中安静沉睡的佳人,眼中尽是如水温柔,“我知道。”没有人比自己更知道她的好。 岚晴站在门口,目送他们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唇畔始终含着浅笑。 “小姐,风大,我们回房吧。”身旁传来妇人轻缓的声音。 岚晴这才点点头,由着那妇人扶着她转身回房进了内室。 司空澈和洛宁回到澈王府的时候已是夜深,洛宁犹自睡得香甜,直到司空澈把她放在了床上,她仍是没有酒醒的迹象。 看着软被之上,面颊薄红、睡意香甜的洛宁,司空澈不由摇头一笑,他的宁儿还真是要强,明知道自己已经喝不下,仍是固执地不让他替。 这么一想,司空澈不由恶作剧似地伸手捏住了苏洛宁的琼鼻,而洛宁因他这动作感到呼吸不畅,本能地微微张开嘴呼吸,口中无意识地轻哼了一声,那声音似嗔似娇,直听得司空澈浑身一麻。 再看洛宁那微启的红唇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丁香小舌隐隐可见,那般诱惑,岂是司空澈能抵挡得住的? 手指放开洛宁的琼鼻,司空澈已是低下头去噙住那抹软香…… 第56章 青梅竹马 清晨金黄的阳光缓缓拨开淡淼薄雾,空气中带着一丝冷冽的清新,澈王府里一众侍女已然踏着精致的绣鞋穿梭忙碌,然而此时的洛宁依旧在床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司空澈洗漱之后,犹豫了片刻,轻脚走进内室,矮身在床畔坐下,床上女子却无丝毫察觉。司空澈的目光缓缓扫过女子恬静的容颜,最后落在她那纤细柔滑的脖颈之上,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笑意,眼睛里是略带痞气的得意。片刻之后,伸手轻抚了一下女子的墨发,方才起身离去。 及至晌午时分,苏洛宁才从床上起身,她一手轻轻揉着额角,一边闭着眼睛问一旁的寄雨道:“昨晚,我们是什么时辰回来的?” “约是亥时了,王爷一路抱着小姐回来的。”寄雨面上隐着笑意,虽然昨晚王爷做了一路的苦力,但是她看王爷面上可是乐意得很哪,那表情、那眼神……简直了。 苏洛宁接过寄雨递过来的茶水,小饮了一口,却是不放心地看着寄雨开口问道:“我昨天晚上没有做什么丢脸的事情吧?”虽然洛宁对自己的酒品一直都很有信心,但是以防万一,还是问一下吧。 寄雨轻笑着摇头,“小姐放心吧,什么事情都没有,您睡得……可安静了。”也太安静了……寄雨的目光落在洛宁的脖颈上,面上不禁泛红。 “我的脖子怎么了吗?”洛宁注意到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不解地看着寄雨,怎么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没,没什么,我去给小姐打点水来。”说罢,寄雨便是含笑快速走出了房间。 苏洛宁疑惑地下了床,趿着一双鞋走到梳妆台前,这一照不要紧,洛宁竟是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原本白皙纤嫩的脖颈上此时竟点缀着一个可疑的红痕! 面上不由升起腾腾热气,纵然苏洛宁仍是未经人事,但苏府有着一位夫人、三位侍妾,这等事情她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当下有些羞恼起来,司空澈这个登徒子,趁着自己醉酒之际,竟然…… 苏洛宁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眉头不由蹙起,他还亲在这种显眼的地方,自己还怎么出去见人?原本她还打算今日去医馆走一趟呢,这么一来,自己哪里都不用去了。 正在洛宁懊恼之际,寄雨复又走了进来,只见她笑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而精致的银盒,轻声道:“这是治淤伤的药膏,小姐要不要涂一点?” 淤伤?!洛宁心中哀叹一声,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她再也不要见人了…… 相对于洛宁心中的小纠结,此时的苏芊雅则显得要悲催得多。银票已经如数交给秦家的管事了,货也已经足量地运到苏家的库房里了。苏芊雅本来满心期待着这一次能让祖父刮目相看,证明自己比苏洛宁要强,可是这种兴奋头仅仅只维持了一天,铺里的裁缝就告诉了她一个毁天灭地的消息。 此时,铺里的裁缝正拿着一匹布站在她的面前,眉头紧紧皱着,语气是十分的无奈,“这些布匹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泽,但实际上连轻微的拉扯都经不住。”说着他的双手微一用力,那颜色亮丽的一匹布立刻从中间裂开,布匹裂开的声音像是利刃一样划在苏芊雅的心口上。 她一向好强,一直都期待着能跟苏洛宁比个高低,她想向祖父和父亲证明,自己比苏洛宁更出色,苏洛宁能做好的,她能做得更好。可刚一上手,她竟然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如果这件事被父亲和祖父知道了,别说是继续管铺里的事情了,一顿责罚肯定是免不了的。 一想到这件事一旦暴露,自己就会面临整个苏府的耻笑,尤其是二房那母女两个,她们一向最喜欢唇枪舌剑,搬弄是非,如今得了这样的机会,她们怎么会放过?不行,自己绝对不能被那些人耻笑! 慌乱之下的苏芊雅彻底失去了理智,咬了咬牙,对身边的裁缝道:“这些事情你不用管,你只要做好你的衣服就行了,就算这些布再怎么不好,它总不是豆腐渣,衣服总是能做成的,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可这样的话,就算衣服做出来了,也卖不出啊,人家客人上手一摸就知道了。”这裁缝是苏家用了十几年的了,为人一向老实,这坑骗客人的事情,他是有些看不过眼的。 苏芊雅本来就一心的烦躁,此时听得他如此说,更是厉声道:“我都说了,你只管做衣裳,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究竟是你是东家还是我是东家?” 既然苏芊雅都这样说了,那裁缝自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拿着那布,哀声叹气地走了出去,谁知正好迎面碰上了铺里的庞掌柜。 “怎么了?这么垂头丧气的?”庞掌柜笑着问他。 两人毕竟多年熟识,那裁缝也不避讳,当即就语气不满地道:“你还笑得出来。”说着就把手里的布匹举到庞掌柜的面前,“自打我进了铺子,还从来没摸过这等粗劣的布料,你说这种布做出来的衣服能够人穿几回的?一沾水就不行了,这不是坑人吗?” 庞掌柜犹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你也别生气,她让你做你就做,我们又不是东家,赔了的钱又不是我们的,只当是陪着那富家小姐胡玩一回。” 那裁缝闻言纳罕地看着庞掌柜,“你既然知道要赔钱,为何不劝阻一下?” “你啊,这其中的事情你不明白,你就只管做你的衣服就是了。” 而这厢苏芊雅却是坐不住了,一个人跑到库房,把新进来的布料一一摸过去,心渐渐凉成冰碴。 此时她已然明白自己是被秦家的人给骗了,但事到如今她能怎么办?难道去秦家闹吗?不仅不会有结果,自己的脸都会给丢尽了,整个京城都会宣扬开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哑巴吃黄连了。 苏芊雅失魂落魄地走出苏氏成衣铺,双眼呆滞,连人都看不清了,却突然听得有人在唤她。 “四小姐。” 苏芊雅这才凝神一看,心中暗惊,那不是……同州谢家大公子、苏洛宁的青梅竹马谢允嘉吗? 第57章 隐忍之情 苏芊雅收拾了一下情绪,冲着来人展颜一笑,“允哥哥。” 谢允嘉看见苏芊雅的第一刹那心中是想着回避的,但是不知怎么地,犹豫了片刻之后,仍是开口唤了她。 “允哥哥是什么时候来京城的?竟都没提前来个信,我们也好迎一下啊。”苏芊雅到底功力不弱,在这等心情之下,还能不动声色地跟谢允嘉轻笑寒暄。 “也没来几天。” 谢允嘉言语里的躲闪,苏芊雅怎会听不出?定是因着二姐已经嫁人的缘故,他刻意回避罢了。 想到这里,苏芊雅心内又是有些不平,且看面前男子,俊雅一身,沉稳内敛,自幼聪颖好学,多少女子对他趋之若鹜,偏偏他就是喜欢苏洛宁。还有那司空澈,明明是一个风流浪子,到了苏洛宁面前偏生就突然温柔体贴起来了,简直有求必应,听说他自成亲之后,竟一次也没去过青楼。 这苏洛宁究竟哪里好了,值得他们这样? “允哥哥这次来京城是……?” “姑母的寿辰要到了,我们兄弟两个进京来给姑母贺寿。” 苏芊雅一听这话,脸上原本的笑意渐渐有些僵住了,因为谢允嘉的姑母正是成家的夫人。苏家衣铺的料子以往都是从成家那里购进,而今年自己为了跟苏洛宁争个高低,全然没有顾及成家,直接从秦家那里取了货,如今面对谢允嘉,苏芊雅到底有些心虚。 谢允嘉本来就注意到苏芊雅的面色似乎不太好,此时见她面上一僵,却不知究竟为何。心中便暗自想着:或者她现在并不愿跟自己闲谈。 如此一想,谢允嘉便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再登门拜见伯父伯母。” 眼看着谢允嘉就要告辞离开,苏芊雅连忙出口道:“允哥哥不想见见我二姐吗?” 谢允嘉闻言身形一顿,心口一阵纠紧,暗自平稳了呼吸道:“还是算了吧,如今她已嫁为人妇,我们就不好再见面了,以免给她带来麻烦。”说罢,就已是迈开了步子。 “可允哥哥你明知道……”苏芊雅陡然拔高了声音,阻止了谢允嘉离去的步伐,“二姐她并非是甘愿嫁给澈王殿下的,如果不是因为要顾全整个苏家,二姐她也不至于会嫁给一个风流多情的男人,她应该嫁给像允哥哥你这样,对她好,懂得呵护她的夫君。” “别说了。”谢允嘉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垂在身侧的两手已经悄悄握紧,像是要抓紧什么,可是到了最后他却什么都抓不住。 “四小姐,这样的话,你以后千万可别再说了,会给你姐姐带来麻烦的。” 不管她是自愿也好,被逼也罢,事情已成定局,任是谁也改变不了。自己唯有祈求她能过得幸福,其他的他也不敢再奢望了。 苏芊雅见谢允嘉没有要见苏洛宁的意思,溜黑的眼珠子一转,笑着道:“那允哥哥打算什么时候来苏府啊?我回去告诉爹娘,好让他们高兴高兴,他们也很久都没见到允哥哥了。” 谢允嘉方才说上门拜访不过是一时的托辞,此刻经苏芊雅这么一说,他倒不得不去一趟了,便道:“今日我还有事要去办,明日,明日定当携弟上门拜访。” “那说定了,明日一定要来啊。” “一定。” …… 午后阳光晴暖,洛宁用了午膳,便命人搬了摇椅在院中,身上盖了柔软温暖的毯子兀自闭目小憩。 耳边听闻轻微的脚步声,她也只做没听见,犹是闭着眼睛,直到那人站在一旁挡住了她的阳光,她方才睁开眼睛瞪视着来人。 这瞪视当然不是为着那人挡了她的太阳,而是为着脖子上的那点红痕。 司空澈明知她是何意,却故作不解,笑得一派温和无辜,“宁儿这是怎么了?为何瞪为夫?” 洛宁轻哼一声,“你还问我?登徒子。” 司空澈仍是装着糊涂,“宁儿给我这罪名扣得可真够大的,我一整个上午都在陪故友游玩,可一点儿没得罪夫人你啊。” “还跟我装,你又不是麻袋,装什么装啊?我说的是昨天晚上,你趁我喝醉了……你看,今天我本来打算去医馆点货的,这下可倒好,连门都出不了了。”洛宁指着自己的脖子忿忿道。 司空澈心道:出不了门正好,省得那些男人的目光都黏在你身上。 却见他俯下身去在洛宁的耳边轻声道:“跟你说实话,其实昨天晚上我不止亲了这里,”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抚上那一点红痕,轻轻摩擦,接着手指移动往上,点在洛宁柔软的唇瓣上,“还有这里。” 洛宁心中一烫,连忙拍开司空澈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道:“我说过了,我们……” 司空澈却打断了她的话,“宁儿,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我要你。” 我要你,这三个字,他说得理直气壮,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强势,可洛宁却听得心慌意乱。 可是洛宁越是心慌意乱,她的语气越是镇定、冰凉,“你所谓的‘要’是指什么呢?身体?不问明日的一晌贪欢?大约男人跟女人在这种事情上真的是很不同的,你有你的需求我理解,你可以出去找女人,或者我可以向母后禀明,给你找侍妾。” 司空澈越听心中怒火越是旺盛,她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他以为自己是出于身体的需求才亲她?吻她?她以为自己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 “苏洛宁!” “小姐……” 司空澈刚吼出三个字就被匆匆而来的寄雨给打断,只得暂时忍耐不发。 寄雨此时也是心中忐忑,自己若是没有及时出现的话,王爷会不会跟小姐吵起来啊? 可洛宁就显得很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目光清然地看向寄雨,“怎么了?” “苏府传口信过来,说让小姐明日回府一趟。” “说是什么事了吗?” “没有。” “行,我知道了。” 寄雨说完了,却是不走,心中想着若是自己走了,王爷大概还是要和小姐吵的,如此便是开口道:“我刚看书看到不懂之处,小姐能否移步指点一下?” 洛宁也不作停留,兀自跟着寄雨走了,如此一耽搁,她跟司空澈两人便谁也没有再提及此事,只是气氛多少有些不一样了。 司空澈满心的委屈郁闷,洛宁则是云里雾里的迷惘。 及至第二日清晨,洛宁要回苏府去,本来司空澈今日是有约了的,可是想到昨天的事情,他担心洛宁真的要生自己的气了,便想着陪她回娘家,缓和一下。 可是等洛宁和司空澈到了苏府,苏老爷和苏夫人见了他们,脸上却现出惊讶、为难的神色来。 “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第58章 曾是提亲 苏老爷和苏夫人心中都是暗道:怎地偏偏今日回来了,等会儿那谢允嘉上门,这一见面岂不是很尴尬? 苏洛宁闻言却是不解,“不是你们派人去王府叫我过来的吗?” 苏老爷和苏夫人面面相觑,两人皆是摇头。 “我们没有派人去王府啊。” 洛宁更是疑惑,转头看向寄雨,寄雨忙道:“是一个小厮来的,说是奉管家之命来传口信,我之前并未见过那个小厮,还以为是府里新进的。” 此刻苏老爷和苏夫人也顾不上追究这个假传口信的人究竟是谁,只想着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局面,苏老爷悄悄给苏夫人递了一个眼色,苏夫人立即会意,看着洛宁开口道:“宁儿啊,你来得也正好,娘这两天要做一身新衣裳,你来给娘参谋参谋花样儿。” “好啊。”苏洛宁一听这话,就知道母亲是有事情要单独嘱咐自己了。 司空澈只作不察,兀自笑着跟苏老爷说话,心中却是暗想,看岳父岳母刚才的表情,他跟宁儿今日似乎来得很不凑巧啊。 而苏洛宁这厢刚跟苏夫人走出不远,就听得一旁的苏夫人出声道:“等会儿谢允嘉和谢尔恒要来。” “嗯?”洛宁一时未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苏夫人。 苏夫人却误会了洛宁的这一停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宁儿,纵然再怎么放不下,过去的就再也回不来了,你如今已经是澈王妃,以往的事情就别在挂记在心上了,会惹来麻烦的……” 一听这话,洛宁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母亲怎会误会至这般?自己跟谢允嘉一起长大不假,可那种男女之间的心思自己是全然没有的。 “母亲你误会了,我对谢允嘉只是朋友之谊,别的什么都没有。” 苏夫人定定地看着洛宁,似在审视着她,“当真?” 洛宁一笑,“我还能骗你不成?你跟父亲真是多操心了。”说罢,她语气一变,带着熟稔的抱怨,“这个谢允嘉来了京城,也不跟我说一声,是不打算再见我了还是怎么着?” 苏夫人一听,暗嗔了洛宁一眼,道:“你啊,在别的事情上都挺聪明的,可偏偏这方面迟钝得很,你对他无意,可并不代表他对你也无情啊,不然你以为他来了京城,为什么不告诉你?” 洛宁被苏夫人这话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苏夫人,“不会吧……” “怎么不会?”苏夫人看着洛宁的表情,语气略顿了一下,似有犹豫,片刻之后才轻声道:“有件事情,我们一直都没告诉你。” “其实谢允嘉跟你祖父提过亲,说想娶你。” “什么?!” 这实在太出乎洛宁的意料了,她几乎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苏夫人继续道:“你是知道你祖父的心思的,他希望你能嫁给一个愿意入赘苏家的男人,所以当即就回绝了谢允嘉。” 是的,这就是洛宁从未想过跟谢允嘉成亲的原因,她从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将来的夫君是要入赘苏府的,而谢允嘉是谢家长子,被谢家老爷寄予厚望,他继承谢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是绝对不可能做苏家的上门女婿的。 “本来谢允嘉此次来京我们也是不知道的,正好昨日雅儿在路上无意间碰到了他,我们才知晓此事,谁曾想你跟澈王竟是在今日回来了。” 洛宁闻言嘴角浮起冷笑,她想她已经知道假传口信的人是谁了,口中却道:“也不知是谁假传的口信,这是什么用意呢?” 苏夫人面上一沉,能是什么用意呢?宁儿跟谢家公子的事情,苏家的其他人多少都是知道一些的,这不是故意引澈王误会吗?苏夫人如此一想,竟是猜到二房琴姨娘的头上去了,哪里知晓这竟是自己小女儿做下的事情? “大姐和芊雅呢?难得回来一趟,我也找她们说说话。”洛宁面上依旧淡淡笑着。 “在院子里呢,你大姐这段时间是绝不能出去的了,奇怪的是芊雅,前段时间天天赶着去铺子里,今天却恹恹地,说不去了。” “是吗?大概是厌了吧。”洛宁对于苏芊雅在生意上失败的事情故作不知,转而道:“大姐这段时间,母亲您可得看紧一点,别再让她出去了,传到皇后耳朵里,很是不好。”皇后的怒气还未完全消散,若是苏绮蔓此时再出去胡乱抛洒她的魅力,那皇后真的不会放过她了。 提起苏绮蔓,苏夫人面上就显露出怒气来,“有我在,就决计不会让她出这个家门!”本来以为她逃婚单纯是因着不想嫁给司空澈,没想到她竟是跟男人私奔走的!还好旁人都不知晓,若是传出去,别说是苏绮蔓了,整个苏家的脸面都没有了。苏家还有三个未嫁的女儿呢,出了这样一个姐姐,还有哪家敢让她们进门?就连已经出嫁的宁儿都免不了被人诟病。 就这,苏洛宁还没把苏绮蔓已经爱慕上赵明朗的事情跟苏夫人说呢,若是说了,苏夫人更要气得昏厥了。 母女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苏夫人的房间,不多一会儿,苏绮蔓和苏芊雅也是走了进来。 苏洛宁一见了苏芊雅便笑着问道:“妹妹的脸色怎么不大好?可是这些日子打理铺子的事情给累着了?” 苏芊雅不愿在苏洛宁面前示了弱,强打起了精神道:“都是一些简单的事情,哪里就累着了?” 苏洛宁笑得意味深长,“看来妹妹打理起生意来已经得心应手了,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做到这样,真是了不起,以后苏家的生意可全仰仗妹妹你了。” 这话说得似真似假,苏芊雅一时摸不准洛宁心里的想法,便只是笑了一笑。 而一旁的苏绮蔓很想问洛宁有关赵明朗的事情,可母亲和妹妹都在场,她也不好问,只在一旁可有可无地搭着腔。 此时,隔着不远处的另一个院落,琴姨娘母女两个也在暗自做着打算。 “你听说了吗?谢家两位公子此次入京是为着成家夫人的寿辰,我想着,到时候苏洛宁肯定也是要去的。”琴姨娘看着自己的女儿道:“这一次,你也跟着她一起去。” 第59章 醋意生波 苏雪雁却只是低头扯着自己手中雪白的帕子,似乎不怎么感兴趣,“娘,成夫人的寿宴有什么好去的?那些皇子王孙们又不会出现在那里。” 自从上次跟娘亲聊过之后,苏雪雁就打定了主意要嫁进皇室,这等寿宴已经提不起她的兴趣了。 琴姨娘却是瞪她,“娘又不是让你去选夫婿去,你到时去了好好看着些,多学些礼节,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做的,免得以后在那些皇室子孙的面前失了规矩。” 其实琴姨娘的意思就是让苏雪雁跟苏洛宁学着些,但她也不好这么明说,不过她相信苏雪雁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会答应吗?”苏雪雁微微蹙起柳眉,声音娇软。 “当着众人的面儿,她可不好驳你。”琴姨娘胸有成竹地道。 没过多久,谢允嘉果然就带着自己的弟弟谢尔恒上门来了,正好苏老爷和司空澈正在前厅说话,管家就直接把谢家兄弟两个引到前厅来了。 虽然谢允嘉之前从未见过司空澈,但在他看到司空澈的第一眼时,便直觉他就是那个让洛宁替嫁了的男人,那个风流名声在外的澈王殿下。 而与此同时,司空澈也正看着他,两人对视的片刻,有些东西已然明明白白,敌意,属于男人间的敌意。 “小侄见过伯父。”谢允嘉收回目光,冲着苏之牧行了一礼,而他身旁的谢尔恒也跟着他一起行了礼。 “快别多礼。”苏之牧上前虚扶了一把,冲着二人道:“许久不见,二位贤侄越发俊朗了些。”这般客套之下,便是转头看向司空澈,“这位你们应该还不认识吧,这是澈王殿下,宁儿的夫君。” 苏之牧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谢允嘉的神色,见他面色丝毫不改,眼神亦无丝毫异样,心中暗自想着或许他已释怀。如此,苏之牧也便略略松了一口气。 “见过澈王殿下。” “免礼吧。” 谢允嘉直起身来,这才细细打量了一下司空澈,不可否认,这个男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无可挑剔的。但只有一点,他风流好色。 就凭这一点,他就配不上洛宁,这让他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洛宁已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妻子,跟自己再无缘分,自己已做不了什么了。 但心中难免想着,既然司空澈在这里,那洛宁想必也回苏府来了,心中又有些怅惘起来。 果然,他们四人刚坐下没多久,苏夫人和苏洛宁便相携从前厅的侧门走了进来。 谢允嘉的目光如此自然地就落在了苏洛宁的身上,她依旧如从前一般淡然从容,嘴角永远噙着浅浅的笑意。一切,好似从未改变。 “伯母……澈王妃。”可事实上,短短时日,早已物是人非。 如今他再也不能唤她的名字,只能恭恭敬敬地称一声‘澈王妃’罢了。 苏夫人含笑牵住谢允嘉的手,“我们可真是好久没见了,得有一年了吧?难得你们兄弟两个到京城来,可得多住一些时日。” 谢允嘉客气地应着,可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地看向一旁的苏洛宁,多年情意,非是一朝一夕便能放下…… 而洛宁此时虽是面色淡然地笑着,但心里也有些不自在,在刚刚得知谢允嘉曾向祖父提亲之后,她一时还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但她也不愿因为此事,而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尴尬,想来想去,或者她只能故意装作不知。毕竟自己已经嫁人,他早晚都会把自己放下的,何必再徒添烦恼? 如此一想,洛宁便也大大方方地跟谢允嘉打了招呼,“允嘉,你来京城也不告诉我一声,真枉费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了,难不成我成亲了,你就不认我这个朋友了不成?” 不管怎么说,在同州这么多年,谢允嘉一直都是她的良兄益友,对于洛宁来说,她并不愿意失去这份长久以来的情谊。 “来京这几日都在忙,所以没顾得上。”谢允嘉抱歉一笑,面上犹是洛宁所熟悉的神色。 而这时,司空澈起身走到洛宁的身边,面对着谢允嘉笑着道:“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来澈王府坐坐吧,正好我也想听你说一说宁儿以前的事情。” 他的声音自然亲昵,假装没有看到谢允嘉眸中的一闪而过的痛楚,可洛宁刚刚得知谢允嘉曾经求过亲的事情,此时难免多注意一些,见他如此,心中又是另外一番感叹了。 几人复又坐下,侍女恭敬地端上茶水和点心,一时间整个厅内竟是飘起淡淡的桂花香,洛宁拈起一块糕点尝了一口,轻笑道:“这点心里定是添了桂花酱的。” 苏夫人闻言笑着看向她道:“知道你每秋的时候总喜欢吃一点的,一早就吩咐人腌制了,只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给忘记了。”直到昨日芊雅跟自己说谢允嘉要来,她才突然想起来,只因着,谢允嘉也爱吃这个。 洛宁面上笑意稍稍敛去了一些,“是啊,今年的事情太多了,我都忘了桂花已经开过了。”从苏绮蔓逃嫁开始,自己哪有一刻松懈过? 一旁的谢尔航眸中迅速闪过一丝锐利,便是开口道:“我记得以往每年到了桂花开的时候,宁姐姐都要亲自腌制些桂花酱的,从采摘到晾晒再到腌制都是亲力亲为,从不假于人手。酿好了,还会送些给大哥,让他带回府上来,只是最后大半都进了大哥的肚子了,旁人是沾不了多少的。” 不知谢尔航这话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听得的人多少都生了些心思,尤其是司空澈。 原来那个男人曾经吃过她亲手做的东西,想到那双如玉晶莹的手轻抚过金黄桂花,那花儿上便沾染了她身上清雅的气息,最后却入得那男子的口中,这简直让司空澈嫉妒得发疯! 她爱过他吗?爱过这个跟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男人吗?他想问她,又怕问她,万一她出口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个呢? 而洛宁却依旧浅笑着,她心里明白,其实谢尔恒就是故意说出这一番话的。自打她一进来,谢尔恒看她的眼神就是带着些仇视的。 谢允嘉在谢尔恒的眼里是完美的,他非常崇拜自己的哥哥,而他对自己的这种仇视是不是说明……其实他也早已知晓了谢允嘉对自己的感情? 第60章 伤情难忍 苏夫人悄悄打量了一眼司空澈的神色,忙含笑道:“可不是嘛,他们两个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比旁人深厚一些。宁儿常常跟我说,比起家中的姐妹,允嘉更像是她的亲哥哥。” 洛宁当然没有跟苏夫人说过这样的话,但她心里也很明白苏夫人此时为何要说出这么一番话,便也只依旧淡淡笑着,不承认也不反驳。 苏夫人这厢话音刚落,就看到琴姨娘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走了进来。苏夫人当即皱起眉头,这个琴姨娘就是不懂规矩,让她出来见客了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这么擅自进来,还带着两个未出阁的女儿,像什么样子! 见琴姨娘进来,谢允嘉和谢尔恒忙起身见了礼,苏雪雁和苏雪彤两人也是屈身朝他们二人行了礼。 苏雪彤依旧是一副怯生不安的样子,而苏雪雁的视线也并未在他们二人的身上多做停留,她以前倒也想过要找一个像谢允嘉这样身份、品貌的人嫁了。可自从苏洛宁嫁进皇室之后,她的目标也随之转为皇室子孙了,这谢家的两位公子自然已经入不得她的眼。 “有失远迎,二位公子请见谅。”琴姨娘笑得礼貌周到。 “哪里。”谢允嘉忙客气应声。 琴姨娘一边坐下,一边看着他们二人问道:“两位公子这次来京所谓何事?” 这话不过是明知故问而已。 “是为着姑母的寿辰。” 琴姨娘闻言做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成家夫人的寿辰要到了。”说着却状似随意地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苏洛宁,“二小姐到时也要去的吧?” 洛宁微微点头,“自然要去的。” “这样啊……那不如到时带上我们雁儿吧,雁儿都长这么大了,还没怎么出去过呢,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你带她去见见世面。” 琴姨娘料想当着外人的面,洛宁不好拒绝,心内已是自信满满。 却见洛宁也不立即应下,只笑着看向苏雪雁,“三妹想去吗?”这母女俩的心思,她还是能猜到一些的,只是她向来不喜欢这母女俩,怎会轻易应口? 苏雪雁面上略闪过一丝尴尬,随即用她那惯常的柔弱绵软的声音道:“我觉得娘亲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一切还要全看二姐的意思。”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对苏洛宁表现出很恭敬的样子,如果是不明真相的外人见了,还以为苏洛宁是在欺负她呢。 苏洛宁心中突然有些好笑,因为她发觉这情形好像有些眼熟,豪门大宅里,偏房小妾在面对大房夫人时,可不就是这样的姿态吗?想到这里,苏洛宁不由地转头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司空澈。 而司空澈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瞥给弄得满心的疑惑,不是在跟苏雪雁说话的吗?怎么突然看向自己来了?而且眼神还那么奇怪,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似的。该不会……苏雪雁也看上自己了吧?司空澈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每次来苏府的经过,他统共好像也没跟苏雪雁说过几句话吧?加在一起有五句吗? 就在司空澈因为她的一瞥而胡思乱想的时候,洛宁却是笑着开口了,“这话你不应该问我,其实我正想跟父亲说呢,既然父亲有意要让芊雅接管家里的生意,那今年成夫人的寿宴就让芊雅代苏家出席吧。我仅作为成夫人的晚辈,成悠扬的朋友过去就行了。” 苏之牧听了这话,显然有些犹豫,“这……合适吗?” “当然合适。” 再合适不过了,苏芊雅刚刚中断了跟成家的生意合作,她怎么有脸去呢? 谢允嘉和谢尔恒并未在苏家呆多久,便是起身告辞,苏老爷和苏夫人顾及着司空澈在这里,巴不得他们赶快走呢,也未曾多留。 洛宁跟司空澈一起送了他们二人到门口,洛宁笑着看向谢允嘉,把手里捧着的一罐桂花酱递给他,“这是母亲嘱咐我拿给你的。” 谢允嘉伸手接过,“替我向苏夫人转达我的谢意。” 洛宁点头,“我知道。” 两人相视一笑,依旧还是以前熟悉的感觉,默契仍在。只是这种默契在另一人眼中看来,却生出了另一种味道。 谢允嘉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担忧,低声开口问道:“你刚刚在里面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苏老爷想让芊雅接管苏家的生意?” 这怎么可以?洛宁为了苏家的生意付出了多少?这么多年全是她一人独撑,他们怎么能这般过河拆桥?谢允嘉替洛宁感到不值。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是那么轻易就能让步的人吗?我自有我的打算。” 谢允嘉知道洛宁不是盲目自信之人,她能如此说,定是有十分的把握,谢允嘉这才放下心来,冲她一笑,“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洛宁亦是含笑应声。 目送马车走远,洛宁方才回身对司空澈道:“我们也走吧,反正在这里呆着也是无事。” 司空澈凝眸沉声道:“你不想知道骗你回来的人究竟是谁吗?她又为什么要骗你回来?” “有什么难猜的,一定是苏芊雅,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洛宁笑着伸手指向司空澈,“当然因为你。” 可是司空澈却觉得洛宁此时脸上的笑意刺他眼睛生疼,“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吗?你妹妹她喜欢我,你一点都不在意吗?你明知道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误会你跟谢允嘉的关系,可你为什么直到此刻,你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为什么你还能这般冲着我笑?其实,你心里一点都不在意我会不会误会,是这样的吧? 因为门口有守门的护卫,为免让他们听见,司空澈站得离洛宁极近,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双明净的眼睛里映着他的身影,那是带着不甘和愤怒的自己。 而因为司空澈的突然靠近,洛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这里可是在苏府的大门口,随时都会有人经过的,而且门口还有这么几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盯着看呢。 “我们回去再说好吗?”洛宁的声音依旧平静。 司空澈却悄悄握紧了拳头,“在你心里,我依旧还是什么都不是对吗?” 说完这话,司空澈皱着眉头沉着一张脸,立即转身就走了。 第一次,他把洛宁一个人晾在了原地…… 看着他沉冷的背影,洛宁心中突然也是一沉,这种感觉对她而言是陌生的。 而这天,洛宁亦是第一次在查点医馆的药材时,弄得一团糟。 洛宁满心失落地回到澈王府,可谁知她这厢刚下了马车,另一辆马车也在澈王府的门口停下。 下一刻,就见从那辆马车上下来的五六个年轻女子,个个穿着鲜亮,容貌出众。 第61章 美人入府 而那几个女子此时也正看向洛宁,眸中皆是有着暗暗的打量。 只见寄雨上前几步,看着那些女子微微皱眉,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澈王府干什么?” 在前面坐着的马车夫一听这话,连忙跳下马车,快步走到苏洛宁的面前,弯腰躬身道:“奴才见过澈王妃。” 坊间都传言说澈王娶了一位倾国倾城的王妃,如今一见,果真所言不虚,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呢。 “你是谁?”洛宁淡淡问道。 “奴才是晟王府的马车夫,受我们世子吩吩咐送这……这几个姑娘过来。”这话说得那马车夫也是胆战心惊,当着人家王妃的面儿说是来给人澈王送女人的,这不是找抽呢吗?可是谁让他是人家的奴才呢?主子的吩咐,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做到啊。 晟王?那不就是司空澈的皇叔?听说他的儿子也是风月场所的常客,只不过他经常不在京城,喜欢到处游历,惹得一身的情债。 “这件事澈王殿下知晓吗?”苏洛宁面上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甚至都没再看那几个女子一眼。 “自然知晓,此时澈王殿下正和我们世子在一起饮酒听琴呢。” 司空澈啊,司空澈,你这究竟是何意?难道我们之前约定的事情你全然忘记了吗?你做出此举欲陷我于何地? 罗纱广袖下,玉色淡粉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洛宁自己却全然无觉。 “寄雨,你带她们进去,妥善安排好。”洛宁微微侧头嘱咐了寄雨,随即便是迈开步子进入了王府。 “小姐……”寄雨欲再劝阻,可洛宁已然走远,她无奈之下,不由回头瞪向那几个女子。这下好了,京城的百姓又有新的谈资了,而皇后那里,小姐又该如何交代? 本以为王爷是真心对小姐好的,可如今看来,这天下的男人果真都是一丘之貉,他们的柔情只是一朝一夕、转瞬即逝的。此时她倒有些庆幸小姐并未真的爱上王爷了,否则,小姐此时还不知会如何伤心呢。 夜幕初上,京城已是万家灯火,而澈王府中餐饭已冷,却仍旧不见司空澈的身影。 洛宁看着被撤下去的饭菜,想起今日在苏府门前,司空澈那决绝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缘来缘去,却也不过是这么回事儿。 起身立于窗下,但见月光清凉,心中万般滋味顿起。片刻之后,却是勾唇自嘲一笑,苏洛宁啊,苏洛宁,你自诩早已看透男女之情,却又为何自缚其中?愚蠢,愚蠢。 这一晚,司空澈彻夜未归。 司空澈的现身是在次日的上午。远远的,澈王府门前的守卫便看见自家王爷骑着一匹骏马归来,马儿渐渐靠近,直抵王府门前。司空澈勒紧了缰绳,马儿在王府门前驻足而停,接着就看到司空澈整个人晃晃悠悠地从马背上翻下来,眼看着他站都站不稳,几个守卫连忙上前搀扶。 刚一靠近,他们几人便从自家王爷身上闻到一股很大的酒味儿,这该不是喝了一宿吧? 司空澈也不说话,由着守卫把自己扶进府中,其实他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只是宿醉之后,头还有些晕晕的。 司空澈没有回新房,而是吩咐守卫把他扶进了西厢房,他不想这般醉酒熏熏的样子被苏洛宁看到。 直到沐浴更衣之后,司空澈这才迈步往新房而去,一边还想着该怎么向洛宁解释昨晚宿醉不归的事情,可是等他进了房间,哪里见得苏洛宁的影子? 转身走出房门,司空澈正欲唤人来问,却陡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清韵雅致的琴音,清音袅袅,流水般婉转。 司空澈勾唇一笑,踏步寻着琴声而去。 后花园明镜小湖的岸边正伫立着一座玲珑小阁,此小阁楼高三层,可遍观整个后花园的景致,阁楼内收藏有不少古玩字画、清流雅物,除平常打扫之外,王府中的下人均不得擅入,而这水意琴音正是从阁楼里传来。 司空澈缓步踏入楼内,刻意放轻了脚步,生恐打扰到抚琴之人。 因着这栋阁楼他人不得擅入,司空澈自然而然地认为在内抚琴的人就是苏洛宁,可等他真的看到抚琴之人的一瞬,却是大吃一惊。 “你是什么人?”司空澈看着面前慌张起身的女子,皱眉问道。 “我……奴婢……”那女子片刻的张慌之后,却迅速镇定下来,盈盈地俯身行礼,“奴婢惜菡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本王不是问你的名字。”司空澈面上有些不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府里新进侍女了?可看她这一身分明不是侍女的打扮。 “奴婢是世子殿下送来……给王爷您的。”漂亮的女子低头说出这句话,面上已是绯红一片,一双手亦是在身前不安地绞在一起。 可此时的司空澈哪里能注意到她的反应,只觉得满心的不可思议,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吗? “你说什么?” 可这样的话,只说一遍就羞得女子满脸通红了,哪里还能再重复一遍,女子只站在那里羞怯地绞动自己的两只手,一个字却也说不出。 司空澈的耐心被她耗尽,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道:“给本王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女子被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跪在地上,开口道:“奴婢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世子殿下说要把我们几个送人,我们这些身份卑微的下人,哪里有置喙的余地?” “你们?不止你自己?” “是,不止我,除了我之外,另外还有五个女子都被世子殿下一起送到了王府。” “你们什么时候被送过来的?” “昨日下午。” 司空澈眉头一动,“见过王妃了吗?” “昨日刚来的时候就见到了,在王府的门口。正好当时王妃从外面回来。” “她……当时什么反应?” 跪在地上的女子却是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什么反应? 见那女子迟迟不回答,司空澈又是皱眉,沉声道:“说啊。” “王妃当时……没什么反应,只吩咐寄雨姑娘把我们几个安顿好,然后……就进去了。” 司空澈闻言无力地站在那里,嘴角自嘲一笑,你还在期待什么?就算今日你被她看到跟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她也只会淡淡扫一眼,然后平和安静地转身走开,你有什么可失望的? 第62章 赖着不走 “赶快给本王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司空澈冷着一张脸,沉着声音道。 那名叫惜菡的女子唯唯应着,却不知他口中的‘这里’指的是这幢小楼,还是……澈王府。 司空澈也不再看她,径直转身离开。可是将将走到楼梯处,他却又突然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站在那里的美丽女子。 那女子一颗心顿时狂跳起来,然而,下一刻就听到司空澈冰冷的声音传来,“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那张琴拿上。” 女子不解,下意识地问道:“拿去哪里?” “哪里都行,扔了更好。这张琴已经脏了,她不会再碰。” 脏了……?那美丽的女子讶然地看着司空澈离去的背影…… 司空澈自楼阁离开以后,径直回了房间,不多时,管家柳淑儿便已经被唤到了他的面前。 “王妃呢?”司空澈张口便问道。 柳淑儿暗自腹诽:怎么每次都是这个问题?以后我索性什么事都不干,只注意着王妃的行踪就是了。 “王妃一大早就带着寄雨到寺里上香去了,说是晚上才回来,让王爷不必等她吃饭了。” 是真的上香呢,还是避着自己呢?“那几个女子的事情,她可知晓?” “知晓。”还是王妃亲自吩咐寄雨安排的呢。 司空澈轻按住自己发痛的额头,“王妃今早离开的时候可有留下什么话?” “就是让王爷不必等她吃饭,别的,就再没有了。” 司空澈沉默了片刻,随后站起身来,对着柳淑儿皱眉道:“在我回来之前,尽快把那几个女子给我送走。” “送到哪里?”眼看着司空澈就要走出房间,柳淑儿连忙问道。 “晟王府!” 说完这话,司空澈便是携着满身的寒凉之气走出了房间,竟是一路出了澈王府。 他出去干什么?自然是为了找晟王世子算账! 酒楼的雅间里,晟王世子正睡得香甜,却是被人照脸浇下一杯冷水,他整个人霎时间从软榻之上弹了起来,然后一脸懵然地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司空澈。 晟王世子司空宇在看清来人之后顿时炸毛,瞪大了一双眼火大地看着司空澈,“你疯了不成?该生气的人是我才对吧?”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头擦去脸上的水渍。 “昨天是你送人到我王府的?”司空澈开门见山道。 司空宇一听是这事儿,心中更加纳闷了,“是我送的,怎么了?她们可都是处子之身,我发誓我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专门给你准备的。” “谁让你做这等事了?”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我好心好意,怎么就成了我的错了?她们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论容貌、论才情都不输给这倚红楼的碧蕊姑娘,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这发得是哪儿门子的火儿啊?”都是声色场上的人,他跟自己装什么纯情啊? 而此时睡在隔壁房间的赵明朗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进到房间来便看到这等剑拔弩张的情形,忍着宿醉的头痛,他连忙劝和道:“我说世子殿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澈他刚刚娶了正妃没多久,你这就送了这些女子过去,让人家王妃怎么想呢?” 司空宇闻言微微挑起眉头看向司空澈,“我说兄弟啊,我刚一回京就听说你娶了一个不得了的王妃,没想到还真是。这还没怎么着呢,你就怕上了?这可不像你啊,我们澈王殿下何曾怕过什么?在皇上面前也少不得顶撞呢,怎么就栽在这女人的手上了?” 一边说着,一边欲伸手揽上司空澈的肩头,“来,跟兄弟说说。” 司空澈却是闪身躲开了他的手,冷冷道:“总之,以后你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那几个女子我已经给你送回去了,你好自为之。” 对于司空宇,其实他也并不怎么看得上,不过之前为着自己风流的名声,少不得跟他混在一起。还好,他虽风流贪色,本性却是不坏,做得酒肉朋友倒也无妨。而且一年到头他在京城也呆不了多少时候,只是没想到这次,他竟做出这等出格的事情来。 看着司空澈犹自带着怒气匆匆离开,司空宇站在原地愣神了片刻,继而疑惑地看向一旁的赵明朗,“有必要吗?不就是送了几个女人给他吗?我这真成了好心做坏事了。” 赵明朗却是心道:你哪里真的了解他?你以为他与你是一路人,可事实偏非如此,你看到的不过是他刻意营造的假象而已。 若换了以往,这事在司空澈的眼里或者并非有多大,京城权贵之间常有赠婢之事,这原属平常。若是不想要,打发走便是了。只是如今他已对苏洛宁生了情根,这事自然就严重了。赵明朗不由暗想,不知昨日苏洛宁见到这些女子时究竟是何反应,竟惹得司空澈这般大动肝火。 …… 日暮渐沉,空中大朵的红云映出一片胭脂暖色,薄暮之中,司空澈携着一张古琴回到澈王府。 可是他刚踏进王府没多久,就见柳淑儿匆匆而来,在司空澈面前刚一站定,就低下身去,开口道:“淑儿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怎么了?” “那些女子……又被送回来了。” “怎么回事儿?”司空澈一双星眸,此时已是幽深暗沉。 “晟王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连门儿都没让进,侍卫就只好又把她们给带回来了。” “柳淑儿,你办事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差了,你拿些银子把她们打发走不就完了,这点事情还要我吩咐给你吗?”这皇叔也真是的,明明是他自己儿子做下的糊涂事儿,他全推给自己算怎么回事儿? 柳淑儿听了他的话,心中暗道:果真如此,那就简单了。 “银子她们不收,无论我怎么劝,她们就是不走。”总不能让侍卫们把她们丢出去吧,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澈王府的脸面也别要了。 司空澈冷哼一声,“不走是吧?还治不了她们了?本王有的是法子让她们哭着喊着自己走!”他司空澈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下三滥的手段他有的是。 司空澈这厢话音刚落,却见一守门的侍卫匆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王爷……王妃她……回来了,已经下了马车了。” 第63章 疯狂之举 柳淑儿闻言心道:这下可完了,王府里那几个娇滴滴的女子还在呢,王妃见了岂不发火? 可转念一想,不对,王妃哪里会发火,如果王妃真的会因为此事发火,那他们家王爷就不会如此上火了。 而一旁的司空澈此时已是眸光暗敛,转过身去看向门口的方向,紧紧地盯着那里,一动不动。 果然,不多时,便见苏洛宁一身水色轻衫,披风曳地,缓缓而来。依旧是素日里那清雅温婉的模样,如穿林清风,若山间澈泉。 “怎么都站在这里?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洛宁靠近,身上犹是染着寺庙里那淡淡的檀香味儿。 “你们都下去吧。”司空澈沉声道。 那侍卫顿时领命退下,寄雨却是不动,柳淑儿看了她一眼,便是把她给拉走了。如此便只剩下了司空澈、苏洛宁二人。 司空澈让他们都退下之后,自己却也不说话,兀自站着,只盯着苏洛宁的眼睛看。 洛宁被他看得不自在,唇畔抿开一丝笑意,目光转而落在他手里的古琴上,“这把琴不错,王爷很有眼光。”可自己从来也不知他竟会抚琴,或者这琴是他要送给别人的…… 如此一想,洛宁脸上的笑意便有些勉强。 强迫自己转开心思,洛宁依旧浅笑开口:“王爷没话要跟我说吗?那我就先回房了。” 错身之际,司空澈蓦地抓住洛宁的手腕,“那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洛宁声音淡淼,“王爷想让我问什么?那几个女子吗?是,我都见过了,长相都不错,只是不知道品性怎么样。王爷不必担心,过几日,我自会进宫向母后禀明,侧妃是不可能的,如果是侍妾的话,想必母后不会太反对。如果王爷着急,几日都等不了的话,那我明日便进宫也是可以的。” 司空澈被洛宁这一番话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手上的力道也是无意识地加重,箍得洛宁的手腕生疼。 “好啊,苏洛宁,你还真是一个称职的王妃,这天下间恐怕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大度贤惠的妻子了吧?还要主动帮自己的夫君纳妾室,若是有一天,让你让出这王妃的位置,你怕是也十分乐意的吧。” 洛宁亦是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话给气到,回身皱眉看他,“司空澈,我什么都如你的愿了,你还跟我这儿找什么碴儿?”说着就是用力甩开司空澈的手,道:“你还有功夫跟我在这里阴阳怪气,还不去找你的那些莺莺燕燕去。” 可司空澈哪里肯放,一双眼睛亦是燃着怒火直视着苏洛宁,“在你的眼里,我是不是永远都是一个喜欢拈花惹草的纨绔子弟?没了女人我就活不了?” “这是男人的天性,别说是你,包括我父亲,天下间的男人都是一样的。”昨日在苏府的时候,母亲跟自己说父亲又在外面养女人了,他以为母亲不知道,其实哪个妻子在这方面不是精明十足的呢?只不过不想说破罢了。 “天性?是,我们男人就是下半生思考的动物,从来就只知道肉欲,哪里懂什么真情?”司空澈一字一句,语气中沾满了怒气。 苏洛宁挣脱不开司空澈的手,如今再见他冲自己发火儿,心中亦是生怒,“司空澈,你冲我发什么火儿啊?我哪一点对不住你了?” 司空澈却不再言语,沉着一张脸,径直拉着苏洛宁去了后院,府里一众下人见了,不由小声议论起来,王爷和王妃这是怎么了?吵架了?王爷平日里不是挺宠着王妃的吗? 眼看着司空澈和苏洛宁朝这里走了过来,几个侍女连忙住了口,恭顺地站起身,却见司空澈陡然朝她们这里看来,“把那几个女人都给我叫到花厅里来!” 苏洛宁见得司空澈怒火难消,此时却也不挣扎了,任由司空澈把她拉到小花厅里来。 “还不放手?”苏洛宁亦是冷着声音道。 司空澈这才松了手,下一刻就见洛宁抬手轻揉自己发痛的手腕。丝织广绣滑下一截,露出洛宁那微红的手腕,欺霜赛雪的肌肤上一圈红痕格外地显眼,司空澈心中一滞,暗自懊恼,盛怒之下的他竟是全然忘记了控制力道。 心疼之下,胸口的那股怒火也稍稍熄去了一些。 而此时,侍女已经领着那六名女子来到了小花厅。 六名女子一字排开,姿态娴雅地站着,或娇或媚、或清或柔,个个皆有特色,容貌之上各有不俗,能集齐这样六个女子亦是不易,想来那司空宇是下了点功夫的。 司空澈幽冷的目光扫过她们六人,方才开口道:“柳淑儿一定已经给过你们银子让你们离开,现在本王再问一遍,你们走是不走?” 几个女子闻言却是不吭声,但面上难免紧张。她们当然不愿意离开王府,在这王府里就算只做一个侍妾也比在其他地方好得多啊。她们若是离开王府,要么被送到花街柳巷,要么再被送给另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就未必有王爷这般年轻英俊了,怎么想,都是留在王府比较划算。 过了半晌,几个女子仍旧没有一个吭声的。 司空澈看着她们冷冷道:“好,不愿走是不是?就愿意赖在本王的王府是不是?那就把身上的衣服都给脱了。” 几个女子闻言顿时惊讶地抬头看向司空澈,这是什么意思? 不止她们惊讶,就连苏洛宁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司空澈又搞什么把戏? 可司空澈显然没有给她们解释的闲情逸致,只见他矮身在椅子上坐下,神色安然地看着面前的几个女子,“本王再问你们最后一遍,现在、到底要不要离开王府?” 还是没人动,司空澈冷笑一声,“等会儿可别后悔。既然不愿走,那就立刻把身上的衣服全给脱了,不然的话,等会儿让侍卫架出去的时候会很难看。” 苏洛宁皱眉看着司空澈,“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你疯了不成?” 司空澈亦是转头看她,眼睛里全是克制的疯狂,“是,我是疯了,苏洛宁,你真的快要把我给逼疯了。”说着,却是拉起苏洛宁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手腕上,“仔细看着,看我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第64章 情已渐生 说完之后,他却也不再看苏洛宁,只转过头去对那几个女子道:“我数三个数,如果你们再不脱的话,我就会叫侍卫过来,澈王府的大门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再进了。” “一……二……” ‘二’字刚落口,就见一女子开始扯开自己的腰带,正是那个司空澈在楼阁里见过的女子。 有她做了开头,其他女子也都纷纷丢开羞怯,兀自动起手来。此刻她们心中想的全是王府里荣华富贵的日子,还有面前这个尊贵英俊的男子,只要过了这一关,这一切全都是她们的了。这种欲念给了她们动力,足以让她们孤注一掷。 只有一个女子仍站在那里一动未动,低眉垂首,看不清表情。 而司空澈就坐在她们的对面,静静地看着这五个女子宽衣解带,鲜亮轻柔的衣裳如花瓣委地,一片粉黛嫣红。渐渐,那雪白无暇的身体初见端倪,直到……一览无余。 司空澈此时却是转头看向身旁的苏洛宁,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皓腕,迫得她的手指按在他的脉搏上。此刻,他终是沉声问她,“你可探出了什么?” 洛宁低头不语,她什么都没探出,或者说,什么都探出了…… 全然不理会那五具玲珑有致的躯体,亦看不到她们脸上娇羞含怯的表情,司空澈执拗地看着她,眸底波澜万倾。 “宁儿,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司空澈起身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她明白,可又有些混乱,这个人简直疯了,难不成自己还陪着他疯不成? 司空澈却哪儿管得了这许多,当即拉起苏洛宁的手径直走出了花厅,留下那五个已然赤身裸体的女子在寒凉的空气中瑟瑟发抖。 转出花厅,司空澈牵着洛宁的手一路回到他们住的院落,新房就在眼前,他一手推开房门,另一手把洛宁拉进房中。房门关上,转瞬间洛宁已经被司空澈压制在门后,她的背紧贴在门上,面前是双眼晶亮的司空澈。相处多时,她明白这种晶亮意味着什么,心中不由开始紧张起来。 果然,下一瞬,她的唇已经被他迅速覆上。与此同时,他牵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处,掌下感受到有力、急促的心跳,与方才的平稳安然完全不同,就像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一下子波涛汹涌起来,仿佛要把一切淹没。 他的吻一贯凶狠有力,瞬间席卷洛宁的全部心神,只觉自己仿若是置身惊涛骇浪之中的孤帆小舟,只能随浪涛起伏,全然不能自主。 而此时的司空澈却是愈加贴近了苏洛宁的身子,近到两人之间除了身上的衣服,一丝隔阂都没有。他终于放开洛宁的唇,喘着粗气,暗哑着声音,在她的耳边问道:“感受到了吗?我与刚刚有什么不同?” 洛宁满面羞红,轻咬下唇。他们二人此刻虽不说是肌肤相贴,但是这程度……也已是相差无几了,这般之下,他身体的变化,她如何能感受不到?而这代表着什么,她心中亦是很清楚,在出嫁之前,娘亲可是专门找了嬷嬷跟自己事无巨细地教导过了。 洛宁开口:“你先起开。”这样很容易出事的,自己可还没做好准备。 “你先回答我。”司空澈却是不让。 他的身子烫得厉害,洛宁心中鼓噪不安,面上又是红了几分。 “流氓啊你,快给我起开。” 听出洛宁声音的娇羞,司空澈不由轻笑,他的唇正靠在洛宁的耳垂处,呵出的热气亦是烫红了洛宁莹润的耳朵,红得晶莹剔透。 “是,我流氓,可我也只对你一个人流氓而已。宁儿,从小花厅到这里,你的手一直都探着我的脉搏,现在我要你来告诉我,我的脉象究竟有什么样的变化?” 他的脉象……在花厅里的他,冰山一样,就连散发的怒气都是冷的,脉象平稳有序,就连那些女子褪尽衣衫、赤身裸体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脉象依旧无甚波动。而此刻的他是热的,热得仿佛要连同她一起烧化一般,她的掌心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心跳,擂鼓一般,快速而有力,热烈强劲。 司空澈执拗地压制着洛宁,大有她不回答,就绝不放开的架势。 洛宁终于投降,这个男人一旦执拗起来,简直跟疯子一样,一般人哪里干得出这种事情?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算我冤枉你了,我们澈王殿下是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成了吧?快起开啊。”洛宁伸手去推他,太热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太有侵略性了。 可是她的手刚一伸出就被司空澈顺势握住,他含笑侧头看她,“就这样?”语气明显不满。 “你还想怎样?” “可是,宁儿啊,你还是没说清楚,我的脉象为什么会不一样。”司空澈笑得邪魅,一双眼睛幽幽发着亮光,“你若是说对了,我今天便放过你,若是说不对,爷我今儿就要补上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了。” 其实司空澈哪里会不清楚,他的宁儿其实已经一清二楚了,她这么聪明,肯定一早就明白了,但是那番话她却是不肯说的,可自己偏想听,他就是要让她亲口说出来。 洛宁当然不肯说,难道要她亲口说司空澈对她……有欲望不成?但是无可否认,此时的洛宁因为司空澈对那几个女子的无视而心有喜悦。 但是这般姿势实在太过危险,洛宁心中一动便是有了主意,下一刻就听得她口中溢出一丝痛呼。 果然,司空澈听到之后就立刻放开了她,忙是问道:“怎么了?” 洛宁把自己的手腕举到他的面前,“看看,都是你做的好事,都红了。” 她的神情带着嗔意,司空澈心中一松,知道她并未责怪自己,不由轻笑道:“还不是你先招惹我的?你把那些女子尽数留下,还说我是一个朝秦暮楚的男人。我对你满腔的深情,一下子全被你给否决了,我能不生气吗?” 司空澈一边说着一边抚过那皓腕之上显眼的红痕,到底心疼。暗自责怪自己,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该忘了轻重,口中道:“很疼吗?我记得上次你给我上过药,还有剩下的吗?你放在哪里了?”说着,就是起身去找。 “在书架下面的格子里。”洛宁应声道。 看着司空澈俯身找药的背影,洛宁亦是摇头一笑,承认吧,苏洛宁,你对他何尝不是动了心呢?否则,又何必花了一日的时间去寺庙里听禅静心。心若不乱,何必求静?可这一日下来的成果不过在顷刻之间又被他搅得凌乱。他之于你,已经不是可有可无的人了。 “司空澈……”洛宁开口轻唤。 第65章 心念难抑 “怎么?”司空澈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却并未回身看她,只专注于辨认格子里的瓶瓶罐罐。 “你也错怪我了。” “嗯?”司空澈一时还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疑惑地回身看她。 “我……不是没有生气的。” “生气什……”司空澈说着,心内骤然清明,眸中猛地一亮,随即笑了起来。他的眉目舒展开来,原本就俊朗的脸此刻更加生动起来,仿佛沾染了阳光,明媚疏朗。 原来,原来,原来她心里也是介意的,原来她也是生气了的,原来自己在她心里并非全无痕迹的。 “如此说来,那宁儿今日去庙里并非是为着上香的,而是为着……我。”司空澈含笑走回到苏洛宁的身边,俯身垂眸看她,眉梢眼角全是张扬之意。 看来,自己是错怪司空宇了,改天一定要亲自重谢他,若不是他送来的这许多女子,还不知自己要到何时才能让宁儿开口承认呢? 洛宁面上微红,眸光沾了水一般的清亮,可是却并不去应他的话,而是反问他道:“晟王世子送这些女子过来的事情,你可提前知晓?”当时她并未对那马车夫的话起疑,可是从刚刚司空澈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并不提前知晓。 司空澈皱眉,“我当然不知道,我是今天一早回府之后才知晓的,你又不在府中……我当即就回去找司空宇算账了。” “可那马车夫当时分明跟我说,你是知晓此事的,还说你正在和他家主子喝酒。” “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我昨日是跟司空宇喝酒不假,可我绝对不知晓他要送女人的事情。这种事情,你就是再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做啊。” 苏洛宁抬眸含笑看他,“干什么把自己说得如此胆小?谁不知道我们澈王殿下最是放肆无拘的,就算在皇上面前也未必怕了去。” “可我偏偏就怕了你。”司空澈低头往下,眼看着就要触到洛宁水润的红唇,却是缓缓一笑,陡然矮身下去。 只见他半蹲在地上,一手沾了药膏,一手托起洛宁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这伤虽是我所致,你自己也有一半的责任,你哪怕是质问我一句呢,我都不至于会这般生气。” 洛宁低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拂过自己手腕上的红痕,声音放轻了些,“我从小受祖父教导,喜怒不行于色,时间长了也便习惯了。” 还记得她第一次单独面见八铺十三店的掌柜时,心里明明紧张得要命,面上却仍是拼命维持着冷肃淡然。她很清楚,如果自己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怯意,那些掌柜、管事们以后便不会服她,那她的路可就难走了。 苏芊雅她们总以为自己得到这一切容易得很,不过是因为在祖父身边长大,跟祖父的感情深厚些,便直接由祖父授意掌管了苏家的生意,可她们哪里知道自己经历过的事情?那些掌柜、管事们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个个都是如狼似虎,见自己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便处处敷衍、上下欺瞒,自己能把苏家生意做到如今的程度,何尝不是付出了百倍的努力? 她的声音清淡无痕,听在司空澈的耳中却是心头一紧,从他得知的消息来看,宁儿自八九岁时便插手苏家生意,从一个懵懂稚童到如今手握苏家大权,其中几番诡谲沉浮,非旁人可以意会。 低头吻上她的掌心,司空澈低声轻语,“以后,试着在我面前不再隐藏,好吗?”他希望在他面前,她可以是最放松的,不必强撑,不必伪装。 洛宁沉默片刻,终是点头而应,“好。” 司空澈满意而笑,“所以,昨天看到那几个女子之后,你很生气吗?有多生气?”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一手揽住洛宁的腰身,身形移动。洛宁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顷刻间他已坐在她原本的位置上,而她却在他的怀中。 “嗯……”洛宁沉吟了片刻,不由一笑,“你这问题却是不好回答,生气这种事情如何来衡量?” 怀中佳人柔然浅笑,已是百媚千娇,司空澈哪里还顾得自己刚刚问了什么,只觉心中一颤,方才刚刚压下去的一股欲火,瞬间又是被勾了上来,低头又是吻上那犹自水润晶亮的唇。 洛宁心中却是叫苦不迭,她的唇怕是要肿了…… “王爷……”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同时传来柳淑儿的声音。 可司空澈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仍是卷着怀中的洛宁纠缠,洛宁无奈,只好伸手去推他的肩膀,口中模模糊糊地喃喃道:“是……柳淑儿啊,一定是……有事……” “谁理她。”司空澈蛮横道。今日他可得亲够本儿,这些日子,宁儿可把自己折腾得够呛。 可外面的柳淑儿却大有锲而不舍的精神,“王爷,那几个姑娘还在小花厅呢,您打算怎么处置啊?” 方才她进去的时候可被吓了一跳,那几个女子皆是衣衫不整的,面上神情恍惚,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听到门外柳淑儿说起那几个女子,洛宁眸光一转,银牙用力,下一刻就听得司空澈一声痛呼。 柳淑儿闻声,心内不由疑惑,忙道:“王爷?王妃?” 司空澈吃痛松开洛宁的唇,却是抬手轻捏了一下她的嘴角,这才扬声对外面的柳淑儿道:“你去打发她们离开,你告诉她们,若是坚持不走的话,我就把她们全都送到青楼里去。总之,别再让我看到她们。” 柳淑儿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这才迟疑着转身离去了。 房间之内,司空澈轻弹了一下洛宁的额头,“你还咬上瘾了?真舍得下口。” 洛宁看着他轻笑,“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让我试着以后在你面前不再隐藏,我正在试啊。” “所以,你刚才听到柳淑儿提到那几个女人,你心里不高兴了?” 洛宁不语,却是默认了。 司空澈只觉心中一阵畅快,食指微微挑起洛宁下巴,拇指在那优美的轮廓上轻轻摩擦着,“你在乎她们做什么?她们就算在我面前脱光了衣服站着,我也照样心如止水。但是宁儿,你哪怕只是碰一下我的手,就几乎要把我的心脉震断。” 洛宁笑语,“胡说,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司空澈怀抱这柔软清香的身体,早已心猿意马,而此时她柔顺乖巧的模样更是如猫儿一般撩拨着他的心神。 欲念一起,他心思难收,倾身靠近洛宁的耳边,他声音暗哑,“宁儿,你想不想……碰碰我?” 第66章 主动亲昵 这本是一句问话,但是司空澈却并不待苏洛宁回答,轻握住她的手腕,让她纤细的柔荑隔着衣服贴在他的心口之上,那热度仿佛要穿透衣衫把的手心灼痛,她方才如梦初醒一般,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震惊地抬眸看他,“司空澈……” 司空澈这才感觉到作茧自缚,她犹自懵懵懂懂,可自己已是箭在弦上。但是不论如何,他都不想吓到她,司空澈心里也很清楚,对于苏洛宁来说,这样的发展的确有些太快了。 “你叫我一声‘夫君’,我便放过你。”他的声音暗哑低沉,却震得洛宁心头颤动难平。 洛宁咬唇,“王爷夫君。” 司空澈低头,洛宁感到锁骨上一痛,湿意微凉。 “不是这个。” 洛宁凝眸看他,片刻之后,她清亮的眸光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顷刻之间,她双手环住司空澈的脖颈,两手交叉在他的颈后,上身前倾,红唇贴近他的耳朵,吐气如兰,“夫君。” 司空澈怎么都没有想到,苏洛宁会突然对他做出如此亲密之举,震惊之下的司空澈当即就愣住了,直到洛宁闪身离开他的怀抱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却见洛宁已然噙着得逞的调皮笑意,清清落落地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眸光粼粼而视,她笑言道:“王爷夫君且忍忍吧,要不……后花园里湖水正凉,您去试试?恕宁儿不能陪您啦,我还有事要去吩咐寄雨呢。” “狠心的丫头。”司空澈看着洛宁离开的背影轻笑道。 柳淑儿这厢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就看到苏洛宁浅笑盈然地走了过来,忙迎上前去,道:“王妃,那几个女子死活都不肯走,还说……” “说什么?” “说王爷已经看了她们的身子,她们就是……就是王爷的人了,若是再把她们送走,她们就只有一死了。”听到这话的时候,她也是惊讶得不行,王爷竟然看了她们的身子,还是当着王妃的面儿!而王妃此时却还笑得出来,这夫妻俩到底是想怎么着啊? 洛宁闻言却是冷哼一声,拿死吓唬谁呢? “这事儿你问司空澈去,人是他招来的,当然也要由他送走,我可不管。”这种麻烦事儿自然要丢给他,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自己可不想看,太闹心了。 “哦,对了,你最好等一会儿再去问他,他这会儿怕是脾气不怎么好。”洛宁笑道。 柳淑儿不解其意,眼看着苏洛宁要走,便取出怀中的一封烫金的请帖交给她,“这是今日成府派人送来的,说是给王妃您的。” 洛宁伸手接过,却也不看,这请帖定是请她去成夫人寿宴的。只是不知道等到了那天,苏芊雅到底会不会去。这个时候,爹娘和祖父他们都还不知道苏芊雅已经擅自中断了跟成家的生意,她倒是要看看苏芊雅究竟能瞒到什么时候。 洛宁拿了请帖,正要走,却陡然从斜里处冲出来一个女子,不由分说径直跪在了洛宁的面前。 “请王妃开恩,怜我等乃是浮萍无依之人,就不要赶我们走吧。” 这女子话还未说完,另外五名女子也是一起冲了过来,齐齐跪倒在洛宁的面前,个个声音哀戚。 “我们已被送给王爷,若是再被送走,定是没有活路了,请王妃发发慈悲,留我们下来吧,就算为奴为婢,我们也毫无怨言。” “王妃,您慈悲心善,如今我们已被王爷看光了身子,失了清白,万不能再嫁于他人,若是被送了出去,便只有一死了。” 几人七嘴八舌,兀自哀求着洛宁,以祈求在这王府里有一席立足之地,以后的事情方可缓缓图谋。 “好了,你们求我也没用。要求去求司空澈去,这是澈王府,他说了才算。”说着,苏洛宁一一扫过她们的脸,嘴角含着轻笑,冷冷道:“说真的,你们拿死威胁我就真的没意思了,你们是我的谁?我何用在意你们的生死?你们可是觊觎我夫君的女人呐,我不亲手弄死你们就已经足够宽容了,你们还要求我让你们留下,你们的脑袋是坏掉了吗?” 几个女人瞬间哑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洛宁轻柔拂柳的裙摆从她们身旁摇曳而过。却哪知苏洛宁刚走出几步,复又回过身来,看向她们几人,嘴角笑意不减,说出的话却是让她们几人寒毛倒竖。 “你们与其想着怎么留下,还不如尽快离开。相信我,以我的手段,若是想要对付你们,定足以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柳淑儿站在原地,看着苏洛宁渐渐走远,竟是有些愣神的样子,刚才王妃的样子……好霸气! 咳咳,柳淑儿赶忙收回崇拜的眼神,她还得头疼地面对这些死缠烂打的姑娘们呢。 最终,那几个女子全被捆住,送到了晟王世子的下榻处,这一桩事情才算有了了结。 三日之后便是成夫人的寿宴,因着这次是整寿,所以成府便是操办得隆重了些,几乎整个京城的显贵富商都收到了请帖。 洛宁跟成悠扬多年情谊,成夫人又待她不错,洛宁便想着要赵明朗这个少将军一起过去,也可帮成府撑撑门面。 赵明朗确定苏绮蔓绝不会出席,便爽快地答应了。 等到了寿宴这日,赵明朗便是跟着苏洛宁和司空澈一起去了成府。 成家老爷听闻管家说澈王殿下和明朗少将军都来了,一时还有些不相信,直到亲自迎了出去,看到真人这才兴奋不已,这可是他们成家的荣耀啊。 在门口客套寒暄了几句,成老爷亲自把人迎进了府,直到司空澈说不用客套,他才走开去招呼别的客人,由自己的儿子成悠扬来招呼他们。 “苏姐姐!”清脆如银铃般的呼唤引得洛宁浅浅一笑,一个俏丽可爱的少女已经朝她走了过来。她目光后移,却看到谢允嘉正和一个年轻公子谈笑,谢允嘉亦是转头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谢允嘉却并未有上前闲聊的意思。 “苏姐姐,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少女明眸之中闪动着无忧的欢快,纯澈得令人心折。 “为何以为我不会来?” 少女打眼扫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司空澈和赵明朗、以及自己的哥哥,这才凑到苏洛宁的耳边小声道:“苏姐姐的三个妹妹都来了,正在后院我母亲那里说话呢,苏老爷和苏夫人也来了。” 第67章 揭破事实(pk求收) 三个苏家小姐都来了?那还真是够热闹的,这是来恭贺人家寿辰呢?还是来相亲选婿呢? 苏洛宁缓缓浅笑,转身对成悠扬道:“麻烦成公子招呼一下少将军,我跟澈王殿下去后院跟我父母打声招呼。” “不用担心,我会招呼好少将军的。”成府难得来这样的贵客,自然要好生招待着。 成悠夏一向很是黏着洛宁,径直挽着她的胳膊,陪着她一起去了后院。 司空澈郁闷地看着前面挽着自己王妃的少女,心中不由暗道:这少女该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总喜欢缠着宁儿做什么? 成府今日寿宴,府里处处都透着喜气,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而他们三人所到之处,顿时吸引了无数目光。 成悠夏甜美纯澈、灵动可人;司空澈俊雅不凡、玉树之姿;苏洛宁脱俗清绝、天人之容。如此三人同行,想要不引人注意也难。 三人刚一踏入后院花厅,厅内顿时消了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他们的身上,竟忘了自己口中正要说的话。 还是成夫人先反应过来,从座上走了下来,俯身道:“见过澈王、澈王妃。” 其他人见状也是赶紧行礼。 “都免礼吧,今日乃是私宴,大家都不必拘礼。”司空澈朗声道。 而此时,苏洛宁已经走到成夫人的身边,搀起她的胳膊,“我们今日来就是为了给伯母贺寿的,若是因为我们的到来而让大家感到不自在,那可真是我们的罪过了。” 他们夫妻两个如此一说,其他人也不好再拘礼,一时间便又谈笑起来,这话题自然就引到了苏家的这几个女儿身上。 有人无不艳羡地道:“苏老爷和苏夫人真是好福气,养了这样几个出色的女儿。” 这话倒是不错,要说京城中的闺秀,苏家的这几个当真是数得着的,只是这话听在苏之牧的耳中,脸上的笑意却有些勉强,他若真的有福气,为何偏偏生不出儿子呢? 但是这谈话的气氛却也并不一直都是这般其乐融融的,很快就有人提到苏家成衣铺从秦家大量进货的消息。 京城中的生意人今日大都被邀请了,他们在生意场上打滚,消息还是相当灵通的,且不管他们在这样的场合下把这件事说出来究竟是何用意,但人家说的却是事实。 苏家跟成家生意往来的事情,在场的人有哪个不清楚?这苏家的成衣铺一直都是从成家购进布匹,今年偏偏换了秦家。而秦家跟成家又是生意场上的死对头,彼此结怨已久。苏家的人做了此等事情,竟然还有脸来成夫人的寿宴,这却是个什么意思?这不成心给人找堵吗? 一时间,众人都是小声议论起来,苏老爷本来还以为那人只是误信了谣言,但是看旁人听了均是这等反应,心中蓦地一沉,便是转眼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苏芊雅。 却见苏芊雅低眉螓首,不敢直视,此等心虚的模样已经明明白白地向他宣告了事实。 苏之牧顿时怒目而视,他道为什么芊雅一直推推诿诿的不肯来成夫人的寿宴,原来是做了对不住人家的事情。 而洛宁此时只做不知,面上笑意温浅,道:“这等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我们苏家和成家素来交好,生意是常年在做的,怎会突然做出这等变故?想必是您给听叉了。” 坐在那里的苏芊雅却是直冒冷汗,打从进到成府里开始,她就一直垂眸不语,尽量让人忽视她的存在,就是怕成家的人在父亲面前捅破,可没想到到最后却是别人给捅破的。 捅破的那人听了苏洛宁的话,感到大大的冤枉,连忙急声道:“这可不是谣言,成夫人就在场,你且问问她可有此事?” 座上的成夫人闻言却是缓缓一笑,道:“这等生意上的事情,我一个妇人怎会知晓?今日乃是欢喜的日子,生意上的事情我们就暂且不提了吧。” 在座之人皆是会意,既然人家主人都不想多谈了,他们何必再多话,便是岔开了话题去。 可苏之牧怎会听不出成夫人话里的遮掩之意,这件事分明就是真的,而听宁儿刚才之言,她对这件事似乎也不知晓。 想到此处,苏之牧狠狠地瞪了苏芊雅一眼,让她打理铺里的生意不假,可没想到她竟如此胆大包天,此等重大的事情,既不跟自己商量,也不让她姐姐知晓,竟私自拿了主意。 尽管心中气恼不已,但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寿宴之上,只好装聋作哑起来,只当是没发生过这等事情。 等众人移步宴席之时,苏之牧这才寻着机会低声问苏芊雅道:“方才那人所说之事可是真的?你真的从秦家那里购进了布匹?” 苏芊雅此时再否认也无用了,虽然内里心虚无比,面上仍旧一派自信之色,“是,我是从秦家买了一批布,那是因为他们的要价要比同行市价低上四成,您自己算算,这么一来,我们能省下多少银子?我这也是为我们苏家的生意着想。而且我都跟您说好多次了,我不想来这寿宴,是您自己偏要我来的。” “那你为何不提前跟我说明,这般被人当面捅破,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苏芊雅本是心存侥幸,想着成家顾及脸面,定不会把此事说破,而旁人也不至于会多管闲事,自己只要安安静静地在这寿宴上露个脸就行了,可哪里知道…… “我这不是……”苏芊雅一时解释不上,便伸手扶着苏之牧的胳膊道:“哎呀,其他人都入席了,我们也别耽搁了,等回去以后,我再细细跟解释。” 苏之牧被苏芊雅搀着入席,眼看四旁都是外人,便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因着司空澈和赵明朗的来临,成家在席位的安排上略做了一些调整,澈王殿下和少将军都是身份尊贵的,自然跟成家的人一起坐在了主桌。而苏洛宁既然是苏家的女儿,一家人坐在一起理所当然,所以苏家的几人也是被安排在了主桌坐下。 在刚刚得知了那件事之后,苏之牧和苏夫人坐在主桌上都是有些不好意思,好在成家也没人开口提起此事。 宴席开始,众人开始动筷,苏洛宁却状似随意地道:“还好刚刚那些话只是谣言,若芊雅真的买了秦家的布匹,那我们苏家这次可就要赔惨了。” “此话怎讲?”苏老爷听见这话,心中一紧,连忙低声问身边坐着的苏洛宁。 ------题外话------ 本文二次pk啦,求收求收…… 第68章 宴席解围(二更) 洛宁眸光暗转,亦是低声回道:“我刚才无意间听见有人说秦家新近卖出去的一批布全是以次充好的货,别说是制衣了,做抹布都没人要,也不知他们到底是骗了哪个呆头呆脑的蠢笨之人。” 坐在她另一侧的司空澈闻言不由举杯掩去唇畔笑意,那呆头呆脑的蠢笨之人可不正是苏芊雅? 苏芊雅明知苏洛宁这是在讽刺自己,偏又无法回口,只得生生忍了。于她来说,此时更重要的事是如何稳住父亲,若是这件事被祖父得知了,那自己便再掌权无望了。 苏之牧听闻苏洛宁的话,面色却是猛地一变,一双手都是僵住了,“宁儿是从哪里听来的这消息?该不会也是谣传吧,秦家的生意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来。”苏之牧心中犹自存着一分希望,盼着事情不至于会这么糟糕。 苏洛宁一边悠闲地夹了菜,一边轻声道:“谁知道呢,我听说这事儿是秦家少爷瞒着自己父亲做下的,秦家的那位公子是出了名的败家子,这种事儿他不是做不出来的。”她说着便是把菜夹到自己父亲的碟中,轻笑道:“管它是真是假呢,反正这件事也与我们苏家无关。” 苏之牧此时心中早已六神无主,轻叹一声,对着洛宁道:“哎呀,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可是坏了,那批布的确是让你妹妹给买下了。” “什么?!”洛宁面露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可不是,雅儿刚刚亲口跟我说的。”这下可好了,不仅得罪了成家,苏家自己还赔了这么一大笔银子。苏之牧心痛之余,更是万般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答应了雅儿,让她去打理铺子呢,她是那块料儿吗? 洛宁似是认真思索了片刻,然后沉了声音,对苏之牧道:“父亲,这里宾客众多,未免让人看笑话,这件事我们还是回去以后再从长计议吧。” 苏之牧现在是一点主意都没有,听得洛宁这样说,便点了点头,不再提起这话,只是目光在扫过苏芊雅时,难免露出点点怒色。 见苏洛宁跟苏之牧的谈话已经告一段落,司空澈便把剔好刺的鱼肉放在苏洛宁的面前,苏洛宁抬眸冲他淡淡一笑,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在旁人看来,此时却是无声胜有声了。 众人见了,均是不由心生感慨,这澈王殿下原本是多么一个风流桀骜的人物啊,自从娶了苏家的二女儿之后,竟变得这般温柔体贴,宜室宜家起来了,不禁暗道这世间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而同在主桌的苏芊雅却是看得暗咬银牙,今日来成府寿宴,不仅出了丑,还要看着他们夫妻二人鹣鲽情深的模样,真是满心郁闷,无处发泄。 反观同桌的苏雪雁和苏雪彤,二人亦是截然不同的表现。苏雪雁口中说看不上这等宴席,心内却无不高兴的,她虽是苏家小姐,但乃侧室出身,平常这种宴会,她是没有资格出席的,要不是娘亲在父亲面前极力争取,自己跟妹妹今日哪里能一起来呢? 像她这样年龄正当的待嫁女子,自然免不了去注意那些年轻的公子,虽说也有像成悠扬和谢允嘉这般出色的,但苏雪雁也只是一瞬的动心,接着就是遗憾了,谁让他们都不是皇亲贵胄呢?他们虽然富贵有余,但终究尊贵不足。既然苏洛宁都能嫁给一个王爷,她为什么不可以呢?难道她们母女一辈子都要低正房一头吗? 坐在她身边的苏雪彤则是一副拘谨不安的样子,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苏雪雁瞥了她一眼,眸中露出嫌弃之色,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亲妹妹?简直太小家子气了,难怪娘亲总说她上不得台面。 不止是苏雪雁,就连其旁的众人对于这位苏家五小姐亦是心有遗憾。这苏家小姐个个都是大方出众的,不愧是世代富贾出身,只有这位五小姐,怎么看都是小里小气的,竟是连她那王妃姐姐身边的侍女都不如。 台上歌舞正盛,苏雪彤却心欣赏,耳边犹响彻着娘亲嘱咐自己的话:注意点规矩,别跟平时一样毛手毛脚的,平白地给你姐姐丢人。能不说话就别说话,省得让人笑话。 她不能给姐姐丢人,不能让人家笑话,心念如此,苏雪彤更加谨慎起来,只默默地吃着面前的菜,果真一声都不吭。并且如临大敌一般地僵坐在哪里,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生恐做出什么不合矩的事情来。 “五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 身旁陡然传来的声音让苏雪彤猛地一惊,“啊?”声音略拔高的同时,慌张的她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酒杯。青瓷酒杯翻在身旁之人身上,里面的酒液尽数泼在了他的衣服上,鸦青色的衣衫顿时湿了一片。 这突然的变故让正在欣赏歌舞的众人齐齐转头向这里看来,苏雪彤顿时涨红了一张脸,知道自己闯了祸,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哪里。 而坐在苏雪彤身边之人却恰好正是赵明朗,他只是见这位五小姐身体僵硬,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好心问一问,却哪知她的反应竟会这么大。 苏之牧本来就因着苏芊雅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再见苏雪彤闯祸,更加沉了脸色,“还不快向少将军道歉。”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苏雪彤被自己的父亲如此一声呵斥,一双眼睛瞬间红了红,正待开口,却听得赵明朗无甚在意道:“罢了,原是我惊扰了五小姐,是我的错。”再怎么说,这也是表嫂的妹妹,看她这样子也怪可怜的,赵明朗便是替她解了围。 苏洛宁见苏雪彤眼圈红红的,似要落下泪来,心中暗想,这要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了出来,可的确是不好看,便是笑着道:“少将军可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彤儿快坐吧,明儿个你赔一件新的给少将军就是了。” 赵明朗闻言朗声笑道:“看表嫂这话说的,不过打湿了一点,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哪里用得着赔?这显得我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题外话------ 求收,求收……走过路过的都收藏一下吧。 明天继续二更。 第69章 难掩嫉妒 苏洛宁和赵明朗的这一番笑言,便是把这尴尬的一幕给揭过去了。苏雪彤僵硬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可一双手却再也不敢乱动,直直的坐在那里,仿佛静止了一般。 赵明朗见她如此有些老大不忍,便轻声道:“五小姐不必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原是我先唐突了。” 苏雪彤听得赵明朗这般温言软语,心头一酸,刚刚强忍住的泪水此时却是不由地流了下来。 这下不知所措的却换成了赵明朗,心道:这小姑娘好生奇怪,是她弄湿了我的衣服,我又没说什么,她怎么就自己哭起来了? 无奈之下,赵明朗只得低声道:“你别哭了,等会儿人家看见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呢。” 苏雪彤一听这话,果真渐渐止住了眼泪,心内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方才听得父亲那般呵斥自己,心里已经是酸涩上涌,再听得身旁的男子轻声劝慰,不知怎么地,泪珠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仔细想来,这么多年自己在苏府,包括娘亲和姐姐在内,竟从来没有人用这般轻柔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不禁有些自怜起来。自己长这么大,有谁曾真正注意过自己呢?大姐和二姐那么优秀,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父亲眼中自然看不见自己。而自己的亲娘又嫌弃自己平庸无能,一心只想着自己那野心勃勃的亲姐姐,何曾在意过自己?就算出得府来,人家看到的也只有自己的姐姐们,而自己只做个无形的影子罢了。 赵明朗见她这般光景,也不再与她搭话,只同左手边坐着的成悠扬闲聊着,心内却是暗自纳罕,这苏家几个小姐的性子差得也太远了些吧。 宴席既罢,成家特意请了戏班子来助兴,年轻人对这些咿咿呀呀的唱腔没有兴趣,便在后花园里另辟了一个台子做歌舞弹唱。 众人四散开来,闲谈有之、听曲儿有之、游戏有之……倒也热闹无碍。 洛宁却是有了恹了,于亭中闲闲托腮,面上有几分无聊。 司空澈见她如此,不由笑道:“既是不喜,却为何还要来?找借口打发了就是了。” 洛宁侧脸看他,“你澈王殿下是个肆意无拘的,哪里知晓我们这红尘打滚之人的心酸?”就说今日寿宴,自己若是不来,成家这里岂不多想?就算成家不多想,其他人也是要多想的,不然他们当真以为这苏家今后要换人做主了。 人情世故多做经营,方能通行无碍,这是洛宁自幼便懂得的。 “要你这么说,我倒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人了?”司空澈笑得洒脱。 而洛宁听闻此言却是止住了笑意,那双水晶般的眸子直直望进司空澈的眼睛,她的声音轻灵透彻,似乎穿透迷雾一般直达他的心底,“不,王爷的苦痛藏在心里,不能对人言,只能以假象遮盖。” 心藏苦痛之人的,大多怨念难散,性情阴郁,但司空澈却清润洒脱,处世开朗,当真是难得。犹记得当初司空澈同她讲说,他乃是皇室之中最善良一人,当时洛宁还不以为然,今日再回想,这话却着实可信。 司空澈听得她口中之言,愣了半晌之后却是缓缓勾起嘴角,眸光温柔,“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得一知心人更值得庆幸的呢?宁儿,你生来就该是我的妻。”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抚洛宁的发,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人群聚集的地方响起一阵惊呼声,听得其中有人用急切的语气唤着:“谢公子!” 洛宁听得此声,下意识地转头望去,正见众人都围着谢允嘉,旁边是成悠扬在急声吩咐侍女,“快去拿止血药来。” 却原是他们几个年轻公子在赛飞镖,谢允嘉不知如何不注意,竟是让飞镖给伤了手。 见众人都围在一起,也不知谢允嘉伤得重不重,洛宁正待举步上前一看,却是被身旁的司空澈一把握住了手腕。 洛宁回头疑惑看他,“怎么?” 司空澈却并不应话,就这么拉着她的手径直出了亭子,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而被众人围着的谢允嘉见此却蓦地低下头去,口中仍客气地应付着众人的关切,心内却已是刀刀痛楚。方才在那亭内,女子眸中分明染上了缱绻的情意,那是他一直期盼,却从未见过的,今日他终于见着了,但那目光却是看着另外一个男人。 他知道自己该放下的,只是一时仍有不甘,仍有嫉妒…… 说起嫉妒,这另一个男人却也并不比他少。却见司空澈一路牵着洛宁避开众人的视线,来到僻静之处。 及待停下,司空澈便是把洛宁压在墙上,强势地吻了上去,可洛宁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伸手用力推开压在身前之人。司空澈也并未勉强,就势退开一步,微微垂眸,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压出,“抱歉。” 尽管自那天之后,洛宁对司空澈强烈的索取有些无所适从,尤其是刚刚他明显是借着这个吻在发泄什么,但因着他这一声柔软的道歉,洛宁瞬间就决定不跟他计较了。 苏洛宁不由暗自在心里自嘲:在这个男人面前,你真是越来越没底线了。 “你怎么了?”洛宁抬手捧起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司空澈缓缓一笑,伸手把洛宁拥入怀中,他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洛宁的肩颈处,这个姿势柔软地让洛宁心中一颤。 “我不想你心里在意别的男人,哪怕明知你对他只是朋友之谊。”见得苏洛宁沉默,他继续道:“宁儿,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原来我竟是如此小气的人,实在太有失风度了,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简直嫉妒得发狂。” 苏洛宁被司空澈这番突如其来的直白给弄得哭笑不得,但心底深处分明涌动着几分感动的喜悦。 “你嫉妒我关心谢允嘉?他有什么值得你嫉妒的,你可是我的夫君啊。” “可你并不是自愿嫁给我的,我这个夫君之名担得实在有些虚。而你与他却是实打实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还亲手做东西给他吃。”这最后一句显然已经有些孩子气了。 “司空澈,你实在有些无理取闹。”苏洛宁无奈道。 “宁儿。”他唤得温柔。 “干嘛。” “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他心内的虚浮不安得需要她的承诺才能安抚。 ------题外话------ 还有二更。 第70章 皇帝暗谋(二更) 看着面前司空澈期盼的眼神,洛宁轻叹一声,“我心里有你,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但这种感情于她来说太过陌生,又太过突然,她得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 然而司空澈并未让苏洛宁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就这样……这样就好。 当司空澈终于放开苏洛宁,他微微垂首敛去眸中上涌的欲念,心中不由苦笑,他忘记了,司空澈这个人在苏洛宁面前完全是经不起轻佻的,只要稍稍沾上那么一点点,就想要更多。 苏洛宁的确有些受不住他这样的热烈,待平稳了呼吸之后,抬眸见得司空澈笑容疏朗,对她道:“抱歉,情不自禁。” 洛宁面上又是一红,“以后还请澈王殿下保持风度。”这还是在人家的寿宴上呢,真是……太大胆了。 “那还得看场合,如果是在王府里的话……”语音渐收,司空澈却是上前一步拥住苏洛宁,低首在她的耳边轻语道:“我们回去吧。” 感受到怀中身体瞬间僵硬,司空澈嘴角笑意邪魅,“我只是不想看你在这里无聊,你在乱想什么?” 前一刻还在引人乱想之人,此时却是笑得朗月风清,洛宁狠狠瞪他一眼,转即抽身离去,身后却犹自传来司空澈含笑的声音,“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尽量配合。” 这本是玩笑话,不过他们夫妻二人倒真的寻了借口提前告辞了。 成悠扬亲自送了他们二人出府,同时吩咐身边的仆侍把手里的锦盒送到他们的马车上。 “这是家母回敬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苏洛宁也不问那里面是什么,客气了两句也便收下了。 及待到了车上,打开锦盒一看,里面装的却原是千金难买的‘云烟’。顾名思义,这种布料似云轻软,似烟缥缈。从挑选幼蚕,到织成布匹,每一道工序都是极其复杂艰难的,一年也未必能出得一匹,就算有钱也得看机遇如何。 苏洛宁含笑轻抚那似水柔软的‘云烟’,轻言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人情世故,我用你和赵明朗帮成家撑门面,他们便给我以回报。” 司空澈笑言,“好啊,原来你是利用我们。不过,我倒是无所谓,你怎么利用我,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苏洛宁嗔他一眼,“花言巧语。” “正好,父皇的寿宴上,你就穿这‘云烟’去,定可艳压群芳。” 苏洛宁动作一顿,“皇上寿宴?什么时候?” “十日之后啊,不然你以为我这段时间为何常常不在府中?还不是陪那些赶回京贺寿的王爷、世子闲逛。”晟王世子也是因为此事才回来的,他不回来便罢,一回来便给自己搞出送婢的事情来。不过,结果算是不错,不然自己定要扒了司空宇的皮才罢。 这十日的时间,洛宁一直都呆在王府内,苏家的人派人来请,洛宁便以给皇上准备寿礼太忙为由给打发了,就算苏之牧亲自上门来见,苏洛宁也只是避着,让下人一概回说自己出去了。 苏芊雅购进次品布匹事发,父亲一定会找自己想对策,可苏洛宁并不打算参与到这件事里,这趟浑水她可不想蹚,由着他们自己向祖父解释去,自己索性来个置身事外。 就这么躲了十日,皇上的寿宴终于来临,洛宁倒也没真的穿了那‘云烟’制的衣裳,只因她是第一次出席皇宫宴会,本就会受人关注,太高调了反而不好。 寿宴这日,司空澈这几个皇子都是要早早进宫给皇上请安的,苏洛宁亦是随司空澈一起前往,只在皇后宫中陪着说话。 及至傍晚时分,众人这才往宴会的醉风台而去。 醉风台必经之处有一座小楼,此时楼上凭栏站着一人,玄色长衫上飞龙凌空,却正是当朝皇帝陛下。 只见他静默而立,深沉的目光落在梧桐树下一处,那树下正站着四人,他的两个儿子和儿媳。 凝视半晌,他突然开口问身边侍立的太监,“你说她可有皇后之象?” 那上了年纪的太监略闪了神色,笑得蒙昧,“这……奴才怎好妄言?太子妃乃是太子殿下之贤内助,假以时日,多加历练,自然堪当皇后之责。” “朕问的不是太子妃。” 不是太子妃?那太监往下一看,不是太子妃……那皇上问的是……澈王妃! “这奴才可不敢说。” 皇上闻言却是勾起嘴角,但那双眼睛里分明没有丝毫笑意,“这苏洛宁确是不凡,皇后之位未必就但不得,朕看她倒是比那太子妃更合适一些,只是……”皇上的声音猛地一沉,带着几分残忍,“她终究没这个命。” “皇上的意思是……?” “太子的确出色,可比起澈儿来,他的胸襟到底小了一些,将来只怕是难当大任。只是澈儿他太心软,身为一国之君,最要不得的就是心软良善,而最最要紧的是,他对皇位没有足够的企图心,皇位对他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这是绝对不行的。身为祈灵国的皇帝,皇位必须是他要誓死捍卫的东西,不能有其他任何东西、任何人来影响!” 太监心中一惊,如此听来,皇上竟已经下了决心,要让澈王殿下继承皇位! 而此时这一国之君的目光竟是凝注在绝色光华的澈王妃身上,难不成皇上要……? “红颜祸水,多是薄命,这是她的宿命。”皇上沉声道。 澈儿对皇位没有企图心,那自己便激起他的企图心,那个女人就是最佳的契机。貌美绝色的女人哪个男人不想拥有,但只有站在最巅峰的那个人才能得偿所愿,自己要让澈儿知道,那个位置究竟有多么重要! 他要消去司空澈心中的恻隐良善,激起他的凶狠霸戾,把他培养成真正的一国之君。 苏洛宁,你莫要怪朕狠心,能成就一个盛世明君你也算是功德无量,只是来生莫要再嫁进帝王之家。 皇上心中一沉,示意身旁的太监附耳过来,几声低语,那太监应声离去,只是转身之际未免多看了一眼树下那道清丽绝尘的身影,心中亦是忍不住惋叹一声。 第71章 合奏鹣鲽 舞榭歌台,灯火如星。殿内美酒佳肴,王公谈笑寒暄,一派锦绣繁华。但万千锦绣怎抵得过佳人低眉间的温柔浅笑,苏洛宁甫一踏入殿内,便如莹莹之月,吸引众人目光,与她同行的太子妃竟全然成了陪衬,被皎洁月光所掩盖,见不得半点光芒。 待司空澈携着苏洛宁落座,众人方才回过神来,在座之男子无不艳羡澈王殿下之艳福,丢了一个‘京城第一美人儿’,却捡了一个‘倾国倾城’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不能得,然心向往之。于是少不得有男子的目光状似无意地往苏洛宁的身上瞟,却都被司空澈凶狠目光一一挡回。 再转头看向身侧闲闲喝茶的苏洛宁,司空澈不由故作气结道:“夫人光华太盛,累得为夫我眼睛都酸了,夫人自己倒是悠闲得很。” 却见纤细玉白的手指捧着茶杯在手中轻转,洛宁浅浅一笑,明眸看向司空澈,三字缓缓出口:“习惯了。” 司空澈愣了一瞬,方才笑道:“傲娇啊,傲娇,这以后还怎么得了?”说罢,突然倾身在洛宁的耳边呢喃道:“我以后都不想让你出门了。” 洛宁面上微红,忍不住嗔他一眼,眉眼之间却是藏着浅浅娇媚、淡淡暖意。别的男子见了不由扼腕,要是能被她这样嗔上一眼,想是死也是值得了。 司空澈又何尝不是半身一麻,笑道:“宁儿,你再这样看我,我就忍不住要亲你啦。” 洛宁含笑移开目光,“这里可是众目睽睽的大殿。” “那又如何?”司空澈的声音里含着几分张狂。却见目光璀璨,暗藏邪魅,嘴角亦是勾起惑人的弧度。 在洛宁感觉到眼前一暗的同时,周围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她只觉唇上一暖,片刻抽离,在洛宁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司空澈就已经坐直身子,眸光晶亮地看着她,同时用自己的拇指轻轻抿过自己的唇。 他这动作做得极其暧昧,洛宁只觉面上发烫,下意识低下头去避开众人的目光,这低头之间瞥到司空澈的大腿,忍不住伸手掐了上去。 司空澈猝不及防,口中倒吸一口冷气,下一刻却是捉住苏洛宁作乱的手,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如果夫人还想要余兴节目的话,等回府之后,为夫定当奉陪。这里人多,就先别动手动脚了,省得惹出火来,没法灭。” “无赖。这里可是宴会的大殿啊,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怎么能……?”怎么能亲自己呢?这……多难为情啊。 “有什么不能?这里谁不知道我司空澈是个肆意枉为的主儿,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亲我自己的夫人,他们管得着吗?” “猖狂。”苏洛宁含笑瞪他。 “我可以当做这是夫人对我的一种夸奖吗?” 苏洛宁心下好笑,却是缄口不语,这家伙是给他三分颜色他就开染坊的,再这么聊下去,他定要在言语上占自己便宜。 而这厢却听得殿外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却原是皇上携皇后和太后前来,众人皆是起身相应。 苏洛宁亦是垂眸而立,眼看着皇上玄色龙袍的衣摆从她的眼前经过,只觉得脊背一凉,那目光…… 及待皇上落座,寿宴方算开始。 虽说是皇宫宴席,左不过也是那无聊的歌舞,洛宁老神在在地坐着,仿佛专心于台上歌舞,其实心思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正在她恍神之际,却听得玉阶之上皇帝沉声道:“这宫中的舞乐都是看厌了的,你们几个年轻人倒是都会些琴棋书画的,不如让朕看看你们的技艺如何?” 皇上这提议来得突然,众人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接着就见太子起身道:“既然父皇想看,那儿臣等就大胆现拙了。” 等等……苏洛宁抬眼看着站在那里的太子殿下,儿臣等……这个‘等’难道说还包括自己在内? 当皇帝的随侍太监把托盘放在苏洛宁面前的时候,她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苏洛宁心中哀叹一声,随手从封口的信笺中取出一张来,司空澈手里方才已然已经取了一张。 他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他要奏的曲目是:《玲珑曲》,乐器是筝,却不知要跟他合奏的人是谁,若是宁儿就好了。 看罢之后,司空澈随手放下,就倾身去看苏洛宁抽到的,但见红笺展开,上书曲目:《鹣鲽曲》,乐器为六弦古琴。 鹣鲽曲……这个乃是情人所奏之曲,抽到与她合奏的人会是谁? 几个年轻人拿了信笺一对,与司空澈合奏《玲珑曲》的是舞阳公主,而要与苏洛宁合奏《鹣鲽曲》的却是……太子殿下司空景。 司空景手里正捏着一纸花笺看向苏洛宁,眸中情绪隐藏不明。 司空澈见此眸光一沉,片刻之后却是做出无聊不羁之状,“父皇想听曲儿,只听便是了,还弄出这么多花样儿来。儿臣想着这合奏一曲也得讲究默契,一时半刻的怕是奏不出好听的来,父皇不如还听宫中乐师所奏吧,总比我们临时凑合得要好。” 皇上却是不甚在意地一笑,“奏不好也无妨,只图一乐罢了,朕看着也有趣。” 有趣?他怎么能让宁儿和司空景合奏《鹣鲽曲》?万万不能! “我说五弟,不过一个游戏而已,不必太过计较。”说话之人却是司空澈的三皇兄。 司空澈却哪里肯?又待开口,衣袖却是被人轻扯,他低头看向仍旧坐在那里的苏洛宁,苏洛宁却并不看他,径直起身,走到玉阶之前跪下。 “请父皇恕宁儿不能与太子殿下合奏了。”只见苏洛宁抬起自己的右手,众人一看却是大惊,澈王妃的手掌之处已是鲜红一片。 “宁儿刚刚不小心打碎了茶盏,碎片划伤了手,暂时是无法抚琴了。” 司空景闻言目光沉然地落在苏洛宁的身上,垂在身侧的手掌已经悄悄握紧成拳,为了不跟自己合奏,她竟然不惜弄伤自己,好啊,好个澈王妃! 司空澈却是眸光一紧,宁儿她…… 第72章 所偷之物(二更) 御座之上,皇帝嘴角笑意凉薄,威严沉敛的目光凝视着那跪在阶下之女子,用他那一贯沉稳的声音开口道:“澈王妃这手伤得可真是不巧,既然如此,那……” 话说到一半,却见司空澈拱手上前道:“宁儿手不能抚琴,怎么能让皇兄一人落单?不如儿臣让贤,就让皇兄和舞阳合奏一曲吧,至于是《玲珑曲》还是《鹣鲽曲》任他们自己选就是了。” 皇帝闻言深深看他一眼,这才淡淡应道:“也罢,就如此吧。” 看着底下司空澈扶起苏洛宁回座,皇帝心中到底有些遗憾,这局面本是刻意安排,却没想到苏洛宁竟以自伤化解。但是目光一转,皇帝犀利的眼睛无声扫过司空景,眉头却是松动了几分,虽然合奏之事未成,但是效果已是相差无几。 最后司空景和舞阳公主兄妹两个选的曲目自然是《玲珑曲》,众人简单商议之后,便把舞姬尽数退散,而宫人们则忙着把乐器一一架好。晟王世子司空宇向来是个爱出风头的,当即就拍定第一个出场,而与他合奏之人却恰好是太子妃。 司空宇一脸的自信满满,可太子妃此时却是心事重重,只因她刚刚无意之间瞥到司空景隐在袖下悄悄握紧的手,那一刻她便知晓,原来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太子殿下果真对那个女人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而此时的司空澈却哪里还有心情去听他们合奏,却见他一边吩咐宫人去拿伤药过来,一边接过洛宁手中的绣帕帮她按住伤口,面上神色却是沉得吓人,愣是一句话都没跟洛宁说。 “生气了?”苏洛宁侧头看他,轻声问道。 见司空澈仍旧不答她,苏洛宁只好用另一只手去轻扯他的衣袖。 这类似撒娇一般的动作,终是让司空澈心中一软,再也无法沉脸对她,终是开口道:“就算再怎么着,你也不能这般自伤啊,流了这么多的血。”看着都要心疼死了。 “看着吓人而已,其实没那么严重,我把握好力道了的。”洛宁小声道。 “你啊,”司空澈轻叹一口气,“下一次不许再这样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自伤。” “我知道了。这不是事出紧急吗?难不成我还真的跟太子合奏那《鹣鲽曲》啊。”自己身旁这个醋坛子还不把人淹死? 司空澈俊眉微挑,“当然不行,要合奏也是跟我,我们两个才是鹣鲽情深呢,跟他司空景有什么关系?”他可没有办法看着宁儿跟别的男人合奏如此情意绵绵的曲子。 洛宁不由失笑,“羞不羞?谁跟你鹣鲽情深啊,自说自话。” 司空澈却是不理,兀自问道:“宁儿,若是抽到跟你一起合奏《鹣鲽曲》的人是我,你愿不愿意?” 苏洛宁倒果真认真思索起来,看得一旁的司空澈直瞪眼,“你还要想?” “当然得好好想想,慢慢地想想……”洛宁眸中浅笑粼粼,眼看着司空澈眼睛里露出危险的颜色,她这才道:“好了,逗你的。若是你,我当然愿意。”虽然今日他们两个未必真的能合奏出原曲中的深情与默契,但,默契与深情……这些都是需要尝试的不是吗? 司空澈听她如此回答,心中一动,眸色亦是跟着变了变,苏洛宁顿时如临大敌,连忙道:“你要再敢胡来,我就真的生气了。”当着众人的面……一次就够那什么的,她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胡来什么?”司空澈含笑问她。 虽然司空澈和苏洛宁这厢正在小声说着话,可太子妃指下有失水准的琴音仍是被他们注意到了。此时正在大殿中央抚琴而坐的太子妃却是越错越慌,越慌越错,一首曲子弹得七零八落,惹得跟她合奏的司空宇一脸的郁闷。他还指望着自己这一曲惊艳四座呢,全被这个女人给毁了,听说太子妃的琴弹得很好的啊,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首曲子勉强奏完,二人这才向御座之上的皇帝行礼,只听得那太子妃道:“儿媳对这曲子不甚熟悉,有碍父皇圣听,实在惶恐。” 皇上摆手道:“罢了,不过一时兴起的游戏而已,不熟悉也是常理,泠儿不必挂在心上。”皇上看着面前这个太子妃,心中却是暗自摇头,这个女子遇到一点点小事心神就慌成这样,实在难为一国之母。当初皇后要给景儿娶这个太子妃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了这一点,只不过他始终并未真的把司空景当做继位人选,便也没有阻止罢了。 却见晟王世子和太子妃双双谢了恩,这才各自返回席上落座。 “你刚刚是怎么了?一首简简单单的曲子怎么弹成那样?”司空景皱眉问道。 太子妃心道: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自己呢?大殿之上、皇上寿宴,这般场合,你却只因那个女人拒绝与你合奏,你便沉着一张脸,这会儿你不怕被大臣们诟病了? “没什么,只是刚刚看到澈王在给澈王妃上药,便想着她手上的伤严不严重,一时失了神而已。” 司空景一听就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她会担心苏洛宁?才怪。但同时他亦是暗暗心惊,自己的表现已经这般明显了吗? 如此一想,司空景暗暗沉敛了心思,面上表情已经恢复往常的冷静自持,让旁人再看不出什么来。 皇帝的几个儿子轮番上台,苏洛宁在旁一一细看了,深觉还是她家夫君更出色一点,怎么说呢,有的人只要往那儿一站,他的气度就全都出来了,端的是气势如虹、英气非凡。 只是…… “司空澈,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都很想问你……”苏洛宁这话本就是兴起出口,说了一半,却觉不妥,因为接下来这话是万不能被旁人听到的。苏洛宁不由抬眸扫了一眼殿内众人,却道:“算了,这里人太多,等回去以后再说吧。” 司空澈的好奇心却被勾起来了,哪肯放过,便追问道:“你想问我什么?现在就问无妨。” 洛宁只好凑近司空澈的耳边,低声问道:“当初在西山别院,你似乎说过太子殿下偷了你的什么东西,我很好奇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题外话------ 手上有推荐票的菇凉们,若是喜欢本文的话,要记得投啊,么么。 第73章 鸢萝宫开(一更) 洛宁只好凑近司空澈的耳边,低声问道:“当初在西山别院,你似乎说过太子殿下偷了你的什么东西,我很好奇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司空澈怔了一瞬,转而玩笑似地道:“若我说是太子之位,你信吗?” 可苏洛宁并没有笑,只沉默了片刻,然后认真问道:“你也想要那个位置吗?” “不想,以前不想,遇见你之后就更加不想了。”正因为不想要那个位置,所以他才没有跟太子和母妃计较,才没有在父皇面前把那件事戳破。 洛宁闻言不由低眉浅笑,心里生出丝丝缕缕的欢喜来。 司空澈见她如此,唇畔笑意越发温柔起来,却是追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遇见你之后就更加不想要那个位置了?” 见洛宁仍是不接口,司空澈含笑低语道:“你不问我也要说。”他倾身靠在苏洛宁的耳边道:“因为,我不想要后宫粉黛三千,只想与你一人携手终老。” …… 宴席既罢,众人陆陆续续走出大殿出得宫去。因为不想一路上跟别人客套寒暄,司空澈便带着苏洛宁走了另一条僻静之路。 而这条路又恰好要经过鸢萝宫。 在灯火通明、璀璨耀眼的皇宫里,眼前这鸢萝宫仿佛遗世独立一般,连宫门前的悬灯都未曾点亮。 想起之前去看岚晴之时,司空澈告诉自己的皇宫秘事,苏洛宁心中不免有些唏嘘,今日乃是皇上寿宴,里面之人身为皇子却并不能出席,皇上都如此对他,那别人又该如何看待? 而司空澈看着鸢萝宫的大门亦是心有所感,不由轻声道:“我们本是同年出生,但相差一日,只这一日他便成了我的皇兄。”司空澈似是想起了往事,嘴角浅浅一笑,“小的时候为了这个我曾一度耿耿于怀。” “但是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洛宁看着他道。不然,此时他眼睛里不会露出这般伤痛的神色。 “是,我们的关系很好,就像普通百姓家的亲兄弟一样。那时,我、他,还有……太子。”司空澈轻叹一口气,“后来,出了那件事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司空澈又是抬头看了一眼鸢萝宫的大门,然后轻轻握紧了洛宁的手,“算了,我们走吧。” 两人这厢正欲离开,突然,那原本寂静一片的鸢萝宫里却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停住了脚步,紧紧盯着那已经露出了一条细缝的侧门。 很快,一张脸就从门缝里露了出来,那是一张素净的女子的脸,看年岁应该跟苏洛宁相差无几。 “紫烟?!”司空澈认得她是四皇子身边的宫女。 但见她脸上神色焦急,却像是看救星一般地看着司空澈,“五皇子殿下,您快救救四皇子吧,他病得很重。” 司空澈连忙举步上前,苏洛宁亦是紧步跟上,司空澈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无一人身影,只牵着苏洛宁的手闪身进入鸢萝宫内。 虽然洛宁对这鸢萝宫好奇已久,但此时夜深路黑,却也无法观其面容,而且看这宫女神色慌张,想来那位四皇子的情形是不大好了。 那名叫紫烟的宫女一边提着琉璃宫灯在前面引路,一边解释道:“其实四皇子殿下半月前便不大好了,初起我们以为只是伤风感冒不碍事的,以前也是常有的,只要小心伺候着,过几日便好了。可是这么多日过去了,殿下竟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病情反而越来越重,现下整个人连床都下不了了。皇上又下了严令,不许我们出去,我们只能通过每日来送饭的公公求他去禀告皇上,给四皇子请个太医来瞧瞧,可是已经过去好几日了,那公公只有敷衍。” 司空澈听到这里,不由气恼道:“哪个公公竟敢如此大胆?!”再怎么说病了的也是一位皇子,一个奴才竟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敷衍了事。 那宫女却是平静道:“王爷不必动怒,这也是平常之事,四皇子殿下的事情,您不是不知道,如今这宫里哪还有人把殿下当做皇子看待呢?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本来奴婢今晚是想冒着一死,偷偷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的,没想到却在门口听到了五皇子您说话的声音,所以奴婢就……”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寝殿,苏洛宁一脚迈进大殿便觉得身上一冷,放眼望去,偌大的宫殿竟是空空荡荡,一丝人气儿都没有,到处都是冷冰冰的,只有一盏烛台仍能散出些微暖的光来。 许是听到外面有动静,内殿立时响起了脚步声,还未见人,就听得一较显柔软的男声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太医……” 来人看到司空澈他们立时愣住,“五皇子殿下……” 司空澈却不理会他的愣怔,径自道:“正好,你赶紧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就说是本王吩咐的。” “是……是!”那身着一身太监制衣的男子来不及多问,立即领命而去,瞬间消失在大殿之内。 司空澈却急步往内殿而去,相较于外殿的阴暗,内殿则要明亮很多,那原本守在四皇子床前的宫女见他们进来,连忙起身,面上是同样的惊诧,行礼之际亦是悄悄看了一眼那名叫紫烟的宫女。 司空澈并未注意到她们这番举动,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床上躺着的男子,自己有多少年未曾见过他了?当时那明朗的少年已然成长为一个男人了,只是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瘦得都不像他了。 ------题外话------ 今天依旧有二更,在晚上哦。 第74章 兄弟之情(二更) 见司空澈只是愣愣地盯着床上躺着的四皇子,却也不开口,那紫烟便是疾步上前,俯身在床头轻唤道:“殿下,五皇子殿下来看您了。” 接着就看到床上那病瘦一身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迷茫地看着那紫烟,似乎还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别人,紫烟见此,便转眼看向站在几步之外的司空澈,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整个人陡然一凝,原本迷蒙的目光也骤然明亮了起来,只是那里面翻滚的情绪却是万般复杂的。 两人对视片刻,却是那四皇子先开了口,“你不该来的。” 司空澈闻言冷哼一声,“怎么?这一次也要把我给轰出去?”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不怎么友善,但是他的语气分明是熟稔亲切的。 四皇子闻言亦是轻轻勾起嘴角,只是那苍白的唇色让他这一笑看起来格外地虚弱,“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还能打得过你?” 司空澈见他如此亦是心头一酸,“你这小子,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那四皇子一边由着紫烟扶他坐起身来,一边看向司空澈道:“什么叫‘你这小子’?没大没小的,就算如今我已打不过你,你也得老老实实地叫我一声‘皇兄’。” 司空澈这时已走上前去,矮身在四皇子的床前坐下,开口声音却已经收敛了方才的漫不经心,整个语气都沉了下来,“你的身体如何了?” “不用担心,我没什么大事儿。”说着,他的目光却是越过司空澈,看向犹自站在原地的苏洛宁,“这位是……?” 司空澈亦是回身看向苏洛宁,同时招手示意她过来,待她走进,方才对床上的四皇子道:“这是我的王妃,苏洛宁。”接着又是对苏洛宁道:“这是四皇子,司空隽。” “四皇子殿下。”苏洛宁依制对男子行了礼,心中却不由想起岚晴来,他们兄妹两个……竟都是病痛缠身,清瘦孱弱,命运对他们兄妹实在薄待。 可那司空隽看她的眼神却有些恍惚,口中喃喃道:“王妃?”片刻之后才恍然道:“我却是忘了,已经五年过去了,你也该封王娶妃了。” 司空澈听他如此一言,竟有些哽咽,除了他之外,所有皇子都已经封王了。只有他,还是四皇子。 司空隽似乎看透了司空澈所想,淡淡一笑岔开了话题,“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娶了这样一位佳人为妻。”尽管这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从澈的神态、举止之间可以看出他对这个女子是极其上心的。谁能想到,昔日那个对男女情爱不屑一顾的司空澈竟也有这么一天。 但是此时司空隽心里还惦念着一个人,却是顾及着苏洛宁在旁边不好问出口,犹豫了片刻,只看着司空澈道:“她还好吗?” 虽然司空隽的问句里显然是刻意隐瞒了她的身份,但是苏洛宁还是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还能是谁呢?一定是他的妹妹岚晴了。 司空澈回头看了一眼苏洛宁,这才对司空隽轻声道:“她很好,你不用担心。还有,这件事不用瞒着宁儿,她都知道的。我已经带她去看过岚晴了,她们很聊得来。” 司空隽心里暗自惊讶,他没想到司空澈竟然把这件极其隐秘之事告诉了别人,虽然这个人是他的王妃,但…… 看来澈真的很喜欢并且信任这个女子。 “多谢你。”司空隽对着苏洛宁轻声道。 洛宁却是轻轻摇头,“岚晴是王爷夫君的妹妹,便也是我的妹妹,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这句话无疑彻底显露了苏洛宁对司空澈的心思,他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司空澈心中顿时一暖,不由伸手轻轻握了一下苏洛宁的柔荑。 他们兄弟二人这厢并未说上几句话,那年轻的太监便是把太医给急急带了过来,太医见司空澈和苏洛宁都再此,也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把了脉,半晌之后方才起身对司空澈道:“四皇子殿下只是感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喝些汤药便能好了。只是这病症缠绵太久,四皇子殿下的身子又很虚,一时半会儿病症无法抽去,要想彻底好起来,只怕还要些时日。”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写药方子。”司空澈皱眉道。 “是,下官这就写。” 但见那太医提笔写好药方交给一旁的宫女,继而对司空澈道:“王爷,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那下官就先……”这里可是皇宫禁地,一不小心就是要掉脑袋的,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司空澈冲他摆摆手,示意他退下。那太医便是行了礼,躬身退下,紫烟见状,忙跟上去相送。 却听得一旁的苏洛宁道:“你在这里伺候殿下吧,我去送送李太医。” 那李太医闻言心中一惊,忙道:“不敢不敢,下官自己走便是。” 苏洛宁却是对他笑道:“无妨,正好我也有些话要跟李太医说。” 回头看得司空澈正凝眸看她,苏洛宁冲他浅笑点了点头,便跟那太医一起走了出去。 等走出了内殿,苏洛宁这才轻声开口道:“李太医在这宫中呆的时间也不短了吧?” “回澈王妃的话,有四年了。” “四年了啊?确实是不短了,那李太医可知在这皇宫之中生存第一要紧的是什么?” 听到苏洛宁这般幽幽然的语气,那太医的额头直冒冷汗,“下官愚昧,还请王妃指点。” “在这皇宫里,得懂得审时度势,有的事情能说,有的事情不能说,明白吗?” 那李太医顿时明白了苏洛宁的意思,连忙道:“下官明白,今日之事,下官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好。你要知道,就算澈王殿下犯了错,他顶多被皇上叱骂几句。但是,若是你李太医犯了错,也许,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你这个人了,明白吗?” “明白,明白,下官今日不曾来过鸢萝宫,也不曾见过澈王和澈王妃。” 第75章 太子之位 目送那李太医离开,苏洛宁方才回到内殿去,却见司空澈转头看她,“其实没必要这样做,我倒是不怕他说出去。” 苏洛宁柔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闹将起来,大家都不好。” 此时四皇子亦是开口道:“这话说得不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已经这么晚了,你们快出宫去吧,再呆会儿,宫门就要关了。” 司空澈却不甚在意道:“不碍事,就算宫门关了,我也有办法出去。” 四皇子无可奈何道:“难道你忘了上一次你私闯进来的事情了?你再这样,无非我们两个都受罚而已。” 司空澈闻言却是微抿了一下嘴角,道:“隽,你以为五年过去了,我还会像以前那般莽撞吗?我如此说,自然是有信心瞒下这件事。”这五年,他长得可不止是岁数。 看着司空澈自信泰然的神情,司空隽有些愣怔,眼前之人的确是他最熟悉的兄弟,可那眉眼之处却分明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而苏洛宁亦是因着司空澈的这番话而暗暗心惊,方才他话里的笃定之意,分明意味着他能私自调动城门守卫,并且让他们守口如瓶。 虽然洛宁并未在皇宫之中生活过,但是她也知道皇宫门禁有多么严谨。为防刺客混入,皇宫大门一旦关闭就绝不会打开,除非拿着皇上钦赐的令牌,否则任何人都别想出入。而司空澈却自信自己能在门禁之后出得宫去,而且不被任何人得知,这番笃定让洛宁不得不怀疑他在皇宫之中的势力。 但司空澈到底也没有跟四皇子司空隽聊多长时间,五年之前的事情,两人都不想触及,而这五年之内……却又显得那般陌生。 因着今日乃是皇上寿宴,所以宫禁的时间往后推迟了不少,等司空澈和苏洛宁到得宫门,守门的侍卫才刚要关门。 二人出得宫门,便上了马车回澈王府去。 马车之上,司空澈见苏洛宁安静出神,不由出声道:“在想什么?” 苏洛宁回神凝眸看他,然后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在想,你这个澈王爷的势力可不简单,我当真小瞧了你。” 司空澈抬手轻抚苏洛宁的长发,“五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开始明白,要想保全自己亲近之人,手中没有势力是不行的。其实,五年前隽被软禁在鸢萝宫之后,我曾经偷偷潜进去过,可是还是被人知道了,结果我被父皇罚跪太和殿五日,而隽被罚重打三十大板,整个后背都被打得血肉模糊。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敢私自潜进去了,我不怕自己被罚,但我不能让隽受我连累。” 苏洛宁看着他,伸手握住他无意识收紧的拳头,她能想象得出五年之前那个意气的少年挺直了脊背在大殿跪着,心中却是怎样的沉重煎熬,比自己受罚更让人难受的是,自己的好兄弟因自己的擅自作为而受到重罚,这比打他三十大板还要难受。 “其实之前那个给四皇子送饭的太监是你的人吧?”不然他在出来的时候也不会问紫烟之前那个太监是什么时候被换掉的。 司空澈反手握住她的柔荑,点头道:“是,那个太监是我安排的,只是没想到他突然被换掉了,明天我得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这五年之内,司空隽的情况他也并非是一无所知,只是他也明白司空隽渐渐孱弱的根本原因并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心。 “可毕竟四皇子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皇上这样对他,心肠未免太硬了些。”洛宁惋叹道。就算再怎么生气,五年的时间也该够了吧?难道还能一辈子都把四皇子软禁在鸢萝宫不成? 司空澈嘴角笑意凉薄,“他的心肠何止是硬,简直冰冷到冻人,为人君者向来都是这样的,只要有人让他不舒服了,就算是亲生儿子,他也照样狠得下心。”所以他才不想要那个位置,他不想变成跟父皇一样的人,麻木、冷血、无情,仿佛除了皇位、威严,心里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为人君者……那太子也算是半个君了,他也是如此吗?当年,他是如何……当上太子的?”很显然,这件事跟自己的王爷夫君有关。 外人眼中的太子,聪颖、儒雅、博学,有治世之才,仿佛太子之位除了他之外不做二人之选,而当年定下太子人选的时候又有何内幕? 司空澈轻笑:“也难为你了,好奇这么长时间,这才问出口。”接着顿了一顿,就缓缓道:“在隽被软禁起来的第二年,父皇决定册立太子,当时他让我们每一位皇子都写一篇治国策,虽然父皇当时没有明说,但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这篇治国策意味着什么。母后当然是日夜督导,生恐太子之位旁落。”说到这里,司空澈微微一笑,“其实母后这些年活得也挺累的,整日里要看着这个守着那个,生恐哪一天被别的宠妃给压下去。” “所以……司空景偷了你写的治国策?”话说到这里,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难猜了。 司空景和司空澈同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同住在一个宫中,想要偷看对方的其实并不算很难。 苏洛宁心中暗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司空景真的是不太磊落了,这样的人能做一国之君吗? 司空澈轻轻点头,“所以,当父皇让太子念出他写下的治国之策时,我就知道,我手里的东西已经成为了一张废纸。而且最可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母妃之前明明看过我们两个分别写下的治国策,可当时她只是一言不发地听着太子念出我写的治国策,同时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告诉父皇。” 第76章 芊雅使绊 其实如今再回想起这件事来,司空澈倒也觉得没怎么在意了,反正他也从来不想要太子之位,而且若是当初他真的当上了太子,大概就遇不到宁儿了,那是他万万不愿意的。 只是有一点他却觉得有些奇怪,当时司空景读罢自己写下的治国策之后,自己对父皇说自己什么都没写出来,父皇竟不像以往那样怒斥或者责罚自己,他甚至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失望地看着自己。要知道父皇对皇子们向来很严苛,写得好写不好是一回事儿,写不写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司空澈本来都已经做好被皇上责骂的准备了,可到最后皇上竟一句话都没说,这让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事后,太子和皇后有向你解释吗?”苏洛宁问道。 司空澈摇头,嘴角笑意讽刺,“直至今日,司空景亦是没有跟我解释过半句,其实他拿去便拿去了,我一点都不在乎。但事后不解释也不道歉,实在是太失风度。至于母后,她倒是找我谈过,无非就是说司空景乃是皇长子,被封为太子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叫我不要太计较,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之类的。其实我也知道,这太子之位哪里就是一篇治国策就能定下的?只是皇兄和母后的态度让我很失望。” 听罢司空澈讲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苏洛宁不由暗自感叹,所以说,若是依照那些流言来判断一个人,实在是差之千里。人们都说太子司空景如何如何优秀,五皇子司空澈如何如何不堪,实际上呢?司空景未必如何优秀,司空澈也没有那么不堪。 苏洛宁这么一想,却觉得有些有趣,不由笑道:“司空澈,你说如果当初没有偷换治国策的事情,那今日做太子的岂不就是你了?而我……则可能不会遇见你,也许会遇见,但也只限于京城街头的偶尔一瞥,或是春日桃柳之下的擦肩而过,仅此的缘分了。” 且不说身份地位的差距,就凭着他太子的头衔,自己就会对他退避三舍。 “我却不这么认为。”司空澈笑道,“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我遇见了你,就绝不会放过的,定要拐了你成亲才肯罢休。” 洛宁歪头笑着看他,语带嗔意,“你以为我是那么好娶的?要不是悠关苏家上上下下数百条性命,我能嫁给你?就单说我祖父这一关你就难过,他老人家可一直打算找个上门孙女婿的,就你这样的,完全不列入考虑。” “那我就死乞白赖呗,我就赖着你,我娶不成,别人也休想,就这样赖一辈子好了,看谁熬得过谁。” 洛宁笑道:“真是越说越没谱了。” “是没谱,这种假设的事情,何必再去想。事实是,我们已经成亲了,是夫妻了,只不过……”司空澈突然靠近洛宁,温浅的呼吸缓缓蕴在她如玉的侧脸上,“宁儿,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打算什么时候补上啊?我可是一直都准备好了的。” 这人,又来了……洛宁下意识反手一推,却是立即痛呼一声。 司空澈连忙低头查看她的手,同时眉头微皱,“小心点啊。” “一时忘记了嘛。”洛宁无辜道。 “你说你当时为什么要弄伤自己?我自有……” “好了好了,”洛宁打断他,“你又来了,这话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们澈王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了?” “你还嫌弃我,这也就是对你,若是换了别人,想让我唠叨,爷我还不乐意呢。” “是是是,澈王殿下能对我唠叨,是小女子的荣幸,小女子洗耳恭听……” 夜深风凉的晚上,一辆马车载着满厢的暖意驶回澈王府,其内浅笑低语,习习散于明月清风…… 皇帝寿宴已过,苏之牧想着这下宁儿该没有理由再避着自己了吧,停了两日正准备再去澈王府找洛宁寻对策,却陡然收到了一封急信,苏之牧打开看罢之后,当即脸色一变,然后就是命人备马,准备出府。 “怎么了?”苏夫人见苏之牧面色不太对,担忧地问道。 “信上说父亲在彭州的岳西县病倒了,我得赶紧赶过去看看。” “彭州?父亲不是一直都呆在同州老家吗?怎么跑彭州去了?”说罢,也不等苏之牧回答,径自道:“我这就去替老爷打点行装。” 苏之牧却是拦住她,“算了,来不及了。我先走,你们打点好行装之后随后跟上,我看信上的意思是父亲的状况不大好了,怕是要熬不过去,大家都过去看看吧,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 苏夫人闻言愣住,心中惊诧,“父亲的身体不是一向很好的吗?怎么会突然……?” “我也不晓得,信上说是突染急症,药石不进,情况大危,具体的情形得等到了才知道。行了,先别说了,我先走了,呆会儿你跟绮蔓她们都说一声,让她们都去。” “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对了,还有,别忘了找人去澈王府一趟,父亲最疼爱宁儿,就算谁都不去,宁儿也要去的。” “好,我知道了。”苏夫人一边答应着一边送了苏之牧出门。 而此时苏绮蔓和苏芊雅正好一起来给苏老爷和苏夫人请安,看见苏夫人这等模样,不由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苏夫人便把方才之事跟她们姐妹二人略略说了,一边着急地唤来仆人,让他去澈王府给二小姐报个信儿。 苏芊雅看那仆人转身离开,便对苏夫人道:“母亲,既然如此,那我跟姐姐就先回房去收拾行李吧,您去通知琴姨娘她们,也好省点时间。” “好,你们去吧。”苏夫人一边应着,一边急急出了房门,往琴姨娘的院子里去了。 可是这厢苏芊雅步出了苏夫人的房间,却并未立刻回自己的房里去,而是快步追上了方才那仆役。 “等一等。”苏芊雅出声唤住了他。 “四小姐有什么吩咐吗?”那仆人立刻回身看她。 “你不用去澈王府了。” “可夫人刚刚说……”那仆人满脸疑惑,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第77章 太子同行 苏芊雅素来知道这些下人的,若是没有点实际的报偿,他们哪里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自己办事儿?但是此时自己身上又没带银两,想了一下,便见她抬手取下自己发上的一支玉簪来,递到那仆人的面前,道:“这一趟你就不用去了,但是事后别人若是问起来,你就说你已经去过澈王府了,别的事情你一概不知,明白吗?” “这……”那仆人犹是有些犹豫,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二小姐在苏家的地位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这要是得罪了二小姐,他哪里有好果子吃?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苏芊雅见他犹豫,又是上前一步轻声道:“你在苏家做事,月银是不少的吧?若是失了这份月银,不知道你家里顶不顶住。” 这句话明显就是威胁了,那仆人听闻此言果然脸色一变,要知道他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呢。心中正踌躇着,便又听得苏芊雅放柔了声音道:“其实这也不过是一件小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他们有什么证据说你没去报信呢?” 那仆人想了片刻,终是一咬牙接过苏芊雅手中的玉簪,道:“奴才知道了,请四小姐放心。” 苏芊雅满意点头,“嗯,去吧。” 看着那仆人走远,苏芊雅身边的贴身侍女不由担忧地开口道:“小姐,你把自己的玉簪给了他,这不是留下证据吗?万一以后他拿出来……” 苏芊雅却是满不在乎地微微一笑,“拿出来又怎么样,我完全可以说是他偷的,别人是信他还是信我?行了,别在这耽搁时间了,我们赶快回去收拾行李去吧。”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是苏芊雅却忍不住想,若是这一次祖父真的顶不住了,那……对自己来说也不算是件坏事儿,毕竟自己一直都在担心那批布的事情被祖父知晓。 但是苏芊雅绝对没有料到的是,早在苏夫人吩咐仆人去澈王府报信之前,就已经有人给她带去消息了,苏芊雅这个绊子使得当真是无用之极。 澈王府中,原本正在房内修剪花枝的苏洛宁此时正紧步往前厅赶,见了厅内站着的人,开口就问道:“祖父怎么了?” “二小姐。”来人先是向她见了礼,接着道:“方才老爷收到一封信,信上说老太爷在彭州的岳西县病倒了,情况不大好,估计……估计熬不过去了。高管事已经陪着老爷出发去彭州了,临走之前吩咐小的来告诉二小姐一声。” 熬不过去了?怎么会突然这样?苏洛宁心中万般疑惑,但是此时她却是鞭长莫及,也不知具体情形如何。 “寄雨,你快去给我收拾行李,要简单一点,我们得赶紧赶去彭州。”说罢,又是唤来管家柳淑儿让人备马,她要进宫一趟,只因着司空澈一早就进宫去了,她得找他回来。 祖父大病,司空澈这个做孙女婿的怎能不露面?而且她从小在祖父身边长大,比起苏家别的小姐来,她跟祖父的感情还要深厚一些,自己替嫁之事,祖父本就痛心,司空澈在外的风评又是如此之差,祖父心中自然是不甘愿的。 万一……万一祖父这次真的过不去这个坎儿,能让他见一见司空澈,让他知道司空澈并非如传言不堪,他总也能走得安心一些。 不多时,苏洛宁就上了马车赶去了皇宫,谁知等她到了皇宫,司空澈却已经走了。 “澈王妃,皇上请您进去。”皇帝身边的随侍太监恭敬地道。 对于皇上的旨意,洛宁自然无法推辞,虽然心中万般焦急,但也只能稳了情绪,随着那太监进入殿内。 但殿内却并非只有皇帝一人,太子司空景竟也在此。 “听李公公说,你似乎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找澈儿,究竟是何事?”皇帝看着立于阶下面带急色的苏洛宁问道。 “回皇上的话,洛宁刚刚得到消息说洛宁的祖父在异地病重,情况紧急,恐大限将至,洛宁便想找王爷陪洛宁去一趟,若是祖父他……”说到这里,洛宁一双明眸已是水气氤氲,“若是祖父他熬不过去,此生总还能见上王爷一面。” 这样一个绝色佳人站在那里泪意朦胧,显得那般娇弱无助,任是哪个男人看了都要心生怜惜的,皇上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司空景,接着开口道:“这澈儿也真是的,离了皇宫也不回王府,在外面乱跑什么?估计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他了。这样吧,你祖父那里的情况紧急,也等不得了,让太子带了太医去跟你走一趟吧。” 苏洛宁没想到皇上竟会做出这样的提议来,忙道:“谢父皇好意,不过还是不麻烦太子殿下了,若是因此耽搁了太子殿下的政事,那洛宁真的要于心不安了。” 皇上却道:“无妨,反正太子近来手中也无甚大事,就让他陪你走一趟吧。”说罢便是不容拒绝地看向司空景,沉声道:“你去太医院找两个太医跟上,多带些好的药材过去。” “是,儿臣知道了。”司空景亦是沉声应道。 现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洛宁多言,她又十分着急赶去彭州那里,便也没有再耽搁时间去寻司空澈。 当下就跟着太子一起出了大殿,洛宁想了想,转头对一旁的司空景道:“这次就麻烦殿下了,不过祖父那里的情况实在紧急,我就不等殿下和太医一起了。我骑马先行,等太子和太医到了彭州,我再迎你们。” 司空景闻言只是深深看了苏洛宁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只道:“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多谢太子关心,那我就先告退了。” 说完之后,苏洛宁就急急忙忙地出了皇宫,回到澈王府之后,取了寄雨已经收拾好的行李,便是策马径直出了城门,往彭州的方向而去。 然而,就在苏洛宁刚出城门没多久,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近及远,直到近在咫尺,洛宁转头一眼,却原来是赶上来的司空景。 “太子殿下……” “太医们已经坐了马车出发,我跟你一起。” 第78章 澈王现身 事态紧急,洛宁已是顾不上司空景,便也没有多言,她此刻一心只想让马儿跑得快些,再快些…… 天色沉沉,冷风厉厉。洛宁、寄雨和司空景三人一人一马疾驰在空旷无人的官道之上。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司空景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幕,低声道:“估计要下雨了。” 但是苏洛宁却是一声不吭,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就算是下雨,她现下也不能停下来。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天空便飘起细雨来,蒙蒙的细雨洒在苏洛宁如墨的长发上,水珠细密,湿意淋淋。 纵然细密的雨幕朦胧了前途,但苏洛宁未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司空景亦是一言不发地随其同行。 好在彭州距离京城并不算太远,而苏洛宁他们三人骑的又都是万里挑一的千里马,再加之连夜赶路,他们三人竟是在第二日天亮之前就赶到了彭州的岳西县,比提前出发的苏之牧还要早到。 然而一天一夜的奔波已经让苏洛宁精疲力竭,又加之寒风冷雨的侵袭,她从马上下来的那一刹那就觉得天旋地转,一时竟是站立不稳,却见一旁的司空景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几乎要倒下的身子,眉心轻折,“你还好吗?” 苏洛宁轻轻推开他的手,站直了身子道:“我没事。” 话刚说完,就见寄雨已经叫开了宅子的大门,一个仆役打扮的人提着灯笼走了出来,看见是苏洛宁,连忙上前道:“二小姐你可来了,快进去看看老太爷吧。” 苏洛宁不作丝毫耽搁,径直走了进去,由着那仆役把她领到苏家老太爷休憩的房间。 “大夫是怎么说的?”苏洛宁一边急步走着,一边问那仆役道。 只听得那仆役叹了一口气,道:“这镇上的大夫都被请来看了一遍,但结论却是莫衷一是。有的说没有大碍,有的却说情况危机。老太爷现下还在床上昏迷着,我们没有法子,不敢擅拿主意,只能写信送去京城告知老爷和小姐。” 说话间,三人就已经被带到苏家老太爷的房间。天还未明,房间里燃着数盏明灯,借着烛光可以看清墨漆雕花的木窗上躺着一位老者,只见他双目紧闭,对于室内这般动静竟无丝毫的反应。 室内正坐着几位大夫,见他们进来,一时不明身份,却也都是站了起来。 “这位是我们家二小姐。”那仆役介绍道,说着又是看向一旁的司空景,道:“这位是我们姑爷,当今澈王殿下。” 苏洛宁连忙道:“不是,误会了。这位是太子殿下,王爷夫君他暂时有事,没有赶过来。” 那仆人顿时尴尬万分,不过也难怪他认错了,他之前又没有见过司空澈长什么样子,只看到这男子跟他们家小姐一起赶来,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就是小姐刚嫁的澈王殿下了。 几位大夫一听这话,赶紧下拜行礼,太子殿下啊,他们这辈子竟然能见到当今太子殿下! 司空景见状只淡淡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而此时的苏洛宁一边朝床边走去,一边问那些大夫道:“我祖父现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几个大夫顿时面面相觑,却听得其中一人道:“这个……苏老太爷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一时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不过老太爷已经这样昏睡了两日了,脉象又是杂乱无章,你们恐怕……恐怕得做好准备。” 苏洛宁经营着药铺,倒也略懂诊脉之道,她把手指轻按在苏老太爷的腕上,探出来的脉象果真是杂乱无章,心下更是着急。 “你们就没有一点办法吗?”苏洛宁不禁凝眸看向那几个大夫,带着几分令人心悸的威严,竟是有些骇人。 “这个……老太爷他已经无法进食汤药,我们也无计可施。”那大夫十分无奈道。 站在那里的司空景见苏洛宁面色不豫,不由轻声开口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两位太医应该很快就会赶来了,会有办法的。” 苏洛宁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此时这种安慰对她来说实在是没什么意义。 “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寄雨终于忍不住开口。刚才借着灯光她就看出小姐的脸色不太对了,此时又见洛宁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样子,便更加担心。 苏洛宁却是摆手,“我没事,吩咐厨房给我煮杯姜茶就好了。”现在祖父还在昏迷当中,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寄雨闻言连忙出了房门去煮姜茶来。 而苏洛宁则是转而看向一旁的仆从,开口问道:“祖父怎么会在这里呢?”她竟一点都不知道祖父离开同州的消息。 “自从二小姐成亲之后,老太爷一直放心不下,就打算来京看看,没想到在行到这彭州的时候突然病倒了。” 洛宁闻言心中一酸,祖父终究放心不下自己,若是祖父不走这一遭,说不定此时还在同州好好的,这么一想,洛宁心中就更不是滋味了。 但是就算她此时心中再怎难受,面上却也不见多少悲色,反而笃定地道:“祖父他不会有事的。” 她此刻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若是她先松了这口气,那其他人又怎么能凝得起来,她必须笃定,祖父绝对不会有事。 洛宁在苏老太爷的床边一直守到天亮,直到苏之牧赶来,她面上仍旧不见倦色。 苏之牧看到苏洛宁已经到了,不由诧异道:“你怎么……?” 洛宁只淡淡道:“我们的马跑得比较快。” 苏之牧点点头,“你祖父他……”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有人急声通报道:“澈王殿下到了。” 苏洛宁闻言,眼睛猛地一亮,如暗夜星光,耀眼夺目。在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向房外走去。 冷雨凄迷之中,那男子却携着一身暖意而来,洛宁在原地站定,看着他快步走近。 未发一言,她就被来人拥入怀中,瞬间为她遮去了幕天席地的寒凉,赠她以无限熨帖暖意。 强撑了这许久,在这一刹那,洛宁终于允许自己落下泪来。因为她知晓就算她软弱也无妨了,这个男子自会替她撑起一切。 第79章 凶险之招 司空澈轻拍着苏洛宁的后背,缓声道:“别着急,我已经把太医给带来了。” 原本还在司空澈怀中落泪的苏洛宁一听这话,连忙退出司空澈的怀抱,举目朝他的身后看去。 只见两个太医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而他们二人的旁边站着的正是司空澈的随侍封平。 “二位太医一路辛苦,有劳了。”看他们的样子这一路上应该被折磨得不轻。 这两位太医被司空澈抓着这么一路赶来,的确有些叫苦不迭,但是此刻看到眼前这位倾城绝色的澈王妃这般客气地道谢,心里的那点不平,倒也是抹平了。 “王妃哪里的话?不知病人在哪里?”既然澈王这般着急带他们赶路,想来病人的情况应该不大好。 “两位请随我来。”苏洛宁便领着两位太医进了房间。 两位太医进到房间里,径直坐到苏老太爷的床前又是一番诊脉,这些太医都是在宫中久经历练的,从他们的脸上也看不出情况到底如何。 苏洛宁心中难掩忐忑,手心已满是冷汗,司空澈见她如此,不由伸手去握她的手,给她无声的力量。 那两个太医分别诊了脉之后,又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几句,方才转身对苏洛宁回了话,“苏老太爷的情况确实紧急,从我们诊脉的结果来看,老太爷应该是内有郁结,血行不顺。” “那……可有办法?”洛宁沉声问道。 “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略为凶险,若是此法能通,老太爷则性命无碍,但若是此法不通,怕是……”那太医面上略有迟疑,“怕是要立即毙命。” “就没有其他稳妥一些的法子吗?”司空澈皱眉看着那两个太医沉声问道。 太医摇头,“唯此一法,而且还要尽快,老太爷现下的状况已是拖不得了。” 苏洛宁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老者,心中已是定下了主意,但她仍是把目光移到了自己父亲的身上,开口问道:“父亲意下如何?” 此时苏之牧却是心慌意乱,太医的话他算是听明白了,若是不试太医口中的这个法子,父亲必死无疑,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若是试了,却也不保证能活,而且很有可能立刻就毙命…… 苏之牧犹豫片刻,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试吧,总还能有一丝希望。” 苏洛宁闻言轻轻点头,继而抽出自己被司空澈握在掌中的手,步子沉稳地走到那两个太医的面前,珍重地行了一礼,“拜托二位了。” 两位太医忙道:“不敢。” 窗外细雨未歇,近木远山皆是水润一色,苏洛宁心中亦如这天地一般潮润氤氲,她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太医手中的银针,似乎要把自己全副的心思都凝注到那上头去。 宫中太医到底名不虚传,那指间银针利落扎下,不见丝毫犹疑,竟是出人意料的气定神闲。 但是此时司空澈却更为担心靠在自己身边的苏洛宁,她这般紧靠着他,那身上异乎寻常的热度他感受得清清楚楚,方才寄雨已经端了姜汤给她喝下,可并未见丝毫效果。 “你先去休息吧,等结束了,我再叫醒你。”司空澈不由拧眉看着苏洛宁道。 洛宁却是摇头,“我睡不着的。”此时就算她在床上躺着,也是难以入睡的。 司空澈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看着洛宁这般强撑的样子,他实在是心疼得紧,这丫头定是冒雨赶路着了凉了,这般撑着,该有多难受呢。 但是自己又能奈她如何,这丫头的性子倔得很,自己在她面前什么时候赢过?司空澈便也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把怀中的洛宁搂紧一些,暗自催动内力,借自己身体传她以绵绵暖意。 “咳咳……”突然而来的咳嗽之声打破了室内压抑的寂静。 却原是床上的苏老太爷终于有了动静,只听得自他喉咙里传来压抑低沉的咳声,那正在为他行针的太医忙收了手中银针,转而扶着苏老太爷起身,一旁侍立的仆役见状也赶忙搭手,帮着太医把苏老太爷给扶了起来。 却听得那太医道:“快!痰盂!” “哦。”那仆役连忙端起痰盂放在苏老太爷的床边。 苏洛宁见状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却听得苏老太爷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先是咳出了几口老痰,接着就见他口吐之痰中有了血丝,血色渐浓,很快他竟是咳出几口颜色暗沉的血来。 “太医,这……?”苏洛宁见状不由担忧地开口。 那太医面上淡淡的,开口声音却仿佛如释重负,“不碍事,这是正常的,让他把体内淤积的脏物吐出来就好了。” 一旁的苏之牧闻言忙是问道:“太医的意思是……我父亲他已经没事了?” 太医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没事了。只要再喝些汤药,调理几日就好了。” “谢谢两位太医了。”苏之牧闻言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听到太医肯定地说祖父已经没事了,苏洛宁一直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不要紧,她只觉地眼前蓦地一暗,整个人竟是要倒下去。 在她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感觉到有人抱住了她往下坠的身子,那怀抱温暖极了,让她忍不住地想在这温暖里好好睡上一觉。司空澈,她知道是他,那是他身上的味道,绝对错不了。 闻着那熟悉的味道,洛宁终是放心地沉沉睡去。 撷云香淡,青铜炉暖,檐下细雨成帘,室内静谧安然。漆木牙床之上,女子青丝散覆,绝色容颜略显憔悴,原本粉润的唇此刻亦是有些苍白。 却听得一阵脚步浅浅,不多时一人来至床前坐下,轻声低唤道:“宁儿。” 见床上之人闻声未有丝毫反应,男子先是皱眉,接着却是缓缓一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碗,他抬手送至嘴边…… 睡梦之中的苏洛宁突然觉得口中苦意蔓延,眉头下意识地紧紧皱起,可是怎么好像哪里怪怪的?这唇上的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第80章 欠我洞房 柔柔的、软软的……这感觉怎么像是……像是……?! 洛宁睡意尽数消退,待她睁开眼睛一看,这近在咫尺的脸可不就是她家王爷夫君。 “醒了?” 这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怀好意。 “登徒子!”苏洛宁瞪他。自己睡着,他还……色狼。 被骂的司空澈却是一脸的无辜,“我怎么登徒子了?我是因为叫不醒你,迫不得已才这般喂你喝药的,你就喜欢冤枉我。” “喂药用得着伸舌头吗?”继续瞪他。 叫不醒?才怪,多叫几声不就醒了。 司空澈却是突然凑近苏洛宁,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方才笑道:“看透不说透嘛,谁让你总欠着我的不还,我要点利息也是理所应当的。” 苏洛宁闻言纳闷了,“我欠你什么了?” 司空澈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宁儿啊,你真是没有欠债之人的觉悟,洞房花烛夜啊,你到底什么时候还我?” “我欠你?澈王殿下,您搞错了吧?洞房花烛夜让我等到三更天还不见人影的可是您本尊啊,这样都能说是我欠了您,您这王爷也太不讲理了些吧。” 司空澈双眼骤然明亮,张口就道:“那我还你,今天晚上就还!” 苏洛宁却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接过他手中的药碗,低头闻了那难闻的苦药味儿,略皱了一下眉头,同时口中低声道:“我这个人向来是大人有大量的,不喜欢跟人计较,还就不必了,你安安心心地欠着就是了。” 说罢,便是抬手就着药碗把汤药给喝尽了,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但是这药也太苦了些吧。 看着苏洛宁紧紧皱起的眉头,司空澈坏坏一笑,“苦吗?” “废话,当然苦。” “那我给你点甜的。” “嗯?” 苏洛宁这厢刚要抬头看他,却感觉脑后一暖,却原是他的手抚了上来,接着唇上又是一暖,司空澈又故技重施起来。 原来,刚才司空澈趁着苏洛宁喝药的空档,取了一旁水晶盏里的蜜饯送入口中…… 良久之后,司空澈终于放开苏洛宁,手指轻抚过她已然恢复红润的唇,笑得一脸得意,问道:“甜吗?” 苏洛宁面上已是一片滚烫,这人怎么这么……百无禁忌啊? 要认真说起来,其实苏洛宁是有那么一点点洁癖的。要换了以前,她绝对无法想象自己会跟一个男人亲密到如斯地步,偏偏这个司空澈就是有办法让她打破她所有的原则,用恁般蛮横霸道的方式…… “要不要我再喂你吃一颗?”司空澈说着就要伸手去拿那蜜饯。 苏洛宁自然不愿,便是伸手去阻止,司空澈坏心一起,偏不能罢手,两人这厢闹将起来,竟是双双跌倒在床上。 苏洛宁不由一笑,自己真是被司空澈给带跑偏了,这般小孩子的行径自己竟也做得出?这么想着便是伸手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司空澈,“还不起来?我得去看看祖父呢,他怎么样了?” 司空澈把脑袋埋在苏洛宁的颈边,闷声道:“你祖父没事,好得很,你现在该担心的应该是我才对。”说完,司空澈张口在苏洛宁的肩颈处轻咬了一口。 苏洛宁只觉一麻,忙道:“别……” “放心,我不会趁你病着的时候欺负你的。”说着,司空澈暗吸了一口气,已是直起身子来看着洛宁道:“老爷子已经醒了,岳母和苏家的几位小姐也都赶过来,估计现在都在老爷子的房里呢。” “她们都已经赶到了?这么快?” “快?宁儿啊,你这都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司空澈无奈地捏了一下苏洛宁的鼻子。 “我睡了这么久?”苏洛宁惊讶。 “可不是吗。你这次冒雨赶路,内里急火攻心,外里受风着凉,可不一下子就病倒了?还好,大夫都是现成的。可不许有下次了,一次就够我担惊受怕的了。”看着宁儿倒在自己怀里的那刻,司空澈真的是又急又恼,就算再怎么着急,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冒雨赶路啊。 苏洛宁倒也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了。” 可是说到苏夫人和几位小姐都赶来了,苏洛宁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是抬头看着司空澈问道:“你怎么知道祖父病倒的事情的?” “我回王府的时候,听柳淑儿说的啊。她说你给我留了话,让我去找你。” “那……她有没有说苏府又派人来了?” 司空澈摇头,“没有。” 没有?这么说来自己之前猜测的是对的了,难怪自己在皇宫里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回到王府的时候仍没见有苏府的人来报信。若不是高志安提前派人给自己报了信,恐怕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祖父病倒的事情呢。 但是没道理啊,母亲应该不会忘记派人去王府通知自己的吧? 既然说到这里,司空澈也有话要问苏洛宁,“我听柳淑儿说你去皇宫找我了?” “是啊,我一接到消息就进宫去找你了,想着好歹让祖父见你一面,可是谁知道竟是扑了个空。结果,皇上就让太子带着两个太医跟我一起过来了。” 司空澈闻言眸色微微变了变,最终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可苏洛宁分明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出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却见司空澈抬手轻抚苏洛宁的长发,“宁儿,那时候我该在你身边的。”可以想见,她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一定很慌乱、很无助,而自己却不在她身边。 本来他是能赶上宁儿的,可谁知道自己刚一出宫就被在宫门口碰到的刑部尚书给缠上了,他非要说上次父皇命自己办的那件案子的卷宗找不到了,还说刑部急着归档,让自己给他补一份,这么一耽搁,回到澈王府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苏洛宁见他如此,不由一笑,“干什么做这个脸?我又没有怪你。”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外衣穿上,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转头对司空澈道:“哦,对了,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一声,我祖父他脾气不好,尤其是见了你,恐怕就更不好了,你先有个准备啊。” 第81章 惨遭冷遇 等司空澈真正见到醒着的苏老太爷时才觉得洛宁口中的‘脾气不好’着实有些客气了,他这完全是把自己当成透明人一样在一旁晾着啊。 苏洛宁到底有些不忍心,伸手拉了司空澈到苏老太爷的病床前,轻声道:“这是宁儿的夫君,祖父刚醒,应该还没见过吧?” 苏老爷这才把目光移到司空澈身上,双目炯炯地打量了片刻,才客气地开口道:“澈王殿下大驾光临,老夫真是受不起啊。” 哼,这小子莫名其妙地突然冒出来把宁儿娶走也就罢了,谁让他们是皇家,自己得罪不起呢,。可他偏偏还在新婚之夜消失,不见人影,让宁儿独守空房不说,自己还惹得一身的风流债。 想自己悉心栽培宁儿这般多年,无论是才能、容貌、性情等等各个方面,宁儿可都是一等一的出色。为了给她找一个配得上她的夫君,自己可谓是煞费苦心,挑挑拣拣这么久,放弃了多少出众的男子,而眼前这小子除了长了一张还算看得过眼的脸,他还有什么?整个一花心风流的纨绔子弟,没一点能配得上宁儿的。 好在洛宁已经提前提醒过司空澈了,对于苏老太爷的这番冷言冷语,他倒还受得住。司空澈自己心中也有了些觉悟,既然娶了人家的掌上明珠,那受点冷遇也是应该的,谁让他家夫人这么出色呢。 “祖父哪里的话,我身为晚辈,理当来看望,您说这样的话就太见外了。”眼前的苏老太爷毕竟是一手养大宁儿的人,司空澈在面对他的时候到底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恭敬。 苏老太爷见他如此倒是略感意外,传言都说这位澈王殿下最是桀骜不驯的,没想到此时在自己面前倒还挺恭顺的。 然而,受到冷遇的可不止司空澈一人,自打苏芊雅进屋,苏老太爷可是连一眼都没看过她。 事到如今,苏芊雅心里也明白,自己买下那批布的事情定是已经被祖父知道了,她哪里还敢多话,只能老老实实地在旁边站着,一声不吭。 苏老太爷在苏家向来是威严十足的,此时苏家众人都在他面前站着,可气氛却是十分严肃。 却见苏老太爷扬了扬手道:“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好好的,不用你们守着。” 苏之牧接口道:“那父亲就好好休息,我们先……” “你跟宁儿留下,我有话要跟你们两个说。” 其他人都相继走出房间,苏洛宁这才在苏老太爷的床前坐下,轻声道:“祖父有什么话要说?” 苏老太爷看着苏洛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个澈王……对你好吗?” “他对我很好。其实,他并不像传言中那般,祖父您若是跟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你说这话不过是为了不让我担心而已,你以为我不住在京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新婚之夜,抛下你一人夜宿青楼的难道不是他?跟多名青楼女子纠缠不清的难道不是他?就连府中管家都得是貌美女子,这样的男人你让我怎么放心?” 苏老太爷真是越说越气,他们苏家最出色的小姐、他最看重的孙女,最后嫁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眠花宿柳的纨绔子弟,实在令人痛心疾首,痛心疾首啊! 一旁的苏老爷连忙解释道:“父亲,你说的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那澈王殿下自从娶了我们宁儿以后可就大不一样了,人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不必再提了。” 听闻此话,苏老太爷却是抬眼瞪向苏之牧,“你还好意思说呢,我还没说你呢,你不也一样吗?花心风流,不着调。我老了,管不住你了,你在京城纳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妾室连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可最后怎么样?出事了吧?也不看看你自己都什么岁数了,还折腾什么?纳一个跟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妾室,你还真有脸!” 苏之牧顿时脸上有些过不去,“父亲,当着宁儿的面儿,你……”也不给自己留点面子,当着自己女儿的面这般训斥自己。 “你现在知道害臊了,早干嘛去了?” 苏洛宁见状,起身倒了一杯清茶递到苏老太爷的手边,“您才刚醒过来,身子还不好呢,别太激动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气。” 苏老太爷接过洛宁手中的茶,略抿了一口,方才缓了声音道:“好,这些事情我们暂且不提,就说京城成衣铺的事情。宁儿,祖父既然把苏家的生意都交给了你,我便不会干涉你,但是现在你得告诉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这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难道你真的要用那批破烂布做成衣服,然后卖出去吗?” “当然不能用那批布,那样做只会让我们苏家苦心经营百年的信誉毁于一旦。我已经找成悠扬商量妥了,今年的布还从他们那里买进,不过,数量恐怕不会有往年那样多了。您也知道,这个时候各大成衣铺子对于年关要用的布匹都已经采买完毕了,往年这个时候,我们都是从成家买进的,可今年芊雅她突然从秦家买进,导致成家以为我们要断了跟他们的生意,便把布都卖给别家了,能剩下的货已经不多了。” 苏老太爷闻言轻叹了一口气,道:“那也没办法,能买进多少就买多少吧,今年我们苏家的成衣铺子反正注定是要赔了。赔钱可以但绝不能赔了商誉,那批次品布是绝不能用的。” “这个您放心,我知道轻重。”苏洛宁轻声道。 “宁儿啊,你跟我说实话,让芊雅到铺子里去到底是谁的主意?” “这……”苏洛宁脸上现出为难之色。 一旁的苏之牧硬着头皮道:“是我去找的宁儿,我不是想着,宁儿她已经嫁人了,上门女婿的事情黄了,而芊雅到底有些资质,所以才……” 苏老太爷皱眉,伸手指着苏之牧,气愤道:“你这个糊涂的,你生意做不好也就罢了,看人也是没个儿准,芊雅她哪里就有这个资质了?还不是跟你一样总是做折本的买卖。你说我都不插手苏家的生意了,你还折腾什么?你要是实在想折腾,你提前跟我说一声啊,你是宁儿的父亲,你亲自去跟她说,她能拒绝你吗?” 第82章 缩减开支 苏之牧反驳道:“我这不也是想让芊雅先试试看吗?哪有人一生下来就会做生意的,还不是都是慢慢学会的?”他也是经不住芊雅的请求才答应了的,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苏老太爷却是冷哼一声,“慢慢学会?你学了这么多年,不也没学会。” 说起这件事来苏老太爷便是郁闷不已,想他苏家世代经商,虽不至于每代都出商界奇才,但总还是都能游刃有余,保本不赔的。可偏偏传到苏之牧这里就急转直下,只要是他经手的生意就没有一个是不赔的。无论苏老太爷怎么手把手地教,他就是不上道儿,而且苏之牧本人对做生意的事情也毫无兴趣,要不是因为如此,苏老太爷也不至于着急让洛宁小小年纪就沾染市商诡道。 不过好在,儿子不上道,孙女倒是个灵慧的,这些年苏家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好,苏老太爷亦是放心把这一切交到苏洛宁的手上,只等着给她择一个品貌俱佳的夫婿,生下苏家的下一代了。可是没成想却突然出了苏绮蔓逃婚的事情,原本美好的计划一夕之间全被打破,但即便如此,苏老太爷也没想过要把苏家的生意交到其他几个孙女的手上。苏洛宁自小在他身边长大,感情毕竟不同。 苏之牧被自己父亲这么一顿数落,也不敢多言,心中却是暗自懊悔,这种事情自己以后是决计不会再管了,不仅被自己夫人埋怨,如今更是被父亲斥责。可是自己当初这么做也是为了苏家着想啊,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自己的初衷是好的啊,真是冤枉得很。 苏洛宁见状在一旁打圆场道:“祖父不必生气,左不过赔些银子罢了,就只当是散财消灾了,只是……只是今年这京城宅子里过年的例银怕是要缩减些了。” 苏之牧闻言不由皱眉道:“这是为何?只不过是成衣铺的生意赔了,其他铺子不是都好好的吗?何至于要缩减例银的程度?”他们苏家应该不至于因为一个成衣铺子赔了就落魄成这样吧? “父亲有所不知,我们苏家各间铺子的盈余都是有各自的用处的,这方方面面都得要银子,哪一处都是提前算好的,半分都移挪不得,而这成衣铺的盈余正是用于苏宅的花费,这是很早之前祖父定下的,年年都有账可询,父可亲自查看。” 苏之牧眸色深深地看着苏洛宁,面上神色莫名。他虽不善生意,却也不是个愚笨之人,此时想起来,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难怪当初宁儿那么痛快地就答应了让芊雅进铺子里打理生意,还主动说要让芊雅进那成衣铺。 “宁儿,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让芊雅进成衣铺,就是为着今天?”她竟然连自己这个父亲都算计! 苏洛宁听闻此言,面上却是缓缓浮起一笑来,不紧不慢地道:“父亲是什么意思,我已听明白了。是,我正是因为知道成衣铺的盈利跟苏宅的开销休戚相关,才提议让芊雅进成衣铺锻炼的,那是因为只有这里才能让她折腾得起。就拿药铺来说吧,药铺的盈利要用于扩大店面和平日里对百姓们施粥送药,您说这两样,哪一样能由着芊雅折腾?”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看了一眼苏之牧,见他神色稍缓,这才接着道:“也只有成衣铺,她若是折腾赔了,左不过是苏府缩减些开支,不能像以往那般奢华罢了,平常日子总还是能舒舒服服地支撑过去的,又何必拿苏家的产业和声誉冒险,您说是不是?” “可……可你总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啊。”这下可好了,整个苏府因为芊雅缩减开支,那二房还不得跟自己闹啊。 洛宁委屈道:“我哪里知道芊雅会一下子赔进去那么多银子啊?我本想着让她练练手也好,再怎么折腾也不至于赔到哪里去,苏宅的开支又不是只有一个成衣铺供给,就算赔了些,其他铺子也能顶上,不至于有多大的影响。可谁知道她竟瞒着我做了那样大的决定,一下子就把那么多银票给取出去了,我也是措手不及啊。” 这话却是不假,洛宁本来只是想给苏芊雅一个小小的教训,谁知道她自己偏要去撞那大霉运,那自己也只好‘勉为其难’地顺水推舟了。 苏老太爷此时皱眉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办吧,成衣铺的损失就从京城的宅子里扣,也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说着却是又看向苏洛宁,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这件事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可不许有下次了啊。” “是,宁儿明白。” 如此一番谈话之后,洛宁方才扶了苏老太爷躺下歇息,接着便是跟苏之牧一起走了出去。 待二人走出,却发现苏夫人她们几人都是没走远,三三两两地在花架下站着说话,见他们二人出来,几人连忙迎上前去,还是琴姨娘忍不住问道:“老爷子都说什么了。” 苏之牧扫了一眼,见这里也没外人,索性直接道:“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下成衣铺的事情。” 琴姨娘听闻此言,眸中禁不住有一丝幸灾乐祸,道:“这桩小事儿怎么就惊动了老爷子?竟都是急得病倒了。” 琴姨娘说这话可真是故意的了,她哪里会不知道苏芊雅这次究竟赔了多少银子,这样一笔巨款,可不是她口中的‘小事儿’而已。大房的三个女儿整日不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今日她可终于尝到报复的滋味儿了。 谁知道苏之牧一听这话就火了,“小事儿?好,小事儿是吧,等你拿到下个月例银的时候你就知道是不是小事儿了。”方才在苏老太爷那里压了一肚子的火,便借此发泄出来。 琴姨娘闻言一愣,“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爷子说了,成衣铺赔的银子都要从苏宅的开销里扣,这样一大笔银子,你自己想想看吧。” 苏夫人见苏之牧如此急赤白脸的,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他如此着急,是怕不能像以前那样拿着大把的银子在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面前摆阔吧? 第83章 近墨者黑 而此时的琴姨娘哪里还注意得到苏之牧的反应,缩减例银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她娘家那边一家子还指着她周济呢,于是当即就沉了脸道:“这话是如何说的?四小姐自己擅搅生意赔了银子,为何要我们同为受罚?我们是做了什么孽?” 苏芊雅听闻这话,心中真是又恼又羞,想她堂堂正房所出的嫡女什么时候在二房的面前低过头?如今琴姨娘这般直言不讳地指责挖苦,自己偏还一句都回不得,当真是可恨、可恼!这般气恼之下,苏芊雅一张脸竟都是憋红了。 苏之牧也是不耐烦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老爷子已经发话了,这件事便成了定局,任谁也改变不了。”她以为自己愿意这样呢?自己难道不需要银子吗?可是他家老爷子的性格他还不清楚吗?说一不二,再说什么也是多余了。 “那不行,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事儿,为何要替别人来受过,谁赔的银子谁自己给填上,凭什么连累我们?绝对不行!” 琴姨娘竟是当场嚷起来,颇有些撒泼的味道。而一直在旁边安静旁观的苏绮蔓此时不由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这个琴姨娘也真是的,生恐人家不知道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点教养都没有,这般吵嚷起来像什么样子,父亲当初怎么会看上她了?简直费解。 却见这时候苏雪彤悄悄了扯了扯琴姨娘的衣袖,小声唤道:“娘……你别这样。” 谁知琴姨娘一把挣开她的手,借势训斥道:“你这个整日里养尊处优的小姐懂得什么?你娘我虽说不必操心材米油盐,但我们自己院子里的事情哪一样不用我操持?这哪一处不需要银子,你倒在这里给我充好人,你晓得你娘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苏绮蔓最是讨厌琴姨娘这副嘴脸,忍不住道:“姨娘说这话就欠妥了吧,你在苏家这么多年了,珠宝首饰、玉器摆件儿什么的也得了不少了吧,何至于说出这等哭穷的话来?倒好像是我们苏家亏待了你了似的。” 这个琴姨娘素日里最善在父亲面前讨巧卖乖,这么多年来,父亲私下里不知道给了她多少好东西呢,她如今却这样说,好像在苏家吃了多大的苦似的。 琴姨娘双眼一瞪,看着苏绮蔓道:“你们苏家?难道我们母女不是苏家的人还是怎么着?老爷……你听听大小姐这话,这分明是看不起我们母女啊……” 眼看着又是一场嘴仗,洛宁在一旁觉得无趣,正欲走开,却是被苏芊雅一把抓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你别走!这一切都是你,是你故意的!” 洛宁手臂上吃痛,微一皱眉,然后抬眸看向一脸恼意的苏芊雅,缓缓开口道:“放手。”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眼神很冷,冻人彻骨的那种冷,原本还恼怒不已的苏芊雅撞上苏洛宁这般阴冷的目光,竟下意识地心中一颤,不由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 却见洛宁不紧不慢地抚平袖上的褶皱,同时缓缓出声道:“苏芊雅,为何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知反省,还要怪在别人头上?当初是你自己求着父亲来王府找我,让我安排你进铺子里的,我有说过一个‘不’字吗?我可是当即就给你安排妥当了。而你呢,买进那么一大批布却一个字都不跟我说,现下赔了却又怪在我的头上,这却是个什么道理?赚了算你的,赔了都算我的吗?” 苏洛宁这一番话说罢,其余人等没有一个吭声的。 只见洛宁微微摇头,接着道:“各位还是收敛一下吧,毕竟铺子并不总是赚的,偶尔也有赔的时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各位好自为之。” 这个‘好自为之’可是颇有些意味深长。 苏洛宁离了这边,却是举步于庭院中寻司空澈的身影,不多时挪步到西厢月门处,正看到司空澈和太子司空景立于一处不知在说些什么,便也没有继续上前,只站在那里等着。 她方站了没多久,就看到司空景转身走开了,她脚下一动,正想走过去,却见司空澈已然朝她的方向走来,心中不由暗道:索性吓他一吓。 如此一想,却见苏洛宁嘴角浮现一丝狡黠的笑意,悄悄将身往后藏了藏。 门后的苏洛宁屏息静气,暗暗听着司空澈的脚步,待那脚步近在咫尺,洛宁正欲跳将出去,却只见面前猛地一暗,接着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洛宁顿时气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不对,你怎么知道是我?万一是别人呢,你就这样抱上来?” “我可是你的夫君,怎么会辨不出你来?你躲在这里想吓我呢,殊不知我早就看见你了。”说着便是放开洛宁,抬手为她理了一下头发,问道:“怎么样?祖父都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说起我?” “当然说起你了,他说你……风流好色、纨绔子弟,十分痛惜自己的孙女嫁给你哩。”虽说洛宁是用玩笑的话说出这些,但到底也都是苏老太爷的心中实想。 “那他可真是误会我了,我待你如何,你最是知晓不过。”司空澈含笑轻捏了一下苏洛宁的琼鼻,“宁儿可曾替我解释?” “解释也无用,你以为祖父他看你不顺眼的是一点两点吗?你浑身上下、从头到脚,就没有一处他能看得上的。”其实说到底症结无非就是司空澈打乱了祖父所有的计划呗,祖父当然是看他百般不顺眼了。 司空澈失笑道:“我也没那么差吧?好歹这张脸总还看得过去的。” 苏洛宁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脸,然后煞有介事地道:“嗯,是不错,够厚。” “宁儿最近似乎变坏了。” “近墨者黑嘛。” “……” “司空澈,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司空澈想了一下,摇头拒绝,“你身子还没好,不宜受凉。” “可是雨都停了,没关系的。而且……我跟你保证,出去闲逛绝对要比呆在这宅子里舒服多了,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里将会上演一场不见刀剑的腥风血雨,我们还是规避为好,免得溅一身血。” 第84章 玉佩成双 司空澈闻言挑眉,感兴趣地道:“这话是何意?” 洛宁便把方才在苏老太爷房中所言跟司空澈一一说了,司空澈闻言不由笑道:“你那妹妹却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竟也敢去惹你。” “这话如何说的?倒好像我很可怕似的。” “别人怕不怕我是不知道,反正我是怕的。” 苏洛宁失笑摇头,“想来又是油嘴滑舌之言了,你且别说了,我先去换了衣裳来。” 司空澈疑惑,“怎么突然要换衣裳?” 苏洛宁却是不答他,径直转身回房间去了。 再不多时,但见从那高阔的朱漆大门中走出两位公子来,一位风流倜傥、清贵逼人,正是司空澈也。而这另一位亦是玉人之姿、俊逸非凡,却是着了男装的苏洛宁。 司空澈打量着身边的洛宁,故意轻叹一口气道:“大概我也是有断袖之癖的。” 苏洛宁微微一笑,越发俊朗明亮了几分,开口道:“那就恭祝殿下早日摆脱世俗枷锁,觅得心上之人,双宿双飞去也。到那时,我这个王妃定会退位让贤,成全你们真爱无双。” 话音刚落,司空澈的手就伸将过来一把扶住苏洛宁的后腰,痞笑道:“那这位公子可愿随本王去也?” 苏洛宁抬手就是打在司空澈的手背上,压低了声音道:“干什么动手动脚的?你愿意被人当做断袖,本公子还不愿意呢。” “那你干什么穿成这样?我们两个大男人这样走在一起才更引人注意吧?”害得自己连她的手都不能牵。 “穿成这样当然是为了方便啊。”在祈灵国女子毕竟比男子局限多了。 但他们二人容貌、气度到底与寻常人不同,一路上倒也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有大胆的女子竟是当街送起秋波来。 到此时,司空澈倒有些庆幸苏洛宁换了男装出来,否则那些个男人还不死命地盯着她看? 但那些女子到底大都羞怯胆小,只看一两眼便也罢了,司空澈和苏洛宁是早已习以为常的了。 二人行至一处,却见前方人头攒动,洛宁不由好奇,寻了路边一小贩来询问。 那小贩道:“那前面是鸣瑶阁阁主在设擂台哩。” “设擂台做什么?”鸣瑶阁?听起来倒是挺文雅的一个所在。 却见那小贩嘿嘿一笑,“这公子就有所不知了,那鸣瑶阁的阁主乃是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这擂主的头彩便是能跟鸣瑶阁阁主同处一室喝茶聊天,说不行还能……嘿嘿……” 这一声‘嘿嘿’已经不言而喻了,洛宁心道:这‘鸣瑶阁’听起来挺文雅的,原来是这样一个所在。 洛宁不由笑着转头看向旁边的司空澈,“听起来这位鸣瑶阁的阁主倒是个难得一见的人物,不如兄长你也去试试,说不定还真的能拔得头筹抱得美人归呢。” 苏洛宁话音刚落下,还没等司空澈开腔呢,就听得那小贩附和道:“就是,就是。我看二位都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说不定真的能拔得头筹与那鸣瑶阁阁主共处一夜呢。” 司空澈却是摇头,对着那小贩道:“你这人真是个没眼力的。”绝色倾城的女子正站在他面前呢,他也认不出。 在小贩一脸的莫名之中,苏洛宁赶紧拉着司空澈离开了,却果真是往那人山人海的地方去。 “你真要去啊?”司空澈无奈道。 “难道你不想看看那位鸣瑶阁的阁主究竟长什么样子?”她的好奇心可是完全被刚刚小贩的那一番话给调动了。 “她长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位什么阁主必定是居心不良。” “嗯?为何这么说?” “这位什么阁主平白无故弄出什么擂台来让人互相比拼,难道不是很可疑吗?拔得头筹的人可以跟她共叙一夜,那她想要的是什么呢?总不至于无欲无求,单纯想……那个吧?” 苏洛宁点头,说的也是,这位鸣瑶阁的阁主是出于什么目的呢?经过司空澈这么一说,苏洛宁就更加想过去看看了。怎奈前面那簇簇拥拥、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连那位阁主的一片衣角都窥不到。 司空澈见她这样子,只得无奈道:“果真想过去看?” 洛宁听他如此说,便知他有门路,立即双眼明亮地点头应了。 却见司空澈把她拦腰抱起,不忘叮嘱道:“抱紧了,若是掉下去,我可不管。” 话音落下,他运起内力,足尖一点,以前方之人肩膀借力,抱着苏洛宁就这般于众人的视线之下径自飞掠至擂台前方。 这突如其来的二人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但见这二位公子,一位青衫修竹,一位白衣翩翩,气韵风度皆是与众不同,相比之下擂台上正在打斗的二人实在是黯然失色,底下的观众哪里还注意得他们? 但是……这二位公子的举止好像有些别扭,这两个男人,抱着…… 苏洛宁的脚一落地,就对台上的两人道:“别在意,你们继续。” 可那两个人被这么一打岔,哪里还有先前的气势,草草对了几招便是分出胜负来,接着又是一人上台迎战,这才重新打得火热。 苏洛宁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这打斗上,她的目光全在那红纱之后,朦胧可见的身影上,光从轮廓来看,的确是玲珑有致,只是一张脸却是隐在纱帘之后叫人窥探不得。 洛宁顿时有些泄气,这等打法要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来啊,自己可没必要为了看那阁主一眼在这里浪费时间,这厢正欲离开,却转眼看到擂台之侧,一绯衣侍女手中捧着一红木盒子,盒子里放着一枚玉佩。 “咦,那个是……?”洛宁下意识地出口。 却听得旁边一个年轻的公子向她解释道:“那是雀松玉佩,相传是千年之前一代明君敏文帝所有,这玉佩本是一对,另一个乃……” “荼梧佩。”苏洛宁接口道。 “正是,只是那荼梧佩如今却是下落不明,不知流落到哪里去了。” 苏洛宁心道:哪里?可不正在我匣子里放着呢吗? 第85章 志在必得 一旁的司空澈闻言,亦是抬眸看向那擂台之侧侍女手中捧着的玉佩,只见那玉佩通体碧绿、莹润净澈,于木盒中散出朦胧的光晕来,只是看不清上面雕的是何种图案。 “原来这就是传言中的雀松玉佩,不过放在这里却是何意?” 传说,这雀松和荼梧两枚玉佩是敏文帝和其皇后的定情信物,这两枚玉佩之所以闻名于世也全是因着它们的主人。这敏文帝不仅是治世明君更是一个专情的帝王,他终其一生只了娶一个女子,后宫妃位尽数空置,身畔只有皇后一人。 而关于这位皇后的传言却是众说纷纭,言惑媚者有之,言贤德者有之。不过千年已过,事实真相究竟如何,他们这些后世之人是难以证实的。 只是这雀松玉佩出现在这里,未免有些奇怪,“难不成谁打赢了还可以得到这枚玉佩?”司空澈笑着道。 “正是如此,这位鸣瑶阁的阁主定下规矩,最后拔得头筹者,可与她亲自比试,若是能胜,就把这枚雀松玉佩双手奉上。”一旁那年轻男子如是应道。 司空澈这才转过头去看那男子,但见他锦带束发,衣袂翩然,手握青锋长剑,眉心英气粼粼,想来该是武林中人。 这时,苏洛宁却是略带惊讶地道:“这位鸣瑶阁的阁主竟会武功?”而且听这口气,似乎功力还不弱呢。 “这个……在下却是不知了。”那年轻男子轻声道。 “这样……”苏洛宁沉吟着抬眸扫了那雀松玉佩一眼,这才对身旁的司空澈道:“兄长,这打斗看起来委实无聊,我们还是别处去逛吧。” 可是她这一个眼神终究没有逃过司空澈的目光,于是司空澈轻笑着问她,“你想要那个玉佩?”难得见宁儿想要什么东西。 苏洛宁摇头,“不是,其实……”她说着却是抬手示意司空澈矮身附耳过来,随即在他耳边低声道:“其实另一外一枚荼梧玉佩在我这里,是我及笄那年,祖父送我的贺礼。” 司空澈闻言到底有些惊讶,外界传言下落不明的荼梧玉佩竟然在宁儿的手上,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稍稍惊讶过后,司空澈轻声道:“那正好,今日可凑成一对了。” 苏洛宁却摇头道:“其实那玉佩倒也并无十分特别之处,要论玉质,天下间比它好的也有很多,不过是因着它主人的一段佳话而生出了些光彩罢了,我们倒不必凑这个热闹了。”能凑成一对固然可喜,但若不能得也无甚可惜,洛宁对这种东西倒是看得很淡。 但司空澈却并不这样想,这雀松和荼梧两枚玉佩本是一对,其中一枚荼梧既然在宁儿手中,自己又怎么能让眼前这枚雀松落在别的男人手里?以前不知晓也便罢了,今日这雀松玉佩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岂有放过之理? 如此,便听得司空澈在苏洛宁的耳边低声道:“宁儿不必担心,耽误不了多少时候的,等拿了那雀松玉佩,我们就去别处逛。” 苏洛宁一听,心道:好大的口气,这是要速战速决啊。 她这厢正无语,却见司空澈已经飞身上了擂台,那擂台之上四周红纱慢扬,而司空澈一身竹青淡墨长衫孑然立于中央,玉树临风当如是也,引得底下一众无聊看客只暗自叫好,单凭这相貌是赢定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个绣花枕头。 “令兄长的身形可快?”旁边传来方才那年轻男子的询问声。 苏洛宁心道:这人还挺热心的。但是她到底也不知晓司空澈的武功究竟如何,难免有些担心起来。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洛宁实话实说道。 那男子遂担忧道:“令兄长对面站着的那个是以快剑闻名的啸风堂少主子胥锦程,是武林年少一辈中的佼佼者,他的剑法极快,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刺伤敌人。”看刚才那几个负伤走下擂台的就知道了,他的剑不仅快而且准。 这时只听得那台上的胥锦程扬声道:“这位兄台看起来面生,倒不像是武林人士。” 司空澈缓缓一笑,“在下确实不是武林中人。” 但见那胥锦程上下打量了一下司空澈,这才道:“看兄台的模样应该是出身官宦人家,这身娇肉贵的,别再打出个好歹来,最后起了干戈就不好了。”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们今日乃是单纯比武,愿赌服输,与他人无忧。若是伤了残了,只作技不如人,绝不事后追究。” 胥锦程这才放心点头,道:“那就好,如此便不废话了,兄台请出招吧。” 司空澈却道:“先别忙,我还有一事不明。” 那胥锦程问道:“何事不明?” “这件事却是得问帘后的阁主了。”司空澈转身面前那红纱遮住的女子开口道。 场面静默半晌,终是听得那帘后的女子出声道:“公子有何事要问?” 这声音正如鹂鸟鸣春,婉转轻柔,一时间不知酥了在场多少男人的骨头。 “若是我赢了,那雀松玉佩可是归我?” 帘后的女子没想到司空澈开口问的却是玉佩,一时愣怔了,片刻之后才道:“自然。不过公子不仅要赢过所有上擂台者,还要赢过我才行。” 司空澈淡淡一笑,方是转过身对那胥锦程道:“出招吧。” 胥锦程见他赤手空拳,身边不见任何兵器,遂皱眉道:“阁下还是取件兵器吧,免得等会儿败了,显得我胜之不武。” 司空澈嘴角笑意不减,只道:“不用。”你还不够格儿呢。 胥锦程见他如此,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子火来,这人竟然不拿丝毫兵器就跟自己对阵,这是赤裸裸地瞧不起自己啊。好,那自己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却见胥锦程斜指手中长剑,目光凛然地直视着司空澈,道:“请了。” 话音落下,就见台上剑气如虹,白光乍现,剑花舞得耀眼,台下那些懂得功夫的人都看得出来,这胥锦程是打算使出十成十的功力了,却不知那位官宦人家的公子能不能受得住,别再给弄死了。 第86章 红衣阁主 然而出乎众人预料的是,那快如闪电的剑势竟未伤得司空澈丝毫,在一片耀眼剑光之中,司空澈已经跃身至那胥锦程的身后,但他却只站在那里并不出招,只似笑非笑地盯着胥锦程看。 然而,止此就已经足够让人惊叹的了,那胥锦程的剑本就是以快闻名,而此人的身法竟是比胥锦程的剑还要快,可见其功力之深。在场有不少的武林中人心中都是暗自纳闷,此人果真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吗?他的功力比之武林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亦无丝毫无逊色之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耳边听得周围人等的小声议论,苏洛宁的唇畔不由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台上那个明亮的男人是她的夫君呢,这是件多么值得得意的事情啊。 而司空澈却全然不在意台下之人的议论声,径自看着对面的男子道:“接下来我就不会再让你了,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那胥锦程本是天资卓绝之人,他自习武以来得到的全是赞誉,人人都道他假以时日可成大器,他的父亲亦是倾尽半生绝学在教他,期望他能光耀武林,所以他的功力比之同辈中人何止高过一筹?可是经过方才一举他已是被司空澈大大打击了自尊,如今又听得司空澈如此说,正是如受到莫大的羞辱一般,双目微红地盯着司空澈,握着剑柄的右手已是青筋历历,咬牙道:“废话少说,看招吧!”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把方才跌去的面子尽数找补回来,故而一经出手便是狠厉杀招。 然而尽管胥锦程招招狠厉却仍是奈何司空澈不得,他身形之快简直让胥锦程无力招架,明眼人都看得出,到此时胜负已经很明显了,可那胥锦程到底心高气傲,哪里肯认输? 司空澈的耐心也已经被他耗尽,右掌运足了内力朝着胥锦程打将过去,那胥锦程亦是凝聚内力,急忙横剑来挡,但仍是无济于事。只见他脚下不稳,连连向后退了几步,这厢堪堪站定,口中却是吐出一大口血来。 “你输了。”司空澈看着那胥锦程语气淡淡道。 的确是输了,而且是在如此这般众目睽睽之下,纵然再怎么不甘愿,胥锦程也只得认输了。 “敢问公子姓甚名谁,也好叫在下知晓究竟是输于何人。” “我?”司空澈闻言转而看向立于台下的苏洛宁,方才勾起唇角含笑道:“在下姓苏,单名一个澈字。” 胥锦程暗道:苏澈?这个名字倒是从来都没听说过,不知究竟是何来历,等回去之后定要仔细打听一下,今日之耻来日定当雪也。 眼看着胥锦程缓缓走下台来,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一时间竟没有人再敢上台来。 站在擂台旁边的侍女见状冲着台下开口道:“还有谁想要上来挑战?” 话音落下,底下一阵议论纷纷,却并无一个人站出来。 正在众人犹豫之际,却见擂台之上红纱垂帘之后缓缓伸出一只玉手来,正是翠镯挽皓腕,纤手似无骨,然后就见那玉手轻巧拨开纱帘,顷刻间,一红衣女子便现于人前。 这红衣女子一经出现便是引起人群的一阵骚动,这位鸣瑶阁阁主果然名不虚传,那容貌确实是万里挑一的,却见她红衣轻淼更衬得肌肤胜雪,眉心以红莲为钿,双眼凝霜,有一种冷艳的骄傲。只是对于苏洛宁来说却无甚惊艳,实在是因为看惯了她家姐妹们的容貌,别的也都习以为常了。 此时却听得那红衣女子开口道:“没有人要上来挑战这位公子了吗?若是没有的话,那……” “我来!”人群中突然跳出一人来高声道。然后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为着能跟这样的绝色美人儿共处一室,他们也都愿豁出命去了。 眼看着另一位挑战者登上擂台,那红衣女子方才转身回去,而就在她转身之际,那双眼睛分明是看向了司空澈,不过她也只是朝着司空澈微一点头,并无其他。 司空澈亦只是淡淡扫了那红衣女子一眼,心道:就这等姿色也可称之为绝色?那他家宁儿岂不是仙女下凡了?不过这女子绝不绝色的跟他倒也没有关系,他的目的只是那雀松玉佩。 虽然接下来那接二连三的挑战者都是勇气可嘉,但是毕竟技不如人,也只能心有不甘地走下台去。看着这么多高手皆是败下阵来,台下跃跃欲试的众人在估量过自己的实力之后都纷纷选择了放弃。 而对于台下观看的苏洛宁来说亦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她知道皇子们从一生下来便要接受各种训练,当然也包括武功的训导,只是她没想到司空澈的武功竟然高到这个程度。 就在擂台上侍女还在询问是否还有别的挑战者的时候,苏洛宁听得旁边有人道:“少主子为何不上去试试?” 转头一看,却是一直站在自己身边那年轻男子的仆从在说话。 那男子见苏洛宁看过来,随即笑道:“令兄的武艺的确高强,我自认不是对手。” 苏洛宁闻言亦是回之一笑,并未多说什么,复又把目光放在了擂台之上。 此时那纱帘之后的红衣女子又是缓缓走了出来,这次她是径直走到司空澈的面前,看着他开口道:“此次胜者乃是公子无疑了,公子可随我去私宅一叙。” 听闻此话,台下又有多少男子在捶胸顿足,只恨自己学艺不精,技不如人,失去如此大好机会。 可是台上的司空澈却道:“私宅一叙就不必了,直接开始比试吧,只要赢了你,我就能拿走那枚玉佩对吗?” 那红衣女子脸上的表情立刻僵了一瞬,这人怎么总是惦记着那枚玉佩?自己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就站在他面前,难道他就看不见吗?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受到这样的忽视。 “这……这不符合事先定好的规矩,还是请公子随我走一趟吧,关于那枚玉佩,我也有别的话要跟公子说。” 司空澈略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道:“那阁主你应该不介意再多一个人一起吧?” 第87章 夫人所喜 随着台上司空澈的目光看去,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台下的苏洛宁,众人不由想到方才二人以那样的方式出场已经是引人遐想了,如今又见台上男子用这般眼神看着与他同来之人,心中未免生出些奇怪的猜测来,这两人该不会是……断袖吧? 正在这时,却听得有人忽然惊讶地出声道:“少主,你看他有耳洞!” 开口之人正是方才那年轻男子的侍从,但见那男子转头轻斥道:“多嘴多舌!” 那侍从也是个没眼力界儿的,只兀自道:“可是……他真的有耳洞啊……”接着便是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他是女扮男装的,这位公子他其实是……女人!” 此言一出,围观人等一阵哗然,不由再仔细看那位白衣公子,但见他眉眼精致、肌肤雪莹凝润,身量亦是纤瘦玲珑,果然不似一个男子的模样。如此便不由暗想,这样一个人物着男装亦是风华难掩,若是换了女装该会美成什么样子?比之擂台之上的鸣瑶阁阁主又该如何?只怕也是不逞多让的吧?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却见司空澈自台上跃下,揽住苏洛宁的腰身复又回到台上,方才对那红衣阁主道:“实不相瞒,在下之所以上台来就是为着那枚雀松玉佩,谁让我家夫人喜欢呢,所以阁主要比试的话就尽快吧,我们夫妻二人还有别的事情呢。” 司空澈在说这话的时候,揽着苏洛宁的手丝毫没有松开,而他的话无疑是证实了苏洛宁乃是女扮男装之言。这般之下,再看台上并肩而立的二人,众人不由暗自感叹:倒是极其般配的一对。难怪人家看不上这鸣瑶阁的阁主呢,原来是已经有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夫人了。 那红衣女子听闻司空澈的话,眸中显然闪过惊讶之色,目光不由地落在他身边苏洛宁的身上,心中亦是不由暗自比较起来。 苏洛宁却转眸瞪向司空澈,她什么时候说喜欢那雀松玉佩了?明明是他自己想要。 司空澈见苏洛宁瞪他,便是冲她眨眼一笑,模样带着些痞气,却并不叫人讨厌,反而逗得苏洛宁不由勾起了嘴角,这人真是…… 却见苏洛宁复又转过头去看向那红衣阁主,开口道:“阁主看起来似乎有些犹豫啊,难道说这雀松玉佩只是一个噱头?”她说着稍顿了顿,方又继续道:“若是阁主为难的话,那就算了,那玉佩虽好,我们却也是无缘,不必强求了。” 那红衣女子这才开口道:“夫人误会了,我并非犹豫,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她事先怎么都没想到最后胜出之人竟是出于这个目的上台来的,那之后的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然而,话已经说出去了,比武的结果这许多人也都是亲眼看到的,自己这时候反悔已经来不及了,而且站在台上这个男子的确是这许多人中最符合自己标准的,或许自己还能再争取一把。 这么一番思量,便见那红衣女子转身对台下的众人道:“既然没有人再上台来挑战,那我就宣布今日擂台挑战的胜者就是这位苏公子。” 她的话音刚一落下,台下就响起一阵起哄声,这个结果不仅那鸣瑶阁的阁主没想到,台下的众人亦是没想到,人家所有来挑战的都是冲着这鸣瑶阁阁主来的,可这位苏公子偏偏冲着那枚玉佩来,而且为的还是自家夫人,只因他家夫人……喜欢,倒也是够任性的,这让人家阁主美人儿多尴尬啊。 众人倒都还想着接着看热闹去,但无奈人家要去私宅了,他们这些人却是无法围观的了。心中却也不由暗自好奇,不知这位苏公子到底能不能拿到那雀松玉佩,而且……为什么一定要去私宅比武呢?还是说这位美人阁主还有别的目的? 说真的,最后胜出的这位苏公子长得真是不错,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只是人家都已经有夫人了,而且貌似还很恩爱,这位美人阁主应该是没有机会了吧?不过也说不准,万一那位苏公子是个花心的呢,再说这美人嘛,再多也是不嫌多的。 在这般好奇心之下,围观的众人只得目送台上之人离开,不多时,便也都相继散去了。 而那红衣阁主则引领着司空澈和苏洛宁二人下了擂台,却见擂台之后一辆华丽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那马车四角之上皆是悬着一个精巧银铃,随风轻晃发出悦耳清脆之声。车厢两侧皆开有一扇雕花木窗,上雕花枝草木皆是栩栩如生,木窗以琉璃相嵌,格外地光彩明亮,而窗内则衬以浅紫重纱垂帘。 苏洛宁不由心道:这马车当真是招摇至极,这要走在路上会招贼的吧? “二位请上马车。”那红衣阁主转身看向司空澈和苏洛宁二人道。 而马车之旁早已有一位侍女伸手撩开了纱帘,恭候他们上得马车。 这马车本是为得胜之人准备的,以实现跟鸣瑶阁阁主单独相处,而此时这本该坐二人的马车里,却是坐了三个人,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不过貌似感到尴尬的似乎只有苏洛宁和那阁主二人,司空澈倒是一身轻闲,坐在那里只轻握着苏洛宁的手,也不开口说话。 而苏洛宁坐着坐着,心思却是跑远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那红衣阁主却是在暗自打量着苏洛宁,想她向来自诩美貌,凡见过她面容之人,没有一个不是目露惊艳的,可偏偏今日碰上这么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而且还被她的夫君那般无视,却是不知她若是穿上女装会是什么样子,果真胜过自己吗? 她越是这样想,心中就越是在意,一时间竟忘记了所有,只盯着苏洛宁看。 一旁的司空澈见状,不由嘲讽一笑,淡声道:“怎么?我家夫人长得太好看了,阁主被迷住了?怎么一直盯着看?虽然我夫人此时穿着男装,她却真真确确是一个女子,而且已经心有所属了,阁主还是莫要再这般盯着看了。你再这样的话,等下比试的时候,我会忍不住对你下狠手的。” 第88章 识破媚术 听闻司空澈如此之言,那红衣阁主面上更是尴尬,同时心中又有些气恼,这个男人眼中当真一点都看不到自己吗?竟是对自己出此恶言,而且他就这么自信他能赢过自己? 心中虽然如此想,但那红衣阁主却是一句话未说,只是淡淡地移开了目光,神色中依然带着那种矜持的骄傲,仿佛全然不在意司空澈的话一般。 马车在路上行了不多时,便是在一处宅院的门前停下,那红衣阁主先是下了马车,随后司空澈亦是扶着苏洛宁缓缓走了下来,两人在门前站定,俱是抬头打量,出乎他们预料的是,这座宅子跟之前的那些派头比起来实在是有些俭朴了,全然不见之前的高调奢华,连大门都是小小的,刚刚够两个人跻身进入。 但是待司空澈和苏洛宁二人走进院内,才发现原来里面是别有洞天,虽然宅子不大,但是贵在精巧,光是看那廊柱之上的精雕彩绘便足以可见主人的匠心。 见得那红衣阁主径直把他们二人带进后院,司空澈不禁问道:“不是说比试吗?怎么往后面走?” “我要用的武器在后院,劳烦二位跟我走两步吧,后院有一处宽阔之地,正好可以比武切磋。” 司空澈闻言勾唇一笑,耍的花样儿还挺多的,但你是必败无疑了。 一旁的苏洛宁见司空澈笑得诡异,不由疑惑地转头看他,这厮又在抽什么风了? 及至后院,那红衣阁主径自取了剑方才对司空澈道:“公子请吧。” 司空澈看着她手中的长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话带讽刺道:“这就是你说的武器?倒也值得来拿一趟。” “公子可不要小看了这把剑,它可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司空澈笑得越发冷了几分,“我看不简单的不是这把剑,而是其他的东西吧。” 那红衣女子听闻此言,面色果然一变,口中却反问道:“公子此话是什么意思,小女子却是不懂了。”虽然是这样说,可是她的语气却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明显带着几分的戒备。 司空澈却并不再理会她,而是牵起苏洛宁的手把她牵至廊下,同时在她的耳边低声道:“等会儿不要看她的眼睛。” “好,我知道了。”苏洛宁闻言朝他微微点头,虽然她并不知道司空澈为什么要这样嘱咐她。 顷刻之后,司空澈已然立于院中,冷眼看着对面的女子道:“出招吧,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那红衣女子亦是目光骤凝,单手持剑朝向司空澈,“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刚落下,女子手中长剑便是朝着司空澈而去,剑芒映过她的双眼,竟是别往的幽深邪魅,仿佛能摄魂夺魄一般。 可是她越是如此,司空澈的眼神就越加冰冷,直到此时他终于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这可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人家都亲自找上门儿来了,自己焉有放过之理? 出手不过三四招,那红衣女子已是抵挡不住,颓势已现,在廊下旁观的苏洛宁见此情形不由暗自诧异,不是说只有擂台胜出者才可同这位鸣瑶阁阁主过招吗?既然有如此规矩,想必这位鸣瑶阁阁主的武功定是极高的,最起码要胜过那些上擂台的挑战者。可是现下一看,这位阁主的武功显然并不怎么样,甚至都不如刚刚在擂台之上败在司空澈手下的那几位。 而看那红衣女子的表情,对于目前的状况她显然也很诧异,不由停了手中的剑,凝神看着对面泰然自若的司空澈道:“你怎么……?” 只见司空澈似笑非笑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中你的媚术对吗?” 那红衣女子听闻此言,不由眉心一皱,如临大敌一般地看着司空澈,“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知道媚术?” “知道媚术有什么奇怪?这在江湖之中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好吗?我虽出身官宦人家,可所拜之师却是江湖中人,关于媚术的事情我也是从他那里听说的。”说到这里司空澈却是不耐烦地道:“先别说这些,我已经胜了你,那雀松玉佩也该归我了吧?” 看他这不耐烦的样子,红衣女子心道:他果真只想要那枚玉佩,一点都不好奇江湖中人人都鄙视不已,却又想要一窥究竟的媚术? “既然公子赢了我,那雀松玉佩自然归公子所有,只是小女子还有些话要跟公子说。” 那女子说这番话的同时竟是向司空澈屈身行了一礼,姿态很是恭敬,一双秋水明眸亦是柔情款款地看着司空澈,那里似乎有千言万语,真是个欲语还羞,此时万千娇媚的她跟方才那个冷傲冰霜的阁主简直是判若两人。 司空澈见她如此,却是笑道:“收起你的媚术吧,我心中已经有了钟爱之人,你的媚术对我来说便是无用了。” 说话间他已经走回到苏洛宁的身旁,含笑牵起她的手,看她的目光中全是柔情。 苏洛宁亦是回之浅笑,对于方才他们二人谈话之中提到的‘媚术’倒是有几分好奇,难怪刚才司空澈不让自己看她的眼睛,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只是不知道司空澈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而那红衣女子愣了片刻之后,则是收起了媚术,恢复了之前冷淡矜持的模样,转身看向他们二人道:“请二位跟我来取雀松玉佩。” 只见那红衣女子转身走入旁边一间厢房,司空澈跟苏洛宁对视了一眼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进到房间里,苏洛宁略略大量了一下四周,是典型的女子闺房的模样,纱幔微垂,淡香萦绕。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身旁的司空澈却是出声道:“阁主还不死心吗?”说着便是轻踱步子走到熏着淡香的四脚铜鼎小炉旁,只见他缓缓掀开鼎盖,伸手捻灭了炉内的香,口中道:“阁主再这样的话,真就叫人怀疑你的诚意了。” 那红衣女子终于彻底放弃,没想到自己今日竟是碰上了这么厉害的一个角色,不过这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也更有力,只要自己能…… “既然公子如此慧眼,那小女子便开门见山了,公子可知这雀松玉原是何人所有?” 第89章 皇室后裔 司空澈轻扯起嘴角:“当然是敏文帝所有。” “那公子有没有想过这雀松玉佩为何在小女子的手上。” 司空澈闻言方才挑眉看了一眼那红衣女子,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为何?” “实不相瞒,我本是皇室血脉,敏文帝后裔。” 她的话音刚一落下,却见一旁的苏洛宁不由一笑,心道:你手里有雀松玉佩就说是敏文帝的后裔了?那我手里还有荼梧玉佩呢,难道我跟你还有血缘关系不成? 自大历王朝覆灭,已是千百年过去了,雀松和荼梧玉佩几经转手,早已物是人非了,她如何就能如此笃定地说自己就是敏文帝的后人呢。 可就算她真的是敏文帝的后人那又如何?难道她还想复辟前朝不成?如此一想,苏洛宁心中不由一惊,这位阁主该不会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吧? 而那红衣女子却没有注意到苏洛宁的表情,她的目光始终只盯着司空澈,不肯放过他神色中一丝一毫的变化。她在暗中估量,估量自己成功的可能。 而司空澈只是淡淡笑着,目光看向那红衣女子缓缓开口道:“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我只是想要雀松玉佩而已。” “真的只想要雀松玉佩吗?” “不然我想要什么?”司空澈反问道。 “比如……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美色他不在乎,但那人人渴望而不可及的帝位他总不会无动于衷吧。 从他的举止气度来看,此人绝不是一个平凡之辈,他说他出身于官宦世家,那想必在朝中也是有一些势力的,若是能得这样一人相助,那接下来的事情岂不是事半功倍? 她似乎笃定了司空澈一定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因为没有人能拒绝唾手可得的至高尊位,那可是一个男人所能到达的最高的位置,她相信就算是再怎么无欲无求的男人,也无法轻易拒绝这样的诱惑。 她的自信倒也不是无由来的,这样的诱惑的确是世间绝大多数男人都很难拒绝得了的,或者换一个人她便能成功,可是她这次遇上的偏偏是曾经最接近帝位,却又轻易放弃的男人,这就注定了她势必要失败。 到此时,苏洛宁不由有些同情起这个鸣瑶阁的阁主来,人家说的喝凉水都塞牙缝大概就是她这样的,天下那么多男人,她偏偏就碰上司空澈这么一个奇葩的,也是活该她倒霉了。 “阁主的口气也真是够大的啊,那个位置岂是说想要就能要的?” “若是公子能在朝中相助,恢复我大历江山便指日可待,到那时……”说到这里,那红衣女子眼中似是闪过娇羞之色,“到那时我愿与公子共享天下。” 美人与江山兼得,这可是多少男人的梦想。 苏洛宁听闻此话,不由对这位鸣瑶阁阁主另眼相看起来,这样的话她都能当着人家正牌夫人的面说出来,这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啊。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既然她一早就做这样的打算,又何必做出骄傲清骨的姿态?越发显得虚伪矫作,令人作呕。 却见司空澈略有沉吟,面上似有松动之色,那红衣女子不由心中暗喜,果然,他也并非真的无欲无求,只要诱惑足够大,没有人会是圣人。 “阁主此话未免太不切实际,翻朝覆野岂是那般容易的事情?以你我二人之力怕是难于登天,我又何必舍了眼前的锦绣富贵,与你一同奔赴那万般艰难,并且随时可能要掉脑袋的路?” “公子怎知我鸣瑶阁没有颠覆遍野的能力?而且我看公子你谈吐不凡,定是出身官宦显贵之家吧?”那红衣女子试探着问道。 司空澈微微点头,“倒是当今皇后母家那边的皇亲。” 当今皇后的母家?那岂不就是赵家?赵家世代皆出武将,个个都是战功累累,当今朝中赫赫威名的赵将军就是皇后的亲兄弟。这位公子说他是皇后那边的皇亲,可他又不姓赵,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一支的。 “那公子与明朗少将军一定认识了?”她继续试探道。 “当然认识,我们经常一起喝酒打猎。” 一起喝酒打猎?那就说明很熟了,那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可以通过他打听到很多朝廷重要的消息?如此一来,红衣女子便是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面前的男子给拿下,让他为自己所用! 但是这个男子明显不是那么好收服的,自己必须给他点实际的才行。 就听得那红衣女子道:“公子有所不知,我这鸣瑶阁其实是另有所用,现下朝中已经不少大臣都是我们的人了,在江湖当中亦是有着一定的势力,只要公子能跟我们里应外合,复辟大历只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你弄擂台比武就是这个目的?”司空澈问道。 “正是。虽然我乃是皇室后裔,但毕竟是女儿之身,登不得帝位。只愿托得良人,助我完成家族千年大业,慰得我大历千万亡魂,我便愿倾尽所有来报答。”这番话说得当真是大义凌然,有礼有节,有情有义。 可是叹只叹她对面坐着的是当今皇上的儿子,他会帮着别人推翻自家的江山吗?苏洛宁不由摇头轻笑,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还把自己的家底跟对手一并交代了。 “你笑什么?”那红衣女子没想到这时候她竟还笑得出来,方才他们两个的对话她是没听明白还是怎么着? 苏洛宁稍稍敛了笑意,方才开口道:“我自然是有高兴之事才笑的,这位姑娘你不知道,我当初之所以嫁给他实在是被逼无奈,其实我早就有心上之人,无奈父母亲逼迫只好勉强嫁他。成亲之后他对我倒也不错,只是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若是姑娘你能让他放我离开,我自然十分欣悦。” 话刚说完,苏洛宁就感觉到一道冷光朝自己射来,“宁儿……你早就有心上之人?嗯?”司空澈目光威胁地看着苏洛宁,“你还想让我放你离开?门儿都没有,窗户都拆了!” 苏洛宁却是狠狠瞪他,“我这不是在成全你吗?以后做了皇帝别忘了谢我。”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对那个皇位没兴趣,我只对你有兴趣……” 这厢两人蜜里调油,那红衣女子却看得一头雾水,等等,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们话里的意思好像有些不对劲…… 第90章 早有准备 红衣女子稍稍醒悟过来,顿时变了脸色,皱着眉头看向司空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司空澈则闲闲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面前的桌子,嘴角含笑道:“我是什么人,我方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好使?” 皇后母家?姓苏?皇亲?帝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见那红衣女子惊疑不定地兀自猜疑,司空澈不由侧头对苏洛宁道:“看来她是脑子不好使。” 红衣女子闻言顿时怒从中来,但是到此时她仍是不甘愿放弃司空澈这条大鱼,只得忍耐道:“还请公子明示。” “我都说得如此清楚了,你怎么还没想到?就你这样的智商还想颠覆皇朝?下辈子都不可能,趁早放弃吧。”司空澈全然不遮掩话中的讥讽。 苏洛宁却是心道:你这样激怒她,等会儿我们还能走得了吗?这可是人家的地盘啊。 “可是据我所知当今皇亲国戚中并无姓苏的人家。”她刚才在脑子里仔细想了一遍,当今显赫的世家之中的确没有姓苏的。 “果真没有姓苏的吗?你再好好想想,仔细想想。” 此时的司空澈就像那私塾里的教书先生一样,循循善诱地引导那懵懂无知的稚子。 那红衣女子低头沉思,姓苏……对了,的确有一家姓苏,不过那苏家并不是世家,是最近才成为皇亲的,而且他们家也没有儿子,只有女儿啊,听说那苏家的女儿个个出落得美貌动人,尤其是苏家的嫡长女……等等! “你……你是……!”红衣女子陡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对面坐着的司空澈,表情极其惊恐。 司空澈这才扶着苏洛宁起身,眉头微挑,冷笑看着对面的红衣女子道:“你终于想到了?也是不容易啊。” 话音落下,就见那红衣女子提剑指向司空澈,而司空澈则是闪身挡在苏洛宁的身前,对那女子道:“你是打不过我的。” 女子横眉冷对,心中怒火腾腾,一想到自己被他戏耍了这么久,就恨得立刻就结果了他,但是她心里更是清楚,留着他的性命会更有用。 “我是打不过你,我的媚术也的确对你无用,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我这宅子里的所有侍女都懂得武功,难不能困不了你一人?而且……”女子轻蔑一笑,看向司空澈身后的苏洛宁,“你还有那样一个累赘不是吗?” 司空澈闻言面上却是淡淡一笑,“你真以为我会全无防备地就带着我夫人跟你来这里吗?我就算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却也要顾及我夫人的安危,我怎会舍得让她身入险境?” 这话说得当真是煽情,站在司空澈背后的苏洛宁忍不住勾起嘴角,果然女人都是爱听这种话的,自己也不例外。 在场的两个女子,听了这话,心情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比较苏洛宁的欣悦,那红衣女子却是心有惧惮,全身紧绷,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红衣女子的声音已是略有不稳。 接着就听得司空澈朗声道:“封平!” 话音刚一落下,房门就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苏洛宁抬眸看去,那急步进来之人可不就是司空澈的随身护卫封平吗?心下却是纳罕,司空澈不是没让他跟着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爷。”封平拱手行礼。 “外面如何了?”司空澈沉声问道。 “这宅中一众人等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只等王爷发落。” 那红衣女子听闻此言,简直是心痛至极,恨恨地看着司空澈道:“你果然是司空澈。”原来他说自己姓苏,是借用了他夫人之姓,“无耻的小人!竟这等谎话连篇地骗我。” “那只能怪你自己蠢,我都已经说得如此明显了,你竟还猜不到,你说你不是蠢是什么?” 那红衣女子心中明白,自己是绝对胜不过司空澈的,也就放弃了抵抗,只心有不甘地问道:“你早知我的身份?今日特意设计来抓我的?” “这个嘛,就要怪你自己倒霉了,我本是跟我夫人闲逛来着,谁让你那么大张旗鼓地摆擂台,被我夫人听说了,她非要好奇去看看,这一看,可不就暴露了你吗?要说今日能抓到你也算是误打误撞。行了,我也不想再跟你多说了,耽搁了我这么多时候,真是扫兴。”说罢,却是转头看向苏洛宁,接着道:“时候还早,不如我们接着去逛?” 苏洛宁瞪他,“还逛?这眼前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呢,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早就知道这鸣瑶阁阁主的身份?” 司空澈却并未立刻应苏洛宁的问话,而是俯身拿起桌上的雀松玉佩放入怀中,然后只见他抓起那流苏锦罗桌布抬手一扬,桌上物什纷纷坠地,响起一片哐当之声。 “把这个罩在她的头上。”司空澈把手中的桌布递到封平的面前。 封平刚要接过,就见那红衣女子向后一跃,转瞬间退出室内,而封平亦是追将上去,两人于室外交起手来。 苏洛宁不由看向那里站定不动的司空澈道:“你还不过去看看吗?万一她对封平用媚术呢?”虽然她到现在也没搞清楚那媚术究竟有多厉害,就是不知道封平能不能抵挡得住。 “放心吧,封平知道怎么对付她。” 苏洛宁见司空澈说得笃定,这才放下心来,想到刚才一遭,苏洛宁不由疑惑道:“封平是什么时候来的?他难道一直跟着我们?” “我是在擂台之上的时候看到他的,当时他就在人群当中,你站在台下当然看不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悄悄向封平做了手势,让他去官府调兵过来,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放心带你过来?” “调兵?你一早就知道这鸣瑶阁阁主意图谋反?”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在我赶来找你之前,刑部尚书找我补一份案宗的事情吗?其实那件案子就是跟这位鸣瑶阁阁主相关的。我当时在擂台上的时候也只是有些怀疑,这才让封平去调了兵过来,直至到了这宅子,我才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 两人说话之间,却听得外面兵戈已息,片刻便见封平绑着那红衣女子走了进来,“王爷,人已经抓住了。” 司空澈点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却是开口问道:“我不是让你别跟着我吗?你怎么会出现在那擂台的地方?”这一点他事先也是没想到的。 却见封平亦是突然想了什么似的,赶紧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说了。我之所以出来找王爷和王妃,是因为苏家那些人闹得大了,现下苏家大小姐脸被划伤了,苏夫人亦是气得卧了床,总之是一片鸡飞狗跳,我想着王妃要不要回去看看。” 第91章 闹剧一场 苏洛宁讶然,“苏绮蔓的脸被划伤了?她们动起手了?”她还以为她们顶多就是吵吵架什么的,没想到连手都动上了,这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封平忙道:“没有,没有动手。就是那琴姨娘在跟苏老爷闹的时候,好像是不小心失手误伤了苏大小姐。” “那我母亲呢,她没事吧?” “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儿,只是被气到了,她认定琴姨娘是故意伤了苏大小姐的,亦是出口跟琴姨娘争夺了几句,现下正躺下床上呢。” 苏洛宁闻言心中了然,她很是了解自己母亲,她母亲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有自己的矜持娇贵,轻易不与人做口角之争,认为那是有失教养的行为,此番定是被琴姨娘逼得急了,才与她争辩。而琴姨娘那个人向来是嘴碎,性格也有些泼辣,什么样的话她说不出?母亲与她做口角之争,怎会不落下风?想来定是被气得不行了。 “那父亲又如何?” “苏老爷就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呗。”封平回道。 苏洛宁微微点头,这才看向旁边的司空澈,“我们回去吧,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而且被这个女人一搅合,自己彻底没有了闲逛的兴致。 司空澈含笑道:“怎么?不怕回去被溅一身血了?” “怕什么?这个时候想必已是鸣鼓收兵了,我们回去看看伤亡情况。” 司空澈这才吩咐了封平把那红衣女子押走,便是跟苏洛宁一起走出了这宅子,待洛宁走出宅子才发现这外面竟都已经被官兵们给围起来了,那些侍女打扮的女子正被押在一处,应该是那红衣女子的同党。 “他们都没有动静的?我竟一点都没发觉。”苏洛宁叹道。 司空澈扫了一眼那些官兵,含笑道:“封平办事向来是最让人放心的。” 苏洛宁看着封平押走那红衣女子,不由问道:“对了,刚刚那鸣瑶阁的阁主叫什么名字啊?她真的是敏文帝的后人?你办的什么案子跟她有关?” 司空澈不由失笑,“怎么一下子有这么多问题?等回去的路上,我一一跟你说行不行?” 却原来,前段时间司空澈在皇帝的授意下,办了一件地方官员结党营私、贪污渎职的案子,本来他以为这只是一件简单的案子,只要查问清楚了情况,收入监牢就是了。可是待司空澈细查下去,竟发现这几个官员之间都跟一个女子有关系,一番拷问之下,他们也都是松了口,据他们所说那女子乃是一个绝色美人,以其美色诱他们为她做事,包括打探朝廷内政,以及收敛金银等等。 然而,等司空澈想要追查那神秘女子的时候,却发现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行踪。每次都是那女子主动现身来找他们,他们是无法找到她的,如此一来,这件案子便陷入了僵局。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竟会在此处恰好遇到那女子。初时他只是有些怀疑,后来他逐渐试探,果然确定她就是那个神秘女子无疑,这真是个出乎意料的收获。 想到这里,司空澈不由含笑亲上苏洛宁的额角,“宁儿可真是我的福星。” 苏洛宁无奈,这厮真是越来越喜欢动手动脚了。 “不过,她真的是敏文帝的后人吗?”苏洛宁很是好奇。 “那谁知道呢?其实是与不是也无所谓了,那大历王朝已经亡了千年了,敏文帝的尸骨也早就化成泥土了,谁还在乎一个不知真假的公主呢?” 王朝兴亡更迭乃是世间规律,没有久盛不衰的王朝,也没有真正万寿无疆的帝王,纵然再怎么不甘心不情愿,人们也只能顺从于这种规律。 他们二人一路回到宅子里,刚一进门却觉得异常地安静,苏洛宁心道:不是说闹得很大吗?这停歇得还挺彻底的,此刻竟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苏洛宁也不先去看苏夫人,而是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进去正看到寄雨坐在那里看书打发时间。寄雨见他们二人回来,便是站起身来,迎上前去对苏洛宁道:“小姐回来得倒真是凑巧,刚刚那一番吵闹才将将停歇呢。” “没出大事吧?”苏洛宁问道。 “没有,只不过琴姨娘在跟老爷闹的时候,打碎了一个青瓷茶杯,还拿了杯子的碎片作势要抹脖子自杀,老爷当然就不让,两人推搡之间,不知怎么地,琴姨娘手中的碎片就划伤了大小姐的脸,当即就出了血。” 一旁的司空澈闲闲笑道:“那苏绮蔓还不得跟她拼个你死我活?若是留下了疤,她那张引以为傲的脸岂不就有了瑕疵?这她可怎么受得了?”虽然他并未见过苏绮蔓几面,但是他也看得出来那个女人对她的容貌爱惜得很。 苏洛宁闻言却不以为意道:“不过是茶杯的碎片划了一道伤痕,想来也不会有多深。现在治伤的药膏、药粉那么多,想要消去疤痕也不是很难。” 但是苏绮蔓的确是最在意她那张脸,如今被琴姨娘就这么划了一道,且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苏绮蔓都不会轻易释怀。 “父亲是什么反应呢?”苏洛宁问寄雨道。 “老爷见琴姨娘划伤了大小姐,也是怒了,也不管琴姨娘要死要活了,只对她道,尽管去死就是了,他不拦着了。”寄雨想起方才那闹腾的场面却是觉得老爷这也是自作自受啊,当初若是只娶夫人一个,不就没有这么多事了吗? 苏洛宁凉凉一笑,“琴姨娘她怎么舍得真的去死呢?她还想着靠她的女儿翻身呢。只是闹到这等场面,也真是够难看的了。”苏洛宁看向寄雨,问道:“那后来是怎么收场的?”既然都这样了,应该没那么容易停止干戈吧? “是老太爷亲自出面呵斥了众人,这才各自散了。” 苏洛宁点头,她道宅子里为什么这么安静呢,原来是因为祖父发了火。 苏洛宁和司空澈二人在房里停歇了一会儿,向寄雨问清了情况,这才起身走去苏夫人的房间。 两人刚一出现,苏夫人身边的侍女忙迎了上来,向二人行了礼,然后道:“小姐和姑爷可回来了,夫人情况不大好呢,还在生着气呢,小姐快进去看看吧。” 苏洛宁进去一看,苏绮蔓竟然也在,只是不见苏芊雅的身影。 ------题外话------ 大家元旦快乐! 第92章 芊雅反常 但见苏绮蔓着一身藕荷色锦绣绢裳,身姿窈窕地垂首坐在苏夫人的床前,见苏洛宁和司空澈进来也不说话,也不抬头看他们,兀自盯着苏夫人身上盖着的芙蓉锦被出神。 “母亲,你可还好些吗?”苏洛宁径直走到苏夫人的床前,轻声问道。 那苏夫人面色倒也平静,只淡淡道:“没什么,只不过被琴姨娘给气到了,她那个人说话你也是晓得的,没遮没拦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真是气死个人。”遇到她,自己真个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只叫人憋了一肚子的气。 苏洛宁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水,却又是递到苏夫人的手中,道:“母亲明知她是怎样一个人,何必与她置气?不值当的。” 苏夫人轻叹一口气,“我向来是不喜欢与她那样一个人计较的,她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也便罢了,只是为何要去伤绮蔓?我这个做母亲的在旁边看了如何不心疼?” 苏洛宁这才看向一旁的苏绮蔓,苏绮蔓却是遮着脸不让她看,眼睛里亦是渐渐起了泪意,委屈道:“你上哪儿去了?这时才回来,你都没看到琴姨娘那样子,简直撒泼一般搅闹,我这一个在旁边安静站着不曾说话的人,也被她伤成这样,这下可怎么出去见人?” 苏绮蔓到底是个世间罕见的美人儿,如此委屈泫然的模样真真是楚楚可怜,直教人的一颗心都融化了。 苏洛宁见她如此模样,不由轻笑,“你啊你,这等小事也值得掉眼泪?都多大人了还这般娇气,在我这个妹妹面前也不嫌害臊,还长姐呢。再说了,你这样子叫母亲看了岂不更加伤心?” “小事?万一留下了疤就不是小事了。”这才是苏绮蔓最担心的事情呢。 “放心吧,我刚刚已经问过御医了,他说你这点小伤口不会留下疤的,御医的话你还不信吗?”说话间,苏洛宁就伸出手去把苏绮蔓捂着伤口的手给拉了下来,含笑道:“行了,别遮了。就算你脸上有伤,也是美若天仙的成不成?矫情。” 听苏洛宁这么一说,苏绮蔓亦是轻缓了表情,嘴角略带上了些笑意,抬起凤眸瞪她,“谁矫情了?” 被她们姐妹二人这么一闹,苏夫人面上也露出笑意来,“说起来,绮蔓脸上的伤口的确是不深,我只是气不过琴姨娘那般故意而为,真当我们都是瞎子呢。” “母亲不必生气,她这么一闹,父亲心中必定也是要厌烦的,再加之被减了例银,她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您且放宽心就是了。” 苏夫人听闻苏洛宁这般宽慰,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目光朝后看向站在那里的司空澈,“真是不好意思,让澈王殿下看笑话了,她们闹得实在是不成样子。” 司空澈笑得疏朗,“岳母这么说就见外了。” 几人又是闲谈了几句,却也没别的话可讲,苏夫人说想要休息一会儿,苏绮蔓便是跟苏洛宁和司空澈一起出来了。 刚走出房门,苏洛宁就侧头看向身旁的苏绮蔓问道:“芊雅呢?怎么不见她?” “她闯了这么大的祸,哪里还敢出现?琴姨娘若是见了她,岂不要说出更恶毒的话来?她这时候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然而,苏绮蔓这厢话音刚一落下,就见前面两人并肩行来,其中一人正是苏芊雅,而她身旁的另一人则是太子司空景。但见那二人一个明丽娇小,一个英挺华贵,走在一处,倒也是极为养眼的一道风景。 待他们二人走近,苏洛宁才看清苏芊雅的眼却是红红的,应该是哭过了。 “大姐,你的脸没事吧?”苏芊雅开口声音轻轻的,似乎也没什么异样的情绪。 苏绮蔓本来是有些埋怨苏芊雅的,要不是因为她,今日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但是此刻见她双眼通红的模样,到底不忍再出口责怪,只道:“谁知道呢,要是不留疤的话自然好,要是留疤的话那就……好了,你先别管我了,你不是来看母亲的吗?那就快进去吧,母亲正要休息呢,你问候一句出来便罢了。” 苏芊雅应了一声,便是往房间里去,在路过苏洛宁身边的时候,倒也平平静静地叫了一声:“二姐。” 苏洛宁亦是轻声应了,别的也没甚多话。 苏芊雅进去房间之后,苏绮蔓也道:“那我先去看看大夫给我配的药弄好没有。”说罢,也是迈步离开了。 这厢便只生下司空澈、苏洛宁和司空景三人。 苏洛宁方才想起,自己似乎还没对司空景道谢呢,便是对他行了一礼,道:“这次祖父的事情还要多谢太子殿下,本来是理应款待殿下以示感谢的,没成想却让殿下看到这等不堪的场面,实在是太失礼了,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弟妹何须说出此等见外的话,只要苏老太爷没事就行了。” 一旁的司空澈闻言,淡淡笑道:“该谢还是要谢的,等回去之后,我们夫妻二人定会把谢礼送到太子府的。” 太子闻言抬眸看向司空澈,两人目光皆是幽深暗沉…… 不多时,两人别了司空景回房,司空澈才道:“这苏芊雅的忍耐力倒是挺好的,她心里明知道是你整了她,竟然还能那么心平气和地对你。” 苏洛宁闻言亦是略略沉思,心中不由暗想,这的确是不符合苏芊雅以往的做事风格,她虽然有些心机,却也没有成熟到可以做到隐忍不发的程度。而刚才她见了自己不仅没有表现出她的愤怒,反而平平和和地叫了自己一声‘二姐’,这确实是有些反常,这苏芊雅怎会突然有如此变化? …… 眼看着日光渐淡,夜幕早早地降临,众人在房里各自用了晚膳,倒也是风平浪静,没有再生出什么事端。 但见天上乌云遮月,庭中夜色深重、风冷霜凝,苏洛宁吩咐寄雨给司空澈铺好了软榻,便对她道:“天这么冷,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寄雨这厢刚要走,就听得半倚在桌前的司空澈开口道:“看你家小姐多狠心,这么冷的天竟还不让我去床上睡。” 寄雨闻言面上一红,却也不由笑了出来,苏洛宁连忙上前去拧他的腰,“乱说什么。” 第93章 撩拨心神 见得王爷与自家小姐笑闹,寄雨自是不能多留,便是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没成想她刚走出房间,就看到有一人在暗沉的夜色中朝这里走来,待那人稍稍走近一些,寄雨才认出原来是太子司空景,便复又转身回房禀报。 司空澈和苏洛宁听了寄雨说太子殿下来了,不由对视一眼,心道:这么晚了,司空景还会有什么事找他们? 不多时,司空景便挟着满身冷气步入他们二人的房间里来,寄雨这厢递上热茶,他却是不接,一双眼睛只盯着司空澈,目光不善。 司空澈见他如此,不由一笑,“皇兄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进来就是这等脸色?我有哪里得罪你了吗?” “你抓到了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司空景这才冷着声音道。 司空澈闻言亦是敛去脸上的笑意,目光忽地一冷,直直地射向站在那里面色不豫的司空景,“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一声?这是我经手的案子,我抓我的犯人关你什么事儿?”说到这里,司空澈嘴角浮起讽刺一笑,接着道:“我没跟你说,你现在不也知道了?” 司空景皱眉,“你的案子?那件案子已经结案了。再说了,就算是你的案子,既然我人在这里,你抓到了她不应该跟我说一声吗?你把我这个皇兄放在哪里?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子吗?” 说到底,这最后一句才是司空景真正的心里话,其实要换了以前,他也并不会怎么在意这件事,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父皇交给司空澈的差事越来越多了,很多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父皇究竟让司空澈去做什么,这让他心里越来越不安,所以在方才听到那样的消息后,他才会如此介意。 却听得司空澈冷哼一声道:“我眼里有没有你这个皇兄,你心里最清楚。而你呢,我只不过是抓了一个犯人没有告诉你而已,这是一件多大的事情吗?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就这般闯到我房间里来质问我,我看是你眼里早就没我这个兄弟了吧?”他不知道为何他们一母同胞的兄弟两个会走到如今的地步,难道这真的是所谓的皇室子孙不可逃避的宿命吗? 听到司空澈如此说,司空景略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稍稍缓了语气道:“人既然已经抓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审问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自会向父皇禀报的。” 说罢也不等司空澈回答就径直转身走了出去,他想或者是自己太敏感了,澈他未必就真的想跟自己争什么,但是自己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就不能不随时保持警惕,对别的皇子如此,对澈……亦是如此,毕竟他已无法承受失去了…… 司空景离开之后,熏炉微暖的房间复又回归了平静,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的苏洛宁此时也仍旧安静地坐在那里闲闲沏一壶清茶,但见她如玉素手用茶勺取了茶叶倾于早已铺好的纸上,细细分挑,连抬眸看一眼司空澈都不曾。 小炉红光微微,不多时,那清雅渺淡的茶香便是缓缓盈于室内,苏洛宁这才端起刚刚沏好的一杯茶递到司空澈的面前,轻声道:“尝尝看。” 司空澈接过冰纹茶杯,抬眸看向苏洛宁,冲她微微一笑,“还好,这时候还有你陪在我身边。”有她在,纵然再怎么不好的情绪也冲淡了许多。 苏洛宁亦是轻笑,“天晚了,别喝太多茶,喝了这一杯就去睡吧,我先去休息了。” 司空澈看着她转身而去的背影,朗声笑道:“真不让我去床上睡?天这么冷,我还能帮你暖暖被窝呢。” “哪能麻烦澈王殿下呢?您就安心在榻上睡吧。” 只听得司空澈重重叹气道:“我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铁石心肠的夫人呢?晚上这么凉,我躺在这里若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苏洛宁回身看他,笑着道:“染了风寒也不要紧,反正这里有御医随时候着呢,保管王爷您死不了。” 司空澈闻言顿时如同受了重大打击似的,捂着胸口脚步踉跄地走到榻上倒下,一边还伸出手颤抖地指着苏洛宁有气无力地道:“汝……汝此诚为耍流氓之为也,可怜我一颗纯澈真心被你蹂躏得不成样子,苍天何时怜我啊……” 看着司空澈这般戏闹的样子,苏洛宁顿时好笑不已,却又隐隐有些头痛,说真的,自己这是嫁了个什么人啊?感觉一辈子被坑了,有没有? 司空澈见苏洛宁站在那里歪头看她,面上似笑非笑,眼神诡异,不由心中一颤,拉了榻上的被子遮住自己,同时张口道:“这么看我干什么?” 但见苏洛宁转身复又走回到司空澈的身旁,弯腰与他对视,眸中一片潋滟波光,隐隐透着邪魅,勾魂摄魄一般,仿佛要把司空澈整个人吸进去一样,司空澈看着她这样的眼神,顿觉整个人都动弹不得,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了。 “干……干什么?” “你刚刚说我什么?耍流氓?”苏洛宁挑眉问道。 她问完却也不等司空澈回答,话音刚一落下,便是倾身吻上司空澈的唇,这一吻非是蜻蜓点水般地轻轻略过,以往每次都被司空澈的强势给逼得喘不过气来,搞得苏洛宁郁闷不已,这次她决心要扳回面子来! 虽然她这一吻比不得司空澈惯常的霸道有力,但是对于司空澈来说却已是翻天倒海的存在,要知道苏洛宁对于他是有着何种的影响力,仅仅牵一下手就能震动他整个心神,更别说是这样唇齿相接的深吻了,而且还是苏洛宁主动的,这让司空澈根本招架不住。 渐渐,司空澈不再满足于这种和风细雨般的撩拨,他要掌握回局面,他需要更多、更强烈的存在。 然而,就在司空澈刚要发动攻势的时候,苏洛宁却已经闪身退开,站直了身子看着那瞬间呆愣住的司空澈,含笑道:“耍流氓?这才是。” 说罢,也不顾司空澈的反应,径直走回自己床上去也。 半晌过去了,苏洛宁都已经在床上躺下准备睡觉了,才听得司空澈在那厢咬牙切齿地道:“苏、洛、宁……” 苏洛宁不由勾起嘴角,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夫君大人,承让承让。 第94章 摸骨测命 夜色在静谧之中缓缓流逝,然而,在这小小的宅院中,却不止一人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各有各的心事罢了。 这一夜,苏洛宁却睡得很是安稳,因着昨晚睡前喝了汤药的缘故,苏洛宁次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在她朦胧将醒之际,似乎听得外面有人在说话,好像是司空澈和封平的声音,至于他们在说什么她却是听不清了。 不多一会儿,有人开门进来,苏洛宁这才睁开眼睛,拥着被子坐起身来,转头看向走进内室来的某人。 “醒了?”司空澈放柔了声音道,说话的同时,他人已经在她的床畔坐下。 “又出什么事儿了吗?我刚刚似乎听到了封平的声音。”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皇兄接管了那鸣瑶阁阁主的事情,不让我们插手了。” 苏洛宁轻轻点头,随即若有所思地看着司空澈道:“你心里……介意吗?” 司空澈闻言一笑,伸手去捏她的鼻子,“我介意什么?这个时候应该担心的是他才对,那个女人可是懂得媚术的,他以为他的人能看得住吗?” 苏洛宁亦是淡笑道:“你就这么放任那女子逃离?她可是想要反了你司空氏江山的人啊,这样做岂不是放虎归山?” “那我可管不着,别人让我不开心,那我也不能让别人好过,反正人又不是从我手上跑掉的,我管他呢。”就算跑掉了也没关系,就凭那样一个女子想要颠覆司空家的江山,她还差得远呢。后面的那些麻烦事儿就让太子殿下去料理吧,反正是他不让自己插手的,自己还乐得轻松自在呢。 “您这可够任性的啊。” “还不是跟夫人您学的。” 两人这厢正说着话,却见寄雨端着热水走了进来,一边拧了毛巾递给苏洛宁一边道:“方才老太爷还差人来问小姐醒了没有,说要是小姐醒了,吃罢饭就收拾一下,大家赶路回京去。” “这么急?祖父的病不是才刚刚好了一些吗?御医说现在赶路没关系吗?”洛宁仍是有些不放心。 “御医说了老太爷这是急病,来得快,好得也快,现在上路也没什么大问题,关键是老太爷在这里住不习惯,急着要走。” 洛宁点头,“嗯,等会儿我去祖父那里一趟。” 寄雨侍候洛宁梳洗罢,便是抽身去厨房端早膳过来。司空澈这才开口问道:“我看你跟你祖父的关系挺亲近的,可你却一直称呼他为‘祖父’,一般不是要叫‘爷爷’才显得亲近吗?”像自己有时候私下里都称呼皇祖母为‘皇奶奶’的,她听了也更高兴些。 苏洛宁闻言,捻玉簪的手瞬时顿住,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习惯了吧。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我们家的人都有些怕祖父他老人家,就是因为他素日里严肃极了,不像别人家的祖父,跟孙子辈的都很亲近。虽说我自幼在祖父身边长大,比起苏绮蔓她们,他对我也并无多少亲昵之举。” 但见苏洛宁目光空远,似乎是想起了一些遥远的往事,“他在我幼时的印象里与其说是一个骨肉至亲,不如说更像是一个严师,他教导我、训诫我,刻板严厉,不留情面。也就是最近这几年,他对我才算是亲近了一些,也许是因为他老了吧,性情反而柔软了很多,我们的关系也比以前更亲密了,只是在称呼上我已经习惯了,便一直这么叫着。” 司空澈起身走到苏洛宁的身边,伸手把她拥入怀中,右手轻轻摩擦她鬓边的发丝,柔声道:“你小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苦,可惜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 苏洛宁却是轻咳一声,道:“澈王殿下,别趁机动手动脚的。” 司空澈闻言一笑,“被你发现了。” …… 再三向御医确认苏老太爷的身体并无大碍之后,苏家一行人这才坐了马车回京,而司空景因为要留下审问那鸣瑶阁的红衣阁主故而并未一起同行。 回去的路上,司空澈和苏之牧一起骑马在前,苏老太爷和苏家的女眷则是分乘了两辆马车在后面。苏老太爷自然不能跟那些女眷挤在一起,便是由苏洛宁陪着,坐在前面的一辆马车上,而苏夫人和琴姨娘她们则尽数坐进了后面的一辆马车。 苏洛宁不由暗想,这后面一辆马车里定不会太平的,虽然慑于祖父在这里,她们不敢闹起来,但想必气氛绝不会如何融洽。 马车行了多时,女眷们都已是饥肠辘辘,却不见任何小镇乡村,但见前方有一处四角凉亭,一行人便下了马车在那里歇脚,用些点心裹腹。 就在众人闲谈之时,却见自那官道上行来一人,那人身穿道服,手执拂尘,白须白发,看起来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那人亦是走进亭中来歇脚,看了他们一众人,亦只是淡淡道:“打扰了。” 苏老太爷当即应道:“哪里的话,同是歇脚,何有打扰之说。”当即就命自己的侍从端了碟点心于那道人。 那道人微笑颌首,对着苏老太爷道:“老先生是位心有良善之人,所谓善有善报,老先生半生操劳,忧心家业,如今后继有人,老先生大可安享晚年,后福无量。” 苏老太爷闻言一愣,“先生……懂得相术?” 那道人点头,“略懂相面摸骨之术。” “原来如此。”苏老太爷亦是缓缓一笑,不管他刚才所说是真是假,能听到‘安享晚年、后福无量’这种话到底是高兴的。 苏老太爷正暗自欣慰,却见那道人的眼睛转而停留在了他旁边苏洛宁的身上,只见他细细打量了苏洛宁片刻才开口道:“这位小姐的命数贵不可言啊,可否让我摸骨一探?” 苏洛宁本是不信这些的,所谓相士,不过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就如同他刚才对祖父所说,那番话对任何一个富家老爷说都是相宜的,不过是套话而已。 “我看不必摸了吧,先生一开口就错了,您不该称呼我为‘小姐’,而是‘夫人’,我已嫁人了。” 那道人闻言面色顿时一凝,又仔细看了看苏洛宁的面相,这才斩钉截铁地道:“不对,不对,小姐怎会是夫人?定是哪里错了,小姐可否让我摸一摸腕骨,顷刻便好。” 苏洛宁见他不死心,也就把手腕伸到他面前道:“请吧。”她倒是看看他要怎么自圆其说。 只见那道人一边仔细摸着苏洛宁的腕骨,一边面色大变,口中惶惶道:“错了,错了,全错了。” ------题外话------ 啦啦,明天本文就要上架了,在这里特别感谢一路陪伴的你们,还要谢谢送花、送钻、打赏以及投评价票、推荐票的各位亲们。 知道大家都在公众期等得久了,一天一点点更新也看得煎熬极了,上架之后的更新会让你们满意的,希望继续支持本文哦,爱你们。 第96章 小别新婚(二更) 两人目光对视之下,倒是那男子先开了口,也许是担心会打扰到书斋里的其他客人,他的声音刻意地压得很低,“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苏洛宁闻言冲他点头笑了笑,“是啊,是挺巧的,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 那男子亦是冲着苏洛宁点了点头,可神色中分明有些变化,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情,一时间变得紧张着急起来,也无意跟苏洛宁多谈。 但见他亦是对苏洛宁轻轻点了点头,便是急匆匆地走开了。 苏洛宁见此不由纳闷,心道:这人突然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人走后,苏洛宁又是翻了几页手中的书,却觉得有些无聊,便是把书搁回原处,回身去找岚晴去了。 一排排的书架找过去,正看到岚晴和寄雨站在那里,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他们三人俱是看向书斋门口的方向,苏洛宁亦是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到两个男子的背影,其中一个还挺眼熟,这不就是刚刚那个跟自己说话的男子吗? “怎么了?”苏洛宁走过去看着岚晴轻声问道。 岚晴这才收回目光,道:“没什么,只是刚刚碰到一个奇怪的人。” 这时站在一旁的寄雨应声道:“小姐,是这样的,本来晴小姐正拿着一本诗集在看,谁知道那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下子就夺走了晴小姐手中的诗集,还恶声恶气地说晴小姐不配看这本诗集。” 苏洛宁垂眸看向岚晴手中拿着的一本诗集,道:“就是这个吗?” 岚晴点头,然后低头看向手中的书,“《雨容集》,以前我母……我母亲有一本,我小的时候她常常念给我听,没想到今日又在这里找到一本一样的。要是换了别的书,我让给他也就罢了,可这本不一样,我就与他争辩了几句。” 一旁的男子闻言轻轻一笑,“小姐那不叫争辩,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指教了,里面的诗句信手拈来,还能一一详述文情典故,着实叫人佩服,这本诗集要是到了小姐你的手中,才算真正地找对了主人。” 苏洛宁闻言这才把目光放在一旁的男子身上,但见他浓眉入鬓,英气十足,眉宇间蕴着一股子清朗之气,一张脸轮廓分明,看起来英俊洒脱,身上一件轻蓝锦衫、头发以蓝田玉冠束起,想来应该是哪位世家公子。 岚晴见苏洛宁对那男子打量,便是开口解释道:“我刚刚与那男子争辩的时候,这位公子正好经过,就过来调解一番。”说着便是对那男子微微行了一礼,“方才多谢公子了。” “小姐不必谢我,我却是什么忙都没帮上,小姐能得到这本书,全是靠自己的本事。” 苏洛宁听到这里却是兀自出神,既然刚刚那两个男子一起出去,说明他们两个应该是熟人吧?那男子到底是什么人?自己竟两次与他偶遇。 “宁姐姐……”岚晴唤了一声洛宁,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洛宁回神一笑,“没想什么,只是刚才跟你口中所说男子一起出去的人,我以前倒是见过一面,但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何来历,不由有些好奇罢了。” “你说那个男子啊?他也挺奇怪的,突然就快步走过来,说突然想起了什么急事,拉着那个男人就走了。” 正因为这样,他们三个人才愣在这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苏洛宁微皱了一下眉头,道:“算了,管他们做什么,晴儿,你书挑好了吗?如果挑好了,我们就先回去吧,再晚了,平姨要担心了。” 岚晴点头,“好。”她这么一开心倒是把平姨给忘了,自己出来这么长时间还没回去,平姨在家里定是要坐卧不安的。 苏洛宁和岚晴这厢正欲去付银子,却听得一旁那男子道:“银子不用付了,就当是我这个东家送你们的了。” “你是这个书斋的东家?”岚晴诧异地看着那男子道。 男子淡笑道:“是啊,怎么?看着不像?” 岚晴连忙摇头,“不是。” 苏洛宁见状开口道:“那怎么好意思?银子我们还是照付好了。” “你们就不用客气了,权当是做个人情了,用这点银子跟苏家的二小姐做人情,我可是只赚不赔。” “你知道我的身份?” “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其实我也是猜的,小姐容貌如此出众,若是京城人士,定是闻名遐迩的。在京城里以容貌出名的大概要数苏家大小姐苏绮蔓了,可苏家大小姐在下却是见过的,并不是小姐你,那想必你就是最近刚刚嫁入澈王府的苏家二小姐了。” 传闻那位久居老家的苏家二小姐容貌之绝色还在那有着‘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苏家大小姐之上,如今一见,果然传言不虚。 苏洛宁淡淡一笑,“没想到公子早就看透了我的身份,但是银子该给还是要给的。”说着转头看向寄雨,吩咐道:“寄雨。”无论是人情还是银子都是欠不得的,指不定以后人家要你拿什么还呢,还是银货两讫最好。 “是,小姐。” 寄雨应声之后,便是迈步走向书斋的掌柜那里,径自把银子搁在了那里。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苏洛宁冲着那男子点了点头,便是跟岚晴一起走出了书斋。 直到苏洛宁送岚晴到了家门口,岚晴还是有些不舍,还有好多地方她都还没去看呢。 苏洛宁笑着对她道:“好了,不用这么沮丧,我以后会常常过来带你出去玩儿的,今天就先这样吧,不然平姨下次该不让你出去了。” 话音刚落下,就听得平姨的声音自院子里传来,“是小姐回来了吗?” 岚晴笑着对里面扬声道:“是我,平姨。” 下一刻,就见那平嬷嬷打开门走了出来,拉过岚晴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哎呦,可担心死我了,怎么出去这么多时候?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事,平姨,我一点事儿都没有。你看,我还给你带点心回来了呢。”说着,岚晴就把手中提着的点心递到平嬷嬷的面前,一阵甜香味儿立时勾起人体内的馋虫。 平嬷嬷看到岚晴这么开心的样子,心里亦是高兴,同时也有些酸涩,看来是自己太小心了,晴儿在这宅子里的时候何时这么开心过?自己只以为不让她接触外人,她就不会想起以前那些痛苦的事情,可是这样一来,她也不能有常人所拥有的快乐了。 “谢谢你,澈王妃。”或许她比自己这个陪伴了小姐这么多年的人还要了解小姐。 …… 将军府。 “夫人,少将军来给您请安了。” “嗯,让他进来吧。” 话音将将落下,赵明朗就迈步走进房间里来了,见到自家母亲大人面带笑意的模样,不由问道:“母亲今日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吗?怎么这么高兴啊?” 一边说着,一边兀自坐下,伸手从琉璃盏里拿了一颗金桔拨开来吃。 “可不是遇到好事儿了吗?”说着便是把那玄色的披风递到赵明朗的面前,道:“你看看这披风。” 赵明朗接过披风三两下翻看,疑惑道:“披风怎么了?” “这披风昨日个被我不小心给刮破了,我也不敢告诉你父亲,担心他知道了会生气。” 赵明朗点头道:“那可不是会生气吗?这可是父亲最喜欢的一件披风,平时都舍不得穿呢。不过,我看这不是好好的吗?一点也没刮坏啊。”为了证实,赵明朗这又是仔细看了一番,仍旧没有看出哪里有损坏的地方。 “你哪里知道,这是我刚找人修补好的,怎么样?果真是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吧?” “娘您没骗我吧?这真是修补过的?那此人的功夫还真是够深的,竟一点痕迹也看不出。” 赵夫人闻言颇为得意,随即看着自己儿子道:“你道是谁给修补好的?” 赵明朗闻言微一挑眉,看向赵夫人,“听娘这话里的意思,好像这个人我还认识啊。” “你不认识她,但你认识她姐姐。” “她姐姐?谁啊?” “澈王妃啊。” 赵明朗闻言不由失笑,“那澈王妃有三个妹妹呢,我知道您说的是哪个啊?” “是苏家最小的一位小姐,好像叫苏……苏雪彤。” 原来是她啊,赵明朗心道:我不止认识她姐姐,我还认识她呢,那位苏小姐可是曾经把酒洒了自己一身呐。 嘴上却应道:“哦,是吗?” “可不就是吗?人家都说苏家的小姐个个长得国色天香,这话果真是不错,我看那苏家五小姐的容貌虽然比不上她的大姐和二姐,但是比起别家的小姐来也算是上乘了。只是性格看起来有些怯弱,到底是妾室出身比不得正室小姐的落落大方,但模样看起来也是乖巧,关键是人家的绣功可真是出色极了,你娘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绣功呢,倒是个宜室宜家的女子。”说着,又是拿起那披风放在眼前细细打量起来。 赵明朗一听这话说到后面已经完全变味儿了,话题正朝着危险的方向发展,于是连忙果断地起身,道:“娘,您忙着,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回房了啊。” “你小子给我站住!”赵夫人见自家儿子想逃,便是一个凌厉的目光射过去,只射得那赵明朗瞬间动弹不得。 “坐下。” “娘,我真的有急事儿,改天我再聆听您的教诲啊。” “停,别想给我脚底抹油溜走,既然你都猜到你娘我要说什么了,那我们母子两个就坐下好好说一说吧。” 赵明朗闻言只得无奈重新坐下。 “我知道你不乐意听,但你年纪也到了,总不能永远不娶媳妇吧,你看看你的好兄弟澈王殿下,他一开始不比你更不愿意娶亲吗?现在怎么样,跟澈王妃两个都恩爱成什么样子了?你不娶,你怎么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呢?” 赵明朗连忙摆手,“得,娘您别拿司空澈给我做例子,他能娶到苏洛宁那样的女子,并且对她生出情意,那是他幸运。这种机会别说是万里挑一,就是百万里都挑不出个一来。您这么做不是等于拿您儿子的后半辈子来冒险吗?再说了,您也不想想,我跟舞阳的事情才刚刚牵扯明白,您就急着这么着,您让别人怎么说呢。” “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他们说得着吗?你跟舞阳公主又没有正式的婚约。”赵夫人说着就是狠狠瞪向赵明朗,“你小子还敢跟我提这件事呢,那么大一件事,你事先知道,却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好好的媳妇飞了吧?” “娘这事儿都过去了,你还提它干什么,我本来对舞阳也没有男女之情,我一直把她当妹妹一样的。” “我不管你把她当什么,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总之今年过年之前你给我挑出一个称心的来,明年定是要把亲给成了。” “娘,您这不是逼良为娼吗?” “……” 见自家娘亲面色不善,赵明朗只好敛起玩笑之意,认真道:“行,您说怎么办吧。” 赵夫人见赵明朗松了口,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我都已经想好了,过几天啊,我把京城里那些跟你年龄相当的小姐们都请过来,一群人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你呢,就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哦,对了,别忘了把澈王妃和她那个妹妹也请过来。说真的,她那个妹妹我还挺喜欢的,手艺好,人也乖巧,长得也不错,只可惜出身差了点,不过正好可以给你做妾室,趁这个机会也把她给叫过来一块儿说说话吧,我也好仔细瞧瞧。” 赵明朗心道:您这不是说话,是要把您儿子往火坑里推啊。 见赵明朗沉默不语,赵夫人便是闲闲出声道:“你要是不愿意啊,我去跟你父亲说去。” “别,我愿意还不行吗?”母亲这边还容得自己商量,若是换了父亲,他不直接给自己定一门亲事就不错了,说不定连问自己一声都不问,直接告知自己结果就算了。 “不过先说好,也得我看得上才行啊,要不然就算娶回来还不是闹心吗?” 赵夫人轻轻拍着赵明朗的手,含笑道:“这个你放心,我跟你爹不一样,不会强迫你娶谁。其实娘也不愿意这般安排,但是能怎么办呢,你自己身边又没有女孩子,再这样下去,你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让你娘喝上媳妇茶,抱上孙子呢?也只有娘替你张罗张罗了。” 只见赵夫人看着赵明朗语重心长地道:“你也不必急着排斥,好好聊聊、看看,若是真的有你喜欢的呢?你若是一直避着,岂不是错过了?” “我知道了。”赵明朗已经接受现实了,相就相呗,反正到最后就说都不喜欢就是了,母亲比父亲心软得多,她不舍得真的逼自己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 只是母亲她要邀请苏雪彤过来,这件事…… …… 苏洛宁听了赵明朗的转述之后,也是一脸的惊讶,“你母亲想让雪彤给你做妾室?!” “表嫂,你小声点行不行?”赵明朗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侍女从旁经过。 “害臊了?我说将军夫人只是在两天前见了我妹妹一面,就相中人家了?你这还没娶妻呢,就先惦记上给你纳妾的事情了?” 苏洛宁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却是凉凉的,她一向讨厌男子纳妾这种事情,看看自己父亲就知道了,一个好好的家,整天鸡飞狗跳的。而且想想看,像苏雪彤那样一个胆小怯弱的人,若是嫁给人做妾,那正室嫡妻把她弄死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还不如找一个家境不怎么样的人家做一个正室呢,好歹还有苏家在后面给她撑腰,人家也不敢怎么欺负她。 赵明朗见苏洛宁面色不善,连忙赔笑道:“那还不是我母亲她一厢情愿吗,我可没这意思。” “没这意思就好,我跟你说,虽然我跟苏雪彤的感情并不怎么深,但她到底也是我的亲妹妹,我能眼看着她跳入火坑吗?你也见过她,知道她性格如何,你认为她能进你们将军府给你做妾室吗?还不被吓死了?” “瞧表嫂这话说的,我们将军府的人有那么吓人吗?” 苏洛宁闻言不由轻笑道:“你没那么吓人,怎么当初你跟苏雪彤说一句话都能把她吓得把酒泼了你一身?” “那是你妹妹自己胆子太小了好不好?说真的,我都怀疑她在你们苏家是不是被虐待着长大的,整个人一惊一乍的,像是被吓坏的小兔子。” 苏洛宁眸色一动,含笑打量着面前的赵明朗,赵明朗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表嫂,您别这么看着我啊,这要是被澈看到了,定是要拉我揍上一顿的。” 苏洛宁闻言嘿嘿一笑,故意朝着赵明朗伸出手去,沉了声音道:“怕什么?他现在又不在。” “谁说我不在。”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赵明朗顿时面如死灰,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 苏洛宁下意识转过头去,正看到司空澈从拱门处朝这里走来,不由纳闷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听这话司空澈顿时被气得不轻,“你还嫌我快?”天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恨不得立时插上翅膀飞回来才好,一见面她的第一句话竟是: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真是气煞他了。 只见司空澈快步走到苏洛宁的面前,一把揽住她的腰身,手臂用力把她整个人揽入自己怀中,那力道之重仿佛要把苏洛宁整个人镶嵌在他身体里一样,口中却是咬牙切齿地道:“你个没良心的!” 见司空澈如此,赵明朗连忙遮住双眼,口中道:“等一下,还有个人在这里呢,你们没看到吗?” 司空澈这才看向他,沉声道:“还不快走,等着我揍你呢?” “走!我这就走,马上就走。”他可不想留在这里打扰人家夫妻小别胜新婚的时刻,万一真的招来一顿揍就悲催了。 寄雨见状也是含笑走开,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司空澈这才低头寻着苏洛宁的唇狠狠吻了上去,这一吻缠绵悠长,结束之后,苏洛宁面颊已是一片酡红。 司空澈却仍旧抱着苏洛宁不肯放手,“可以想见,这几天我想你想得魂思不舍,你却是过得逍遥自在。” 苏洛宁瞪他,“你怎知我没想?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司空澈闻言一笑,“你承认想我了?” 苏洛宁含笑点头,只作应了。 “我也想你,想你想得浑身都痛。”司空澈的声音陡然变得暗哑起来。 洛宁一时未反应过来,正欲抬眸看向司空澈,却听得他在自己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面上顿时不由烧得通红,暗骂一句:“色狼。” 第97章 金风玉露(一更) 司空澈笑着捏了一下苏洛宁的鼻子道:“这是你第几次骂我‘色狼’了?你再这么骂我,以后我还真就做个色狼来,省得白白但了这个名头。” 苏洛宁瞪他,“你敢。” “我不敢,得你同意了我才敢呐。” 苏洛宁也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开,往院外去了。 “去哪儿?”司空澈扬声道。 “吩咐人给你弄饭。” 司空澈闻言笑得越发温柔了,以前他从来没有觉得回家的感觉有这么好,终有一天他也成了一个恋家的人啊,其实说到底他恋的哪里是家,而是恋家里的人哪。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上了桌,司空澈亦是饥肠辘辘,执起筷子便开始吃了起来。一旁的苏洛宁见状不由笑道:“怎么像是饿死鬼托生的样子?” 司空澈抬眼看她,口气幽怨,“你还笑?也不想想我这都是为了谁。为了尽早赶回来见你,我日夜兼程地赶路,别说是饭了,连一口水都没喝上,而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么快就回来?要论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宁儿你可真是谁与争锋啊。” 听着司空澈这般委屈幽怨的口气,苏洛宁顿时有些好笑,“这能全怪我吗?你本来说的是你要离开个六七天,谁知道你两三天就回来了,我当然会觉得快了。”所以,时间这种东西在他那里是不是一点概念都没有的?从‘一段时间’变成‘六七天’,再从‘六七天’变成‘两三天’,变化这么快,自己也很措手不及的好吗? 司空澈一笑,“照你这么说,还全都怪我了?” “可不是全怪你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苏洛宁仍是帮司空澈盛了一盏汤递到他的面前,其实心里到底也是有些心疼的,他这么一路赶回来,想必是累坏了。 “对了,岚晴……你带她出去了吗?” 苏洛宁点头,“其实我早就跟你说了,她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事实证明了,就算她站在人群中也不会感到不安,就算跟男子相处也不会发病。” 司空澈闻言停下手中的筷子,挑眉看向苏洛宁,“她还跟男人相处了?” 苏洛宁不由轻笑,“你紧张什么?只是说话而已,她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异常来,很平静很正常,所以我说你们都太低估她了,她的勇气比这世间的大多数人都强。”她很佩服她。 “或许吧,是我太想当然了,我以为把她保护起来,不与人群接触她就不会发病了,但我却一直忽略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但这也不能怪我,男人跟女人的想法总是大相径庭的,我们大多数时候都没有你们那般细心。”在他而言,只要保护好岚晴的安全就足够了,他从来没去揣测过岚晴心里的想法。 听他这么说,苏洛宁不由出声安慰道:“其实你这个哥哥已经做的不错了。” “这算是安慰吗?”司空澈轻笑着问道。 “如你所想,是的。”苏洛宁亦是回之一笑。 两人坐在桌前,谈谈笑笑,气氛温馨而美好,有谁能想到就在不久之前,两人还都因为这桩婚事而头疼不已,恨不得一辈子都见不到对方,所以说,姻缘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呢? 司空澈昼夜不停地赶路,此时已经累得不行,吃罢饭之后,便有困意袭来,迈步就要往窗下的软榻走,却是被苏洛宁给拉住,“你去床上睡吧。” 司空澈闻言眼睛骤亮,“宁儿的意思是……我可以……” 只见苏洛宁抬手合上司空澈那笑开的嘴,淡淡开口道:“想什么呢?我是可怜你赶了这么久的路让你睡得舒服点,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我愿意,我十分愿意。”却见得司空澈俯身在苏洛宁的耳边轻声道:“虽然不能达成心中所想,但是能睡在宁儿的床上也算是聊有安慰了。” 苏洛宁这厢正欲开口,却听得司空澈打断她道:“行了,不用骂我‘色狼’了,光看你口型就知道了。” 苏洛宁被他逗笑,只道:“还在这跟我贫嘴呢,还不快去睡觉?困成什么样子了都。”哎,到底是心疼他啊。 司空澈也的确是累坏了,只低头亲了一下苏洛宁的额角,便上床去休息了。待司空澈在床上躺下,鼻间全是苏洛宁的气息,淡淡的、缥缈的,就好像她就躺在自己身边一样,司空澈不由勾唇一笑,渐渐睡意袭来,再也无空遐想,兀自睡去了。 见得司空澈睡着,苏洛宁不由吩咐侍女们来往都要小声点,唯恐吵醒了司空澈,寄雨见状不由心中暗笑,能让小姐这般上心的,除了老太爷,也只有王爷殿下了吧? 屏退所有人之后,苏洛宁便是倚在榻上翻看那从书斋里带回来的书,这么一看,竟是看到了夜幕降临。 寄雨轻手轻脚地进来,在苏洛宁的耳边小声道:“小姐现在要用晚膳吗?” 苏洛宁摇头,压低了声音道:“算了,我也不饿,你给我端碗汤过来就是了。” 眼看夜幕渐深,苏洛宁便也歪在软榻上睡下了,在她睡意朦胧之际,耳边似乎听得外面打更之声,正待纳闷自己怎么在半夜醒过来了,却感觉到有一双手在自己的腰间游走,酥酥麻麻地,带起一阵颤栗。 难道是自己在做梦?苏洛宁又是迷迷糊糊地半晌,直到身体的感受越来越清晰,她才猛然睁开眼睛,绝对不是做梦,这感觉太真实了…… 她伸手抓住那只在自己身上乱动的手,耳边却传来略显不平的呼吸声,他的头发蹭在自己脸上,痒痒的……他的吻落在自己的耳根、肩窝处,流连难舍,带着某种强烈的欲念。 苏洛宁心中渐渐涌起不安的感觉,虽然像这样的亲吻、接触,司空澈对她做的不止一两次,但这次的感觉明显不同。 “停……停一下,司空澈,我怎么会到床上来的?”自己明明是在软榻上睡着的啊。 “你自己梦游跑上来的。”司空澈口中含含糊糊地道。 苏洛宁只得伸手去推司空澈的脑袋,“你停下啊,先说清楚。”他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还梦游?自己从来都不梦游的好吗? 谁知道司空澈竟是一下子翻身,双手撑在苏洛宁的上方,双眼幽深漆黑得不像话,那里面碎光璀璨,亦是带着强烈的、令人无法拒绝的渴念。 “停下?宁儿,这次我是真的停不下来了。” 他本来只是半夜醒来,见苏洛宁睡在软榻上似乎不怎么安稳的模样,便把她抱到床上来,他本来只是想亲亲她,什么都不做的,可是亲着亲着就变味儿了,体内的欲念一涌上来,便是如火山炙烤,怎么都熄不掉了。怀中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两人又是情意渐深,为何不能?怎么不能?这般想下去,也便任由欲念掌控了。 “司空澈……”苏洛宁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满心地紧张、惶恐……诸多情绪一起涌上来,搞得她手足无措,只能唤着司空澈的名字。 “不要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我,宁儿,你知道我喜欢听什么的。”司空澈声音邪魅,俯身在苏洛宁的耳边诱导。 “澈……夫君……” 司空澈满意地勾起唇角,在苏洛宁如玉的耳垂上轻咬了一下,接着他便是动手去解苏洛宁的衣带,指尖慢挑,她身上的衣服尽数散开,那烟罗轻纱如云似雾,衬得苏洛宁周身迷蒙如水。 雪肤冰肌,三千青丝铺散枕畔,眼前是一副炫目的景象,情形发展至此,两人心中都是明白,这已经收不住了。 但是司空澈偏又安静下来,低头看向苏洛宁的眼睛,低声问道:“宁儿,可以吗?” 直到这时,他仍是要苏洛宁给他一个回答,这般执拗地…… 苏洛宁瞪他,“不可以。” 司空澈眸光暗深,嘴角勾起邪魅一笑,“不可以也没用了,爷今儿就是要把洞房花烛夜补上!” 情到深处,便自然而然地想渗透对方的一切,眷恋纠缠,探入彼此最隐秘的领域,这种感情太过热烈,仿佛要……不死不休。 窗外冷风正劲,软帐内却是春光旖旎,这一番替嫁良缘,谁能不称奇呢? 及至次日晌午,苏洛宁这才幽幽转醒,大片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格里洒进来,只觉得把人的一颗心都照暖了。苏洛宁倒也不急着起身,只懒懒倚在床头上,看着地上洒进来的阳光兀自出神。 不多时,便听得轻缓的脚步声响起,不用猜,洛宁就知道一定是寄雨。 果然,下一刻就见寄雨端着铜盆推门进来,看到坐在床上青丝微乱的苏洛宁,不由脸红一笑,道:“王爷一早起来上早朝去了,临走之前特意吩咐厨房熬了补身的汤,说小姐需要喝呢,小姐现在要喝吗?我这就端过来。” 补身的汤?还吩咐厨房?他是故意的吧? “不喝。”洛宁赌气似地道。 寄雨又是暗笑,难得见小姐这般小孩子气的时候呢。 “王爷出府之前吩咐说,他今日下了早朝之后要向皇上述职,所以会晚点回来,让小姐你在家里等着他。” 寄雨这厢话音刚落下,就听得苏洛宁开口道:“伺候我梳洗吧,今日我还得回苏府一趟呢。” “小姐……” 马车粼粼驶出澈王府,等澈王殿下回来势必是看不到自家王妃了。 到了苏府,苏洛宁先是去看了苏老太爷,祖孙两个说了会儿话,她这才转身去了苏夫人的院子,正好苏绮蔓和苏芊雅都在,苏洛宁便是把来意跟她们都说了,尤其是苏绮蔓,她必须得提前告诉她,不然她定是要误会的。 “将军夫人怎么会邀请苏雪彤去将军府?”苏夫人满脸的不可置信,苏绮蔓就更加惊讶了,这将军夫人要邀请也是邀请自己这个苏家的嫡女啊,怎么会邀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呢,而且还是那样一个性格怯弱的庶女,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事情是这样的,前两日呢,将军夫人的一件披风不小心刮坏了,就拿到我们家的铺子里去修补,可是铺子里的绣娘都没办法修补好,当时正好我也在,就想到五妹的针线活儿不错,于是便让人请她来试试。没想到她的手还真是巧,修补得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就是因为这样,将军夫人才会邀请五妹,大概也是想表达一下谢意吧。” 当着苏绮蔓的面,她不想说得太坦白,难道自己跟她说将军夫人看上苏雪彤,想让她给赵明朗做妾啊,那还不气坏了苏绮蔓,以后苏雪彤在苏家也别想过好日子了。 可即便是苏洛宁这样说,苏绮蔓心中仍是不平,自己连赵明朗的面都没能见上,那苏雪彤竟是受到将军夫人的邀请去赵家赴宴?这简直太荒谬了,要是去赴宴也得是自己这个嫡长女,她一个小家子气的庶女如何能上得台面? “宁儿,我也想去,你带我去吧。” 苏洛宁却是无奈道:“你忘了皇后的事情了吗?这才刚过去没多长时间,你暂时还不宜现身宴会之上,要不然惹恼了皇后,我也救不了你了。” 苏夫人听闻苏洛宁之言,也连忙道:“是啊,你可不能去,那将军府原是皇后的娘家,你要是去了,皇后娘娘一准知道,你可别给我冒这个险。” 关于苏绮蔓喜欢赵明朗的事情,苏夫人也听苏洛宁跟她说了,其实若是苏绮蔓能嫁给明朗少将军,那她心中自然是再欢喜不过,但是眼前这情况特殊,万不能以身犯险,而且听宁儿话里的意思,那明朗少将军对她家绮蔓似乎并无那个意思。 一番劝解之下,苏绮蔓只好偃旗息鼓,纵然心中万般不愿,她也是无可奈何,谁让她逃婚得罪了皇后呢。 见苏绮蔓不再闹了,苏夫人这才开口道:“既然将军夫人都开口了,那宁儿你就带着苏雪彤去吧。好在那个孩子跟她娘和她姐姐不一样,是个老实的,只是老实过了头,胆子小的很,我担心她跟你去了做出什么不合宜的事情来,丢了你的脸。” 苏洛宁一笑,“这个倒没什么,我时刻陪在她身边就是了。” 及待苏洛宁出了苏夫人的院子,寄雨这才开口道:“怎么今日四小姐看起来格外地老实,竟是连话都很少说,以往小姐每次回来,她可不是这样的。” “她啊,这两天在苏府过得想必是极其不开心的,你说这整个苏府里的人除了老爷和夫人,谁还能给她好脸色看?尤其是琴姨娘那边,怕是只要见了她都要明嘲暗讽两句的,她那般性情高傲的人偏还回不了嘴,这火全憋在心里可不就难受吗?不过也保不准,她是憋着再怎么向我使坏呢。”上次祖父病的时候不就是如此,除了她还会有谁拦住母亲派去给自己报信的仆人? “那小姐我们是不是得让人盯着四小姐啊。” 苏洛宁微微点头,“等会儿离开之前,你吩咐一下。” “好的。” 寄雨暗道,这四小姐还真是自不量力,她以为小姐嫁出去了,在苏府就没有人了?其实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呢。 一路小径而行,苏洛宁来到琴姨娘住的院子,侍女打帘恭候洛宁进入。 琴姨娘和苏雪雁本来正在核算账本,听到外面说苏洛宁来了,这才赶紧收起来,正襟坐着。 “哎呦,二小姐可是稀客,快来坐。”琴姨娘笑着让了让身边的位置,开口道。 苏洛宁便也在她身边坐下,随意寒暄道:“姨娘和三妹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随便说说话而已。”嘴上虽是这么说,但琴姨娘的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这不刚到月头里,正好要发例银了,昨日拿到例银一看,竟还不到原先的一半,就这点银子让她怎么过活呢?尤其是娘家那一大家子人还指着自己给他们送银子呢。 虽然知道缩减例银的事情绝对跟苏洛宁脱不了关系,但是她可不敢向对待苏芊雅那般地跟她闹,谁让苏洛宁手里握着苏家全部的生意呢,自己到手的银子不全部都得从她手上来吗?要是得罪了她,估计下个月的例银比这还少了。 这就叫敢怒不敢言了。 “二姐今日来我们这里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吧?”一旁的苏雪雁阴不阴阳不阳地开口道。 苏洛宁却含笑道:“倒是有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一听是好事,琴姨娘顿时双眼发亮起来。 “将军夫人邀请五妹去赵家赴宴呢。” 琴姨娘闻言亦是不可置信,“二小姐莫不是诳我吧?将军夫人怎么可能邀请彤儿去赴宴?”不邀请大小姐,不邀请三小姐,怎会偏偏邀请她们家最不起眼的彤儿? “看姨娘这话说的,我拿这话诳你们做什么,是真的。”苏洛宁便是把方才跟苏夫人她们说的那番来龙去脉又跟琴姨娘母女说了一遍。 琴姨娘听完之后,顿时喜笑颜开,“那可真是大造化了。”一笑着,一边对侍立一旁的侍女道:“快去请五小姐过来。” 那侍女立时应声离开,苏洛宁这时却瞥到坐在一旁的苏雪雁已是面色难看。其实这也难怪,在琴姨娘的心中,苏雪雁的位置一直比苏雪彤的位置重得多,她一心指望着可以靠苏雪雁压过母亲,所以什么事都以苏雪雁为先,然后才是苏雪彤,要认真说起来,她自己也未必看得上自己的这个小女儿。 苏雪雁受到琴姨娘这样的重视,自然也是认为自己要比苏雪彤高上一等,可这一次苏雪彤明显是打了她的脸。 “娘,您叫我?”但见苏雪彤掀了帘子进来,抬眸却看见苏洛宁坐在那里,不由一愣,“二姐也来了?” 琴姨娘笑着朝她招手道:“快过来,你二姐有一件喜事要跟你说哩。” 这厢苏雪雁却是冷冷地道:“算得上什么喜事?人家将军夫人不过是客气,就算去了又怎么样?被邀请去的有那么多名门闺秀呢,人家明朗少将军能看得上她?简直是笑话。” 琴姨娘闻言一想也是,就彤儿这样的,人家少将军怎么能看得上呢?不过仍是笑道:“倒不指望你能被少将军看上,只在京城这许多贵胄夫人面前露个脸就成了,指不定被哪家夫人看上,还能做个官家少爷的妾室呢。” 苏洛宁闻言心中倒是替苏雪彤不平起来,难道她的母亲和姐姐平日里就是这样对她的?不由拉着苏雪彤的手出声道:“我们家五妹比人家小姐差到哪儿去了?怎么就不可能被赵明朗看上呢?” ------题外话------ 晚上7点二更。 第98章 雪雁恼怒(二更) 听她们三人这般说话,苏雪彤却是稀里糊涂、云里雾里的,怎么她们个个口中都提到少将军,还说什么看得上看不上的话?虽然还没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事情,但苏雪彤这厢已是先红了脸。 见苏雪彤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苏洛宁便是看着她开口解释道:“将军夫人过几天要在府里办个宴会,想请你一起过去。” 苏雪彤闻言顿时面色一变,忙道:“我不行的,我……那里的规矩我都不懂,我会给苏家丢脸的。”她下意识地就给拒绝了。 一旁的琴姨娘见她这样,不由恨铁不成钢地道:“不过是一个宴会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要是你姐姐就好了,怎么将军夫人邀请的人偏偏是你不是你姐姐呢?实在是太可惜了。”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这种机会要是给了雁儿,她一定能抓住的,可彤儿就……唉,她就算了吧,只要她不给自己丢人就好了。 苏洛宁以前只知道苏雪彤不受琴姨娘和苏雪雁的待见,但她常年不在京城,就算回来小住也很少到她们的院子里来走动,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她们母女私下里相处的样子。 直到这时,她这才算明白苏雪彤这般胆小自卑的性子是如何来的了,除了天性之外,也还有琴姨娘和苏雪雁的人为因素。 苏洛宁这人天生心软,见不得别人被欺负,此时也不去看琴姨娘和苏雪雁,只握着苏雪彤的手含笑道:“规矩不懂可以学,谁还一开始就懂得那许多规矩啊?不都是一点点学出来的吗?这东西又不讲究天赋,你整天不出去自然不懂这些,出去得多了也就慢慢懂了。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我都会在一旁提点你。” 苏雪彤向来是有些崇拜自己这个二姐的,但碍于苏洛宁一直不喜跟她们二房的人交往,而且她自己又胆小怕人,不敢主动接近苏洛宁,故而未有机会能跟苏洛宁亲近,此刻见她这般拉着自己的手,跟自己细声细语地说话,苏雪彤心中早已砰砰跳个不停了。 “二姐也跟我一起去吗?”苏雪彤怯怯地问道。 “当然。” “那……”苏雪彤又是垂眸思索了片刻,道:“好吧,我去。” 苏洛宁含笑点头,“到了那天我让人来接你,记得好好打扮一下,五妹的模样生得这般美,若是不打扮倒可惜了这份出色的容貌了。”其实她们苏家的女儿哪里有长得丑的呢?只不过苏雪彤被人忽视惯了,自卑之下连好好打扮都不曾有过,别人自然也注意不到了。 听苏洛宁这么一说,琴姨娘这才认真审视起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女儿来,还别说,自己这个女儿长得是还不错,要是仔细打扮起来未必就比雁儿差。 “对,你二姐说得对,到了那天不知道有多少显贵夫人要去呢,能进入那将军府的人必定身份尊贵的,你也得好好打扮才是,争取也能寻一门好亲事来。”若果真那样的话,自己以后也要享福了。 这么一想心中越发高兴起来,便是转头看向苏雪雁道:“你前一阵子不是新做了一件水蓝透青的软烟罗裳吗?我看那样子倒是挺雅致的,你先借于你妹妹穿穿,在外人面前总不能丢了我们苏家的面子。” 苏雪雁本来就因着被苏雪彤抢了风头心里正不大乐意呢,又听得娘亲说要把自己新做的衣裳借于苏雪彤穿,自然是不肯的,但是她的理由也很充分,“娘,我跟妹妹的身量又不一样,我的衣裳她穿上又不合身。” 琴姨娘这时候高兴得也没看出苏雪雁情绪的不对,只道:“不合身改改不就行了。” 苏雪雁终于拉下脸子,生气道:“改了我还怎么穿啊?” 琴姨娘这时终于注意道苏雪雁的不对劲了,一时也是两难起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到底还是要靠雁儿的,彤儿这孩子性情摆在那里,无论怎么着,她也不可能比雁儿嫁得好。 便是软了声音对苏雪雁道:“好了,不改就不改,至于彤儿嘛……”她也的确是没有拿得出手的衣服,上次去成家夫人的寿宴,也是勉强可以应付,但将军府那样的门庭……彤儿现有的衣服的确是有些寒酸了。可是要再给彤儿做一件吗?自己手头的银子本就不够用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给彤儿做衣裳?她可舍不得哩。 这般一想,只听得琴姨娘道:“彤儿倒也有几件衣服是不错的,虽然比不得那些官家小姐的,但她毕竟只是去陪衬一下,不必穿得多出挑。” 苏洛宁暗道:不舍得掏银子就直说,何必说彤儿是陪衬呢?刚才还那般开心呢,现下要出银子做衣裳却是不肯了。 “这样吧,彤儿那天要穿的衣服就交给我了。” 琴姨娘闻言心中一喜,口中却故作为难道:“这怎么好麻烦二小姐呢?” “没什么麻烦的,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对妹妹的一点心意了。” 这话说得苏雪雁面上一阵难堪。 琴姨娘陪笑道:“要是搁了以前,我们也就不麻烦二小姐了,可是你也知道这个月例银减了一半还要多,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子来给彤儿置办衣裳了。” 苏洛宁听闻她的这番话也只是淡笑不语,其实哪里就有她说得这么惨呢,例银的数目是她亲自定下的,她很清楚以那些银子正常过日子总是够的,只是她们都是奢华惯了,一下子难以适应罢了。 “姨娘不必跟我客气。” 琴姨娘听得苏洛宁这般和和气气地跟自己说话,又帮自己的女儿置办衣裳,就连自己女儿去将军府的机会都是因为苏洛宁才得来的,琴姨娘倒也对苏洛宁生出几分好感来,说话中也少了几分顾及,就把憋在心里的话跟苏洛宁说了。 “二小姐,夫人有没有跟你提过最近老爷有些反常?”琴姨娘压低了声音道。 “哦?如何反常了?”苏洛宁面上仍是淡淡的,叫人看不出什么来。 “我听说老爷在外面养了一个年轻女子。” 苏洛宁眸光暗敛,既然琴姨娘这般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应该就不是‘听说’这样简单,想来已经是调查得八九不离十了。 “母亲倒是略略说起过那么几句,不过父亲他……他在外面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没搞出名堂来,琴姨娘不必担心。”父亲这些年在外面的女人从来就没有断过,只不过从来不弄回家里来罢了,这也是因为当初接蓉姨娘进府的时候,被祖父狠狠教训了一顿,他以后便再也不敢冒险了,只在外面偷偷的。 谁知琴姨娘却是语气笃定道:“这次不一样,听说老爷已经在外面给那女人置了一处宅子,好好供养着呢。其实前段时间就好上了,要不然老爷也不会整夜整夜地不回家,也就是这几日老太爷在府里住着,老爷才不敢在外面过夜呐。” 苏洛宁心道:看来琴姨娘调查得挺清楚的啊,只是不知道母亲知不知道这件事。 “想来父亲也只是一时新鲜,过段日子也就厌倦了,没什么大碍的。”她知道琴姨娘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番话,不过是想让自己在祖父面前揭发父亲。但自己终究是个女儿,这样的事情自己却是不适合出头的,且看母亲要怎么处理吧。 那琴姨娘听到苏洛宁这样说,面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来,她本以为苏洛宁会跟自己同仇敌忾呢,没想到她这般清清淡淡地就把此事给揭过去了。 既然苏洛宁都如此,自己还能怎么样呢?难不成跑到老太爷面前大闹一场吗?那老爷一定要恨死自己了,自己也不用再在苏府里呆着了。 正事也说完了,苏洛宁无意在这里跟她们闲聊,便是起身告辞,苏雪彤亦是起身送了她出去。 “二姐,衣裳的事情还是我自己来置办吧,上次你给我的银子我还没花呢。”她可不好意思让二姐破费。 说到银子,苏洛宁看着苏雪彤道:“你手里有银子的事情你母亲知道了吗?” 苏雪彤摇头,“我还没敢跟她说呢,我怕她骂我。”娘亲最讨厌自己出去了,她说自己只会给她丢人现眼,昨天在场的还有那么多人,若是被娘亲知道了,她定是要生气的。 “那你就别跟她说了。” “什么?”苏雪彤不解。 “我说,你手里有银子的事情你别跟你娘说,也别跟你姐姐说。” “为什么?” “若是你告诉了你娘,她会不把银子从你手里拿走吗?难道你想让你娘拿着你赚来的银子去给你姐姐做衣裳吗?” 见苏雪彤沉默,苏洛宁继续道:“那银子是你应得的,没有人能强行把它拿走,为什么只有苏雪雁有漂亮的新衣服穿?你却没有?是你长得比她难看吗?不,你一点都不比她难看,在我看来,你比她要漂亮,漂亮的脸就要穿上漂亮的衣服才好看,她们不给你置办,你可以用自己的银子置办,一样打扮得出彩。” “二姐,我……”自己比姐姐漂亮?可能吗?二姐是出于好心才这样说的吧? “好了,我该走了,衣裳的事情我会帮你置办好的,到时候我送来给你。” “那……二姐慢走。” 目送苏洛宁走远,苏雪彤这才转身走回院子的主屋去,目光不经意间跟苏雪雁的撞上,只见她正面色凌厉地看着自己,苏雪彤心中不由一颤,连忙低头避开她的目光。 琴姨娘见了她这副样子不由叹气道:“你整天都低着个头干什么?就不会挺胸抬头地站着吗?” 苏雪彤这才慢慢直起身子,却仍是不敢去看苏雪雁。 苏雪雁见她这样,不由冷哼一声道:“不过是送人出去,用得着送那么久吗?这会儿子的功夫,又怎么巴结苏洛宁了?来,跟你姐姐我说说,让我也好好学学,看看怎么样才能跟那位二小姐相处得好。” “我没有巴结二姐。” “一口一个‘二姐’,叫得可真亲啊,你巴不得她是你亲姐姐吧?只可惜啊,人家是嫡出,你是庶出,你再怎么巴结她,她对你也不可能跟对苏绮蔓和苏芊雅一样的,真是白费心机!”苏雪雁这话说得真是凉凉的,又酸酸的。 琴姨娘听到这里,却是皱眉斥了一声苏雪雁,“好了,你就别再说了,彤儿若是能跟苏洛宁搞好关系也不是一件坏事。” 苏雪雁被琴姨娘这般斥责了一句,心中是既委屈又难过,方才又是憋了那一肚子的气,当即也就顾不得其他,站起身来甩脸子就走。 琴姨娘心中亦是有些生气,但也不好发作,只转头对苏雪彤道:“你别听你姐姐的,我看你二姐对你倒是挺关心的,以后你同她走得近些,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了,跟在她身边总是能遇到一些达官贵人的,说不定就能寻着一门好姻缘,那也是你的造化,知道吗?” 苏雪彤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娘亲。” “嗯,那就好。行了,没什么事儿的话,你也回房去吧,我自己待会儿。”她跟自己这个女儿实在是没什么话好说的。 苏雪彤跟琴姨娘在一起说话也是不自在,听到她这么说,当即就站起身来道:“那娘亲我就先回房去了。” “嗯,去吧。” 看着自己小女儿离去的背影,琴姨娘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彤儿性子太懦弱了,自己也不至于……脑海里却又响起刚刚苏洛宁所说的话,不由沉思道: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于忽略彤儿了,才导致她变成现在这样吗? 离开苏府,寄雨扶着苏洛宁上了马车,却听得苏洛宁道:“去医馆。” “小姐不回去王府啊?”王爷回来见不到人的话…… “回王府做什么?”苏洛宁反问道。 好吧,所以……王爷昨天晚上是得罪小姐了吗? 而那厢,司空澈满面春风地回到王府,却找不见自己王妃的人影,心道:这狠心的女人,难道她还怕自己找她负责不成?就这么躲起来了? 找来侍女一问才得知原来她是有事回娘家了,心思一转想到她昨日跟自己说的苏雪彤的事情,便知道她是因为此事才回去娘家的。既然这样,那自己就等着呗。 谁知等了许久,仍是不见苏洛宁回来,司空澈耐心耗尽,便是疾步出门策马往苏府去也,可还未进苏府大门呢,就从门口的侍卫那里得知苏洛宁早就走了。 司空澈便是骑马整个京城地找,苏家的铺子找了一个遍都没找见苏洛宁的人影,接着又到了岚晴那里,她也说没见到苏洛宁,这下可急坏司空澈了,心中渐渐有不好的念头升起:难道宁儿出事了? 这么一想,司空澈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连忙吩咐封平带了王府里所有的侍卫出去找,连午膳都没顾得上吃,可是仍旧一点消息都没有。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司空澈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起来,但是他越是担心,整个人看起来就越显得冷静,只是周身散发出一种冷凝嗜血的气氛,让旁边的人不寒而栗。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仍旧没有苏洛宁的消息,封平不由暗自心惊,难道王妃真出事了? 就在这时,从远处陡然跑来一匹马来,封平凝神一看那不是自己的手下吗? 不等那人停下,封平就扬声问道:“是王妃有消息了吗?” “是的。王妃她……”来人似乎有些犹豫。 “王妃她怎么了?”封平不耐烦道,没看到王爷的脸色吗?到这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王妃她已经回到王府了。” 那侍卫说完赶忙低下头,心道:等王爷回去了,该不会真的会气到打王妃出气吧?他跟了王爷这么久,还从来没见他脸上出现过这等神色,王妃大约是要倒大霉了。 ------题外话------ 今天去书城那边看了看,看见有读者吐槽本文的收费贵,还说贵得离谱,作者君觉得太冤枉了、太委屈了,无论是书城还是潇湘本站或是其他原创小说网站都是按照字数收费的,我一章一万字的跟人家一章一千字的需要的书币自然不一样,你说看我一章要的书币顶上看人家十章的,那是因为我的字数也是人家十章的字数啊,所以算起来还是一样的。收费标准都是按千字收费的,是网站统一标准,作者无权调价,所以并不存在谁比谁贵,只是字数的多少而已。 因为潇湘作者在书城没有后台,不能回复,所以请各位在评论区转告一下。 ps:题外话字数不算入正文字数,不收费的。 第99章 焕然一新(一更) 殊不知苏洛宁回到王府之后见府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侍卫都没有,也是感到十分惊悚的好不好? 在向柳淑儿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苏洛宁才哭笑不得地道:“我不过是去了一趟郊外,哪里就失踪了?”便是赶紧派人去通知了司空澈。 “小姐,王爷回来了。” 只见寄雨小跑着回到房间里来,在苏洛宁的耳边小声道:“王爷的脸色很不好,小姐要小心应付啊。” 就连寄雨都开始担心起司空澈会不会真的对苏洛宁发火,因为他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太吓人了。 耳边听得渐渐接近的脚步声,寄雨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眼睛下意识地在四周扫了一下,看看有没有可以拿在手里当做武器的东西,万一他要是对小姐动手的话,自己还能上前去挡一挡。 苏洛宁见寄雨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也不由暗自嘀咕,以寄雨的功力,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被吓成这样,难道司空澈真的动了怒火? 她正这般想着,一个修长的身影闪进了她的视线,从鸦青色的衣摆一直往上看去是司空澈那阴沉的脸,一双眼睛漆黑万点,教人看不透其中情绪。 苏洛宁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司空澈,直觉告诉她此刻的司空澈很危险,但是直觉也告诉她,无论如何司空澈都不会伤害她的。 “司……” “你出去!” 苏洛宁刚出口一个字就被司空澈给打断了,只见他目光冷然地射在寄雨的身上,阴沉着声音开口让她出去。 寄雨对苏洛宁多忠心啊,看着面前司空澈来者不善的样子,她怎么可能会放苏洛宁一个人在这里?脚下步子一挪,却不是往外走,而是挡在了苏洛宁的身前。 司空澈见状额角一跳,真有立即把她拎出去的冲动。 “寄雨你出去吧。”苏洛宁语气淡淡道。 “可是小姐……”王爷这样子看起来真的不太妙哎。 “没事的,你出去吧。” 寄雨转身看了苏洛宁一眼,这才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心中仍是不由嘀咕着:王爷应该不会对小姐动手的吧? 嗯,应该不会的,要是王爷真的对小姐动手了,那自己该同情的就是王爷了,她家小姐多阴险……咳咳,多聪明啊,那整人的办法是一套一套的,王爷要是敢对小姐动手,那他今后的日子可算是完了。 想通之后的寄雨便是一身轻松地出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而此时房间内的两个人正彼此对视着,也不开口说话,气氛静默到了极点。 苏洛宁终是叹了一口气,正欲开口,却见司空澈突然跨步到自己面前,接着便是用力把自己拥入怀中,与此同时口中咬牙切齿道:“我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一想到宁儿可能出事了,他的整颗心就像是被人捏做一团,几乎连呼吸都透不过来,他无法想象如果宁儿真的出了事情,自己会不会疯掉。 “对不起。”虽然这并不能算是苏洛宁的错,毕竟她只是去了一趟郊外,没想到司空澈会以为自己是出了事情。但是看到司空澈这个样子,她觉得自己还是先认个错比较好。 “对不起就完了?你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到处找你吗?有一瞬间我甚至都想过……”想过你若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好了,都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苏洛宁一边轻轻拍着司空澈的后边,一边轻声哄他。 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耳边听着她熟悉的声音,司空澈这才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还好,她没事,还好,她还在自己怀里…… 看着司空澈一点点放松下来,苏洛宁这才轻声辩解道:“我不过是去了一趟郊外而已,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我又是夜不归宿。”自己出去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半天而已好吧。 “用得着这么紧张?我到处都找遍了都找不到你人,我怎么能不紧张?我离开王府去皇宫之前不是嘱咐过寄雨让她告诉你在家里等着我吗?她没告诉你?”司空澈盯着苏洛宁的眼睛,目光犀利,似乎能看透苏洛宁心中所想一般。 可苏洛宁到底也是功力深厚,装傻充愣起来也是一把好手,“是吗?嗯……好像是,寄雨好像是跟我说了,但我当时迷迷糊糊的,也没怎么听清。” 看到苏洛宁这般歪头凝思的样子,司空澈心中那股窒闷的感觉顿时散去不少,这个女人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不由伸手捏了她的鼻子道:“苏洛宁,你少给我装失忆,我就不信寄雨那丫头会忘了告诉你。” 苏洛宁拍下司空澈捏在自己鼻子上的手,没好气道:“是,她是告诉我了,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干什么要老老实实地在家等着你?” 可是苏洛宁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分明有些不自然,眼睛也不敢看向司空澈,语气也有些不同寻常。 司空澈见她如此,不由微微一笑,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宁儿,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被人猜中心思,苏洛宁面上顿时浮现出淡淡的绯色来,一双明眸仿佛沾了水一般地清亮,“谁害羞了?” “口是心非。”她分明就是在经历过昨夜之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他的宁儿害羞了,原来她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唔……”红唇顿时被眼前之人噙住。 又来? 司空澈这个人只要沾上苏洛宁,他所有的冷静、理智都会统统跑掉,而且食髓知味,那种销魂蚀骨的感觉让司空澈更加控制不住,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昨晚的情景,他的吻便是更加凶猛有力起来。 但是苏洛宁理智尚存,她可不能陪着他疯。 “等一下……” “不等。”司空澈含含糊糊地应道。 “不等也得等!”苏洛宁语气更加坚决。 司空澈稍稍退开,“好,我等,你有什么话快说,说完我们继续。” 苏洛宁顿时觉得好笑,但是鉴于目前的情况,她此刻是不宜笑出来的,于是硬是把嘴边的笑意憋了回去,苏洛宁这才看着司空澈,表情极其严肃地开口道:“接下来的几天你睡书房。” “为什么?”简直是晴天霹雳啊。 “你说为什么?”他还敢问自己为什么。 “因为昨天晚上我们两个……那个的事情?那你可不能全怪我头上,虽说是我抱你上床的,是我脱了你的衣服的,是我先吻你的,是我……” “停!”苏洛宁狠狠瞪他,“谁让你一一详述了?” “好,我们现在来说重点,重点就是你也没义正言辞地拒绝我啊,所以这算是共同犯罪,你不能只惩罚我一个。” 苏洛宁闻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是了,“好,那我就罚我自己两天不许见你,这两天我就回娘家去住好了。” 司空澈亦是好笑,“这算是什么惩罚?这是惩罚你呢,还是惩罚我呢?”这丫头是想找借口避开自己吧? “当然是惩罚我了,想我家王爷夫君相貌堂堂、玉树临风,观之令人心怡,若是两天不见,我定是思念备至、肝肠寸断的,这怎么算不得惩罚了?” 口齿倒是挺伶俐,这话说得多冠冕堂皇啊,“行,既然我们两个都有责任,那就都不罚了好不好?我也不用睡书房,你也不用回娘家去住,嗯?”司空澈这厢说着就欲重新吻上苏洛宁的红唇,却是被苏洛宁伸手挡开。 “那可不行,王爷都说我们两个是共同犯罪了,那自然是要一起惩罚了,王爷不用担心,就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啊。”作势还拍拍司空澈的肩膀以示安慰。 司空澈盯着苏洛宁看了片刻,终是无奈一笑,“好,是我错了,您没错行不行,我去睡书房,您说睡多久就睡多久。” “这还差不多。” “不过宁儿啊,你总得告诉我一个大概的时间吧,我到底要在书房睡到什么时候呢?一天?两天?” 广袖慢拢,苏洛宁垂眸似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司空澈,缓缓道:“嗯……就到……我觉得够了的时候吧。”说完,她浅浅一笑,眸中尽是得逞的调皮之意。 司空澈只得无奈叹气,口气委屈道:“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吗?整天对我搓圆捏扁的,我多肆意张狂的一个人啊,在你面前简直完全没了脾性,可怜啊。” 苏洛宁闻言心中不由生出丝丝缕缕的甜意来,却见她站到司空澈的面前,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道:“我就仗着你喜欢我了,怎么样?” 司空澈低头在苏洛宁唇上印下一吻,轻笑道:“仗着吧,我这辈子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长睫微垂,遮去明眸之中点点情意,低头之间,墨发掩住那如玉侧脸,可那心中却是满满的暖意。她以前曾在书上看到过‘情爱噬骨,万劫不复’的句子,可纵然是万劫不复,此一生也要尝尝情爱的滋味才好,因为值得。爱上一个人,并且能得到他的爱,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以前的自己不知道,现在是全明白了。 司空澈见她低头暗思,却也不开口,只轻轻把她揽入怀中。浮世繁华这么多年,他也曾见过无数的美人,投怀送抱的也不在少数,可他始终觉得意兴阑珊,以前他以为这是因为自己从小看惯了宫中女人的丑恶缘故,所以对世间所有女人都讳避起来。可是直到遇到这个女人,这个替她姐姐嫁给自己的女人,他才明白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自己在等待她的出现而已。 房间内两人正温情脉脉,可是担心坏了等在外面的寄雨,她本来觉得不会有大事的,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太妙,于是转头看到那边亭中正在悠闲赏鱼的封平,不由抬脚走过去,小声问道:“你觉得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你跟在王爷身边这么长时间了,一定很了解王爷,你觉得他会……对小姐动手吗?” “动手?!”封平的下巴都要惊掉了,话说他家王爷舍得对王妃动手?那还是自杀比较快。 “我刚刚出来的时候,王爷的脸色很难看呐。” “哎呦,你就放心吧,要是王爷舍得对王妃动手,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球踢着玩儿。”他家主子舍得动王妃一根手指头吗?还没动手呢,就先把自己心疼死了。 “那他们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封平闻言面上表情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只听得他嘿嘿一笑,道:“这么久不出来不一定是吵架,夫妻两个关在房里还能做什么呢?” 封平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寄雨怎么会听不出来呢?面上亦是不由红了起来,连忙躲开去了,心中却是想着:要不要吩咐厨房给小姐熬补身的汤呢?也不知道有用没用,算了,先让人熬上吧…… 于是,当天澈王府里下人们在经过他们主子住的主院时,都不由低头窃笑,一天熬两回补汤呢,他家王爷也不怕把王妃给累坏了…… 将军府这两天却是忙碌得不行,上上下下布置安排都是将军夫人亲力亲为,看到自家娘亲这般兴高采烈的,赵明朗却是叫苦不迭,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如果这次自己说没有看中的,那娘亲会不会再来一次啊?赵明朗这么一想,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因为他觉得这事是深有可能的。 到了宴会的当天,苏洛宁和司空澈先是去了苏家接苏雪彤,然后再一起去到将军府。 烟罗轻裳,柳绿嫩色,穿在苏雪彤的身上果真是增色几分,苏洛宁上前为苏雪彤整理好腰间锦罗,这才把她牵到梳妆台前坐下,转头示意一旁的寄雨把带来的锦盒打开,接着便是从里面取出一支晴蓝垂链的玉簪来插于苏雪彤的发间。 “二姐,这玉簪……?” “怎么样?还不错吧?正好可以配你这身衣裳,美人临水,清雅芬芳,那些官家小姐怎么能比得过我们家彤儿呢?” 寄雨在一旁看了也是暗叹道:果然是人靠衣装啊,以前倒不觉得五小姐长得怎么好看,今日这般一打扮,竟是比以往漂亮了不少,气质也跟着变了几分。 苏雪彤被苏洛宁这么一说,面上不由一红,心中却有些欢喜,果然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也觉得与平时有些不同了。 “好了,我们走吧。” 苏洛宁便是牵着苏雪彤一起出了房间跟琴姨娘告辞,那琴姨娘见了打扮一新的苏雪彤也是眼前一亮,以前她只觉得自己这个小女儿整天低着头,见谁都害怕,脸色从来都是黯淡的,今日见她这么一打扮,竟是有几分清新可爱的自然。 “好,真漂亮。” 听到琴姨娘这么说,苏雪彤心里还是有些复杂的,自己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娘亲夸自己漂亮呢。 当然,一旁的苏雪雁见了苏雪彤这个模样就有些不高兴了,她以前从来都没有把这个妹妹放在眼里,怎么这突然一下子她就成为大家目光集中之处了?不过就是因为巴结了苏洛宁罢了。 看着苏洛宁和苏雪彤一起走了出去,琴姨娘这才含笑对一旁的侍女道:“你看五小姐这么一打扮还真是可人,以前倒是忽略了她。” 那侍女看了一眼苏雪雁的脸色也不敢应话,只是淡淡一笑,只作应了。 苏雪雁却是冷冷开口道:“光打扮得好有什么用?一开口就露馅,不,不用开口就露馅,就她那性子,将军夫人问她一句什么,她能答得上来吗?丢人现眼罢了。” 琴姨娘知道苏雪雁见自己妹妹盛装打扮去将军府赴宴,她心里定是不高兴的,但是听到她这样说自己的亲妹妹,她也是有些生气,“雁儿,不管怎么说,彤儿都是你亲妹妹,她跟苏绮蔓和苏洛宁她们可不一样,你们两个才是真正的亲姐妹,她若是好了,你不也跟着沾光吗?你……” “沾光?谁沾谁的光啊?我用得着沾她的光吗?娘亲怎么说得好像将军府的少将军已经看上了她似的,您也不想想,人家能看上她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就凭苏雪彤也能嫁进将军府?她有那个本事吗? 其实在苏府里看到苏雪彤去将军府赴宴而不高兴的可不止苏雪雁一人,苏绮蔓也是万般的不乐意呢,凭什么她这个嫡长女都不能去,偏偏那个庶女就能去? “宁儿……” 苏洛宁看着拉着自己袖口的苏绮蔓,无奈道:“我也没办法啊,道理我不都跟你讲过了吗?现在别说是将军府的宴会了,哪里的宴会你都不能去,要是还像上次一样被皇后的人给关起来了,我可真就救不了你了。” 眼看着就要迟到了,苏洛宁也不欲跟苏绮蔓纠缠,敷衍几句也就拉着苏雪彤走了。 待她们走后,只见苏芊雅缓缓走到苏绮蔓的身边,轻声道:“姐姐没觉得,二姐最近跟五妹很亲近吗?” 苏绮蔓转头看她,“没有吧,也就因为宴会的时候才照顾她的吧?” 苏芊雅淡淡一笑,“是吗?” …… 素手撩开锦帘,但见将军府门前正有几辆马车停下,浅碧轻红,云香鬓影,各家小姐皆是盛装出席,想来这将军府少夫人的位置还是挺吸引人的。 “我们也下去吧。”苏洛宁对身旁的苏雪彤轻声道。 苏雪彤的双手却是紧紧握在一起置于自己的大腿上,“二姐,我有些害怕。” 苏洛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就当时是出来玩儿的就行了。” 苏洛宁正说着,就听到外面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可不正是明朗少将军吗? “澈,你可算来了。” 司空澈看着赵明朗轻笑道:“怎么?盼着我来啊?今天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相亲宴,我一来,岂不是把你的风头全给抢了吗?” 赵明朗呦嘿一声,却是朝着马车里朗声道:“澈王妃,澈王殿下的话你可听到了,他这是要来砸场子的啊,你管不管啊?” 下一刻便见苏洛宁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口中笑道:“我可管不着,若是他有相中的,想要娶回王府也行,我没意见。只是你们兄弟二人可别看上了同一位小姐才好,那可就真成了兄弟阋墙了。” 正说着,寄雨已经把苏雪彤从马车上给扶了下来,锦带缠柳腰,纤足踏绣鞋,玉手小巧玲珑,肌肤凝润如脂。 却见她盈盈站定,身量娇小,柳绿轻裳衬得她清新脱俗,自有一种幽溅野花之清新。那杏眼中略含无措,微微垂眸却不知是羞是怯。 ------题外话------ 晚上7点二更。 第100章 世子戏弄 赵明朗观之亦是眼前一亮,面前站着的女子跟自己之前见过的她简直太不一样了,虽然神态依旧是怕生怯弱的,但是整个人打扮起来气质却是大不相同了。不过想来也是,她有那样几个美貌出众的姐姐,自身长得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不过是平日里疏于打扮罢了。 “之前披风的事情还要多谢五小姐。”赵明朗含笑看着苏雪彤道。 苏雪彤本来就有些羞于跟外人相处,尤其赵明朗还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便见她下意识地稍稍往苏洛宁的身边靠了靠,低声应道:“少将军不必客气。” 赵明朗倒是不怎么在意她的反应,只是看向苏洛宁,以手引路道:“表嫂请进吧。” 苏洛宁含笑颌首携着苏雪彤跨进将军府的大门,她们一进去就见一个侍女赶紧迎了上来,行礼道:“给澈王妃请安,夫人吩咐奴婢恭请王妃去后院叙话。” 苏洛宁闻言转头看向身后跟着的司空澈,轻声道:“那我先去看看舅母。” “嗯,去吧。” 目送苏洛宁离开,赵明朗这才拉着司空澈去了一旁,司空澈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这么偷偷摸摸地干什么?” “我跟你说,今天来赴宴的小姐中还有一位是你未来的侧王妃呢,这话我能当着表嫂的面说吗?可不得偷偷摸摸的。” 司空澈起初以为赵明朗是跟他开玩笑的,但是见他神色间十分认真的样子,不由惊讶道:“什么我的侧王妃?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这什么跟什么啊? 赵明朗见司空澈如此,面上不由现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来,“我当然知道了,这可是我母亲大人亲口告诉我的。” 见赵明朗脸上这副欠揍的表情,司空澈不禁转了转手腕,冷淡着声音道:“别跟我在这儿兜圈子,究竟是什么回事儿,快给我说清楚。” 赵明朗见司空澈是真的在意,也识趣地不再跟他打哑谜,张口道:“其实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你知道我娘是怎么跟我说的吗?她说,今天请来的这些千金小姐中无论我看上哪家的都可以,唯独户部尚书家的小姐郞依兰不行。我当时就纳闷问我娘为什么唯独她不行,我娘跟我说那是皇后娘娘为你定下的侧妃人选。” “消息准确吗?”该不会是舅母她道听途说吧? “不准确我能跟你说吗?我听了我娘的话之后,就旁敲侧击了一下,我跟你说,这话可是皇后娘娘亲口跟她说的,皇后娘娘知道我娘要弄这么一个宴会,特意把她宣进皇宫里交代了这件事。”赵明朗抬手拍上司空澈的肩膀,语气怜悯地道:“要是这件事被表嫂知道了,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呢?不过我想我应该也是白担心了,刚才在门口的时候,表嫂不还说呢吗?只要你相中了,她没意见,娶回家也是可以的,看来我们澈王殿下很快就要享受到齐人之福了。” 什么齐人之福?是灭顶之灾吧? 赵明朗轻轻拍了一下司空澈的肩膀,挑眉道:“怎么样?要不要我替你保密?我记得你那里还有一幅秋风林醉图的真迹……” 司空澈闻言亦是抬手轻拍着赵明朗的肩膀道:“秋风林醉图的真迹的确在我那里,但是……我并不打算给你,你尽管把这件事告诉宁儿好了。”说完便是抬脚走开了,留下赵明朗盯着他的背影暗道:什么啊,他不怕苏洛宁知道这件事之后对他心生芥蒂啊? 却说这边,苏洛宁跟苏雪彤一起随着那引路的侍女来到了后院的小花厅里,但见花厅之内各家夫人相谈甚欢,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小姐坐在一旁矜持浅笑,目光扫过去,苏洛宁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原来她也来了。 “夫人,澈王妃到了。”那侍女站在门口出声道。 众人闻言俱是向门口看来,然后就是起身朝苏洛宁下拜行礼,“见过澈王妃。” “大家都免礼吧。”苏洛宁一边说着一边径直走向主位,冲着那跟将军夫人并排而坐的女子微微行了一礼,口中轻声道:“见过太子妃。” “澈王妃也免礼吧。”那太子妃亦是冲着她微微颌首,看起来很是亲和的模样,其实心里巴不得苏洛宁赶快在她眼前消失呢。 从第一次见到苏洛宁开始,她就本能地对这个女人生出敌意来,后来她终于确定太子心里对她已经产生了想法,眼中就更加容不下她了。但是在外人面前,这点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尤其是母后一直嫌自己不大度,没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这位就是五小姐吧?刚才舅母还在跟我说起呢,说她手艺如何好,长得如何漂亮,现下一看,果真如此。” 听得太子妃如此夸赞,苏雪彤自然是羞怯难当,只垂着脑袋也不吭声,紧紧挨在苏洛宁的身边站着。 其他人一时间却都把目光放在她们苏家两姐妹的身上,有些人是之前就在宫宴上见过苏洛宁了,有些人却是从未谋面的,虽未曾谋面却早有耳闻,除了耳闻苏家二小姐绝色美貌之外,还有就是她收服澈王殿下的手段了。能让风流成性、到处寻花问柳的澈王殿下安分守己,再不涉足花街柳巷,可见这位苏家二小姐所拥有的不止是美貌而已。 将军夫人见苏雪彤似乎有些怕生的模样,便是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轻握着她的手道:“你不用拘束,都是随便喝喝茶聊聊天而已。” “嗯。”苏雪彤轻轻应了一声。 将军夫人见她打扮得清雅可人,低头垂眸的样子也是温顺知礼,不由更是生出几分怜爱来。她年轻的时候一直都想再生一个女儿,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膝下只有赵明朗这一个儿子,儿子虽然也孝顺但终究比不得女儿贴心,此刻见苏雪彤清清爽爽地在自己面前乖巧站着,心中更加喜欢起来。 但喜欢之余却也有些可惜,这孩子看着的确是很称她的心,但无奈她出身不行,且不说她并非是世家名门的小姐,单就说是庶出的身份就注定她是不能嫁给明朗做正妻了,不过纳进来做个妾室也是可以的。 只是无奈明朗现在还没有娶正妻,等到可以纳妾了,这么好的女孩子怕是已经被别人家给娶走了,将军夫人转眼看向一旁的苏洛宁,心中暗道:或者自己提前跟苏家定下也行,以将军府的门楣,他们不至于等不得。 如此一想,将军夫人便是暗暗记下了这件事。 既然今日是以相亲为目的的宴会,那将军夫人自然不会让这些千金小姐们都陪她们这些夫人们坐在一起说话的,而那些夫人对于今天宴会的目的也是心照不宣的,在将军夫人的暗示下,她们便都陆续打发了与自己同来的女儿出去赏玩聊天。 “太子妃和澈王妃也一起出去玩儿吧,不用陪着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干坐了,想来太子和澈王殿下见二位久不出去,心里要惦念得紧了。”将军夫人说话向来直率,引得众人不由一笑。 苏洛宁知道她们这些夫人在一起说话,她跟太子妃在场也是不方便的,见太子妃起身,便也不多做推辞,也就携着苏雪彤一起走了出去。 她们三人这厢刚走出去,就听得有位夫人开口道:“那澈王妃长得果真是貌若天仙,难怪澈王殿下对她这般上心呢。” “的确是,不过我看她那个妹妹长得也不错,清清秀秀,文文静静的,看起来挺乖巧的样子。” “可不是,苏家的几位小姐长得都是出众,但是性情嘛……”后面的话不说,大家心里也都明白。那苏家大小姐向来有‘第一美人’之称,可为何到了这般适婚的年纪仍旧没有一个媒人上门提亲?性子太高傲了,顶着这样一个名头也太扎眼。与其迎这样一个儿媳妇进门,还不如在熟悉的官家小姐里寻一位。 尤其如今又出了逃嫁这档子事儿,苏绮蔓算是把皇家给得罪了,虽说最后并未惩罚于她,但只要是在朝中做官的,谁家敢要这样的媳妇啊?这不是让皇上看着堵心吗? 今天见着的这个五小姐看着倒是不错,但却是庶女出身,做个妾室还可以,正室就算了。 而苏洛宁她们这厢走出花厅,一路往后花园去,只是正走着却见前面的太子妃突然回头看着苏洛宁道:“弟妹,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你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洛宁闻言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苏雪彤,“太子妃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话需要跟太子妃秘密说的。 “事关你跟澈王殿下的今后,你确定你不想听听看吗?澈王妃?” 苏洛宁袖中素手微拢,眸色暗凝,片刻之后才对苏雪彤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接着便是让寄雨留下陪着苏雪彤。 眼看着苏洛宁和那太子妃的身影消失在重廊之后,苏雪彤不无担心地道:“二姐没事吧?” 寄雨亦是有些担心,她当然感受得出来太子妃对她家小姐有敌意,但是既然小姐让自己留下陪着五小姐,自己也不能丢了五小姐跟过去。 “应该没事吧。” 两人就这么站在原地等着,过了不多时,寄雨发现苏雪彤似乎一直在偷瞄自己,心中不由暗自纳闷,便是开口问道:“五小姐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苏雪彤见寄雨望过来,连忙轻咬了下唇,移开目光,但是片刻之后仍旧忍不住开口问道:“寄雨,你跟在二姐身边也有很多年了吧?” 寄雨点头,“是很多年了,从我六岁起我就跟在小姐的身边了,五小姐问这个干什么?” “二姐她小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吧?” 苏雪彤的问题让寄雨不由小小诧异了一下,因为像是苏绮蔓和苏芊雅她们一直都认为小姐在老太爷的身边长大,受到老太爷的悉心教导,直到老太爷把整个苏家的生意都交到小姐的手上,这都是小姐的幸运,并不代表她们就没有这个能力,所以她们从来都没想过小姐是否吃过苦、受过累,五小姐是第一个开口问这个问题的人。 “五小姐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很羡慕二姐。” “羡慕小姐?小姐吃过的苦可不是五小姐能想象的。”她们苏府宅子里的小姐整天只知道穿着打扮、擦脂抹粉,生活得别提多自在了,可她们吃的、用的,不都是要靠着小姐吗? 苏雪彤垂眸轻声道:“所以我不仅羡慕她,还钦佩她,若是换了我,就算吃一样多的苦,也无法达到二姐现在的程度,谁让我从一生下来就笨呢?娘亲总说我是个榆木脑袋。” “五小姐可不笨,要是笨的话,就不会把将军夫人的披风修补地那般天衣无缝了。” 苏雪彤轻轻摇头,“不过是一点绣活儿而已,哪里值得一提。” “五小姐,其实你……” 寄雨这厢话还没说完,就听得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小姐怎么在这里躲清闲,大家都在花园里游玩呢。” 寄雨转头看向来人,但见来人乃是一年轻公子,一双桃花眼邪邪上挑,双眼打量似地看着苏雪彤。 苏雪彤哪里经得住他这般打量,心中不由紧张起来,轻挪步子便是躲到了寄雨的身后。 寄雨看他这打扮心知他定是将军府请来的客人,便是俯身行了一礼,那男子抬手示意她起身,一双眼睛却仍是盯着苏雪彤看,嘴角笑意渐深,口中道:“敢问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苏雪彤被他这般盯着看,还哪里敢开口?寄雨见状便是代为回答道:“这是我们澈王妃的妹妹,苏家的五小姐。” “哦,原来你就是苏家的五小姐啊,幸会幸会,我叫司空宇,是晟王府的世子。”这人正是当初给司空澈送去数个女子的风流世子,司空宇。 寄雨虽说没有见过他,但是当初那件事她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本来她就对这个一上来就盯着五小姐看的登徒子没有好感,现在得知他的身份,心里就更加抵触了。 而苏雪彤现在只想躲开这个人,奈何苏洛宁却仍旧没有回来,一时间只低着头往后躲。 可她越是这样,司空宇就越是觉得有趣,迈步靠近了几分,含笑道:“我长得很可怕吗?小姐怎么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而且还一直往后躲?他司空宇好歹也是有名的情场浪子,收割了多少女人心,这苏家五小姐见了自己不含羞带怯、芳心暗许也就罢了,怎么倒好像见了鬼一般地一直往后躲? 寄雨见他这般一直靠近苏雪彤也是急了,不动声色地挡在苏雪彤的身前,对那司空宇道:“我们家五小姐有些怕生,还请世子殿下见谅,我们久不露面,王爷怕是要担心了,就不打扰世子殿下了。”寄雨说着就要拉着苏雪彤离开,要赶紧去人多的地方才好,这个晟王世子的风流好色亦是出了名的,此时所有人都在后花园里,他要是趁机对五小姐…… “这么急着走干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其实司空宇倒真的没想对苏雪彤做什么,只是听说苏家的一位小姐也来了,长得挺漂亮的,就好奇想过来看看,没想到她一直低着头躲着自己,司空宇只是想逗逗她而已。 但是苏雪彤何时经历过这种架势?怎么能禁得住他这般戏弄,整个人已经被吓坏了,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就在这时,一个救命般的声音传来,让苏雪彤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宇世子,你怎么在这里?哎,五小姐也在啊?”正是赵明朗含笑朝这里走来。 第101章 意外之人 阳光下赵明朗含着清润的笑意缓缓走近,这个从小混迹军营的少年将军此时更像是一个诗书润华的贵介公子,全然不见丝毫战场上浸染的戾气。 “五小姐怎么在这里站着?澈王正在找你们呢,澈王妃呢?去哪儿了?” “二姐她跟太子妃在一起……” 一旁站着的司空宇听得苏雪彤出声,不由挑眉一笑,一双桃花眼蕴着笑意看向苏雪彤道:“原来五小姐会说话啊,那我刚才问了你半天你怎么一句话都不应,明朗这才刚开口,你就接上他的话了?是我长得不如明朗好看还是怎么着?” “我……我不是……”苏雪彤急着要解释,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边急得眼睛都红了。 赵明朗在一旁看得不忍心,便出口解围道:“人家为什么不跟你说话?还不是你这副样子把人家给吓着了?”,说着便是抬手揽上司空宇的肩膀道:“行了,走吧,我们去喝酒去。” “哎……等一下啊,我还没跟五小姐说上话呢。”这个苏家五小姐可比她那几个姐姐都好玩儿多了,她那个‘京城第一美人’的大姐呢,自己是见过的,不仅见过,还一起赏过花喝过茶,当然了不止他们两个人,还有其他很多人一起。 那个苏绮蔓美是极美,但是自恃甚高,拿乔得让人讨厌,长得美得女人多了去了,虽然未必有她那样的绝色,但是也都各有各的长处,她实在不用恃着自己的美貌故作高傲。 他司空宇浪迹花丛这么多年,美丽的女子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像苏绮蔓那样虽美却没什么头脑又无趣的女人,他玩玩可以,但要让他花力气去博得她的芳心,那还是算了吧。 至于苏家的三小姐呢,他倒也见过,冷冷淡淡的模样,一双眼睛却是精明得很,他讨厌精于算计的女人。 苏洛宁倒是不错,漂亮、聪明,也有趣,可惜已经嫁人了,嫁的还是司空澈,自己只能饮恨了,叹只叹遇见得太迟了。 不过这个苏家最小的女儿还挺有意思的,整个就是一被吓坏的乖乖兔,看她这个样子,不对她使点儿坏似乎都对不住她那副神情。 “五小姐,你干什么老是低着头啊,地上有什么好看的?你也抬头看看我好不好?” 赵明朗无奈暗道:又来了,又来了,这人又开始花言巧语施展他的魅力了。 司空宇在女人堆儿里打滚,那招数是一套一套的,不是他自夸,要是自己肯下功夫,拿下苏绮蔓也不在话下。 可这次司空宇碰上的偏偏是苏雪彤,这个女子的脑回路可跟别人不一样,她看待司空宇简直像看待洪水猛兽一样,别说是心动了,她这都快哭了。 赵明朗见她这样,心中对司空宇也有些不耐烦,伸手一把揽住他的肩膀,道:“走了,别在这里白费功夫了。” “哎,你要走就自己走,拉上我干什么啊?” 就在两人这么拉扯之际,陡然听到一旁的寄雨出声道:“小姐。” 两人闻言立刻停止了动作回身望去,果见苏洛宁款款而来,苏雪彤早已被司空宇给吓坏了,此时看到苏洛宁的身影,连忙靠了过去,“二姐……” 苏洛宁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目光在赵明朗和司空宇的身上淡淡扫过,开口道:“少将军和世子殿下怎么也在这里?那些小姐们不都在后花园吗?” 话音落下,却见得司空宇邪邪笑道:“那些小姐哪里有五小姐这么有趣?” 听闻司空宇这般轻佻的口气,苏洛宁眉心几不可察地微皱了一下,继而清清淡淡地开口道:“我家五妹胆子小,可经不住世子这么吓,世子就手下留情吧。王爷他应该在找我们了,我们就不陪二位在这里说话了。”说着就是侧头看向身边的苏雪彤,“我们走吧。” “嗯。” 待苏洛宁带着苏雪彤离开,司空宇却仍旧在盯着苏雪彤的背影看,嘴角似笑非笑,眸中藏着某种兴味。 赵明朗见状不由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人都走远了还在看呐?” 司空宇这才收回目光对赵明朗微挑了一下眉毛,“这位五小姐可真是有趣啊。” “你不会是想打她的主意吧?”赵明朗惊讶地看着他。 “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赵明朗闻言顿时面色严肃道:“你可别乱来,她跟你以前玩儿过的女人可不同,就刚才那情形若是被澈看到了,指不定要跟你翻脸呢。” 对于这个苏雪彤,赵明朗是有些恻隐之心的,谁让自己每次见到她,她都是一副被吓坏了样子呢?那模样叫人说话都要忍不住小声一点,唯恐惊到她了。而司空宇这个人他也是了解的,对于女色上的事情,他从来都是毫不忌讳,除了绝对不能动的,他只要见了自己看得上眼的,都要把他的手段施展一番,等到人家姑娘芳心暗许了,他这厢热情便就冷却了,要不怎么说司空宇这个人在外面的桃花债数不胜数呢? 只是这次司空宇看上的人是苏雪彤,这让赵明朗有些不忍心,这样一个姑娘,若是被司空宇用手段给戏耍了,以后还活不活得成都不一定了。 可是司空宇却满不在乎地道:“不过就是一个妻妹,还是一个庶出的,真要说起来也算不上是真正的妻妹,澈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个庶女跟我翻脸?”说到这里他抬手揽住了赵明朗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我跟你说,要是这苏家五小姐的亲娘知道我看上了她,指不定多高兴呢,我这是抬举了她,知道吗?” 赵明朗最是看不上司空宇这个调调,抬手拍下他的手,没好气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表嫂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动了她妹妹,她指不定怎么找你算账呢。” 说完,赵明朗便是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而这边的苏洛宁见苏雪彤似乎被吓坏了的样子,不由问寄雨道:“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寄雨便是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苏洛宁说了。 苏洛宁听罢,轻拍了拍苏雪彤的手背,道:“不用害怕,他不敢在这将军府里对你做什么的,以后再也不见他就是了。” 苏洛宁这厢话音刚一落下,就听得前面不远处传来司空澈的声音,“你们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半天。” 待司空澈走近,苏洛宁这才道:“没什么,只是太子妃找我说了几句话。” “说了什么?”太子妃找宁儿说话?这有些不同寻常啊。 “她说……”苏洛宁抬眸看向司空澈,“她说皇后娘娘已经给你定好了侧妃的人选,提前通知我一声呢。” “她怎么也知道这件事?”司空澈讶异,这种事情母后怎么会跟太子妃说? 苏洛宁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司空澈,语气危险,“‘也’?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没有一早,也就是今天才知道的,还是刚才我们进门的时候,明朗跟我说的。”他还是坦白从宽吧。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就连赵明朗都知道,自己这个正牌澈王妃却不知道! “是母后听说舅母要弄这个相亲宴,担心明朗看上她选中的人,就把舅母召到宫里去说了这件事。” “那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知道皇后娘娘挑中的这个侧妃是谁了?说来听听,让我也知道知道我那未来的侧妃妹妹是哪一位,得提前培养一下感情啊,毕竟以后要住在一起一辈子的,要融融恰恰地才好呢?” 可苏洛宁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瞪着司空澈的,话说得很圆满,语气却很是不善啊。 司空澈见苏洛宁如此,却是缓缓一笑,“宁儿生气了?” 一旁的苏雪彤见状却是大为疑惑,怎么王爷见姐姐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可看二姐的样子又不像是真的生气,她跟王爷倒好像是在彼此……打趣? “我生什么气啊?我还要恭喜王爷呢,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这么倒霉,竟然被定为你的侧妃。” “真吃醋了?”司空澈伸手轻捏了一下苏洛宁的鼻子,目光却是宠溺的,那种浑然天成的默契与亲昵真是羡煞旁人。 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苏雪彤却是低头红了脸,王爷对二姐……好亲密啊,虽然非礼勿视,但是苏雪彤心中也不由生出些许的羡慕来,二姐跟王爷是情意相投了吧? 苏洛宁却抬眸瞪他,“还不快说,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她也很好奇的好不好,究竟是哪家的小姐入了皇后娘娘的法眼啊。 司空澈无奈只得倾身在苏洛宁的耳边低声道:“户部尚书的女儿,郞依兰。” 苏洛宁闻言脑海中不由闪过一幅画像,口中道:“我记得她,当初皇后娘娘让我从宫中拿回来的那些画像中就有她。”只是她只记得名字,想不起长相了,毕竟当初她拿回来的有十好几幅画像呢,她哪里能记得住? “你记得她做什么,你只要记得我就行了。”司空澈含笑道。 却听得苏洛宁冷哼一声,在司空澈的耳边小声道:“你就接着在书房里睡吧,睡到天荒地老去。” 说完也不再看司空澈,径直拉了苏雪彤往后花园去了,她倒是要去看看她这未来的侧妃妹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后花园中,锦衣公子、如花美眷,轻笑浅吟,美不胜收。虽此时已是万物凋零之际,但是这一派景象却是胜了春色几许,叫人赏心悦目。 苏洛宁正待迈步走进去,却听得身后的寄雨一声讶异,“咦?” “怎么了?”苏洛宁回头看她。 只见寄雨伸手指向一处,口中道:“那个人就是跟晴小姐抢书的人。” “谁跟晴儿抢书?”身后却是传来司空澈低沉的声音。 顾及到苏雪彤还在他们旁边,对于晴儿的事情不宜多谈,苏洛宁就简单道:“就是前几天我带晴儿出去逛,在书斋里遇到了这么一个人,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晴儿与他争辩了两句。” 司空澈闻言凝眸看向寄雨手指的那人,远远看去,只看到一个青衫男子坐在水榭之中,正同身旁数人谈笑,但是隔得有些远,却是看不清他的脸。 苏洛宁心想,既然能被邀请来将军府出席这个宴会,那这个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你不认识他吗?”既然是京城权贵,没道理司空澈会不认识吧? 司空澈亦是疑惑摇头,“没见过,等会儿问问明朗就知道了。”他口中说着,人已经往水榭走去了,身后苏洛宁她们亦是跟了上去。 灿然的阳光洒在园中小湖之上,映起一片水光粼粼,举目看去只觉刺眼,好像是揉碎了万千星光,被人无意抛洒在了这湖面之上。但见水光映射在水榭之中,照得整个水榭亦是一片明亮。 水榭中众人正在谈笑,见得司空澈走了进来,便欲起身,却是被司空澈抬手阻止,“不必拘礼。” 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却是直直射向那青衫男子,这下倒是看清楚了他的面容,此人面部轮廓硬朗清晰,双眼炯炯有神,看人的时候是深沉而隐秘的,英眉浓黑入鬓,肤色比起在场的官家公子都重了些,想必应该不是养尊处优之人。 “这位公子倒是面生,以前好像没有见过。”司空澈开口道。 但见那男子站起身来对司空澈行了一礼,“在下詹濮沉,乃是江湖人士。” 司空澈闻言眸色一动,“詹濮沉?你是度和山庄的庄主?” “正是。” “原来是你,久仰大名。”这个度和山庄可不简单啊,神秘得很。 “不敢。”那詹濮沉拱手道。 司空澈却是侧过身去看向身后的寄雨,对那詹濮沉道:“不知道詹庄主是否还记得我王妃的侍女?” 其实那詹濮沉自寄雨跟着苏洛宁一起走进来的时候就认出她来了,此时听得司空澈这样问,便是淡声开口道:“前几天见过,却是发生了点不愉快,那本是在下的不对,在下向姑娘和那位小姐赔礼道歉了。” 在场的其他人见状都是满心的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这时候,赵明朗也是赶了回来,看着此等情形,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 司空澈便道:“也没什么大事,既然詹庄主都已经道了歉了,那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听得司空澈这样说,赵明朗也就没有多问,可是那詹濮沉却是开口道:“不知当日那位小姐跟澈王殿下是何关系?” “我们是什么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爷别误会,只是那本诗集是我找了很长时间的,终于找着那么一本,我想跟那位小姐商量商量是否可以割爱。” 赵明朗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看着司空澈问道:“你们口中说的那位小姐究竟是谁啊?” 司空澈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岚晴,一时语塞,这时却听得一旁的苏洛宁开口道:“是我在同州老家的一个好友,最近刚搬来京城住,前几日我跟她一起去书斋里,正好碰到了这位詹庄主,他们看中了同一本书,就发生了一些争执。” 略略解释了这几句,苏洛宁的目光落在了那詹濮沉的身上,只听得她语气沉然道:“我能理解詹庄主的心情,但是那本书对于我的好友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詹庄主如此江湖侠义之人,不如就把那书让给我的朋友吧。” 那詹濮沉亦是定定回望苏洛宁,目光中不知沉淀着什么,只是叫苏洛宁很不舒服。 这时候却见亭中坐着的众人复又站了起来,对着一个方向行礼,口中道:“太子殿下。” 苏洛宁这才回过头去,但见太子司空景和他的太子妃相携走了进来,而太子妃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盛装的女子,很眼熟,苏洛宁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她不就是画像上的郞依兰吗? ------题外话------ 晚上7点二更。 第102章 绮蔓问话(二更) 郞依兰,被皇后娘娘看中的澈王殿下的侧妃之选,果然姿态娴雅,一派知书达理千金小姐的矜贵娇妍。但见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秋水明眸含娇带羞,胭脂点唇,樱桃小口,头上青丝松挽,眉心垂着一颗冰蓝宝石,所谓人比花娇正是如此。 趁着别人闲聊的功夫,苏洛宁凑到司空澈的耳边轻声道:“皇后娘娘的眼光真不错,果真是一枝梨花春带雨,我见犹怜啊,便宜你了。” 不过她的目光为何总往这个方向瞟?面上的表情还那么……娇羞?苏洛宁暗道:或许她自己也已经知道她是皇后娘娘给司空澈定下的侧妃了? 谁知道这时候司空澈却是一把揽住苏洛宁的腰,亦是在她的耳边小声回道:“这枝梨花我可是无福消受,还是让给别人好了。” “我说你们夫妻两个能不能收敛点啊?当着这么多人呢,叫我们这些没有娇妻的人还怎么活啊?” 却原是晟王世子司空宇在调侃。 苏洛宁到底也是禁不住这些人的目光,伸手推开了司空澈几分,司空澈只是淡淡一笑,对那司空宇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得,我是管不着,现在我们澈王殿下为了澈王妃可谓是宜室宜家,安分守己起来了,我算算我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过你了。”说着他手指一伸,倒真个儿认真算起来了。 赵明朗见状伸出手去一把拍在了司空宇的手掌上,“好了,倒还真算起来了?”接着便是用其他的话题给引开了,其实司空宇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心照不宣,司空宇跟司空澈两人以前都是混迹于风月场上的人,在青楼楚馆里碰面是常有的事情,如今司空宇这样说,意思不就是司空澈自成亲之后没有再去过青楼吗? 如此一想,所有人对与苏洛宁便又生出几分好奇来,澈王殿下是出了名的桀骜难训,竟就这样被一个女子给制住了,而且还这般服服帖帖,心甘情愿,真是叫人大为意外,谁能想到一桩替嫁的婚事能发展成如今的局面呢? 这时却听得太子妃含笑开口道:“澈王殿下可真是一个体贴的好夫君啊,”说着她侧头看向身旁的郞依兰,“郎小姐你说是不是?” 那郎依兰眸中含羞,只是微微低下头去却也没有应话,苏洛宁见此心中便是明白了,这位郎小姐一定已经知道皇后的意思,把司空澈当做她未来的夫君看了。 说心里一点不在意到底也是假的,她苏洛宁从小到大都知道想要什么东西,必须得去争取,不想要的东西也得让别人硬塞不得。但是,只有一样,是无论你怎么努力、怎么争取也是没办法的,那就是皇权,它高高在上俯视着芸芸众生。 皇权让她不得不嫁给司空澈,如今皇权又让自己面临二女共侍一夫的难堪局面,如果皇后下定决心要让这位郎小姐嫁进澈王府,那自己如何阻止?就算有办法阻止,那又样付出怎样的代价? 身旁众人皆是谈笑聊天,唯有苏洛宁坐在那里静默着,似乎有心事的模样,司空澈见她如此,心有了然,不由小声道:“放心吧,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的。” 苏洛宁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司空澈道:“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当然,我多了解你啊。” 一众人说说笑笑,玩了一些时兴的小游戏,这时间便是不知不觉过去了许久。苏洛宁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这场宴会应该也差不多要散了,却又见得一个侍女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小声地道:“夫人有请澈王妃过去一趟。” 苏洛宁心下暗自疑惑,这都快要散了,将军夫人把自己叫过去干什么?心中虽然纳闷,但仍是起身跟着那侍女离开了后花园。 只见得那侍女带了苏洛宁径直进到一间雅室,苏洛宁进去一看,里面只有将军夫人一个人,那将军夫人听到脚步声早已起身走了过来,笑着开口道:“澈王妃来了?” “舅母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的确是有一件事。”但那将军夫人也不急着开口,而是吩咐侍女给苏洛宁上了茶,这才含笑看着苏洛宁道:“不知令妹可曾许了人家了?” 苏洛宁一听这话,心中便是有了些预感,口中应道:“彤儿她还未曾许配人家。” 将军夫人闻言又是一笑,接着道:“是这样的,我虽只见了五小姐两面,但是挺喜欢她的,人长得标致,手也灵巧,性子也不错,我就想着这样一个姑娘要是能进我们赵家也是不错的。” “舅母的意思是……?” 将军夫人索性一下子就说明白了,“我想先把令妹先给定下,等明朗娶了妻后再纳进门。” “这个……怕是不好吧。”虽然苏洛宁已经从赵明朗那里听说将军夫人有要苏雪彤进门的意思了,但是她没想到将军夫人会这么快挑明,毕竟今日赵明朗还未娶妻,就先提纳妾的事情的确是太早了点,而且关键今日这宴会还是为了给赵明朗相亲准备的,这样的话总是有些不合时宜。 其实将军夫人之所以这么早就把这话说出来,也是因为见今日有几位夫人对那位苏家五小姐似乎也挺中意,她们家的儿子可都已经娶了妻了,想要纳妾那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办成的事情,将军夫人也是担心被她们给捷足先登了。 这将军夫人见苏洛宁面有犹豫,便是连忙开口道:“其实倒不用担心等的时间长,我打算让明朗明年就娶妻的,如果纳妾的话明年年底也就可以了,而且苏家还有几位小姐不都还没嫁呢吗?五小姐是最小的一个,应该也不急于一时。”一年的时间总还是可以的吧? 其实苏洛宁哪里是担心等不等的问题,她是压根就不想让苏雪彤嫁到将军府里来,理由她之前也跟赵明朗说过了,苏雪彤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做妾室,更不适合做一个权贵府邸里的妾室。 “舅母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我毕竟只是彤儿的姐姐,这婚姻大事我可做不了主,我还得回去跟我父母商量一下。” “那是自然,我的意思就是想通过澈王妃跟苏老爷和苏夫人传达一下,我是真的喜欢那孩子,将来她若是嫁进我们府里来,我必定好好待她的。而且明朗那孩子从小就跟澈王殿下要好,他的性子王爷再清楚不过了,五小姐要是嫁进来,明朗也绝不会亏待她的。” “嗯,舅母的话我一定跟我父母带到。” 但是此时苏洛宁的脸上却并无多少笑意。 等苏洛宁回到后花园的时候,众人差不多也是散了,苏洛宁看了一眼苏雪彤,神色有些复杂,接着却是走到赵明朗的身边小声道:“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赵明朗看着苏洛宁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由心中一紧,这是怎么了?转头看向坐在那里的司空澈,却见司空澈也是一脸莫名。 跟着苏洛宁一路走,见她站定,赵明朗也是停了脚步,“表嫂你怎么了?怎么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你想娶雪彤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赵明朗给问懵了,“什么?” “你母亲刚刚把我叫过去说的就是这个,她想先把彤儿定下来,等你娶妻之后再把她纳进门。” “不是吧?”赵明朗听到苏洛宁这样说也很诧异。 “所以,我现在问你心里是怎么想,你想要娶我妹妹吗?你喜欢她吗?” “喜欢?”赵明朗闻言摇头,他到目前为止只见过苏雪彤两面呢,怎么会就喜欢上了她? “所以,你并不同意你母亲的想法对吧?” “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苏洛宁点头,“那就好,我也不想让雪彤嫁进将军府,理由你应该很清楚了,你母亲今日跟我说的话,我暂时不会回去转述给我的父母,至于你母亲这边就由你来说服吧。” “好,我知道了。” 在回去的马车上,同样的话,苏洛宁也是问了苏雪彤一遍。 马车内,苏洛宁把将军夫人跟她说的话尽数告诉了身旁的苏雪彤,亦是把苏雪彤惊讶的神色看在了眼里。 “将军夫人怎么会?”怎么会看上自己? “你想要嫁给赵明朗吗?”无论如何她得先问问苏雪彤的意思。 “我……”苏雪彤摇头,“我不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该由父母做主吗?哪里由得我想不想?愿不愿意?”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就是这样吗? “先别管其他人,你就说你想不想,你喜欢赵明朗吗?想要嫁给他吗?” 苏雪彤仍是摇头,“我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她从一出生开始便习惯了别人主宰她生活的一切,所有的事情都有人替她做主,她只需要被动地接受,轮不到她去想喜不喜欢、需不需要、接不接受。 苏洛宁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妹妹,低声道:“你娘亲若是知道将军夫人有意要让你嫁进将军府,一定很高兴,但其实我是不愿意你嫁进将军府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雪彤摇头。 “你性子太弱了,在苏家做一个小姐尚且被忽视成这样,若是到了将军府做一个妾室,将来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你这性子又是不懂得反抗的,我真担心你被别人给害了。”到底也是自己的亲妹妹,怎么也不忍心看她走到那一步。 “彤儿,你是不适合做人家妾室的,我想着,将来或许能给你寻一个门第不怎么好的人家,有苏家做你的后盾,做个正室,他们看在苏家的份儿上,也不敢欺负你的,一辈子虽然不大富大贵,但是安安逸逸也挺好的,你觉得呢?” 苏雪彤点头,双眼晶亮地道:“我觉得二姐说得有道理。” 苏洛宁被她这样子逗笑,不由握住她的手道:“你要学着自己去想,自己去判断,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你要切记,回去之后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就连你娘和你三姐也不行,知道吗?尤其是大姐,你千万别向她透露半句,她要是问你今天在将军府都做了些什么,你也千万不要提起赵明朗,就说你没怎么看到赵明朗。” “为什么?”苏雪彤不解。 “傻丫头,因为大姐喜欢赵明朗,你要是跟她如实说了今天的事情,她还不把气都撒到你身上?这叫明哲保身。” “啊?大姐喜欢少将军啊?” 苏洛宁点头,“不过这件事你也别说出去就是了,赵明朗不喜欢大姐,这件事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大姐定是要没面子的。” “少将军不喜欢大姐啊?为什么?大姐长得那么漂亮,又什么都会,我看今天在将军府里的那些小姐都没有大姐漂亮,少将军他为什么不喜欢大姐啊?” 苏洛宁不由失笑,“彤儿啊,这喜不喜欢,不是光看漂不漂亮,会什么才艺就行的,得靠这里……”苏洛宁伸手指向苏雪彤的心口处。 “这里?”苏雪彤疑惑地盯着自己心口处看。 “将来你就懂了。”苏洛宁今天才发现她家五妹实在是懵懂得可爱啊。 送了苏雪彤回苏府,苏洛宁这才跟司空澈一起回澈王府去了,本来在外面骑马的司空澈,此时也坐到马车里来了。 “你对你的这个五妹倒是挺关心的,我以为你跟你几个姐妹的感情都不怎么深的。”司空澈含笑道。 “刚刚我们在马车里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谁让爷我内力深厚呢。”司空澈一脸得意。 苏洛宁见他如此嘚瑟,不由伸手去捏他的脸,“我看你不止内力深厚,脸皮也是厚得可以。” “不过宁儿,说真的,你这样私下隐瞒舅母的话,若是被苏雪彤那个娘知道了,定又是要大闹一场,把所有事情都怪到你头上的。”那个琴姨娘胡搅蛮缠的本事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简直吓人。 “可我若是说了,他们定是巴不得现在就把雪彤送到将军府呢,我能眼睁睁看着雪彤被他们推入火坑吗?”琴姨娘那个人她是知道的,满心满眼的都是荣华富贵,一心想让自己的两个女儿嫁进权贵人家,若是她知道将军夫人有要苏雪彤进门的意思,她还会犹豫考虑? 司空澈轻轻拂过苏洛宁鬓边微乱的青丝,轻声道:“看得出来你对你这个五妹妹格外照顾。” “谁让我天生心软呢,而且苏雪彤跟苏绮蔓她们不一样,她是苏家小姐中唯一一个记得送我新婚贺礼的人,就凭这个情意,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入火坑。”那新婚贺礼还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想必定是花了很长时间很多心思的。 司空澈闻言不由低下头去在苏洛宁的唇上咬了一口,“你心软?在我面前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硬呢?你说我们都成亲这么久了,就这么一直熬着熬着,本想着终于熬到头了,你就又让我去书房睡了,你这不是成心折磨我吗?宁儿,你什么时候让我回我们房间睡啊。” 苏洛宁纤细的手指轻点着下巴,状似思考了半晌,之后方才道:“其实呢,我本来是想让你今晚就回房间睡的,但是呢,今天出了那个侧妃的事情之后,我的心情又不大好了,所以王爷您哪,还是继续睡书房好了。” “那件事可不能怪我,我事先也不知道。” “嗯……王爷可以理解为‘迁怒’。” “那宁儿要怎么样才能不迁怒我呢?要不要我去结果了那郞依兰?”司空澈把手横在脖子处,故意做了一个凶恶的表情。 苏洛宁不由失笑,“好了,别开玩笑了,说正事儿,关于那个什么庄主的事情你问赵明朗了吗?他怎么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看到那个什么山庄庄主的时候就觉得他那个人阴沉沉的,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我问了明朗,他说这个詹濮沉是他以前在边关的时候偶然认识的,常常一起喝酒,这次他来京城办一些事情,正好碰到今日将军府弄这个宴会,明朗就邀他一起过来了。” “这样啊……”苏洛宁若有所思道。 “怎么了?你对这个人似乎有所疑虑?” 苏洛宁抬眸看他,“你就没有吗?我都看到了,刚才在将军府里,你一直都在注意他。” “哦,原来宁儿一直都在看着我啊,连我注意谁你都看到了。”司空澈眸中含笑。 “你认真一点,我直觉那人很不简单,在做游戏的时候你应该也注意到了,他反应很快,在谋略方面也比别人强,懂得审时度势,关键的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怎么了?”司空澈疑惑道。 “我说不上来,总之……感觉怪怪的,让我浑身都不舒服。反正,我就觉得他不是一个好人,还有那天在书斋里,他还对晴儿出言不逊,听寄雨说当时他的态度极其恶劣,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好人。” 司空澈挑眉,“哦?那看来我所知道的度和山庄庄主跟你眼中看到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怎么说?” “度和山庄是武林中传承数百年的武林翘楚,其中弟子皆是谨慎知礼,心怀良善。据我所知,度和山庄每年救济出去的粮食就抵得上京城所有人口一年的口粮了。而且度和山庄的庄主詹濮沉不仅是武学奇才,更是行侠仗义之人,他虽年纪轻轻,却已在江湖当中树立了相当程度的威信,很多小门派都以度和山庄马首是瞻。” 武学奇才?江湖侠客?可那个人给自己的感觉明明就不是这样。还有那个人,那个跟自己在擂台之下搭话的男人又是谁?那天他在书斋见了自己就匆匆离开,真的是因为突然有了急事吗?现在回想起来却是不像,可自己跟他之前只见过一面,他有什么理由要回避自己? 苏洛宁真是越想越觉得道理说不通。 而此时苏府这里,苏绮蔓一听说苏雪彤已经回府了,便是赶去了琴姨娘的院子,那些侍女一见是大小姐来了,连忙转身进去通报,却是被苏绮蔓拦住,“算了,别去通报姨娘了,我就去五妹妹房间里坐坐,一会儿就走了。”要不是有话要问苏雪彤,她才不来琴姨娘的院子呢。 “五小姐,大小姐来了。” 苏雪彤这厢连忙站起身来迎接,“大姐来了?” “嗯。”苏绮蔓淡淡应了一声,便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苏雪彤,“今天打扮得挺好看的嘛。” 苏雪彤不明白苏绮蔓的来意,站在那里也不敢应话。 却听得苏绮蔓问道:“今天去将军府赴宴,如何?” 苏雪彤想起苏洛宁之前在马车里嘱咐她的话,便赶紧道:“也没怎么样,我一直都跟二姐呆在一起,也没怎么开口说话。” 第103章 澈王杀气 “谁问你了?我问的是明朗少将军。” “我跟明朗少将军没说话。”苏雪彤连忙道。 苏绮蔓不耐地看她,“我当然知道你跟他说不上话,我问的是有没有看到他跟哪家小姐说话?” 苏雪彤摇头,“我不清楚。” 她谨记苏洛宁告诉她的话,如果苏绮蔓问起明朗少将军一概说不知道,不清楚。 苏绮蔓终于皱眉道:“你去这一趟是白去的啊,问你什么都是不清楚,不知道。” 少将军应该没有相中的女子吧?真是太恼人了,他对自己避而不见,却跟那么多小姐去相亲,自己有比她们差吗? 苏绮蔓越想越气,最后连说都没跟苏雪彤说一句就转身走了出去。 而隔壁房间里,苏雪雁站在窗前看着苏绮蔓急步离开,手指甲下意识地扣紧窗台,好啊,不过是去了将军府一趟,现下倒真成了香饽饽了,就连一贯看不起她们二房、连她们二房大院的门儿都不愿意踏进来的苏绮蔓竟然也过去她的房间说话,她算个什么东西? 一旁的侍女见了,不由安慰道:“小姐您别生气,等这几日过去了,五小姐还是原来的五小姐,别人怎么会把她看在眼里呢?” “别人不把她看在眼里又怎么样,只要苏洛宁把她看在眼里就行了,你看她那一身,穿得、戴的,哪一样不是价值不菲?苏洛宁倒还真舍得在她身上花银子。” 嫉妒、不甘、恼怒……诸多情绪一起涌上心头,或者她早应该听母亲的话,跟苏洛宁走得近一点,只是那个女人……她实在是讨厌,比起苏洛宁来,她倒是更愿意去接近苏绮蔓或是苏芊雅,同样都是苏家的女儿,为什么苏洛宁就能高出她们一头?凭什么? 而这厢苏洛宁在回澈王府的路上却是在路边偶然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苏之牧,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子,两人背对他们的马车而行,苏洛宁正待马车上前想要看一看那女子究竟长得如何摸样,他们二人却已经相携拐入旁边的一条小巷。 一旁的司空澈见她掀着窗帘,往外看得认真,不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人来人往一片热闹的街市,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在看什么?” 苏洛宁这才放下帘子,淡淡道:“刚刚看见我父亲了,和一个女子走在一起,两人举止很亲密。”看来琴姨娘的话都是真的了,想来琴姨娘口中说的那栋宅子应该就在刚刚的那条小巷子里吧。 司空澈闻言面上稍顿了一下,“你没事吧?” 苏洛宁却是缓缓一笑,“我能有什么事儿?该伤心的是我母亲,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只不过一直忍着没有揭破而已,这么多年下来,她也忍习惯了。” 说到这里苏洛宁却是抬头看着司空澈,含笑道:“可是我跟我母亲的性子可是大不相同,我是绝对不会跟她做出同样的选择的,这一点,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司空澈亦是笑道:“我需要什么心理准备,我跟你父亲可不一样,这辈子你都不会面临到像你母亲那样的局面。” “那可不一定,皇后娘娘这不是已经给你选好了一个侧妃吗?迎进澈王府是早晚的事情。” 司空澈伸手把苏洛宁揽入怀中,“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会解决。” 苏洛宁在他怀中浅浅一笑,“为了爱你我可是把我的后半生都赌上了,澈王殿下可千万别让我输得太惨。” “你放心,这场赌局我保你稳赚不赔,哎,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了?”司空澈低头看向怀中的苏洛宁。 “我说什么了?”苏洛宁疑惑反问。 “宁儿,你刚刚说了那个字。”司空澈眸中染上笑意。 苏洛宁一顿,继而缓笑道:“哪个字?” “你刚刚说的,你忘了?”司空澈试图诱着苏洛宁说出来,可苏洛宁偏偏失忆了一般,偏生说自己不记得了。 “我爱你,宁儿。”司空澈在苏洛宁的耳边低声道。 却见苏洛宁不咸不淡地点点头,“哦,是吗?” “就这样?”司空澈不甘心。 “那你要怎么样?” “礼尚往来懂不懂?” “不懂。” “……” 司空澈觉得自己碰上这么一个女人,一口牙齿都有早夭之嫌,再看那女人在自己怀中笑得得意,心中却又满是柔软了,克星啊克星,这辈子是完了。 眼看着天气一天天冷下去,苏洛宁也懒得出门了,整日在王府里呆着,看看书、下下棋、养养花儿的也挺好,但是生意上的事情却由不得她这般悠闲,而且眼看着要到年底,铺子的事情也更多了起来。 躲不得清闲的苏洛宁也只好一大早就起床去了苏家的铺子,但是一想到司空澈天不亮就得起床去上早朝,心里也便平衡了一些。 在京城里,苏家的铺子很是分散,城东、城西、城南、城北,苏洛宁跑了一个遍,这才来到成衣铺子,这铺子是今年年底苏家最重要的一项生意了,过年的时候百姓们都喜欢置办新衣,所以他们这间成衣铺子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 等苏洛宁从成衣铺子出来的时候,已是接近正午了,苏洛宁心中暗道:现在这个时候司空澈应该已经从皇宫里回到王府了吧?他回去看不到自己该不会又像上次一样以为自己是出了什么事儿,着急忙慌地整个京城地找人吧? 这么一想,苏洛宁忙对一旁的寄雨道:“我们快点回去吧,若是回去晚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苏洛宁的眼角就瞥到旁边一个路过的妇人脚下踏空了一级台阶,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苏洛宁连忙伸手一扶。 那妇人扶着苏洛宁的手堪堪站稳,对苏洛宁露出如释重负的一笑来,“多谢小姐了,要不然我这一摔可真是惨了。” 说话的同时,她那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拂过苏洛宁的手背,就如同长辈抚摸晚辈的手一般。 “没事的,您慢些走,小心看着脚下的台阶。” “多谢多谢。”那妇人又是跟苏洛宁道了两句谢,这才踏上台阶走进铺子里。 待她走后,苏洛宁却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背,一旁的寄雨见了不由问道:“小姐怎么了?” 苏洛宁微微皱眉,“没什么,只是刚才她摸我手背的时候,我感觉到手背上凉凉的,有些奇怪,现在倒是没什么感觉了。” “是吗?”寄雨凑上前去看了看苏洛宁的手背,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苏洛宁不甚在意地道:“可能是我刚刚出现了错觉吧,行了,别说这个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嗯。”寄雨连忙扶着苏洛宁上了马车。 马车里苏洛宁正低头想事,寄雨也不开口打扰,行了不多时,马车却是猛地停了下来,寄雨心感纳闷,这般时候应该还不该到澈王府呢吧? “怎么了?”寄雨一边出声向外面的马车夫询问,一边掀开了布帘往外看,这一看不要紧,她瞬间睁大了眼睛,声音略显不稳地开口道:“小姐……” 苏洛宁听到寄雨这般声音,亦是探身往前望了出去,一时间也是十分讶异,那拦在马车之前的人竟是被自己送出京城却在半路逃走的蓉姨娘,多日不见,她似乎沧桑了不少。 而此时,她的身边还站了两个男人,一高一矮,眼神却都是同样的奸诈狡猾,尤其是在看向苏洛宁的时候,他们眼神中透露出的贪婪、色欲更是强烈到让苏洛宁感到恶心,那眼神实在是太露骨了。 “二小姐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啊?” 苏洛宁淡淡一笑,轻声回道:“我倒是不错,只是姨娘你看起来不大好,既然都已经逃出去了,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找个好地方生活不就好了吗?还回来京城干什么?” 那蓉姨娘一听苏洛宁这话,顿时面露狰狞,眼神凌厉得恨不得立时把苏洛宁给撕碎,“干什么?你说我回来干什么?我弄成现在这样不都是你干得好事吗?”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会被人胁迫着离开京城吗?若不是因为她,自己至于半路逃走吗?若不是连夜逃走,自己又怎么会碰上这两个采花贼?把自己折磨成如今的样子。 “蓉姨娘这话说得好没理,如何都是我的错了?你身为我父亲的妾室,却背着我父亲跟别的男人相好,还害我梅姨性命,我没杀了你就算不错了,你竟还说都是我的错?”要论起厚颜无耻,只怕她已是巅峰造极了。 听闻苏洛宁这一番话,一旁的其中一个男人转头看向那蓉姨娘开口道:“怪不得你这么骚呢,原来竟是一个背着丈夫偷汉子的主儿,那你当初跟我们兄弟两个做什么贞洁烈妇的样子看呢,一个破鞋还装得冰清玉洁的样子,作什么作啊?” 那男人说着这番话却是伸手捏上蓉姨娘的下巴,接着便是用力一甩,那蓉姨娘失力,便是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那男人也不再管蓉姨娘,一双眼睛暗光幽幽地看向马车上的苏洛宁,咧嘴一笑,色相尽显,“看来小姐跟这婊子积怨已久啊,你若是不乐意看她,我替你杀了就是了。” 那蓉姨娘闻言顿时面色大变,惊声叫道:“你不能杀我,是我带你们来找她的,你说过事后会放我走的。”是她提出要带他们来找一个绝色美人儿,帮他们得偿所愿之后,他们就答应放自己走。 她知道苏洛宁会时常出入苏家的铺子,便让他们在成衣铺前蹲守,守了这几日,终于见得苏洛宁现身,她本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脱身苦海了,没想到这两人却背信弃义。 那男人听了蓉姨娘的话,却是笑得阴险,“我们说的话你也信?” “你们……”蓉姨娘跌在地上万念俱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此时,另一个矮小的男人提醒道:“大哥先别跟她纠缠了,正事儿要紧,这么一个大美人就在眼前,你还跟她一个破烂货费什么话啊?” 那男人闻言嘿嘿一笑,又是把目光放在苏洛宁的身上,“是啊,这个才是倾国倾城,冰清玉洁的美人儿啊,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要了这样一个美人儿,老子也不枉人世间走这一遭了。” 寄雨听闻那男人言语这般粗俗,一双眼睛更是在她家小姐身上提溜,连忙闪身挡在苏洛宁的身前,凛然出声道:“你们敢动我们家小姐一下试试,我们小姐可是当今澈王殿下的正妃,澈王殿下的名头你们应该也有耳闻吧,他的性子可是不管不顾的,若是你们敢动我们小姐一根寒毛,你们以为你们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可是还没等那男人出声,就听到跌在地上的蓉姨娘道:“他们见不见得到明天的太阳我是不知道,但苏洛宁是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寄雨见她神色笃定,不由心中一紧,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蓉姨娘。 却听得那蓉姨娘继续道:“你还记得方才在成衣铺的门口你伸手扶的那个妇人吗?” 妇人?苏洛宁闻言心中骤然往下沉,那微凉的触感……果真不是自己的错觉。 “其实那个妇人就是他。”蓉姨娘的手指向了站在那里矮个子的男人,“没想到吧,他会易容术,就在那个时候他已经在你的身上下了媚药,过不了一会儿,你身上的媚药就会发作,到时候不用他们逼着你,你自己就会主动献身了,就像一个……妓女一样!” 蓉姨娘的眼神恶毒地射向苏洛宁,所有的一切都是因这个女人而起,自己既然坠入地狱,那自己也要拉着她作伴。她不是从来都高贵傲洁,视自己为污泥吗?那这一次她也将成为烂泥,被天底下最恶心的男人占有,从此万劫不复,再也做不回那个高高在上的苏家二小姐,那个受尽宠爱的澈王妃。 那矮个子男人闻言亦是挑眉看向苏洛宁,“刚刚那人正是在下,多谢小姐一扶之恩,等会儿在下自会好好报答的。”说着他却已经注意到苏洛宁脸色的变化,不由笑道:“怎么样,我的药还不错吧,这时候药效都已经发生作用了。” 那高个的男人亦是笑得贪婪,“小姐不用害怕,待会儿我们会满足你的。”说着却又是看向那蓉姨娘,不怀好意地笑道:“来,给小姐看看,等会儿要怎么取悦我们才好。” 那蓉姨娘毕竟害怕他们,也不敢违抗,当即就跪在地上身体柔软得像蛇一样缠上了那男人的身体,那男人一手托在她的腰间,两人吻得缠绵难分,动作简直不堪入目。 那男人却并不欲跟蓉姨娘多做纠缠,而是看向马车内的苏洛宁,“你们这些千金小姐就是这般无趣,只是这样就羞地不敢看了,那就让小爷我等会儿好好调教调教你吧。” 那蓉姨娘亦是看着苏洛宁出声道:“你不用用这样嫌弃的眼神看着我,等会儿你药效发作起来,只会比我更甚,所有你认为低贱、龌龊的举动你都做得出来。” 而此时苏洛宁已经拔下了头上的一根簪子,刺在掌心之处,其实药效已经发作了,她只是靠着这点痛觉在勉强保持清醒,但是心里却难免有些绝望,他们把自己堵在这里,就看中了这里地处偏僻,没有人经过,如果自己真的…… “苏洛宁,你身为澈王妃却失身于采花盗,你说就算你回到澈王府,你的这条命还保得住吗?皇室怎么会容于你这样一个污点存在。” 这时,那高个的男人却是一巴掌扇在了蓉姨娘的脸上,“要你多嘴,皇室容不下她,我们兄弟两个容得下她啊,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儿,我们还真舍不得下手杀她呢。” “她药效都发作了,你们还不动手,等什么呢?”蓉姨娘在一旁嚷道。 果然见那两人对视一眼,就要朝马车走去,突然之间,正在行走的二人却是双腿一软,齐齐倒在了地上,而地上则应声而落两个石子。 那两个采花贼瞬间脸色大变,仓惶地在四周扫了扫,“谁?!是谁?” 这石子绝不可能是凭空而来的,这周围一定有人在看着。 那人话音刚一落下,又是一颗石子击中了他的脑袋,痛得他捂着脑袋直在原地打转,另一人心中更加害怕,“究竟是谁?有胆子就现身出来,躲在暗处偷袭算什么?” 虽然苏洛宁对于现在的状况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心里却也是松了一口气,纵然不知道躲在暗处的人究竟是敌是友,但起码先解决了眼前的危机。 但见那两人已经被密集而来的石子攻击得晕头转向,但是突然,一切攻击都停了下来,四周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是气氛却有些风雨欲来的气势,仿佛有一股强烈的冷意朝这里袭来,那种压迫的气势简直教人喘不过气来。 苏洛宁也握紧手中的玉簪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可是她自己心里都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等待什么,就在这时候,整个马车稍稍颠了一下,顶上似乎有人踩过,接着就有一片衣角映入苏洛宁的眼前,带起一片风势。 “宁儿。”却见是司空澈蹲在马车上,看向坐在那里的苏洛宁,柔声问道:“没事吧?” 苏洛宁看到是他,心中便安定下来,但见他满头是汗匆匆赶来的模样,心中却也有些纳闷,“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司空澈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屋顶,“他们告诉我的。” “他们?是谁?”苏洛宁不解。 “等会儿我再跟你解释,现在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很快就会解决了。”司空澈伸手遮在苏洛宁的眼前,轻声道:“乖,先休息一会儿,不要看,也不要听,很快就会过去了。” 苏洛宁亦是乖乖地闭上眼睛,向后靠在软垫上,司空澈话里的意思她已经听明白了,他不让自己看,不让自己听,是因为,他要杀人了…… 司空澈看着苏洛宁闭上眼睛,一双眼睛在她手心的血色扫过,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刺人,冻得一旁的寄雨下意识地浑身一抖。 转身走出马车,司空澈长身立于那两个采花贼面前前,冷风疾疾而过,而司空澈周身的空气却比这风更冷、更劲,那种内心深处的暴戾与嗜血尽数冲破而出,眸光似剑若刀,泛着慑人的寒芒看向那已经面色发白的二人。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他们也知道自己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但是两人对看一眼,只听得那高个子的男人向对方打气道:“我们兄弟两个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怕过谁?我们两个联手,未必就输于他,给我拿出气势来。” “好。” 而一旁的蓉姨娘见状,心中更是害怕,眼看着司空澈和那两个男人就要打起来,她却暗想着瞅准机会就溜。 ------题外话------ 晚上继续二更。 第104章 过河拆桥 马车之前,三人对峙,司空澈戾气尽显,杀意已起;两个采花贼为保一命,亦是全力迎战。 这两个采花贼倒非是一般的宵小之辈,一经出手亦是有着几分功力的,两人联手尚且还能与司空澈对上一两个回合。 而一旁站着的蓉姨娘见双方已经交手,眼珠子一转,看了一下四周,便果断决定趁机逃走,可她这厢刚刚转身走了一步,就被一颗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石子给击中了膝盖,跟刚刚那两人一样,瞬间跌倒在了地上。 待她欲起身再走,又是一颗石子击来,如此反复三四次,蓉姨娘只觉得膝盖痛得厉害,便也不敢再动,一时间竟是僵在了原地,动也不敢动。 而此时,她身后的打斗已经停歇,那两个采花贼虽然有着非一般宵小之辈所能拥有的功力,但是跟司空澈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而且此时司空澈又是处于盛怒之下,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王爷……”听得一声唤,但见后面封平亦是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把剑给我。”司空澈冷声道。 封平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只看到两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但还是下意识抽出了手中的长剑递到司空澈的手中。 蓉姨娘听到他这般声音也是下意识回头去看,却见一身冷厉的司空澈手持长剑,手腕一动,已是在其中一采花贼的身上划下一道伤口,那伤口不是很长,但是很深,一时间血流不止。 但见司空澈持剑挥舞,剑光闪开耀眼一片,不过顷刻之间,那人的身上已经绽开无数道这样的伤痕,而此时司空澈却不再继续,而是把剑抛回到封平的手中,沉着声音道:“不把他们两个身上划出千道这样的伤口来你就别回王府了。” 封平闻言不由抬手捏了捏自己的手腕,口中却是立即应道:“是。” “还有……”司空澈看向站在那里已经被吓得面色惨白的蓉姨娘,“让她就站在旁边看着,直到这两个人渣血流而死,你再把她带回王府。” “是,属下明白。” 说完之后,司空澈低头看向那矮个子的男人,抬脚就踩上他的手腕,脚下用力狠狠一碾,那男人痛呼出声,哀声响彻在寂静的空气中,撕心裂肺一般。 “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看着自己身体里的血一点点流尽而慢慢死去,那种慢慢体会死亡的感觉最美妙了,明明可以挽救,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你们就好好享受吧。” 说完,司空澈也不再理会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宁儿,他没有功夫跟他们在这里耗,否则他定要亲自动手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司空澈闪身坐上马车,把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苏洛宁揽入怀中,而此时的苏洛宁只觉得浑身烧得难受,这种感觉太强烈,以致于对于周遭的一切她都是模模糊糊的,但是司空澈靠上来的时候,她却一下子就辨认出了他的味道。 “司空澈……” “是我。”司空澈取走苏洛宁手中攥着的簪子,用她随身带着的手帕包住她手心流血的伤口。 “司空澈……” 此时苏洛宁被司空澈抱在怀中,她微微仰头眼神迷蒙地看着他,似在确认什么一般。 “是我。”司空澈又是应道。 苏洛宁的呼吸越来越重,一下一下都喷洒在司空澈的脖子处,他知道苏洛宁的药效已经发作了,此时她一定很不好受,“宁儿,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王府了。” 看到苏洛宁这般难受的样子,司空澈不由连声催促外面的马车夫再快一点,那马车夫也不敢怠慢,扬起马鞭,迫得那马儿急速地奔驰起来。 澈王府门口,那守门的侍卫正看到一辆马车疾驰过来,待仔细一看,却是自家王府的马车,马车还未停下,就见他们家王爷怀里抱着王妃跃身而出,直接使了轻功跃进王府之内,那些守卫均是惊讶不已,这是怎么了? 司空澈抱着苏洛宁一路回到他们的新房,把怀中的苏洛宁安置于床榻之上,而此时的苏洛宁浑身难受得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嗜咬她的筋骨,同时又觉得整个身体烫得不行。 就在这般时候,一个冰凉的物什贴在了她的脸上,却原是司空澈的手,“宁儿……” 他轻唤一声,便移开手掌去解苏洛宁腰间的玉色锦带,谁知已是神志不清的苏洛宁却是捉住了他的手,眉心也是微微皱起。 司空澈倾身至苏洛宁的耳边轻哄道:“是我,宁儿。” 苏洛宁这才松了手,修长的手指微挑,腰带缓缓散开,烟罗轻衫若昙花盛开,如烟似雾笼在苏洛宁的身下。 因为药性发作,苏洛宁的呼吸越发重了起来,额上、鼻间也渗出细密的汗珠,打湿了鬓边的青丝,如玉的肌肤因血脉的运行而微微泛红,眼前的她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邪祸人心的妖魅。 衣衫尽褪,两人肌肤相贴,苏洛宁仿佛是久在沙漠之中跋涉的人突然尝到了一汪清泉,玉璧般的手缓缓缠了上去。 而因为苏洛宁的主动让这场意外而来的缠绵更加难以收场,在疯狂的激情之中,司空澈都恍惚以为中了媚药的人其实是自己。 一场激情褪去,司空澈抱着已经娇软无力苏洛宁踏入内室隔间的浴池,尚且敏感的身体一经接触温热的池水,不由往司空澈的怀中缩了一下。 司空澈见状不由一笑,抱着苏洛宁的手臂紧了紧,含笑在苏洛宁的耳垂处轻咬了一下,引得苏洛宁缩了缩脖子。 照以往的情况,苏洛宁此时必是要狠狠瞪上司空澈一眼的,可是此时她真是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任由司空澈抱着她坐下,感受到温水的慰抚,苏洛宁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司空澈却是细心地托着苏洛宁受伤的手,此时那伤口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还是不要沾水的好。 看着苏洛宁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司空澈心中亦是有些懊恼,他本想着千万小心的,可欲望一旦崩堤,所有的冷静、理智全都烟消云散了,其实眼前的女子于他而言何尝不是比媚药更甚? 再看眼前这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子,恁般柔弱无骨地偎在自己的怀中,长发被水浸湿飘荡在迷雾的水面之上,鬓边的清水自脸颊淌下滴在削瘦精致的锁骨之上,实在是一副极考验人自制力的景象。 但司空澈却也只是轻吻了一下苏洛宁的额角,并无其他举动,他知道刚刚那一场狂风暴雨般的缠绵已经让苏洛宁竭力,她得好好休息了。 苏洛宁的确是累极,还在沐浴之中,就已经靠着司空澈的胸膛缓缓睡去,最后还是由司空澈为她擦干了身子,抱回到卧房里的。 司空澈看了一眼凌乱不堪的床铺,便是把怀中已经睡着的苏洛宁轻然安置于窗下的软榻之上,为她手上的伤口上好药之后,便是起身取来干净的素巾坐在软榻之旁耐心地为她拭干头发。 做好这一切之后,司空澈才轻手轻脚地在苏洛宁的身侧躺下,今日之事,他此时亦是一阵后怕。 苏洛宁醒来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她微微动了一下,只觉得满身酸痛,然后就感觉到腰间的手臂一紧,她抬眸去看正对上司空澈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 “醒了?” 苏洛宁应了一声,然后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盖了一床被子,身上什么衣服都没穿!面上不由一红,连忙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虽说她跟司空澈已经那个了……但是醒来之后赤诚相见她还……不习惯。 司空澈嘴角勾起笑意,在苏洛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现在遮是不是晚了点?你浑身上下有哪里我没有……” 苏洛宁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还说!” 司空澈见她瞪自己便委屈道:“宁儿,这次主动的可是你。” 苏洛宁索性不理他,兀自道:“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司空澈却是不动,“还拿什么拿,这天都黑了,马上又要上传睡觉了,穿上再脱多麻烦啊,也省了我动手了。” “还油嘴滑舌,你信不信我让你在书房里睡一辈子啊?”这人说这些话都一点不害臊的? “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待苏洛宁衣服穿上,思维这才恢复了些,想起之前的事情,不由开口问司空澈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我说了你不许生气啊。”司空澈道。 “我不生气,你说吧。” “自从上次我以为你失踪找遍整个京城都找不到你之后,我就派了暗卫在你身边跟着……”那次的事情让他开始意识到苏洛宁要是万一出事的话,他根本就来不及知道,或者等他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从那之后他便派了暗卫在苏洛宁的身边,万一要是发生什么事情的话他还能及时知道。 见苏洛宁沉默着不说话,司空澈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问道:“你没生气吧?” 苏洛宁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一笑,“你派人保护我,我干什么生气?” “我不是怕你以为我是派人跟踪你吗?”虽然他私心里的确是有一点点这个意思了,谁叫他家宁儿长得太好看,太招人喜欢了呢。 “我才不怕你跟踪我,我一向光明正大,没有什么是不能让你知道的。” 司空澈闻言含笑摸了摸苏洛宁的头发,“是啊,我们宁儿多光明磊落啊。” 苏洛宁当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跟司空澈生气,如果不是他提前想到了这一点的话,那今天自己就…… “他们人呢?”苏洛宁凝眉问道。 “蓉姨娘被带回来关在材房里了。” 见司空澈并未提及那两个采花贼,苏洛宁心中便是明白,那两人一定是已经死了。 “我想去看看她。” “好,我陪你去。” 黑暗凌乱的材房里,一个女人缩在房间的一角,她的嘴角正在流血,那是她刚刚试图逃跑被门外的守卫给打伤的,她心中明白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只是等死而已。原本以为这次自己能把苏洛宁给拉进地狱,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为什么上天要如此薄待自己,却那般厚待苏洛宁,上天不公啊。 “王爷,王妃。” 门外传来侍卫恭敬的声音,蓉姨娘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缩成一团。 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有人举着火把走了进来,却原是门口的守卫在替司空澈和苏洛宁照路。 “蓉姨娘你都不抬头看看我吗?”苏洛宁看着那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蓉姨娘,冷然出声道。 那蓉姨娘知道自己已无活路,也不去求苏洛宁,只万念俱灰地道:“你杀了我吧。”大不了就像那两个采花贼一样,受尽万剑屠戮,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流尽而亡,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不过,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蓉姨娘这才抬头狠狠瞪向站在那里的苏洛宁。 却见苏洛宁听闻此言却是缓缓勾起了嘴角,看着窝在地上角落里的蓉姨娘,凉凉道:“你这样的人做鬼的话,也是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吧?且不说你背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男人苟且,就单说你残害一条尚未出世的小生命,你就已是罪孽深重了。” “你口口声声说都是我害了你,难道不是你自己作死走到如今的地步呢吗?能把自己做下的罪孽全都怪到别人的头上,你也是够厚颜无耻的,当初我就不应该喂你吃下绝子的药,而应该直接让你喝了毒药,命丧黄泉!” 苏洛宁缓缓俯身身子与那蓉姨娘对视,眼睛里的冷意如冰似霜,骇得那蓉姨娘不由往后缩了缩。 “不过现在也不晚,让你死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但是我现在却并不想让你死了呢,活着多好啊,折磨、痛苦,你得一一尝过才好呢。” “你……你想对我做什么?”蓉姨娘声音都开始发抖,天啊,她为什么要回来招惹这个女人? 苏洛宁却是直起身来不再看她,径直对司空澈道:“王爷对青楼什么的都很熟,那帮蓉姨娘找一个活计应该是不难的吧?太高雅的地上她也够不上格,最低等的就行。哦,对了,先说好了,她赚的银子可都要归我。” 司空澈不由一笑,眸中带着宠溺的神色,应道:“好,我定会帮你安排妥当。” “还有,她可是我的摇钱树啊,你可要嘱咐那些人千万别把她给弄死了,我得要她……好好活着。” 死有什么可怕?一了百了那是解脱,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放心,你嘱咐的事情,我一定都帮你办好。” 直到这时,那蓉姨娘内心里巨大的恐惧迫使她不得不爬到苏洛宁的面前,对她磕头求饶,“二小姐,你就看在我曾经服侍过你父亲的份儿上放过我吧,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了,我保证。” 可是苏洛宁哪里会理会她的哀求,“你就好好享受吧,我的蓉姨娘。” 说罢这句话,她再也不看那蓉姨娘一眼,转身走出了材房,留下万念俱灰的蓉姨娘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满心的暗淡,自己今后还有活路吗? 这厢司空澈一路跟着苏洛宁走回到他们住的院子,苏洛宁正要伸手推开房门,却陡然转过头去看向司空澈,“你跟着我干什么?这么晚了,你不回书房休息吗?明天早上还要上早朝的。” 司空澈闻言眸光骤深,伸手揽住苏洛宁的腰身,勾住她往房间里带,一脚踏进房间,司空澈一个转身把苏洛宁压在门后,整个人就贴了上去,附唇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宁儿,做人没有这样做的,过河拆桥的事情,非君子所为。” 第105章 坚持纳妾 苏洛宁勾起唇角挑眉一笑,“我不是君子而是女子。” 司空澈却是突然一把抱起苏洛宁径直走向内室的床榻,苏洛宁见状不由掐了一下司空澈的脖子,“干什么?” 却见司空澈一边把苏洛宁放在床榻之上,一边开口道:“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苏洛宁浅浅一笑,伸手把被子拉好盖在自己的身上,却听得司空澈还有后半句,“要做也不会现在做,我知道你今天已经累坏了。” 接着便见一个软枕砸过来,正中司空澈的脑袋,“去睡你的书房去,睡到天荒地老算了。” 司空澈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枕头,轻轻拍了拍,然后看向苏洛宁含笑道:“夫人在上,这近日来天寒地冻的,可否允许为夫在这房内的榻上安枕呢?” 苏洛宁不由失笑,“难道你睡书房,他们没有给你安置火炉?” “有是有,就是没这房间里的暖和。”司空澈轻轻拂过苏洛宁鬓边的发丝,动作轻柔,“因为那里没有你啊,宁儿,最起码让我跟你睡在一个房间里好吗?这样我还能睡得安稳些。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苏洛宁怀疑地看着他,“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偷偷睡在我旁边?” “我上次好像不止是睡在你旁边而已吧?”要不然宁儿也不会罚自己谁书房了。 “你还说!”苏洛宁不耐地摆手道:“去,睡书房,睡书房……” 司空澈连忙轻哄:“好,好,我不说了,拜托夫人开恩,就让我在软榻上睡了吧,啊?” 苏洛宁被司空澈纠缠不过,再加之她的确是心软了,便也就答应了司空澈回房间来睡。 虽然之前已经约法三章,但司空澈可不是能遵守规则的人,所以当次日早上看到身边躺着的司空澈时,苏洛宁也并无多少惊讶。从这日开始,虽然苏洛宁并未说过司空澈可以到床上睡,但是人家也是心安理得地半夜悄悄爬上床,苏洛宁也已经懒得去说他了。 是日,司空澈自宫中回来,却见他手里拎着两坛子酒,满面春风地走进院子,看到正站在窗前修剪花枝的苏洛宁,张口就道:“走,我们去一趟苏府。” 苏洛宁闻言停了手中花剪,抬眸看向站在院中的司空澈,面含轻笑道:“你又发什么疯呢?” “今日进宫正看到有人抬了贡酒进宫,就捎了两坛子出来,老太爷不是喜欢喝酒吗?我这就投其所好去。”苏家老太爷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可偏偏他又是宁儿最在乎的人,自己能不想办法讨好吗? “你讨好了他,却是得罪了我,你知道我为了少让他喝点酒费了多少劲儿吗?你可倒好还上赶着给他送酒去,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司空澈疏朗一笑,道:“你不去的话,谁管着我们喝酒啊,要是我把祖父给灌醉了,你可别怪我。” 见苏洛宁只顾低着头修剪花枝却是不理他,司空澈含笑靠近,隔着窗子对她道:“你在旁边也帮我说两句好话呗,你也不希望祖父他老人家总是不待见我吧?嗯?” 苏洛宁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司空澈道:“那我们先说好,喝酒可以,但不可以多喝,我祖父年纪大了,不比你,大夫之前已经嘱咐过好多回了,他不能多饮酒的。”可偏偏祖父就是好这一口,以前自己还在同州的时候,还能管着他一些,自从自己嫁给司空澈之后,也不知道他自己偷偷喝了多少,一想到这里,苏洛宁就不由瞪向司空澈。 司空澈被苏洛宁这突如其来的一瞪给弄得满头雾水,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像没有得罪她吧? “宁儿你干什么又瞪我?” “要不是因为你,我这时候还在同州过我的安稳日子呢,我当然瞪你了。” 司空澈闻言轻笑,双手撑在窗台上,倾身向前,在苏洛宁的唇上落下一吻,“是,都怪我,我把我的后半辈子全都赔给你。” …… 因为最近苏老太爷住在苏宅里,所以大家也都比平日收敛了一些,就连向来最喜欢咬嘴嚼舌的琴姨娘都安安静静地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就算是晚上全家人一起同桌吃饭,她的话也是比以前少了很多。 但是不知怎么地,昨天晚上所有人一起同桌吃晚膳的时候,琴姨娘却是指桑骂槐地暗示苏之牧在外面养了女人,苏老太爷的脸色当即就有些沉了下来。 但好歹琴姨娘还有些顾及,只这么暗示一番,却也没有直接说破。 所以,这日苏洛宁和司空澈一进来就看到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苏老太爷,他们二人不由对视一眼,看来今天这个时机挑的不对啊,别到时候马屁没拍上,给拍到马蹄子上了。 果然苏老太爷一看到司空澈,整个脸更阴沉了,目光在他脸上淡淡扫过,然后只看着苏洛宁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司空澈立即道:“是这样的,我想着祖父都来京城这许多日了,我也不曾跟祖父您好好聊聊天,就想着今日带两坛酒来跟祖父喝两杯。” 那苏老太爷一听司空澈是带了酒来的,眼睛当即一亮,但是转念想到这小子白白抢走了他最疼爱的孙女儿,那点亮光也便迅速暗了下去,用一点酒就想收买他,门儿都没有。 “什么酒啊?”开口却是忍不住询问。 “我也不知是什么酒,今日进宫见有人抬了这些贡酒进宫,我就想到宁儿之前说过祖父就爱喝一口,便拿了两坛回来,我哪里懂什么酒啊,还得祖父您品鉴品鉴。” 苏老太爷本来一听有酒就有些馋了,如今又听司空澈说是从宫中拿来的贡酒,他一向爱酒,知道有些好酒只专供皇室,普通百姓纵然有银子也是买不来的,这下哪里还忍得住,只见他状似沉吟了一番才道:“既然拿都拿来了,那就尝尝吧。” 苏洛宁一听到苏老太爷这样说,便知道司空澈这马屁是拍对了,却也忍不住出声道:“尝一点就行了,别喝那么多。” 苏老太爷笑道:“你这丫头长大了,总是喜欢管着我,吃也不让吃,喝也不让喝,我这操劳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能好好享受享受,却被你这丫头处处拘束。” 苏洛宁也是淡淡一笑,“瞧祖父您说的,倒好像是我虐待了您似的,那可都是大夫吩咐的吗?若是大夫说您能吃,我绝不拦着您。” “那些大夫整天就知道瞎胡说,耸人听闻,你理他们做甚?” 眼看着府里的仆人已经把两坛子酒抬了过来,苏老太爷就连忙道:“宁儿啊,你这次来也不去跟你母亲和你姐妹说说话去?我们爷俩喝酒聊天,你在一旁有什么意思,快去吧啊。” 苏洛宁不由失笑道:“这就赶我走啦?”她还能不知道祖父心里怎么想,这不就是怕自己在这里管束着他吗? 这时一旁的司空澈亦是出声道:“是啊,宁儿,岳母大人也有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你快过去陪她说说话吧啊。” 苏洛宁含笑看向司空澈,“你倒是懂得审时度势。”现在倒是跟祖父站着一边轰自己走了,母亲前几日不是刚见过自己吗?什么叫好长时间没见过自己了?借口也不知道找得好一点。 算了,就让他跟祖父好好说说话吧,之前祖父一直没有给过他好脸色,想必他心里也是堵得慌,如果这次喝酒能让祖父对司空澈改观一些的话,未偿不可。 但是临走之前苏洛宁还不忘盯着司空澈警告道:“别让祖父喝太多,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跟你没完。” “好了,我有分寸的,你快去吧。” 苏洛宁摇头一笑,这才走了出去。 …… “夫人,二小姐来看您了。”侍女从外面走进来,向里面轻声通报道。 苏夫人这才整饬了一下衣裳,由着侍女把她从床上扶起来。 苏洛宁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苏夫人被侍女搀着从内室里走出来,却见她内里只着中衣,外面披了一件滚毛披风,面色亦是不太好,苏洛宁赶紧上前搀扶。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苏洛宁皱眉问道。 苏夫人只是摇头,然后便是挥退了室内的侍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因为你父亲在外面养女人的事情。” 苏洛宁一听却是有些纳闷,父亲在外面拈花惹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母亲也都知道,以前从来都是眼不见心不烦,任由他去的,怎么这一次却在意成这样,面容都憔悴了不少。 “母亲放心,如今祖父在府里住着,就算父亲再怎么样,也不敢太过分的,母亲在这种事情上向来宽心,如今又何必因为这件事情气伤了自己,实在是不值得。” “你哪里知道……昨天晚膳的时候,琴姨娘也不知怎么地,就把你父亲在外面养女人的事情当着你祖父的面明嘲暗讽了一番,或许是琴姨娘的话点破了你父亲的隐秘,他见藏不住,索性就跟我全都坦白了,他的意思竟是要让那女子进门的!”苏夫人说到这里,竟是气得抬手拍了一下桌子。 而苏洛宁听到这样的话亦是很意外,自从那次迎蓉姨娘进门被祖父痛骂一顿之后,父亲就再不敢起这样的心思,就算是有女人也只在外面,从来不敢往家里带的,怎么这次这么大胆起来,而且现下祖父还正住在府里,难道说父亲已经做好了跟祖父翻脸的准备? 苏洛宁不由喃喃道:“这件事若是被祖父知道了,定是要气坏了。” “所以我才不敢让老爷子知道,听你父亲话里的意思,那女子的年纪竟是比你姐姐还小,老爷子要是知道了,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呢?这件事在你祖父那里,你可千万要瞒着,待我跟你父亲好好商量商量。” 苏洛宁点头,“母亲放心,这件事的轻重我是知晓的,哪里会告诉祖父得知,只是这府里人多嘴杂,母亲也要多上心些。”她一边说着,一边替苏夫人拢了拢披风。 苏夫人低头轻叹一声,“唉……这件事瞒也瞒不了多久了,你是没看到昨天晚上你父亲的态度,他那样子是下定了决心要让那女子进门的,为此还跟我嚷了起来,我看我是拦不住他了。”说到这里,苏夫人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意,年少时,也曾有过恩爱甚笃,那时他看自己的眼神里也满是柔情蜜意,如今却只剩下相看两相厌了。自己在他的心里,想必已经是昨日烟云,再也无半丝情意了。 “母亲……”苏洛宁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母亲这一路走来,眼睁睁看着父亲对她的情爱散尽,心里不知有多苦、多痛呢,只是痛得多了也便麻木了,如今是又触及伤心处了。 苏夫人半晌之后方才止住了心绪,“罢了,这些事多想也是无宜,我们母女两个就别说这些了。” 苏洛宁从小被送回同州老家,母女两个见面甚少,感情自然有些疏淡,但是如今苏洛宁嫁进澈王府在京城安居下来,她们母女俩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感情自然也越来越亲密,有什么话,苏夫人也愿意跟她说。 两人这厢闲聊了很久,苏洛宁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是含笑对苏夫人道:“我得去看看祖父了,这个时候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了。”司空澈虽然答应自己答应得好好的,但她终究不放心。 “嗯,你去吧,我这就吩咐人准备午膳来,你跟澈王两个人吃罢饭再回去吧。” 苏洛宁轻声应了,正欲起身,却见得一侍女脚步匆匆,慌慌张张地快步走了进来,口中同时道:“夫人,二小姐,你们快过去看看,老爷在老太爷那里闹起来了。” 苏洛宁和苏夫人听了,也不敢耽搁,当即就朝门外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问那侍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那侍女连忙应道:“老爷回来的时候,身边带了一个年轻的女子,直接就往老太爷的院子里去了,不多一会儿,里面就传出来争吵的声音,老太爷像是被气到了,澈王殿下已经吩咐人去请了御医过来候着,以防出现紧要的情况。” 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苏洛宁真是满心的不解,父亲虽然花心风流,做生意也不行,但是人却是很孝顺的,很少违逆祖父,怎么最近做出的事情越来越逾矩了?他竟然直接把那女子带去了祖父的面前,父亲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苏夫人一听心中也是着急,赶紧加快了脚步去到苏老太爷的院子。 她们还未进到院子,远远地便看见府里不少的下人都围观在院外,伸头伸闹地往里看,还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 “你们都没事儿干了吗?都围着这里做什么?” 苏夫人一出声,所有下人连忙低头散去,苏洛宁这才扶着苏夫人进到院子里,刚一进去,只听得自房内传出苏老太爷怒吼的声音,“你这个不肖子,你今天是要把我气死才甘心啊。” 接着就听到司空澈在一旁劝慰的声音。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苏夫人还未踏进室内,便是出声道。 听到苏夫人的声音,房内便是一阵静默。 这厢苏洛宁扶着苏夫人迈步进门,待她仔细一看,面上却是一怔,站在父亲身边的年轻女子自己可不是见过?怎么会是她? 那女子见苏洛宁朝她看过来,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得意的微笑,眼睛里全是报复的快感,澈王妃,你还记得当日我跪在你脚下求你把我留下时的情景吗?当你那般高傲地从我身边走过时,可有想过再相见时会是这样的局面? 司空澈这时则是挪步走到苏洛宁的身边,在她耳边小声道:“我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也很诧异,当初我把那几个女人全数送还给了司空宇,我只知道他留下了其中一个,其他的全都送去了青楼,不知道你父亲怎么偏偏就碰上了她。” 这个女人他当然还记得,就是她碰了宁儿的琴,是当初被司空宇送进澈王妃的几个女人之一。 苏之牧看到面容憔悴的苏夫人,眼睛里不由露出一丝愧疚来,一旁的女子见了,连忙娇柔出声道:“夫人,奴家身世凄凉,在京漂泊,孤苦无依,幸得苏老爷不嫌弃愿纳入府中为妾,奴家并无其他心愿,只想能有一个栖身之所,便也满足了,等到奴家进府之后,必定侍奉夫人为亲姐姐,不敢稍有懈怠。” “这位姑娘不必多礼,姐姐一语,我这个老妇却是担不上,算起来我大女儿的年纪都要比你虚长个一两岁,你称呼我一声‘姐姐’岂不是打我的脸吗?”若不是苏夫人从小的涵养,此时她定忍不住一个巴掌打过去了。 这时候,只听得外面传来琴姨娘的声音,“呦,这是哪个胆大的,竟连夫人的脸都敢打,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话音落下,众人往门口看去,却见琴姨娘也由苏雪雁扶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苏雪彤,而后脚苏绮蔓和苏芊雅得到消息也是赶了过来,除了整日在自己院子里闭门修禅的梅姨娘外,整个苏府的主子全都到齐了。 那女子一听琴姨娘这话,不由缩身躲进苏之牧的怀中,状似胆小恐惧的模样。 苏之牧被她这么一投怀送抱,一种英雄救美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他怀里的娇柔小女子正被面前这些居心叵测的人围攻,他必须要挺身而出站出来保护他,而这种做英雄的感觉让苏之牧无比的自豪,当即就揽住那女子的肩膀,轻声安慰了她两句,抬眼看向琴姨娘却是怒意横生,“你说谁活得不耐烦了?我看活得不耐烦的人是你,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一张嘴不知道惹出多少祸来了。” 琴姨娘一听这话,气得浑身直打颤,她不过才说了一句,老爷就这般怒斥自己,以前自己说过再多过分的话,老爷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疾言厉色过,这个小狐狸精的功力可真是不小啊,比以前那个蓉姨娘可是厉害多了。 “行了,都给我住嘴!”只听得苏老太爷一声怒吼,整个人却是站立不住,看样子是被气坏了。 司空澈见状,连忙快步走到苏老太爷的身边伸手扶住他,轻声道:“祖父您别太生气,身子要紧,这事情总是可以解决的。”说话的同时,司空澈的眼睛冷冷看向那偎在苏老爷怀中的女子,当初在澈王府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心计颇深,没想到她如今竟是来这么一招,分明就是报复啊。 苏老太爷这才稍稍缓了一口气,看着苏之牧道:“我不管你怎么样,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让这个女人进我们苏家的门。你们在外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可就是别玷污了我苏家的地方!” 第106章 试验真心 可苏之牧今日像是铁了心一般,非要在这件事上争出个结果来,“父亲,儿子已经占了她的清白身,她就是儿子的人了,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跟了您儿子,就算再怎么样您也不能把人家拒之门外吧,这要是传了出去,我们苏家岂不是要被人家说小气,容不得人吗?” 苏老太爷由着司空澈扶着自己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坐下,面前的小案上还摆着他们方才没有喝完的酒,但见苏老太爷坐在那里略缓了一口气,心绪稍平了平这才开口道:“这样的话你还好意思跟我说出口?我们苏家若真的让她进了门,那才要被人诟病呢。算了,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跟你说了,你赶紧带她消失在我面前,不然我就叫人把你们俩个都给轰出去了。” 此时苏老太爷的语气已经缓和了很多,神色也比刚才平静了些,偎在苏之牧怀中的那女子见了怎么会甘心呢,她今天来这苏府的目的可就是为了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的,如果就此罢手,那她岂不是白来了。 却见她一下子挣脱出苏之牧的怀抱,扑通一声跪在苏老太爷的面前,“父亲大人,您就成全我跟老爷吧,我们是真的情投意合的。” 不及防那女子有这般动作,苏老太爷见她跪在自己面前,不由一惊,却又听得她唤自己‘父亲大人’,一张老脸当即是又羞又怒,作孽啊,一个比自己长孙女还小的姑娘竟然唤自己‘父亲大人’,这要是说出去,他都没脸见人了。 “你住口!谁是你父亲?你快给我走。” 谁知那女子却突然伸手拽着苏老太爷的衣袖开始拉扯起来,口中苦苦哀求道:“您就看在我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的份儿上,成全我跟老爷吧,我进了苏府以后定会好好侍候您的……” 苏老太爷被她这么突然一拉,急忙抽手去躲,谁知道就在这拉扯之间,那女子忽然就倒在了地上。只见她双手撑地,泪眼朦胧地抬眼看着坐在那里的苏老太爷,口中带着哭腔戚戚道:“就算您不喜欢我,何必对我动手?我清白之身已经给了老爷了,如今您容不下我,整个苏家都容不下我,我也无脸再在这世间活下去了,不用您动手,待我回去之后白绫一根悬了也就罢了。” 只见她边哭边说,这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果然是打动了苏之牧,想想看这样一个冰清玉洁的年轻女子,这般美貌却向自己献出了她的处子之身,为了跟他在一起,情愿去赴死,他身为男人的那种虚荣感完全被满足了。 而他必须得保护这个满足了他男人虚荣感的女人,却见苏之牧上前扶起那女子,却是冷冷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大人,我不过是想纳一个妾室而已,这本是平常之事,我不知您为何会这样极力反对,只因为她的岁数比我小很多吗?老夫少妻的例子比比皆是。”又不是娶正妻,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到,如今自己只是纳一房妾室而已,她们为何都这样反对? 苏老太爷失望地看着面前自己这个儿子,以前自己一心栽培他,想让他好好接了苏家的生意,只可惜他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自己虽然失望,但也无可奈何,好在他虽然不是个好的接班人,但还算是孝顺,自己说什么话他也都愿意去听。自他长那么大,娶妻生子,还从来都没有跟自己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看来这个女子果真是迷惑得他晕头转向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儿子这是招回来一个狐狸精啊,方才自己明明一点没使劲儿,她却一下子倒在地上,这不是故意做给之牧看的吗?只可惜自己这个儿子现在已经完全被那女子给迷惑了双眼,什么真相都看不清。 “你也别跟我说那么多了,我就是不同意这个女人进门,你趁早把她给我带走,再也别让我再看见她,否则我连你一块儿赶出去。” 此时室内气氛格外地紧张,那父子两个怒目而视,皆是不肯相让,众人都是静默,就连平常最尖牙利嘴的琴姨娘都被这气氛给震慑住,不敢开口说话。 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又要跟祖父吵起来,苏洛宁在心中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道:“祖父您先消消气,父亲他可能只是一时冲动,让我跟父亲谈谈吧。” 苏之牧却是犟得很,立即就道:“宁儿,我知道你想劝我,但你也别白费这个力气了,这件事无论是谁都说服不了我。” “父亲,劝不劝您的,我们先另说,你且看看祖父现下脸色已经不大好了,你还真的要跟他闹下去吗?就让祖父先歇一口气吧,您也好好想想该怎么说服祖父,我们都先冷静一下再说好吗?”苏洛宁尽量把语气放得轻缓,以中立者的姿态来说这件事。 苏之牧这才注意看了自己父亲的脸色,果然是不大好,他自然也不忍心再闹下去,面上已经有了犹豫之色。 而此时那女子见苏之牧萌生了退意,张口欲言,却是被苏洛宁给迅速赌上,“父亲,我们还是先去书房说吧,让祖父在这里歇息一会儿。” 苏之牧这才点头,由着苏洛宁搀着他走出了苏老太爷的房间,那女子亦是随后跟上。 一路缓行,那女子悄悄打量着整个苏府,心中不禁暗喜,这苏家果然是名不虚传,不愧是传世百年的商贾之家,光是看这宅子里的陈设布局就可以看出苏家家底深厚了,而且听说这宅子还是苏之牧当年搬来京城的时候初建的,那苏家在同州的老宅不知又会奢华成什么样子。 看来自己赌这一遭还真是赌对了,如果自己真的能进到这宅子里,就算是只做一个姨娘,那也是一辈子穿金戴银吃穿不愁的,更何况,自己将来未必只是一个姨娘,若是自己肯用心,这苏家正室夫人的位置,自己也不是坐不起的。 女子这心中这般暗暗盘算着,抬眸正看到走在前面的苏洛宁,眸中便是现出狠厉来,澈王妃,当初我伏在你脚下,你连一个眼神都吝于施舍,如今我怕是已经成了你喉中的一根刺,卡得你难受极了吧? 回廊慢转,他们来到苏之牧的书房,却见苏洛宁转身对那女子道:“能否请姑娘先去隔壁房间呆上一时半刻?我有些话要单独跟父亲说,是有关于苏家之前的一些家事的,怕是不宜姑娘在一旁聆听。” 女子自然不愿意,“我……” 苏之牧现下冷静下来,的确是为着刚才一闹有些后悔,当即就用轻哄的语气对那女子道:“好了,你先去隔壁房间呆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啊。” 那女子听到苏之牧这样说,这才不情不愿地挪开步子往隔壁的房间走去。而这边,苏洛宁则扶着苏之牧走进了书房。 反手关上房门,苏洛宁抬眼看向站在面前自己的父亲,语气淡淡的,不带一丝指责的意思,“父亲为何今日这么突然?” 什么事也该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就算昨天晚上琴姨娘在饭桌上挑破了此事,父亲也不应该这么着急就跑到祖父面前提出要立刻迎那女子进门。 “倒也不是突然,之前菡儿已经跟我说过好几次了,我都顾念着你祖父还在府里住着,只想着应付过去,等到过完年,你祖父回家之后再做打算。可今日……今日我去看她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久已过世的父母亲人,哭成了一个泪人一般。宁儿,父亲知道你也是一个心软的人,你想想看,菡儿她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地漂泊了这么久,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如今跟了我,只想着有一大家子的亲人相伴,便也不再孤单了,你说说我怎么忍心再把她一个人放在外面?我势必要给她一个名分的。” “这些……都是她跟您说的?” 泪水是一个女人的利器,百炼钢尚且能化为绕指柔呢,更别说是父亲这样本就耳根子软的了。 苏之牧点头,“其实菡儿的身世很可怜的,她……” 苏洛宁却是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叫惜菡的是吧?这是她的花名。” 苏之牧疑惑又戒备地看着苏洛宁,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见过她,在澈王府。” “澈王府?”这下苏之牧更不解了,“她怎么会在澈王府?”她不是青楼女子吗? “之前晟王世子司空宇回京的时候曾经带回来几个女子作为礼物送给司空澈,这个惜菡就是其中之一,后来司空澈自然没收,把她们又送还给了司空宇,司空宇这才把她们送到青楼去的,父亲大概就是在那时候遇到的她吧?” 苏之牧当然没想到那女子跟自己的女儿女婿还有过这样的渊源,当即亦是愣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听得苏洛宁继续道:“其实这倒是没什么,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命运本就自己做不得主,这件事原也怪不得她。但是有一件事我却必须要告诉父亲您,她之前为了留在澈王府,曾经当着我跟司空澈的面亲手脱下了自己身上全部的衣服,就那般赤裸裸地站在您的女婿面前。父亲,您也为我想想,你说将来我面对她的时候,这一声‘姨娘’怎么能叫得出口?以后司空澈每次到苏府来,难免会跟她碰面,不仅司空澈会尴尬,她难道就不尴尬吗?我就不相信她能泰然处之,如果真的而是这样的话,那她的定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苏洛宁这一番话说完,苏之牧却是沉默地坐在那里,微微皱着眉头也不开口说话,苏洛宁这最后一句话里的深意他未尝听不懂,但是心里却有些排斥这样的猜测。 “父亲,我索性把我心里的话跟您说了,我怀疑这个女子就是为了报复我和司空澈当初没有把她留在澈王府才故意接近您的。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只是提醒您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至于最后的判断还要您自己来做,毕竟你跟她是枕边之人,谁也没有您了解她。” 苏之牧眉头皱得更深了,会是这样吗?那个女人接近自己只是为了报复宁儿和澈王,真的对自己一点真情实意都没有吗? “可她毕竟把她的清白之身给了我,若是对我没有一点好感,她会这样做吗?” 苏洛宁心道:那还不是为了您手里的银子,如果她不献身给您,您舍得给她在外面置办宅子?舍得在她身上花那么多银子吗? 但是她当然不能当着父亲的面儿把这些话说出来,否则无疑是当面打了父亲的脸啊,苏洛宁只迂回地道:“所以,我说现在对她下结论还尚早,但是如今父亲已经为了她跟家里闹僵,祖父刚才都已经说出要把父亲您赶出苏府的话了,这件事只怕是不好收场啊。” 苏洛宁面上也是一派深深为自己父亲担心的模样,看得一旁的苏之牧不由心生懊悔,这件事自己之前应该跟宁儿商量商量的,宁儿向来办法多,说不定就可以不用闹到今天这一步的。 “宁儿,我也不想跟你祖父闹啊,但你说怎么办?眼看着这就是年底了,我总得让她在苏府里过一个团圆年才行啊,毕竟她也是我的人了,难不成过年的时候还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孤零零地过?” 苏洛宁心中恼怒,你就只想着她孤零零的,就怎么就不想想我母亲,想想苏府这一大家子的人呢? 但是面上仍旧淡淡道:“虽然事情已经闹成了这样,但想让祖父同意那女子进门也不是完全没法子的。” 苏之牧一听有门儿,连忙凑近苏洛宁问道:“什么法子?” 苏洛宁想了一下,状似为难道:“算了,还是不说了,若是说出来被那女子知道了,定要以为我这不是帮你们而是别有用心想要拆散你们呢,到时候挑拨了我们父女的关系就更不好了,还是算了吧。” 可是苏之牧这边正一个头两个大呢,刚刚听说了苏洛宁有办法,怎么肯放过,赶紧道:“你且说来听听,若是我觉得有道理就是了,她一个妇人家知道什么?” “好吧,既然父亲您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权且说出来,您自己好好考虑考虑。” “好,你说吧。”苏之牧期待地看着苏洛宁道。 “其实,刚刚在祖父房里的时候,我就在想祖父为什么会这么反对您迎那女子进门呢?就像父亲说的,在京城里,乃至整个祈灵国,老夫少妻的不在少数,为何祖父的反应这么激烈呢?” 苏洛宁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这才看向苏之牧道:“是因为之前有蓉姨娘的先例啊,蓉姨娘也跟这位惜菡姑娘一样,年轻漂亮,跟父亲岁数相差大,后来呢,出了那样的事情,祖父是担心父亲您再被人给欺骗啊,所以父亲,您也该为祖父想想,他身为一个父亲,自然会为自己儿子担心。” 其实苏洛宁这时候提起蓉姨娘却是另有含义的,想那蓉姨娘年轻漂亮却背着父亲偷人,这件事情是父亲心中一辈子的耻辱,尽管口中不提,他心里未尝就不念着。而这个惜菡呢,比那蓉姨娘还要漂亮,同样的事情她未必就不会干,再加之刚刚苏洛宁跟他说这个女人曾经在司空澈的面前脱光了衣服,赤裸裸地任人欣赏,这种可能性便更大了。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苏之牧此时也不得不怀疑起那惜菡的动机来。 看到自己的父亲面上有怀疑,苏洛宁便是接着道:“其实我也是为父亲担心的,我当然也希望父亲找到的这个惜菡姑娘能真心对父亲您好,那样我这个做女儿的也安心,但是人心隔肚皮,她的真实想法我们怎么能知道呢?所以,我这个办法不仅可以帮父亲说服祖父,也可以试她一试。” 第107章 赶出苏府 “到底是什么办法?”苏之牧急切地问道。 看苏之牧的表情,苏洛宁就知道他的父亲未尝就不担心蓉姨娘的事情重演。 “其实很简单,方才祖父不是说要把父亲您赶出苏府吗?那您索性将计就计直接搬出苏府去,您跟那惜菡姑娘在外面不是有一处宅子吗,两个人就暂时住在那里好了。这样的话,一来,可以向祖父表明您要迎惜菡姑娘进苏府的决心;二来,也可以看看那惜菡姑娘对父亲究竟有几分真心。” 苏之牧听了苏洛宁这话,面上却露出犹豫之色,“你的意思是让我……装穷?”说实话,苏之牧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中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也知道如果自己手里没有那些银子的话,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子才不会围着自己转,所以听到苏洛宁如此说,心里到底有些没有底气。 “父亲不用太担心,其实……我看刚才那惜菡姑娘口中字字句句都是为着父亲着想,言语之间皆是对父亲的深情,想来或许她跟父亲以前遇到的那些女子真的是不一样的,也许是我误会了她。当然她跟蓉姨娘也定是不一样的,毕竟若是她跟她们一样,父亲也不会冒着被祖父赶出去的危险回来苏家闹了,父亲您说是不是?” 而苏洛宁在心中却道:您这时候倒是犹豫了,刚才为了她要豁出一切跟整个苏家翻脸的气势去哪儿了? “这个……菡儿跟她们的确是不一样的。” “所以说,父亲大可不必担心,她看上的是您这个人,又不是我们苏家的钱财,就算您被祖父赶出去,难道她还能因为这个就离您而去不成?而且您大可告诉她,祖父只是一时生气,只要撑过这一段儿时间,在过年之前,祖父总归是要你们回来的,祖父哪里真的舍得让您在外面过年呢?也让祖父看看父亲的眼光没错,您选中的女子并非他所想象得那般不堪,祖父自然不会再反对让惜菡姑娘进门,这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苏洛宁口中所言皆是偏向那女子,其实话锋里却暗藏深意,她这番话却是把苏之牧的后路给堵死了,难道他会承认那惜菡是为了钱财才跟他在一起的吗?不仅嘴上不会承认,心里也是下意识地排斥这个想法的。 他想着打从自己遇到惜菡以来,她从来没有像其他女子一样主动跟自己索要东西,所有的一切,包括那宅子都是自己主动买给她的,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贪图自己的钱财呢?她跟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些女子是不一样的。 “可是若是我搬出去住,你祖父岂不是更加生气?” “这个父亲大可放心,如果惜菡姑娘对父亲您是真心相待、悉心照顾,我自会帮忙劝说祖父,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会在年前让你们回来苏宅的,到时候一并把惜菡姑娘纳进府来,却是喜上加喜了,我们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过个新年多好啊。” 苏之牧听了苏洛宁的话此时心里却在挣扎,如果自己真的搬出去住的话,惜菡真的不会离自己而去吗?但是如果自己不这么做的话,要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像宁儿之前说的那样,她是为了报复宁儿和澈王才找上自己的? 这时候只听得苏洛宁轻叹一口气道:“父亲,蓉姨娘的事情我们是都不希望再次发生的,您说是不是?” 听到这句话,苏之牧终于抬起头来看向苏洛宁,“好,就按你说的办,你祖父那边就靠你了。” “父亲放心,过年之前,我一定把您接回来。” 父女两个这厢谈完话,苏之牧便是去了隔壁的房间找他的新欢去了,苏洛宁则是走出院子去吩咐下人给老爷打包行李,然后才转身回到了苏老太爷的书房。 对着众人她只淡淡道:“父亲不肯回头,现下要带着那女子在外面生活了,我见父亲实在是鬼迷心窍,我们再怎么阻拦也是拦不住了,就让人收拾了行李,许父亲出去住一段时间。” 琴姨娘当即脸色一变,“你怎么能就这样让你父亲出去住了呢?这不正是称了那狐媚子的心吗?” 苏洛宁目光淡淡看她,“要不然呢?姨娘有什么好法子吗?” 琴姨娘当即哑然,苏洛宁这才继续道:“父亲他未必就受得了外面的日子,过段时间自己也就回来了。” 苏夫人是无所谓自己的丈夫究竟是在府里住还是在外面住的,反正平日里他跟在外面住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每天回来吃顿饭而已。 既然正主儿都已经走了,屋子里的一众人也就散了,苏洛宁见众人都走远,这才跟苏老太爷说了方才在书房里跟自己父亲说的那番话,当然关于她和司空澈都认识那惜菡姑娘的事情,她也没有隐瞒。 苏老太爷听后却是吓了一跳,讶然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渊源?”说着,他的目光不禁看向站在一旁的司空澈。 司空澈忙道:“那本是晟王世子跟我胡闹,我为此还跟他大吵了一架。” 苏老太爷只是沉默着也没说话,其实到此时他心里对司空澈已经改观了不少,当初自己在彭州病倒的时候,他也是急急赶来,对自己的态度也很恭敬。只是想到他风流好色的心性,苏老太爷终究不能释怀,但此时再听闻这件事,他心中倒也放心了些。 可是再一想到自己儿子被那女子迷惑得神魂颠倒,苏老太爷心中又是一阵窒闷,轻拍着扶手叹道:“你那个父亲啊,都这么大年纪了,从来都没有让我放心过,那个女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偏偏他还当个宝贝一样的,人家说什么他都信,简直是愚蠢至极!” 苏洛宁闻言便是从旁劝慰道:“祖父不用生气,您想以父亲的性子他能在外面呆多久,就算他能呆得住,那女人见父亲手里没了银子,又如何能安分守己?让父亲趁这个机会看清楚她的真明目也好,我们一家人也好安生。” 苏老太爷点头,“倒是这个理儿,算了,且由他去吧,总归是他自己的孽债,留给他自己去了结吧。不过他既然已经出了苏家的大门,我就没那么轻易让他回来!”这次定要让他尝到苦头不可。 不多时,听得侍女在外面唤道:“老爷来给老太爷辞行了。” 苏老太爷却转头对苏洛宁道:“你去告诉他,若是他不离开那个女人,我是绝对不可能再让他回来的。” 苏洛宁应了一声,便是起身出了房门,但见苏之牧和那惜菡姑娘正站在院子里,身后跟着两个侍从拎着苏之牧的行李。 “现在祖父还在气头上,父亲就先走吧,我会好好劝说祖父的。” 苏之牧轻叹了一口气,也没别的话,只对身旁的惜菡道:“我们走吧。” 惜菡却是脚步不动,眼睛看向苏洛宁,含笑道:“我可以跟澈王妃单独说两句话吗?” 苏洛宁眸光微敛,“当然可以。” 二人行至院外僻静处,却见那惜菡停住脚步,目光冷冷地看向苏洛宁,“澈王妃,你应该怎么都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吧?” 苏洛宁无视她幽冷的目光,嘴角浮起淡淡一笑,“的确是没想到,我怎么都没想到你这个女人竟然廉价到了这种程度,为了钱财委身给一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这感觉一定很好吧?哦,对了,你不止是为了钱财,还为了报复我。” 那惜菡姑娘本就厌恶苏之牧,每晚要忍着巨大的恶心才能躺在他的身边,脸上还要装出娇羞的模样,但是支撑她忍下这一切的就是报复的快感。她本可以找一个年轻的男子委身,但她还是选择了苏之牧,为什么呢?因为苏府家大业大,银钱无数,还因为,他是苏洛宁的父亲! 她一直都在期待这一天,自己跟她父亲一起站到她面前的时候,苏洛宁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虽然今日苏洛宁的表现太过镇定,让她心中的期望有了落差,但是能在苏家搅和这么一番,她心里也是痛快了。 “澈王妃,你全都猜对了,我是为了报复你才找上的你父亲,但为了银子?”却见那惜菡轻轻摇了摇头,倾身凑到苏洛宁的耳边轻声道:“银子算什么?我要的是你们苏家整个的家业。” 苏洛宁闻言却是暗笑,她以为她只要掌控了父亲,苏家的产业就全部归她了?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才是这苏家的当家人,父亲也只是每月拿例银过活而已。不过想想也是,父亲本来就是仗着手中的钱财和苏家的名头来吸引那些女子,又怎么可能把这样的实话告诉她们? 看到苏洛宁笑得这般诡异,那惜菡姑娘心中不由发毛,面色顿时一变,“你笑什么?你以为我做不到吗?” “你做得到吗?”真是异想天开。 “澈王妃,您现在尽管笑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开口叫我‘姨娘’。不,是恭恭敬敬地叫我‘母亲’。”这苏家正室夫人的位置,自己是势在必得。 “好啊,那我就等着看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不过,在那天到来之前,我得先提醒你一句,我们苏家的生意,我父亲是不沾手的,早在几年之前,祖父就把苏家所有的生意全都交到了我的手上,我父亲只是每个月从我这里拿些例银而已,现在既然我父亲都已经跟整个苏家闹掰,要搬出去跟你住了,这下个月的例银嘛……我还得考虑考虑要不要给。” 苏洛宁欣赏着那惜菡姑娘脸上的表情由志得意满慢慢变成不可置信,然后再变成苍白怨愤,嘴角的笑意便更深了些,“鉴于你刚刚对我那般出言不逊,这下个月的例银我看还是不给了吧,你刚刚在我祖父面前不还说你跟我父亲是情投意合,真心相爱吗?所谓有情饮水饱,没有银子你们这对患难鸳鸯应该也是可以过日子的,再说了,你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你们不是还有一栋宅子吗?不过想来父亲为了给你置办那栋宅子应该把手里这么多年攒下的积蓄全都花光了吧?” 却见苏洛宁又是抬眸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位惜菡姑娘,含笑道:“你这一身衣裳、首饰也要不少银子吧?看来父亲手里的银子的确是花得差不多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那惜菡姑娘怒声道。她本以为自己傍上了一个腰缠万贯的富家老爷,却原来他这个老爷竟只是表面的,苏家所有的一切竟全都掌握在苏洛宁的手中!例银?原来苏家的老爷只凭每月的例银生活,自己竟然为了这一点点的例银,付出了自己年轻的身体,把自己的清白都给了那个年过半百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天啊,为什么会这样? 苏洛宁见她面色已经惨白,便是转身离去,离开之前同时不忘了转达刚刚苏老太爷的话,“祖父说了,若是父亲不离开你,是绝对不会再让他踏进苏家的大门了,当然,银子也不会给他,你就守着我那一穷二白的父亲,在那宅子里好好生活吧。”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身世堪怜是真,但是就因为身世可怜就能做下这些事情吗?世间比她可怜的大有人在,难不成人人都要像她这样? “老爷,老太爷说让你们尽快离开。”一旁的下人战战兢兢地催促道。 苏之牧一听这话也不再犹豫,当即牵起那惜菡姑娘的手准备离开,却没成想那惜菡竟是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苏之牧疑惑地看着她,那惜菡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我刚刚被二小姐的话给吓到了,她说如论如何都不会让我留在老爷的身边的。”说话的同时,她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意。 苏老爷则是抬手揽过她的肩膀安慰她,“她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如今我已经离开苏府了,她如何能左右得我?我们两个在外面过也是一样的,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不明不白地跟着我的,他们不让你进苏家的门,那以后我也不再进了。” 但是苏老爷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分明是打量着那惜菡姑娘的,无可否认,苏洛宁在书房里说的那番话在他的心里已经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他不能不去想象怀中女子在自己女婿面前脱光衣服的样子…… 而那惜菡此时也在心中暗暗估量,她方才听了苏洛宁的话,自然是后悔万分,如果她早知道苏之牧手里没有掌握着苏家的银子的话,她也绝不可能会为了单纯地报复苏洛宁而选择委身于他,对她这样的人而言,最重要的还是银子,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 现下她突然被告知苏之牧手里没有银子了,这心情自然是低落万分,但是要现在放弃吗?她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又怎么可能舍得? 就算苏之牧现在手里并没有掌握苏家生意那又怎么样,自己可以怂恿他去争、去夺,哪有父亲还在世,就把家业全都交给女儿的道理?这到哪里都是说不通的,她相信以苏之牧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程度,这并不算一件难事。等到苏之牧把苏家的生意全都从苏洛宁的手中拿回来,自己还不是想如何就如何。 想通之后,那惜菡便是紧紧偎在苏之牧的怀中,带着十分的委屈道:“澈王妃虽然已经嫁给澈王,当上了皇家的媳妇,但她终究还是您的女儿啊,这架子在外面摆摆也就算了,怎么在家里也是高您一等的样子?这让我看了,心中真是不忍,她为人子女,怎么能这般对自己的父亲不敬?” 苏之牧听闻这惜菡的话,只是脸色沉了沉,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揽着女子往苏府的大门外走。 经过这一番闹腾,一家子在午饭的饭桌上也都有些沉默,苏老太爷倒是个没事儿人一样,照样该吃吃,该说说,该笑笑,对坐在他身旁的司空澈态度也是好了不少,两人真是相谈甚欢,这下司空澈是彻底放下心来,没想到经过苏老爷这么一闹,倒让老太爷对自己改观了,好事好事。 饭桌旁,苏绮蔓故意坐在了苏洛宁的身边,就是为了打听上次将军府相亲宴的事情,谁让她从苏雪彤的口中什么都打听不出来呢? “明朗少将军有相中的女子吗?”苏绮蔓唯恐别人听见,刻意压低了声音在苏洛宁的耳边小声问道。 苏洛宁亦是小声回道:“赵明朗没有,不过我看将军夫人似乎对几个小姐都挺上心的,估计就从她们几个中间选了。” “啊?都是哪家的小姐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想知道我跟她们比差在哪儿了。” 苏洛宁轻轻叹一口气,“赵明朗又好在哪儿了,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人那么多,你何必对他如此执着?” 苏绮蔓这简直就成了执念了,估计就是因为赵明朗这般拒绝她,她才更加紧追不舍的,如果赵明朗上赶着,她还未必真的愿意倾心,所以说,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宁儿,你就帮帮我嘛,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如果他还说不行,我以后就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发誓?”苏洛宁怀疑地看着她。 苏绮蔓见苏洛宁有松口的意思,立马激动道:“我发誓。” 一时间桌上的人都停了下来,齐齐看向苏绮蔓,目光均是怔忪不解。 片刻之后,苏夫人疑惑地看着苏绮蔓,开口道:“你这突然的是怎么了?” 苏绮蔓忙敷衍过去,“没什么,只是跟宁儿商量件事儿。” 苏夫人又是用怀疑的目光在她和苏洛宁的身上扫过,然后才移开目光,低下头去吃饭,苏绮蔓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所有人都会阻止自己的。 见大家都不再注意这边,苏绮蔓才轻扯了一下苏洛宁的衣袖,小声道:“我刚刚都已经发誓了,你可不能反悔。” 苏洛宁无奈道:“行,我知道了,我会让澈王去跟赵明朗说的,等时间定下来了,我让人过来告诉你一声。” 苏绮蔓顿时甜甜一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谢谢宁儿啦。” 苏洛宁亦是淡淡一笑,“还不快吃你的饭。” 而另一边的苏雪雁看到苏绮蔓和苏洛宁这般低头私语,亲密无间的模样,不由对身边坐着的苏雪彤语出嘲讽,“你看到了没有?她们才是真正的亲姐妹呢?你以为苏洛宁是真心对你好啊?你只是一个庶女,如果对她没丝毫用处的话,你在她眼里就什么都不是。你看看人家姐妹两个,你以为苏洛宁会像对待苏绮蔓那样对你吗?自己还在那边异想天开呢。” 第108章 酒楼请客 苏雪彤听到苏雪雁这样语出讽刺,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却仍是闭上了嘴,她心里明白苏雪雁为什么会这样说,自打她从将军府的宴会回来之后,姐姐跟自己说话的语气一直都是这样的,她就算再愚笨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其实,她并没有想着要跟苏洛宁有多亲密,她知道自己是庶女,又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庶女,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佩服苏洛宁,因为她活得跟这世间大多数女子都不一样,她那么灿烂、耀眼,这无关容貌,而是浑身上下散发的一种气度。就像是大姐,她同样很漂亮,可她永远都成不了像二姐那样的女子。 而她苏雪彤就更加不起眼了,她也没想着去引起谁的注意,只想着安安稳稳过完自己这一辈子就行了。她很感激之前苏洛宁在马车上跟她说的那番话,让她知道原来二姐也并不是全然不在乎自己的,她也在为自己着想,二姐说得对,按照自己这样的性子与其到一户大富大贵的人家里去做妾,不如找一户家境不怎么样的人家去做妻,只是不知道母亲心里是怎么想的…… 而在这饭桌上琴姨娘却一直在偷瞄苏洛宁,她可不相信苏洛宁真的就让那女子把老爷给带走了,这位二小姐的心眼儿可是多得很,看她此时淡定浅笑的模样,心里也不知道在打算着些什么。 琴姨娘越想越觉得苏洛宁必有后招,直到憋到一顿饭结束,众人都散了,她才拉着苏洛宁小声道:“二小姐对于老爷的事情可有什么计策?你说出来,我也好配合配合啊。”不管她们这两房平时的关系怎么样,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她们大房的人总不会任由那女人起祸害吧? 苏洛宁闻言却是装傻,“祖父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对策?不过琴姨娘也别太过担心了,以父亲的性子在外面呆不了多长时间的,很快就会回来了,您也就安心等着吧。” 琴姨娘狐疑地打量着苏洛宁,难道她真的没有后招? 苏洛宁冲着琴姨娘淡淡一笑,“如果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回去了,琴姨娘留步吧。” 她当然不会把她的打算说给琴姨娘听,她现在说得挺好,一致对外,等到这惜菡姑娘的事情过了,这件事岂不是成为一个把柄,让她留到父亲面前去说吗?自己可信不过她的人品。 一直到出了苏府的大门,上了马车,苏洛宁这才看向司空澈道:“我现在需要一个有权有钱,年纪不大,而且长得还不错的男人,澈王殿下能否帮忙物色一下?” 司空澈朗然一笑,“我啊。” “好啊,那去勾引那女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看之前在澈王府的时候,她看你的眼神挺暧昧的,要是你出马,这事儿保证成得了。” “原来是这种活儿啊?你不早说,我怎么能去呢?我的身体和我的灵魂都属于我们宁儿的啊,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做?” 苏洛宁被他逗笑,“你这人能不能正经一点,现在说正事儿呢。” “我很正经啊,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可能去做的,嗯……我想想啊,有一个人倒是挺符合你的要求的。” “谁?” “司空宇啊,晟王世子,身份不低吧?手里也有银子,长得虽然比不上我,但也不错了,而且还很年轻,最关键的是,他懂得女人啊,就那女人那种等级的,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得下来。” “适合是适合了,但是那女人原本就是他送走的,如今司空宇再回来找她,只怕不是那么容易上钩吧?若是引起她的怀疑就不好了。”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司空宇吸引女人的本事可比你想象得大多了,那女人在他面前根本就无力招架。” 苏洛宁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司空澈,“澈王殿下真是够了解晟王世子的啊,当年你们两个混在一起的时候,没少偷着学吧?” 司空澈朗然一笑,“我跟他学什么?我什么都不用做,只往那里一坐,那些女人就自己靠过来了。” 苏洛宁冷哼一声,转开目光,“是啊,我们澈王殿下魅力多大啊,三两个女人算什么?十来个也不在话下。” 司空澈此时伸手勾上苏洛宁的腰肢,把她带入怀中,“我们宁儿醋味儿好大啊。” 苏洛宁却是抬头咬在司空澈的脖子上,“哪儿来的醋味儿,分明是血腥味儿!” 司空澈愣了一下,这才抬手抚上自己脖子上的咬痕,然后朗笑出声,苏洛宁被他的这一番笑给弄得无语,忍不住伸手去捂他的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司空澈方才止住了笑,低头吻了一下苏洛宁的粉唇,“我竟也等到宁儿为我吃醋的一天了。” 苏洛宁无奈瞪他,这个是现在的重点吗? “司空宇会帮我们吗?” “这个你放心吧,司空宇这个人最好玩儿,这种好玩儿的事情,他可不会错过。” “那司空宇那里就交给你了。” 司空澈低头看向怀中的苏洛宁,低声道:“其实我觉得根本就轮不到司空宇出场,那个女人一看就是个贪财的,你父亲已经被赶出了苏家,身上也没有了积蓄,她还能在你父亲身边呆几天?” 苏洛宁闻言嘴角浮起浅淡之笑,目光中却闪过讽刺之色,“那是你太不了解你的那位岳父大人了,他这个人向来是不记痛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蓉姨娘的事情发生没多久之后,就要迎这个惜菡姑娘进门。如果只是因为没了钱,那惜菡姑娘才离开的,我父亲才不会在乎呢,顶多晾她一阵子,也就再回头去找她了,只要那女人再耍一些手段,照样把我父亲迷得晕头转向。” 正因为父亲年纪大了,他才更需要这些年轻的女人来证明他的魅力不减,他才不管她们图的究竟是不是他的钱财呢。 “我需要的是让这个女人像蓉姨娘一样背叛他,让他知道同样的事情也很有可能发生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他需要这个女人来建立他男人的自尊,那自己便让这个女人来打碎他的自尊。 司空澈凝神看了苏洛宁半响,方才笑道:“幸亏我不是你的敌人。” “你若是想成为我的敌人的话,那也是很容易的事情。”苏洛宁淡淡瞥他。 “我才不想成为宁儿的敌人呢,我想成为宁儿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司空澈轻吻着苏洛宁的发丝,喃喃道。 “嗯,还有一件事……” “宁儿,你就不能等一下再打破现在这温馨美好的气氛吗?” “……” 片刻之后,苏洛宁开口道:“所以,现在可以打破了吗?” 司空澈咬牙,“我上辈子一定欠了你很多债。说吧。” “刚刚在饭桌上苏绮蔓跟我说想跟赵明朗见一面,把话说清楚,我觉得这样也好,她总是不死心,这样日日惦记着也不是个办法,让赵明朗再明确地跟她说一次,彻底断了她的念想也就罢了,你说呢?”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呗,所以要让我去跟明朗说吗?” 苏洛宁点头,“嗯。” “我发现了,原来我怕一直都只是一个跑腿的啊,你说我……” 苏洛宁眸光一转,抬手扶上司空澈的脖子,仰头印上他的唇,一触即离,而后低声道:“我的谢礼。” 司空澈眸光骤然暗沉,以手擒住苏洛宁的下巴,沉声道:“这点程度可不够。”尾音瞬时消失在唇齿之间…… …… 京城的一间酒楼中,赵明朗缓步登上二楼的木梯,身后却突然传来司空宇的声音,“明朗。” 赵明朗回头一看,“这么巧,你来这里吃饭啊?” 司空宇道:“澈王殿下请我来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赵明朗眉头一动,“那还真是巧了,我也是他请来的。” 司空宇这厢走近到赵明朗的身边,方才小声道:“说实在的,澈他这么突然的要请我吃饭,我还真有些害怕,你知不知道他这是为了什么啊?你说出来,让我心里也有个底啊。” 赵明朗一时也有些惊悚,“我……我也不知道啊。” 两人这厢战战兢兢地走上二楼,来到司空澈指定的雅间,推开门一看,里面司空澈已经在等着他们了,两人不由对视一眼,竟是谁都不敢迈步进去。 司空澈见他们如此,不由皱眉道:“怎么你们两个脸上的表情都像是见了鬼一样?还不快进来。” 两人却仍是不动,赵明朗先是狐疑地扫了整个雅间一眼,然后才看向司空澈,“澈,你有什么事情,你现在就说吧。”先说事儿,后吃饭,否则他担心自己今天没命走出去啊。 司空澈不由好笑道:“我不过是请你们两个吃顿饭而已,又不是要下毒害你们,你们用得着这副表情吗?还不快过来坐,真要我动手去揍你们啊。” 两人这才走进去,心中揣着怀疑在桌旁小心翼翼地落了座。 “菜都已经上好了,动筷吧。”司空澈和风细雨地开口道。 可这下两人是死活都不动筷子了,司空宇眼睛不时瞄着门口,想着万一等会儿有什么情况,自己好夺门而出。 司空澈见他们两个如此,这才笑着开口道:“瞧你们两个胆小的,罢了,我就把事情先说了吧。” 司空澈先是对司空宇说了要他帮忙的事情,那司空宇听完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执起筷子就夹了菜来吃,“哎呀,你早说啊,不就这点事情嘛,我手到擒来,保证让你满意。瞧你刚才那阵势可把我给吓坏了,我还以为你要怎么着我们呢。” “什么阵势?不就是请你们吃顿饭吗?” “不就是吃顿饭?”司空宇语调上扬,继续道:“司空澈,你说说我们两个也算是从小认识了,至今为止,你有请我吃过哪怕一顿饭吗?” 司空澈仔细想了一下,的确是没有,但自己也确实是没有理由请他吃饭啊,自己又没有事情要请他帮忙。再一想,自己跟明朗在一起吃的饭也不少,但是自己也的确从来都没有请过他,好像自己以前根本就没有请人吃饭的意识。 “那说起来倒是我的错了。” 司空宇边吃边道:“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是多桀骜不驯的一个主儿啊,别人还能指望着能让您请吃饭?别人请你吃饭还得想想您来不来呢。我说,澈王殿下,您这第一次请人吃饭就是为了替你家王妃办事儿,我看啊,你这桀骜的雄鹰都已经被她训练成家雀儿了。” 司空澈扬眉,“我家雀儿我愿意,吃个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好好吃你的吧。” 司空宇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专心致志地吃起面前的饭菜来。 此时司空澈的目光已然转向了赵明朗,赵明朗见状笑道:“现在该轮到我了吧,请晟王世子吃饭是为了澈王妃,那请我吃饭应该也是为了澈王妃吧?” 司空澈欣然接受他的调侃,他不介意从今日之后,京城中开始流传他惧内的传言。 “我想你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司空澈顿了一下,继续道: “是苏绮蔓的事情。” “我没猜到,我还以为会是苏雪彤的事情。” 听闻此言,原本在一旁专心致志夹菜吃的司空宇蓦地抬起头来看向赵明朗,面带惊讶道:“不会吧,你一下招惹了她们姐妹两个?” 赵明朗一个胳膊肘拐过去,“瞎说什么呢,你以为我是你啊?” 司空宇轻哼一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呢,上次在将军府的时候,我看你跟那苏家五小姐的态度就有些奇怪,她见了我那么胆怯,退避三舍,见了你却像见了救星一样,还主动跟你说话、你呢,整个就是一英雄救美的姿态,你说你们两个没什么,我能信啊?” 赵明朗忙道:“你误会了,五小姐那个人本就怕生,我是因为之前跟她见过一面,还在一个桌上吃过饭,所以她对我才没那么戒备,哪像你啊,站在她面前跟个采花贼似的,人家能不害怕吗?” 却见司空宇笑着摆手道:“得,你也别跟我解释了,越解释越有嫌疑,我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早跟我说清楚了,我能去动她吗?兄弟妻不可戏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去去,我都懒得跟你解释了,我对苏雪彤真的没有那个意思,这几天我一直在劝我娘断了让她进府的念想呢。” 司空宇闻言惊讶道:“我去,将军夫人这是想先下手为强啊,你这都还没娶妻呢,她就给你定下妾室的人选了?兄弟,我同情你。” “行了,你们两个别在这里贫嘴了,我今天叫你来不是因为苏雪彤的事情,是苏绮蔓三番两次缠着宁儿说让她帮忙在中间牵线,想要见你一面。宁儿也是被她缠得没办法了,你就去见她一次吧,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省得她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念想。而且,宁儿说了,苏绮蔓都已经跟她发誓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的态度还是那么坚决,她以后决不再缠着你了,这对你不也是解脱吗?你们把这件事说开了,以后你也不用再避着她了。” 赵明朗看着司空澈笑道:“如果我说不去呢?” “由不得你不去,押也要把你押去。”自己都已经跟宁儿定下事成之后要向她索要的谢礼了,为了这谢礼,就算是捆着、绑着自己也要把赵明朗给弄过去。 这时候,司空宇听得都惊讶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等一下,我刚才都听到了什么?我是要见证一场两女同争一夫,姐妹撕破脸的大戏吗?” 说到这里,他抬手轻轻拍着赵明朗的肩膀,含笑道:“可以啊,兄弟,京城第一美人都对你上赶着了,你可比我厉害多了。只是,你要悠着点啊,花虽娇艳,却有刺,别把自己给扎伤了。” 第109章 别院赏花 赵明朗一听这话,眸光微动,缓缓地转头看向一旁的司空宇,嘴角还勾起淡淡的笑意。 司空宇却被他这诡异的神情给吓到了,下意识地就往后躲了躲,“你……你想干什么?” “花虽有刺,可你不就是剪刺的高手吗?既然你都已经答应帮忙澈了,不如你也顺便帮帮我吧。” “你说苏绮蔓?我可不愿意,伺候那样一个自恃甚高的千金小姐,我可不愿付出那个心力,除非……”司空宇嘿嘿一笑。 “除非什么?” “你就说拿什么谢我吧。” 赵明朗本来就是跟司空宇开玩笑的,他可没想真的让司空宇去招惹苏绮蔓,此时便是白了司空宇一眼,“我可是穷人,拿不起什么谢礼,还是算了吧。” 这时另一边的司空澈出声道:“所以,我就当你是答应去见苏绮蔓了?” “见,见,你这都已经是第二回找我了,我能不见吗?不过单独见面可不行,你跟世子你们两个都得陪我去。” 司空宇听了不由打趣道:“怎么?你还怕你一个人去能被苏家大小姐给吃了啊?还要拉上两个壮胆的是怎么着?” “这不是怕两人尴尬吗?” “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就不尴尬了?三个男人去见人家一位小姐,这不是更尬尴吗?” 司空澈一听也是,回去跟苏洛宁一商量,本来是两个人见面的事情,变成了一群人的相聚。 到了商量好的这天,苏洛宁先是去苏府接了她们姐妹几人,然后令马车夫赶往京城郊外的方向。 苏雪雁是很有些高兴的,昨天从澈王府赶来报信的人说,今日苏洛宁要带她们姐妹几个去京城郊外玩一玩,而且听说晟王世子和明朗少将军都去的,她就意识到这可是她的大好机会。 所以从昨天接到消息开始,一直到刚刚出发之前她都在犹豫自己到底要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式、戴什么样的珠钗,毕竟晟王世子和明朗少将军都是皇亲国戚的啊,她若是能引得他们其中一人的注意,那以后便有的发展了。 而苏绮蔓亦是很高兴,她一早就知道这次出行,不过是苏洛宁为她打的掩护,其实这次就是安排自己跟明朗少将军见面,为此,她也是特意打扮过了,今日的她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明艳,绝色之姿更加动人,任是哪个男人见了,都是要为之侧目的。 这也是苏雪雁心中一点点不开心的原因,无论她怎么打扮都会被苏绮蔓的光芒掩盖。而反观坐在一旁的苏洛宁呢,她倒是没怎么打扮,粉黛不施,发上只斜插一只白玉簪子,素素净净的模样,这般看起来却偏生有几分不食烟火的仙气来,这般更加人不甘心了。 但是今日终究是个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机会,苏雪雁可不想以哀怨的神色见人,便是打起了精神跟苏洛宁搭话道:“二姐这是要带我们到哪里去啊?” “成家在郊外有一处宅子,里面的景致很是不错,听说成悠扬刚弄了不少的山茶花来,我们也过去看看。” 苏雪雁闻言点头,心道:怪不得苏芊雅不去呢,这成家的别院,她怎么有脸过去?她不去更好,自己不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了吗?至于苏雪彤,她可没把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妹妹看在眼里。 苏雪彤本来也不是很想来的,她一向有些恐惧这种人多的场合,但毕竟是苏洛宁邀请的,她想了想,却还是一起来了。 马车一路往郊外行驶,外面渐渐由喧嚣变为安静,苏洛宁素手撩开流苏垂帘,一阵冷冽的空气迎面而来,但是这种冷冽却带着一种清新的味道。目光往上看,整片天空一碧如洗,看得人心里都安静了很多。 “快到了。”苏洛宁看着前方成家别院的大门轻声道。 她这么一说,苏绮蔓她们也是举目往外看,却见前方可不正有一座宅院伫立在那里? 及至马车停下,早已有侍女上前来迎接,但见那身着轻碧衣衫的侍女盈盈下拜,声音柔缓道:“见过各位小姐,澈王殿下他们已经到了,请小姐们随奴婢前来。” 那侍女一边从旁引导苏洛宁她们进入别院内,一边悄悄打量着苏家的这几位小姐,苏家二小姐跟她们家少爷小姐是常来往的,她以前是见过很多了。至于其他几位……苏家大小姐苏绮蔓她以前倒是偶然见过一面,那另外两位她就从未见过了。听说上一次夫人寿宴这几位小姐也都去了,只可惜自己一直在别院伺候,未曾回得主宅,也是错过了。 不过今日一见,也是暗自感叹,这苏家的女儿果真是名不虚传,个个长得都是如花般娇艳。 还未及她们一行走近,司空澈就已经迎了出来,但见他含笑上前径自握住了苏洛宁的手,轻声问道:“冷吗?” 苏洛宁轻笑摇头,“不冷。” 确认掌中柔荑的温热,司空澈这才道:“走吧,人都已经到齐了。” 他这厢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粉蓝的身影朝这里跑过来,“苏姐姐……”她一边跑着一边张开手臂想要拥抱苏洛宁,却被司空澈一把扯开,“少对我夫人动手动脚,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她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每次见了宁儿就是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苏洛宁却是瞪向司空澈道:“她一个小孩子,你跟她吼什么?” 司空澈打量着面前一脸得意的成悠夏,轻哼一声,道:“就她还小孩子?都是待嫁的年纪了。” 苏洛宁举步上前,轻轻捏了一下成悠夏粉嫩的脸颊,含笑道:“人家虽然年龄到了,但是心智还没到啊,也难怪别人把她当小孩子看待。” “我哪有?”明亮的少女一脸的不服。 “怎么没有?”身后传来成悠扬含笑的声音,“你说你都已经及笄了,整天还跟着小孩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就你这样,谁愿意娶你啊?” 少女轻哼一声,“不娶就不娶,我还不想嫁呢,哥哥你就养我一辈子吧。” 跟成悠扬一起走过来的赵明朗和司空宇闻言亦是轻轻一笑,心道:这兄妹两个相处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 而自赵明朗一经出现,苏绮蔓的目光就黏在他的身上,不舍移开了,这许多日子不见,他越发英俊了些,那长身站在那阳光琉璃之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轩昂气度。 苏绮蔓的目光太过强烈,赵明朗怎么会注意不到呢,但是此时大家都在,他也不好直说,只能等会儿再寻着机会,单独跟她说了。 司空宇的目光却是停留在了苏雪彤的身上,含笑跟她打招呼道:“五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我就说我们两个有缘吧?” 苏雪彤见他看向自己,心中不由一紧,慌慌忙忙地向他行了一礼,也没有应他的话。 苏洛宁见状,不由看着司空宇含笑道:“世子殿下就别拿我五妹妹打趣了,我上次都跟你说了,她胆子小经不住你吓。” 司空宇本来也只是想逗逗苏雪彤,此时听得苏洛宁这样说,也就收敛了,却仍是不忘挑眉看向身旁的赵明朗,赵明朗知道他这是调侃自己的意思,不由暗暗瞪了他一眼。 而这一群人里,此时最心塞的却是苏雪雁无疑了,她整个人就完全被人给忽视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们都注意到了苏雪彤,却对自己视而不见,从什么时候开始,苏雪彤的风头也压过自己了? “好了,大家别都站在这里说话啊,屋里茶点都已经准备好了,各位请吧。” 众人跟随着成悠扬进到室内,眼前是一片窗明几净,室内布置清雅,镶嵌着琉璃的窗子正打开着,外面是开得正好的山茶花,一朵一朵清新淡雅,叫人看了心生欢喜。 苏洛宁本也是喜爱茶花之人,不由走到窗前细细观赏起来,司空澈一时跟了上来,轻声在她耳边道:“喜欢这些?” 苏洛宁点头,“真好看。” “喂,你们夫妻两个能不能照顾一下我们这些人的情绪啊,这还没坐下呢,两个人又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呢?” 不用说,一定是司空宇又在调侃他们两个。 司空澈和苏洛宁含笑对视一眼,这才回到茶案前坐下,此时侍女已经开始上茶,成悠夏挨着苏洛宁身边坐下,邀功似地道:“是苏姐姐最喜欢的碧扬云雾茶,听说苏姐姐要来,我特意吩咐人准备的呢。” 苏洛宁含笑看她,“是,我们夏儿最贴心了。” 成悠扬也在一旁打趣道:“只要你苏姐姐一来,我这个亲哥哥就什么都不是了。” 成悠夏抬眸看他,“谁让你总是罚我抄经?有你这样的亲哥哥吗?” 成悠扬失笑,“你让你苏姐姐评评理,就你那字不练能行吗?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念书习字都是如何偷懒了,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人家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我跟父母亲也不求你满腹诗书,但你好歹也文静一些啊,罚你抄经就是让你的心静下来,真是不懂我的苦心。” “哼,就你有理。” 苏洛宁听闻这兄妹两个一来一往,不由抬手轻抚着成悠夏的头发道:“其实夏儿这样未必不好,活泼开朗,这才是另一番动人呢。” 成悠扬对这个妹妹疼爱的程度,苏洛宁是再清楚不过了,刚刚他的那番话里虽说是在明里指责,可分明是暗藏了宠溺的意味,他哪里就真的舍得罚夏儿了? 赵明朗和司空宇在一旁看了,不由暗道:苏洛宁跟这成家的小姐看起来倒比较像一对亲姐妹,她跟成家小姐相处起来比她跟苏家的那几位小姐相处得亲密多了。 而关于这一点,苏绮蔓她们又何尝感觉不到? 几人这厢正在一番闲聊,却见门口缓缓走来一个侍女,对着成悠扬道:“少爷,碧蕊姑娘姑娘到了。” 说完这话,却见那侍女侧身往一旁站定,一个身披淡红披风的女子走了进来,却见她明眸含秋水,眉心描花钿,琼鼻如滴水,柔唇噙淡香,这般柔美含娇的模样可不正是碧蕊姑娘吗? 苏绮蔓和苏雪雁她们听闻此女子就是那大名鼎鼎的碧蕊姑娘,心中都不由一惊,下意识地往苏洛宁的脸上看去。谁不知道澈王殿下以前跟那倚红楼碧蕊的事情?听说新婚那晚,澈王之所以不在新房,就是去倚红楼找了碧蕊姑娘,这般深仇大恨,这个碧蕊怎么还敢出现在苏洛宁的面前? 而司空澈在看到碧蕊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惊讶,他事先也不知道碧蕊会来这里的。 此时,成悠扬已经含笑起身迎了上去,柔声道:“你来了?”说话的同时,他还极其自然的伸手接过了碧蕊刚刚接解下的披风。 这一番亲密的举动让原本讶然不已的人更加疑惑不解了,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一时间,其他人都只在心中暗自猜测,鉴于目前的情况实在复杂,竟是谁也不敢先开口。 倒是苏洛宁含笑看着那碧蕊,轻声道:“听闻碧蕊姑娘的琴艺一绝,看来今日可以一饱耳福了。” 却见那碧蕊含羞一笑,“让澈王妃见笑了。” 这时候,司空澈凑到苏洛宁的耳边低声道:“你一早就知道碧蕊今天会来?” “我不知道啊,不过她来了,我倒是一点不意外。” “为什么?” “她跟成悠扬已经……” 话没说完,剩下的就留给司空澈自己慢慢去体会,司空澈当然是立即会意,“真的啊?我还以为碧蕊不会愿意呢?”上次自己亲自去说服碧蕊,她都没有松口,到底还是成悠扬有办法,竟真的心想事成了。 但是苏洛宁可没有司空澈那般乐观,她当然也为自己的好友能得偿所愿而感到高兴,但这件事现在只是开始而已。她了解成悠扬,他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既然他跟碧蕊已经在一起了,那他势必要让碧蕊进成家的大门的。 可是成老爷和成夫人,她也是很了解的,就算只是妾室,他们也不会允许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进来,在他们眼里这是败坏家风,想必这也是目前成悠扬最头疼的一点,不然他也不会迟迟不敢让他父母知道这件事。 眼看着众人闲聊这许久,苏绮蔓都没有跟赵明朗单独说话的机会,她心中不由有些急了,却是抬眸看向苏洛宁,以眼神示意她。 苏洛宁见时候也的确是差不多了,于是提议道:“光是坐在这里喝茶多没意思啊?我们出去转转吧,这座别院的景致可是别处不能及的,当初建的时候,成少爷可没少费心思。” 司空宇一早就知道他们这次来成家别院的目的,此时也是顺水推舟道:“好啊,早就耳闻成家别院景致独特了,一直都没有机会过来看看,今日我倒是要好好瞧瞧,饱一饱眼福。”说着就已经站起身来。 成悠扬亦是轻笑起身,“真是徒担了虚名了,若是各位想看,我便带你们逛逛。” “行了,走吧。”司空宇一边催促着成悠扬,一边朝着赵明朗眨了眨眼睛。 众人均是起身,随着他们走了出去,而赵明朗和苏绮蔓则是心照不宣地走在了最后,而且刻意放慢了脚步,与众人隔开距离。 眼看着前面几人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赵明朗这才开口道:“苏小姐,今天我过来,就是想把话给说明了,免得再给澈王和澈王妃徒增困扰。” “我本以为我上次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没想到苏小姐却没听清楚,今日我再跟你说一遍吧。”赵明朗轻叹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苏绮蔓,十分严肃认真地道:“我对苏小姐你真的半分心思也没有,我们两个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第110章 怒打巴掌(二更) “为什么?”苏绮蔓语带不甘地问道,其实急急躁躁这么多天,她想问的就是这三个字:为什么?她苏绮蔓从小受父母宠爱,人人见了自己都说将来长大了必是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儿,而自己也不负众望,成为了诸多公子倾慕的对象。至今为止从来都只有自己拒绝别人,就连跟司空澈的婚事,也是她先逃得婚,而他赵明朗为什么这般毫不犹豫地就拒绝自己? 正如苏洛宁对司空澈说的那样,苏绮蔓未必就真的那般喜欢赵明朗,她一直抓着赵明朗不放,只不过是因为赵明朗直接拒绝了她,让她自尊心受挫,她要赚回这个面子,同时也因为赵明朗是第一个拒绝她的男人,所以她更加注意一些罢了,要说到有多深的感情却是未必。 赵明朗闻言微微皱眉,“哪有什么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眼缘呗,这种事情哪有什么理由的?” 他不需要理由,可是苏绮蔓需要理由,她无法相信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地就被一个男人嫌弃了。她是谁,她可是有着‘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苏绮蔓,一个男人怎么会没有任何理由地就拒绝自己呢? “是不是因为皇后?我知道皇后是少将军的姑母,皇后娘娘因为我逃婚的事情而对我有了偏见,你一定是担心皇后知道我们的事情之后,会责怪你是不是?” 赵明朗实在是无法理解苏绮蔓的想法,自己都已经说得这般清楚了,她为什么还非得往别的事情上扯? “不是,什么原因都没有,缘分,缘分懂吗?我们两个之间没有缘分。” 苏绮蔓大受打击地站在那里,沉默着一言不发,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赵明朗见她这样,微微皱眉道:“话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真的觉得我们以后没有什么再见面的必要了。”赵明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目光看向苏绮蔓,“其实我不是很理解,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何必执着于我?我也没有做过可以让你误会的事情吧?如果说只是因为当时我护送你回京的事情,我想若是换了任何一个稍微有点正义感的男人都不会把你一个女子丢在路上的吧?这跟男女情爱无关的,还请苏小姐不要误会了。” 见苏绮蔓仍旧低着头不吭声,赵明朗想,这一下她应该是完全听清楚,便道:“那……我先过去了。” 眼看着赵明朗走远,苏绮蔓只觉得心头一阵虚空,不由靠着一旁的一块假山石坐了下来,刚刚赵明朗的那番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 而这厢赵明朗已经快步赶上了司空澈他们,苏洛宁听闻声音,不由转回头去看他,见他朝着自己点头,苏洛宁便是明白他跟苏绮蔓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这个时候苏绮蔓没有赶上来也好,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这一下说不定就能想通了。 见苏绮蔓没有赶上来,司空宇他们几个了解内情人都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儿,而不了解其中内情的苏雪雁见到苏绮蔓没赶上来也没多想,她巴不得苏绮蔓离自己远远地呢,省得把光芒给尽数夺去了。 苏雪雁有意攀上司空宇这个世子,言语行动之间自是有一份亲密,那司空宇又是个风流贪色的主儿,人家都主动贴上来了,他哪儿还有拒绝的道理,两人走在一起,嘀嘀咕咕,说说笑笑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司空宇这个人在搞定女人这方面是很有一套的,苏雪雁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两句甜言蜜语就已经招架不住了,她以为司空宇跟她这样打得火热是因为看上她了呢,其实不过是司空宇的一种习惯而已,他向来有本事哄得女人芳心大动。 一行人就这般继续走着,竟也没有人问起苏绮蔓,倒好像大家都把她那个人忘记了似的。 最后还是成悠夏先想起来,讶然叫了一声,“哎呀,苏姐姐的姐姐怎么没跟上来?别是跟丢了,这园子虽然不大,但岔路还是挺多的,别一会儿再找不到我们了。” 这时候成悠扬亦是回身看了一眼苏洛宁,这才开口道:“是啊,怎么苏大小姐没跟上来?大家先在这里停一下,等等苏小姐吧,正好这里有一处亭子,大家可以进去歇歇脚。” 招呼众人在亭中歇下,成悠扬这才走到苏洛宁的身边轻声道:“现在如何?要回去找苏绮蔓吗?” 苏洛宁点头,“你们先在这里歇一会儿吧,我回去找她,先安慰她几句,等她情绪稳定了我再带她过来。” “嗯,好。” 苏洛宁这才轻轻拍了拍司空澈的手,转身回去找苏绮蔓。 待苏洛宁走后,司空澈这才注意起司空宇和苏雪雁来,却见那苏雪雁微红着一张脸,俏生生地坐在司空宇的身边,眸光暗含春意,说话的声音似娇似嗔,这不很明显是动了春心的模样? 司空澈眉头一扬走到司空宇的身前,轻咳一声,那苏雪雁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确实跟司空宇坐得太近了些,面上又是一阵绯红,赶紧往旁边挪移开了些。 只见司空澈清眸看向司空宇,开口道:“你过来,我跟你说两句话呗。” “好啊。”司空宇这厢亦是乐呵呵地起身。 司空澈伸出胳膊一把就圈住他的脖子,把他直往亭子外面带,司空澈是故意用了些力的,勒得司空宇脖子生疼,“你轻一点啊,我这又是哪里得罪你了?” 直到走远了一些,确定亭子里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司空澈这才停下来,放开司空宇的脖子,“我说你这小子,真是走到哪里都不安生,你说你招惹苏雪雁干什么?” 司空宇连忙道:“哎,打住,这你可就错怪我了,我承认我是喜欢招惹女人,但这次真的不是我招惹得她,而是她先招惹的我。”说着司空宇嘿嘿一笑,用胳膊撞了撞司空澈的身子,“你也知道我的,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主动贴上来,难道我还能拒绝吗?得了,知道她是你宝贝王妃的妹妹,我就此打住也就算了,行了吧?” 司空澈闻言一笑,“我有说什么吗?你就给我来了这么一大串话。” 司空宇疑惑不解,“那你干什么把我叫过来?” “我是想跟你说,招惹一下可以,但是最后一步就别做了,省得到时候她去纠缠宁儿,到时候宁儿麻烦,你也得头大。” 司空宇了然一笑,“瞧你说得含蓄的,还最后一步,你就直接说别跟她上床不就得了。你放心,这一点我明白,你以为我就不怕她缠上我吗?你别看我才刚刚跟她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但是她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她一张嘴我就知道她是想通过我飞上枝头变凤凰,但是她也太小瞧我了,她那样的女人我还看不上。” “那就好,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吧。”他就是担心万一司空宇玩出火来,琴姨娘不肯善罢甘休,她定要为此事去纠缠宁儿的,那却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 司空宇此时却是怀疑地打量着司空澈,“你跟我说老实话,那个苏雪雁是不是得罪了你,或者是得罪你家宝贝王妃了?当日我才跟那苏雪彤说了两句话,你家宝贝夫人就护得跟什么似的,今日你们二人非但不管我去撩拨苏雪雁,你刚刚说的话里甚至还有鼓励我继续的意思。如实说来,你是不是想借我的手去报复那位苏家三小姐来着?”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了,我又不拦着你。”司空澈此话说完,已是转身离去。 苏雪雁这个人心思不良,每次他跟宁儿一起回苏府的时候,都觉得她看宁儿的目光阴阴险险的,他问了寄雨才知道,原来以前的时候苏雪雁没少对宁儿明嘲暗讽的,她跟她那个娘一样,喜欢在言语上占上风,如今让司空宇给她个教训也好,省得她整天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看到司空澈走回来了,赵明朗不由迎上去小声道:“你们两个在那边嘀嘀咕咕什么呢?” 这时候司空宇也从后面走了上来,伸手搭在赵明朗的肩膀上,含笑道:“你别管我们说什么了,现在我们两个来谈谈吧。” 司空澈也不再理会他们两个瞎闹,径直走回亭子里去了,赵明朗也想跟上去,却是被司空宇一把拉住,直扯到那假山的旁边,小声问道:“你刚刚都跟苏家的大小姐说什么了?” 然而,他们二人不知道的是,此时原本一个人在后花园里迷路的苏绮蔓正从另一个岔路走到了这里,就在刚刚他们三人还站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了这假山的后面。 却原来在这岔路众多的后花园里,一人独走的苏绮蔓被迷得晕头转向,根本就找不到苏洛宁他们,不期在这里听到了司空澈他们三人的声音,她正欲寻着声音走过去,却突然听到司空宇的口中提到自己,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下意识放缓了呼吸,仔细听着假山那边的声音。 “就把事情跟她说清楚了呗,让她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司空宇不赞同地摇头道:“啧啧,这么绝情?对着那样一个绝色的大美女你也能说出如此冰冷绝情的话,你果真是铁石心肠,美人儿难道没哭?” “反正我走的时候没哭,唉……”只听得赵明朗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说我是招谁惹谁了?我明明没有欺负她,倒好像是真的欺负她了一样。” “就像是苏雪彤一样?你明明对她什么都没做,看着她那双单纯无辜的眼睛就好像有一种罪恶感,说真的,若今天不是苏绮蔓而是苏雪彤,你舍得对她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吗?” 赵明朗一想,的确是不太可能,但是,“苏雪彤跟苏绮蔓又不一样,她……” 司空宇轻拍了一下赵明朗的胸膛,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我懂,我懂,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上次在将军府宴会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对那苏雪彤啊,绝对不一般,你看她的眼神都……” 司空宇正说着,却见赵明朗猛地脸色一变,接着便是出声打断了司空宇的话,只听得他沉声道:“谁?!是谁在后面?” 却原来是假山之后的苏绮蔓听了他们两个的对话,恼怒之间折断了手边伸出来的一枝树枝,这声音被赵明朗给听到了。 此时苏绮蔓也再没有躲藏的必要了,整个人气冲冲地从假山之后走了出来,司空宇和赵明朗看见从那里走出来的人是她,也不由愣住,一时之间都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二人因太过惊讶而愣神之际,却见苏绮蔓已然走进前方的凉亭中,亭中司空澈见苏绮蔓朝这里走来,面色很是难看的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苏绮蔓的耳边一直回响起刚刚司空宇的话,原来,原来,赵明朗这般毫不留情的拒绝自己是因为苏雪彤啊,自己那个毫不起眼的庶妹!她苏绮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苏绮蔓,竟然会栽在这样一个女子身上! 亭中众人只见苏绮蔓怒气冲冲地快步走了进来,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皆是愣愣的看着她朝苏雪彤走去,苏雪彤也是摸不着头脑,但是大姐此时的眼神好可怕…… ‘啪’的一声,就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苏绮蔓的一个巴掌已经打在了苏雪彤的脸上,这一声响亮的巴掌惊醒了呆愣中的众人,就在苏绮蔓还欲打下第二个巴掌的时候,坐在苏雪彤身边的成悠夏连忙起身阻拦。 只见成悠夏一把握住苏绮蔓的手腕,瞪大了一双眼睛惊讶地看着她,“你干什么?她可是你妹妹。” 苏绮蔓冷声道:“打的就是她。” 此时赵明朗和司空宇也赶了过来,赵明朗一看,苏雪彤的半边脸已经被苏绮蔓给打红了,不由转身看向苏绮蔓道:“我不管你刚刚都听到了什么,那都是司空宇自己胡乱猜的,跟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一点关系都没有。” 司空宇亦是连忙道:“对啊,我刚刚只是跟明朗开玩笑而已,你至于为了那些玩笑话生这么大的气吗?还动手打人。” 苏绮蔓真是有满心的怒火,但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她能怎么说?难道说自己喜欢的男人因为自己的妹妹而拒绝了自己吗?她苏绮蔓可丢不起这个人。 心中有委屈却无法说出口,这种难受的滋味让苏绮蔓眼眶一红,泪珠顷刻间便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众人见她这么一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寻找苏绮蔓未果的苏洛宁已经转了回来,远远地看去,她就察觉出亭内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寻常,待她欲上前细看,却看到苏绮蔓突然抹着眼睛从亭子里跑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苏洛宁迎上前去问道。 苏绮蔓在她面前停住,却什么话都不说,只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苏洛宁只以为她还是因为刚刚赵明朗跟她说的那些话在伤心呢,便是开口安慰道:“莫哭,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以后你定能找个比他好千百倍的夫君。” 苏绮蔓心中再也承受不住,倾身上前抱住苏洛宁,泪水不住地滚落在苏洛宁的肩膀上。 亭中的其他人见状,也不知道此时该不该上前,却见司空澈已然起身走出了亭外,径直走到苏洛宁的身旁,拉过她的手轻声道:“你先送你姐姐回去吧,其他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苏洛宁愣了片刻之后,方才点头,“好,那我们两个就先回去了,雪雁和雪彤就麻烦你送回去了。” “放心。” 苏洛宁这才扶着泣不成声的苏绮蔓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而回头再看亭中的苏雪彤已经被吓得面色惨白,她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自己的姐姐给打了一巴掌,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而赵明朗的心里也很难受,虽然他并不是有心的,但是无可否认,他今天伤害了两个女人,让苏绮蔓伤心落泪,还害得苏雪彤无辜被打…… 等苏洛宁扶着苏绮蔓坐上了马车,苏绮蔓这才开口道:“明朗少将军他说他对我没那种心思,以后再也不想再见到我了。” 说完这句话,苏绮蔓又是哇哇大哭起来,苏洛宁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其实这种事情早了断了也好,省得你整日对他牵肠挂肚的,你也解脱了,以后找个更好的就是了。” “可是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拒绝我吗?” “为什么?” “是因为苏雪彤,我怎都没想到明朗少将军喜欢的人竟然是苏雪彤,我苏绮蔓竟然输给了苏雪彤?宁儿,你能相信吗?” 苏洛宁轻轻握紧了自己的掌心,难怪刚才司空澈在她的手心里写了个‘彤’字呢,原来苏绮蔓是因为苏雪彤才哭的。 “这个……你怕是误会了吧?据我所知,赵明朗还未有心上人呢。” “我亲耳听晟王世子说的……” 苏绮蔓便是把刚才在假山后听到的那一番对话跟苏洛宁细细述说了,苏洛宁听闻之后,浅浅笑道:“你不知道,司空宇这个人,他最喜欢逞口舌之快,他跟赵明朗又极其熟稔,想来定是开玩笑的,你何必当真?” “那他为何不拿别人开玩笑,偏偏拿苏雪彤来开玩笑?要不是因为苏雪彤和赵明朗真的有点什么,他能平白无故地拿他们两个开玩笑吗?” 苏洛宁见苏绮蔓此时已经钻了牛角尖,知道自己再怎么劝说,她也是听不进去的,只道:“反正据我所知,赵明朗跟苏雪彤是真的没有什么的,你这么不问青红皂白地就打了她一巴掌,万一是误会了她呢?” “怎么可能是误会?苏雪彤那个人,别看她平时好像胆小得跟什么似的,你别忘了,她可是有着那样一个娘亲和亲姐姐,她能好到哪里去?” “好了,你现在只是在气头上,我说什么你都是听不进去的。这样吧,既然你这么讨厌苏雪彤,这段时间大概也很不想看到她,我就暂且把她接到澈王府里去住吧,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消气了,我再把她送回苏府去。” 就苏绮蔓现在这种状态,这么要面子的她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就打了苏雪彤一巴掌,等她回到了苏府还不知会怎么对待苏雪彤呢。 现下祖父正因为父亲的时候闹心呢,若是苏绮蔓和琴姨娘她们再因为这件事闹起来,那对于祖父来说岂不是雪上加霜?还是让苏绮蔓暂且见不到苏雪彤比较好一些。 第111章 书斋东家 苏绮蔓听了苏洛宁这话却哭着道:“凭什么是我躲着她?是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要躲着我才对,就让她回苏府去,我看她要怎么面对我?” 苏绮蔓这厢哭得真是个梨花带雨,苏洛宁却是暗叹摇头,苏绮蔓现在是认定了苏雪彤跟赵明朗有什么了,可人家两个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就苏绮蔓这样,若是真的让苏雪彤回了苏府,那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苏雪彤? “我让苏雪彤住到澈王府去,也是为着你好。你想,若是她回了苏府,照你的性子必然忍不住与她理论,若是闹起来,这件事不就被苏府所有人知道了,你说你的脸往哪儿搁?” 不仅上赶着倒追赵明朗,还被苏雪彤给抢了,苏绮蔓这般要面子的人,是不可能想让别人知道的。 “那好吧,你就把苏雪彤给接走吧。不过,你可别对她那么好,她可是在我和少将军之间横插了一杠子的人,我跟你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姐妹,你总要向着我吧?” “我当然向着你,谁让我是你亲妹妹呢。” 反正这个时候自己怎么劝她,她都是听不进去的,那自己便哄着她说话好了,这件事还是以后等她缓和下来了,再慢慢跟她解释吧,自己也是拿她没办法了。 马车一路回到苏府,苏洛宁扶着苏绮蔓进到大门,同时不忘叮嘱门口的守卫道:“等会儿若是澈王殿下送三小姐和五小姐回来,你告诉澈王殿下一声,让他先带五小姐回王府。” “是的,二小姐。” 那守卫一边应着,一边却在心中暗自纳罕:这是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大小姐就哭成这样了?二小姐还让五小姐去王府,也不知道突然这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老爷闹的那一通,到现在还没算完了,大小姐这不会又要因为什么事情闹起来吧? 苏夫人见苏绮蔓哭成这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苏洛宁扶着她在床上躺下休息之后,苏洛宁才跟苏夫人一起回了苏夫人的房间,这才把之前在成家别院发生的事情跟苏夫人说了。 苏夫人闻言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道:“那明朗少将军真的看上了苏雪彤?!”她倒是不知道那苏雪彤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魅力了。 “母亲,怎么连你也这样想,我都说了那是晟王世子在跟赵明朗开玩笑呢,哪有这回事儿?再说了,就算赵明朗真的看上了苏雪彤,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不管有没有苏雪彤,姐姐都是不能嫁给赵明朗的。您想啊,皇后娘娘可是赵明朗的姑母啊,姐姐之前逃婚,她怎么可能再让姐姐嫁给赵明朗呢?所以,我想着,这么一来也好,省得姐姐她再对赵明朗上心了,让她彻底断了念想。” 苏夫人微微点头,“也是这个理儿,我也一直担心你姐姐跟这个赵明朗真的牵扯出什么事情来,这下可算是了结了。” “那姐姐这里就有劳母亲费心了,您也好好开导开导她,这段日子就让苏雪彤住在澈王府里吧。” “那也只能这样了。” 琴姨娘一听说苏洛宁要让苏雪彤去澈王府里住一段时间,自然是开心不已,她早就打算着要怎么把苏雪雁送到苏洛宁的身边去,这样一来便有大把的机会可以见到朝中的倾权贵胄,那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自然不在话下。 虽然被接去澈王府去住的不是雁儿,终究有些遗憾,但是她看苏洛宁似乎对彤儿很有些好感,若是彤儿能借着苏洛宁的势寻着一门好亲事,那也是很不错的。 想到这里,琴姨娘却是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不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雁儿身上的,照如此态势来看,或许彤儿将来嫁得能比雁儿更好呢。 琴姨娘正这般暗自想着,却听闻侍女通报说三小姐回来了。 琴姨娘抬眸一看,不由一愣,但见苏雪雁唇畔轻浮着娇笑,眸中藏着点点动情,一张脸红润娇艳,别有一番柔媚之色,这与平日里的她倒很有些不同。 “你这是怎么了?笑得这般开心?”琴姨娘不由疑惑问道。 苏雪雁也不扭捏,直接开口问道:“娘,我觉得不久之后我或许就可以嫁进晟王府了。” 她们母女两个在这种问题上向来也是不遮遮掩掩的,这可是她们母女两个的大事,而且这段时间琴姨娘因为苏雪彤被邀请去将军府赴宴的事情而对苏雪彤有了很大的改观,这让苏雪雁有了一种受冷落的感觉,故而苏雪雁刚刚跟司空宇有了一些她认为的亲密接触,便这般直接地跟琴姨娘说了。 琴姨娘一听说是晟王府,也忍不住喜笑颜开,那晟王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兄弟啊,雁儿若是能嫁进晟王府那可真是造化,她是再满意不过了。 母女俩这厢欢欢喜喜地遥想了一下苏雪雁嫁进晟王府以后的情形,苏雪雁这才想起之前苏绮蔓的反常来,不由问道:“娘,苏绮蔓刚刚来找过您吗?” “没有啊,苏洛宁倒是来找过,说是要把你妹妹接到澈王府去住一段时间,你回来之前我还在想呢,若是换了是你去澈王府就好了。” 苏雪雁却是微微皱起眉头,“那就奇怪了。” “怎么奇怪了?” “娘亲您不知道,刚刚我们在成家别院的时候,苏绮蔓不知怎么地就打了彤儿一巴掌,而且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这件事似乎还跟明朗少将军有关。” 琴姨娘满头雾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啊,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但是我看苏绮蔓哭得很厉害,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妹妹被苏绮蔓打,你就在旁边看着啊?不行,我得去找苏绮蔓算账去,她凭什么要打我女儿啊?虽然她是嫡出,我们彤儿是庶出,但终归都是苏家的女儿,彤儿是她的妹妹,又不是她的侍女,她凭什么说打就打啊?” 琴姨娘口中这样说着,人已经从榻上起身,说着就要去找苏绮蔓算账去,却是被苏雪雁一把拉住,“好了,娘,您先冷静一下,我们现在还什么都没搞清楚呢就找上去理论,万一这件事是彤儿有错在先呢,我看苏绮蔓哭得那般厉害的样子,说不定真的是彤儿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情,你就这样找上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我们还是先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说吧。” 琴姨娘一听这话,心中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万一真的是彤儿有错在先,那自己若是吵闹着去大房那里,岂不是自找没趣,而且现下老爷子还在府里住着呢,他要是动起怒来,自己可没好果子吃,那老爷子一向不怎么喜欢自己。 如此一来,琴姨娘也便坐下去,只做按兵不动的打算了,再说她现在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今雁儿已经跟晟王府搭上关系,这以后也得努力经营才行,不然煮熟的鸭子说不定就要飞了呢,听说这位晟王世子也是个不安于室的主儿,不跟紧怎么行,别过了几天就把雁儿给忘了。 母女两个这厢坐在一起合计该怎么把司空宇拿下,完全已经忘记了苏雪彤的事情。 却说这边司空澈送了苏雪雁回苏府,听了门口守卫转述的苏洛宁的话,却也不急着走,就让马车停在了苏府旁边的拐角处,只等着苏洛宁出来。 苏洛宁亦是没有在苏府里耽搁太久的时间,等她踏出苏府大门的时候,正看到不远拐角处骑在马背上的司空澈。 扫了一眼旁边那辆成悠扬借出的马车,苏洛宁小声问司空澈道:“雪彤她怎么样了?” “看她那样子应该是被吓坏了,也不知道在马车里哭了没有。”司空澈亦是小声地应着。 苏洛宁这才上前撩开了前面的布帘,里面正坐着眼睛红红的苏雪彤。看到是苏洛宁,苏雪彤刚刚止住的泪眼看着又要落下来了,神情中满是迷茫的委屈。 苏洛宁上了马车,在她的身边坐下,方才吩咐了马车夫回澈王府。 “好了,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苏洛宁抬手拭去苏雪彤脸上的泪,她今天也是够心累的,要接连安慰两个哭成泪人的姐妹。 “二姐,大姐为什么要打我啊?是我做错什么了吗?”这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个问题,她仔细回想,从出了苏府的大门开始,一直到大姐打了自己那一巴掌,自己有做过什么错事吗?无论她怎么想都是没有的,自己连话都很少说,怎么就得罪了大姐? 苏雪彤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谨小慎微,少说话,事也不要多做,万一做错了只会惹人讨厌,她只需要像一根木头那样不动不说就可以了,她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总是出错? “你没做错什么,是大姐误会你了。” 苏雪彤红着一双眼不解地看着苏洛宁,“误会我什么?”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大姐喜欢赵明朗的事情吗?她今天是误会了你跟赵明朗,她以为赵明朗是因为你才拒绝她的,你说她能不生气,不伤心吗?” 苏雪彤急忙摆手冲着苏洛宁解释道:“可是我没有,我对明朗少将军真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苏洛宁拉下苏雪彤的手,放柔了声音道:“我知道你没有,那都是晟王世子开玩笑的话被大姐知道了,她就误会你了,她今天也是太伤心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等过几天她缓过劲儿来了,我会向她解释清楚的。” “二姐,你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人。” 眼看着就要止住的泪水一下子又是涌了出来,“多谢二姐。” “好了,别哭了,眼睛也该难受了。”说着,苏洛宁捏住苏雪彤的下巴,在她的脸颊上仔细看了看,不由道:“这苏绮蔓下手也真是够重的,都打肿了,等回去王府,我给你找点消肿的药先抹上。” 苏雪彤闻言连忙捂上自己的侧脸,道:“没事的,其实也不怎么疼。” “傻丫头,又红又肿的,怎么可能不疼?疼了就说出来别忍着,否则别人也不知道,明白吗?” 苏雪彤跟苏绮蔓完全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是太能忍,一个是一点儿都不能忍;一个是受尽宠爱,一个是受尽冷落。 所以说,这性子虽说是天生的,但是跟后来的生活环境也不是全无关系,或者可以说是有着很大的关系。 苏洛宁本是想着今天可以让苏绮蔓和赵明朗的事情有一个了了结,谁知道半路竟是生出这样的变故,那个晟王世子干什么跟赵明朗开那样的玩笑,真是害死个人。 就这样,苏洛宁一路安慰着苏雪彤回到澈王府。 澈王府门前,司空澈利落下马,而那边苏洛宁和苏雪彤也都是下了马车,他们正要往里走,却见那守门的侍卫上前跟司空澈拱手行礼,口中道:“王爷,方才有一个自称是春秋度书斋东家的人要见王妃,说是之前王妃在他的书斋里买了书,里面夹了什么东西,他想要回来。” 春秋度的东家?哦,是那个男子。夹了东西?可自己买的那几本书自己都已经翻看了,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他人现在还在府里吗?”苏洛宁问道。 “在呢,说是要等王妃回来。” 司空澈皱眉,而后看向苏洛宁,“这又是什么人?” “我们先进去再说吧。”有关晴儿的事情,也不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 进了王府之后,苏洛宁先是安排了寄雨带苏雪彤去休息,这才跟司空澈轻声道:“就是上次,我跟晴儿去书斋买书,在那书斋里,我们还遇见一个人跟晴儿抢书,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司空澈点头,“嗯,之前你已经跟我说过了。所以,这个人就是那间书斋的东家?” “是的,当初那个什么庄主跟晴儿起争执的时候,这个男子还帮过晴儿呢,我看他眉宇间一股正气,不像是心思不良之人,或许真的是有什么东西丢了,我且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他可不相信什么眉宇正气,只要是任何一个男人意图靠近他的宁儿,他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苏洛宁也懒得理他,他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步过回廊,他们二人从侧门进入前厅,只见里面正坐着一个玉面儒雅的年轻男子,正所谓翩翩浊世佳公子,正好是用来形容他这样的人的。 “让公子久等了,我们有些事情外出,这才刚刚回来,怠慢了。”苏洛宁笑着招呼道。 那公子连忙起身,对着司空澈和苏洛宁躬身行了一礼,“不敢不敢,在下贸然上门叨扰,倒甚是失礼。” 司空澈这厢却是伸手揽住苏洛宁的腰肢,带着她在主位上坐下,一双眼睛打量似的看着那个年轻公子,沉声道:“客套的话也别说了,你就说你是来干什么的吧?” “这……是这样的,在下这厢的确是有一件为难的事情。不知可否请澈王妃告知那日同澈王妃一起到我那书斋买书的小姐住在何处,我有些事情要找她。” 司空澈闻言眸中带上几分戒备,“你找她做什么?” 那男子闻言略显诧异地看向司空澈,心道:听这澈王殿下的口气,那位小姐他似乎也是认得的,她该不会是王侯郡主什么的吧? “前几日,那位小姐又到我书斋来了一趟,买走了几本书,说起来原也是我的疏忽,她买走的那几本书里有一本是我前段时间经常翻看的,里面夹了一张书签,我当时没有注意。直到昨日要找呢,却是找不到,这才想起来。若是普通的书签,丢了也就丢了,算不上什么事儿,但是这张书签却是我娘亲赠予我的,是她亲手在上面提了字的,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没办法才找澈王妃打听一下,看看怎么才能找到那位小姐。” 司空澈闻言开口却是诧异道:“你是说前几日,那位小姐又去了你的书斋一趟?” “是啊。”那年轻公子看着司空澈惊讶的模样有些不解,不就是去了一趟书斋吗?有什么好惊讶的? 然而他却不知道岚晴自己一个人出去意味着什么。 不止是司空澈,就连苏洛宁都有些惊讶。 那年轻公子见司空澈和苏洛宁都不说话,他也是沉默着不再吭声,心中却是暗道:这气氛着实有些奇怪啊。 片刻之后,苏洛宁方开口道:“这样吧,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晴儿的,到时候找到了书签,我会派人给你送到书斋里去的。” 那年轻公子闻言一愣,“不必这般麻烦了,澈王妃只要告诉我那小姐家住何方,我自己上门去取就是了,岂敢劳烦澈王妃。” 晴儿的住处哪里是能随便告诉别人的?苏洛宁淡声道:“一点都不麻烦,你一个年轻的男子上门去找一个未婚的小姐这才是麻烦呢,如果真的找到那书签的话,我定是让人给你送到书斋里去就是了。” “那……那好吧。”那男子闻言微微低下头去,片刻之后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复又抬头对苏洛宁道:“对了,还要麻烦澈王妃告诉那位晴小姐一声,她想要的那几本书,我已经帮她找到了,如果她有空的话就请她来书斋里拿吧。” “好,我会转告她的。” 那年轻公子又是踌躇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开口道:“那没有别的事情,在下就先告辞了,这件事就托付给澈王妃了。” “公子放心,我会尽快去找她的。” “那就多谢澈王妃了。” 着侍女送了那公子离开,司空澈这才开口道:“这人是个什么来历啊?以前倒是没见过。” 苏洛宁闻言不由笑道:“京城整天人来人往这么多人,难不成王爷以前都曾见过?” 司空澈却是抿了抿嘴角道:“反正我就觉得这个人动机不良。” “人家怎么就动机不良了?我看着他挺好的,眼睛也纯澈干净,不像是有杂念之人。” “没有杂念?没有杂念他非要问出晴儿的住处?还有,晴儿出门了,我们竟然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对晴儿有没有起什么邪念。” 苏洛宁不由噗嗤一笑,“我看他是没什么邪念,是你有了怨念,你现在活脱脱就是一个生怕别人把自己妹妹拐走的哥哥啊。” 可是听到这样的话,司空澈的表情却更加沉了几分,苏洛宁见状也不禁止住了笑意,看着司空澈越发显得痛楚的眼神,她便明白他是想起了往事。 但是就因为那件事,晴儿就一辈子不能跟男人接触吗?这不也在时刻提醒她,她跟别的女子是不一样吗? 第112章 自作自受 而此时回到家中的赵明朗却仍是担心不已,毕竟苏绮蔓打苏雪彤的那一巴掌是因为自己,这件事误会到这个程度,最后受到无辜牵连的就是苏雪彤。 想那苏雪彤乃是苏府的一个庶女,性子又是那般软弱,若是被苏绮蔓给欺负起来岂不是没完没了?此刻的赵明朗还不知道苏雪彤已经被接到澈王府暂住,他越想越觉得苏绮蔓肯定不会放过苏雪彤的,一时间也在府中坐不住了,急冲冲地就走出了房间。 迎面正是碰上朝这里走过来的将军夫人,那将军夫人见赵明朗这厢急冲冲地走出去,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才刚回来,又急着干什么去?” “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事儿,我出去一趟。” 话还在说着,人却已经走远了,将军夫人不由立在那里喃喃道:“火急火燎的,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赵明朗出了将军府便是直奔澈王府而去,苏洛宁听外面侍女通报说赵明朗来了,心中暗想,他定是为了苏绮蔓和苏雪彤的事情,她自己也没有出去,只让司空澈一人出去见了他。 司空澈这厢刚一现身,赵明朗却是朝他的身后观望去,司空澈扬眉道:“别看了,宁儿没一起来,有什么话你就跟我说吧。” “表嫂这该不会是生我的气了吧?” “你说呢?” “天地良心,这件事我也很无辜啊,我哪里会知道司空宇会说出这样的玩笑话,还恰好被苏绮蔓给听见了。” “那你现在来这里是来干什么的?” 赵明朗径自往椅子上一坐,无奈道:“我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安,你说苏绮蔓会不会因为这个误会而折磨苏雪彤啊?我有些担心……”一般嫡女跟庶女的关系本就不会很好,再加之苏绮蔓又因为自己对苏雪彤有了很大的误会。 “怎么?内疚了?” “我能不内疚吗?虽然这件事并不是我的错,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怎么可能完全跟没事儿人一样的?” “那你来这里是想怎么办?” “我……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啊,只能请表嫂在中间劝劝她姐姐了,省得苏绮蔓真的对苏雪彤下了狠手,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也是于心不安啊。” 司空澈看着赵明朗忧心忡忡的表情,不禁轻抿嘴角,淡淡一笑,“好了,你就不用担心了,宁儿已经把苏雪彤接到王府里来住了,估计苏绮蔓这段时间都见不到她了,你担心的事情也不可能发生的。” 赵明朗闻言,这才抚着自己的胸口长吐了一口气,“还好,不然这段时间我真的要内疚死。” “你先别着急放下心呢,我听宁儿说,苏绮蔓回去的时候哭了一路呢,到家之后还在哭,估计这次你给她的打击真是不小。还有那苏雪彤也是哭一路,整个人都被吓坏了,你说你把人家两姐妹都给折磨成这样了……啧啧……”司空澈看着赵明朗直摇头。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啊,我也不想的好吗?”赵明朗十分委屈地道,“我真是想不通司空宇为什么能成天在女人堆里打转,还一副自在悠然的模样,我这刚莫名其妙地招惹上一个都弄成这副惨样子,他是怎么做到能同时跟那么多女人周旋的呢?”关于这一点,赵明朗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的。 司空澈闻言摇头,“你若是有他一半的无情也不用搞到今日这样的局面。” 赵明朗轻叹一口气,“反正我是无法理解他的行为的。” 司空澈沉默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在旁边的小案上轻扣了几下,这才抬眸看向赵明朗,“正好你来了,帮我办一件事情吧。” “什么事?” “帮我查两个人。” 赵明朗闻言脸上却显出惊讶之色,“什么样的人,你竟然用得着我去查?你的那些手下不都是高手吗?” “我的意思是想让你打探打探他们是不是跟舅舅有什么接触,是不是……母后安排的人。” “皇后?又怎么了?” “最近有两个人对晴儿似乎有些关注,我担心母后是不是想对晴儿做什么。” “可是当初你不是说皇后娘娘她……” 司空澈目光一沉,“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我不能不防着点,你对舅舅用人的习惯很熟悉,你去打探打探,看看他们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好,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 赵明朗得知苏雪彤已经被接到澈王府来住以后,倒是放心了,最起码她不会在苏府里受苏绮蔓的欺负了,但是这时候想来她是不想见到自己的,道歉的话就留到以后再说吧。 于是赵明朗也就只跟司空澈聊了几句,随即便是回将军府去了。 而苏洛宁记挂着方才那书斋东家的事情,吃罢午膳之后,便是跟司空澈一起去找了岚晴。 司空澈一见到岚晴,便觉得她似乎变了很多,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上散发的那种气场,都有些不一样了,怎么说……看起来更生动了。 “几日不见,晴儿似乎变得更漂亮了些。”司空澈含笑道。 却见岚晴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吗?” 司空澈轻轻点头,不再是以前病怏怏的样子了,脸上的气色好了不少,一双眼睛也比以前更有神了。 相由心生,苏洛宁在一旁暗想,岚晴有这样的变化不就说明了,她现在比以前过得开心了吗? 阳光晴好,树影斜映,三人在院中花架下落座,苏洛宁方才说明今日来意。 岚晴听闻事情的来龙去脉,讶然道:“是吗?他母亲送的书签夹在书里了?” 说着,她便已是起身回房去找了,苏洛宁和司空澈对视一眼,便也只坐在这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之后,却见岚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一摞书,眉头微微皱着,口中喃喃道:“这里面没有书签啊。” 她抱着一摞书把它们重重的放在花架下的藤蔓编成的案几上,然后抬手拿下搁在最上头的那本,疑惑道:“他说的那本书应该就是这本啊,可是我刚刚都仔细翻了好几遍了,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他是不是记错了啊?” 说着又是抽出另外一本来翻,司空澈和苏洛宁见状也是各取了一本帮她找,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找到,根本就没有那位公子口中说的什么书签。 苏洛宁不禁怀疑道:“他是不是记错了?” 岚晴终于放弃,“真的是没有,也许是他记错了吧,我下次去春秋度碰到他的时候再问问他吧。” 司空澈在一旁听着,终是忍不住开了口,“你跟那个人很熟吗?” 岚晴顿了一下,这才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叫殷明意,是那间书斋的东家,其他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司空澈闻言皱眉道:“他那个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是被苏洛宁含笑打断,“下次你再去那间书斋的时候也叫上我好吗?上次买的那几本书都挺不错的,我想再去看看他们那里有什么好书。” 岚晴笑道:“好啊,他们那间书斋里的书都是不错的,而且有很多都是很难找到的。” “是吗……” 聊了一会儿,苏洛宁这才有机会把司空澈拉到一旁,小声道:“你别在岚晴面前说那个殷明意的坏话了,岚晴是多敏感的一个人你不知道吗?你若是说出口了,她心里难免乱想,说实话,如今岚晴不抗拒男人的靠近,我就觉得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先不要干涉,你不是正在派人查那个殷明意吗?等你查出结果之后我们再说吧,行吗?” “你都这样说了,我当然没什么意见,但是我还是觉得不要让岚晴跟那个殷明意走得太近比较好,万一那人要是真的有别的企图,那等真相揭露之后,对晴儿的伤害会很大的。” 苏洛宁点头,“这一点我会注意的,她以后去书斋的时候我都会陪着,直到你查出那人的底细为止。” 他们二人一番密谈,这才回转到花架下,却见岚晴正在翻看一本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的书,神情很是认真的模样,苏洛宁不由好奇道:“在看什么书?” 岚晴闻言便是含笑把手中的书递给苏洛宁看,“其实我觉得那个殷明意倒很像是一个书生文士,你看看这本书里他的批注,很有些意思呢。” 苏洛宁接过岚晴递过来的书,随意翻了两页,也是不由道:“这个人的确是有些才气的,你看……”苏洛宁又是把手中的书递给了一旁的司空澈。 虽然此时司空澈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有些敌意,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书页上的批注很有些想法。 苏洛宁抬眸看着拿在司空澈手中的书,突然道:“若是这个人去考科举的话,定是能高中的,明年不是有春闱考试吗?”他的气质看起来也挺像是书生的。 司空澈摇头,“谁知道呢。”一切都还得等自己查清楚了再说。 …… 却说苏之牧自从离开苏府之后,倒是安心在外面买的宅子里修生养息起来,他从小到大本是让人伺候惯了的,生活做派也要求不输于在苏府的时候,可是这小宅子毕竟跟苏府没法相比,而且最重要的是,宅子里这些仆人的月银就连上个月的都还欠着呢。 光是买下这个宅子就已经花掉了苏之牧几乎所有的积蓄,他之前又给惜菡那女人买了许多名贵的首饰、衣服什么的,现下身边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多了,再加之上个月苏洛宁已经缩减了整个苏府的例银,他现在是连宅子里下人的月银都给不起了。 这般情况之下,只能遣出一些下人了。 但是这样一遣人,宅子里的其他仆人都有些不安了。 这日,几个仆人没事了聚在一处,小声嘀咕道:“你们听说了吗?苏家老太爷已经把我们老爷给逐出苏家了,还说是要断绝父子关系呢?” 另外几人闻言面上不由露出惊讶之色,“不会吧?老爷怎么说也是苏老太爷唯一的儿子啊,他把老爷赶出苏府,以后苏家谁来继承?那偌大的家业谁来打理?” “这个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吧,苏家现在当家的是二小姐,她说的话才算数呢。” “这就更不可能了,那苏家二小姐已经嫁人成了澈王妃了,苏老太爷怎么可能把苏家交到她的手上?”另外几个人均是摇头,表示不相信。 那一人却是满脸笃定道:“你们不信就算了,这可是我那在苏府大宅里做工的亲戚亲口跟我说的,他还跟我说就在老爷拎着行李搬到这里的当日,还在苏家大宅里跟苏老爷大吵了一架呢,就是为着……” 那人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道:“就是为着我们的这位姨娘,苏老太爷说是死都不会同意呢,这才把老爷给赶了出来,他没办法只能住在这里了,我跟你们说,苏老太爷才不管这个儿子的死活呢,他最在意的是他那个宝贝孙女,苏家二小姐。” “怪不得呢,我说这宅子里的下人怎么辞了一个又一个,原来是因为主家没银子了啊。” “可不是呢,你说苏老太爷都不承认这个儿子了,哪里还肯给他银子让他在外面养着个女人。” “要我说,苏老爷这事儿做得也的确不对,你说他年纪都这么大了,非要纳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妾,这床上……嘿嘿,能行吗?” 几人闻言皆是暧昧一笑,“能不能行得问我们姨娘啊,你们说那样一个老头子压在如花似玉的她身上,她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啊?” “能有什么感受?恶心呗,但是恶心也得生忍着,毕竟那都是银子啊。” 就在几人这么心照不宣地暧昧笑着的时候,陡然听得有人尖声道:“你们几个,在那儿乱嚼什么舌根子呢?还不快去干活儿去。” 众人循声一看,却原来是那小姨娘的贴身侍女,而那小姨娘此时也正站在她的身边,一行人顿时低下头不敢言语,一时间都是散去了。 而此时那惜菡已经是双拳紧握,面上气得发红,但是却仍旧一句话都没说,她当然不能说什么,否则若是这些人一气之下都是散了,她拿什么再招人?没有银子怎么招人? 每次她问及苏之牧这个问题的时候,苏之牧都敷衍对她说,很快就会有银子的,他父亲不会真的把他赶出来的,可是说来说去,银子呢?巧妇尚且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自己可不是来当巧妇的,她要做的是享受荣华富贵的夫人,才不是什么贫贱之妻。 但是她现下也是没了办法,只能跟苏之牧在这儿耗着,她心里也不信苏老太爷真的会那么狠心,把自己亲儿子给丢在外面受苦,他不过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罢了,自己怎么能让他如愿呢? 一旁的侍女见惜菡气得咬牙切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夫人,我们还去买栗子吗?” “去,怎么不去?”可那语气分明是恨恨的。 她现在真是越来越受不了苏之牧了,是,以前自己是亲自给他买过几次栗子,但那也是看在他银子的份儿上,以前每次自己给他买了栗子,他总是要回赠给自己一些什么的,或是一支钗,或是一串珍珠,可是现在呢,什么都没有了,自己还得亲自帮他跑这个腿。 方才在房里,她刚想找个借口拒绝,可是看到苏之牧那般怀疑审视的目光,也只好答应出去帮他买了,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前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只有自己亲自买的栗子才能表达自己对他的心意呢?如今大冷天的,还偏要出去受这个冷风。 第113章 设计救美 走在寒风凄凄的街市之上,惜菡不由心生恼怒,她看那个苏之牧就是故意试验自己,怪不得那天在书房里跟苏洛宁叽叽咕咕了半天呢,该都是苏洛宁教给他的招数吧? 大冷天的还要让自己出来给他买炒栗子,还非要自己亲自去,他以为他还是那个挥金如土的苏老爷呢?现下手里银子都没有,还装得跟个大爷似的。 如此这般,惜菡便是在心里把苏之牧给骂了个千万遍,可是却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的,如今她还不敢真的把苏之牧给得罪了,她的目的是那苏家大宅里正室夫人的位置,可不是窝在这小宅院里做一个无名无分的小妾。她现下只有忍着,忍到苏家大宅那边无奈把苏之牧接回去,那时候自己就是陪苏之牧吃过苦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带自己一起回去呢? 她只能暗暗告诉自己,苦过这一阵子,等到苏家大宅那边认输了也就好了,以后自己有的是好日子过呢。 她正走着,眼睛瞥到旁边有一间茶楼,便是转头对身旁的侍女道:“你去把炒栗子买回来,我在这茶楼里等着你。” “啊?可是老爷说……” 惜菡双眼一瞪,恼怒道:“让你去你就去,管那么多干什么?” 那侍女听到惜菡这般斥责她,心中也是不悦,横什么横啊?不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吗?人家苏家连家门都不让进,连个小妾都算不上。 自从自己做了她的侍女,整天对自己吆五喝六、耀武扬威的,一看就知道是从小没使唤过侍女,在自己这里过足瘾呢。 以前倒也罢了,看在她给的月银还算丰厚的份儿上,可是现在自己上个月的月银还没给呢,她还对自己这么颐指气使地干什么?自己可是没拿到她的银子呢。 想起刚刚在宅子里听到那些人私下里说的话,这侍女也觉得这小宅子是不能再待了,他们这么拖着月银不给,肯定是没钱了,自己要是再这么干下去,岂不都是白干吗? 正欲抬头跟那惜菡翻脸,说不做了。但是转念一想,却又低下头去,自己可不能就这么走。 那惜菡见这侍女猛地抬头看她,眼神很是不善,却又突然低下头去,不知到底是在干什么。 “你刚刚那般看着我做什么?怎么?你想造反不成?”只听得那惜菡厉声问道。 那侍女连忙低声道:“什么?我没怎么看着夫人啊。” 惜菡狐疑地看着她,半晌之后方才道:“行了,你赶紧去买栗子去吧,记得一定要去之前我去的那家铺子,千万别给弄错了。”省得苏之牧又在这里面挑什么刺儿。 “是,奴婢知道了。” 那侍女一边应着,一边便是疾步往前走去,而那惜菡则是走进了旁边的一间茶楼。 找了一张桌子,惜菡在那位置上坐定,悠闲地听着台上说书人在津津有味地说书,一时听得也是有趣,不知不觉倒也过去了许多时候。 正在她听得入神的时候,旁边的位置上却是坐下了几个流里流气地痞模样的男人,一个个皆是色眯眯地盯着惜菡看。 惜菡见状也是害怕,她在青楼里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呢,却见他们咧嘴一笑,露出口中泛黄的牙齿,一股子口臭也冲着她喷了过来,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面上有不由露出嫌恶的神情。 “美人儿,一个人在这儿呢?”其中一个地痞坏笑着看她,眼神还在她身上肆意的打量,目光露出邪恶的光芒。 惜菡被他这般一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厢连忙起身,转身就要往外走,可是这几个流氓那里肯放过她,一把就抓住了她,把她按回到了桌子上,“美人儿,这么着急走干什么?不是来喝茶的吗?也不陪我们哥儿几个喝一杯。” 惜菡眼看着他那双手摸在自己的手上,却也不敢反抗,心中暗自想着,这里是茶楼,光天化日之下的,他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可是她这厢刚想罢,就见旁边那人已经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而此时的她绝对没想到的是,就在隔壁不远的位置上有两双眼睛正在看着她。 “世子殿下,我们现在不过去吗?”那随从转头看向自己那一派风流倜傥的主子轻声问道。 此时司空宇正悠闲地坐在那里喝茶,一身月白锦衣,清贵俊雅,腰间玉佩缓垂,芝兰玉树,端的是一派贵介公子的模样。 “这么着急干什么?让他们多调戏一会儿,不然怎么对得起我付给他们的那些银子?”说到这里,他眉头一动,看向自己的侍从,“对了,别忘了提醒我,回头找司空澈讨回这银子。”没道理自己帮他办事,自己还要往里搭钱的,这银子必须得司空澈来掏。 那侍从闻言嘴角一抽,心道:您还缺这点银子呢? 不过嘴上却应道:“是,属下记住了。” 一杯茶闲闲品完,见那目光所及之处的女子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司空宇这才缓缓起身,朝着那张桌子走过去。 只听得他朗声斥道:“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那惜菡一见是司空宇,连忙起身快步想要躲到司空宇身边去,怎奈那流氓只抓着她的手臂不肯放手。 “世子殿下……”女子哀求地看着面前的司空宇。 “放手!”司空宇凛然看着那几个流氓道。 见得那几个流氓面面相觑,司空宇也不再跟他们多废话,当即就动起手来,只见他伸手抓住那流氓的胳膊,稍一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流氓顿时松开手中抓着的惜菡,整个人痛得倒在了地上,连声叫饶,其他几人见状,也不敢多留,径直向茶楼之外跑了出去。 “你没事吧?”司空宇走到那惜菡的身边轻声问道。 “没事。”惜菡目光粼粼如波的看着司空宇,亦是轻声回道。 “以后不要一个人出来了,多危险。” 司空宇这厢话音刚落下,就听得一个女子诧异的声音传来,“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惜菡举目一看,却原来是被她遣去买炒栗子的侍女回来了,心中不知为什么竟是有些遗憾,自己也该走了。 司空宇此时却状似诧异地看着惜菡,“你已经嫁人了?” 惜菡羞于说出自己委身于一个老头子的事情,只呐呐地不敢出声。 司空宇见她如此,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当初把你留在我身边了,没想到……唉……如今再见了,也只有懊悔了。” 那侍女听得一头雾水,可惜菡听了,一颗心却是砰砰的直跳,世子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对自己…… 尽管心里明知道司空宇是怎样花心的一个人,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没几句是真的,可是在忍受尽了年老的苏之牧之后,她不由因着司空宇刚刚说出的话而心生波澜。 就在他们几人心思各异的时候,茶楼的掌柜走了过来,“世子殿下,这……这是怎么了?” 司空宇淡淡扫了一眼地上被摔碎的茶杯,以及被磕坏的桌角,方不甚在意地对身后自己的侍从道:“把银子赔给人家。” 那惜菡听了,忙道:“这件事本是因我而起怎么能让世子殿下破费呢?这东西还是我来赔吧。” 说着就要从荷包里取出银子来,却是被司空宇伸手阻止,“算了,回想起来,我总是有些对你不住,现在你已经……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弥补,银子就让我来出吧。” “世子殿下……”听闻司空宇这样说,那惜菡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意,她自己也是万分的后悔,她当初跟了苏之牧,可不是来过如今这样的日子的,真是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唉……”司空宇亦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此时倒真是无声胜有声了,司空宇是做戏,惜菡却是真情。 一旁的侍女见状却是忍不住道:“夫人我们该回去了,若是晚了,老爷该要怀疑了。” 那惜菡一听这侍女提到‘老爷’这两个字,面上顿时一阵羞恼,也有些难堪,她下意识地不想让司空宇知道自己已经委身给人了。 但是她也的确不敢在这里多留,苏之牧最近多疑得很,就晚回去这一会儿,等自己回去之后,他必是要审问的,一想到这里,惜菡就是头疼。 “那……世子殿下,我就先走了。” 眼看着惜菡已经转身,司空宇这才唤出声道:“惜菡。” 那惜菡听闻司空宇这样叫她,不由心中一颤,连忙回身看他,“世子殿下还有别的事情吗?” “如果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你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帮你,就当是……弥补你了。” 惜菡面上一红,眉目间都染上了羞意,“多谢世子殿下。” 这一番眉来眼去,惜菡才依依不舍地走出了茶楼。 那侍女见走得远了,这才好奇地问道:“夫人竟然认识世子殿下啊,真厉害。” 她这语气很是有些讶然,毕竟像她们这样的平民百姓是很难跟那样的皇室子弟有什么接触的,就算是伺候人,她们也还是不够格的。 惜菡听了侍女的话,也有些得意,“认识世子有什么奇怪?” 说到司空宇,惜菡脑海内不由又浮现出刚刚他挺身为自己跟那些流氓动手的样子,英俊潇洒,俊朗不凡,这才应该是她惜菡应该嫁的人哪,再想想年老色衰的苏之牧,惜菡真是懊恼不已。 一路上,惜菡真是越想越不开心,回到宅子之后,当着苏之牧的面,她竟然也摆起臭脸来。 毕竟刚刚自己面前站的还是一个英俊非凡的年轻男子,现在就是一个满脸皱眉,体力不接的老头,这样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惜菡连打起精神敷衍苏之牧的力气都没有。 苏之牧却犹是不知,见惜菡站在那里摆这个臭脸,不禁问道:“你怎么了?出去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惜菡一听这话,心中的火气再也压不住,腾地一下就冒了上来,“你还知道问我怎么了,这般大冷天的你就让我去给你买炒栗子,你就没想想我可能在外面碰上流氓无赖吗?” 苏之牧闻言也是一惊,连忙上前握住那惜菡的手,柔声问道:“你碰到流氓无赖了?怎么样?没事吧?” 惜菡却是一下子甩开了苏之牧的手,“吃你的栗子去吧。” 她这句话的语气很是不善,简直就像是呵斥了,苏之牧怎么都没想到惜菡会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一时也不知道是气极还是太过惊讶,竟是愣着那里,一句话都没说,由着惜菡自己跑了出去。 那惜菡自从再次遇到司空宇之后,因为他的那一番话,不禁心生波澜,她不禁怀疑自己现在就这么等着是正确的吗?如果苏家老爷真的下定决心不让苏之牧回苏家了呢?就算苏之牧回到苏家又怎么样,苏家所有的家产还不都是握在苏洛宁的手上。 就算自己真的成功进了苏家大宅的门,自己还不是要在苏洛宁的手底下讨银子,她愿意给自己多少就给自己多少,自己完全没有置喙的余地。 如果按照她原来的计划,等苏之牧回到苏家之后,再慢慢一步一步地铲除苏洛宁这个障碍,自己得花费多长的时间? 司空宇……晟王世子……如果是他的话,岂不是要比苏之牧强百倍,他可是要银子有银子,要地位有地位,最关键的是他比苏之牧年轻,比苏之牧英俊…… 这般比较起来,司空宇真的有千百般强过苏之牧的地方。 眼看着惜菡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她的随身侍女眼珠子一转,索性就起身离开了。 而这厢苏之牧正因为刚刚惜菡对自己的态度气恼不已,就听得门口有脚步声,他以为是惜菡回来认错了,不由怒声道:“你还知道回来,刚刚给我甩脸子不是甩得挺好的吗?” “老爷,是我。” 听闻这声音,苏之牧不由一愣,紧接着就见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却原来是惜菡身边的贴身侍女。 “你不在夫人身边伺候,来这里做什么?”苏之牧的声音里依旧带着难消的火气。 “奴婢是来请辞的。”那侍女微微垂着脑袋,低声道。 又是一个来请辞的,苏之牧却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淡淡道:“你可知道,你现在走,是拿不到这个月的月银的?” “这个我知道,但是我实在是不想再在这里干下去了,夫人她……我实在看不惯她的行为,在这样的人身边当侍女,我自己都觉得耻辱。” 苏之牧眉头一皱,“你不想做,走了就是了,何必这样诋毁自己的主子。” “老爷明鉴,我并没有诋毁夫人,确实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夫人在老爷面前的时候一个样儿,在我们这下人的面前是另外一个样子,如果老爷不信的话,尽可以找宅子里的其他下人去问,我这都要走了,也没有必要说谎骗老爷。” “那你现在对我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虽然是下人,但是也有荣耻之心,我实在不忍老爷被夫人这样欺瞒其中,故而在离开之前在老爷面前说清真相,希望老爷不再被夫人蒙蔽,也能跟自己的家人和好如初。” 那侍女说到这里,便是抬头看着苏之牧沉声道:“老爷可知今日这栗子是谁去买的?那不是夫人,而是夫人遣了我去买的,她刚一进到街市就找了一间茶楼休息,还一再嘱咐我不能在老爷面前说出事实。” “这不是我在刻意诋毁夫人,她在当着老爷的面儿时和背着老爷的面儿时完全是两个样子。还有一件事……今日在茶楼里,夫人碰上了晟王世子,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之前发生了一些什么,但是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以前似乎认识,而且还不止是认识那么简单,夫人从茶楼走出来的时候,眼眶都有些红了。” 苏之牧听到这里,心里怎么能不起怀疑,但是下意识地就压制着自己的这种怀疑。他无法承认,自己为之跟家里闹翻的女子会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该如何回去面对家里的人,毕竟自己曾经那般笃定地在全家人的面前说,自己找的这个女人是个好女人,不会做出像蓉姨娘曾经做出的那种事情。 那侍女见苏之牧不吭声,便是继续道:“我知道老爷定是以为我是要走了,故意在您面前说这些,要报复夫人,但是信不信在您,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半句谎话都没有。孰真孰假,还是老爷自己判断吧,奴婢就先告辞了。” 她说完这番话之后,果然就真的转身走了出去,径直出了宅子的大门,再也没有回来。 等惜菡在房间里自怨自艾够了,这才走了出来,却连自己的贴身侍女都找不见了,连唤了两声都不见人,这时宅子里一个打扫庭院的下人走了过来,道:“人已经走了,夫人就别再喊了。” “走了,去哪儿了?” “走了就是走了,不干了呗。”自己现在也正打算着要走呢,看着情势,估计自己再耗下去,也是拿不到月银了,等自己找到了下家就走,也不再在这里跟他们耗了。 “不干了?”惜菡瞪大了一双眼睛,气恼道:“她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最起码跟我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找一个人顶替她啊,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般说着,便是气恼地走去了苏之牧待的房间,进去一看,苏之牧正剥了栗子来吃,略略缓了语气,撒娇似地向苏之牧抱怨道:“你说我那侍女坏不坏,这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就这么走了,我是亏待她了还是怎么样?” 苏之牧也不抬头看她,只语气冷淡地道:“走了就走了吧。” 惜菡见苏之牧对自己这么冷冷淡淡的,亦是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挪身到苏之牧的身边,柔柔地偎在他的肩膀上,娇声道:“还在生气呢?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在给老爷买栗子的路上碰到几个流氓,我都吓坏了,你当时又不在,我的情绪就有些……哎呀,我又不是故意的,老爷您也别生气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计较了,嗯?” 她一边撒娇似地轻哄着苏之牧,一边拿了栗子剥好了,送入他的口中。 要换了以往,被她这么一哄,苏之牧早就没气了,可他就是忘不了刚刚那侍女跟他说的话,此时见惜菡如此,也只是轻轻揽住她的腰身,淡淡道:“这件事我也有不对,委屈你了。” 第114章 欲纳芊雅(二更) 那惜菡方才已经在房间里想好了,虽然自己已经有了后悔之意,但是现在就放弃苏之牧未免太早了些,自己还得观望观望再说。毕竟司空宇是个朝三暮四性情不定的人,说不定明天就把自己给忘了呢,对于司空宇那边,自己还得慢慢来,这厢先吊着苏之牧,万一司空宇那边没了指望,自己还能有一条退路。 所以,她现在还不打算要跟苏之牧撕破脸,此时暂且稳住他才好。 而苏之牧看似已经不在意方才之事,可是心里却已经有了嫌隙。自从那天在苏府的书房,苏洛宁跟他说完那番话之后,他对这个惜菡姑娘就没有以前那样的信任了,再加之刚刚那侍女跟他说的那一番话,他心里被苏洛宁种下的怀疑的种子已经开始悄然发芽。 …… 苏雪彤在澈王府里住着也已经有好几日了,比起苏宅来,这澈王府更加安静些,没有母亲的埋怨,也没有姐姐的嘲讽,更没有饭桌上一大家子人彼此看不顺眼的紧张气氛。 看得出来,澈王殿下是真心对二姐很好的,这种好是渗透在一言一行,甚至是一个眼神当中的,绝不是在做给谁看。 想当初,听说二姐要代替大姐嫁给澈王殿下的时候,她还很担心,二姐以后会过得不好。如今想来,这一切该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二姐那样出色的女子,她的姻缘定也是圆满无缺的。 “在想什么呢?”身旁蓦地传来苏洛宁的声音,打断了苏雪彤的沉思。 苏雪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接过苏洛宁递过来的茶杯,只闻得茶香袅袅,清新芳雅。 “这茶……不是二姐最喜欢的碧扬云雾茶。”苏雪彤轻声道。那天成悠夏说的时候,她在一旁也是记住了。 苏洛宁一笑,“其实我喝茶也不拘于哪一种,人一辈子也不能只喝一种茶不是?每一种茶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端看品茶的人喜欢哪一种。” 只见苏洛宁抿唇小沾一口,却是抬起头来看向苏雪彤,“你呢,你喜欢什么茶?” 苏雪彤被问得一愣,“我?我……都可以,有什么就喝什么。” 苏洛宁轻笑着不再说话,她这个妹妹已经习惯了别人替她安排好的人生,恐怕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拗不过来。 她们姐妹两个正在这里说着话,却听得外面寄雨喊道:“小姐,王爷回来了。” 苏洛宁愣了一下,对苏雪彤笑道:“走,出去看看,澈王殿下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呢。”要不然寄雨也不会这般直接在外面喊,听起来还挺高兴的,好像有什么喜事儿。 两人这厢便是相携走了出去,苏洛宁定眼一看,正看见府里的下人们正往这院子里搬东西,搬的却是一盆盆的茶花,粉白、深红、浅青、淡绿……一朵朵开得可爱动人。 他说今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却原来是这件事。 但见司空澈噙着笑意走到苏洛宁的身边,“怎么样?喜欢吗?” “你一下子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苏洛宁惊讶道。 “只要是宁儿喜欢的,就算再怎么难,我也要把它弄过来啊。”司空澈含笑揽住苏洛宁的肩膀。 苏洛宁亦是面含轻笑,这个男人,他总是这么出其不意啊。 为了回报司空澈,苏洛宁决定今日亲自下厨为他做一桌菜。好吧,其实,她也还记得当初司空澈为了谢允嘉吃过自己亲手做的桂花酱而吃醋的样子。 虽然苏洛宁久未下厨,但是手艺还是没有退步的,在厨房里也是得心应手,当然,如果旁边没有一个白痴在捣乱的话。 “宁儿,这个是什么啊?” “宁儿,这个要剥皮吗?” “宁儿,这个要怎么切?是这样吗?” 洛宁终于忍无可忍,转头瞪他道:“你就不能出去等着吗?” “不能。”司空澈走到苏洛宁的背后,伸手把她揽进自己的怀中。 “我喜欢看你这样为我洗手作羹汤的样子。” 苏洛宁缓缓一笑,侧头看他,“你当然喜欢,除了祖父外,还没有别人吃过我亲手做的饭菜呢,就连我父母都没有。” 司空澈笑着在苏洛宁唇上落下一吻,“真好。” 当初自己还因为谢允嘉的事情,吃了那么多的醋呢,谢允嘉给自己比起来,他算什么,他不过是吃了宁儿做的桂花酱,自己吃的可是宁儿悉心做的饭菜,而且还是只为自己一个人做的。 可是到这里司空澈却仍旧有些不满足,嘴唇附在苏洛宁的耳边轻声道:“既然都已经奖励了,那能不能再奖励一些其他的。” “什么?”苏洛宁只顾着腌制自己手中的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司空澈话里的意思。 司空澈却是在背后沿着苏洛宁修长的脖颈一路吻下去,苏洛宁手中一颤,连忙用手肘抵住他,“停下啊,这里可是厨房。” “那晚上,晚上好不好……?” 苏洛宁无奈,所以澈王殿下您整天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啊? 本来洛宁晚上是打算找个借口敷衍过去的,奈何司空澈对这件事情上向来执着,洛宁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云雨缠绵之后,洛宁无力地软在司空澈的怀里,青丝凌乱,面颊上红晕未褪,身上是深深浅浅的吻痕,看在司空澈的眼里又是一番魅惑的风情,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索需无度了,宁儿的身子会受不住的。 修长的手指拂过那凝脂如玉的侧脸,司空澈满眼怜惜,每次在事前他都想着轻一点,生恐伤了洛宁,可是一旦沾染上她,他所有的克制都烟消云散,渐渐失了控制。 “宁儿……” “嗯。”迷迷糊糊中,洛宁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我爱你。” “嗯……我也挺爱你的。” 司空澈不由失笑,伸手轻轻捏了一下苏洛宁的鼻子,“你的语气也真是够随便的。” 眼看着苏洛宁就要沉沉睡去,司空澈便是抱着她去了隔间的浴室…… 天光微熹,司空澈在苏洛宁的耳边轻轻吹气,“该起床了,你今天要去宫里请安的。” 苏洛宁一个翻身,拉起被子盖住脑袋,也不再理会司空澈。却听得司空澈道:“真不起床啊,那我就先走了。” 苏洛宁这才坐起身来,恶狠狠地看着司空澈,“你明知道我今天要早起进宫,昨天晚上还……可恶。” 司空澈矮身在床上坐下,轻轻捏了一下苏洛宁的耳朵,亲昵而暧昧,“好了,都是我的错,今天要是太累了,就别进宫了,明天再去吧。” 苏洛宁却已经开始穿衣服,“不行,我已经一段时间没有进宫给母后请安了,今天一定得去了。” 匆匆忙忙打扮妥当,苏洛宁便是司空澈一起进了宫,司空澈要去皇上那里讨论政事,便没有陪着苏洛宁一起去皇后的宫中。 苏洛宁则是由寄雨陪着一起去了皇宫的寝宫,但是还未等她进门,就听得里面欢欢喜喜的一片说笑声,她不禁小声问守在门口的宫女道:“是有什么喜事了吗?” 那宫女恭敬地回道:“是太子妃有了身孕,皇后娘娘刚刚找太医来给太子妃把过脉了,现下各宫的妃子都来祝贺呢。” 原来是这样,苏洛宁谢过了那宫女,这才举步往殿内去,远远地就听到皇后欢喜的声音,“好啊,泠儿这次是为皇家开枝散叶了,功不可没。” “澈王妃到。” 听得宫女的通报声,众人一时都是住了口,朝苏洛宁身上看来。 “见过母后,见过各位娘娘。” “好了,起身吧,你来得正好,今日可是有一件大喜事呢,太子妃怀有身孕了呢,正好你也来沾沾喜气,争取也快一点怀上澈儿的孩子。”皇后这般高兴着,竟全然不见了平日里的威严。 苏洛宁抬眸看向坐在皇后身边的太子妃,但见她今日眉目含笑,虽未精心打扮却是格外光彩照人,想来这个孩子也是她所一心期盼的。 却见苏洛宁笑着对那太子妃道:“恭喜太子妃喜得贵子。” “承谢了。” 因为这个喜讯的缘故,今日这太子妃在面对苏洛宁的时候,都是面含笑意,敌意也是减去不少,整个人都柔和了很多。 接着便是满屋子的皇妃笑着向太子妃传授育儿的经验,倒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苏洛宁在这个问题上却是插不上话,也只在一旁陪笑着。 过了不多时,却听得外面太监通报说皇上到了,一众人连忙起身迎接,但见跟着皇上一起进来的还有太子和司空澈。 皇上一进来就朗笑道:“听说太子妃怀了身孕,朕也过来瞧瞧。” 皇后笑着迎了上去,道:“可不是,刚刚已经找太医来看瞧过了,千真万确。” “好啊,这可是朕的第一个皇孙,实在应该好好庆祝一番,这样吧,就今天晚上,在宫里弄一个小的家宴,大家一起庆祝一下。” 皇上此时是真的高兴,这是他的第一个皇孙,说不定在有生之年,他还能看到这个孩子出世呢,倒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只是……他不由转头看向站在那里的司空澈,自己怕是无缘看到澈儿的孩子出世了。 大家高高兴兴说了半晌,却不知是那位娘娘提了一嘴道:“如今太子妃怀孕,怕是不能伺候太子殿下了,太子也是时候该纳一个侧妃了,臣妾娘家有一个侄女……” 皇后一听连忙道:“是吗?可有画像?” 她刚才一时高兴也没顾及上,现下太子妃怀有身孕了,也的确要给景儿纳一个侧妃了,之前自己一直都在忙澈儿的事情,竟是把景儿侧妃的事情都给忘了。 本来还一脸喜色的太子妃听了这话,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这就开始纳侧妃了? “父皇,母后,其实……儿臣心中已经有了侧妃的人选。”这个时候,太子司空景却是蓦地出声道。 他这一句话可真是惊到了一众人,整个大殿内一时间安静极了,所有人都是愣愣的看着司空景,只有太子妃面含哀怨,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吗?自己还没有从怀孕的喜悦中抽离出来,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给自己这样一个打击! 皇后先是回过神来,看着司空景问道:“是哪家的小姐?” 却见司空景转头看向苏洛宁,一时间所有人都往苏洛宁那里看去,不由心生惊讶,这个时候太子殿下看澈王妃做什么? 他的目光在苏洛宁身上停了片刻,之后才道:“就是澈王妃的亲妹妹,苏家四小姐,苏芊雅。” 苏芊雅?!苏洛宁听闻司空景的话,亦是满心的惊讶,司空景和苏芊雅他们两个什么时候……?他们之前也只有在祖父病倒在彭州的时候见过吧?这短短的时候难道他们就……?不可能的,如果两个人两情相悦,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的,太子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苏家的四小姐?”皇后不由疑惑了一下,然后道:“这样吧,我们还是再商量商量。” 其实皇后是不希望司空景纳苏家的小姐的,比起商贾之家的苏氏来,她更看好世家门庭出身的小姐,要不是因为实在没办法,她当初也不会选中苏家的女儿嫁给司空澈。 这次司空景虽然只是纳个侧妃,但是她也不希望是苏家的女儿。 司空景也不坚持,任由皇后把这个话题给岔了过去。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后,皇后这才把司空景给留了下来。 “你跟苏家四小姐是怎么回事儿?” 一旁的太子妃听闻皇后问起这样的话,也是等待着司空景的答案,她一直以为司空景喜欢的是苏洛宁,他什么时候跟苏洛宁的妹妹牵扯上了?还要纳她为侧妃?难道就只是因为那个女人是苏洛宁的妹妹?所以,爱屋及乌? “母后不用担心,儿臣做事向来有分寸,你以为的那些事情,我们都没做。儿臣跟苏芊雅相识也是因为上次苏家老太爷病重,父皇派儿臣带了御医过去诊治,这才有了接触,儿臣见那苏芊雅温顺知礼,进退合宜,倒是一个不错的女子。刚才听母后提起侧妃的事情,便想起她来。” 说到这里司空澈不由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其实,与其纳一个世家的女子,而且倒不如纳了那苏芊雅。一则,她是澈王妃的亲妹妹,妯娌之间也能相处得好,说不定还能传为一段佳话。这二来,比起那些世家来,其实苏家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苏家这样富可敌国,对我们皇室来说,到底有些威胁,如果儿臣能娶了苏家的女儿,以后也算是有了保障。” 皇后听完了司空景的话,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苏家能为朝廷所用,的确是一件好事,虽说苏洛宁已经嫁给澈儿了,但到底以后要登上皇位的是景儿,让他纳了那苏家的四小姐也未尝不可。 “景儿说得倒也不错,只是不知道那苏家四小姐的性情如何,改天把她召进宫来,我亲自看看吧。” “是,母后。” 一旁一直坐着没有吭声的太子妃此时真的是心伤难抑,皇后说出这样的话,便是同意了的意思。 然而最上她伤心的还是司空景的态度,自从听说自己怀了身孕之后,太子他对自己连一个笑脸都吝于给,现下不管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要纳那苏家四小姐为侧妃,他难道不应该先跟自己商量一下吗?为什么他们都这般无视自己? 浑浑噩噩地跟着司空景走出了太后的寝宫,太子妃蓦地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一旁的司空景,“殿下,我有了你的孩子,你高兴吗?” 司空景未料到她会有这样突然的一问,一时间微微皱起眉头沉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问?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我怎么会不高兴?” 第115章 暗中联手 “可为什么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你脸上连一点笑容都不曾出现过?哪怕是装出来敷衍我的呢,殿下现在是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我了吗?”太子妃的声音里带着悲凉的哀戚,虽然此时有晨时初升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仍是觉得浑身彻骨的寒冷。 司空景浓眉一皱,“你在乱说什么?” 却见那太子妃嘴角浮起讽刺的冷笑,“得不到她的人,改纳她的妹妹算什么?真要有本事的话,殿下就直接去抢啊。” “你真是疯了!”司空景眉头皱得更紧,压低了声音道。 她是疯了,本来怀了他的孩子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这也是她一直以来都在期盼的,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喜悦只维持了这短短的时刻。他的冷漠以及纳侧妃的事情一下子就浇熄了她心中那刚刚燃起的喜悦的火苗。 司空景此时面色难看,也不再理会太子妃,自己径直走开去,留下太子妃一人站在那里面带悲色。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人经过的话,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绝对不会相信这个女人是刚刚得知自己怀了身孕的女人。 在回去澈王府的马车上,苏洛宁亦是微微皱起眉头,虽说今日的事情似乎跟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她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起上次在将军府,太子妃单独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就更有些不安了。 一旁的司空澈却不明所以,只以为苏洛宁是因为司空景说要纳苏芊雅为侧妃的事情而烦恼。 “我们现在要去一趟苏府吗?”司空澈握着苏洛宁的手,侧头看她。 苏洛宁这才稍稍回过神来,想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去吧,只是先别让府里的其他人知道了,只告诉母亲和芊雅就行了,我也想知道芊雅对这件事会是个什么态度。” 但是她心中揣测着苏芊雅未必就乐意嫁给司空景为侧妃,且不说她现在对苏家的生意还没死心,一心想要取代自己的位置,就单说她对司空澈还牵扯着别的心思,她就不可能高高兴兴地接受被太子司空景纳为侧妃这件事。 两人在马车上说着话,不多时就已经到了苏宅,苏洛宁先去苏老太爷的房间里陪着苏老太爷说了会儿话,然后才撇下司空澈,自己去了苏夫人的房中。 苏洛宁这刚迈进房门,就听得苏夫人正在吩咐侍女去熬汤药,不由出声问道:“母亲的身体有恙吗?怎么就熬汤药呢?” 苏夫人抬手示意那侍女下去,这才看着苏洛宁道:“不是我,是你姐姐,她这几天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的,时不时地就要哭上一场,我看她都瘦了一圈了,这身子哪还受得了啊,就让下人给她熬点补药来,千万别伤出个好歹来。” “姐姐她还没走出来呢?”苏洛宁问道。 苏夫人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可不是吗?我每次去看她,她也都是有气无力的,连话都不想跟我说,宁儿,你说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宁儿,你说……”说到这里,苏夫人有些犹豫。 苏洛宁疑惑地看着自己母亲,道:“母亲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你能不能请明朗少将军过来看看你姐姐,或许见了明朗少将军,你姐姐能好一点呢。”她实在是心疼啊,从小到大,她都是把苏绮蔓捧在手心里疼的,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没见过苏绮蔓这等模样,简直就是了无生趣了,她真的是担心苏绮蔓一时想不开,会出什么事情。 “母亲,若真的这么做,岂不是饮鸩止渴吗?明知道姐姐跟明朗少将军无缘也无分,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方法,现在两人既然已经说明白了,就别再牵牵扯扯的了,到头来姐姐只会更伤心。再说了,就算我去请赵明朗,他也未必会过来,他对姐姐一开始就没有那种心思,是姐姐自己误会了。” 苏夫人点头,唉声叹气道:“我未尝不知道这不是个好办法,可眼下我真的是束手无策了,等会儿你去见了你姐姐就知道了,她被折磨得简直不成样子。这两天她都不跟大家一起用晚膳,你祖父都开始起疑心了,昨天晚上就在饭桌上问我是怎么回事儿,我也只能找借口敷衍过去,生怕被他知道了。你父亲的事情,老爷子心里的气还没消呢,若是再让他知道了绮蔓的事情,估计更要发火儿了。” 苏洛宁闻言点头,“这件事还是不让祖父知道的好。” 说起苏之牧,苏夫人面上不由有了几分怨愤,“你父亲也真是够无情的,以前那样对我也就罢了,反正我是死了心了,他爱看上哪个女子就看上哪个女子,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可是现如今,老爷子还在这里住着呢,他就这样明目张胆,为了那女子竟然跟老爷子闹翻,也不顾老爷子身上的病刚刚好,真是作孽啊。” “这个母亲就不用操心了,父亲他很快就会自己回来的。”苏洛宁语气笃定道。 苏夫人却只以为苏洛宁在安慰她,便是摇摇头道:“罢了,他回不回来,我也不在乎,只是老爷子难免伤心,万一要是过年的时候他还在外面,老爷子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儿呢。” 苏洛宁看着心如死灰的苏夫人,心中不由生出些感慨来,母亲年轻的时候那般貌美,又是出了名的才女,多少男人追逐裙下。如今,昔日风华不再,那曾经年轻砰动的心,现如今也已是一坛死水了,想到这里,苏洛宁心中对于自己的父亲也难免生出些怨恨来。 “母亲,其实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有一件事要跟您和芊雅说。” “芊雅?芊雅又出什么事儿了?”苏夫人下意识地以为苏芊雅又是闯了什么祸,自从上次自成衣铺赔了那么多银子之后,芊雅她明明老实了很多,连府门也不曾多出了,不像以前一样,一有空就往外跑,也不知道她是出去做些什么。 “今日我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正好听到了太子妃怀了身孕的消息……” “太子妃怀孕跟我们芊雅有什么关系?”苏夫人不解的看着苏洛宁。 “皇后要给太子纳侧妃,太子当场就说,他中意的人是……芊雅。” “什么?!”苏夫人吃惊地张大了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苏洛宁,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在苏绮蔓的赐婚圣旨下来之前,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的女儿可以嫁进皇室,现在不止一个嫁了,还要有第二个? “这消息果真是真的吗?”苏夫人惊讶过后,犹是有些不敢相信,太子怎么会看上芊雅了?他们两个也只是在彭州的时候见过一面吧?难道就是那个时候看上的? 苏洛宁轻轻点了一下头,“当然是真的,我在皇后的宫中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只不过现下皇后娘娘似乎还没有下决定,我估计着在决定之前,她可能会召芊雅进宫看看,所以我先来跟你们通一声气儿,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而且……” 她顿了一下,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手中的茶杯,目光浅淡,“而且我也想知道芊雅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苏夫人听闻此言亦是点了点头,随即吩咐一旁的侍女去请了苏芊雅过来。 不多时,但见苏芊雅缓步走来,看她面上沉敛无光,想来这段日子在苏府里的日子也不甚好过。 “二姐来了?”虽然心中恼恨不已,但面上仍是安静平和地跟苏洛宁打了招呼。 苏洛宁亦是含笑朝她点了点头,却见那苏芊雅向苏夫人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问道:“母亲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苏夫人看了苏洛宁一眼,这才重新把目光放在苏芊雅的脸上,“是这样的,刚刚你姐姐跟说太子殿下有意要纳你为侧妃,我们想问问你的意思。” 苏芊雅闻言亦是惊讶万分,脑袋一时懵懵的,下意识地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苏洛宁看到苏芊雅是这般反应,心中也了然,看来这件事并不是她跟司空景两个事先计划好的,苏芊雅是明显不知道这件事的。 却听得苏洛宁开口道:“太子妃怀孕了,皇后要给太子殿下纳一个侧妃,太子殿下主动说起了你,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就过来跟你们商量,想先问问你,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房间里铜鼎小炉里散出暖意融融,携着淡香盈满了这一室,房内的侍女都已经被屏退,只剩这母女三人安静地坐着,苏洛宁这厢话音落下,苏芊雅却并未立即开口。 但见那苏芊雅此时低眉垂首,垂落的发丝几乎遮去半天脸颊,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不知是不是她在刻意遮掩。如今再想起上次在彭州,苏芊雅跟太子司空景一起并肩朝自己走来的情形,苏洛宁觉得当时的事情也许并不那么简单,或者当时他们两个已经聊了些什么。 见苏芊雅不应话,苏洛宁也不追问,闲闲饮着杯中清茶,耐心等待芊雅回应的模样,而另一边坐在榻上的苏夫人也不开口,只是一双眼睛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坐在自己下首的苏芊雅。 半晌之后,苏芊雅终于抬起头来,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地幽沉,叫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但是苏洛宁知道此时她心中必然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我现下还说不了什么,而且皇后和太子殿下不还都只是商量,还没有决定呢吗?我想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或许他们最后选的人也不一定是我呢。” 苏洛宁却是追问道:“那你心里想嫁给太子成为太子侧妃吗?说实话,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趁着皇后还没决定,我也还可以在旁边劝说一下,但是一旦皇后决定了,除非你像上次大姐那样逃婚拒嫁,赌上苏府满门的性命,否则是绝对无法更改的,这一点你明白吗?” 苏芊雅闻言轻轻咬住下唇,然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二姐让我再考虑一下。” “那好,你自己先考虑考虑吧,不过时间不要太长,万一皇后娘娘真的下了决心,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了。” “嗯,我知道。” 其实苏芊雅此时心里是非常煎熬的,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这跟她之前跟太子殿下商量好的不一样,侧妃?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他的侧妃。 于是,当天下午,就见从苏府的后门里走出一个身披靛蓝披风的女子来,但见她兜帽遮脸,也是看不清楚容貌。 太子府。 “太子殿下呢?”只见那太子妃站在廊下问经过的仆人道。 那仆人恭敬地回道:“太子殿下刚刚出去了。” 太子妃皱眉,“去哪里了?” “这个……奴才不知。” 这时候就见太子妃的贴身侍女拿了一件披风小跑过来,“主子先把披风给披上吧,您这刚有了身子,可千万别受了凉。” 只见太子妃冷冷一笑,口中喃喃道:“受了凉又如何,他又不会在意。” “娘娘……”那侍女给她整理披风的手顿时一僵。 “罢了,我们回房去吧。”太子是指望不上了,好歹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孙,要是男孩儿就更好了,以后就是皇长孙,地位可不是其他的皇孙能比拟的。 而此时的太子殿下却正站在太子府的西墙外,而他的对面站着的正是他要纳为侧妃的女人苏芊雅。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从来都没说过要嫁给你,你突然来这么一招是什么意思?”苏芊雅话音里隐隐带着愤怒,质问着面前的太子。 “就是你听到的这个意思,我要你进太子府做我的侧妃。”司空景语气淡淡地道。 苏芊雅见他这等全然不在乎的模样,心中更加气愤,“可这跟我们之前说好的完全不一样,而且这样大的事情,为什么之前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我可不是你的下属。” 此时司空景亦是皱眉沉声道:“苏芊雅,你注意一下自己说话的语气,你现在是在跟当朝太子说话,就算我不用你,一样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可是没有我的帮助,你绝对达不成你想要的,你要搞清楚,现在我们两个究竟是谁在求着谁。” 见司空景表情不善,苏芊雅终是缓下了语气,“可这件事太过重大,为什么这么突然?” 司空景也没想过自己的妃子就这样突然怀孕了,在母后的宫中,那些人又突然提起纳侧妃的事情,当时他是有些排斥的,而那时候苏洛宁又恰好在那里,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苏芊雅,便也就那么说出来了。 可是说出之后,他也并不后悔,而且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很好,苏芊雅的确是目前来说,自己最合适的人选。 “不管突不突然,但是这件事对你绝对是有很大的好处,我知道你心里喜欢司空澈,但是以你现在的情况,只怕他连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吧。你还想要掌控苏家的生意,可是以你现在的能力,苏家名下那些铺子里的掌柜都会服从你吗?从上次的事情你应该也得到教训了,虽然苏洛宁明着把那成衣铺子交给了你,让你来主事,可说到底管事的仍旧是那间铺子的掌柜,而那个掌柜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他从头至尾只听苏洛宁的话。” 听到司空景提起成衣铺的事情,苏芊雅不由握紧了双手。是的,她事后才知道自己是被苏洛宁给耍了,那个庞掌柜分明就是苏洛宁的人,他知道自己做的所有事情,他明知道自己那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可他一直在就旁边等着自己出丑,连一句提醒的话都没有。 司空景看到苏芊雅这般反应,不由勾唇一笑,可那眸中深处却分明隐藏着讽刺的神色,口中继续道:“可是你若是成了我的侧妃那就不一样了,有我在你后面做后盾,那些掌柜们也应该知道如何审时度势了,澈王的势力再大能大过我司空景吗?毕竟我才是未来祈灵国的国君,那些掌柜还不得巴结着你。” 他虽然对苏芊雅了解并不深,但是他知道苏芊雅最想做的事就是取苏洛宁而代之,她想向所有人证明,她苏芊雅比苏洛宁更加出色,而这一点自己可以帮她办到,同样自己也需要利用她来做一些事情。 正所谓各取所需,他们两个在一起可以达到双赢,又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苏芊雅心中仍是有些犹豫,“可……可是我一旦成为了你的侧妃,这件事就不可改变了。”她想要的夫君不是司空景这样的,她至于为了这件事而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吗? “这个你放心,等我们两个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之后,我自然有办法让你顺利脱身。” “这个……”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不过我得提醒你,如果就靠你自己的话,你是永远都打不败苏洛宁的,只能一辈子活在她的光环下,别人提到你的时候永远都是‘澈王妃的妹妹’。你自己考虑吧,不过给你考虑的时间却不会太久了,估计过两天母后就会召你进宫,到那时该怎么表现,你自己斟酌吧。” 目送司空景转身离开,苏芊雅心中已经乱成了一团,他的这个提议,自己应该接受吗? …… 而此时澈王府中却是另有一番热闹。 “快点拿银子来吧,我都已经使了美男计替你办事儿了,这点银子总该要由你自己来掏吧?”只见那司空宇轻敲着面前的桌子,抬眸看着司空澈道。 一旁的赵明朗却是看不下去,皱眉盯着司空宇道:“你说你来讨债,你就自己来呗,硬拉着我算是怎么回事儿?” 司空宇啧啧两声,看着赵明朗摇头道:“你说这话你亏不亏心?不是你一直说要找个机会跟五小姐说声抱歉吗?我拉着你来给你机会你还不乐意了?” 赵明朗闻言却是轻叹一声,“我这不还不知道她现在见到我会不会还尴尬呢吗?就这么贸然上门来恐怕是不太好。” 司空宇不由翻给赵明朗一个白眼,“整天想这么多干什么?要道歉就赶紧道歉,说完就算了,整天拖拖拉拉地干什么?你还想拖到明年去啊?” 赵明朗被司空宇吐槽得无语,顿时一个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你少说一句会死啊?” 司空澈见他们两个要闹起来,这才开口道:“好了,先别闹,先说正事儿。宇,那个女人那边怎么样了?有把握吗?” 第116章 兄夺弟妻(二更) “有把握‘吗’?你先把这个‘吗’字给我去掉好吗?以我的魅力,什么时候连那样一个女人都搞不定了?”司空宇不满地看着司空澈道。 “所以说,鱼已经上钩了是吗?” “当然,不止上钩,什么时候把她钓上来那都是我随时说了算的事儿,不过先吊着她玩一会儿也不错。” 司空澈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嗯,先别那么快结束,必须要让我那岳父大人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好。” 司空宇挑眉打了一个响指,“明白,我会好好陪那个美人儿玩玩儿的。” 一旁的赵明朗却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说到底这件事还不是因你而起,如果当初你没有送那些女人给澈,如今不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吗?” 司空宇无辜摊手,“怎么这苏家老爷子的风流韵事也算在我的头上了?他看上谁,是我能做得了主儿的吗?不过……”司空澈嘿嘿一笑,一双眼睛调侃似的看向司空澈,“我说你当初也真够变态的啊,竟然让人家几个姑娘脱光了衣服站在你面前,站在你面前也就罢了,你还让你家王妃也在场,我说你当时是疯了吗?也不知道你们夫妻俩都是什么毛病,喜欢耍着别人玩儿啊。还有你那个岳父也真是够奇葩的,明知道那个叫什么惜菡的曾经在自己女儿和女婿面前脱光了站着,他竟也睡得下去,我也真是服了。” 赵明朗听到这里却是一笑,“所以你当初就把那唯一一个没有脱衣服的姑娘留在你的魔爪下了?” “那怎么办?你说他不要人家,还让人家在他面前脱光衣服,再送还给我,我这还怎么下得去口?好在,还有一个比较有骨气的。”说到这里,那司空宇好奇地看向司空澈,“现在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也跟我们讲讲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吧,我实在很好奇,当初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不是最害怕你家宝贝王妃的吗?怎么还在她面前做出那种事情来?” 司空澈却只是淡笑不语,现在想起来那件事的确有些荒唐,但是那时候的自己已经几乎要被宁儿给逼疯了,能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也不足为奇,但有关于他和宁儿之间的这件事,他可不愿意跟他们说了去。 三人这厢聊罢,便是起身往后院而去,一进到后院,就看到许多茶花,司空宇见了不由调侃道:“我们澈王殿下为博红颜一笑,倒真的舍得下功夫啊。”想他自己却是绝对没有这个耐心的,为了一个女人花费这么多的心力,实在是不值得。 而此时苏洛宁也是携着苏雪彤一起迎了过来,那苏雪彤见了赵明朗眼神不由有些躲闪,紧紧贴在苏洛宁的身边,仿佛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一样。 赵明朗见她如此,面上也不由有些尴尬,但是心中想着这一声道歉迟早要说的,还不如现在就说。 “上次的成家别院的事情……实在是因为我而连累五小姐了,明朗在这里跟五小姐说一声抱歉。” 那苏雪彤一听赵明朗这般跟她道歉,连忙道:“不……不用,不用少将军道歉。”真要说起来,这件事也不是少将军的错,只不过阴差阳错之下就成了现在这样。 一旁的司空宇却是玩笑道:“要我说,你们两个干脆真的在一起算了,也省得五小姐那一巴掌白挨了,明朗这个黑锅也白背了。” 苏雪彤一听这话,倏地低下头去,面上已是通红,再不敢直视赵明朗,而赵明朗则是抬起手肘狠狠撞在司空宇的胸膛上,“还乱开玩笑,上次的事情不就是因为你乱说话而引起的吗?事情都搞成这样了,你还不消停。” 司空宇皱眉揉着自己发痛的胸口,低声道:“下手可真狠啊。” 趁着司空宇在那边跟苏洛宁闲聊的空隙,司空澈拉了赵明朗到一边,低声问道:“上次我让你查的那两个人怎样了?” “那度和山庄的詹濮沉是没有问题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怀疑他,但他的确不是皇后娘娘的人,跟我父亲也没有什么接触。而且度和山庄是个百年的江湖门派,向来以侠义著称,一直没有污点的。” 司空澈闻言点了点头,“那另一个人呢,那间书斋的东家,殷明意,他的情况如何?” “这个人我也去仔细查探过了,跟我父亲的属下也没有任何接触,应该不是皇后娘娘安排的人。至于其他的,我想你手下查出来的东西应该比我多吧,我也就不多说了。” 的确,自己让属下查得最仔细的就是这个殷明意,因为当初他执意要问出晴儿的住处,所以才引起了司空澈满心的怀疑,但是从查探的结果来看,他身上也没有任何的疑点。 这殷家也是做生意的,虽然生意做得并不像苏家那么大,但也是极殷实的一户大户人家,不过他们家的生意一直没有涉足京城,直到前不久,这个殷家唯一的少爷才搬来了京城来住,还开了一间书斋。据他属下查探的结果来看,这间书斋似乎并不怎赚钱,也不知道他开来究竟是要干什么的。 就照目前查探的结果来看,这两个人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安心呢? 就在司空澈低头沉思的时候,一旁的赵明朗不由含笑道:“在你弄清自己的怀疑之前,你还是先管管司空宇吧,我看他跟表嫂似乎聊得很开心哪。” 司空澈闻言抬头一看,却见那司空宇可不正跟洛宁相谈甚欢呢吗?司空澈眸光顿时一暗,而背对着他们二人的司空宇顿时感到后背一冷,不好,有杀气…… 送了赵明朗和司空宇离开,苏洛宁这才开始换了衣服,梳妆打扮起来,今天晚上还要去宫里庆祝太子妃怀孕之喜呢。 一旁的司空澈早就换好了衣服,站在那里看着寄雨为苏洛宁梳妆,不由出声道:“随便打扮一下就行了,本来就已经够好看的了,你再这么一打扮,我还要不要活了?光喝醋都得喝死我。” 苏洛宁闻言不由失笑,却是对寄雨道:“好了,就这样吧,只要不失礼就行了。” 寄雨亦是忍不住笑意退了出去,王爷这无名醋吃得也够多了吧? 看到寄雨把房门带上,司空澈迈步站到苏洛宁的身后,看着镜中的她,轻声道:“我们什么时候也能有一个孩子啊?我明明都那么勤恳了,怎么还不见动静?”说着忍不住俯下身去抚摸苏洛宁的肚子,喃喃道:“说不定已经有了呢。” 苏洛宁却是笑着拍下他的手,“这种事情也要看缘分的,你着什么急?再说了,怀了身孕有什么好的,就像太子妃一样,今日才刚刚得知好消息呢,现在就已经开始商量纳侧妃的事情了。我呢,比她更惨,我这还没怀孕呢,皇后娘娘想着要给你纳侧妃了,做你们皇家的媳妇可真不容易。” 说到这里,苏洛宁真的是有些替太子妃感到不平,本来对于女人来说,怀孕就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可是他们却只顾着纳侧妃的事情,一件好好的喜事就这样变了味道。 司空澈见苏洛宁脸上隐去笑容,不由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放心,同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在你身上,我司空澈这辈子除了你绝对不会娶任何女人,我可以对天发誓。” 苏洛宁淡淡一笑,看着司空澈道:“只是闲聊而已,干什么突然这么严肃起来?” “那你相信我吗?” 苏洛宁抬手抚上他的侧脸,“我信。” 司空澈握住苏洛宁的手,欲倾身吻上她的唇,苏洛宁却是抬手阻止,“胭脂会化掉……” “不管!” …… 冬日的太阳早早就西沉隐去,在天色擦黑之际,司空澈和苏洛宁乘了马车来到皇宫,这次本是家宴,所以到场的人也都只是皇宫嫔妃以及皇帝的儿子和儿媳们。 等到所有人都落座之后,那太子和太子妃方才姗姗来迟,苏洛宁抬眸一看,却见那太子妃的脸色似乎并不怎么好看,不过想来也是,刚刚得知自己怀孕的第一天就听到自己夫君要纳妾的消息,她怎么能开心得起来? 而跟她一起走过来的太子司空景似乎也并不怎么开心,这就不由让旁观的众人有些纳闷了,你说这太子不仅喜得贵子,又即将迎娶一位娇美的侧妃,人生哪里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呢?他这时还绷着一张脸是什么意思? 等到太子和太子妃都落了做,皇上这才携着皇后和太后走了进来,一众人连忙起身相应。 却见那皇帝笑着道:“今天既然是家宴,没有外人,也不用这么多礼了,都坐吧。” 苏洛宁不由在心中暗道:只要有您在,大家就不可能不多礼。 那太后年纪大了,本是很少出门的,今日因着要庆祝太子妃有了身孕,也便过来热闹一番。 此时却见太子和太子妃都不甚高兴的样子,心里也不禁有些纳闷,不过她在这皇宫里呆得久了,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也就不操心他们的事情了。目光一扫,却正看到司空澈和苏洛宁正在含笑说悄悄话的模样,两人眉眼之间皆是融融情意,太后见了面上不由露出一笑,看向他们二人道:“你们小两口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被太后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司空澈和苏洛宁的身上,苏洛宁不由稍稍红了脸,司空澈却是大方道:“皇祖母,您说您老盯着我们干什么?连个话都不能好好说了。” 太后含笑瞪他,“你倒怪起哀家来了。”说着便是向苏洛宁招手道:“来,宁儿,到哀家这边来坐。” 苏洛宁这厢刚起身,却见司空澈也是跟着站起身来,太后不由笑着对身旁坐着的皇帝道:“看看他,生怕我把他的王妃给拐走了似的。” 皇上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也没说什么,目光却是在苏洛宁的身上略略扫过,那目光深沉难抑,隐藏着某种不明的意味在里面,等苏洛宁欲细看的时候,那皇帝却早已移开了目光,面上不见丝毫波澜。 如果换了以往,太子妃见太后这般喜欢苏洛宁,心中必然是要嫉妒的,但是今日她已没有了这个心情,此时也只是低着头坐在那里,似乎这一切都进不得她的眼。 在太子和太子妃看起来都不怎么高兴的情况下,其他人也不怎么敢上去敬酒了,这一场家宴到底有些死气沉沉。 此时却听得皇上开口道:“今日这场家宴本是为了庆祝太子妃身怀有孕的喜事,准备得有些仓促,不过朕倒也命乐庭司安排了歌舞。”说到这里便是看向一旁的太监,那太监会意,转身就去吩咐乐庭司安排的人上场。 虽说事情仓促,但好歹是宫中常年养着的乐师、舞姬,都是有些真功夫的,随便拿些本事来也是过得去的。 苏洛宁这厢正小声陪着太后说话,台上一个节目已经结束,乐师便是改换了一首曲子,侧旁一个舞姬缓缓而出。 这乐声刚一起,苏洛宁就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而坐在她身旁的司空澈亦是微微变了脸色,再看另一旁的太子和太子妃的眸中也俱是换了颜色,一时间都是抬头看向那翩翩起舞的舞姬。 却见那舞姬于众人之前,轻舞水袖,身姿轻盈,似澈水涓流,若轻云出岫。那一身轻纱翩然,旋身飞跃,似仙子临凡。 一舞既罢,那舞姬朝着众人行了一礼,这才翩然退下,太后面上却不甚高兴的模样,开口道:“这乐庭司真是越来越不济事了,临时凑也不能拿这个舞来凑啊。” 皇上却含笑道:“这个舞有什么不妥?朕倒不觉得,这样的舞技才真的是精湛哪。” 太后沉声道:“舞倒是好舞,只是这舞的来历却不好。” 皇上只淡淡一笑,道:“管它什么来历,只要舞好不就行了。” 其他人也并未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不过是一支舞罢了,管它来历出处呢,但是座上的四人此时心中都是所有所思。 一场宫中家宴结束,众人纷纷散去,各位王爷也都相携出宫而去,其中也不知是谁先提到了方才在殿内看到的那支舞,不无感慨地道:“虽然太后不喜那舞的来历,不过我看着倒是挺好的,不愧是流传数百年的灼华舞,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美极。” 却听得另一位皇子接口道:“是啊,那舞民间也是常演的,只不过在皇室里终究敏感一些,毕竟这个舞的来历不也跟皇室的争斗有关系吗?” “哎呀,瞧你们说得隐晦的,那件事都过去了这么久了,有什么不敢说的,不就是兄夺弟妻的事情吗?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司空澈闻言微微皱眉,是啊,兄夺弟妻,而且还是发生在皇室之中…… 那是祈灵国开国之后的第三位皇帝,为了夺走自己弟弟的妻子,不惜杀了自己的亲兄弟,强抢了自己的弟妹进宫软禁起来,这本是一个让人悲愤的故事,但却有着一个还算圆满的结局,因为那个被强抢入宫的女子最后竟爱上了那个皇帝,之后两人恩爱甚笃,那灼华舞就是那女子所创,跳给那个皇帝看的,之后便这么流传了下来。 “所以我说,女人的心啊也是善变的,想那女子一开始宁死不从,不吃不喝一心只想寻死,时间长了,不也变了心,死心塌地跟了别人吗?” 另一人闻言忙是劝阻道:“好了,别说了,这样的话在宫里说终究是不合适。” 第117章 撞破私情 那人却满不在乎地道:“那有什么不合适的?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还忌讳这个干什么?难道同样的事情还会再发生不成?” 而其他的人都沉默着不应话了,这样的话可不好说,在皇宫里说起这个来总觉得有些别扭。 到此时太子妃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司空景,但见他面色无波,似乎对刚才的谈话毫不在意的模样,可是心里呢?他心里此时又生出怎样的想法呢? 苏洛宁听到这样的话心中亦是有些沉重,想起之前太子妃在将军府里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她心里不由生出些不舒服的感觉来。就在这时,她感觉手背一暖,却原是身旁的司空澈握住了她的手。 苏洛宁抬头冲着司空澈淡淡一笑,而司空澈亦是眸光柔和地看着她,但是隐在那眸中深处的却是隐隐的担忧和不安。 两人回到澈王府之后,却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各自安寝睡下。 直到夜半时分,苏洛宁朦胧转醒,身旁却不见司空澈的身影,不由坐起身来,借着暖黄的烛光看去,司空澈并不在这房间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由靠在床头之上,兀自出神起来。 不多时,房门轻响,苏洛宁这才收回了思绪,举目朝门口看去,果然是司空澈走了进来。 却见司空澈径直走到床前坐下,抬手欲抚上苏洛宁的侧脸,可中途却又收了回去。见苏洛宁盯着自己收回的手皱眉,司空澈含笑解释道:“别误会,只是我刚从外面回来,手有些凉,怕冰到了你。” 而苏洛宁则是径直拉起司空澈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侧脸上,虽然很凉,但是她不在乎。 “宁儿……” 司空澈轻唤了一声,苏洛宁却并不答他,而是倾身上前跪坐在床上,去寻司空澈的唇,学着他平常的样子,去试探、去索取。 司空澈被她这么一撩拨,浑身上下顿时热了起来,瞬间反被动为主动,一手揽住苏洛宁的腰身,把她压在床榻之上。 衣带渐宽,暖帐轻晃,又是一番云雨巫山。今日的司空澈似乎格外地有耐心,一点一点地厮磨,极尽撩拨之能事,全然不像素日里那般失控激烈的模样。但是事后,洛宁觉得这简直比以往那般还要累。 但见苏洛宁倦极,慵懒地伏在他的怀里,稍显凌乱的长发散在他微湿的胸膛上,暧昧而温馨。洛宁面颊红潮未褪,却是抬头看向司空澈,轻声问道:“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司空澈轻抚着她的长发,应道:“只是出去吩咐封平一些事情。” “大半夜去吩咐?” 司空澈唇角勾起淡淡一笑,伸手揽住苏洛宁的肩膀,侧过身去把她拥入自己的怀中,微微闭上眼睛低声道:“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五年前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但是现在的自己绝对可以。 “嗯,我知道。” …… 两日之后,皇后果然派人来苏府,要召苏芊雅进宫,幸好之前苏洛宁早已透了音信,也不至于措手不及,衣衫首饰什么的,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 看着面前已经打扮妥当的苏芊雅,苏夫人不禁感叹,如今自己的小女儿竟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岁月果真是不饶人啊。 但见那苏芊雅着一身晴蓝透青的烟罗轻衫,层层叠叠,繁复精致,外罩一件月白狐裘披风,发上玲珑步摇轻晃,于清丽之中点缀些许娇艳,她的容貌本就是出色,如今这般仔细一打扮,倒也是夺人眼球。 苏夫人抬手示意苏芊雅上前,拉着她的手不无感慨地道:“本来还以为可以再把你留在身边几年呢,如今……也罢,太子殿下才德兼备,无论是容貌还是地位都是上佳的夫婿人选,你嫁给他,我也不担心。只是,这侧妃说到底却是个妾室,你本是正室出身的嫡女,到头来却做了个妾室,我心里也是有些不甘心的。不过好在太子殿下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你现在跟了他,以后至少也是个贵妃,比平常女子不知高贵了多少,也算是值得了。再则,你二姐嫁给了澈王殿下,这澈王殿下跟太子殿下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感情自然要比其他皇子好些,你们姐妹两个以后也好互相帮衬,这算是一桩益处。” 但见那苏芊雅听了这话,只淡淡道:“母亲说的话我都懂,我是乐于嫁给太子殿下的,母亲不用担心。” “好了,时辰也到了,你赶紧进宫去面见皇后吧,别给耽搁了。” “那女儿就先走了。” 看着苏芊雅离开的背影,苏夫人不禁感叹起来,苏家两女都嫁进皇室,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但太子殿下和澈王殿下同是皇后的儿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应该不至于出现党派之争的问题。唉,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操心这么多也没用,那些朝堂上的事情哪里是自己这个妇人能懂得的? 只是可怜了绮蔓,两个妹妹都嫁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皇后又说让她三年之内不可嫁人,也不知三年之后会是个什么光景了。 苏夫人这厢在发愁苏绮蔓的事情,而琴姨娘这厢却是在发愁苏雪雁的事情。 眼看着苏芊雅被皇后召进皇宫,这成为太子侧妃的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了,而雁儿这边,那晟王世子竟是连个踪影也不见了,之前的信心满满全都化为乌有。 琴姨娘不由对着苏雪雁发起牢骚来,“这大房可真是好命啊,一个女儿嫁了王爷,一个女儿嫁了太子,两个人都是皇后嫡出的儿子,尊荣可见一般,我们这厢呢,就连一个世子都抓不住。” 琴姨娘身为妾室,在这苏府里处处低苏夫人一等,心里的怨气早就憋着呢,就等着她的女儿帮她扬眉吐气,可是现在呢,人家的女儿都要嫁给太子,成为未来的贵妃娘娘了,自己的女儿好不容易搭上一个世子,现在却连下文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琴姨娘不由喃喃道:“也不知道你妹妹那里怎么样了,住在澈王府也有一段日子了,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一些王爷、世子什么的。” 听到琴姨娘又在惦记苏雪彤,苏雪雁不由拧眉道:“就算她能遇到又怎么样,还不是连句话都不敢跟人家说,白白浪费了机会。” “所以我说让你跟苏洛宁走得近一些啊,你就不会讨好她一点吗?你这样,她怎么会关照你呢?你看看你妹妹,她就跟苏洛宁相处得很好,这不就被苏洛宁给接到澈王府去住了吗?去哪里也都带着她……” “您光在这儿说我,您不是也一直很讨厌苏洛宁吗?要不是您一直在我耳边说这说那的,我能这么排斥她吗?现在你让我怎么去讨好她啊?不仅我做起来奇怪,别人看起来也很奇怪吧,太刻意了。”自己可拉不下这个脸。 琴姨娘也不禁有些不耐烦,“你不靠她,你自己倒是拿出些本事啊,你说你这容貌也不差,怎么那晟王世子自从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见过你?连个音信都没有,亏你当初跟我说的时候还煞有介事的,我以为这个女婿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了呢,现在倒好,还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呢。” 亏自己还欢欢喜喜了好几天,等着好消息呢,谁知道等来的却是苏芊雅要嫁给太子做侧妃的好消息。 苏雪雁被琴姨娘这么一说,面上也是有些难堪,那天的确是自己说得太笃定了,可她看晟王世子对自己那般样子,的确是看上了自己啊,那般温柔体贴,浅笑低语,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可他为什么到现在连一点行动表示都没有? 苏雪雁会这么想,的确是因为太不了解司空宇了,被他撩拨过的女子根本数都数不过来,更何况还是这种上赶着的,他只当是消遣时光了,只要长得不算太难看,都是来者不拒。像苏雪雁这样跟司空宇密语厮磨过,却再没有后续的多了去了,她还以为她自己是有望跟司空宇结成连理的女子,实在是太天真了。 这琴姨娘母女两个平常都是聊得默契,今日却是话不投机,再加之今日苏芊雅被皇后召进皇宫的事情让苏雪雁郁闷极了,她也没有心情再跟琴姨娘在这里闲聊。 想来想去,便想着出去逛一逛,虽然平常父亲很少让她们出门,但是现下父亲不在,祖父又懒得管这种事情,自己偷偷出去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苏雪雁就这样带着自己的侍女从苏府的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只可惜,最近例银给得少得可怜,苏雪雁手中也没有多少银子,衣裳首饰什么的,也只能看看,不舍得下手去买了。 穿梭在热闹的街市上,苏雪雁却有些郁闷,自己好歹也是苏府的小姐,现在竟然连买个首饰都要缩手缩脚的,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可不得被人笑话死? “哎……小姐,你看!那不是那天跟老爷一起在府里闹的女子吗?”跟在苏雪雁身旁的侍女忽然指着一处叫到。 苏雪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一愣,可不是嘛,那女子正是被父亲带回府去闹了一番的狐狸精?然而,让她更加不可置信的却是站在那狐狸精身旁的那个男人! 玉冠俊颜,清贵潇洒,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嘴角笑意邪魅撩人,可不正是那日跟自己在成家别院相谈甚欢的晟王世子,司空宇?! 他们两个怎么会走在一起?而且司空宇的手还那般亲密地勾在那狐狸精的腰上!而那狐狸精则是表情娇媚,简直春意尽显,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不是父亲收房的女人吗?父亲为了她还跟祖父大闹了一场,怎么她现在又勾搭上了自己的晟王世子了?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要去告诉老爷吗?” 苏雪雁咬紧牙齿恨恨道:“先跟着他们,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苏雪雁就这样一路悄悄尾随着司空宇和那惜菡姑娘,却见两人转身进了一间茶楼,苏雪雁在那茶楼门口停了一下,转而进了对面的一间玉器铺子。 那玉器铺子的掌柜见苏雪雁只在那心不在焉地看着,时不时地还转头看向对面的茶楼,不禁在心中暗道:这位小姐可真有意思,想去喝茶就去呗,在自己这里做什么消遣? 那掌柜的见苏雪雁在这里看了许久时候,却什么都不买,一支玉钗都看了好几遍,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可看好什么了?我给小姐包起来。” 苏雪雁此时只一心盯着那茶楼的动静,只敷衍地道:“我再看看。” 那掌柜无奈摇头,便也不再理会苏雪雁,只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又过了许久,苏雪雁等待的身影终于出现,但见那司空宇和那个惜菡姑娘相携而出,两人亲亲密密地也不知道在茶楼门口都说些什么,很是依依不舍的模样,最后终是那惜菡姑娘先行离开,往东边的方向去了,而司空宇却是与她背向而行。 “小姐,我们还继续跟吗?” “跟。” “跟哪个?”这两人都分开了,跟谁呢? “当然是那个狐狸精,她一定是背着父亲做这种苟且的事情,我得在父亲面前拆穿她的真面目。” 苏雪雁此时心中积了满腔的怒火,今日一早就被苏芊雅的事情给打击,又被母亲一番数落,这厢碰见了勾引她心上人的狐狸精,自然绝不能放过,不然她这满腔的怒火往哪里撒呢? 一路尾随着那惜菡,苏雪雁来到了苏之牧在外面买的宅子,苏雪雁携着熊熊的怒火,举步上前就去拍门。 不多时里面有人应声,道:“谁啊?”语气带着些疑惑,也难怪他会疑惑,这宅子自从买来之后,根本就没有客人来过。 苏雪雁却是不答,径自等着那仆人来开门。 大门被人打开,那人看到外面正站着一个美丽年轻的女子,不由愣在了那里,苏雪雁却也不管,直接就往里面走。 那仆人立刻回过神来,唤道:“哎,姑娘您是谁啊?怎么就这么往里闯?” “我是苏家三小姐,是这宅子主人的女儿,你说我进得进不得?” 那仆人闻言顿时噤声,同时心里忍不住兴起看好戏的念头,这苏家小姐都找上门儿了,而且还是这般怒气冲冲的样子,估计一场恶战是少不了了。 “那小姐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不用,我自己进去就行。”她现在恨不能撕了那狐狸精,却是等不得的。 苏老爷这厢正跟那惜菡亲亲热热的,就听得外面有仆人喊道:“老爷,三小姐来了。” 苏老爷闻言也是一愣,雁儿怎么来这里了? 那惜菡只以为这位三小姐是苏家派来找人的,不禁心中一喜,但紧接着却又矛盾起来,看来,苏老太爷是认输了,那自己势必要跟苏老头子一起回苏宅去的,要换了之前,自己一定高高兴兴的。可如今……想那司空宇气宇轩昂,年轻体壮,还是皇家的子嗣,自己正跟他打得火热怎么能放得下呢? 如果自己一旦跟苏之牧一起回了苏宅,那里规矩那么严,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自己可不能像现在这样方便找借口出去跟世子殿下相会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还未等苏之牧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那苏雪雁已经从外面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苏之牧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并不是来请自己回苏府去的。 “雁儿,你怎么来了?” 苏雪雁冷冷道:“我怎么来了?我是跟着你那宝贝狐狸精一路过来的。” 苏之牧闻言皱眉,沉声道:“你怎么说话呢?身为一个大家闺秀,张口狐狸精闭口狐狸精的,你有没有一点教养?” 而他却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惜菡早已因为苏雪雁的这一句话而苍白了脸色,她跟着自己一路回来的?那她是从哪里开始跟的?有没有看到自己跟司空宇在一起? “我没有教养?父亲您还是先问问您身边的那个女人今天都是见了谁,干了什么吧,若不是恰好被我撞见,她还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去呢?” 苏之牧闻言不由侧头看向偎在自己身边的惜菡,疑惑地问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刚刚去见了谁?” 那惜菡当然不可能承认她去见了司空宇,眼睛一眨,便是眨出几分无辜委屈来,“我哪里知道三小姐是什么意思,我刚刚就是出去给老爷您买栗子啊,我哪里去见了什么人?三小姐就算再怎么讨厌我,也不能信口雌黄啊。” 苏雪雁见她如此不由气极,“我信口雌黄?我分明看到你跟晟王世子在大街上亲亲热热地搂在一起,你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脸贴到他脖子上去了,还一起进了茶楼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在里面都做了些什么。” 惜菡心中一颤,她果然什么都看到了,但是现下自己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三小姐,您无凭无据的,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由得我辩驳?你们不喜欢我呆在老爷身边伺候,你们直说就是了,何必这样诬陷我的清白?我对老爷这一片深情,却是抵不过你们这般诋毁诬陷。” 想这惜菡向来最会做戏,一番话说得真诚又委屈,那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涟涟而落,说不尽的楚楚动人,还惧怕苏雪雁似的,不由往苏之牧的身边凑了凑,仿佛被吓坏了。 苏雪雁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个狐狸精,说起谎话来一套一套的,你就会骗骗那些男人,你说我诬陷你?我至于拿我喜欢的男人来诬陷你吗?”说话之间苏雪雁转而看向苏之牧,道:“父亲,那晟王世子是女儿喜欢的人啊,前几日他还说要娶女儿呢,可现在呢,他被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竟是全然把女儿给忘了,您还要护着她吗?” 那惜菡本来就对司空宇有意,此时听得苏雪雁说她喜欢司空宇,还说司空宇曾经答应说要娶她,这惜菡的心里便有些醋意翻涌了,口中的话语也变得刻薄起来,“三小姐,您就算要诬陷我也请找个好点的借口吗?人家晟王世子可是晟王爷唯一的儿子,他能说要娶你一个庶女?” “你!可恶,你这个水性杨花的狐狸精,祸害了我父亲还不算,还要去勾引世子殿下,你还要不要脸啊?简直连娼妓都不如。” “老爷,您听听她这是怎么说我的,这样难听的话您也听得下去?我虽然是青楼女子,但是委身给老爷您的时候好歹也是清白之身,三小姐这样说还让我怎么活得下去?” 第118章 茶楼决裂(二更) 被她们两个女子这样一番吵闹,苏老爷顿时头疼不已,不由皱了眉头怒声道:“都给我住口!” 果然,被苏老爷这么厉喝一声,苏雪雁和那惜菡姑娘都是停了下来,只是互相愤愤然地看着对方。 却见苏老爷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才抬眸看向苏雪雁道:“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姐不好好在家呆着,出来乱跑什么?还跑到这里来跟我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是一个大家闺秀吗?简直就是一个泼妇!” 苏雪雁本来就是一肚子的气,现在被苏之牧这么一责怪,气恼、愤怒、委屈等等情绪一股脑儿地全都涌了上来,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便是掉了下来,伸手指着躲在苏老爷身边的惜菡道:“父亲,您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信,非要信这个水性杨花的狐狸精是吗?您现在已经完全被她被蒙骗了您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图着我们苏家的银子,她那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能跟着您吗?您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件事儿呢?难道蓉姨娘的事情您都已经忘记了吗?” 苏之牧听苏雪雁提起蓉姨娘的事情,面上怒气更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处心积虑地想要干什么?不就是想让我跟菡儿分开吗?这挑拨离间的主意是你娘出的吧,她整天就是会干这些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情,都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收敛收敛。” “父亲!”苏雪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自己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连一句都不肯相信?难道自己这个亲生女儿说的话在他心里的分量,还比不上这样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青楼女子吗? 反观此时依偎在苏之牧身边的惜菡,她的眼睛里却是暗藏着得意,她现在已经完全有把握把苏之牧整个人捏在手心里了,可见她惜菡的魅力有多大。 苏之牧此时只看着苏雪雁道:“行了,你走吧,别再在我这里胡说八道了,回去告诉你娘,以后别再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 苏雪雁此时气得简直要吐血,难道父亲被那女子下了什么蛊不成?为何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这样大的事情,他连怀疑都不怀疑一下那个狐狸精,一口断定了自己就是诬陷她的! 眼看着苏之牧已经背过身去,不愿跟苏雪雁再谈,苏雪雁只愤恨道:“父亲,您迟早会明白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只是到了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这个狐狸精会祸害您到哪个地步,既然您现在什么忠言都听不进去,只笃定说是我诬陷她,我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但愿,父亲您永远被这狐狸精蒙蔽,不要有清醒的那一天,否则,我担心父亲您会承受不住这打击!” 说完这似咒似怨的话,苏雪雁也不多留,转身就走了出去,却见外面院子里聚集了几个下人,正在那里窃窃私语,苏雪雁也不理他们,带着自己的侍女就快步走出了这宅子的大门,这样肮脏的地方她多呆一刻都觉得恶心。 房间里,苏之牧面色十分难看,只由着惜菡扶着他在榻上坐下来,同时听得惜菡在一旁柔声宽慰道:“老爷也别太生气了,她们也不过只有这点招数而已,我不怕她们往我身上泼污水,只是担心老爷您会气坏了身子。” 苏之牧轻轻搂住那惜菡纤细的腰肢,放缓了语气道:“还是菡儿贴心,她们一个个的简直想要把我气死。” 惜菡闻言轻轻偎身贴在苏之牧的胸膛上,柔嫩纤细的手指隔着衣服在他的身上划着圈圈,柔声试探道:“老爷真的没有因为三小姐的话而有片刻的怀疑我吗?” “当然没有,菡儿是什么样的女子我还不知道吗?像那等龌龊无耻的事情,你是绝对做不出来不的。” 惜菡闻言面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却也只是贴在苏之牧的胸膛上不再说话。她现在需要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应该继续跟苏之牧耗,还是应该去到司空宇的身边,毕竟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万一不小心露了馅儿,自己岂不是两头都落空?到那时候自己真的要悔恨不已了。 却说这苏之牧听了自己女儿的话之后,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怀疑那惜菡?只不过他是不动声色罢了。 他心里怎么都忘不掉上次惜菡冲他发火儿的事情,以前她对自己可是百依百顺,从来都是低声细语,连高声说话都不敢,而现在她竟然敢冲着自己发火儿了。所以说,难道这个女子真的会像是宁儿说的那样是为了报复她跟司空澈而找上自己的?以前的一切都是她故意做来骗自己的? 而现在自己手里没有银子了,也被苏家给赶出来了,她就觉得自己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 苏之牧这几天都在因为这件事而耿耿于怀,刚才又听了苏雪雁说了惜菡跟司空宇私会的话,心中自然生了个疙瘩解不开。他现在是谁的话都不敢相信了,一切事情,他得眼见为实才行。 次日一大早,他就避开惜菡,悄悄找了人去跟踪司空宇,看看苏雪雁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若是假的自然是好,他心里的这个疙瘩也能解开了,但若是真的…… 司空宇这个人向来是在家里坐不住的,一有空就是出来乱跑,而今日他刚一出门就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一旁他的贴身侍从也是开口道:“主子,今天似乎有人在跟踪我们啊。” 司空宇想了一下,淡淡一笑,随后侧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侍从,问道:“你认为这人是谁派来的?” “嗯……他一下子就被我们发现了,说明功夫不深,不是行家,如果说最近有什么人想要跟踪我们的话……应该是苏家老爷吧?” 司空宇笑着眨了眨眼睛,道:“是与不是,我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怎么试?” “跟我走。” 却见那司空宇到了街市,径直拐去了最近经常去的那间茶楼,茶楼的掌柜见是熟客上门,连忙笑着迎了上去,“世子殿下今日要喝什么茶?” 却见司空宇潇洒一笑,“今日就不用了,我今天过来是提前跟你说一声,明天楼上那个我常去的雅间你给我留着,明日我要跟人在那儿见面的。” “世子殿下放心,一定给您留着。”怕还是那同一个女子吧?他都已经见了很多回了。不过那次他听见那女子的侍女称呼她为‘夫人’,应该是一个已经有主儿的女子了。 之前一向听闻这晟王世子喜欢寻花问柳,为人风流贪色,跟那澈王殿下是一路人,只是没想到这晟王世子竟然连有主儿的女子都招惹,怕是有些缺德了吧? 不过人家到底是权贵出身的公子,这种事情哪里轮得着他们置喙?他们看到了也是只当没看到吧。 恭送司空宇出了门口,那掌柜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这厢刚刚站定,就见得一身着灰色布衫的男人走了进来,手中持着一柄剑,看起来像是个江湖人。 “侠士来喝茶吗?”那掌柜的笑着招呼道。 “我不喝茶,我只是想问一问,刚刚那位离开的公子,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那掌柜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犯嘀咕,听这话问的,就知道事情不对,平白无故地他问这个干什么? “这个……也没什么,只是问一下今天都有什么茶而已。”那人可是世子殿下,他可得罪不起,这万一要是因为自己说了实话,给世子招来了祸患,别说自己生意不要做了,性命保不保得住都不知道。 却见那人拿出银子来利诱,那掌柜的仍是不肯说,他也只得无奈放弃。 跟了一天也没见有什么异常的,当天晚上,他也就回去把情况如实禀报给了苏之牧。 “他在那茶楼里跟那个掌柜的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除此之外,并无什么异常,也没见他跟令夫人有什么接触。” 苏之牧闻言微微皱眉,“除了这个真的没有什么异常了吗?” 男人沉吟了一下,这才犹豫着道:“不过我觉得那掌柜说话时吞吞吐吐的,好像隐瞒了什么,这一点尤其可疑。” 茶楼……茶楼?雁儿之前不还说看到他们两个一起进了茶楼,在里面呆了很长时间吗?看来,这茶楼的确是很有问题,难道这就是他们幽会的地方? “行,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去茶楼看看,而你继续跟着他,有什么情况再跟我说。” “这个你放心,只是银子……” 苏之牧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从怀中取出一枚金钗来,“给,这个足够了。” 那人接过金钗,用牙齿咬了一下,方才喜笑颜开道:“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跟老爷禀报。” “嗯。”苏之牧淡淡应了一声,那人已经跃身离开了。 等到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恰好正看到那惜菡站在梳妆台前找东西。那惜菡看到苏之牧回来,连忙问道:“老爷,你看到我的钗子了吗?就是上次你买来送我的那个,黄金镶猫儿眼的。” “没看见,是你自己乱放了吧,你再好好找找。” “不对啊,我就放在这里了啊,怎么找不到了?” 苏之牧淡淡道:“找不到就别找了,你不是还有很多钗子呢吗?光我送给你的就有好几支呢,非要找那一支做什么?” 那惜菡心道:你说得倒是够轻巧的,丢了就丢了?那些珠钗首饰全都是我自己忍着恶心讨好你赚来的,就这么丢了能不心疼吗? 口中道:“瞧老爷您这话说的,我能拿出手的首饰也就那几件,这丢了一件都是大事儿啊,现下我们手上又都没了银子,才更加不能马虎呢。” 苏之牧本来就有些心烦,此时听她这么一说,更是不耐烦了,不禁皱眉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你能怎么办?” 却说那惜菡也正因为丢了一直价值不菲的钗子而心焦呢,此时亦是没有耐心去哄苏之牧,却见她板着一张脸对着苏之牧道:“你说得倒是轻巧,有本事你再给我买一支啊,你若是再给我买一支一模一样的,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苏之牧闻言亦是冷笑道:“好啊,你终于说出来了,当初还说什么对我是真心的,不是贪图我的钱财。说什么只要能呆在我身边,什么都不要也甘愿,这才多少时候呢,就嫌我没银子给你买首饰了?感情你当初说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呢。” 惜菡听闻这话微微愣了一下,便是落下泪来,戚戚哀哀地道:“老爷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的一片真心竟是被老爷曲解成这个样子,我实在是太委屈了。” 然而面上这般委委屈屈、凄凄惨惨的模样,可这惜菡心里想的却是明天该找什么借口出去见司空宇,本来今日接到司空宇的口信说让自己明天去茶楼见他,自己还有些犹豫呢,毕竟她感觉苏之牧已经有些起疑心了,若是再出去见他,风险挺大的。但是被苏之牧这么一闹,她觉得自己真是非去不可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苏家的人没有丝毫要请苏之牧回去的意思,如果自己再在这里跟他耗,只怕是要饿死了,自己是不能在苏之牧身上吊死了。 两人这厢是各有心思,吵也是没心情吵的,任由惜菡在那里哭了一会儿,苏之牧便是走开了去。 而那惜菡见他走了,也不再作态,迅速收了眼泪,盘算起明天去见司空宇时要穿的衣服来。 两人这一夜共枕,可真所谓是同床异梦。 到了次日,两人却都是没事儿人一样的,仿佛昨天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当惜菡跟苏之牧说要出去买布料的时候,苏之牧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叮嘱她早去早回。 但是那惜菡不知道,她这厢前脚刚走,苏之牧后脚就去了那茶楼守株待兔了。 苏之牧坐在茶楼里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他希望自己在这里见不到惜菡和那司空宇,但是心中却忍不住怀疑,就算他们不来,就能证明他们是清白的吗?恐怕未见得吧。 然而,当惜菡真的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时候,他除了感到愤恨之外,却还有一丝解脱,原来原来……到底是自己看错了人。 他悄悄跟在那惜菡的身后,看着她径直进了楼上的雅间,这厢正欲推门进去,却听得楼梯口紧接着传来了脚步声,他下意识地转身伸手推开了对面雅间的门,瞬间闪身躲了进去。 还好对面雅间里并没有客人,苏之牧透过门缝往外看,那从楼梯口走过来的可不正是晟王世子司空宇吗?不出意料地,他亦是推门进了对面的雅间。 而此时的司空宇早已知道苏之牧尾随他们来了这茶楼,所以他一进到雅间里便是跟那惜菡打得火热,那惜菡已经决定放弃苏之牧,要牢牢攀住司空宇了,所以也更加卖力起来,极尽挑逗之能事。 司空宇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声:靠,这女人果然有几分功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难怪搞得那苏之牧对她百依百顺的呢,手段真是不低。 眼看着那惜菡已经把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了,司空宇暗道:这苏之牧怎么还不进来,在外面搞什么呢?这眼看着自己身上的火真要起来了。 就像是应了司空宇心里的话一般,这时候只听得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司空宇举目看去,而惜菡也是迷蒙着一双眼睛从司空宇的怀中抬起头来,这一看不当紧,那推门进来的人可不正是苏之牧。 惜菡被吓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瞬间从司空宇的怀里直起身子来,直愣愣地看着站在那里脸色铁青的苏之牧,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她脸上那春情尚未完全消褪,看得苏之牧怒火中烧,死死地盯着她怒骂道:“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不是说去买布料裁衣裳吗?怎么着?你是要趴到别的男人怀里去裁是不是?” 现下这种情况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了,这段时间她不知道背着自己干了多少龌龊事儿呢,自己还把她当成宝一样,甚至跟自己家里人闹翻,气得父亲他老人家把自己赶出府去,自己竟都是为了这样一个不堪的女人! 惜菡见目前的情势已经这样了,事情已经败露,自己是再无望进苏宅的大门了,自己只有紧紧抓住晟王世子了,索性跟苏之牧撕破脸罢了。 “苏老爷,你何至于这样诬陷我?我一早就跟您说了,我虽然是青楼女子,您拿银子赎了我,但我却是一个年轻轻的女子,不可能一辈子都跟您的,只要我拿了赎身的银子给您,您就放我走的。前几日,我们不都已经说好了吗?不管做牛做马,我都会把赎身的银子还给您的,但我现在……真的不能再伺候您了,我的心不在您那里,您何苦要留着这个躯壳呢?我心里已经……”那惜菡说着,便是含羞带怯地看向身旁的司空宇,那眼神真个是情意绵绵。 而这厢苏之牧已经被惜菡这变脸的功夫给惊呆了,这女人昨天还偎在自己怀里,说她对自己如何真心呢,今日就全盘否认,完全颠倒事实了,而且还说得这般煞有介事,让人不佩服都不行啊。 苏之牧指着那惜菡,怒声道:“你……真是狡辩!当初你让我给你赎身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对我真心的,这一辈子都跟定我了,还说不管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我,你现在这样说完全就是颠倒事实。” 惜菡却是十分委屈道:“苏老爷,就算你再怎么不肯放手,你能占着我的身子,还能占着我的心吗?您放了我好不好?” “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了你这样一个女人,当初把你带回家的时候,宁儿就提醒过我,我偏不相信,直到雁儿找过来戳破你跟……”苏之牧的目光扫向悠哉悠哉坐在那里的司空宇,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但是对方毕竟是晟王世子,他也不敢真的怎么样,只继续隐忍道:“直到雁儿在我面前戳破你的丑事,我都还不相信,你说你对得起我吗?” 那惜菡听着听着,眼睛里却落下泪来,“苏老爷,就算您不想放我自由之身,也不能这般诬陷我,我跟你不过是银钱两讫的关系,您替我赎身,我很感激您,可您当初也是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想要离开,您就会放我走的,我都已经答应您了,不管怎么样,当初您替我赎身的银子我会还给您的,而且这段时间我也尽心尽力伺候您了,您就看在我这般尽心尽力的份儿上,放我一马吧。”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在这厢声泪俱下,一个年老好色的男人在那厢怒目而视,任谁看了大约都会同情美人儿吧? 第119章 字据赎身 苏之牧在进来之前早已想到,他跟惜菡是非翻脸不可的,但是没想到她竟是说出这种颠倒黑白的话来,好像自己是一个强占了她的恶霸似的。要知道,他苏之牧之前有的是银子,比她更年轻漂亮的女子他身边也不是没有,当初他之所以为她赎身并给她在外面置了宅子,就是看中了她的温柔体贴,以及对自己的情意,真心想要跟她好好过的。 却万万没想到如今她却突然改口这样说,这让自己情何以堪?自己选中的女子竟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人!满口谎言却仍是面不改色,真是叫人齿寒。 “果真是唱作俱佳,感人肺腑,能把谎言说到如此逼真的地步,你也算是了不起了。如今能让我看破你的真面目也是我的幸运,也省得我拼得跟家里撕破脸把你接入苏宅后,再发现你的真面目要来得好多了。” 听到这里,一直闲闲坐在那里没有出声的司空宇不由笑着开口道:“所以说,苏老爷应该感谢我才对。” 一句话让房间里的其他两个人都愣住了,苏之牧是不明所以,而那惜菡心中却觉得这话似乎有些不对劲,他这是在说反话,还是说真的?难道他相信苏之牧刚刚说的话而不信自己的? 苏之牧此时一心气恼也不管司空宇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径自看着那惜菡道:“好,别的我也都不跟你计较了,既然你刚刚都已经说要把赎身的银子还给我了,那就还吧,不过在还赎银之前,先把我之前给你买的东西全都还给我吧。” 说着苏之牧便是抬眼看向那惜菡头上的珠钗首饰,嘴角勾起讽刺一笑,开口道:“你现在该不会又要说你身上戴的这些都是你自己买的吧?你连赎身的银子都没有,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些首饰?” 站在那里的惜菡听闻此言,眸中几欲喷火,这些首饰都是自己陪他这个老头子换来的,对着这样一个老头子撒娇卖嗔,伺候周到,难道这不是自己应得的吗?如今再让自己还回去也太不讲理了吧?他就算去青楼也得付银子呢,感情这段时间自己是白做了? 但是这样的话,她当着司空宇的面是不能说的,她还要在司空宇面前装善良娇弱呢。就算心里再怎么咒骂不愤,惜菡的面上却仍是保持娇弱可怜的神情。 “如果能用这些换来我的自由,那我心甘情愿。”说着,便是抬手解去身上所有的首饰,珠钗步摇、耳坠玉镯等等一一都取下放在手边的桌子上。 但是这每取一件,她都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在滴血,说实话,她跟了苏之牧的这段时间,苏之牧的确在她的身上花了不少的银子,衣衫首饰什么的,他以前手里有银子的时候,也从来都是不吝惜的,比青楼里的其他客人大方多了,这也是当初她选上苏之牧的重要原因。 虽然取下这些首饰很心痛,但是她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自己不在世子殿下面前表现得贞洁烈妇一点,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留在他的身边,这个司空宇可没有苏之牧那么好应付,不是自己花言巧语两句就能搞定的。 苏之牧看着她冷冷一笑,“虽然身上的衣裳也是我给你买的,不过就送给你算了,毕竟你也在我面前卖力表演了那么久。但是赎身银的事情,你得给我写一个字据,毕竟空口无凭,你这么会说谎,说不定出了这个茶楼的门儿你就给我赖掉了,还是写一张字据比较好。” 惜菡一听他还要字据,顿时要晕厥过去,这个老头子以前甜言蜜语说得怪好听,这一下就翻脸不认人了,还要自己当场写字据,那么多银子哪,自己拿什么还他?再说了,自己在他身边伺候了这许多时候,就连清白之身都给了她,难道还不能抵消那些赎身的银子吗? 苏之牧也不管她是如何想的,径直唤了小厮上来,吩咐道:“去拿笔墨纸砚来。” 那小厮看着这屋里的情形呆愣了片刻,这才应声离去,却听到身后苏之牧又是开口唤住了他,“哦对了,再给我拿一块布来,我走的时候得把桌上的这些东西都收走。” 小厮看了一眼被放置在桌上的钗环首饰,满心的都是疑惑,但也只是微微点头,转身走了出去,他一走到楼下,便径直走到那掌柜的身边小声道:“掌柜的,您猜我在楼上那个雅间里看到谁了?” “谁啊。”那掌柜的一心只打着算盘算账,心不在焉地应道。 “是苏老爷啊。” “苏老爷?”掌柜的手中算盘顿时停住,转头看向那小厮道:“苏之牧啊?” “是啊。” “在那个……雅间?” “对啊。” “天啊,这可真是一出好戏。” 他还道被那女人戴绿帽子的人是谁呢,原来是苏家老爷苏之牧啊,怪不得有传闻说苏老爷因为一个青楼女子跟苏家整个闹翻,被苏老太爷给赶出来了,原来都是真的啊。不过这下苏老爷可真够悲催了,简直就是人财两失啊。 那小厮匆匆跟掌柜说了几句,便端着笔墨纸砚走上了楼上的雅间,进到里面,三人都在沉默着,气氛肃静而尴尬。 “您要的笔墨纸砚。” “嗯,你先下去吧。” 那小厮点了点头,便是转身离开,还未等他走出门口,就听得身后传出苏之牧的声音,“快写吧,写完了这一纸字据,我就会离开,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我光是站在这里看着你就觉得恶心。” 听到苏之牧这样口出恶言,惜菡也没多余的心思跟他计较了,她现在满心忐忑地在意着司空宇的态度,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安稳地坐在那里好像是一副局外人的模样,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替自己说过一句话,他这是什么反应?难道自己做戏做得还不够像?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自己刚刚也的确在世子的面前承认了自己要还苏之牧赎身银的事情,这个时候再反悔,恐怕世子心中会对自己生出不好的想法。也罢,写就写吧,难道世子连这点银子都没有吗?自己只要跟了世子殿下,哪里还在乎这点银子?总比跟着这个老头子好多了。 但是下笔的每一个字都撕痛惜菡的心啊,这花白白的银子啊,以后就要这么给出去了。 惜菡写好之后把字据递给苏之牧,“好了吧?苏老爷,这下你能放我走了吧?” 苏之牧冷哼一声,“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委屈,假的就是假的,你再怎么狡辩也不会成为真的。”说着,他的眼睛转而看向始终坐在那里的司空宇,道:“世子殿下,这女人实在是如蛇蝎之人,这是我最后给你的忠告,趁着还不晚,世子殿下还是尽早摆脱她吧,省得最后弄得跟我一个下场。” 虽然口中说是忠告,但是多少带着怨愤的味道,一双眼睛也是喷着怒火看向司空宇。 司空宇却并不在意,含笑看着苏之牧拿了字据和首饰离开。 见苏之牧终于走了,那惜菡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接着整个人就软下来偎在司空宇的身上,“世子殿下,这下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我再也不用委身在那苏老爷的身边了。” 司空宇淡淡一笑,道:“是啊,从今天你就是自由之身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好啊。”自己也算是完成了司空澈的嘱托,可以摆脱这个吸人血的女人了,正好他也是厌倦了她。 他想摆脱,可那惜菡却觉得他们才刚刚开始呢,现在她已经跟苏之牧撕破了脸,就只能牢牢抓住司空宇了。 说着却见她双眸含水,盈盈魅惑地抬头看向司空宇,整个人几乎已经趴在了他的身子上,口中软软唤着:“殿下……”这声音几乎要把人的骨头都给唤酥了。 手下也极尽挑逗,一只手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鱼儿一样滑进了司空宇的衣衫内,司空宇被她撩拨得呼吸不由沉了起来,但此时他却实在没心情跟这个女人在这里发生点什么。 当即就伸手推开了身上黏着的女子,起身快步走出了雅间。 惜菡猛地被司空宇推下身来,一时间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能愣怔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见司空宇仍旧没回来,惜菡不禁忐忑起来,世子殿下这突然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他是因为苏之牧刚刚说的那些话而不高兴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突然涌上一阵恐惧,该不会连世子殿下也要抛弃自己,那自己可真就没有活路了。但随即她又连忙安慰自己,不会的,事情不至于会这么糟糕的,世子殿下说不定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却说司空宇这厢疾步出了茶楼,径直骑了马,去了自己的小别院。越过前厅中庭,一路走进后院,远远看去,就见一女子素发垂肩,在院中暖阳下绣着一个花架,说不尽的娴雅动人。 司空宇心中一热,脚下更是加快了几分,那女子听闻声音抬起头来,见是司空宇,连忙起身行礼,“世子殿下……” 而那司空宇却是一句话都不说,上前拦腰把她抱起,径直就进了隔壁的房间。 他甚至都来不及把女子抱进内室的床榻,目光所及之处有一张红木书桌,他一把扫落桌上的物什,只听得一阵叮铛作响,紧接着就把怀中的女子放了上去,他也没甚耐心,一把扯开女子的衣衫,露出雪白的肌肤来。 肤白萤雪,衬在身下红木的书桌,更是魅惑炫目,司空宇身上已是着了火,此时更是添了一把柴,便也顾不得其他,径自覆身上去。 女子见他如此,却什么都不问,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任他在这书桌上了要了她。 事毕,司空宇从她身上退了下来,弯身从地上捡起女子的衣服来给她覆上,可那衣服已经被司空宇在急切之中撕得不成样子了。 司空宇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道:“你等着。”说完之后,便见他从里间拿了干净的衣服出来,竟是作势要替女子穿上,女子慌忙伸手接过衣服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但说完,也只是拿了衣服扭扭捏捏地低着头不肯穿,司空宇不由一笑,“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好遮的,你全身上下我有哪一处没看过?” 女子面上更红,心下一横,抓了衣服遮住自己的身子,就快步进了里间,换好衣服之后这才缓缓走出。 出来却是见司空宇只把衣服斜斜搭在身上,也不穿好,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你这样会着凉的……”说着,就是走过去,半跪在地上帮司空宇扣好衣服。 司空宇也不吭声,任由她为自己整理衣服,只是抬起一只手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殿下今天要在这里用午膳吗?如果要的话,我去吩咐……” “不在这里吃了,我还有事。” 说着,就见司空宇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已经整整齐齐的衣服,然后便是起身站了起来,那女子亦是随着站起身来。但见司空宇勾唇一笑,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这才笑着道:“那我就先走了。” “嗯,王爷慢走。” 女子站在门口目送着司空宇离开,眼神里藏着深深的落寞,他还是这样来去匆匆…… 却说司空宇这厢出了小别院的门,就径直去了澈王府把已经解决了惜菡的消息去告诉司空澈和苏洛宁,正好也可以在澈王府里蹭上一顿饭,这澈王府的厨子可比一般别家的强多了,谁让司空澈那个人挑剔得很哪。 “王爷,晟王世子来了,现下在前厅里坐着呢。” 一旁正在浇花的苏洛宁闻言,缓缓露出一笑,道:“应该是父亲那件事差不多了。” 司空澈伸手揽住苏洛宁的纤腰亦是含笑道:“走,我们听听他怎么说。” “好啊。”她是真想听听,父亲知道了那惜菡的真面目之后是个什么反应。 待他们夫妻两个见到司空宇,他便是把今天在茶楼里发生的事情跟他们细说了。 “我听你父亲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你妹妹看到了我跟惜菡在一起,还去你父亲跟惜菡住的宅子里去大闹了一场。” 苏洛宁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司空宇一眼,“苏雪雁可不像是会做出这等冲动事情的人,她明知道这样可能会得罪父亲,也这样去做了,说明……” “说明什么?”司空宇不解地看着苏洛宁。 “说明她并不是因为父亲而生气,而是因为那个惜菡而吃醋了呗。”真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爱好,竟这么喜欢到处沾花惹草,这一身的风流债迟早都得给还了,他这样做,怕是上天也看不过去的。 司空宇闻言却是满不在乎地道:“喜欢我的女人多了去了,她们哪一个不因为我而争风吃醋啊。” 苏洛宁不由摇头轻笑,“但愿世子殿下永远都遇不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否则你可有的苦头吃了。” 司空澈在一边赞同的点头,话说当初自己只不过是假风流就被宁儿虐成那个样子,司空宇这个真好色的,以后要是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只怕被扒一层皮还不够。 “话说你那个五妹妹呢?怎么我来了,也不让她出来见一下客啊?这几日不见,我都有些想她了呢。” 苏洛宁含笑道:“她正忙着呢,将军夫人托她帮忙做一件衣裳呢。”还是除夕夜要在宫中宴会上穿的。 司空宇闻言一笑,“这将军夫人还在惦记着你家五妹呢?我之前不是听明朗说,他已经说服将军夫人,说不喜欢五小姐,将军夫人也放弃了要她进府为妾的事情了吗?怎么?这又反悔了?” “不是,就是将军夫人见彤儿的女红好,托她做一件衣服而已,也没别的意思。”洛宁应道。 “没别的意思?我看就是有别的意思,就算没意思,这一来二往的也成了有意思了。” 苏洛宁闻言稍稍敛了唇畔的笑意,其实她未尝不知道将军夫人心中还惦记着,但是彤儿她实在是不适合进将军府为妾,就算将来她进门有将军夫人的喜爱,赵明朗看在自己跟司空澈的面子上,也会护着彤儿,但是这还是不够的,大宅门里的争斗都是在暗处,见不得人的,彤儿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 但是这件事她也不会多插手了,时间万物皆有缘法,自己已经把其中利害关系都跟彤儿说清楚了,接下来要怎么选择就全看她自己了,若是她真的跟赵明朗有缘分,自己也拦不住。 “听说你那嫡亲的妹妹,很快就要嫁给太子了?”他也是刚刚听到这个消息,听到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听人说要纳苏芊雅为侧妃的事情,还是太子主动提起的。 苏洛宁摇头,“这个还不太清楚,不过皇后已经召了芊雅进宫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件事应该很快就会成了。” 现下太子妃怀着身孕,皇后急着要给司空景纳侧妃,如果这件事能成的话,苏芊雅应该很快就会嫁进太子府了,不过苏府那里还没有消息传来,应该是还没有确定下来。 而就在苏洛宁和司空宇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苏府却是炸开了锅。 昨日,府里的许多下人都看到三小姐眼眶红着回来,不多时,就见琴姨娘就去了夫人的房里了,听说好一顿吵嚷。 据在房间外听到的人说,是老爷那里出了事情,好像是三小姐撞见了那位外室跟别的男人勾搭的事情。 苏夫人本来不想把这件事闹大的,但是琴姨娘向来是嘴上每个把门儿的,一顿吵吵嚷嚷的就闹开了。 到了最后,苏夫人索性也不管了,她心里何尝不气呢,就让琴姨娘去嚷吧,让老太爷知道了也罢,这次老爷做的的确是太过分了。 她只知道琴姨娘不管不顾的去嚷,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去嚷,难道她就不怕事后得罪了苏之牧,受到他的冷落吗?她当然知道,可是她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那晟王世子原本可是她女儿看中的夫婿人选啊,就这么跟那个狐狸精勾搭在一起了。 自己的女儿因为那个狐狸精受到世子殿下的冷落,而自己的丈夫一边又护着那个狐狸精,她怎么能不恼?不怒呢?这般气恼之下,她也顾不得什么,只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狐狸精做下的龌龊事儿,也好一解自己心头之恨。 “老太爷,老爷回来了……” 第120章 婚宴意外(二更) 这老太爷正因为苏雪雁说的话而恼怒呢,这厢又听说苏之牧回来了,当即就道:“他回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不许他再进我们苏家的大门了吗?” “老爷说他是回来给老太爷认错的。” 老太爷愣了一下,凝眸看着那侍从道:“果真是来认错的吗?”这么快? “是,老爷说他已经跟那个女子一刀两断了,今日是特意回来跟老太爷请罪的。” 苏老太爷闻言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继而冷哼一声,道:“请罪?我看他就是手里没银子了,要是有银子他才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呢。” 还是做父亲的了解自己的儿子,苏之牧手里的确是没银子了,之前因为在惜菡面前还要强撑面子,现在是压根就不想撑了,他连那宅子里下人的月银都给不出了。既然如今他已经跟惜菡决裂,也没有必要死撑着不回家了。 “行了,让他进来吧。” “是。” 不多时,便看到苏之牧低着头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径直跪在了苏老太爷的面前,“父亲,我错了,您罚我吧。”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我不该听信那女人的话,更不该在父亲您的面前大闹。” 苏之牧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这一生错就错在太糊涂,也太好色,一遇到女人,什么事情都看不清。不管是之前那蓉姨娘的事情,还是这次这个女子的事情,她们两个一看就不是能安生跟你过日子的人,可是任别人怎么劝你,你就是不听啊,还以为别人是在害你。” 苏之牧只跪在那里,低着头也不吭声。 苏老太爷见他如此,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经过这次的事情,也不知道你到底受到了教训没有,我是老了管不了你了,你都敢因为女子跟我大吼大叫了,我这个父亲做的真是失败。” “父亲,你别这样说,你这样说不是在打我的脸吗?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该跟父亲您闹,我知道错了,父亲要怎么罚我,我都毫无怨言。” 而此时苏夫人和琴姨娘也都已经知道了苏之牧回来请罪的消息,苏夫人听了之后,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还好,那女子终于还是没能进得苏家的大门。 而琴姨娘却没有苏夫人这般好说话了,听到消息之后,她当即就带了苏雪雁去到了老太爷的院子,一进门就朝着里面嚷道:“怎么?上次老爷还没闹够,这次又回来闹呢?” 苏老太爷听见琴姨娘的声音,便沉沉看了跪在地上的苏之牧一眼,冷声道:“行了,起来吧。” 苏之牧这厢刚站起身来,就见那琴姨娘携着苏雪雁快步走了进来,神情中带着几分得意,分明是已经知道了,苏之牧这次回来是来认错请罪的。 “老爷不是忙着跟你那小姑娘亲亲爱爱的吗?怎么有空回来府里?是嫌骂我们雁儿没骂够,今日特意回来补上的吗?” 苏之牧可以忍受自己父亲的责骂,却无法容忍琴姨娘对自己这般冷嘲热讽的,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她来置喙了?她连自己的妻子都算不上。 只见苏之牧脸色一沉,语气不快道:“你乱说什么。” “我乱说?是你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们雁儿给教训了一顿,现在又指责我乱说,你知道不知道,本来那晟王世子跟我们雁儿已经是情投意合了,偏偏你那个小姑娘从中间跑来搅局,现下那世子殿下连想都想不起我们雁儿了。老爷不为我们雁儿主持公道也就罢了,还当着那狐狸精的面儿指责我们雁儿,说我们雁儿是诬陷她,我们至于用这样的事情诬陷她吗?我看老爷根本就是被那个狐狸精给迷得乱了心智。” 琴姨娘这一肚子的气可算是撒出来了,当着苏老太爷的面指责苏之牧也是毫不留情,但是苏老太爷面上却是不快,他自己的儿子,他自己说什么都不要紧,她一个妾室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只见苏老太爷嫌弃地看了那琴姨娘一眼,接着又是看向苏之牧,好像在说:看你自己选的好女人。 苏之牧看到苏老太爷这样的脸色,也不由低下头去,好吧,也许一直以来,自己看女人的眼光的确是不太好。 最后还是苏老太爷发话道:“好了,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但是罚还是要罚的……”只见苏老太爷低头想了一下,接着道:“这样吧,从下个月开始,接下来四个月的例银你就不用拿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里呆着吧。” 没了银子,看他还怎么在外面兴风作浪,那些女子也不会往他身上贴了,这下总该老实了吧。 他说完又是看向站在琴姨娘身边的苏雪雁,道:“关于你说的那件事,的确是你父亲错怪了你,你也别放在心上了。还有就是晟王世子的事情,他是一个出了名的风流浪子,招惹过的女子数不胜数,他对你想来也不是真心,你也别指望着他了,省得到头来弄得自己的名声狼狈不堪。” 虽然他不住在京城,但是有关于司空宇的名声他也听过不少,这样的男人岂是能托付的?别到头来没捞到鱼不说,还惹得一身腥。 苏雪雁当着的苏老太爷的面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轻轻应了一声,但是心里哪里肯甘心呢。她一心想着,要是没有那惜菡中途出现搅局的话,自己跟司空宇已经在一起了,就算是到了现下的情况,她仍是不肯放弃的。 那琴姨娘本来是打算好好奚落苏之牧一番的,但是她看苏老太爷和苏之牧的表情都很是不善,一时才反应过来,这次自己是闹得过头了,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苏之牧的这桩纳妾闹剧总算是收场。 出了苏老太爷的房间,苏之牧犹豫了半晌,终是去了苏夫人的院子,这段时间苏绮蔓因为赵明朗的时候始终有些郁郁的,所以对于苏之牧跟那惜菡的事情,她也没有怎么在意,她自己的事情她还管过来的,哪有空闲心思去理会苏之牧的事情。 而苏夫人也是无动于衷,因为这些年来,她都已经麻木了,不是这个惜菡,也还会有别的女人。 看到苏之牧进来,苏夫人也没有多余的话,只吩咐侍女沏了茶端上来,便兀自伏在桌前写着什么。 苏之牧见她什么都不说,他自己却有些尴尬,先是开口道:“在写什么呢?” “芊雅嫁妆的礼单。” 苏之牧一惊,“嫁妆?现在就准备这些干什么?芊雅又还没定亲。” 苏夫人淡淡看了她一眼,方才道:“现下还没有定亲,不过应该很快了,要是到了那时再准备就来不及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苏之牧讶然道,自己不过才短短的时间不在府里,怎么芊雅都快要定亲了?为什么没有人跟自己说? 苏夫人这才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看着苏之牧表情认真地道:“太子妃怀孕了,皇后欲给太子殿下纳侧妃,太子主动提起了芊雅,皇后也已经召了芊雅进宫,确切的消息,应该这两天就会下来。” “有这样的事情?!”苏之牧惊讶道。 苏夫人也只是淡淡点头,没有再应苏之牧的话。 两日之后,宫中的司礼太监,果然拿着圣旨来到了苏府,苏芊雅嫁进太子府做侧妃的事情便是这般定下了。 苏芊雅看着摆在厅内的聘礼,整个人不由有些恍惚起来,她怎么都没想到就这短短的时候自己就要嫁人了,她以为最起码还是等上一两年的,原本被司空景说服的一颗心,此时竟又有些动摇起来,自己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苏夫人看着苏芊雅愣怔在那里,不由上前轻握住她的手道:“不用害怕,女人啊,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娘亲也是舍不得你,但好在太子殿下乃是人中龙凤,你嫁给他,娘也放心。” 这种心情不像是当初看着宁儿出嫁的心情,想当初宁儿要嫁的是声名狼藉的澈王殿下,而且宁儿还是被迫嫁给他的,她这个做娘的怎么能不担心?不伤心?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跳入火坑无异。 不过好在成亲之后,澈王殿下对宁儿倒真是不错,就算不能说是百依百顺,也是用心呵护了。 而现如今,芊雅要嫁的是德才兼备、人人称颂的太子殿下,她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是这嫁过去到底是个侧妃,也不知道芊雅会不会被那个太子妃欺负,这一点倒是有些担心。 眼看着皇室的聘礼再一次进府,成群的教引嬷嬷伺候在苏芊雅的身边,琴姨娘和苏雪雁的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人家大房一个两个的女儿都嫁进了皇室,而她的这两个女儿连个着落都没有呢。 因为皇后急着要给司空景纳侧妃,也等不了许多时候,本来侧妃就算是妾室,自然比不得娶正妃那般隆重需要大操大办,所以迎娶的日子便也就定在了年前。 于是,这段日子苏洛宁也是忙得很,不仅要查看从各地送上来的账本,还要帮着苏夫人置办苏芊雅的嫁妆,晚上都是累得倒头就睡。看到她这样,司空澈也不忍心去缠她,但是心里到底有些哀怨起来。 这日一夜醒来,苏洛宁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司空澈用这样类似怨妇的眼神看着她,搞得她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怎……怎么了?” 司空澈凑上前去吻在苏洛宁的锁骨上,口中含含糊糊地道:“睡饱了吧?我还饿着呢。” 苏洛宁闻言不由失笑,伸手去推他的脑袋,口中道:“别闹了,我还得去苏府跟我母亲最后确定一下芊雅嫁妆礼单呢。” “不去!苏芊雅成亲,你这么忙前忙后地干什么?” 抵不过司空澈的执意纠缠,苏洛宁也只好由他去了。等她沐浴更衣,再赶到苏府的时候已经几近正午了,还被苏夫人给问了几句,苏洛宁也只是红着脸敷衍了过去。 而一旁看着的苏芊雅心中却甚是复杂,司空澈,那是自己第一次心动的男子,可是他的眼里偏偏就是看不到自己,哪怕他只是给自己一个小小的眼神呢,自己都不会答应嫁给太子殿下。 为什么所有的美好,上天给了自己的二姐?不管是苏家的生意,还是自己心动的男人…… 商议过嫁妆的事情之后,苏洛宁也没有在苏府多留,苏芊雅送她出了门口,却见苏洛宁蓦地回头看着她。 “怎么了?”苏芊雅见她忽然回头这么看着自己,心中不由一颤。 “芊雅,不管之前,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如何,但是你终究是我的亲妹妹,如今你要嫁人了,我这个做姐姐的真心给你祝福,希望你能跟太子殿下白头偕老,也希望你能一辈子过得幸福。” “二姐……” 苏洛宁抬手覆上苏芊雅的肩膀,“皇家比不得寻常人家,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你嫁的又是太子殿下,有多少人都在暗中看着呢,你自己要小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吗?” 苏芊雅听了苏洛宁这话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只是敛着眸光,微微点了点头。 她想,这一刻或许是这么多年来,她们姐妹两个最亲近的一刻吧? 这般忙忙碌碌,终于到了苏芊雅嫁进太子府的日子了,因为不是正妃,所以仪式要简单得多,只是请了亲近的一些人在太子府吃了喜酒。 苏绮蔓作为新娘子的亲姐姐是陪着苏芊雅一起去到太子府的,而苏洛宁则是跟司空澈一起去的,身边还跟着苏雪彤。 本来苏洛宁也是犹豫着要不要带苏雪彤一起去,毕竟要是去的话,一定会遇到苏绮蔓的。但是同是苏家的女儿,苏芊雅嫁人了,以后姐妹再想聚在一起也就难了,不管平日里姐妹感情如何,总是要去贺一贺才好。 下了马车进到太子府,里面的客人还都没到,苏洛宁作为苏芊雅的娘家人是来得早的。 留了司空澈在前厅,苏洛宁带着苏雪彤去了后院苏芊雅暂时休息的客房。 这厢还未进去,她们就在门口遇到了太子妃,见太子妃脸色苍白的样子,苏洛宁心中也是有些复杂。 太子妃见了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径直转身走开了去。而苏洛宁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便是跟苏雪彤一起走了进去。 那本来陪在苏芊雅身边的苏绮蔓见她们二人走了进来,目光不由落在苏雪彤的身上,眼神中犹是愤怒难平。苏雪彤见她这般看着自己,不由往苏洛宁的身后躲了躲。 苏洛宁却仿佛没事儿人一样,笑着跟苏绮蔓道:“今日辛苦你了。” 苏绮蔓这才收回目光,淡淡道:“自己妹妹出嫁,我有什么辛苦的,只不过庶出的女儿应该是没资格来这里的吧?宁儿,你今日带她过来是什么意思?” 苏洛宁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苏雪彤,然后才轻声道:“今日是芊雅大喜的日子,我们就别计较这么多了吧,我们几个都是苏家的女儿,身上留着相同的血,不管嫡女庶女,终归都是亲姐妹,不管往日怎么样,就今天一天,我们好好相处不行吗?以后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再有了。” 洛宁说完,俯身去握苏芊雅的手,“恭喜你,芊雅。” “多谢二姐。”大红色的喜帕下传来苏芊雅淡淡的声音,辨不出悲喜。 渐渐的,太子府的宾客多了起来,苏洛宁作为澈王妃也不能一直躲在这里,便是带着苏雪彤走了出去。 没走多远,她却又是碰到了太子妃,却见那太子妃正站在一间房间的门口笑着看向苏洛宁,见苏洛宁走近,她这才开口道:“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却也不等苏洛宁的回答,那太子妃径自道:“是太子的书房。” 苏洛宁面色一变,片刻之后却是缓缓道:“我得走了,司空澈找不到我要着急的。” 太子妃自嘲似的一笑,“是啊,一会儿见不到你,澈王殿下就会着急得跟什么似的。可是,苏洛宁,你早晚也会有像我这样的一天的,难道你以为你怀孕的时候,皇后就不会让澈王殿下纳侧妃了吗?不,皇后根本就等不到你怀孕,你猜皇后娘娘什么时候会将郞依兰的事情跟你挑明白?” 一旁的苏雪彤不解地看着那太子妃,为什么她从这太子妃的眼神里看出了深深的敌意,她为什么要对二姐有敌意,她跟二姐有什么仇吗? 众位宾客到齐,苏绮蔓这才扶着苏芊雅走了出来,此时太子司空景和太子妃已经在主位上坐下,按照祈灵国的规矩,凡妾室都不能跟新郎行拜堂礼。太子侧妃也算是妾室,所以她只能跪在地上给司空景和太子妃敬茶,便算是进了太子府的大门,成了太子的侧妃。 不过礼成之后,太子要牵着侧妃回去已经布置好的新房,另一边苏绮蔓则是小心翼翼地扶着苏芊雅,以防她看不清楚脚下的路而跌倒。 但是就在这转身之间,苏绮蔓眼睛扫到圆桌旁,苏雪彤竟然坐在了赵明朗的身旁,两人此时不知正在低头说些什么。 苏绮蔓本就对苏雪彤怒火未消,此刻见此情形,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再上去打苏雪彤一个巴掌。正看见一旁那端着茶水的侍女刚好经过,苏绮蔓来不及多想,看准时机,身子一动,竟是撞在了那侍女的身上。 那侍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外力给撞得站立不住,手中的茶盘也是托立不稳,那盛着热水的茶盏顿时朝坐在那里的苏雪彤飞过去。 侍女被这意外的状况给吓得惊叫一声,而苏洛宁一下子反应过来,已经眼疾手快地伸手推开了身旁坐着的苏雪彤,茶盏便是摔在了已经布好饭菜的圆桌上。 苏雪彤幸免于难,可是苏洛宁的手背却是被泼出的热水烫伤。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均是带着紧张的意味,而两只手同时也伸向了苏洛宁那被烫红的手背。 其中一只是坐在苏洛宁身边的司空澈的手,而另一只则是……太子司空景的。 这情形……有些诡异啊,在座的一众人不由看愣了。 只见苏洛宁轻轻挣开他们两人的手,轻声道:“不碍事的。” 司空澈深深皱眉,“怎么不碍事?都红成这个样子了。” 而一旁的司空景则是吩咐人去取了药膏过来,其他人见这情形,心中都是不由暗自嘀咕起来,这眼前的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啊?太子殿下他怎么好像很紧张澈王妃?这其中该不会有什么隐情吧。 “殿下,药膏。”侍女匆匆取来烫伤药膏递上。 还未等司空景伸手,司空澈却是一把接过来,旋开盖子,伸手沾了药膏轻轻涂抹在苏洛宁被烫伤的手背上。 第121章竹篮打水 司空景见此,只是眉头微动了一下,然后就牵着苏芊雅继续往新房而去。 而此时赵明朗的眼睛却是看向扶在苏芊雅身边的苏绮蔓,这分明就是她故意的,她的目标就是苏雪彤。赵明朗的眼神不由变得阴沉,自己已经很她说得很清楚了,她为什么还要这样?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苏雪彤可是她的亲妹妹啊,如果刚刚不是苏洛宁伸手推了苏雪彤一把的话,她想怎么样,想让苏雪彤毁容吗?她怎么能这么恶毒! 苏绮蔓本来也是一时头脑发热才这样做的,此刻见被热茶烫伤的苏洛宁,心中已是有些忐忑,再看到赵明朗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就更加不安了,不由心虚地低下头去,眼神惶惶难定,只一路送着苏芊雅去到了太子府已经准备好的新房。 红帐锦被,娇兰汀香,但见檀香木的桌案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红枣莲子、花生桂圆。喜帕下微微低着头的苏芊雅面上却全无喜色,今日真的是自己成亲的日子吗?为什么心里却这么难过呢? 司空景把苏芊雅牵到喜床上坐下,便是转身走出了新房,他还要去应付客人。房里只留下苏芊雅、苏绮蔓以及苏芊雅带过来的陪嫁侍女。 “大姐,如今我跟二姐都已经嫁人,家里娘亲就拜托你照顾了,琴姨娘那个人是个爱挑事儿的,你多替娘亲担着点儿。”虽然她一直认为父亲和母亲比起对大姐和二姐来,对自己并不怎么重视,但是如今自己已经嫁人,纵然以后局势再怎么发展,自己都不可能再做回苏家的四小姐了,心里到底有些不舍。 “怎么此时你倒好像是姐姐,反而嘱咐起我来了?既然已经嫁人了,你以后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苏府里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这太子府的事情难道还不够你应付的吗?”她已经见过那个太子妃了,看起来不像是怎么好相处的人。 苏芊雅听闻苏绮蔓的话,心中不由暗道:你可不正像是妹妹吗?做什么事情都不过脑筋的,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全然不顾及后果,哪里有一个做姐姐的样子? “大姐刚刚是故意的吧?为什么要那么做?”苏芊雅试探似地问道。 她还不知道苏绮蔓喜欢赵明朗的事情,还以为苏绮蔓那样做是冲着苏洛宁去的,她心中暗想着,苏绮蔓会因为什么事而对苏洛宁不满,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而苏绮蔓当然不会把自己喜欢赵明朗,以及苏雪彤从中间横插一杠的事情跟苏芊雅说,只是含含糊糊地敷衍道:“哪有故意的?我故意做那样的事情干什么?就是不小心撞到了,我这正内疚呢,也不知道宁儿的手现在怎么样了。” 苏芊雅光是从苏绮蔓这吞吞吐吐的语气中也猜得出她在跟自己说谎,看她这情形,心知苏绮蔓是不会在自己面前说实话了,苏芊雅也不再追问。 苏绮蔓一直在新房里陪着苏芊雅直到喜宴散去,这才告别了苏芊雅,准备回苏府。 但是苏绮蔓这厢刚要上马车,就见一个修长的身影从旁边闪了过来,可不正是赵明朗。 赵明朗平日里一向都是温和待人的,但是现下他看着苏绮蔓的目光却是冷极了。苏绮蔓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心中直发慌,不由微颤了声音开口道:“少将军不是说我们以后都不要见面了吗?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是什么意思?” 却听赵明朗冷着声音道:“我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你敢说刚刚在宴上,你不是故意撞了那个侍女的?你敢说你的目标不是五小姐?要不是澈王妃反应及时,推了五小姐一把,你是要把她的脸给毁了,是不是?”那可是她的亲妹妹啊,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竟然都能下得去手。 “不是!”苏绮蔓握紧了拳头扬高了声音道。她没有想要毁掉苏雪彤的脸,她只是当时看到赵明朗跟苏雪彤在低头说话,很亲密的样子,她一时气恼,才下意识地做出那样的举动来,她根本就没想过结果会是什么样,现在赵明朗这样说,完全是冤枉了自己。 “苏绮蔓,我赵明朗究竟有哪里好,值得你放下自尊这样做?我跟你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之所以不接受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你,喜欢这种事情是可以勉强的吗?难道天底下的男人都应该喜欢你吗?我不喜欢你这件事跟五小姐无关,你为什么非要把什么事情都推到别人的身上?” “赵明朗!”苏绮蔓亦是怒视着他,从自己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人这样侮辱过自己,他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少将军,他凭什么在这里这般指责欺辱自己? “如果不想听到别人这么说你,那有些事情你就不要做,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就像是一个因为嫉妒恶毒而变得丑陋不堪的泼妇,以前那个美丽大方的苏家大小姐去哪里了?就为了一个男人值得你这样吗?” 赵明朗说完这些话,只冷冷地看了苏绮蔓一眼,便是转身离开了,他真的不想再跟她多说哪怕一句话了。 而这厢坐上了马车的苏绮蔓此时已是泪眼朦胧,耳边不断响起赵明朗的声音,他在说她是‘一个因为嫉妒恶毒而变得丑陋不堪的泼妇’,她脑海里就不禁浮现出了琴姨娘的身影,难道自己现在变得跟琴姨娘一样了吗?那样刻薄恶毒?自己竟然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而此时苏洛宁坐在回澈王府的马车上,神思有些抽离,她的身旁则坐着满眼内疚的苏雪彤。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二姐的手也不会被烫伤,她知道大姐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误伤了二姐。 低头看向自己泛红发肿的手背,苏洛宁回过神来,转头瞥见苏雪彤这般神情,不由轻声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只是一点烫伤,过两天就好了。” “要不是因为我,二姐也不至于要受这样的皮肉之苦,是我对不起二姐。”苏雪彤说着,几乎要哭出来。 苏洛宁心中不由暗自无奈,自己这个五妹妹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啊,动不动就要哭出来,“你啊你,为什么要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这分明就是苏绮蔓故意的,关你什么事儿?你应该理直气壮地说,这都是大姐的错,你不找她算账就算不错了。” “我不敢。”跟大姐比起来,她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如果自己真的这样说了,还不被父亲骂死。 苏洛宁闻言不由轻轻一笑,“是啊,你若是敢了那就不是你了。”说着,苏洛宁却是渐渐敛去了些笑意,“不过这一次,苏绮蔓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不过她也相信苏绮蔓做下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没多想什么,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眼睛看到什么就信什么,完全不会去用大脑思考,估计当时也只是一时冲动。但是冲动归冲动,她要是这样下去,以后还得了,这件事自己还得给她一个教训才好。 轻风拂起窗帘的一角,苏洛宁看到正在外面骑马而行的司空澈,今日的事情,却不知他心里作何想法…… 晟王府门前,司空宇扶着自己的父亲刚下了马车,就看到一个女子从旁边拐角处走了出来,他眉头不禁一皱,便是对一旁自己的父亲道:“父王,您先进去吧,我可能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晟王爷抬眸看去,见是一个年轻女子朝这里走来,知道这肯定又是自己儿子在外面惹下的风流债,不由狠狠瞪了司空宇一眼,“你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呢?你看那澈王殿下现在都已经改邪归正了,你还在这里拈花惹草,你真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司空宇闻言轻轻勾起嘴角,语气凉凉道:“请问父亲您有什么资格说我?您还是先管管好府里的一众侧妃侍妾们吧。” 那晟王听得司空宇这样说,顿时气得不行,“你这个逆子……” 司空宇却淡淡道:“行了,你每次说不过我的时候,都要搬出这句话来,我是逆子,逆子行了吧?” 晟王爷见自己儿子这般吊儿郎当的模样,实在是气得不轻,也不欲跟他在这里做口舌之争,只冷哼一声,便迈步走进了王府。 身后却传来女子的呼唤声:“王爷,您请留步,请您为小女子做主啊……” 可任凭那女子怎么呼喊,晟王爷愣是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这样的情形他以往见得多了,已经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行了,别喊了,你以为我父王是好脾气的人啊?你再这么喊下去,他就要叫人把你给拖走了。”司空宇冷冷看着站在王府门前的惜菡淡淡开口道。 “殿下,我几次来找你,你为什么都避而不见?你可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了。”自从发生那天茶楼的事情之后,苏之牧就卖掉了那座宅子,还把里面所有自己的东西都收走了,她现在根本就是无处落脚了,亦是身无分文,可偏偏司空宇还找不见人,她就只能来这里守着,等他出现了。 只见司空宇淡淡一笑,抬手轻轻抚摸着惜菡的头发,惜菡见他如此,面上不由一喜,原来他并不是要抛弃自己,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殿下……” 可此时却听得司空宇用事不关己的语气懒懒道:“你什么都没有了,关我什么事儿?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把你留在身边吧?你这样的货色,我玩玩儿还可以,但是想要留在我身边,你还不够格儿。” 惜菡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僵住,一颗心顿时像被人狠狠抛在冰水里了一样,又痛又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失了神一般地喃喃道:“殿下,您不能这么对我,您不能……”自己为了他,把一切都抛弃了,他现在怎么能说自己跟他没关系呢?那自己以后要怎么办?自己要到何处去容身? “我为何不能?你也不打听打听,跟过我的女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我都要把她们留在身边不成?我们本是露水姻缘,好聚好散,你也别再缠着我了,否则惹恼了我,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说到最后,司空宇的语气已经冷得像冰,带着满满的威胁。 惜菡不敢相信司空宇变脸竟会变得这般快,前几日还跟自己浓情蜜意的,今日就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形同陌路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司空宇嫌恶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再理会她,翻身上马便是欲离开,可是那惜菡却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走,“殿下,您不能这样对我,我为了您抛弃了一切,我是真心真意待您的啊,我不求殿下给我名分,我只要呆在殿下的身边,能有伺候殿下的机会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柔弱可怜这是她惜菡的利器,不管之前她是否伺候过男人,她都可以把自己伪装得清白无辜、楚楚动人。 这一招对苏之牧那样的人很有用,恨不得立刻把这佳人拥在怀里,肆意疼爱去了。可是对于在百花丛中过的司空宇却一点作用都没有,他见过各式各样的女人,像惜菡这样的招数,他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行了,你就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了,我不是苏之牧,不吃你这套,你要是再不放手的话,我真叫人把你给拖走了。” “殿下……”那惜菡犹是眸中含秋水地仰头看着司空宇。 司空宇被她纠缠得心烦,一下子用力甩开了她,接着便是策马迅速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那惜菡被他用力一甩,跌倒在晟王府门前的地上,真是满心的绝望,一时竟就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愣愣的看着司空宇消失的方向。 晟王府门前的侍卫对这样的情景也早已见怪不怪了,要是隔个数十天看不到这样的情景,他们倒还觉得奇怪了。 惜菡跌坐在那里,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司空宇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机那么刚刚好,那时苏之牧刚被苏老爷子赶出苏府不久,身上又没了银子,自己真满心忐忑犹疑的时候,他就那么恰恰好地出现。而自己这厢刚一离开苏之牧,跟苏之牧决裂,他就翻脸不认人了,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肯定不是的!当初自己之所以被送到澈王府不就是作为司空宇送给司空澈的礼物吗?所以,他们两个的关系肯定很不错,所以说这件事,澈王和澈王妃是不是一直都知晓呢?或者说根本就是他们联合起来故意设计自己! 这一想,所有的事情就都合理了,司空宇不过是帮助他们让自己离开苏之牧而已,所有的事情都是司空澈和苏洛宁安排好的,这样说起来,事情才对得上。 好啊,你们竟这样联合起来设计我,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惜菡暗自咬牙,这厢方才从地上起身站了起来,却原是往苏宅的方向去了。 今日是苏府嫁女儿的日子,府里到处都布置得喜气洋洋的,此时来贺喜的人都已散尽,众人正欲各自回房歇息,却见从外走进一个仆人来,朝着众人行了一礼,方才开口道:“外面有一位姑娘说要见老爷。” 苏老太爷看了苏之牧一眼,沉声道:“哪一位姑娘啊?” 那仆人偷偷瞄了苏之牧一眼,这才小声应道:“就是上次跟老爷一起来府里的那位姑娘。” 苏老太爷闻言转身看向身旁的苏之牧,“你打算去见她吗?” 苏之牧摇头,对那仆人道:“把她打发走吧,还有,提醒她一声,让她别忘了还我银子,她亲手立下的字据还在我手里呢。” “是。” 那仆人应声退下,这厢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得身后苏夫人的声音在唤他,那仆人立刻住了脚步,转身看向苏夫人,“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姑娘只说要见老爷,别的没说什么吗?”这么突然上门来,总是有原因的吧? “她嚷嚷说……说是……二小姐跟晟王世子联手骗了她,还说二小姐是处心积虑的。” 苏夫人微微点头,“行,我知道了,不过这样的话就别往外传了。” “是,小人明白。”在苏府里讨生活,这点规矩他还是懂的,这苏府里真正当家的是谁,哪个人心里不清楚呢? “你先下去吧,我去打发那姑娘离开。” “是。”那仆人应了一声,便是转身退去。 苏夫人一路出了苏府的大门,正看到那惜菡站在门外,依旧是漂亮的脸蛋儿,不过面色比之前自己见她的时候稍稍憔悴了些,也没有上次来苏府时闹腾的气势了。 惜菡一见出来的是苏夫人而不是苏之牧,顿时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她明白自己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好恭敬地向苏夫人行了一礼,“见过苏夫人,不知夫人可否带我见老爷一面,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他说。” “有什么话你就跟我说好了,老爷他现在是不愿看到你的,这一点你心里想必也很明白。” 那惜菡一听这话,就知道苏夫人是不会让自己见到苏之牧的,就索性在苏府的门口嚷了起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敢让老爷出来见我,就是因为怕我把你们的诡计给戳破了,你们有胆子做就有胆子承认啊,你跟你那女儿知道拆不散我跟老爷,就使出离间计这样的阴招来,你们缺不缺德啊?” 苏夫人见她这般嚷起来,不禁皱了皱眉头,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守卫,朝他们开口道:“你们两个过来,把她的嘴给我塞住。” 那两个守卫也不敢迟疑,赶紧快步走了过来,一把钳住那惜菡,却苦于手头上没有东西可以堵住她的嘴。 苏夫人的目光扫向她衣裙的下摆,冷声道:“那不就可以?撕下一块儿来。” 其中一个守卫当真蹲下身去,撕了惜菡裙摆内衬上的一块布塞进了她的嘴里。 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苏夫人这才开口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嚷开,是想惊动里面的人,让老爷出来见你,但是我劝你也别再妄想了,你知道刚刚老爷听到是你来找他,他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吗?简直嫌恶到了极点。” “你以为在这样的情形下,你跟老爷说晟王世子的事情是宁儿故意设计你的,老爷会信吗?你在他的心里已经成了一个奸诈狡猾的人,你说的话他一句都不会相信,我劝你有还是不要再来自取其辱了。” 眼看着那惜菡用愤恨的眼神看着自己,苏夫人却是全然不在意,只对一旁的两个守卫道:“吩咐下去,若是这个女人再来,直接赶走就是,不用向里面通报了。” “是。” 第122章 新婚冷言 苏夫人最后冷冷地看了那惜菡一眼,这才转身走进了苏府的大门。抬头只见那苏府门楣之上,赤红丝绸高悬,一片喜气洋洋,而被两个苏府守卫钳制着的惜菡则是满心的凄凉,而且还有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夫人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便是把惜菡架离了苏府大门,口中道:“以后别再来了,再来也没用,刚刚夫人的话你都听到了,我们也不能违逆。” 惜菡见此情形,也知道她今日是难见到苏之牧了,不过她不会放弃的,她绝对不能再回青楼里去了,她已经受够了那里。好在苏之牧是个心软的人,只要自己能见到他的面,三言两语也便能哄好了,所以,现在最关键的是,自己要等候时机见到苏之牧。 他们不让自己进苏府的大门没关系,自己就不能在这里守株待兔吗?难道苏之牧从今之后就不出门了不成?自己迟早能见到他的,到那时自己有的是办法让苏之牧回心转意。 只是这个账,自己迟早会跟他们算的,苏洛宁、司空澈、司空宇,自己一个都不会放过! 热闹的喜宴散去,天色渐渐暗了起来,太子府的红色灯笼已经挂了起来,看起来格外地喜庆,但是这得看是看在谁的眼中了,看在太子妃的眼中,那就是堵心的难受,恨不得把那些灯笼都一一打落下来才好。 “太子殿下过去新房了吗?”太子妃站在窗前,语气淡淼地开口问身边的侍女道。 “还没有呢,太子殿下此刻还在书房。看来那位苏小姐也没有多得太子殿下的心,这大喜的日子,太子殿下竟还不忘记政事,您尽可以安心了。”她本想着那位苏家四小姐是太子亲自开口说要娶的,或者他们二人先前早已有了私情,不过是隐瞒不说,等待着这个纳侧妃的时机而已。但是现在看来,太子对那苏家四小姐似乎也并不甚上心,那女子对太子妃或许也并没有什么威胁。 但是她这厢话音刚刚落下,就见她家太子妃的嘴角缓缓勾起一笑,那笑容却是满满嘲讽,甚至还带着些难以言喻的伤感,那侍女在一旁看得愣住,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书房,还是书房啊,大喜的日子他不去看自己的新娘子,却一个呆在书房里,却不知究竟是苏芊雅可悲,还是自己可悲,抑或是他可悲…… “太子妃,您现在怀着身孕,还是别在窗口站着了,冷风吹着了不好。” “是啊,我现在还有什么呢,也只有自己肚子的这个孩子了。”太子妃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向自己那尚且平坦的小腹,只希望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儿,将来自己也好有所依傍。 却说苏芊雅在新房里一直等着,却迟迟不见司空景的身影,本来她跟司空景也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她打从一开始也没打算真的要跟司空景怎么样,但好歹这是她的新婚之夜,当然不希望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坐一夜,心中也是不由暗自思量起来,司空景为何迟迟不来? 一旁她的侍女也是等得满心忐忑,不由开口道:“太子殿下怎么还来?小姐,不如我出去问问吧?” 苏芊雅却阻止道:“算了,别去问了。”倒显得自己这个新娘子有多等不及似的。 两人这厢对话刚结束没多一会儿,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那侍女面上不禁露出笑意,在苏芊雅的身边小声道:“一定是太子殿下。” 苏芊雅听闻这脚步声,一颗心也不禁紧张起来,放置在腿上的双手亦是不由悄悄交握起来。 只听到那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那人径直跨过房门,朝着自己走来…… 红色的喜帕下,苏芊雅微微低着头,一双黑色皂靴映入眼帘。 “你先下去吧。”司空景看向一旁的侍女沉声道。 那侍女面上一笑,也不迟疑,朝着司空景行了一礼,便恭敬地退出去,并为两人关好了房门。 因为不是娶正妃,所以夫妻结发、共饮合卺酒等等这些的礼制也都不用了,司空景只是伸手取下了苏芊雅头上的喜帕,这场婚礼便是彻底结束了。 司空景看着面前这一身红色嫁衣,妆容精致的苏芊雅,神情稍稍愣了一下,今日的她果真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好像穿上这嫁衣之后便一下子有了女子的妩媚,以前的她给人的感觉总是太生硬,生硬得不像个女子。看来无论是不是心甘情愿,女人在出嫁的这天总是与众不同的。 苏芊雅此时亦是抬眸看着眼前的司空景,心内不由有些尴尬,他们两个这样算是什么呢?夫妻不是夫妻,朋友不是朋友。 见司空景盯着自己看,苏芊雅鬼使神差地开口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想看看我哪里跟我二姐相像吗?” 这一句话成功地让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降至冻人的温度,同时气氛也更加尴尬起来。 苏芊雅看司空景的脸色这样变化,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这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便是收不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殿下今天在喜宴上做的事情,是不是让我这个新娘子有些难堪啊?当时那茶盏被打翻的时候,我就站在你身边,你却对我不管不顾,只去关心我二姐手背上的伤,殿下有没有想过这让在场的那些宾客怎么想?纵然您再怎么心急,也该收敛着点,毕竟您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呢,不得万事小心吗?” 司空景听她说着这番话,面上的表情更加冷了几分,只见他看着苏芊雅沉声道:“苏芊雅,你只是嫁给我做侧妃,我想你应该还没有资格来教训我,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情,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行了。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没了你,照样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可是你若是没有我,就绝对得不到你想要的,这一点你要搞清楚。” 苏芊雅闻言心中一滞,面上也有些难堪,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新婚之夜啊,就算自己跟他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可是新婚之夜就只能这样彼此冷言冷语吗? “可是我们成亲的事情是太子殿下先挑起的,就算您不是真的想要纳我为侧妃,最起码也要做出个姿态来吧?这还是我们成亲的第一天,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冷眼相向?” 司空景冷冷一笑,“可是苏芊雅,这些话不都是你先挑起来的吗?是你先提起苏洛宁的。” 苏芊雅本来是想就此作罢,不再跟司空景针锋相对的,可是此时又听得他提起苏洛宁的名字,心中不平又起,为什么连自己的新婚之夜,自己都摆脱不了这个名字? “怎么,我刚一提她的名字你就受不了了,那我们以后还怎么一起合作?” 司空景看着这样双眼露出凶光的苏芊雅,不由轻轻摇头,“你知道为什么所有人,包括你父母都只喜欢你二姐而不喜欢你吗?” 苏芊雅只是盯着他看,却并不说话,司空景接着道:“因为你看起来太冷、太硬了,你的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满足的野心,别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你活得根本不像一个女人。” “那苏洛宁活得就像个女人了吗?你们只看到她的温和娴雅,看到她的美丽大方,而事实上呢,她背地里不知道用了多少残忍的手段,你以为她都是怎么挤掉那些她在生意上的对头的?我曾经亲眼看到一个被她逼得倾家荡产的男人跪在她面前磕头求饶,可她连看都没看一眼,真要说起来,她身上的戾气可比我重得多。” 能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久,苏洛宁手上怎么可能干净? “可她比你懂得隐藏,就算她背地里使出的是再怎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可明面上却叫人看不出来,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她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而不是手腕狠辣的商贾之人。可你,你的眼神会让人一下子就明白你的意图。” 苏芊雅咬唇不语,自己表现得真的有那么明显吗?难怪母亲一直都让自己不要太疏远二姐,原来她从来都看得明白。 “以后你要学着收敛一些,不然只会让别人更加戒备你。” 见苏芊雅仍是低头不应,司空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先睡吧。” 苏芊雅听闻这话,却是不由看了看床榻,司空景见状开口道:“我睡软榻,你睡床,瞒过别人也就够了。” 苏芊雅听了这话,心中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滋味儿,只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司空景兀自抱了被子在软榻上铺好,躺下睡了。 夜半时分,红烛仍在燃烧,不远处的软榻上,可以听见司空景均匀的呼吸声,他显然已经睡着了,可是苏芊雅却怎么都无法入眠。 从今天开始,自己就不再是苏家的四小姐了,而是太子的侧妃,以后的日子,她完全想象不到,到此时她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吗?以后自己会后悔吗? 看着案台上犹自燃烧的红烛,苏芊雅心中一片繁杂,实在难以入眠…… 而此时澈王府中,烟罗软帐之内,刚结束了一番云雨,苏洛宁精力耗尽,此时已是困得不行,就在她即将进入沉睡的时候,司空澈竟又是缠了上来。 到这里,苏洛宁不得不暗自思量,这样下去可不行,按照他这般痴缠,纵然再好的耐力也不行,不能他想要,自己就由着他,这种事情终究要有个度的。 “澈……停下来,我累了。” 听到苏洛宁说累,司空澈终于停下动作,抬眸看着苏洛宁,却见苏洛宁抬手抚上司空澈因情欲而越发显得性感的侧脸,轻声道:“明天好吗?” 司空澈低头轻吻了一下苏洛宁的红唇,这才翻身在她的身边躺下,苏洛宁本来是想睡的,但是看了司空澈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都不会累的吗?”明明应该……他更累一些啊,为什么每次结束之后,都是自己累得瘫倒,他却神采奕奕的? 司空澈闻言愣了一下,然后轻轻一笑,凑近苏洛宁的耳边低声道:“我憋了那么多年了,身体里全是力量,当然不会累。” “胡说,我看书上分明说这种事情男人更要节制,会泄露精气的,时间长了,就是……精尽人亡!” 说到最后一句,苏洛宁瞪着司空澈,用恶狠狠的语气道。 司空澈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不由伸手捏了捏苏洛宁的脸,“什么书上竟会写这些个?该不会是……那种不可描述的书吧?”司空澈一边说着,一边向苏洛宁暧昧地挑了挑眉头。 “是医书,医书!”苏洛宁不由红着脸道。 司空澈见苏洛宁红了脸,便是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一下,“好了,不逗你了,不是累了吗?快睡吧。” 就在苏洛宁才刚闭上眼之际,却听得司空澈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只要是为了你,精尽人亡我也愿意啊。” 苏洛宁不由用胳膊肘撞了司空澈一下,听得司空澈闷哼一声,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才在司空澈的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及至第二日清晨,司空澈小心翼翼地起身准备上朝,这厢刚轻手轻脚走出苑门,就见封平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怎么站在这里?”司空澈疑惑问道。 封平表情严肃道:“昨天晚上有人偷偷潜进了王府。” 司空澈闻言眉头一皱,“什么人?抓到了吗?” “没……没有。” “没有?”司空澈皱眉看着封平,表情不善,“当初是怎么信誓旦旦跟我说的?” “是什么人知道吗?” “这个……还……还不知道。”感受着自家主子身上不断冒出的冷气,封平被冻得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还不知道?你们可真是能耐啊,人家不仅顺利潜进来了,还平安地离开了,现在你们连人家是什么来路都不知道,可真是给我长脸。” “属下知错,从今天开始,澈王府的守卫会加派人手,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封平屈身跪在地上请罪。 “好了,起来吧。你昨晚跟那人交手了吗?”司空澈也清楚自己这些手下的能力,如果不是对方太强,他们不至于会落得下风的。 封平这才站起身来,看着司空澈沉声应道:“交手了,那人的武功在属下之上。”不然自己也不至于会让他跑了。 在封平之上?那他的武功可真是不低啊。 “跟我比如何?” “属下不敢妄做断言,但恐怕要跟王爷您不相上下。”这也是他估计的。 “那他的武功路数呢?看得出来吗?” 封平摇头,“属下之前从未见过这种路数,所以判断不出。” “那他是来干什么的?”总是要有目的才来的吧? “这个属下就更不知道了,他刚一潜进府来,属下就跟他交上了手,他好像也无意跟我多做纠缠,对了几招就逃走了,属下也没能追上他人。” 司空澈听了封平的话,不由紧紧皱眉,这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呢?自己府里好像也没有值得别人惦记的东西吧,不过真要说值得别人惦记……那也只有一个了。 “从明天开始,我跟王妃的住的院子外面要多加派人手,尤其是我不在府中的时候,知道吗?若是王妃出了什么事儿,你也给本王以死谢罪吧。” 以死谢罪,用得着这么狠吗? “是,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去安排,保证让任何人都伤害不了王妃的一根寒毛。” “就知道夸海口,还不快去!” 话音刚一落下,封平就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司空澈回头看了一眼他跟洛宁住的房间,这才迈步离开王府,上早朝去了。 至于王府偷偷潜进了外人的事情,司空澈却并没有让苏洛宁知道,她这段时间已经够忙的了,他也就不想让她再因为这件事烦心。 忙过苏芊雅成亲的事情之后,苏洛宁这段时间一直都呆在王府里看各种账本,几乎可以说是足不出户了,而苏雪彤也一直在忙着给将军夫人做衣裳,整个澈王府倒是安静极了。 这日苏洛宁刚看完了一本账本,纤手合上书页,站起身来活动身子骨,一双眼睛不由看向了窗外,愣了一瞬之后,紧接着她便是惊喜地出声道:“下雪了……” 她这一出声,也是惊醒了正在那里埋头绣花的苏雪彤和寄雨,两人一时间也都是朝窗外看去,那琉璃窗外一片一片的,可不是正是雪花吗? 此时苏洛宁已经快步走出了房间,鹅毛大雪从天上纷纷扬扬的落下,地上白色轻轻浅浅,想来是刚下不久,还未积成。 苏洛宁不由转身笑着对身后的寄雨和苏雪彤道:“今天我们喝点酒怎样,这样下雪的日子不喝酒就可惜了。” 她的话音刚一落下,就听得从旁边廊下传来司空澈含笑的声音,“是该喝一杯,这些日子不得喝酒,宁儿也该是馋了吧?” 自从上次醉酒之后,宁儿就没再喝过酒了,说是怕自己会趁她醉了,占她便宜。开玩笑,就算不醉,这便宜自己也是要占的好吧? “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苏洛宁含笑问道,最近这些日子,他都要在宫中呆到很晚才回来的。 “我回来陪宁儿喝酒啊。” “花言巧语。” 他们这厢正准备酒菜,司空宇却已经提着一坛子好酒上门了,另一只手还揽着赵明朗的肩膀。 司空澈看到他们两个不由笑道:“你们倒是会挑时候,知道我们今日要喝酒的,特意来送酒来的?” 却见司空宇闻言大笑,“哈哈,那我们还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本来想着提着酒来找你们蹭一顿饭呢,现在倒是我赔进了一坛子酒。” 赵明朗一把扯开司空宇的手,“毛病,还非要拉着我一起来。” 司空宇挑眉道:“我一个人来蹭饭多尴尬啊,再说了,要是你真不愿意来,我强迫得了你吗?别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啊。”说着就是转而看向司空澈道:“五小姐呢?” 司空澈看了赵明朗一眼,这才淡淡道:“跟宁儿在厨房里呢。” “哎呦,今日还是澈王妃亲自下厨啊,那我们可算是来对时候了,是不是啊,明朗?” 赵明朗侧身躲过司空宇,含笑道:“你吃了澈王妃亲自做的菜,就不怕澈王殿下当场把你给剁了?我们这位澈王殿下可不是一般的霸道和爱吃醋啊。” 司空澈听闻这话,倒是眉目一展,笑道:“到底是明朗了解我。” 司空宇则是在一旁啧啧皱眉,摇头道:“这还是我以前认识的澈王殿下吗?我以后可绝对不要变成你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第123章 属意储君 因为司空宇和赵明朗的到来,这顿酒菜也吃得更热闹了些,酒至半酣,司空澈竟是和司空宇猜起拳来,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也不知究竟喝了多少。 苏洛宁见状心道:还担心我喝醉呢?自己倒是喝得挺多。 这样的喝法,至一顿饭结束,司空澈和司空宇不出意外地醉倒了。苏洛宁无奈,只好唤来府里的下人把他们二人各自扶到房间里歇下。 安置好了司空宇,苏洛宁这才回到她跟司空澈的房间,看着床上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司空澈,苏洛宁不由伸手拧了拧他的脸,“不是说小酌一杯吗?倒径直喝醉去了。” 看着司空澈下意识皱起的眉头,不由摇头笑了笑,站起身欲取来素巾给司空澈擦擦脸,可这厢刚一起身,就被司空澈拉住了手腕,微一用力,顷刻之间,她就已经被司空澈给拉入了怀中。 “宁儿……”司空澈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唤着苏洛宁的名字。 苏洛宁趴在他的胸口缓缓一笑,想了一下,便是褪了鞋袜在司空澈的身边躺下。 司空宇和司空澈都喝醉了,而苏洛宁又在房间里照顾司空澈,便只剩下赵明朗和苏雪彤站在廊下,看着漫天的雪花飞扬,两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吟了片刻之后,赵明朗终于轻声开口道:“我很抱歉,连累你有家不能回,只能在这澈王府里躲着,还有……上次在太子府的事情也是,自从遇到我之后,你好像总是被我连累。” 低头看着飘落在脚下的雪花,苏雪彤嘴角勾起一丝轻笑,“其实住在这里挺好的,我算是因祸得福了,所以以后少将军不必再跟我道歉了,我觉得目前这样挺好的。” 自己在澈王府住的这段时间,比以前在苏府的时候轻松多了,而且每次跟二姐说完话,都有一种受益匪浅的感觉,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以前的很多想法其实都挺可笑的。 这是赵明朗第一次在苏雪彤的脸上看到笑容,不由得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喃喃道:“你这样笑起来多好看啊,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见你笑过呢?” 苏雪彤到底是羞怯,听到赵明朗这样说,面上不由有些微红,但是沉默了片刻之后,仍是开口道:“是啊,我以前好像都没怎么笑过,但是自从来到澈王府之后,我好像又学会怎么笑了。”说到这里,苏雪彤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温柔,“你知道吗?其实以前我挺羡慕寄雨的,她虽然是二姐的侍女,但是比起我们这些亲姐妹来,她跟二姐的关系却亲近得多。” 赵明朗听她字字句句都提到苏洛宁,不由含笑道:“听起来你挺喜欢你二姐的,而且好像有些崇拜她,你也想要成为她那样的人?” 苏雪彤闻言却是摇头,“我是很佩服我二姐,可我知道我永远都成不了她那样的人。我只是觉得能生为她的妹妹挺幸运的,尤其是现在,我跟我二姐的关系比以前亲密多了,这是我以前根本就不敢想象的。”自己以前可是连跟二姐说句话都要紧张半天的。 看着苏雪彤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赵明朗却有些心酸,只不过是这样她就如此满足了?那以前她在苏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也不知道苏绮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转过这个弯儿来,苏雪彤总不能一辈子都住在澈王府里,过年的时候她总要回去的吧,也不知道苏绮蔓会如何为难她。 想到这里,赵明朗就满脸愁容,忍不住地叹气,一旁的苏雪彤见了,不由看他,“少将军有什么烦心事儿吗?” “我是担心你过年回家的时候,苏绮蔓会不会欺负你……” 赵明朗这话本是下意识说出口的,可是这话一出,他跟苏雪彤两个人都是愣住了,一时间空气安静极了,若不是空中仍有大片如絮的雪花飘洒,别人看了还以为时间静止了呢…… 等到司空澈酒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不过因为下雪的关系,窗外被照得一片亮堂,全然没有夜晚即将来临的意思。 “醒了?”苏洛宁一边说着,一边端了茶水递到司空澈的手边。 司空澈也不去接,径直握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就把杯里的茶水给喝了个干净,这才开口问道:“司空宇呢?醒了吗?” “还没呢,在客房里睡着呢。” 司空澈不由缓缓一笑,“看来这小子还是没我行啊。” 苏洛宁瞪他一眼,“得了吧,非喝这么多干什么?” 司空澈笑着在苏洛宁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才道:“好了,以后宁儿不让我喝,我不喝就是了。” 苏洛宁闻言径直起身离开,也不去接他的话,司空澈又是问道:“对了,明朗呢?还在府里了吗?” “人家早就回去了,还等着你们两个醉鬼醒过来啊?” 却说司空宇醒过来之后,又是在澈王府蹭了一顿饭,这才回自己的老巢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京城也显得越发热闹起来,眼看着就要到除夕了,气氛也越喜庆起来。 可是司空景这段时间却并不怎么高兴,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刚刚娶了娇妻的新郎官的喜悦。 这日下了早朝,就见司空景携着一身的怒气,沉着脸回到了太子府。 他这厢刚一进门,就见一个下人战战兢兢地迎了上来,禀报道:“太子殿下,詹公子来了,此时正在书房等着殿下呢。” 司空景只是看了这下人一眼,也没有应声,迈开脚步径直往书房去了。 他这厢匆匆进入书房,却没有看到不远处并肩而行的苏芊雅和太子妃。 苏芊雅见司空景这般怒气冲冲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正暗自纳闷,却听得一旁的太子妃淡淡含笑道:“看来新婚之喜也没有让太子殿下的心情好受一点,妹妹可得多上心才行,这男人的心啊,若是在新婚之期你都抓不住,那以后你就更别想再抓住了。” 苏芊雅闻言只是淡淡道:“麟儿之喜不也没让太子殿下怎么高兴吗?想来太子殿下近来应该是遇上什么难缠的烦心事儿了,不过这些也都不是姐姐该操心的,毕竟您这还怀着身孕呢,心烦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 太子妃心中暗道:这个苏芊雅果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这苏家的女儿怎么都这么讨人厌啊? “妹妹不想进去太子殿下的书房看看吗?或者里面会有你意想不到的东西呢。”她一边说着,嘴角一边扬起凉凉的笑意。 “难道姐姐进去过?可是我听说这书房除了殿下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未得允许擅入的,难道对姐姐是例外?” 太子妃眉头一皱,这规矩对自己当然也没有例外,如果不是那次自己偷偷…… “我当然没进去过,只不过我想着那里面一定有太子最在乎的东西吧,否则也不会这般谨慎,不让人进去了。” 苏芊雅淡淡一笑,“那谁知道呢,我们总是进去不得的。” 太子妃笑着侧头看了苏芊雅一眼,这才缓缓道:“这眼看着除夕就要到了,我跟太子殿下那日都是要进宫出席宫宴的,只可怜了妹妹你,要一个人在府里守岁,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厨房里多给你做一些吃的,就算一个人守岁,也该吃得好一点不是吗?” 太子妃这番话算是戳到了苏芊雅的软肋,以前在苏府的时候,她是苏夫人嫡出的女儿,向来看不起苏雪雁和苏雪彤她们庶出的小姐。没想到如今她自己竟也成了妾室,虽说是太子侧妃,名头好听,但到底也是妾室,侧妃不能行拜堂礼,侧妃不用进宫给皇后和太后请安,侧妃不能出席宫中的除夕宫宴…… 她从一个嫡女一下子变成一个处处矮人一等的妾室,心里的委屈可非一般。 眼看着那太子妃骄傲地昂头走远,苏芊雅却是悄悄握紧了拳头…… 却说那书房之中,司空景沉着脸在椅子上坐下,对面坐着一个男人,很年轻,很眼熟,正是那日将军府相亲宴上那个来自江湖的度和山庄庄主,詹濮沉。 詹濮沉见司空景这般样子,却不甚在意,只是把玩着手中的杯盏,目光冷淡地看着坐在那里的司空景,“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司空景握紧拳头,一下子砸在面前的案几上,口中咬牙切齿道:“父皇竟然让司空澈陪他一起去祭天!这可是太子才有的殊荣,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却见那詹濮沉眸中似有若无的笑意闪过,只瞬间便归于平静,接着淡淡开口道:“皇上什么意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难道这段时间太子殿下还没看出来吗?皇上已经让澈王插手六部的事情了,接连对他委以重任,却把太子殿下您给晾到一旁,这要渐渐发展下去,那以后……太子殿下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司空景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才着急。 “这祭天之事一旦成行,就是宣告皇上心中储君的人选是澈王殿下,那些大臣都是顺风倒的,再加上澈王殿下最近在朝堂上动作不断,大臣们难免会被他笼络了去,这样一来,日后太子殿下要面临的形势就更加严峻了,我们必须得阻止这件事才行。” “可是父皇已经在早朝上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定下了这件事,要更改恐怕是不太容易。” “如何会不容易呢?只要找到澈王殿下的软肋不就行了,或许我们能一箭双雕更好。”只见那詹濮沉低眉沉声道:“我记得宫中不是还囚禁着一位皇子呢吗?澈王殿下好像很关心他吧?” 司空景听闻詹濮沉提起司空隽,面上的表情不由变得有些复杂,眼睛里的情绪也是几经变化。 “我知道太子殿下跟那位四皇子也有一些幼时的情谊在,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难道太子殿下就能眼睁睁地看着澈王代替您去陪皇上祭天吗?” 司空景此时却是用沉冷的目光看着那詹濮沉,眼神凌厉,仿佛要把詹濮沉整个人给看透一般,“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们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当初也是他主动找上的自己,司空景虽然答应了这詹濮沉,但说到底,他对这个江湖中人还是有些不信任。 却见那詹濮沉不慌不忙地道:“既然我要跟太子殿下做交易,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准备地站在您的面前呢?这样的话,我还怎么帮您?您说是不是?如果太子殿下不相信我的话,尽可以去查,我问心无愧。” 司空景审视了一下詹濮沉,心中却是暗道:不管他对自己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只要目前他能帮到自己,自己也不用急着拒绝他,但是该有的戒心却还是应该有的,这个人,他总觉得似乎是别有用心。 而此时身在御书房的司空澈对于皇上在早朝上说的事情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父皇刚刚在早朝上说的话……”司空澈看着自己的父皇,不由顿了一下,“可是去祭天不是太子应该做的事情吗?” 皇上闻言只是眉目深沉地看着司空澈,“你不愿意?” 司空澈愣了一下,这才沉声道:“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事情,而是这……不合规矩。” “如何不合规矩?再说了,就算不合规矩又怎么样,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去就行了。” “父皇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司空澈不由敛了目光。 “你以为朕是什么意思?”皇上看着他反问道。 司空澈心事重重地回到澈王府,苏洛宁听到他的脚步声不由迎了上去,见他如此表情,不由有些担心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司空澈却是一把把苏洛宁揽入怀中,口中喃喃道:“宁儿,我现在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你说我该怎么办?” 苏洛宁从来没见司空澈这个样子过,不由抬头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除夕宫宴向来是皇宫一年中的大事,皇后一早就开始安排各项事宜,到了这天,整个皇宫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 而这天苏洛宁一大早就从床上起身,安排着下人们把澈王府布置起来,回头却看见司空澈正懒懒披着一个大氅站在檐下看着自己,苏洛宁不由淡淡一笑,“不是说今天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吗?怎么这么一早就起来了?” 司空澈走到苏洛宁的面前,从她身后用自己的大氅把她整个人裹进怀里,同时低头在她的耳边道:“可我是想抱着你睡啊,你都起来了,我还怎么睡得着?” 苏洛宁安静地呆在司空澈的怀里,看着下人们把大红灯笼都挂在廊上、把喜庆的窗花贴在琉璃窗上,不由想起了以前在同州老宅里过新年的情形,一大宅里的人也是一早就起,忙忙碌碌直到晚上,这才坐在一起守岁。 “以往每年,父亲都会带着全家人回同州老宅过年,今年倒是祖父来京城过年了。”苏洛宁说着不由侧头看向身后司空澈,“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京城过年呢。” 司空澈含笑接口道:“也是你作为澈王妃在我身边过的第一个新年。” 苏洛宁不由含笑道:“果真是世事无常,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哪里会想到,今年就会嫁人了呢,而且嫁的还是你这样一人。” 司空澈闻言挑眉,“听你这语气,似乎对我不怎么满意啊。” “是不满意,但是嫁都已经嫁了,那还能怎么办?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宁儿此言真是伤煞我心也。” 苏洛宁却是推了他一把,“行了,你要是想要睡,就接着进去睡去,不想睡了,就穿好衣服再出来了,别在这里跟我磨磨唧唧了。” “怎么着?嫌弃我啊?” “可不是嫌弃你吗?既然知道,还不赶快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一边说着,苏洛宁便是把司空澈推进了房间里去,她其实是担心他会着凉啊。 不多时,却见寄雨身着披风走了过来,站定之后对着苏洛宁道:“已经把五小姐送回去了,也把小姐的话转述给大小姐了。” “嗯,知道了。外面这么冷,你一路回来,先回房去暖暖身子吧,等会儿还有的要忙呢。” “好。” 苏洛宁站在院中,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愿苏绮蔓不会再为难雪彤了。 不管苏绮蔓会不会再为难苏雪彤,苏府里却还是有着另外一个人对苏雪彤很有些不满。 “终于舍得回来了?澈王府就那么好?离开家这么久,竟也没想着回来看一眼?要不是因为过年,只怕你还是不肯回来的吧?”苏雪雁目光不善地看着苏雪彤道。 上次苏芊雅成亲的时候,自己身为庶女不能出席,可苏雪彤同样是庶女,却偏偏靠着苏洛宁就能去,这算什么意思?苏芊雅成亲,苏家的女儿都过去了,偏偏就落下自己一人,这让外人怎么想,人家还以为她苏雪雁是有什么问题呢。 苏雪彤看了苏雪雁一眼,这才淡声道:“不是我不愿意回来,只是担心大姐还没消气,怕回来了,又要吵闹一番,现下我们府里正是多事之秋,我实在不愿再多生事端了。” 听闻苏雪彤口中说出这样的话,苏雪雁和那琴姨娘都是惊讶地看着苏雪彤,这是苏雪彤能说出的话吗?她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利索了? 苏雪雁愣了片刻之后,心中更加难受了,“看来你在二姐身边呆的果真是值得啊,现在连这样的话都会说了,跟姐姐我说说呗,澈王妃还教你些什么了?有没有教你怎么帮着她们大房对付我跟娘亲啊?” “姐,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二姐她从来都没有这个意思,我也没有要向着大房。” 为什么自己一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以前姐姐虽然也会出言刺自己,但不会像现在这样,自己有哪里得罪她了吗?可自己这段日子分明就一直呆在澈王府里,连面都没跟她见过,怎么会得罪她? 一旁的琴姨娘这时出口阻拦道:“好了,你妹妹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而且今天又是大过年的,你就别为难她了。” 她心里是很明白雁儿为什么要这样针对彤儿的,以前她是处处要比彤儿强,可是现在彤儿却越变越好,雁儿心里以为自己的妹妹要压过自己了,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于是琴姨娘便是岔开了话头,看着苏雪彤,转而问道:“其实,娘一直都没搞清楚,苏洛宁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要把你接到澈王府去住,你又为什么这么怕见到苏绮蔓?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如今你回来了,也该给我们说清楚了吧。” 第124章 门前割腕 苏雪彤犹豫了一下,这才道:“就是那天在成家别院的时候,我说话得罪了大姐,所以她才生气的。二姐担心大姐一时消不了气,就让我在澈王府住一段时间,说是等大姐消了气,再让我回来。” 琴姨娘正欲再问,苏雪彤却是连忙接着道:“大姐最近怎么样了?还有没有生气?我去看看她去吧。” 苏洛宁猜着琴姨娘她们肯定会问的,就事先教了苏雪彤这样说,毕竟苏绮蔓也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对家里人也就这样解释算了。 琴姨娘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苏雪彤走了出去,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看着苏雪雁道:“这还是你妹妹吗?我怎么觉得一点儿都不像她了?就在澈王府住了这么些天,怎么变化这么大,要是搁了以前,出了这样的事情她避着苏绮蔓还来不及呢,现下竟然主动去见她。而且我看着,你妹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不一样了,也不知道这些天在澈王府,苏洛宁都教了她些什么。” 苏雪雁坐在那里却是沉默不语,但是她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次苏雪彤从澈王府回来,的确是变化了不少,这让她有一种危机感,尤其是在苏洛宁和苏芊雅相继嫁进了皇室之后,她的这种危机感就更强了。 到底是自己细心呵宠到大的女儿,琴姨娘见苏雪雁坐在那里有些受到打击的模样,不由伸出手去把她的纤手放入掌心,柔声道:“雁儿,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心里也很难受,但是娘亲相信你,彤儿她现在是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她的心思到底不够缜密,哪里能及得上你?而且苏洛宁本就不怎么喜欢我们二房,彤儿如今跟她走得这么近,我也担心她会受到苏洛宁的影响。那个苏洛宁背地里的阴招可多着呢,我们到底也是得防着她。” 听到琴姨娘这样说,苏雪雁到底也是被安慰了些,“娘亲放心吧,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司空宇,就算他是个浪荡公子又怎么样,那司空澈以前不也是红颜知己的一大堆吗?现如今还不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苏洛宁的身边,难道自己的手段会不及苏洛宁吗?自己总会找到办法收服他。 琴姨娘闻言欣慰道:“好,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只有你嫁的好了,我们才不用受苏洛宁她们的气,你看就现下的情况,我们都还得指望着她过活呢,在她面前可不得低声下气的吗?”说到这里,只听得那琴姨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今日你外婆那边还派人过来,说是家里过年没银子了,找我要银子呢。你说我们这两个月的月银,自己还不够花呢,哪里还有多余的去顾得上他们?我没办法只有把一些首饰给了他们,让他们自己当了,换银子去罢,想起来也是怪心疼的。” “娘,您不用心疼,等我以后嫁人了,我再给您买更好的,绝不叫您被夫人给比下去。”苏雪雁也知道自己母亲的心病,她虽明面上不说,但是暗地里却一直在跟夫人比较,无论是穿的还是戴的,她都不想落了下风去。 “好,娘以后就指望你了,你可不要让娘失望。” 却说这边苏雪彤出了院子,便是往苏绮蔓的房间走去,她的脚步很慢,心里也很忐忑,也不知道大姐究竟还生不生自己的气了,但是二姐说了,不管怎么样,自己回到苏家之后,得先过去看看大姐,能一下子把误会解开的话就最好了。 “大小姐,五小姐来了。”侍女在一旁小声通报道。 “让她进来吧。”刚刚寄雨已经来跟自己说过了,自己也不能不给宁儿这个面子。 片刻之后,便见苏雪彤着一身清醒浅绿的衣衫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也不敢抬头,只朝着苏绮蔓屈身行礼道:“见过大姐。” “行了,起来吧。”苏绮蔓不耐道。 “多谢大姐。”苏雪彤盈盈起身,却也只是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苏绮蔓又是看了她一眼,道:“杵在那里做什么?要是有什么话就坐下说,没什么话就离开,我还有事呢。” 苏雪彤方才缓缓落了座,犹豫了片刻才是开口道:“我这次过来是想跟大姐你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跟明朗少将军真的不是大姐你想象的那样,那天你成家别院假山后听到的那些话都是晟王世子的玩笑话。就算大姐你不说,我也有自知之明,像我这样的女子是不可能跟明朗少将军怎么样的,如果不是因为二姐,恐怕他连看我一眼都不会。所以,大姐真的是你误会了,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还是应该过来跟你说清楚。” 其实苏绮蔓因为上次在太子府发生的事情也有些自责,此时听得苏雪彤这样说,心里也是软了几分,更何况宁儿也数次说过这件事是自己误会了苏雪彤了,想来应该的确是自己误会了她。 面上表情亦是柔软了几分,“好了,我知道了,是我误会你了。我的态度也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自从上次赵明朗跟她说过那样的话之后,她回头想想自己的行为,也的确是过分了些,她可不想成为琴姨娘那样的人。 听到苏绮蔓这样说,苏雪彤才算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解开了大姐的误会,虽然有些遗憾不能再跟二姐住在一起了。 苏夫人站在廊下看着苏雪彤从苏绮蔓的房间走出来,心中不由生出些感叹来,以往过年的时候,三个女儿都是在身边的,今年却一下子就少了两个,果真是有些冷清。 而此时苏府的门前却站着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子,手里正持着一把匕首,朝着里面嚷道:“老爷,老爷,我是惜菡啊,请您出来见我一面。” 门口的两个守卫一脸的无奈,互相对视一眼,只得懒懒地走了过去,看着那女子道:“我说你也算了吧,你说你这都来了多少趟了,不是什么结果都没有吗?我劝你还是别执着了,另找个去处吧。” “不,我要见老爷,我有话要跟他说。”那惜菡径直扯着嗓子嚷,就想着怎么惊动里面的人才好。 那两个守卫本就得了苏夫人的命令,自然不会进去通报,只架着她往一边走,口中无奈道:“你有完没完?见了老爷又如何?你做了那等事情,难道还指望着老爷能再次把你留在身边吗?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欠着老爷银子呢,你不躲着他也就算了,怎么还自己找上门儿来?你有银子可还给老爷吗?” 惜菡听他如此说,不由放柔了声音道:“两位大哥,你们就让我进去见见老爷吧,等以后我进了这苏府的大门,我定不会忘了两位大哥的恩情的,到那时我定会加倍回报给你们。” 两个守卫一听,不由相视而笑,“我说这位姑娘,你怎么还没搞清楚状况呢?老爷不会再见你了,你到底要我们跟你说多少遍啊?”这苏府的大门是她说进就能进的吗?也不看看这个苏家到底是谁在做主,得罪了二小姐,她这一辈子都别想再进苏家的大门了。她自己想作死,可别拉他们当垫背的,这个差事他们还想要呢。 “行了,行了,快走吧啊,大过年的这不是给人添堵吗?” 两个守卫这厢刚回到门前站好,就见那惜菡又跑了回来,把手里的匕首抵在手腕上,双眼睁得大大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侍卫,厉声道:“我今天一定要见到老爷,不然我就死在你们苏府门前。” 其中一个守卫却是冷冷一笑,道:“你别拿这招来威胁我们,你这样的女人我还不知道吗?你怎么能舍得死呢?”她这么死皮赖脸地在苏府门前这么赖着,不就是为了进这个大门做姨娘吗?像她这样贪图富贵的女人最惜命了,她可不会轻易去死。 可是他的话音刚一落下,那惜菡就横刀划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那鲜血顿时从她的手腕上涌了出来。 两个守卫一见这情形顿时慌了,一个人留在这里看守着那惜菡,另一人则是快步跑进去向里面的主子们通报。 惜菡看着那守卫慌忙离开的身影,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丝笑意,看吧,自己的目的还是达成了,只要自己能见到苏之牧,之后的一切就都好办了。 “老爷,夫人……” 苏之牧正陪着苏夫人在那里写春联,却听到外面传来下人慌慌张张的声音,眼看着苏夫人被这声音惊得手下一颤,那落笔的字便是毁掉了。 苏之牧见此不由皱了皱眉头,走出了房间,沉声问道:“这大过年的,这么慌慌乱乱的做什么,是出什么事儿了?” “是那个惜菡姑娘,她在外面……” 苏之牧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沉声道:“这种事情你还禀报干什么,直接把她赶出去就是了。” “可是她在大门前割腕了……” “什么?!”苏之牧惊讶出声。 “出了好多血,她非要见老爷,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来请示老爷和夫人……”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他们可不敢轻易做主。 苏之牧低头想了片刻,便是道:“把她带进来吧,既然她这么想见我,那就见吧,看她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大过年的还来我们苏府找晦气,真是气人。” “是,那我这就去把她带进来。” 在外面蹲守了这么多天,惜菡终于成功地进了苏宅的大门,只见她的手腕仍在不停地流血,衣服上都晕染了一片红色,苏夫人便是招来侍女给她止血包扎了一下。 同时对苏之牧道:“有什么话就尽快说吧,要是被父亲知道了,又要生气了。” 苏之牧亦是冷眼看着那惜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大过年的,跑到我们府门前自杀呢?这般触我们霉头。” 那惜菡却是红了一双眼睛,委委屈屈地开口道:“老爷,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我天天都来这门前等您,可是却始终不见您出来,门口的守卫也不帮我进去通报,我是万般无奈,才想出这样的办法的。老爷,您别怪我好吗?”说着她就是伸手去拉苏之牧的衣袖。 她本以为自己做出这般柔弱的姿态,再加之自己已经为他割了手腕,苏之牧看到这样的自己必然会心软的,但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苏之牧竟是躲开了她的手。 她的手便是这样僵在了空中,尴尬而凄凉。 “你见我做什么?是有银子还我了吗?如果没有的话,你就不必来见我了。” “老爷,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但是这也是澈王妃陷害我的,那澈王殿下跟晟王世子本来就是关系亲密的朋友,他们这样联合起来就是为了设计我啊。老爷,这些事情都是澈王妃为了不让我呆在老爷身边而一手设计的。” 苏夫人闻言面上一凝,“你不要空口白牙地在这里诬陷人,且不说宁儿一直没闲心理会你的事情,就算她有这个闲心,难道还是她拿刀逼着你跟晟王世子苟合的吗?你自己做下这些龌龊事儿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后果?那晟王世子是多没定性的人,你早该知道他跟你不会长久的,你还是抛弃了老爷,背地里跟他搅在一起,你说你还有羞耻心吗?” 苏夫人这般急着护着自己的女儿,她却不会想到,此时苏之牧对这惜菡是厌恶透了,纵然她此时再怎么做出可怜无辜之态,苏之牧也绝不会忘了那日在茶楼里,她当着司空宇的面说的那些累累谎言。 那些话一经出口,就注定了苏之牧是绝对不会原谅她了,这样一个满口谎言的女人他算是看透了。 那惜菡犹自以为自己还能挽回苏之牧的心呢,眉心微蹙,做出可怜之态,“老爷,就算惜菡之前有错,那也是被人设计,一时之间鬼迷了心窍,您就原谅惜菡好吗?” 苏之牧却是冷冷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惜菡,声音亦是绝情的冷酷,“你现在知道求我了,当初在茶楼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当着晟王世子的面完全把我说成了一个强占你身子的恶霸,还说我抓着你不放,不让你离开,这些话难道你都忘了吗?” 惜菡一听这话,顿时跪倒在了地上,哀求着苏之牧道:“老爷,我知道您一定很生气,您打我骂我都行,但是别这么拒我于千里之外好吗?当初我会说出那样的话,都是因为我被人迷了心智,头脑不清醒,请老爷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尽心尽力伺候老爷,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二心。” 一旁的苏夫人听了,不由暗自心惊,他们之间竟还有这种事情,怪不得老爷这么果断地就放弃了这姑娘,回到苏家来了呢,原来竟是因为这样。那这个惜菡姑娘也太无耻了,在说过那样的话之后,竟还有脸再出现在老爷的面前,也是不知道她的脸皮为何有这样厚。 却见苏之牧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的这些花言巧语我还会再相信吗?如果我要是再信你的话,就真的成了冤大头了,我还等着你再给我戴一次绿帽子啊?”说着,苏之牧拿起一旁已经染了血的匕首,递给那惜菡姑娘,“你不是想死吗?好啊,你现在就死吧,我这就叫人进来做个见证,你惜菡是自己要死的,跟我们无关,你若是真这么死了,我还佩服你能有些骨气!” 惜菡看着苏之牧手中的匕首面色一白,她带着这把匕首来,当然不是真的想死,她不过就是想见到苏之牧罢了,此时看着苏之牧这张绝情的脸,她的心顿时坠入黑暗的深渊,难道自己真的要回青楼去吗? 第125章 将计就计 “老爷……”惜菡泪水涟涟地看着面前的苏之牧,却再唤不回他的一点点怜惜。到此时她心中也明白了,苏之牧对她是完全死心了的。 苏之牧见她如此,心中更加厌烦,以前自己怎么会被她那么欺骗呢?真是瞎了眼了,连做戏都看不出来。 “不想死,就赶紧拿着你的匕首离开这里,我真是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替你赎身的银子,我会按时找人向你去要的,字据还在我这里,你别想赖掉。” 这个女人骗了自己这么久,为了她,自己把全部的积蓄都花掉了,既然她主动说要还赎身银,那自己为何不要?自己这个冤大头当得也够久了。 “老爷您真的要这样绝情吗?不管怎么样,我也是把我的清白之身给了您啊,难道您替我赎身不是应该的吗?”自己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跟在他这么一个老头子身边这么久,难道连赎身银都值不得? 苏之牧冷冷看着她,道:“说实话你的清白之身值多少银子?我大可以出钱去买个开苞,那可比赎身便宜多了。再说了,这赎身银是我逼着你要还的吗?是你自己主动说要还的吧?当初在茶楼里说得那般正义凛然,怎么?现在又要反悔了?就算你想反悔也没用,我手里有你亲笔写下的字据,就算告到官府,我也是有理的那一方。” 当初在茶楼里,他听了惜菡说要还赎身银的话,当然知道她是想在晟王世子面前装个烈女一样的,如果自己不让她当场立下字据,就她那样满口谎言的女子,事后必定会矢口否认。 那惜菡闻言,顿时一股子气在胸口里堵了上来,这是个什么道理?自己跟了他这么久,他竟然还要跟自己要回赎身银,再说了,那赎身银又不是给了自己,而是给了青楼的老鸨,自己手里可没落着一分一厘。 但是谁让她为了做给司空宇看,亲手写了字据给苏之牧呢?如今他对自己这般绝情,想必是绝不肯放过自己了。 “老爷,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赎身银的事情,您就放过我吧,您也很清楚,我现在是身份无分文,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有银子还您?只要您把字据还给我,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来苏府纠缠你,我离你们都远远的,行吗?” 苏之牧却是摇头,“见识过你的翻脸无情之后,你的话我现在是一句都不信了。其他的话,你也别说了,你赶紧走吧,大过年的,别给我们府里添晦气。” “老爷,我……” 那惜菡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是被苏之牧唤来的两个侍女给径直拖了出去。 良久之后,苏之牧这才转过身看向身旁的苏夫人,叹了一口气之后轻声道:“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 苏夫人本来没什么的,但是听到苏之牧说这样的话,鼻子不由一酸,眼眶也是微微红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却说澈王府里,用过午膳之后,苏洛宁换了宫装,打扮妥当,便是和司空澈一起乘了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马车上,苏洛宁不由有些感慨,“以往每年的今天都是和家里人一起过的,今年要在宫里过,有些不习惯哪。” “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呢吗?”司空澈轻轻捏了一下苏洛宁的手。 苏洛宁闻言却是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谁让我嫁了一个王爷呢?我可不得受着吗?也不知道这宫宴要到什么时候结束。”说到这里,苏洛宁凝眸看向司空澈,“如果结束得早的话,我们还可以去看看晴儿。”那宅子里就岚晴和平嬷嬷两个人,这大过年的该有多冷清啊。 “嗯……估计得到下半夜了。” “下半夜的话,晴儿估计也不会睡的吧,不是要守岁吗?” 司空澈含笑看着洛宁,轻声道:“行,我们出了皇宫就去看晴儿。”却见司空澈抬手抚上苏洛宁的侧脸,柔声道:“宁儿,多谢你能嫁给我,也多谢你能把晴儿当做自己的妹妹来看待。” “我对晴儿好,可不只是因为她是你的妹妹。” 司空澈眸光璀璨地看着苏洛宁,道:“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苏洛宁闻言不由失笑,“你今天这么好像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 “也许是越热闹,人的心里就越能想起很多事情吧。”以前的,现在的…… 进到皇宫里,司空澈和苏洛宁先是去了太后的宫中,那里面众位嫔妃已经在陪着太后说话了,皇后娘娘也是在太后的身旁坐着。 见到他们二人进来,太后连忙招手示意他们二人到自己的身边来,太后拉着苏洛宁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然后笑着道:“宁儿难得这般盛装打扮,真是好看。” 但见她黛眉明朗,红唇皓齿,本就是倾城之色,如今一身广袖宫装窈窕动人,发上饰以步摇,玲珑生姿,比起平日里的素雅幽静,今日更添了几分魅惑,简直要把人的心神给慑了去。 众位嫔妃在一旁看了,也是暗自感叹,她们是自愧不如的。 而太子妃的心情就更不好了,在府里的时候,有一个苏芊雅时时在自己面前晃悠,进了宫里,还有一个苏洛宁在这里堵自己的心,自己跟她们苏家的女儿有仇是不是? 司空澈见她们都是一个个女子在闲聊,自己也不好在这里多呆,嘱咐了苏洛宁两句,便是往皇上那里去请安。 然而,就在他刚刚走出太后寝宫没多远的时候,就见一个太监从旁边的树下走了过来,司空澈认得他,他就是自己安排给鸢萝宫送饭的太监。 此时见他神色有些慌张的模样,心中不由一紧,难道是隽那里出什么事了?这般想着,司空澈已经快步迎了上去。 “怎么了?” “澈王殿下,四皇子不大好了,自从吃过午膳之后,四皇子就开始上吐下泻,他的身子本来就虚,现在一张脸竟是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了,我想着今日乃是除夕,王爷肯定要进宫的,就在这里等着禀报王爷。” “请太医了吗?”司空澈一边皱着眉头往鸢萝宫的方向走,一边急声问道。 “还……没有。” “为什么没有请太医,难道之前我跟你说得不够清楚吗?出了什么事儿我来负责,你快去请太医过来。”这种事情哪里能耽搁。 “是……”那太监得了司空澈的话也不敢多留,小跑着就去了太医院。 司空澈也是脚步匆匆地赶去鸢萝宫。 苏洛宁这厢正在太后的宫中坐着,突然听得外面太监通报说,皇上到了,便是随着众人一起起身相迎。 “免礼吧。”听到皇上这沉稳的声音,苏洛宁这才抬起头来,可是这么一看,眸中却闪过一丝疑惑,方才司空澈不是说他去给皇上请安吗?怎么没有跟皇上一起过来?难道是走岔了? “给母后请安。”却见那皇上也是向太后请了安,一众人正欲坐下,就见太子司空景携着几个皇子也是走了进来。 皇上看着自己的这几个儿子心中也颇有些骄傲,但是转眼看到苏洛宁坐在这里,却不见司空澈的人影,皇帝不由看着苏洛宁开口问道:“澈儿呢?怎么不在这里?” 苏洛宁缓缓起身应道:“方才王爷说要去给父皇请安,可能是在路上走岔了。” 太后闻言笑道:“看来那小子要白跑一趟了,看着吧,等会儿定要气冲冲地转回来了。” 太后话音这厢刚刚落下,就听得那七皇子语带疑惑地开口道:“不对啊,我们刚刚都看到五哥了,他去的方向分明不是……” 太子见状,却是一下子截断了他的话,“可能他有别的事情要做吧,等会儿应该就会过来了。” 皇上见太子表情有异,心中暗自生疑,便是盯着那七皇子追问道:“你接着说,你看到你五哥去哪里了?” “是……” 他刚出口一个字,太子却又迅速截断了他的话,“其实我们离得远,也没看得太清,或许是看错了。” 太子越是这样掩饰,其他人就越是觉得可疑,一旁坐着的苏洛宁也不由有些不安起来,他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司空澈究竟去哪儿了,能让他们这般讳莫如深……等一下,讳莫如深?这皇宫里可不就是有一个禁地一般的地方吗? “别给朕遮遮掩掩的,你们到底看到澈王去了哪里?”皇帝皱眉沉声道。 “是……是鸢萝宫。”那七皇子战战兢兢地道。 太子闻言,连忙向皇帝解释道:“其实我们也只是看到五弟往那个方向去了,未必就是去的鸢萝宫。” 可是他越是这样解释,事情就变得越糟糕,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鸢萝宫是建在皇宫的僻静之地,当时那女子不喜欢宫中的纷繁复杂,不愿意与其他人来往,皇帝就专门在那偏僻之地给她新建了一座寝殿。那里很安静,几乎没有人去,如今澈王殿下往那个方向去,除了去鸢萝宫,还能是去哪里?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澈王跟那四皇子从小就要好。 果然,皇帝一听这话,整张脸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表情难看极了,当即就站起身来,往殿外走去。 苏洛宁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看皇帝这个样子,若是司空澈真的在鸢萝宫中,那…… 太后此时也是站起身来,急切地道:“快扶着哀家过去看看,别再闹出什么大事来,这大过年的……” 她可没忘记当初澈儿偷偷潜进鸢萝宫后,被皇帝罚跪的事情,那个孩子也被好打了一顿,几乎是奄奄一息。 苏洛宁此刻也是束手无策,她若是现在叫人去鸢萝宫通知司空澈已经是来不及了,再说,这宫里也没有自己能使得上的宫人,现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苏洛宁扶着太后一起往鸢萝宫去了。 而太子跟着皇帝一起,很快就到了鸢萝宫,只见皇帝身边的太监上前推开了鸢萝宫的大门,皇帝也不让通报,径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去。 这鸢萝宫原本是他年轻的时候常来的地方,这里的一花一木他都是如此的熟悉,可是看着面前这残败不堪的景象,哪里还有当年一丝一毫的影子?一路看过来,皇帝的心里竟是冒出了些许的酸楚,不由生出物是人非的感叹来。 司空景在一旁仔细观察着皇帝的神色,却是猜不透他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 虽然这么多年未曾踏足这里,皇上仍是清楚地记得司空隽的寝宫在哪个方向,径直一路走过去,来到空荡阴沉的大殿,这大殿里黑漆漆的一片,里面竟是一个一人都没有。 皇帝这才看了旁边的太监一眼,那太监立刻会意,尖着声音朝着内殿通报道:“皇上驾到。” 尖锐的声音落下,就听得内殿里一阵慌乱之声,接着就见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皇帝的面色当即就更是不善,眼睛沉沉地看着向他走过来的司空澈,而司空澈的身后跟着的是这鸢萝宫仅剩的两个宫女,一个太监。 “见过父皇。” “参见皇上。” 皇上看着面前的神情沉静的司空澈,不由冷哼一声,道:“澈儿,你不该跟我说些什么吗?”说着,又是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三个宫人,声音里染上了怒气,“你们的主子呢?为何不出来见朕?现在竟已经胆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却听得司空澈开口道:“父皇请息怒,非是四皇子不愿起身给父皇请安,实在是因为他现下身体虚弱,一条命都快没了,根本就起不来床,还请父皇能体谅。” 皇帝闻言愣了一下,接着才道:“让朕体谅?司空澈你现在胆子也是够大的啊,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没有朕的允许是任何都不能进入的吗?你这是违抗圣命你懂不懂?你别看朕这段时间对你稍稍看重了些,你就敢这样违逆朕,你还差得远呢!” 司空景见皇上这般生气的模样,便是在一旁劝慰道:“父皇不必太过生气,澈也是一时糊涂,他的性子您也知道,父皇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司空景正说着,却听到内殿里‘扑通’一声响,好像是什么掉在地上,司空澈也顾不得皇上这里,径直转身进了内殿。 皇上见此,更加生气,也跟着一起迈步走进了内殿。 而他这一脚刚迈进去,就愣在了门口,只见司空澈正扶起滚落在地上的司空隽。面前这个削瘦苍白的男子真的是他的隽儿吗?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少年,如今已经…… 可是自己怎么都忘不了他母妃曾经做下的事情,自己对她那么好,说是宠冠后宫一点都不过分,可是她呢?不仅跟别的男人私通,还生下那个男人的女儿养在宫中,自己还把那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宝贝公主,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父皇……” 只听得那四皇子虚弱着唤了一声,那声音简直纤细如丝,仿佛那口气随时都能断了。 皇上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朕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澈儿糊涂,你也糊涂是不是?看来当初是朕罚得不够狠。” 一旁的司空澈沉声道:“父皇,您先别急着罚我们,先容我们分辩一番行不行?等分辩过后,您再罚我们不迟。” 司空澈这厢刚说完,就听得外面有太监通报道:“太后驾到!” 不多时,便见苏洛宁扶着太后走了进来,一起跟着来的皇后和其他的嫔妃都留在了外面,毕竟这鸢萝宫是皇宫里的禁地,她们也是不敢随意进来。 苏洛宁看了一眼被司空澈扶着的司空隽,心中不由一惊,他的脸苍白得简直不像人的脸了。 太后毕竟年纪这般大了,对于亲情看得也很重,此时看到司空隽这个模样,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儿,那股子心疼便是涌了上来。 几步上前,太后握住司空隽的手,道:“隽儿啊,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他的手简直就是皮包骨了,再一摸胳膊也是瘦得吓人。 “隽儿见过皇祖母。”说着就要由司空澈扶着拜下去,太后却是急忙道:“好了,别拜了,你这个样子叫皇祖母怎么忍心呢。” 太后自然也生气当初那鸢妃做下的事情,自己的儿子被那个女人那般蒙蔽,还生下一个假公主来,让皇帝疼爱得跟什么似的,她当时知道真相之后也是恨不得扒了鸢妃的皮。 可是如今看到司空隽这等模样,她心里到底是心疼啊,不管怎么说,他小的时候,自己也抱过他,哄过他,他也曾绕过自己的膝下,自己怎么忍心看到他这样。 太后也顾不得皇上生不生气,径直道:“太医呢?怎么不见太医过来?” 司空澈看了皇上一眼,这才应声道:“我已经派人去请太医过来了,但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也不见人……只怕是太医们谁都不敢过来。” 太后闻言双目一瞪,“他们敢?”说着就对自己身后的嬷嬷道:“你亲自去太医院一趟,就说是哀家的意思,我看他们哪个敢不过来。” 那嬷嬷也不敢耽误,这就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太后也不管皇帝,转眼看着司空澈道:“你干嘛呢?还让他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扶到床上去。” 太后此时真是满心的后悔,这么多年了,她还以为虽然隽儿被软禁起来,但好歹他是个皇子,那些宫人也不敢怎么苛待他,为免触动皇帝的痛楚,她也不曾过问过,但是今日一见,她真是懊恼不已,隽儿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呢? 一旁的司空景见状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这跟他之前计划好的完全不一样啊,太后怎么会来呢?还向着司空隽说话,当初她不也怀疑司空隽可能并非是父皇的亲生子吗?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对司空隽不管不问了。 眼看着司空澈把司空隽安置在床上,太后这才在床边坐下,看着司空隽那苍白憔悴的脸,满眼的都是不忍,口中喃喃道:“这太医怎么还不来啊?” 就在这时,司空澈朝着一旁站着的宫女紫烟使了一个眼色,那紫烟会意,从身旁的茶壶里倒了一杯茶水,正端着欲递过来,却是撞倒了旁边的一个小匣子。 只见得那小匣子落地,里面的东西被尽数摔了出来,却是一张张写满了字的信纸,那紫烟连忙跪下请罪。 却见司空澈走到那匣子旁,俯身捡了一张纸拿起来看,面上疑惑道:“这不是佛经吗?” 那紫烟连忙应道:“是四皇子殿下亲手抄写的佛经,殿下每日都要抄写一页,放在这匣子里的。” 司空澈问道:“他抄这佛经干什么?” “是……是为了给皇上和太后祈福。” 第126章 解除软禁(二更) 太后闻言愣了一瞬,然后看着那紫烟宫女开口道:“拿过来,给哀家看看。” 就见那紫烟从地上捡起一叠纸张来递到太后的面前,“太后。” 太后接过那一沓纸,触手粗糙,再那看上面果真抄写着经书,字迹干净整洁,看得出来是极用心的。 “这都是隽儿亲手抄写的?”太后惊讶地问道。 一旁的紫烟宫女轻声应道:“四皇子每日都要抄写经书,无论严寒酷暑,从不间断,这些年抄下的经书已经装满了两大箱子,这匣子里都是最近才抄好的。” 太后不由伸手握住司空隽的手,“隽儿,你身子这般不好,何必这样辛苦?” 司空隽却是缓缓扯出一丝笑意,“不过就是抄写经书而已,也没什么辛苦的,孙儿开始也不过无聊,寻了些经书来看,倒也从中悟出了一些道理,后来便借由抄写经书来给父皇和皇祖母祈福。” 太后闻言至此,眼睛里已经有了湿意,抬手抚着司空隽的手背,轻声道:“难为你了,祖母对不住你。”回想以前,隽儿也是个爱笑的英俊少年,如今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了样子。 “祖母……您别这样,隽儿不觉得有什么。” 听到司空隽这样说,太后的心中更是难受,当即就道:“隽儿,你别怕,祖母会为你做主的,以后谁都别想欺负你。”看着一个好好的孙子被折磨成这样,她怎么会不心疼呢? 皇上在一旁听了,不由微微皱了眉头,“母后……” 太后侧身看向犹自站在那里的皇上,正欲开口,却听得外面已经有人嚷道:“太医来了。” 却原是之前司空澈派去的那个太监把太医给带来了,太后也顾不上跟皇帝多说,径直看向那进来的太医,道:“快过来给隽儿看看。” “是。”那太医也不敢耽搁,快步就走到司空隽的床前为他诊起脉来。 “怎么样?隽儿这是怎么了?”太后看着那太医微微皱起眉头,不禁急声问道。 那太医这才站起身来对着太后躬身道:“四皇子这是轻度中毒,看殿下这症状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喝两副汤药就没事了。只是……” “只是什么?”太后紧张地看着那太医。 “只是四皇子的身子太虚弱了,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只怕命寿不长啊。”哪有一个正常年轻男子的身体能虚弱成这样? “那……能补得好吗?” 那太医沉吟了一下,这才犹豫地道:“或者可以,但是病由心生,还需要四皇子放宽心才行。” 太后点点头,随即看向躺在床上的司空隽,轻声道:“听到太医说的话了没?以后什么都不要多想,要放宽心才是。” “是,皇祖母。” “那就好,你只要好好养身子就行了,剩下的事情祖母替你做主,绝不再叫你受了委屈。”说着就是怜惜地替司空隽掖了掖被角,就在这个时候,太后的眼睛瞥到被放置在司空隽枕头旁边的一个陶做的小马驹。她看着眼熟,便是把那马驹拿在了手中,口中喃喃道:“这看着很眼熟啊,是你小时候就有的吧?” 一旁站着的皇帝见太后手中拿着的这个陶制的马驹,眸中不由有一种情绪在震荡,一时看着那马驹出了神。 却听得司空隽含笑道:“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了,皇祖母还记得。”一边说着,他的目光便是放在了那小马驹上,眼神似有追忆,然后轻声开口道:“这是我小的时候,父皇送给我的。我记得那次父皇带着我出去骑马,就送了我这个,说是等我长大了……”说到这里,司空隽却是微微低下头去不说了。 皇上心中亦是不由一酸,当时自己说等隽儿长大了,让他拿着这个陶做的小马驹跟自己换一匹万里挑一的汗血宝马……昔日情形仿佛还在眼前,可是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隽儿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自己宠爱非常的孩子了。 太后见状不由看向站在那里仍是一动不动的皇帝,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过头对那太医道:“你赶紧给四皇子开药方,让宫女们赶紧熬出来,再这样病下去可怎么成?你们若是治不好隽儿,哀家要通通治你们的罪。” 那太医连忙低下头去对着太后低声应了,赶紧开了方子,让宫女熬药去了。 而一旁的司空澈趁机开口道:“皇祖母,我看隽这里实在是简陋得很,方才您进来的时候想必也看见了,这园子里颓败得厉害,人手也只有他们三个,现在隽病成这个样子,身边定是少不了人的,不如您就多派几个宫人过来,也免得他们照看不过来。” 太后却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转眼看向了站在那里的皇帝,那皇帝静默了片刻,方是皱眉看着司空澈道:“你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情呢,你未经朕的允许擅自到这鸢萝宫来,你自身都难保了,还在这里多嘴多舌什么?” 司空澈闻言却是突然跪在了皇上的面前,一双眼睛凝神看向皇帝,口中沉声道:“我知道我擅自来鸢萝宫违背了父皇的旨意,我自己做下的事情,我自己会承担,但是请父亲看在隽他已经病重到这般地步的份儿上,就不要再为难他了。” “父皇,这件事跟澈无关,您要罚就罚我吧,要不是听说我病得厉害,澈他也不会枉顾父皇的旨意,私自到这里来,父皇就罚我吧。” 太后听到这里,眉头一皱,道:“你们两个谁都不能罚!”然后对身旁的苏洛宁道:“宁儿,你去扶澈儿起来了。” 苏洛宁也不犹豫,当即就上前扶了司空澈起身。然后就见太后沉目看着皇帝道:“皇上可否与哀家借一步说话?” 太后都这样说,皇上自然不会拒绝,便也扶着太后走了出去,留下司空景和司空澈他们在内殿里。 司空澈这才走到司空景的面前,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怎么样?你满意了吗?你一步步把隽逼到这个地步还不罢休,现在又要来算计我是吗?” 苏洛宁见太医还在这里,不由上前挽住司空澈的胳膊,低声道:“这里还有别人。” 司空澈这才冲着司空景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司空隽的床前。 司空隽却是淡淡笑着看向司空景,开口道:“皇兄,好久不见了,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司空景闻言面色猛地一沉,也不吭一声,只静默地站在那里。 而苏洛宁则是陪在司空澈的身边,心中稍稍安定了些,毕竟皇上没有当即发火,现在有太后在一旁转还,说不定还能坏事便好事。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怎么样,若是太后无法说服皇上,那今日之事,澈和司空隽必然都是要受罚的。 却说这厢,皇帝扶着太后来到鸢萝宫的主殿,环顾四周,那种熟悉的感觉依旧消散不去,想当初每天下了早朝,他都会先过来这里的,只是没想到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 虽然久不住人,但是殿内还挺干净的,想来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打扫。扶着太后在檀木玲珑榻上坐下,皇帝这才开口道:“朕知道太后您的意思,但是这件事……朕……” 太后见他犹豫难言,这才开口道:“我知道皇上有心结,可那件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对这孩子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他又做错了什么,他母妃的事情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你看看他现在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以前我不知道也就算了,可如今我知道了,难道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这样被折磨下去吗?” 皇上沉声道:“没有人折磨他,是他折磨他自己。” “是,他是自己折磨自己,太医也说了他那主要是心病,可是他的心病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从你这里,如果他对你这个父皇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还会有心病吗?刚刚你也看到了,他把你小时候随手送给他的一个陶制的马驹都放在枕边,可见你这个父皇在他的心里是多么重要。” 皇上闻言皱了皱眉头道:“父皇?可我真的是他的父皇吗?母后,你要我怎么相信?”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只要看到司空隽就忍不住要去怀疑。 “哀家当初又何尝不怀疑?可是你想想看,当初鸢妃怀隽儿的时候,是在宫中的啊,宫中戒备森严,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去见到外面的男人,隽儿怎么可能会不是你的孩子?你也知道当初鸢妃之所以会怀上那个男人的孩子,是因为你许她出宫去……” 看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太后也不再说下去,皇帝也是痛苦地道:“这些道理我都懂,要不然我当初也不会只把隽儿给软禁起来了,可是我就是没办法不去多想……” “好了,你的心情我也明白,只是隽儿如今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你身为父皇还怎么能忍心这样袖手旁观?你要是不想见到他,直接封王赐府,让他去外面住也就是了,只要不召他进宫,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你就只当是帮你这个儿子最后一把吧?啊?” 反正又不是让隽儿去做太子、去做储君,索性直接封了王,让他自己外面过活就行了,总好过在皇宫里这般备受煎熬,不仅他煎熬,皇帝也煎熬。 见皇帝面上似乎有了松动之色,太后方才又道:“你不心疼隽儿,哀家还心疼呢,就算被软禁起来,还不忘每天抄佛经为你我二人祈福,这样孝顺的孩子你怎么忍心呢?你也听到刚刚太医是怎么说的了,他说隽儿之所以这般上吐下泻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他虽然还有一个四皇子的名头,可是宫中的那些下人们却都是极势力的,也敢这般欺负他,不管怎么样,他也叫了你那么多年的父皇,叫了哀家那么多年的皇祖母,你忍心,哀家可不忍心,不管你同不同意,隽儿的事情哀家是管定了。” 且不说吃的东西,就是自己拿在手里他抄写佛经的那纸张,摸起来都是粗糙至极,也不知道底下的人都是怎么办事儿的,这样的纸竟也敢拿给一个皇子用,自己身边嬷嬷用的纸张都要比这好多了,那些下人真是该打! 皇上听闻太后语气坚定,其实他看刚刚司空隽那情形,也是有些心软了,便是顺水推舟道:“那就依母后的话,先多派些人手过来,等到年后,朕再考虑考虑给他封王开府的事情吧。” 听到皇帝这样说,太后心里就明白,他这是已经同意了,当即就笑着道:“这就好了,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何必苦了自己也苦了孩子,其实皇帝你仔细想想,这件事隽儿的确是很无辜的,他当时年纪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一夕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怎么能承受的住?还有澈儿,他也是个重情义的,这么多年还是惦记着隽儿,只是景儿就有些……哀家记得他们三个小时候玩得最好,可是景儿刚刚看到隽儿那般境况,神情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哀家觉得心里有些怪难受的。” 不过,也许要做皇帝的人都是这样的吧?冷心冷清,不会因为私情影响自己的决策?那自己还是更喜欢澈儿一点,虽然他说起话来没遮没拦的,但是他却有人情味儿。 苏洛宁看着坐在司空隽床前一脸淡然的司空澈,心中不由暗暗想着,方才紫烟撞落那一匣子手抄佛经的事情,应该不是偶然的吧?还有司空澈问的那两句话,在她看来,应该也是故意的。 再看站在那里,脸色阴沉的司空景,苏洛宁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他都已经得到太子之位了,为什么还是不肯罢手呢? 司空景一抬头正看到苏洛宁在看他,面上不由一怔,然后目光复杂地回视着苏洛宁,她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嫌弃?厌恶?还是别的什么? 司空澈转头见此,却是站起身来挡在了苏洛宁的身前,隔开了他们二人的目光,司空景见状亦是直视着司空澈的眼睛,两人大有互不相让的架势。 却听得司空澈淡淡开口道:“太子殿下,我之前已经跟您说过了,有的东西我可以让你偷去,但是有些东西却是你觊觎不得的,明白吗?” 司空景闻言眉头不由皱起,凝眸看着司空澈,而司空澈却已经拉着苏洛宁的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半倚在床上的司空隽闻言,心中不由生出些疑惑来,澈刚刚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东西可以让司空景偷去,什么又是不可觊觎?这么多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这般沉默之中,却见太后回到了这内殿之中,一看到太后进来,苏洛宁连忙迎了上去,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只见太后看了看司空景,又是转而看向司空澈,最后目光落在了半倚在床上的司空隽的身上,方开口柔声道:“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软禁在鸢萝宫里了,你父皇会派宫人来照顾你的,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他们说,要是他们再敢怠慢你,你就派人去哀家那里,哀家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这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在期盼的事情,可是如今真的到了这一天,自己的内心却是这般平静,司空隽淡淡一笑,对着太后道:“多谢皇祖母。” 太后轻声道:“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就好好养病吧,把病养好了比什么都好。” 司空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看起来可比司空隽高兴多了,连忙问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就可以经常来这里了?父皇应该不会再罚我了吧?” 太后闻言一笑,“可以,哀家都已经跟你父皇说好了,以后你尽管来就是了。” 司空澈闻言目光径直落在司空景的身上,嘴角笑意充满了讽刺。 第127章 诗集无名 司空景看到司空澈嘴角这般讽刺的笑容,面上越发冷峻起来,垂在身侧的双手也不由得握紧了些。 自己本来是想借由这次的事情,让司空澈触怒皇帝,从而取消让司空澈随他去祭天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太后突然插手,不仅没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反而让司空隽也解除了软禁。 太后见司空隽面有倦怠,也不好多跟他说许久,嘱咐了几句,也就站起身来道:“你好好休息吧,先把身子给养好了。” “是,我知道了,皇祖母。”司空隽轻声应道。 然后就见太后看向司空澈,含笑嘱咐道:“哀家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跟隽儿说,但是他现在身子虚弱,耗不得神,你也别跟他说得太久了啊。” 司空澈现在是满心满眼的高兴,接口应道:“皇祖母说的是,澈儿知道了。” “行了,哀家就先回去了。” “恭送皇祖母。” 目送太后离开,却见司空景也要转身走,在他迈步之际,却听得身后的司空澈突然凉凉开口道:“你做这些不就是为了阻止我随父皇一起去祭天吗?本来我还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去,现在你弄这么一出,倒是让我下定了决心,这祭天一行,我是去定了!” “你!”司空景回身怒视着司空澈。 可是司空澈眼中的怒火却是比他更盛,“皇兄,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这样?竟全然不顾我们的手足之情!父皇的儿子那么多,可只有我们三个是从小就在一起玩到大的,我以为我们三个的感情跟别的皇子是不一样的,可是,显然皇兄你却并不这么想。” 司空景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目光冷淡地直视着面前的司空澈,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并没有不顾我们的手足之情,你这般指责若是被外人听去了,却是不知该怎么想我,难道你这就是顾念手足之情?” “好,那我问你,今日之事,难道不是你一手安排的吗?难道隽他今日生病之事跟你无关吗?你敢指天誓地说这件事你全然不知情吗?”他就不信事情会那么巧。 司空景闻言只是冷哼了一声,却是再不理会司空澈,径自转身离去了。 苏洛宁心道:他当然不敢发誓,刚刚在太后的寝宫中,她就已经看出来了,司空景就是故意要让皇上知道司空澈去看了司空隽的事情。在太后的宫中,他三番两次打断七王爷的话,可是他越是这样就越是能引起皇帝的怀疑,无疑是火上浇油,他的目的就是要把皇帝引到这鸢萝宫里来,好让司空澈被皇帝逮个正着。不过,现下的结果却并不如他的意,虽然不知皇帝心中到底是何想法,但是他终归没有处罚司空澈和司空隽,这件事想必也就这样过去了。 司空景离开以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几人,苏洛宁这才开口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只见她捡起地上散落的佛经,轻声问道:“现在你们是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巧合吗?”她才不信呢,这些手抄的佛经,还有司空隽枕头边的那匹小马驹都只是巧合而已?怎么可能。 司空隽看着她手中捏着的佛经,淡淡开口道:“这佛经的确是我抄的,但是并不是为了给父皇和太后祈福。”自己刚被软禁起来的那段时间,整个人简直快要被逼疯了,后来就在书房里找了佛经来看,慢慢的,也从佛经上悟到一些道理,心境也慢慢平和了些。这些年他的确是每天都坚持抄写佛经,不然他想自己应该早就崩溃了。 直到出了鸢萝宫,司空澈这才对苏洛宁道出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自从皇帝刚离开太后宫中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跑到鸢萝宫来给他报信了,他本可以当即就离开让皇上和司空景扑个空的,但是他还是留了下来,因为他突然想到,或许这是个机会,可以让司空隽走出鸢萝宫的机会。 佛经和那个陶制的小马驹都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紫烟也是看司空澈的眼神行事,那个匣子放在那里就是为了故意让紫烟给撞倒的。 “我本来没想到皇祖母也会来,不过她这一来,倒是帮了我我很大的忙。” 苏洛宁突然停住脚步,眸色深深地打量着身旁的司空澈,好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一样,司空澈不禁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问道:“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觉得……你似乎比我想象得隐藏得还要深。”说着,她却是倾身凑近了司空澈的耳边,小声问道:“太后宫中也有你的人啊?” 司空澈见状,嘴角勾起邪魅一笑,伸手揽住苏洛宁的纤腰,把她带入自己的怀中,同时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所以,宁儿以后可千万别得罪我,否则,嘿嘿……” 苏洛宁一把推开司空澈,不由笑道:“嘿嘿什么?流氓似的。” “现在不骂我色狼改骂流氓了啊?” 司空澈淡淡一笑,复又把苏洛宁揽入怀中,轻声道:“我只是想保住我想保护的人,宁儿,你别多想。” 苏洛宁轻轻拍着司空澈的后背,道:“我明白。” 眼看着夜幕初降,皇宫里四处都点上了宫灯,远远看去,星星点点,朦胧美好。宫灯下,粉衣宫女忙碌穿梭,一个个身姿窈窕,面容清秀,恍然间,仿佛到了瑶池仙境。 飘逸宫装如拢蒙蒙烟水,苏洛宁刚一随司空澈进入大殿,众人眼中便现出惊艳的神色,他们均非第一次见到苏洛宁,但是好像每见一次,她都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踏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苏洛宁跟着司空澈在他们的位置上落座,他们这厢刚一坐下,赵明朗就走上前来,小声问道:“听说今日下午,你在鸢萝宫那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怎么样?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而且还是坏事变好事。” “嗯?什么好事?”赵明朗问道。 “隽的软禁解除了,不仅是我,就连隽都能自由出入鸢萝宫了。而且听皇祖母的意思,大约年后,父皇就会给隽在外面开府了。” 赵明朗闻言面上也是一喜,“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啊。”如果四皇子能出宫去住,他也就不用再呆在宫里煎熬了,毕竟这皇宫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好地方。 而此时苏洛宁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不知道岚晴知道自己的亲哥哥很快就可以出宫来见她了,她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光是这么想想,苏洛宁心中也有些激动,只恨不得现在宫宴就结束,赶快去找岚晴才好。 这个时候,司空宇见他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便也凑了过来。 “神神秘秘地在说什么?”司空宇扫了一眼他们三人,疑惑地问道。 司空澈闻言淡淡一笑,“还能说什么?这件事大概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了吧?难道你还没听说?” “哦,是四皇子的事情啊。”司空宇亦是压低了声音,“不过,这次皇上竟然没要罚你,想当初……” 司空宇还要往下说,却是被赵明朗撞了一下胳膊给制止了,司空宇立刻转开了话头,转向赵明朗道:“你娘身上的这件衣裳不错啊,我刚刚看到好几个嫔妃、王妃、夫人什么的都围着你娘身边看,还夸那上头的绣功不错呢,现下将军夫人心里不定怎么高兴呢。我看啊,这次你娘更不会放弃苏家五小姐这个儿媳妇了。” 赵明朗又是狠狠用手肘撞了一下司空宇,道:“你胡说什么呢?” “我可不是胡说,你说是不是?澈王妃?”但见司空宇朝着苏洛宁挑眉道。 苏洛宁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眉眼含笑的将军夫人,心中却是暗自叹了一口气,就算将军夫人再怎么喜欢彤儿,也不会让彤儿做赵明朗的正妻的,毕竟赵家世代武将的地位在那里搁着,赵明朗又是将军唯一的儿子,庶女做嫡妻这种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会允许,而且就目前来看,赵明朗对苏雪彤也并无多深的感情,非她不可更是无稽之谈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苏洛宁当然是不希望苏雪彤嫁进将军府,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自从上次之后,将军夫人也再没表示过什么了,或者她自己会慢慢放弃也说不定。 而另一边的司空景看见司空澈他们几人在那里谈笑风声的模样,脸色更是沉下去了几分,最近在朝堂上,司空澈已经在拉拢人心,赵明朗一向跟他走得近……现在倒还没什么,赵将军也是自己的亲舅舅,有母后在那里,他定是要站着自己这边的,可要是等到了赵将军百年之后,那将军府不还是由赵明朗做主,到那时…… 至于司空宇,倒是没什么值得忌讳的,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晟王府也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殿下……”蓦地,身旁传来太子妃轻柔的声音,司空景低头一看,却原是她递过来已经剥好的柑橘。 司空景伸手接过,亦是轻声道:“今日这除夕宴要一直坐到后半夜,你现在的身子能受得了吗?” 听到司空景这般关心的话语,太子妃心中一暖,轻声道:“没关系的,臣妾能受得住。” 说实话,自从自己跟司空景成亲以来,他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夫君,从来不出去拈花惹草,除去要进皇宫商议政事之外,他大多时间都是呆在府里的。 如果自己不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别的女人话,自己还真可以说一个幸福的太子妃,虽然比不上司空澈和苏洛宁的情爱甚笃,但是也可算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了。可是偏偏,他就是喜欢上了那个女人,不止自己痛苦,他也痛苦。 不多时,听得外面太监一声通报,皇上和太后他们均已经到齐,这除夕宫宴才算是真正开始。 因为今日下午出了鸢萝宫的事情,皇上也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众人见皇帝如此,再加上宫中的那些传闻,在心中也是能猜出个大概来,便都有些收敛,除了台上的歌舞,这场除夕宴倒也显得冷冷清清的。 苏洛宁坐在那里,更加无聊,这般皇宫宴会比起一般人家的过年可是无聊冷清多了,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受得下去的,年年都是如此。 好不容易熬到宫宴结束,他们二人先是去了鸢萝宫看了司空隽,此时司空隽已经服了汤药睡下了,他们也没有多留,悄悄地就离开,径直出宫去了。 马车一路前行,耳边可以听到不绝于耳的爆竹声,天上是一朵朵绽开的烟花,把整片天空映照得五彩斑斓。爆竹声声,火树银花,这才是真正的除夕啊,苏洛宁一边撩着流苏锦帘,一边看着外面的景象感叹道。 司空澈却是牵回苏洛宁的手,柔声道:“会着凉的。” 苏洛宁也不坚持,径直趴在司空澈的肩头,轻声道:“过年好啊,澈王殿下。” 司空澈闻言侧头轻吻了一下苏洛宁的额头,“宁儿以后每年可都要跟我说这句话啊。” 苏洛宁在司空澈的怀中轻轻点头,“好。” 马车在小巷口停住,苏洛宁和司空澈下了马车,两人相携走到了那小宅子的门口,叩响了铜环。 等苏洛宁和司空澈进到宅子里的时候,岚晴正坐在那里烫酒,看到苏洛宁和司空澈进来,岚晴缓缓绽开一笑,我估摸着你们就要到了,先是把酒给温上了。 以往每年这个时候,哥哥总是要过来的,今年有了宁姐姐,也便更热闹些。 苏洛宁接过岚晴递过来的酒,面上不由浮现出一笑,“我们不仅是来陪你过年,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岚晴闻言亦是一笑,“哦?是什么好消息?难不成宁姐姐……有了?” 苏洛宁闻言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司空澈见状连忙含笑去拍她的后背,口中道:“有必要这么大的反应吗?” 苏洛宁抚着胸口顺了口气,这才看着岚晴道:“你现在都学坏了。” “好吧,不跟你们开玩笑了,到底是什么好消息?” 司空澈方才看着她道:“隽的软禁解除了,估计年后就可以在宫外开府了。” 岚晴闻言,正在倒酒的手一颤,整个酒杯就这样摔在了地上,清凉的酒液泼洒在地上,散出一片酒香。 半晌她都没说出一句话来,只保持那个姿势愣愣地坐在那里,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般。 苏洛宁见状伸过手去覆在她的手背上,轻声道:“晴儿,你很快就能见到你哥哥了。”他们兄妹两个这么多年没见,彼此定是很想念的。 “这是真的吗?!”岚晴终于回过神来,但仍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洛宁,她根本不敢想象,这是她一直都在期待的事情,做梦她都在不断地梦见跟哥哥相见的情形,没想到如今这个梦终于要实现了。 苏洛宁的手抚上她的侧脸,眸中已经有了些微微的湿意,“当然是真的,皇上已经亲口下令,解除了你哥哥的软禁,太后也说皇上准备年后就给你哥哥封王赐府。” 一旁的司空澈也是开口道:“你放心,这话既然太后已经说出来了,她就绝不会反悔,就算她想反悔,我也能缠到她不能反悔。”他刚刚在宫宴上就在想,要怎么缠着父皇和皇祖母,才能让隽尽快从宫里搬出来。 “多谢哥哥。”岚晴执着酒壶给司空澈倒了一杯酒,“所有的事情,都多谢。” 她知道这件事澈哥哥定是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气,当年救出自己的事情也是,他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能有这样一个哥哥是自己莫大的福气。 司空澈也没多余的话,只是执起酒杯一饮而尽,一切都是尽在不言中了。 因为有了这个好消息,三人都难免多喝了些酒,说话间苏洛宁问起岚晴最近有没有再去过那春秋度书斋,岚晴却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前几日我去的时候,又碰到那个人了,就是当初跟我抢书的那个人,宁姐姐,你还记得吗?” 苏洛宁一怔,她当然记得,她还在将军府见过呢,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如今听到岚晴提起他,心中不由紧了一下,忙是问道:“你又见到他了?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岚晴摇头,“没有,只是他跟我说他想出十倍的银子买回那本诗集,我没答应。”说到这里,岚晴语带不满地道:“他要是跟我好好说也就罢了,说不定我就能把那本诗集让给他了,可是他偏偏一上来就拿银子来压我,我当然不能给他了。” “那其他的呢?他还有说些什么吗?” “没了,他就是想要那本诗集。” 司空澈闻言也是皱眉,詹濮沉他为什么那么执着那本诗集,难道那本诗集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既然岚晴说之前鸢妃的手里也有一本一样的,说明这诗集并不是孤本,应该还有其他的,那詹濮沉为什么这么执着岚晴手里的这本? “晴儿,那本诗集放在哪里了?能让我看看吗?” “可以啊。”说着岚晴就是找来了那本《雨容集》,递到司空澈的手中。 见司空澈仔细的翻看,似乎想从中找到什么,岚晴便是出声道:“这本诗集都已经看完了,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 苏洛宁也是凑过去看了看,那些诗大都缠绵细腻,看得出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不由开口问道:“这本诗集署名了吗?看起来这些诗都是一个女子作下的,也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作。”看这诗集陈旧的模样,应该很有些年头了。 岚晴摇头,“我把整本书都翻遍了,里面并无署名。” 苏洛宁见司空澈仍旧拿着那本诗集来回地翻看,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便是看着岚晴问道:“殷明意的书签找到了吗?” 上次他说他母亲送给他的书签夹在了被岚晴买去的书里,可是岚晴找遍了,都没找到那书签,还以为是她翻看的时候,无意给弄掉了,很有些自责呢。 “找到了,他说是夹在另外一本书里,他给记错了。”岚晴不由微微一笑,“他倒也是个糊涂的。” 苏洛宁却是心道:既然他说那书签是他母亲送给他的,对他又那么重要,他没道理竟会记错自己夹在哪本书里了,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说这样的谎话呢? 苏洛宁抬手轻饮了一口酒,又是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岚晴,心中不由生出一个念头来,心下已是暗自一惊。 “宁姐姐,你怎么了?”岚晴见苏洛宁表情有异,不禁出声问道。 “没什么……” 第128章 挑拨关系(二更) 在岚晴这里呆到几近天亮,司空澈和苏洛宁方才回到了澈王府,两人都是有些倦了,再加之喝了一些酒,便都有些昏昏沉沉的睡意。 眼看着司空澈在自己的身边躺下,苏洛宁这厢张口欲问他一些什么,可是嘴巴刚张开却又没说出话来,也便任由司空澈沉沉睡去了。 两人就这么从天刚刚蒙蒙亮一直睡到了这日的下午时分,困意尚未完全消尽,苏洛宁面上犹自带着慵懒之色,眸中也是带着雾气朦胧。已经穿戴整齐的司空澈就这么坐在床边,眸光怜惜地看着她,轻声道:“还要再睡吗?”说话间,他的手已经轻抚在苏洛宁的发上,为她抚去沾在唇畔的一缕乱发。 而苏洛宁则是微微眯着眼睛,摸索着顺着他的一条手臂爬上他的肩膀上猫咪一样柔软地趴着,用刚刚睡醒还有些暗哑的声音道:“不了,我得回去苏府看看祖父,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苏府里吃晚饭吧?好吗?” 司空澈抬起另一手轻轻揉了揉苏洛宁的头发,一颗心也仿佛柔成了一汪水,嘴角含笑宠溺的轻笑,“好。” “老太爷,二小姐和澈王殿下回来了。” “是吗?”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的苏老太爷听闻下人这般通报,顿时睁开了眼睛,看向门口。 果然就见司空澈和苏洛宁两人相携而来,面上不由露出笑容来,本以为今日见不到宁儿了,心里还有些失落呢,没想到这时候来了。 苏洛宁一进来就开口道:“今日宫宴回来得晚,又喝了些酒,所以才这般晚来看祖父,祖父不会生气的吧?” 苏洛宁这厢刚说完,就见司空澈把手里掂着的茶叶放在了桌子上,笑着道:“别怕,我还拿了茶叶来给祖父赔礼,他收了我的礼,怕也不好生气的。” 苏老太爷闻言一笑,“我却是这般小气的人吗?”他何尝不明白,如今宁儿嫁进了皇家,很多事情她自己也是无可奈何了。 说着这话,苏老太爷的眼睛便是看向桌上的茶叶,撇撇嘴道:“你这小子是以为已经把我哄好了是不是?上次给我送的是酒,这次就改换茶了啊?我可跟你说,我还没有真正地接受你呢。” 却见司空澈笑着道:“祖父啊,您不知道您孙女的厉害,要是让她知道我又给您送酒,我可没有好日子过。” 苏洛宁凝眸看他,嘴角似笑非笑,“那你的意思是说,不让我知道就没事儿了?” 司空澈连忙道:“我哪儿敢啊?不管你知不知道,我都不敢送啊。”一边说着,一边还趁着苏洛宁不注意朝着苏老太爷眨了一下眼睛,嘴角笑意狡黠。 苏老爷子看着这小两口斗嘴的样子,心里也是很高兴的,不管怎么样,宁儿算是找了个不错的夫君,虽然这跟之前他计划好的完全不一样,但是还有什么是比宁儿过得好更重要的呢?她可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自己看着她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长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娉婷女子,对自己来说,她甚至比自己的儿子更重要。 如今,他来京也这些日子了,跟司空澈相处的也不算少了,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宁儿的确是真心相待,用百依百顺来说也不算过分。现在看来,自己之前的那些担心竟全都是杞人忧天了。 陪着苏老太爷在这里说了会儿话,司空澈便和苏洛宁一起见了苏之牧和苏夫人。 刚一进去院子就听到里面似乎很热闹,那守在门外的侍女对苏洛宁小声道:“主子们都在呢,四小姐也回来。” “芊雅也回来了?” “是呢,不过奴婢看四小姐的脸色似乎并不怎么好。”那侍女微微凑近了苏洛宁压低了声音道。 苏洛宁闻言也没说什么,径直跟司空澈一起走了进去,看到他们二人进来,苏夫人忙是笑着道:“快过来,刚刚就听下人们说你们两个回来了,就想着你们两个肯定是要先到老爷子那里去的。” 苏夫人这厢话音刚落下,就听得一旁的苏雪雁语气略酸地道:“是啊,二姐到底是在祖父身边长大的,跟我们不一样。祖父可都不许我们去他的院子呢,说他不喜欢热闹。” 苏洛宁闻言转身目光淡淡地看向苏雪雁,“瞧三妹的话说得严重的,哪有‘不许’呢?只不过祖父年纪大了,耗不得神,我们去他那里,他也没办法陪我们闲聊,索性就放我们在这里一起聊天,这样我们自在,他也可以休息他的,两不干扰,不是挺好的吗?这不,我不也才在祖父房里呆了这一会儿,就被赶出来了吗?” 苏雪雁被苏洛宁拿话噎得无语,只冷冷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了,一旁的琴姨娘却是不由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在她的身旁小声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现在不要得罪苏洛宁,你到底还想不想嫁给晟王世子了?” 她都已经打听清楚了,晟王世子跟澈王殿下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而澈王殿下又那么听苏洛宁的话,如果有苏洛宁在中间撮合的话,还愁雁儿和晟王世子的事儿不成吗? 坐在主位上的苏之牧闻言也是不悦地看向苏雪雁,“这大过年的,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吗?”她现在是完全得到她娘亲的真传了,这般一想,他看着琴姨娘的目光也有些不悦,看看她都把女儿教成什么样子了,哪里像一个大家小姐? 苏夫人心里也是有些不悦,这可是新年的头一天呢,苏雪雁上来就找宁儿的麻烦。 苏洛宁坐下之后,这才打量了一下坐在苏绮蔓身边的苏芊雅,但见她眉目中隐隐有些失意,全然不见新年该有的喜气,反而有一种哀怨隐藏在眼中。 “宁儿,宫宴好玩儿吗?”一旁的苏绮蔓忍不住好奇地看着苏洛宁问道。 但却是被苏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苏绮蔓不解其意,委屈地道:“母亲瞪我干什么?” 苏夫人闻言无奈,只往苏芊雅身上瞟了一眼,苏绮蔓也是跟着看向苏芊雅,这才有些了悟过来,赶紧住了口。 苏夫人见苏绮蔓这样,头都有些疼了,自己这个大女儿长得漂亮是漂亮,心地也算是善良,就是一个脑袋糊涂得很,不灵光。 苏洛宁见她们这一番举动,也有些明白苏芊雅为什么会这样面带哀怨里,原来是因为宫宴的事情。想她刚刚嫁给太子,却只是一个侧妃,皇宫里的除夕宴,侧妃是不能同行的,向来心高气傲的苏芊雅定是受不了了。 其实,她也只是猜对了一半,司空景对苏芊雅的冷落却是她失落的另一半原因。 本来她独自一个人在太子府里冷清地守了一夜,心里就十分地委屈,等到下半夜,好不容易等到司空景和太子妃从皇宫里参加宫宴回来,又听得太子妃说肚子有些不舒服,那司空景就又在太子妃的房里呆下了,一直呆到天亮都没有出来,他哪怕是问自己一句呢,竟连一句话都不曾跟自己说。 苏芊雅心里就有些受不了了,想她苏芊雅在苏府的时候好歹也是一个嫡出的小姐,哪一个人敢这样冷待自己?除夕之夜,自己竟是在太子府里自己孤单单地守了一夜!这是她苏芊雅过的日子吗? 她一气之下便是回到了苏府,想从自己家人找到些安慰,但是回家之后,她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这种事情让她怎么开口?难道跟父亲和母亲哭诉太子对自己是如何地冷待吗?不,她是苏芊雅,绝不是像苏雪彤那样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可怜虫,她才不要她们的怜悯和同情。如果被琴姨娘她们知道了,背地里还不知会如何嘲笑自己呢。 可是这种事情,别人一看她的表情也是猜得出来的,苏夫人一看到她,心里便是已经明白了大半,如若不然,她也不会一个人跑回来。 而此时苏芊雅看着司空澈坐在苏洛宁身边温柔体贴的样子,心中便更加嫉妒起来,任何人只要看到司空澈看苏洛宁的眼神,便不会怀疑他对苏洛宁的真情,那种温柔怜惜简直是要溢出来了。可是太子殿下呢……虽然自己跟他并非是两情相悦,而是为了某种目的才成亲的,但是就连最起码的关心他都不能给自己吗? 苏洛宁却并不怎么在意苏芊雅的目光,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饿,不管她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嫁给司空景,眼前的这些都是她自己要吞下的恶果。 却见苏洛宁含笑看向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苏雪彤道:“昨晚皇宫除夕宴上,好多人都在夸赞你给将军夫人做的衣服呢,就连皇后娘娘都夸了你的绣功。” “是吗?”琴姨娘惊讶地接口问道。 苏洛宁轻轻点头,“五妹的绣功就连我们铺子里的绣娘都自愧不如。” 一旁的苏雪雁却是冷冷道:“堂堂一个小姐还要去跟低贱的绣娘比?” 苏洛宁真是忍了苏雪雁许久了,此时冷眸看着她,道:“绣娘怎么了?人家最起码靠自己的手艺赚银子,维持自己的生活,可是你呢?从出生到现在,你有自己挣过一分一厘的银子吗?你不过是比人家幸运一些,托生在一个不用你挣钱、只管让你吃喝享乐的人家,你比人家绣娘又高贵到了哪里去了?说不定下一世,你托生的还不如人家呢,你就给自己积一点口德吧,谁知道下一世会怎么样呢。” 苏雪雁被苏洛宁这般抢白一番,脸都已经气得红了,伸手指着苏洛宁,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我怎么?难道我说得没道理吗?” 琴姨娘这厢正要跟苏洛宁打听苏雪彤的事情,却被苏雪雁这样打断,心中已是着急,也顾不得听苏洛宁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只把苏雪雁的手给打了下来,脸上堆起笑容看着苏洛宁,“雁儿不懂事儿,二小姐您别跟她计较。那个……你刚刚说就连皇后都夸赞彤儿的手艺,那她们都知道将军夫人的衣服是彤儿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吗?” 苏洛宁知道琴姨娘在想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有人问起将军夫人她的衣服是哪家的手艺,她就说了五妹的名字。” “是吗?”琴姨娘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太好了。这能出席皇宫除夕宴的可都是皇亲国戚啊,一般官宦人家还没这个资格呢,彤儿的名声这就算传来了啊,说不定从这以后,就有好人家上门来提亲了呢。 琴姨娘真是越想越高兴,就连看苏洛宁都觉得顺眼不少,但是反观苏雪彤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娘亲是怎么想的,但是她现在真是越来越觉得,自己将来若是嫁人的话,的确是应该找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家境不要怎么好,这样他们也不会嫌弃自己庶女的身份。而且还有一个好处,若是家境不怎么好的话,他也没有银子去纳妾啊,果然二姐说的就是有道理。 若是琴姨娘知道自己的女儿心里是这么想的话,只怕要当场晕过去了。 众人聊了一会儿,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苏夫人就去安排晚膳的事情,众人也都是散去了。 苏洛宁拉着苏雪彤走到廊下,轻声问道:“你回府之后,大姐没有再为难你吧?” 苏雪彤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没有,大姐还说是误会我了呢,看来她的确是想通了。” 苏洛宁不由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她对你还有心结呢。” “这件事让二姐操心了。” 苏洛宁抬手摸摸苏雪彤的脑袋,“跟我说这样见外的话做什么?难道我不是你亲姐姐,你不是我亲妹妹啊?” 苏雪彤面上一红,嘴角的笑容也更甜了几分。 而另一边不远处,却有两个人正望向这里,正是苏绮蔓和苏芊雅。 苏绮蔓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苏洛宁和苏雪彤二人,身旁的苏芊雅见她这等表情,不由轻声道:“看来比起我们两个,二姐果然是跟苏雪彤更亲近些啊,也难怪二姐什么事儿都向着她了,就算苏雪彤得罪了大姐你,二姐对她也没有一句苛责的话,还当即把她接到澈王府里去住,这不就是担心大姐你会对苏雪彤不利吗?想到这里,我真是心痛啊,我们两个跟二姐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她却处处护着那个妾生的女儿,她把我们姐妹二人又放在哪里呢?” 苏绮蔓闻言转头看向苏芊雅,微微皱了眉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大姐不会觉得委屈吗?分明你才是二姐的亲姐妹,但是在你跟苏雪彤对峙的时候,二姐她却选择了站到苏雪彤的那边,这是亲姐妹能做出的事情吗?”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们姐妹两个都活在苏洛宁的阴影下,是不是有些太悲哀了?” 苏绮蔓愣愣的盯着苏芊雅看了半晌,这才皱眉道:“难怪母亲说你……你想跟宁儿作对吗?你跟我说这些话是想拉拢我帮你?”想起来,芊雅也并不是第一次跟自己说这种话了。 被苏绮蔓这般直白地戳破,苏芊雅面上一时有些难堪,但是话既然都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她也不好再隐藏了,径直道:“难道大姐不想摆脱苏洛宁的阴影吗?凭什么她就能掌控整个苏家?明明大姐你才是我们苏家的嫡长女,凭什么要她苏洛宁来做主?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要听她的?” “因为她有这个能力,我自认我没有支撑整个苏家的能力,而你……也没有。你有这个野心,但你却没有这个能力,这一点就连我都看得出来,你以为祖父会看不出来吗?所以,以后别在我面前说这种挑拨的话了。”说着,苏绮蔓睁着一双大眼睛,凝视着苏芊雅道:“我知道,你也不是真的想为我打抱不平。” 第129章 含怒警言 苏芊雅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苏绮蔓,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苏绮蔓吗?她不是一向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她都信的吗?为什么这一次却这么坚定地反驳自己? “大姐,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是苏芊雅第一次在苏绮蔓的面前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绮蔓轻轻摇头,“你也不用否认,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去跟宁儿说的,但是……”苏绮蔓抬眸看着苏芊雅不由摇了摇头头,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苏绮蔓是脑袋不灵光,但她又不是傻,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苏芊雅话里的意思?而且之前她也曾听见母亲无意中说起芊雅对宁儿的敌意,从上次芊雅要去铺里做生意的事情,她也能想到一些了。 而且她又是跟苏芊雅一起长大的,可以说她对苏芊雅的了解要比对苏洛宁多得多,苏芊雅心里怎么想,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但是她想要拉自己垫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苏绮蔓可没有苏芊雅那样的野心。她想要的不过是嫁一个如意郎君,幸福平安地度过这一生罢了,之前她以为柳彦哲是自己等待的那个人,后来又出现了赵明朗,可似乎这两个都不是自己的良人…… 看着苏绮蔓慢慢走远,苏芊雅犹是站在原地愣怔,为什么就连苏绮蔓都能看得出自己的心事?难道真的像司空景说得那样,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苏雪彤跟苏洛宁说过话之后,便是回了她们二房的院子,这厢脚步刚踏进去,就见一个侍女迎了过来,脸上是讨好的笑容,只听得她轻声开口道:“五小姐,琴姨娘叫您过去她房里呢。” 苏雪彤看到她脸上的笑格外有些不适应,她以前从来不对自己这般热情的。 打了帘子,苏雪彤进到琴姨娘的房中,却见她正倚在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见苏雪彤进来了,连忙露出一笑来,开口道:“来,快来坐。” 苏雪彤见到琴姨娘这个样子实在有些不习惯,之前娘亲大多时候见了自己不是唉声叹气,就是眼神嫌弃,如今自己得到这样好的待遇,怕是跟之前二姐在大姐面前说的那番话不无关系。 但是琴姨娘开口说的却不是苏雪彤的事情,而是苏雪雁的事情,却见她拉着苏雪彤的手笑着道:“彤儿你这次可是给娘亲长脸了,现下你想要嫁一个好人家应该不会太难了,只是你也得帮帮你姐姐啊,你说是不是?” 苏雪彤闻言心中不由暗自诧异,自己能帮姐姐什么? “怎么帮?” “你跟你二姐说说,让她帮忙撮合一下你姐姐和晟王世子,澈王殿下跟晟王世子的关系不是很好吗?我听说他们经常见面的,只要有你二姐在中间撮合,这桩姻缘定能成事。”琴姨娘越说越开心,只要雁儿能嫁给司空宇,虽说不能压正房一头,但是好歹也算是扬眉吐气了,那司空宇世子的地位虽说比不上司空澈和司空景两位皇子,但是对于她们这样的妾室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而且难得的是,雁儿还很喜欢司空宇,若是能结成这门亲,那就真的是两全其美了。 可是苏雪彤却当即摇头道:“这个我没办法,我跟二姐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去求她这个,还是娘亲你自己去跟二姐开口吧。”不用想她也知道二姐肯定不愿意,平日里娘亲和姐姐是怎么对待二姐的她又不是不知道,光是在这屋里自己听到的她们非议二姐的话就是不少,现在让自己去求二姐帮忙姐姐的婚事,她可开不了这个口。 “你这孩子……你跟你二姐怎么关系不好了?要是她不喜欢你,能接你去澈王府去住吗?这可是连苏绮蔓和苏芊雅都没有的殊荣,你跟她去说这件事,她肯定会同意的。”琴姨娘见苏雪彤不愿意,眼神里不由浮现出些焦急的神色来。 苏雪彤双手不由握紧了些,一时低着头沉默,似乎在考虑些什么,而一旁的琴姨娘却是不由催促道:“你还犹豫什么,你姐姐要是跟晟王世子成了,你的婚事不也能更容易一些吗?你的姐夫都是世子殿下了,那些人还不得上赶着巴结你啊。” 琴姨娘这厢正劝说着,却见得苏雪彤猛地抬起了头来,定定地看着她,沉声开口道:“娘,我不愿意。” “什么?!”或许是被苏雪彤这般坚定的眼神给慑住,琴姨娘竟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何时在苏雪彤的脸上看过这等神色了?她不是一直都胆小怯弱的吗? “我说我不愿意。娘亲,请您自己想想您跟姐姐以前都是怎么对待二姐的,且不说你们在私下里说的那些她的坏话,单就是在明面儿上,你们也没少对她冷嘲热讽的吧?就在刚刚大家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姐姐还对二姐那般态度,您现在又让我去求二姐帮姐姐撮合,我怎么能有那个脸?这样的话我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苏雪彤一改往日的怯弱胆小,这番话说得凛凛然,掷地铿锵,骇得琴姨娘微微长大了嘴巴愣在那里,她几乎都要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儿了。 半晌之后她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愣愣地看着苏雪彤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们三个才是亲母女,你跟雁儿,你们两个才是亲姐妹,只要能帮得上你亲姐姐,你跟苏洛宁说一声又怎么了?” “娘……你为什么总是怎样?你都不对别人好,别人怎么会对你好?且不说二姐会不会答应,这个口我是绝对没脸去跟她开的,要说的话,娘亲您自己去说好了,或者让姐姐去说也可以。”话说到这里,苏雪彤已经站起身来,她的心里此时也是有些激动,一来是因为听到娘亲说这样的话而产生的愤怒,二来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反驳娘亲的话,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害怕。 但是说了这番话之后,她的心里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也感觉到一些痛快。 “彤儿,你站住!”说话间,琴姨娘也是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苏雪彤皱眉道:“你现在这算是什么?为了苏洛宁顶撞生你养你的亲娘吗?她苏洛宁不过是才接你过去住几天,你就对她这般死心塌地了?你怎么没想过这么多年一直跟你朝夕相处的亲娘和亲姐姐呢?”她刚刚说的那都是什么话? “我没有为了二姐跟娘和姐姐作对,我只是不想开口去求二姐,娘亲为什么一定要强迫我?而且娘亲你回头想一想,难道我刚刚说的话不对吗?” 被苏雪彤这般质问,琴姨娘竟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雪彤从这房间里走了出去。 半晌之后,她方才缓缓坐了下来,整个人仍是有些愣愣的,不管刚刚彤儿跟自己具体说了什么,但是不可否认,刚才的她比以前的她看起来似乎更……更好看了一些,倒不是容貌或是穿着上有什么变化,而是那种眼神、那种身上散发的……感觉。 现在看来让苏雪彤很苏洛宁去说却是无望了,难道要自己亲自去说?算了,为了雁儿后半辈子的好日子自己也是豁出去了。 坐在那里考虑了一会儿,琴姨娘到底也是起身去找了苏洛宁,等真的到了苏洛宁的跟前,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是一想到晟王府的门楣,她也只有咬牙上了。 但见她一只手下意识地捏紧手中的帕子,面上堆了笑看向坐在那里闲闲品茶的苏洛宁,张了张口,却是迂回地道:“看澈王殿下对二小姐这般上心,二位真是夫妻情深啊。” 苏洛宁听到琴姨娘以这样的话开场,一口茶竟是险险被呛到,清了清喉咙,苏洛宁这才开口道:“姨娘你特意避开所有人要跟我谈谈,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的。” 琴姨娘面上浮现一丝尴尬的难堪,但是既然来都来了,这个口肯定是要开的,晚说还不如早说,也省得在这边煎熬了。 “那个……是这样的,就是上次二小姐带我们雁儿去成家别院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就是跟晟王世子的事情……”琴姨娘故意没有说得太白,她想着苏洛宁肯定会领会的。 但是苏洛宁却故作不解道:“三妹跟晟王世子?什么事情啊?” 琴姨娘到此时也不由有些害臊,“就是晟王世子似乎看上了雁儿,举止之间有些亲密。” 苏洛宁淡淡一笑,却道:“是吗?不过晟王世子那个人他向来都是如此,见个女子就走不动道儿,名副其实的一个纨绔子弟。他以前去招惹别人家的姑娘也就算了,没想到这次却把主意打到我三妹的头上来了,姨娘你放心,我定会让澈王殿下好好敲打他一番的,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来骚扰三妹。真是的,我三妹的清誉岂能毁在他那一个风流浪荡子的手里?这不是侮辱了三妹吗?” 听到苏洛宁这样说,琴姨娘的面上更加难堪了,吞吞吐吐地开口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是想说,既然晟王世子已经招惹了我们雁儿,那他就得负这个责任,我知道澈王殿下跟那晟王世子的关系很不错,所以我就想请二小姐你……在中间帮忙撮合撮合。” 苏洛宁嘴角笑意轻轻浅浅,一手轻轻执起杯盖拂去那茶水上的浮沫,清淡的茶香让人心生欣然,而面前这个琴姨娘的话却是让苏洛宁感到好笑。 “这个事情恐怕有些困难啊。”苏洛宁方才茶盏这才抬眸看向琴姨娘。 “怎么说?” “姨娘你也听说过吧,这晟王世子本来就是个风流不羁的人,只要是他看得上眼的女人,他都会去招惹,这么多年下来,这样的女人恐怕数都数不清了吧?别说三妹只是跟他说过两句话了,就是跟司空宇有了肌肤之亲的女子也是数都数不轻,其中也不乏豪门闺秀、千金小姐,他不照样弃之如敝履?我估摸着自从那次成家别院之后,司空宇就再也没来找过三妹了吧?” 琴姨娘看着苏洛宁这样询问的眼神,便是不由低下头去闪躲,却听得苏洛宁继续道:“这不就说明,司空宇跟三妹只是逢场作戏玩玩儿而已,他并没有真的……” “宁儿。” 苏洛宁这厢正说着,却是被突然走进来的司空澈给打断,苏洛宁抬眸看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岳母说饭菜那边已经差不多了,让我们过去呢,你们聊完了吗?” 苏洛宁转而看向一旁的琴姨娘,含笑道:“既然饭菜都已经好了,我们就先过去吃饭吧,等会儿再接着说。” 既然苏洛宁都已经这样说了,琴姨娘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暂时住了口,跟着司空澈和苏洛宁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分别了琴姨娘,苏洛宁就往苏老太爷的院子去,却是被身旁的司空澈一把拉住,含笑问道:“你干什么去?” “你不是说晚饭好了吗?我去叫祖父过来啊。” “先别忙,还没好呢。” 苏洛宁转身看着他,“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我刚刚在窗户外面听到你跟琴姨娘的谈话了。” 苏洛宁冷哼一声,“有内功了不起啊?” “其实我觉得……”司空澈附在苏洛宁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却见苏洛宁笑得无奈,“你干什么跟苏雪雁过不去啊?” “我只是看不过她对你的态度。” “……” 等到开饭的时候,苏府的一家子人也都是聚齐了,今日是新的一年吃的第一顿晚饭,所以就连一直在自己宅子里闭门不出,只吃斋念佛的梅姨娘也跟所有人坐在了一起。 主位上苏太老爷先动了筷,其他人这才相继开动,饭吃到一半,却听得司空澈突然看向苏雪雁,口中道:“你跟司空宇的事情,刚刚宁儿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可以帮你去跟司空宇说,但是站在我是你姐夫的立场上,我劝你还是离司空宇远一点,他这个人身边的女人如过江之鲫,据我所知,他这几天跟一个女子正走得近,怕是他现在都已经记不起你长什么样子了。” 苏雪雁和琴姨娘都没想到司空澈会在饭桌上提起这件事情,两人的脸色当即都是一变,这件事被老太爷知道了…… 果然听得老太爷疑惑地开口问司空澈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说着又是转而看向苏雪雁,“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不要再跟那个晟王世子有什么瓜葛了吗?我们苏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苏雪雁被苏老太爷这般一番呵斥,心里也是有些慌慌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候一旁的琴姨娘开口道:“父亲大人,您不必如此武断吧,当初外面传言澈王殿下不也是一个好色风流的人吗?可是现如今您也亲眼看到了,他并不是如传言中的那样,难道你认为二小姐嫁给澈王殿下不好吗?我们不要只听外面的那些传言,说不定他也跟澈王殿下一样,是外面的那些人在误传呢。” “你给我住口!”苏之牧盯着那琴姨娘怒声道:“什么误传?分明就是眼见为实,我是亲眼见过他跟那个不要脸的惜菡怎么搅在一起的,那样一个品性败坏的男人能跟澈王殿下相比吗?你真是满口胡言!” 无论怎么想,苏之牧都是不可能同意苏雪雁跟司空宇的事情的,那样一个男人抢了自己的女人,现在又跟自己的女儿搅在一起,能是什么好人? 这时候司空澈也是接口道:“岳父大人也别生气,我想三妹她应该只是被一时迷惑了,说来惭愧,我跟司空宇也是从小认识,一起长大的,他招惹过的女人多了去了,现如今他已经把三妹忘了干净是好事,也免得以后发展得不可收拾,就让他去祸害别人家的姑娘去吧,我们就别沾染他了吧。三妹,你说呢?” 苏雪雁当然不甘愿,“他只是还没能了解我,如果能让他了解我的话,他一定能……” “一定能什么?苏雪雁,你趁早给我收了你的心思,人家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还上赶着干什么?”苏之牧的声音里已经有了明显的怒气。 “雁儿,你跟二姐说实话,你该不会已经跟那司空宇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了吧?”一旁的苏洛宁轻声问道。 这一句话让在座的所有人立即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目光齐齐看向苏雪雁。 “没有,我没有。”苏雪雁连忙摇头道。 苏绮蔓怀疑地看着苏雪雁,“如果没有的话,你为什么要对司空宇这么执着?毕竟他的名声那么差。” 苏雪雁一时无语,难道她能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自己是看中了司空宇的身份和地位吗?虽然大家都看重这些东西,但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却是不太好。 “我没有跟司空宇怎么样,我就是觉得他……觉得他人还不错。” 苏绮蔓惊讶地看着苏雪雁,“你竟然会觉得他人还不错?你脑子没出问题吧?在成家别院的那天,我可是都看到了,刚一见面,他就对你动手动脚了,这样的男人还能算是人好?而且对你动手动脚之后,还这么长时间没有来找你,你竟然说这样的男人是好人,我也是够佩服你的。” 苏雪雁被苏绮蔓这么一说,脸上顿时烧起来,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但是她还能怎么说? 苏老太爷越听,面上怒气越盛,“这件事,宁儿你不许管,她要是想再跟那晟王世子搅在一起,就让她自己搅和去,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也让她自己承担。” “是,宁儿知道了。” “还有,”却见苏老太爷转而看向坐在那里低着头、面红耳赤的苏雪雁,冷声开口道:“我先跟你说一声,我不同意你跟司空宇搅在一起,但是你若是偷偷摸摸的,我也是管不住你。我只有一句,不管你怎么折腾,万不能抹黑了我们苏家的脸面。若是你让苏家的门楣有一点受损,我就绝不可能再让你在苏家呆着,也就是说我不会再承认你是苏家的小姐,明白吗?” 听闻苏老爷说出这样的话,琴姨娘不由带着哭腔道:“父亲大人,您不能这样,就算雁儿是庶出的小姐,但毕竟也是苏家的骨血啊,您怎么能这样说?!” 第130章 谁为棋子(二更) 老爷子他怎么能说出不承认雁儿是苏家小姐这种话? 却听得苏老太爷沉声道:“那难道她抹黑了我们苏家的脸面,我还要笑着接受她不成?要么,她给我马上断了对晟王世子的念想,要么,她后果自负。” 她们母女两个以为自己不知道呢,她们之所以这般对晟王世子紧追不舍不就是为了他的身份和地位吗?芊雅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她们的眼前,可她们还这般执迷不悟。 苏雪雁当然不会有那个勇气壮士断腕地当着众人说她愿意不顾一切去追寻司空宇,哪怕是被苏家赶出去,但是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司空宇,只有低着头在那里沉默不语。 苏老太爷见她如此,也没有再说下去,反正自己的话是已经跟她说明白了,她若是再这般执迷不悟自己也没办法,到时候她自己酿下的苦酒,只有她自己去喝了。 而琴姨娘的心情也很是复杂,现在这般一弄,苏洛宁肯定不会帮雁儿了,那到底要不要放弃司空宇呢?不放弃吧,老爷子定然会不高兴,可是若放弃,那就太可惜了,雁儿好不容易碰上这样一个皇室中人,而且还年轻英俊,虽说名声是差了点,但是对于雁儿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了。 另一旁的苏夫人看到琴姨娘脸上这般纠结的表情,不由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那晟王世子明显不是良配,要换了自己,自己巴不得让自己的女儿离那个晟王世子越远越好呢,她倒好,还硬是把自己的女儿给贴上去。就算再怎么想要荣华富贵,也不能拿自己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做赌注啊。 说起来,当初宁儿嫁给司空澈的时候是迫于无奈,若是自己能做得了主,决不能让宁儿嫁给那样一个到处拈花惹草的男子,虽说现在看来,结果还不错,但这也是上天眷顾。 至于芊雅……苏夫人不由抬眸看了她一眼,手中的筷子也是停了下来,她本以为芊雅嫁给太子司空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毕竟人人都夸赞太子殿下温良博学,是个出类拔萃的男子,可是看今日芊雅这情形,想来在太子府过得并不怎么好。 所以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再怎么操心,日子终究是她们在过的。 因为司空澈提起了苏雪雁的事情,引得苏老太爷和苏之牧都发了火儿,这后半顿饭吃的是相当的沉默和尴尬。 众人也只是匆匆吃完了,便是各自散去。 苏洛宁和司空澈告别了众人,便是回到澈王府去了。 却说此时已是冷风寒夜之时,一路上却是热闹得不像是天暗闭户之际,空中点缀烟花不断,耳边亦是爆竹声声,马车外面亦是可以清楚地听到孩子们的玩闹声,仿佛这场热闹永远不会散去。 等他们二人回到澈王府的时候,府里却是一片寂静,因着是新年的第一天,司空澈早已散了府内的下人们让他们各自出去消遣了。突然安静下来的澈王府显得空荡而寂寞,以往每年的这个时候,司空澈都是坐在书房里自己一个人呆着打发时间的,今年却是多了苏洛宁在身边,那种寂寞孤独的感觉也是尽数散去了。 “累了吗?”司空澈侧头看向身旁的苏洛宁,轻声问道。 苏洛宁点头,“有一点。” 却见司空澈突然走到她的身前,矮身蹲了下来,“上来吧,我背你。” 苏洛宁也不客气,双手搭在司空澈的肩膀上,整个人就趴到了他的背上,由司空澈背着她一步一步回到他们住的院落。 灯笼里红光散出一片暖意,司空澈踏着烛光而行,而他背上的苏洛宁看着这满院子的红色,不由暗暗笑了起来,同时开口道:“今日这般情形倒让我想起我们成亲的那天情形来了。” 司空澈抬眸看了一眼廊下长长一排的红灯笼,也是勾起嘴角,“的确是挺像的。”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苏洛宁在司空澈的耳边轻声问道:“那日你牵着我走进这澈王府大门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了?” 她现在还记得那日他伸手牵自己下轿的时候,他的手是如何地冰冷,仿佛要把自己给冻伤一般。那时候自己不用看他的脸,就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气,所以当天晚上他没有出现在新房里,其实她倒也没有怎么奇怪。 这个问题问得很刁钻啊,是实话实说呢,还是说一些善意的谎言呢? “嗯……当时挺紧张的,什么都没想。” “说实话。” “这是你自己要听实话的,我要是说了,你不要生气啊,秋后算账的事情可做不得。” 苏洛宁闻言冷哼一声,“得了,不用听也知道了,当时定是讨厌死我了吧?”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宁儿,公平一点,你当时对我一定也没什么好感,所以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提了啊。” 当时是母后突然给自己选中了苏绮蔓,紧接着父皇的赐婚圣旨就已经下了,连给自己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后来那苏绮蔓逃婚了,自己还以为能逃过成亲一劫呢,却又突然冒出来一位二小姐来替嫁,你说自己能开开心心地接受吗? 说实话,当时自己跟宁儿拜堂的时候心里是极其不耐烦的,等到宾客散了之后,自己就迫不及待寻了机会躲了出去。现在想起来,司空澈却是后悔不已了,他就这么毁了自己跟宁儿的洞房花烛夜,之前宁儿对自己的折磨也不算亏了,谁让自己在新婚之夜抛下了宁儿一个人呢。 苏洛宁当然不会真的去跟司空澈计较,当时他们两个都是彼此嫌弃,谁跟谁去计较呢? 见苏洛宁不再吭声,司空澈轻声道:“宁儿,明天我们也去逛庙会吧?” “你忘了?明天我要进宫去给母后请安的。” “那等你出宫之后,我们再去庙会吧。” “嗯,好。”自己也没有逛过京城的庙会,去看看也好。 次日,苏洛宁收拾停当之后,便是跟司空澈一起进宫去给皇上和皇后请安。 却见皇上和皇后坐在主位之上,下面几位王爷和王妃已经到齐了,见司空澈和苏洛宁相携走进来,众人也不由都含笑调侃了几句。 等到司空澈和苏洛宁一起向着他们二人行了礼,皇上和皇后便分别把两个红包递给了司空澈和苏洛宁。 “多谢父王,多谢母后。”司空澈和苏洛宁齐齐叩头行礼。 皇上一年到头也是难得歇朝,今日便是跟几个儿子开怀笑谈起来,皇后见状,便是携着一众王妃去了内殿。 她们这厢刚坐定不久,就见太子妃也走了进来。 却听得皇后道:“不是说不让你进宫来请安了吗?这还怀着身孕呢,别到处乱跑了。” “母后,不碍事的,太医也说了,适当的活动是可以的。” 皇后闻言轻笑道:“就算是这样你也得小心着点儿,头三个月正是不稳的时候,你得加倍小心才行,以后能免得礼都免了,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儿,万不能有什么闪失知道吗?” “是,母后,泠儿以后会加倍小心的。”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笑着看向在座的这些已经封王的皇子们的王妃,开口道:“你们也都要加把劲儿才行,得赶快给皇室开枝散叶啊。” 说得那些王妃一个个低下头,羞红了脸。苏洛宁的表情倒淡淡的,怀孩子这种事情讲求的也是一个‘缘’字,难道说要怀就能怀得上的吗? “泠儿看澈王和澈王妃感情甚笃,想必很快就会好消息了吧?” 苏洛宁淡淡一笑,面上亦是跟其他人一样做出娇羞之色,也并未应她的话。 不多时,见得有宫女进来禀报道:“皇上跟众位王爷已经移步去了校场,吩咐说若是皇后和各位王妃说完话了,可以去校场观战。” “好,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那宫女屈身行了一个宫礼,也便退了下去。 接着便听皇后对各位王妃含笑道:“行了,既然他们有这个兴致,我们也过去看看去,你们先过去吧,本宫换一身便利的衣服。” 苏洛宁这厢起身正欲随着众人一起离开,却听得皇后开口唤住她道:“宁儿,你先留一下。” 太子妃诧异地看了一眼苏洛宁,不知皇后为何要把她单独留下来,但是眼看着众位王妃都走了,她也不敢多留,跟在众人的后面也是走了出去。 “母后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最近你知道澈儿都在干什么吗?”皇后沉着目光,盯着苏洛宁的眼睛问道。 苏洛宁在心中暗自沉吟了一下,这才谨慎地开口应道:“王爷一直都在府里啊,没有跟别的女子纠缠,也没有去青楼。” “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母后的意思是……?”苏洛宁疑惑地问道。 “本宫说的是朝堂上的事情。” 苏洛宁闻言连忙低下去,低声道:“宁儿怎么懂得朝堂之事?母后问这个,宁儿实在是不知。” “不知?你是真的不知?还是装作不知?”当初是她在皇宫里见了苏洛宁的,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自己会不清楚吗?澈儿如今跟她这么亲近,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澈儿在朝堂上的动作? “宁儿是真的不知,还请母后明示。” 皇后盯着她看了片刻,方才开口道:“最近不知怎么地,澈儿突然开始在朝中拉拢起大臣来了,他这是要跟他的亲皇兄作对啊,难道你会一点都不知道?” 苏洛宁眸中神色微凝,口中依旧恭谨道:“怎么会呢?据宁儿所知,澈王殿下从来都没有要跟太子殿下争的意思,大约是母后您误会了吧?” “这明明白白的事实,本宫怎么可能会误会?宁儿,你身为澈儿的妃子,应该作为他的贤内助,辅助他,提点他,他若是做了错事,你就应该纠正他。之前司空隽的事情,我也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但是他在这皇位的事情上胡来,本宫就绝对不能允许了。你也别以为本宫是偏袒太子,澈儿也本宫的亲生儿子,从小到大,我心疼他并不比太子少,可是这凡事都要讲究给先来后到、长幼有序,既然太子已经是储君了,他就不该有别的心思了,这一点,你作为他的正妃,应该提醒他。明白吗?” 虽然她现在也有些后悔当初那‘治国策’的事情,但是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就不能轻易更改了,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堂之上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难道自己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骨肉相残吗? 相比较澈儿来说,景儿对皇位的渴望显然更强烈,而澈儿呢,他一直都是游戏人间的姿态,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他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做皇帝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景儿已经在太子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了,他这些年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学习怎么样去做一个出色的帝王,兢兢业业,勤勤勉勉,不敢稍有懈怠。如果这个时候,澈儿忽然把他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那他说不定真的会疯了。 以前自己是担心有别的皇子来跟景儿抢储君的位置,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澈儿来跟景儿争储君的位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是为了当初换了‘治国策’的事情?可是当初他也没有说什么,这些年来也都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啊,为什么这么突然地就要跟景儿争起来? 看着皇后皱紧眉头的样子,苏洛宁也不吭声。 皇后见她沉默,却是追问道:“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本宫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宁儿听明白了,只是……这种事情……怕是母后您误会了,我会跟澈王殿下说的,到时候看看澈王殿下会怎么说吧。” 皇后凝眸看着苏洛宁,淡淡地开口道:“如果你说服不了澈儿的话,那本宫就不得不再寻一个女子来代劳了,宁儿,认为如何呢?” 苏洛宁忍不住在心中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又来这一招,皇后娘娘您都不腻的吗?苏洛宁此时真想撂给她一句:你爱找谁找谁去。 但是这话是万不能说出口的,但见苏洛宁面上仍是恭敬的神色,轻声应道:“宁儿定会竭尽全力。” 等到皇后换好衣服,苏洛宁这才随她一起去了校场。本来一直见不到苏洛宁人影,已经有些着急的司空澈,此时看到她正朝这里走过来,面上这才露出一丝轻笑。 却见一旁的三王爷看着他开口道:“怎么回事儿?今日五弟的箭法有失水准啊。” 司空澈闻言,淡淡收回放在苏洛宁身上的目光,转而眼神凌厉地看着放置在自己前方的箭靶,嘴角勾起邪邪一笑,笃定而骄傲,“刚刚是我在故意让着你们呢,现在比赛才算真正开始,我就不让各位了啊。” 说话间,一支利箭嗖地射了出去,正中红心! “好。”一旁的皇帝笑道:“看来刚刚澈儿是故意隐藏实力啊。” 另一边的太子司空景见状,亦是举目看向司空澈,但见司空澈一脸的笑意的自傲,眸中的颜色不由深了些,手臂用力,已是拉满了弓,猛地松手,一只羽箭亦是朝着靶子射了过去,同样是正中靶心。 见这两人一箭一箭地往外射,像是卯足了劲儿似的,而且准头还都是那么精准,都是正中红心。 其他几位王爷均是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司空澈和司空景两个人之间的较量。 苏洛宁随着皇后来到看台之上,见此情景,又想起刚刚在皇后殿中,她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不由生出一些不舒服的感觉。 转眼之间,苏洛宁的目光扫过皇上的脸,但见他微微皱着眉头,眼睛里一片幽暗深沉,完全看不透他此时究竟是何种想法。既然皇后都已经察觉到司空澈的不寻常,那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又偏要司空澈随他一起去祭天,究竟司空澈是他的棋子呢?还是司空景是他的棋子? 第131章 酒楼巧遇(一更) 几轮下来,司空澈和司空景二人仍是分不出胜负来,但见皇帝眸中含笑,扬声道:“好了,你们两个,也给别人一些机会吧,今日就算了,朕看这个胜负是分不出来了,还是以后你们兄弟二人寻个机会再一较高下吧。” 司空澈和司空景二人对视一眼,也都是收了手中的弓箭,回身走到皇上的身旁。 见他们二人休战,其他几位王爷便也是两两一组上前比试起来,气氛从刚刚的紧张之中略略缓和了一些。 坐在台上看着下面两个王爷在比试,司空澈凑到苏洛宁的耳边轻声问道:“你怎么没跟其他人一起过来?母后找你单独说话了?” 苏洛宁的目光放在台下正在比试的两位王爷身上,似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 司空澈见她这样分神,心底里那股子霸道劲儿就又涌上来了,伸手捏住苏洛宁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下面有什么好看的?你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夫君在这里呢。” 苏洛宁闻言忍不住一笑,“你果真是要把脸皮厚的风格发扬到底啊,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 其他王妃见了他们夫妻两个这样,也都是不由生出些羡慕来,在皇室当中,能像澈王殿下和澈王妃这样情深意笃的,怕是没有了吧。 只是流年容易把人抛,澈王妃现在是倾国倾城之容,可年华总有逝去的那天,容颜总是有凋败的那日,纵然绝色如澈王妃,她也逃不过日渐老去的命运,到那时澈王殿下的这份深情还会保留几分? 听说皇后已经开始着手安排给澈王殿下纳侧妃的事情了,澈王妃的这份独宠又能保留到什么时候呢? 校场之后,众人拜过皇帝,便也是各自散了,司空澈和苏洛宁就径直去了鸢萝宫。如今鸢萝宫已经解除软禁,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但是这里却冷清依旧。宫里的人大都是势力的,虽然皇上已经解除了四皇子的软禁,但是至今为止,却并没有再去看过他,众人也都在观望皇上的态度,他们可都不想冒然得罪了皇上,毕竟当初的那件事情可不是小事,虽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谁知道皇上他是不是还在耿耿于怀。 再一次进到鸢萝宫,虽然眼前依旧是一片衰败的景象,但是司空澈的心里却并不觉得凄凉,用不了多久,隽就能出宫开府去了,再也不用呆在这里受煎熬。 “奴婢见过澈王殿下、澈王妃。”一宫女见着司空澈和苏洛宁进来,连忙迎上来屈身行礼。 “你是新来的?”司空澈开口问道。 “是,奴婢昨日刚被指派过来。” “以后要好好照顾四皇子。” “是,奴婢定会竭尽全力。” 那宫女正要带着司空澈和苏洛宁去往司空隽的寝宫,却是被司空澈阻止道:“你去忙吧,本王自己过去就行。” 依旧是那座宫殿,但是明显有了人气儿,大殿里收拾一新,盏盏烛台照亮整个大殿,花瓶摆设一应俱全,两个宫女在殿内守着,看到司空澈和苏洛宁进来,其中一人便是进了内殿去禀报。 还未进得内殿,司空澈和苏洛宁二人就闻到一股很浓重的汤药味儿,苏洛宁光是这么一闻,口中不由就觉得有些苦了。 “你们来了?”司空隽放下手中的空碗,抬眸看向他们二人。 司空澈笑着走到他的床前,“看起来今日你的精神头儿还不错嘛。” 司空隽亦是淡淡一笑,虽然唇色依旧苍白,但是眼睛里却是光彩明亮,“我的心情的确是不错。”很快自己就可以见到她了,自己的妹妹。 却见司空澈对周围的侍女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那些侍女都是在宫里待惯了的,自然知道司空澈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也相继走了出去,此时这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但见司空澈低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看着司空隽低声道:“这是晴儿给你。” 司空隽听闻此言,眸中骤然一亮,伸手接过司空澈手中的那封信,便是拆开了来看。 看着看着,眼睛里竟是有了泪意,他的妹妹,他那可怜的妹妹,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一定比自己更痛苦,可是自己这个哥哥却只能被困在皇宫里,什么都不能为她做,甚至连陪在她身边都不能。 “澈,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宫去?”他真想现在立刻就见到妹妹。 “你先别着急,先把身子给养好了,你现在这样子,就算能出得宫门,晴儿见了,心里也会很难受的。等你的身子养好了,我就带你出宫去。”隽现在的身子别说是出宫去,就连出这个大殿都吃力。 司空隽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是啊,若是我这个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很吃惊的吧?”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哥哥的样子。 司空澈抬手覆在他的肩膀上,沉声道:“太医都说了,你这是心病,现在一切都好了,你的软禁解除了,很快就能跟晴儿见面了,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司空隽含笑看向司空澈,“这么多年,我们兄妹两个都多亏了你,澈……” 司空澈连忙抬手打断他的话,“行了啊,这样的话就别再说了,别人听了还以为你是爱上我了呢,还整天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可告诉你,我已经有宁儿了,心如磐石。” 司空隽知道他这是故意开玩笑,想缓解一下此刻有些沉重的气氛,便也是笑着道:“要论自恋恐怕没有人赶得上你。” 苏洛宁闻言,不由在一旁狂点头。 司空澈见了不禁笑道:“宁儿,你在那里头点个什么劲儿?” “我觉得四皇子的话说得对极了,要是说起来自夸谁能比得上你啊,脸皮厚得跟什么似的。”刚刚在校场的时候,他还在跟自己自夸呢。 “宁儿,你这话说得就有点不对了,我是实话实说,怎么能是自夸呢?你向来都喜欢非议我,你说你以前,对我多残忍啊。” 看着面前司空澈和苏洛宁两人斗嘴,半倚在床上的司空隽嘴角的笑容也不由温暖起来,虽然命运给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坎坷,但好在,对澈还算不坏,让他遇到了他愿意去钟爱一生的女子。 …… 懒起倦梳头,晨间犹自昏,岚晴迷迷糊糊地披了衣服起身,透过琉璃花格的窗子,忪怔地看着院中的几枝梅花,一时便也看得出了神,也不知神游到何方去了。 平嬷嬷进来看到岚晴愣愣怔怔毫无察觉的模样,嘴角还挂着一丝浅笑,不由也是笑着开口问道:“怎么了?看梅花看得那么出神?” 岚晴方才回过神来,转身看着那平嬷嬷道:“就是想到要跟哥哥见面的情形,心里就忍不住地高兴。” 但见那平嬷嬷走到岚晴的身边,握着她的手道:“你们二人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么多年了,不容易啊。 主仆二人正在这里感慨,却听得外面有敲门声,平嬷嬷含笑道:“定是澈王和澈王妃来了。” “嗯,快请他们进来。”一定是哥哥有回信给自己了。 平嬷嬷上前开门,门外站着的人可不正是司空澈和苏洛宁? 接过司空澈递过来的信,岚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竟是舍不得放手。 然而却听得司空澈轻声道:“看完了就烧了吧,反正以后你们有的是机会见面,等隽的身体好一点,我就带他出宫,寻个机会让你们两个见面。” 岚晴虽然很舍不得,但是还是拿了火盆把信给烧了,她知道这样做是为了以防万一,自己还活着的事情不能被别人知道,对于世人来说自己早就已经死了。 如今哥哥好不容易解除了软禁,能出宫赐府,自己绝对不能连累他。 “哥哥他的身体很不好吗?” “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他的身体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心病而已,现在他的软禁也解除了,你们兄妹两个很快也能再见面了,他的心病也会好的,你就不用担心了。隽那里,我自会照看的。” 苏洛宁也是伸手握住岚晴的手,轻声道:“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现在就等着跟你哥哥见面就是了。” 司空澈和苏洛宁二人也并没有在这宅子里呆多久,昨晚他们二人说好了要去逛庙会的,如今也便拉上了岚晴一起。 却说岚晴也是第一次逛庙会,眼看着面前人头攒动,热热闹闹,她心里也不由感染上了一些喜气,她喜欢这种民间的烟火气。 苏洛宁和岚晴两人边走边在路边买了东西吃,二人这儿走走那儿看看,竟是把身后的司空澈给完全忘记了。 看着她们犹自还要往前走,司空澈不禁无奈开口道:“都到正午了,不先吃饭吗?” 苏洛宁和岚晴皆是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不禁相视一笑,苏洛宁开口道:“我们只顾着自己吃,倒是把澈王殿下给忘记了。” 抬头一看,面前正是一家酒楼,却听得司空澈开口道:“吃了饭再逛吧。” 苏洛宁自然没意见,她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呢,虽然这一路上零零碎碎的东西没少吃…… 他们这厢刚迈进酒楼的大门,就听到身后有人略带惊讶地喊道:“岚小姐。” 岚晴回头一看,原来是那春秋度书斋的掌柜殷明意。 “是你啊。”岚晴淡淡一笑,却是看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着明缎锦衣的妇人,看年纪,应该是他的母亲吧? 殷明意见岚晴的目光看向自己身边,便是笑着开口解释道:“哦,这位就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妇人眼睛盯着岚晴,脚下迈着步子走到了她的面前,“我是明意的母亲,你可以叫我殷伯母。” 岚晴愣愣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妇人,下意识地点头道:“哦,好。” 一旁的殷明意连忙把那妇人拉回到自己的身边,对着岚晴和苏洛宁他们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我母亲她……平常不这样儿的。” 苏洛宁的目光在殷明意和他母亲的脸上扫过,眼睛里生出一些兴味来。 他们正在这里说着,却见后面又进来两位客人,殷明意是背对着酒楼大门的,所以看不到,但是他注意到岚晴眼睛里的神色变了变,不由转身去看,这一看,眼睛里也是露出了些许的诧异来。 而司空澈和苏洛宁此时也都是看向门口刚刚进来的两位客人,这两人都是他们见过的,一个是当初在彭州擂台下就见过的,而另一个则是在将军府相亲宴上见过的那个度和山庄的詹庄主。 他们两人看到苏洛宁他们也在这里,显然也很诧异。 但是片刻的诧异之后,那詹濮沉却已经走了上来,对着司空澈拱手简单揖了一礼,口中道:“见过澈王殿下。” “不用这么多礼。” 他身旁的那个男子亦是跟着行了一礼,抬眸之间看到苏洛宁正在看他,便是冲着苏洛宁微微一笑。 苏洛宁也是回之一笑,但是心里却有些纳闷,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说那个詹濮沉给她的感觉是阴沉、难以琢磨的话,这个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明亮,如春风细雨的温和,这样的两人站在一起…… 詹濮沉见苏洛宁看着自己身旁的男子,不由问道:“怎么?你们见过吗?” 那年轻公子开口道:“是,见过,之前我去彭州的时候,在擂台下面见过。” 詹濮沉闻言状似醒悟过来,“哦,你是说那鸣瑶阁的阁主设的那个擂台?” 司空澈却是迈开一步,上前看着那年轻公子问道:“当日有缘,却并未来得及询问公子的姓名,实在是憾事,谁能想到这么巧今日就碰上了呢。能请教公子的姓名吗?” “不敢当,在下齐康浩。” 齐康浩?“公子也是江湖中人吗?” “家父乃华阳派掌门。” 这齐康浩也是有问必答,把自己姓甚名谁,出自何门,悉数跟司空澈说了。 “原来是华阳派的少主子啊,看起来你跟詹庄主的关系似乎很不错。” “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结为朋友的。” 那詹濮沉说着,却是看向站在苏洛宁身边的岚晴,嘴角含笑道:“这位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岚晴见他今日态度还算不错,也是礼貌地微微一笑,“希望今日你不是来找我讨书的。” 那詹濮沉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看来小姐是被我讨书讨得怕了。” 话说到这里,却听得一旁的殷明意突然插进来开口道:“那本《雨容集》,我已经找到了另外一本,特意给公子留着,若是公子现在还想要的话,就直接去春秋度去拿就是了。” 岚晴闻言不由一笑,看着殷明意道:“你还真的找到了另外一本?!” 殷明意笑着点头,“是啊。” 却见那殷夫人抬眸看着殷明意,嘴角勾起笑容,眼神似乎别有意味,开口道:“原来你之前拜托我是因为这个啊。” 这小子…… 苏洛宁看着殷夫人这样,倒是有些证实了之前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可是这件事有些麻烦啊……苏洛宁心中不由有些担心。 就在她出神之际,却听得那殷夫人道:“既然大家这么有缘,在这里碰上了,就一起吃吧,怎么样?” 司空澈当即就道:“好啊,反正大家都认识,那就一起吧。”正好他也想要打探打探那两个人的底细。 这时在一旁听了这半天的掌柜连忙迎了上来,带着几人去了楼上的雅间,刚刚他们说的话自己可都听见了,这几个人客人可都非比寻常啊。 第132章 岚晴发病(二更) 几人进了雅间,各自坐下,方见那掌柜的,面上堆笑开口问道:“几位要点些什么菜啊?” 一时间都没有人开口,毕竟他们互相之前也不是很熟悉,坐在一起难免有些尴尬,这时候听得司空澈开口道:“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上来吧。” 那掌柜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当即就道:“好,各位稍等,菜马上就好。”然后转身吩咐身后跟上来的小厮道:“先给各位贵客上茶。” “是,小的这就去。” 等到掌柜跟那小厮离开,司空澈这才含笑开口道:“今日我们能在这里凑巧相逢,实在是缘分,我们就以茶代酒,先碰一杯吧。” 其他人也都相继举起面前的茶杯,尴尬的气氛略略有了些缓和。司空澈这才看向坐在那里的殷明意,含笑问道:“殷公子此次前来京城,应该不只是为了开一间书斋那么简单吧?” 殷明意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淡淡一笑,“王爷为何会这么问?” “我在户部那里偶然看到了今年科举的花名册。” “原来是这样……是,我的确是来参加科举考试的。” 坐在他旁边的殷夫人闻言却是冷哼一声,殷明意不由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道:“我是个读书人,想要在朝堂上一展抱负,做生意实非我所愿。” 殷夫人瞪他一眼,道:“读书人的臭毛病,做生意怎么了?” 但见殷明意一脸的无奈,“娘,我没说做生意怎么,只是我不喜欢罢了,比起做生意来,我更希望能在朝堂上用自己所学造福黎民百姓。” 殷夫人闻言忽然一笑,嗔怪道:“你当着大家面这样说,人家还以为我不让你去参加科举呢?虽然呢,我一开始是有些不情愿,但是我现在也想通了,要是你能中个状元什么的,那我就是状元的母亲了,那多骄傲啊,倍儿有面子。儿子,以后你也给你娘我挣个一品诰命夫人当当呗。” 殷明意向来习惯了自家娘亲这般直爽的话语,但是当着司空澈他们,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娘,澈王殿下在这里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不合适吧?” 司空澈朗然一笑,“不碍事,能得殷公子这样的人才,也是我们朝廷的福气。” 说罢,司空澈又是看向那詹濮沉和齐康浩,“那你们二位呢?来京城做什么的?大过年的竟也顾不得回家跟家人团聚。” 司空澈虽然是面带轻笑看着他们二人,但是那双眼睛却是明亮犀利,带着一种认真的审视。虽然从目前查出的结果来看,这个詹濮沉的确是没什么问题,百年山庄的庄主,因为父母早逝,年纪轻轻就掌管了整个山庄,家世清白,无一点劣迹。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百姓中间,名声都是不错的。 但是作为一个偌大山庄的庄主,不在他们度和山庄好生呆着,大过年地跑到京城来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整天在这里闲逛的吗? 詹濮沉淡淡看着司空澈,开口道:“有一个武林败类逃到京城来了,我跟康浩是来寻他的。” “是吗?那詹庄主倒是挺卖力的,这大过年的,也不回家,就为了追一个武林败类。” 詹濮沉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司空澈亦是淡淡地笑了笑,也不再追问。 而苏洛宁则是坐在那里,手里转着茶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小厮便端着菜走了进来,因为掌柜知道这几位都是身份不凡,所以特意吩咐了后厨,他们都是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功力,一桌子菜倒也是勾得人食指大动。 席间,众人正在吃着,那殷夫人却在不时悄悄打量岚晴,殷明意无奈,只得在桌子下面悄悄拉殷夫人的衣袖。 那殷夫人却是全然不理,径直看着岚晴突然开口问道:“岚小姐可曾许配人家了?” 听闻她这问话,岚晴突然就停下了筷子,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喉咙却像是被卡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眸中神色也是剧烈颤动起来,内心深处那种强烈的恐惧又是涌了出来,就连握在手中的筷子都跟着颤动了起来,眸中那种沉痛神色简直让人不忍心看。 “晴儿……”苏洛宁察觉到不对劲,立刻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可此时的岚晴就像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 她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苏洛宁不由把她抱入怀中,一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同时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晴儿,是我,宁姐姐,我是你的宁姐姐,没事的,没事的……” “宁姐姐……”岚晴终于出声。 “是我,是我,我在这里,没事的,没事的……”苏洛宁轻拍着岚晴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岚晴的下巴抵在苏洛宁的肩上,眼泪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司空澈一直都是紧张地看着岚晴,此时见她的情绪已经被苏洛宁稳定下来了,心中也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 而一旁殷明意和詹濮沉他们看得却是又是惊讶又是不解,但是看这情形,他们又不敢贸然说话,只能在那里安静地坐着。 直到看到岚晴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殷夫人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是我说错话了吗?” 怎么自己刚一问完,这位岚小姐整个人都不对劲了,那眼神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司空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随口胡诌道:“是这样的,晴儿以前有过一个定亲的未婚夫,后来那个人……死了,她一时想起来有些伤心而已。” 殷夫人闻言了悟地点头,也不疑有它,心中对岚晴更加怜惜起来,这样一个文静漂亮的女子,竟然有那么坎坷的过往,实在是可怜。 “是伯母不好,不该提这个问题的,乖孩子,你别哭了啊。” 岚晴此时已经恢复过来,便是从苏洛宁的怀抱中退了出来,看着殷夫人低声道:“不是,是我的问题,伯母不必放在心上。” 殷夫人还欲说些什么,却是被殷明意拉着衣袖给阻止了,她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詹濮沉也是在暗自打量着岚晴,眸中隐隐闪现出一种莫名的情绪来,但最终却什么话都没说。 因为突然出了这件事,大家似乎都变得沉默起来,一顿饭这般安安静静吃完,苏洛宁便是借口还有别的事情,就带着岚晴一起离开了庙会。 看着苏洛宁揽着岚晴的肩膀走出熙熙攘攘的人群,殷明意不由喃喃道:“岚小姐不会有事吧?” “这么担心啊?”殷夫人含笑问道。 殷明意看向自己母亲一样,不由无奈道:“还不都怪娘你突然问什么不靠谱的话,勾起了岚小姐的伤心事。” “那我也不知道她之前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啊,难道我问的不正是你心里想的吗?难道你不想知道她有没有许配人家?” “娘……” “得了吧,你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你分明就是喜欢上了人家姑娘,光从你看她的眼神,你娘我就什么都知道了。还有刚刚那个什么山庄的庄主,你费尽心力找到那本什么诗集,不就是想早点打发了那个男人,让他不要再出现在那位岚小姐的身边吗?你这小子的那点心思我还看不明白?” 殷明意就这么被自家娘亲直白地给说破,面上有一丝的脸红害羞,但是片刻之后,却是有些失落地道:“不过我看她刚刚那么大的反应,她应该还没忘记她以前的那个未婚夫吧,看来那个男人在她心中的位置挺重要的。”有些酸意呢。 却见殷夫人一掌拍在自家儿子的肩膀上,“她那个未婚夫不是已经死了吗?要是没死,你才要失望呢,既然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怕什么?既然喜欢人家姑娘,就把人娶回家啊,谁先抢到算谁的,你不下手,别人就下手了知道吗?” 娘哎,您一定要这么直白地凶悍吗? 却说苏洛宁和司空澈带着岚晴走出庙会,见她似乎还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苏洛宁便是把她带去了苏府的药铺,想着让里面的大夫给她看看。 “二小姐来了?”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铺子来的其他人都是朝苏洛宁看过来,苏洛宁对着众人含笑示意,便是低头看向面前这个孩子道:“风岚,你去里面叫万大夫出来一下。” 岚晴闻言眉头一动,亦是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轻声问道:“你叫风……岚?是哪个”岚“字?” 男孩儿立时戒备地看着岚晴,“山风岚,怎么了?” 岚晴眼睛里有光彩一动,然后淡淡摇头,声音里似乎有些低落,“没什么,你名字里的岚字,正好是我的姓氏,倒是凑巧。”岚晴想了一下,又接着问道:“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名字里带有‘岚’字的吗?” 男孩儿眼睛里的戒备更甚,“没有。” 岚晴不由伸出手去摸了一下那男孩儿的脑袋,“别害怕,姐姐没有恶意的。” 那年风岚深深看了一眼岚晴,这才转而看向苏洛宁,低声道:“如果小姐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下去忙了。” 苏洛宁也是弯腰,抬手轻轻揉了揉男孩儿的头发,“跟你说了多少次,叫我姐姐就行了,小小年纪这么一本正经地深沉做什么?真是一点小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对了,高志安最近有好好教你念书吗?” 男孩儿的眼神这才柔顺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有,高哥哥每天晚上都会过来教我念书的。” “嗯?你怎么就愿意叫高志安哥哥,死都不愿意叫我姐姐?没良心的,当初是谁把你带回来的?”说着,苏洛宁便是伸手捏了一下男孩儿的耳朵。 男孩儿闪身躲过苏洛宁的毒手,快步跑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苏洛宁含笑摇头,却见那万大夫已经走了过来,笑着道:“二小姐又在逗风岚了。” 苏洛宁只是一笑,然后对那万大夫道:“我这位朋友身体有些不舒服,你帮她看看。” 那万大夫看了岚晴一眼,然后道:“请二小姐进来里间吧。” 问清楚情况之后,那万大夫便是给岚晴行了针,安定了她的心神,然后又开了药方,这才送他们离开。 而在送岚晴回去的路上,苏洛宁见她始终都是心事重重的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也不敢开口问。 蓦地,岚晴却是开了口,“刚刚那个孩子……” 见岚晴开了口却又不问下去,苏洛宁不禁追问道:“那个孩子怎么了?” 岚晴却是摇摇头,“没什么,是我多想了。” 苏洛宁不明所以,但是考虑到现在岚晴的情绪不是很稳定,她也不再多问,免得又问出什么敏感的事情。 送岚晴回到宅子里,安置她歇下,司空澈和苏洛宁这才回去澈王府。 关上房门,却见苏洛宁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在软榻上歪下。 “怎么了?看起来这么情绪不高?”司空澈在她的身边坐下,抬手轻抚着她的发丝问道。 “你难道没听出来那殷夫人问那句话的意思吗?一般情况下,这意思就是……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忧心了。”可怜的岚晴她该怎么办啊? 司空澈闻言,手下的动作一顿,他当然知道殷夫人问出那句话的意思,但是…… “现在的岚晴跟以前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我相信她自己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如今看来,自己这个哥哥做得的确是不太合格,自从宁儿出现之后,她真的让岚晴改变了不少,岚晴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发过病了,要不是今天殷夫人突然说出那样的话,岚晴也不会发作的,而且在宁儿的安抚下,她很快就好了,并没有让其他人看出什么来,这在以前是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 苏洛宁趴在那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真是矛盾极了,既希望岚晴能跟那个殷明意在一起,又害怕她很殷明意在一起。” 希望她跟殷明意在一起,是因为她看得出来殷明意是一个不错的男子,对岚晴也很是上心,之前书签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完全猜出来了。根本就不存在那个书签,或者真的有那个书签,只会他从来都没有弄丢过,那不过是他用来跟岚晴见面的一个借口而已。岚晴是个好女孩儿,她值得有一个出色的男人爱她,疼她,带她走出她的梦魇。 可是她也害怕岚晴跟殷明意在一起,因为岚晴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如果一个不小心,对她而言就是灭顶之灾,她本来就对男人有恐惧感,她已经经不起哪怕是一点点的伤害,若是不慎,岚晴就可能万劫不复。 “你先别在这里纠结,晴儿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们都还不知道呢,一切的一切都交给她自己去选择吧。”司空澈轻叹了一口气道。 苏洛宁淡淡应了一声,这才坐起身来看着司空澈,敛了眸光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 “就是那个齐……齐康浩,那个什么派的少主子,彭州擂台那天你还记得吧?他当时就站在我们旁边,你上台去挑战的时候,他也一直都在我身边站着,他知道你就是那场擂台的最后胜者,也知道我们跟着那鸣瑶阁的阁主一起去了她的私宅。在这种情况下,按照一般的逻辑,他再次见了我们不是应该很好奇地问那天后来怎么样了吗?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点开口询问的意思都没有?好像一点都不好奇,这一点是有些奇怪的吧?”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一般人都有这种好奇心的吧?要么是这个人天生缺乏好奇心,要么就是他已经知道那天后来的结果,所以不必再问…… 司空澈闻言微微皱起眉头,“这个我倒是忽略了,最近一直在查那个詹濮沉,却是忽略了他。” 苏洛宁点点头,“你还是尽快让人查一下他吧,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坏人了?” “感觉。” “你对他还有感觉?”司空澈眼神危险地看着苏洛宁,人已经往苏洛宁的身上压去,苏洛宁却是伸手挡在他们两人之间。 “又乱吃什么醋?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司空澈嘴角勾起笑容,在苏洛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随即退开,“害怕什么?我还没准备对你做什么呢。” 苏洛宁瞪了他一眼,却是坐直了身子,然后语气认真道:“今天母后单独留下我说话了。” 司空澈抬手轻柔拂过她的黛眉,“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说呢。” “她说你最近在朝堂上动作不断,害怕你会威胁到太子殿下,所以让我劝劝你。” “所以,你要怎么劝我?”司空澈含笑道。 苏洛宁转过身子看向司空澈,眼睛直视着他的,开口道:“我没打算劝你,只要你觉得对的,你就去做,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就算我要那个皇位?” 苏洛宁点头,“就算你要那个皇位。” 司空澈看着她缓缓一笑,“那你就不怕我登上帝位以后,填满三宫六院?” 苏洛宁略沉吟一下,“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到时候我们就相忘于江湖呗,你做你的皇帝,我过我的逍遥日子,或者还可以再找一个男人嫁了,再生几个孩子,在老家里过悠悠闲闲的生活也是很不错的。” “你敢!”司空澈覆身压在苏洛宁的身上,眼睛瞪她,“那我就把那男人杀了。” “你凭什么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不过是找一个男人,你后宫里还有那么多女人呢,那我把她们都杀了,你愿意吗?” “我愿意,你若是想,我在旁边给你递刀子也可以。” 苏洛宁侧头轻笑,“胡说!” “我是胡说,我压根儿也没打算跟司空景争皇位,我只是……”宁儿,我只是想守住你,任何人都不能从我的身边把你给夺走,任何人! 苏洛宁从司空澈的话里听出些不对劲,不由盯着他问道:“你是听说了些什么吗?” 司空澈一怔,反问道:“我该听说什么吗?” 苏洛宁犹豫了一下,这才下了决心开口道:“其实那天在将军府赵明朗的相亲宴上,太子妃把我单独叫走,跟我所说的话并不止是皇后选中郞依兰做你侧妃的事情。还有一件事……” “跟司空景有关?” 苏洛宁点头,“她跟我说,在司空景的书房里藏着我的一幅画像。” 司空澈闻言眸色骤然暗沉,里面仿佛有万般的情绪在酝酿,片刻之后却是轻声问道:“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担心我在冲动之下,会去找司空景算账?” “我只是觉得或许太子妃只是在诳我,而且……”苏洛宁蓦地一笑,“而且你醋意那么大,我担心你听说之后会提刀去跟司空景拼命。” 第133章 相聚游湖(一更) 司空澈闻言淡淡一笑,侧身在榻上躺下,伸手把洛宁揽入怀中,轻声道:“爱你只会让我变得更加理智。” “我知道。”洛宁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低声应道。 在嫁给他不久之后,自己就知道他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恣意妄为,他的内心其实是极其冷静理智的,而他表现出来的那些不过是给人看的假象而已。 司空澈闭上眼睛感受着苏洛宁的气息,手臂微微收紧,让她更贴近自己,在宁儿出现之后,没有什么是比失去她更痛苦的了,所以不管最后自己会跟司空景走到何等决裂的程度,自己都要牢牢守住怀中的女子。 太子府中。 月光清清,庭院凉凉,冷风刮过干枯的树枝,一阵乱响。夜已深了,太子的书房中却依旧是灯火通明,灯盏映照之下,司空景坐在书桌之后,面前却是空空如也,整个人只是坐在那里愣愣地发呆。 眼看着烛泪在桌上晕下一大片,司空景却是一动不动。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仆人的敲门声,司空景这才稍稍回了神,坐直了身子,开口道:“进来。” 只听得开门声响,就见司空景的随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轻声提醒道:“殿下,眼看着就要到亥时了,该歇息了。” 见得司空景抬手揉了揉额角,这才站起身来走出了书房,但是出了书房之后,脚步又是顿住了,这…… 那随侍也跟着停住了,太子殿下这是在犹豫究竟是去太子妃的院子,还是去雅侧妃的院子吧? 司空景也只站在那里犹豫了片刻,便是抬脚往苏芊雅的院子去了。 那守在院外的苏芊雅的侍女遥望着一盏琉璃宫灯朝这里移动,再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太子殿下吗?于是当即就高兴着跑回苏芊雅的新房去了。 “主子,殿下朝我们这里来了。” 坐在梳妆台前的苏芊雅闻言心中一动,眉头也不由舒展了些,当即把刚卸下的一只玉钗又给簪了回去。 不多时,便听得外面有脚步声响起,苏芊雅却也不迎出去,径直窝在榻上拿了一本书在看,直到看到司空景走了过来,她这才把手中的书轻然放下,起身朝着司空景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司空景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矮身坐在她刚刚坐的位置上,拿了她方才放下的书扫了一眼,然后才抬头看着她道:“坐吧。” 此时房间里的侍女们都已经识趣地自动退出,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一时静默下来,苏芊雅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但是司空景一开口,却是把她的整颗心都浇冷了,“以后这些闲书你就少看吧,还是学学做生意的事情,过几天我会给你找几个人好好教你的,争取能尽快从苏洛宁的手上把苏家的生意给抢过来。” 照如今的形势看,自己跟司空澈的斗争已经是在所难免了,他们两个一旦对立起来,苏洛宁肯定是站在司空澈那边的,现在整个苏家都是苏洛宁在做主,苏家全部的生意都掌握在她的手中,就连苏老爷也无权插手,那么苏家就会成为司空澈最坚强的后盾,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光是有了苏家的财产支持,自己就要输司空澈一大截。 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苏芊雅取苏洛宁而代之,只有苏芊雅接管了苏家的生意,掌握了苏家的财产,自己才不至于落于司空澈的下风。为此,自己必须尽快把苏芊雅训练成一个老练的商人。 苏芊雅闻言双手不由紧紧握在一起,她跟司空景这才刚成婚几天啊,他就已经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利用自己吗? “殿下一定要这个时候说吗?这个年还没过完呢,你就已经开始……”自己在他的眼里算什么?只是一个对付司空澈和苏洛宁的工具吗? 司空景闻言微微皱眉,似乎很费解似地看着苏芊雅,“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等的,我们一开始不就说好了吗?我们成这个亲究竟是为了做什么,难道你现在已经全忘了吗?而且我现在也无法给你那么多的时间了,现在父皇已经要带着司空澈去祭天,再等一段时间,说不定连换太子的圣旨都要下来了,我怎么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苏洛宁,那个女人就是司空澈的软肋,既然他已经在朝堂上动作,那就别怪自己往他的软肋上戳。 苏芊雅闻言却依旧坐在那里不吭声,是,她是知道自己跟司空景是为什么走到一起的,但是现如今,她心里却有些后悔了,这跟她想象中的成亲太不一样了,难道他们两个之间就只能说这些吗? 见苏芊雅面露犹豫,司空景凝眸看她,沉声道:“我知道你喜欢司空澈,但是以你现在的状况,司空澈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你别忘了,我们两个才是站在同一阵营了,等到一切事情结束之后,你愿意如何就如何,但是现在你必须听我的安排。” 苏芊雅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但是话语中仍是有些不甘愿。 “苏芊雅,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不都是我们成亲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吗?难道你不想尽快取苏洛宁而代之吗?我记得这是你之前最想做的事情,我现在给你机会,你怎么反而犹豫起来了?” 是啊,自己一直以来不就是想取代苏洛宁在苏家的地位吗?可为什么刚刚司空景要帮助自己付诸行动的时候,自己心里却有些犹豫和不情愿呢? “我没有犹豫,我只是觉得有些太快了,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会努力去做的。” “那就好。”自己绝不能让整个苏家成为司空澈的助力。 “殿下,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司空景抬眸看她,“你说。” “明天陪我回一趟苏府吧。”苏芊雅满心期待地开口道。 司空景表情却是淡淡的,“你前天不是刚回去过吗?” “可是自从我们成亲以来,我父母都还没见过殿下,毕竟殿下也是他们的女婿,想要见一面总是不过分的吧?” 司空景闻言勾起唇角一笑,可是那笑容看在苏芊雅的眼里却分明有些讽刺的味道,“女婿?苏芊雅你先搞清楚了,你嫁的不是一个普通百姓家的男人,你嫁的是当朝的太子殿下,‘女婿’这二字却是说不得的,你们苏家也承受不起。” 苏芊雅从来没有别人这样看低过,心中忍不住有火气冒上来,“我们苏家怎么了?哪里就不配太子殿下过去一趟了?虽然我只是一个侧妃,但毕竟也是堂堂正正嫁到这太子府来的,你怎么就不能跟我回去苏府见见我父母了?” “我没说你们苏家怎么样,就算是朝中达官贵人的女儿嫁进皇室,他们也不敢说那是他们的女婿,见了面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礼,这是规矩懂吗?” “规矩?为什么澈王殿下就没有你这么多规矩?他见了我父亲不也是要称一声‘岳父大人’吗?他也没让我们全家人给他行礼啊?自从我二姐嫁给他之后,他都跟我二姐一起回了多少次苏家了,为什么殿下就连一次都不肯去?难道我父母想看看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怎么样的一个人,是一件很不合规矩,很过分的事情吗?” 苏芊雅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盯着司空景质问,一旁正在燃烧的红烛烛火葳蕤,却照不进两人的目光中。 红纱罗帐,喜字当头,这房间仍是一个新房的模样,可是相对而坐的两人却一点儿都不像一对刚成亲的新人。 “我知道你喜欢司空澈,但是现在你还是我的侧妃呢,就不要开口司空澈,闭口司空澈了,这要是被别人听去了,你以为你的这条命还保得住吗?至于他是如何对待你们苏家的,我是不管,在我这里,却是要守皇室的规矩。你可以去问问薛涵泠,我自跟她成亲以来,去过几次她的家里,可曾有唤过她的父亲为‘岳父大人’?她是我司空景的正妃尚且如此,你乃是侧妃自然更不能坏了规矩。” 司空景声音低沉,表情严肃而认真,但是苏芊雅越听,两只手就握得越紧,待司空景话音刚一落下,就听得苏芊雅出声质问道:“如果换了苏洛宁呢,如果嫁给你做侧妃的是她,你也会有这么多的规矩吗?” 戳痛处谁不会?司空景对苏洛宁不也是想要而不能得吗?别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要论起来,谁比谁高贵呢? 司空景眸中陡然一沉,冷冷地看着苏芊雅,“所以呢,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是,如果换了是苏洛宁,我不仅会陪着她回苏府,还会恭恭敬敬地唤你父亲为‘岳父大人’,你满意了?” 他实在是不知道苏芊雅为什么会问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在成亲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是自己最佳的选择,她有野心,有心机,更重要的是跟自己有着同样的目标。可是为什么成亲之后,她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犹犹豫豫,拖泥带水,还经常去纠结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 这样的答案是不出意料的,但是苏芊雅仍是受了打击一般地颓然坐在那里,一时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就在他们两厢沉默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司空景径直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却见是太子妃那边的侍女,司空景不由皱眉问道:“怎么了?” “太子妃说肚子又有些不舒服了,太子殿下能不能……过去看看。”那侍女说着这话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上次太子妃就是这样把太子殿下从这里给叫走的。 司空景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里面犹自沉默着的苏芊雅,这才看着那侍女道:“走吧。” 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苏芊雅鼻子一酸,眼眶里立刻湿润起来,可是又立刻在心中埋怨自己,有什么好哭的?你跟他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夫妻,你的心上人又不是他,他去看他的妻子,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房间之外,清冷的月光撒了一地,那皎洁的月亮就这么挂在墨色的苍穹之上,静默地看着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这一对因为各自的目的而结合在一起的夫妻,却不知今后会是个何种结果,毕竟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畸形的,以后还能再重新长正吗? 转眼间,司空景已经来到了太子妃薛涵泠的房间,而此时她正卸了妆容,一身简单中衣在床上躺着,见司空景进来,连忙唤来侍女把她扶起来。 司空景却是淡淡开口道:“你不是肚子不舒服吗?还不好好躺着,起身做什么?” 他心里当然很明白,所谓肚子不舒服不过是薛涵泠把他叫过来的一种手段,但是他也的确是不想在苏芊雅那里呆着,所以才假装不懂,走到她的房间里来。 “让殿下操心了,最近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的,这肚子时不时的就会疼两下子,我实在是有些害怕。” 司空景淡淡应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薛涵泠却是试探地开口问道:“雅妹妹没有怪我吧?” “没有。” 薛涵泠偷眼打量着司空景,从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就从目前他跟苏芊雅相处的情况来看,薛涵泠不由有些怀疑,司空景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苏芊雅,可为什么当初要在皇后面前说要纳她为侧妃呢?就只是因为她是苏洛宁的妹妹?那他应该会看在苏芊雅是苏洛宁妹妹的份儿上,对她好一点,可是并没有,为什么?他到底为什么要纳苏芊雅? 司空景由着侍女为他褪了衣服,正想要上床睡觉,转身却看到薛涵泠正在盯着自己看,不由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薛涵泠勾起一笑,轻轻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殿下最近似乎削瘦了些。” 司空景也没有怎么在意,兀自上床在薛涵泠的身边躺下,片刻之后,却是轻声开口道:“过两天我们几个皇子要一起去游湖,你不能陪我去,就让芊雅陪我去吧。” 薛涵泠怔了一下,也是点了点头,她能怎么说呢?自己现在怀着身孕,是不能跟他一起出去在湖上受凉的,也只有让苏芊雅陪着他一起去了。 “澈王殿下和澈王妃也一起去吗?”薛涵泠状似不经意地轻声问道。 “嗯。” 注意到司空景语气里带着些不耐烦,薛涵泠赶紧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澈王妃也去的话,跟雅侧妃她们两个就有很多话要说了。” 司空景却不再理会薛涵泠,径直转身背对着薛涵泠闭上了眼睛,薛涵泠的这点心思他怎么会猜不透,但是他已经懒得去说了,在这太子府,自己真是在哪里呆着都不舒心。 在这热闹繁华的京城里,每年从大年初一开始,直到正月十五,每天晚上都有花灯会,举目望去,一盏盏精巧的花灯长长地挂满整条街。长河之上,烛光点点,一片璀璨耀眼,仿若银河流泻,星光泼洒。 但见那长河之上,一艘艘精致的花船缓缓而过,船上不时传来伶女或是婉转轻灵,或是缠绵风流的歌声。悠扬的琴音也是不绝于耳,真的是好一番锦绣光景。 却见岸边,一众年轻聚在一起,个个都是环佩加身,锦衣帛带,谈笑之间,气度非凡,一时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这一行人却正是司空澈司空景他们,也不知是谁先提议的,说是一起去游个湖,众人也都起哄着,说一定要去,便有了今日一行。 要说游湖的话,司空澈还是更愿意跟苏洛宁一起,却见司空澈转头看向身旁的苏洛宁,同时伸手过来把她身上的披风拢紧了些,“别受了凉。”这湖边的风要更冷一些的。 “我知道了。”苏洛宁含笑道。 一旁的司空宇凑过来,笑着道:“我说你们两个腻不腻啊?” 司空澈一脚用力踩在他的脚背上,道:“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司空宇顿时痛得嗷嗷直叫,一旁的赵明朗一把拉过他,安抚道:“受了这么多次教训,你还没学乖啊?” 一旁众人见了,好笑有之,羡慕有之,嫉妒有之,但也都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可是跟在司空景身边的苏芊雅见此情景,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看看苏洛宁,再看看自己,怎么能不心生悲愤呢? 这个时候,却还听得司空景在她的耳边小声道:“你耷拉着个脸给谁看呢?就算看到他们心里不高兴,你也得硬是给我挤出些笑容来。” 苏芊雅听闻此时,心中更加难受,却偏还要做出一个笑模样来。 等到所有人都上了船,船家这才缓缓开动,进到里面,却见里面布置得就像一个小的宫殿。 流苏纱帐轻软如云,地上铺着柔软的毯子,一脚踩上去无声无息,水晶珠帘随着船身轻晃,晶莹耀眼,金丝缠花的铜炉里散着暖意融融,众人都纷纷把披风给解了下来。 等到众人都坐下之后,就有轻衫浅衣的侍女迈着轻巧莲步端着酒水上来伺候,苏洛宁不由在心中感叹一声:果然这皇室子弟就是会享受啊,就游个湖,也弄得跟出宫巡游似的,这般大的排场。 因为苏洛宁和苏芊雅是亲姐妹,而司空澈和司空景也都是皇后嫡出的儿子,所以安排位置的时候就把他们两对安排在一起了。 此时苏洛宁正是和苏芊雅相邻而坐,苏洛宁觉得若是不说话,外人看了倒也显得奇怪,于是先是开口轻声问道:“最近过得还好吗?太子殿下对你还好吧?” 苏芊雅侧头看了苏洛宁一眼,然后举起面前的茶杯沾了唇,这才道:“嗯,还不错。” 还不错?这听着可不像是实话,不过既然她都这样说,自己又何必多说什么。 苏洛宁只是笑着道:“那就好。” 回过头,苏洛宁执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刚举到嘴边,就见司空澈伸过手来覆住她的杯口,“少喝点。” 苏洛宁瞪他,“我知道了,你这样说,好像我是个酒鬼,平常都喝得很多似的。” 一旁的司空宇听见了,不由开玩笑道:“怎么每次跟你们夫妻两个一起喝酒,澈你都不让澈王妃喝酒啊?喝点酒又没什么,这你也要管啊。” 司空澈心道:那是因为不想让你们看到宁儿醉酒的样子,那般模样,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 另一边的一位王爷也是开口玩笑道:“五弟啊,外面都传言说你是惧内的,现在看来,倒是有些不实了。” 第134章 世子反常(二更) 司空宇闻言不禁笑道:“什么?你说他不惧内?连睡床还是睡榻都不能自己决定的人,他不惧内?” 在场的人闻言均是不由一笑,而此时苏洛宁状似不在意地执起杯子挡在自己的面前,另一只手却是在下面掐着司空澈的胳膊,咬牙切齿地在司空澈耳边低声问道:“司空宇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司空澈装傻,“我哪里知道了?”貌似……大概……是之前,宁儿折磨自己的那段时间,自己找司空宇借酒消愁的时候无意中说出口的吧?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一时有人看着苏洛宁开玩笑道:“弟妹啊,看在五弟为了你浪子回头份儿上,你就别太折磨他了啊,这让为兄的看着于心不忍啊。” 又是引来众人的一阵调侃,苏洛宁只以浅笑应对,其他人玩笑了几句也不再只盯着他们夫妻二人了。 因为苏芊雅是最近才嫁给司空景,对于在场的人而言,她还是比较陌生的,有人便是不由看着苏芊雅好奇地问道:“雅侧妃是在成亲之前就已经跟太子殿下情投意合了吧,当初皇后说要给太子殿下纳侧妃,殿下可是一下子就说出了雅侧妃的名字了呢。” 众人猜测着,既然这个雅侧妃是澈王妃的亲妹妹,太子殿下又主动说要纳她,那不就说明他们两个在成亲之前已经有了感情?亲姐妹两个成为妯娌,倒也是有趣,只是不知道这苏家是不是故意的,一个两个都把自己的女儿送进皇室里来。 只见苏芊雅听了这话,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轻声应道:“只是之前见过一面而已。”她知道这些人心里都是怎么认为的,但是事实却并不是他们想的这样。 “是这样啊,原来是一见钟情。” 苏芊雅此时的笑容却有些勉强,一见钟情?自己跟司空景之间绝对用不上这四个字。 一众人说说笑笑了半晌,却听得有人对司空宇道:“大家都知道你最懂这些吃喝玩乐的东西,才让你来全权安排的,怎么干坐了这半天,一个助兴的节目也没有啊,你听听外面那些船上吴侬软语、清绵小调的,我们这里倒是有些冷清的。” 司空宇正举着酒杯跟别人猜拳,一听这话连忙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不瞧着你们都是拖家带口的,省得大过年的有人后院失火吗?” “瞧瞧你都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只是想听个曲儿而已,你以为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还后院失火。” “得嘞,如果各位嫂夫人都不介意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叫几个歌姬舞伶的过来给大家助助兴。” 见在场都没有人反对,司空宇这才走到船舱外,对守在那里的侍从道:“你仔细瞧瞧过往的花船,若是里面没有客人的,你就把人请上来,不拘是歌姬还是舞伶,只要能助兴的就行。” 那侍从看了一眼来往而过绚丽夺目的花船,连忙应了,司空宇这才转身回到船舱里,对众人道:“等会儿人就来了。” 见他如此,苏洛宁不由侧头看向身边的司空澈,“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什么样儿?”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为苏洛宁抹去嘴角上黏着的一粒芝麻,那是她刚刚吃了糕点黏上的。 “就是走到哪里都少不了歌姬舞伶助兴。”不然他这风流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司空澈看着她浅笑道:“怎么又提起这种事情了,我以前不都跟你解释清楚了吗?” “哼,谁知道你跟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呢。”说着,又是拈了一块糕点来吃。 司空澈握着苏洛宁的手,轻笑着道:“虽然我爱极了你为我吃醋的模样,但是我却不愿意看到你因为这种事情而不开心,我是真的没有。” 苏洛宁闻言紧绷着的嘴角却是缓缓勾了起来,含笑道:“我骗你的,还上当?你以为我真的会吃这样的醋啊?” 司空澈只能无奈地笑笑,真是自己魔障啊,这个女人。 心里有些不平衡呢,这么一想,司空澈便是低头咬了一口苏洛宁手中拿着的糕点,还在苏洛宁惊讶愣怔之时,悠闲而自得地看着她,目光中隐藏着小小的得意,竟像是一个孩子的天真。 苏洛宁承认,自己的确是被他打败了,便是把手中剩的那点点心也一并塞入了他的口中,笑着道:“吃吧,吃吧,撑死你。” 旁边正在闲聊的众人偶然间瞥见他们夫妻俩这般互动也不由善意一笑,对于这夫妻两个这般行为,他们也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女人看了是暗暗羡慕,男人看了是既羡慕又佩服。 女人羡慕的是苏洛宁能找到司空澈这样爱她宠她的男人,而男人羡慕的是司空澈能娶到像苏洛宁这样美貌绝世气质不俗的女人,佩服的是他能这般果断、彻底地从百花丛中抽身,安居于室,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世上的大多数男人的确是好色而贪婪的。 苏芊雅现在真是后悔极了答应陪司空景来这里,看着司空澈和苏洛宁这样恩爱甚笃的样子,她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儿,但是她又分不清这种不是滋味儿是因为司空澈还是苏洛宁,或者两者都有。 “各位主子,歌姬舞伶都来了,现在要她们进来吗?”一个侍从自外面快步走进来道。 司空宇眉头微挑,俊目含笑,“好啊,把她们都带进来吧。” “是。” 但见那侍从躬身退了出去,不多时便复又领着几个衣着鲜亮的女子走了进来,众人抬头一看倒也挺满意,虽然比不得宫中伶人的精致,但是眼前的这几个也算是不错了。 然而,待这最后一位走进来的时候,司空宇的面色却是猛地一沉,而另外一边的苏洛宁看了那女子也是惊讶了一下,一时间直直地看着那女子。 “怎么了?”司空澈把剥好的柑橘递到她的手中,却见她正看着前面一脸怔然的模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司空澈看到一个长得还算是漂亮的女子,比起其他几个女子的鲜亮来,她的穿着打扮看起来似乎朴素了一点,但是这样也更扎眼了,反而在这花团锦簇中衬出她的特别,只是这个女子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难道自己在哪里见过吗? “你认识她吗?”司空澈在苏洛宁的耳边轻声道。 “当然认识,难道你忘了?她也是当初被司空宇送给你的女人之一啊。” 司空澈闻言又是疑惑地看了那女子一眼,问道:“是吗?”他都想不起来了,那日自己是又气又恼的,后来又是高兴得忘乎所以,哪里顾得上记得那几个女子长什么样子。 “当然是了,而且这个女子还是那唯一一个没有脱衣服的,你忘了吗?” “原来是她啊,就是被司空宇留在身边的那个。”他听说司空宇把唯一一个没有脱衣服的女子留在了他自己身边,其他像是惜菡她们都给送去了青楼,只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听说司空宇不是把这个女人给养起来了吗?现在她怎么又干起老行当了? 司空澈这么一想正欲去问司空宇,但是转头见他面色铁青,双目含怒火的模样,也就忍下去没有开口,心中却是暗自猜测,看司空宇这等模样,应该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女子,难道她是背着司空宇出来的? 那女子在看到司空宇的瞬间,整个人也是僵住了,但是顾及到这里还有其他一些人在,便是迅速地低下头去,整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也不敢去看司空宇的眼睛。 “你们都会什么啊?”其中一个王爷看着面前的几个女子开口问道。 “奴婢略通琵琶。” “奴婢懂些古琴。” “奴婢……” 几个女子一一道来,最后轮到那女子,她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那王爷以为她是害羞,朗笑着道:“不用害怕,你只说你会什么就是了。” “我……” 这时候却听得司空宇突然冷冷开口道:“我看她是什么都不会的,索性打发她走吧。” 那女子低着头面上更加难堪,站在一旁的侍从看着不忍,不由开口解释道:“那花船已经划走了……”现在让人家姑娘走,她能怎么走?难不成跳湖吗? 司空澈从司空宇的表情上也看出了些什么来,便是出声解围道:“算了,就让她这里等着吧,一会儿跟我们一起上岸也就是了。”能让司空宇脸上出现这等神情的女子可不多,可以说之前根本就没有过。 苏洛宁闻言看向司空澈,然后又是看了看司空宇,这才站起身来,走到那女子的面前,含笑牵住她的手,轻声道:“来,过来这里坐吧,等会儿跟我们一起上岸就是了。” “多谢澈王妃。”女子低着头向着苏洛宁轻声道了谢,便是由着她牵着自己在她的身边坐下。 其他人也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晟王世子似乎很不高兴的模样。 但是随着琴声响起,歌姬婉转的声音在船舱里回荡,众人也就不在意了刚才的事情了。 这时候苏洛宁递了点心到那女子的手中,“我们又见面了,虽然上次见面的时候并不是很愉快。” 女子接过苏洛宁递过来的点心,轻声道了谢。 见她心事重重,似乎不愿意开口说话的模样,苏洛宁也不再去问她,只是直觉她现在的心情一定跟司空宇有关。 一曲既罢,那弹瑶琴的女子正欲换一曲,却听得那三王爷开口道:“我记得五弟不是也弹得一手好琴吗?怎么样?露一手?” 司空澈闻言一笑,却是转而看向身旁的苏洛宁道:“宁儿的琴却是要比我好很多的。” 苏洛宁闻言不由瞪他,干什么拉自己下水? “好啊,若是能听得澈王妃亲自抚琴一曲,我们这些人今日也算是没有白来啊。” 此言一出,其他人相继附和,苏洛宁见状倒是有些不好拒绝了,但是司空澈你也逃不了,只见她笑着对司空澈道:“澈王殿下陪我合一曲可好?” “当然。”司空澈含笑起身。 瑶琴暗红,纤手素白,手腕微沉,指腹轻按,悠扬的琴声自指下响起,笛声亦是缓缓相迎,轻灵如夜风,与琴声配合得天衣无缝。 看着面前一立一坐、合作默契的两个人,司空景的脑海中却想起那日在父皇的寿宴上,苏洛宁抽到跟自己合奏,她却宁愿划伤自己的手掌,都不愿意跟自己合奏的情形。 比起司空澈来,自己真的有那么差吗?从街上随便拉一个百姓来问,他们都会说自己比司空澈好多了吧?她有这么嫌弃自己吗? 苏芊雅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但是她感觉得出身边的司空景似乎有些不对劲,也是,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别的男人一起这般默契地合奏,他心里自然不会舒服。 夜风越发冷冽起来,街上的游人相继离开回家去,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此时这艘船也是缓缓靠岸,众人下了船,便各自回府去了。 眼看着众人都离开,司空澈抬眼看了一下犹自站在岸边没有离开的女子,然后拍着司空宇的肩膀道:“作为过来人,我奉劝你一句,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说完就是牵住苏洛宁的手离开了。 司空宇在原地静默地站了片刻这才转身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那女子的身边,那女子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一双手不由悄悄握住了自己的衣袖,手心里全是冷汗,一颗心更是‘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他的目光比这夜色还要深,开口声音冷冽如冰,“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子只是咬着唇不回答,而她这种抵抗的态度对于司空宇来说更是火上浇油,“席白霜,你给我说话!” 女子一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却是再也绷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越哭越厉害,竟是蹲到地上放声哭了起来。 司空宇见她如此,沉声道:“哭什么哭,先跟我回去。”说完,就是上前伸手把她从地上给拉了起来,径直离开去了。 一直回到小别院里,司空宇这才松开她的手,那席白霜也是跟着司空宇一直进到了房间里。 司空宇携着满身的怒气在椅子上坐下,抬眸看着在自己面前站定的席白霜,沉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要背着我去花船接客?难道我没给你好吃好喝?没养着你吗?” “我只是卖艺,靠我自己的能力赚银子,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那席白霜低着头如此说道,但是表情却是倔强的坚持。 “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既然你这么正大光明,为什么不敢跟我说?你这样背着我偷偷去做这样的事情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吧?如果不是这次正好被我碰到,你打算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是怎么亏待你了,你还要自己出去赚银子?你就这么喜欢银子吗?我给你的难道还不够吗?!” 司空宇越说越气愤,此时整个人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步步逼近至席白霜的身边,“我还以为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样,没想到到最后还都是一样的,你跟惜菡也她们没什么区别,只要为了银子什么都做得出来,但是!” 却见司空宇陡然擒住席白霜的下巴,眸中燃着怒火,对她道:“既然想留在我司空宇的身边,就绝对不能三心二意,说,到底要多少银子你才满足,才不能不出去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席白霜吃痛,伸手去扒司空宇的手,但是她的力量根本无法跟司空宇相比较,下巴被他捏得痛极了,眼泪便是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可是司空宇此时也是气坏了,这就是自己留在身边的第一个女人,没想到经历过这么多女人的自己竟也是看走了眼,竟然会以为她跟之前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现在看来,这个女人要更狠一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永远都不知道满足。 “我没有……”自己没有对那些男人投怀送抱,她只是想用自己的能力赚钱,他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想得那么不堪? “没有什么?没有背着我出去?没有贪得无厌?柔儿,我每个月难道没有给够你银子吗?” “别叫我柔儿。” “怎么?这不是你的花名吗?你既然要吃这碗饭难道不应该用花名吗?我看你都已经快把自己的本名给忘掉了吧?柔儿,你跟我说个数儿,你到底要多少才肯满足?嗯?” 席白霜却是不再开口,任由司空宇怎么问她,她就是不应声,司空宇的耐心耗完,当即就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床边,手臂一掼便是把席白霜整个人给掼到了床上。带着怒气,司空宇伸手去撕扯席白霜的衣服,口中道:“不用担心,衣服是我撕坏的,我会给你银子让你再去买的,不就是银子吗?多大点儿事儿。” 看着覆身上来的司空宇,席白霜整个人都麻木了一般,任由他带着怒火疯狂地在自己的身上发泄,反正他从来也没有在乎过自己的感受,自己于他而言也只有这等用处了。 完事儿之后,司空宇从席白霜的身上退下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沉声道:“从明天开始,我会让人看着你,这别院的大门,你一步都不能出,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在这别院里呆着吧,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就能放你走了呢。” 话说完,司空宇也已经穿好了衣服,看都不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席白霜,径直开门走了出去,然而冷风吹来,为什么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里这么空虚呢? 却说这厢已经回到澈王府的司空澈和苏洛宁,也是不由说起了司空宇和那个姑娘的事情。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司空宇的反应很有些奇怪啊?”苏洛宁一边坐在梳妆台前散开头发,一边问身后的司空澈道。 司空澈不由一笑,“何止奇怪,简直太奇怪了,我们两个从小就认识,我还从来没见他因为一个女人这样过。”女人对于司空宇来说,从来都是可有可无,得手了是值得高兴的事儿,不得手也没什么遗憾。他也从来不在乎他看上的女人是什么身份,或者之前有没有过男人,今后又会不会跟别的男人,他只图一时之乐,不想之前,不顾之后,合则聚,不合则散。 可是他今日看见那女子之后的表现实在是异常得很,看起来很生气,这可不太像是司空宇了。 “你说司空宇会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女人了?”苏洛宁回头看着司空澈问道。 司空澈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那个女人对他来说很不一样就是了。”但这也不意味着他就爱上那个女人了,毕竟司空宇这个人现在应该还没学会什么是爱。 第135章 意整雪雁 苏洛宁闻言微微点头,“的确是很不一样,但是我看那女子眼睛里藏着倔强,也不知对司空宇究竟是怎么个想法。”说着,她又是转回头执起木梳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梳着一边道:“司空宇这个人呢,倒是不坏,就是太花心了,风流债又那么多,还朝秦暮楚的,实在不是什么良配。” 司空澈含笑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把木梳抽走,长身站在她的身后开始为她梳起长发来,口中道:“他的确不是什么良配,但是奈何不了有人喜欢他,比如说你家的三妹,苏雪雁只怕到现在还没有对他死心呢。” “她哪里是看上司空宇这个人?不过是看中他的家世算了。其实我一直都很想不通琴姨娘这个人,我知道她这一辈子一直曲居于我母亲之下,心里积压了很多愤懑,一心要找机会吐尽这口气,可是这一口气竟要比自己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还重要吗?她何尝不知道司空宇乃是催花毒手,而且对苏雪雁也只是逢场作戏,她还硬要自己的女儿去黏上去,难道天底下就只有司空宇这么一个男人了吗?”就看这京城只要是稍微有点地位的人家,都不愿意去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司空宇,男人花心本是常态,但是像司空宇这样肆无忌惮的,却不多见。 司空澈轻声道:“那也是苏雪雁自己心术不正,你看苏雪彤,她也是琴姨娘的女儿,平时像类似嫁入豪门这样的话,那琴姨娘应该也没少跟她说,可她就没有像苏雪雁那样,所以说,这也都是苏雪雁自己在作孽。” “也是,这是她自己作的孽,谁乐意管她啊,让她自己折腾去吧,等折腾到祖父真的生气把她赶出家门,她就彻底消停了。” 此时却见司空澈笑得暧昧,把手中的木梳搁在梳妆台上,一把抱起苏洛宁径直往床榻走去,口中哑声道:“明日我就要去跟父皇一起去祭天了,后天才能回来呢。” 罗帐垂地,春光旖旎。 等到次日苏洛宁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不见了司空澈的身影,想来他已经出发去跟皇上一起去祭天了。 苏洛宁躺在床上,仰面看着那青纱罗帐,不禁想起皇后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那位郎依兰送进澈王府里来了吧?还有,司空澈和司空景的事情,他们两兄弟到最后又会走到什么样的局面?这些事情真是越想越乱。 半晌之后,苏洛宁索性坐起身来,算了,现在想这么多有什么用,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这中间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谁知道呢,自己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 唤来寄雨,洗漱之后,苏洛宁便是乘了马车去见了岚晴。 却说这厢苏府之中,苏雪雁早已派人打听好了司空宇平日里经常去的几个地方,打算跟他来个偶遇,她好不容易搭上司空宇,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忘了自己。 这日苏雪雁一大早起来就打扮得妥妥帖帖,但见她一身月白撒花纹裳,白底红花,于雅致中透着可爱,也不失于喜庆,外面罩着一件轻痕纱衣,多了几分缥缈轻盈之意。松松挽就的发髻之上插了玲珑步摇,于发间轻摇生姿,眉以罗黛相描,唇借胭脂点就,美不胜收。 只看得琴姨娘面上含笑,“好,好,果真是漂亮,我的女儿就是不凡。” 苏雪雁闻言亦是勾起轻然一笑,这是自己一大早就起来描制的妆容,用了十二万分的心力,怎么可能不好看,今日一举,自己势必要让司空宇无法忘记自己。 “那……女儿这就出门去了。” 琴姨娘闻言这才微微收敛了笑意,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你可得注意一点,别让别人看到了。”老爷子那天在饭桌上可是把话说绝了,要是雁儿的这件事被人知道,传到老爷子那里,自己跟雁儿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我知道了,娘亲您就放心吧。” 告别了琴姨娘,苏雪雁这才走出了房间,迎面正碰上苏雪彤,苏雪雁当即就吓了一跳,“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来找娘亲要花样儿的,她昨天不是说让我帮她绣一个荷包吗?我来问问她喜欢什么花样儿。”但是看姐姐的反应怎么好像被自己吓了一跳的样子?她做了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事情吗? “既然这样,你还不快进去。”真是的,害自己吓一跳。 被苏雪雁这样莫名其妙一吼,苏雪彤也有些懵懵的,姐姐这是怎么了?打扮得这么好看,火气却这么大? 看着苏雪雁走远,苏雪彤也只是摇摇头,径自走进了琴姨娘的房间,见了琴姨娘不由轻声问道:“姐姐是要出去吗?怎么打扮得这么好看?” 琴姨娘闻言瞪她一眼,“不该你管的事情,你就别管,今天的事情你别说出去啊。” 苏雪彤听了琴姨娘这话心里更是疑惑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啊,听起来还挺严重的,还不让自己说出去。 见苏雪彤似乎一头雾水的模样,琴姨娘这才低声道:“你姐姐今日是出去见晟王世子去了,这件事只有我们母女三人知晓,你可千万别给说出去了,那天你祖父在饭桌上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这件事万一要是被你祖父知道了,你姐姐定是要受罚的,你可要给我守口如瓶啊。” “好,我知道了,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虽然听到苏雪雁不顾祖父的告诫,仍旧执意要去见晟王世子,苏雪彤心里有些诧异。但是这件事毕竟有些严重,她也不敢胡乱说出去的,只是有些担心姐姐,那晟王世子是什么样的人,京城里有谁不知道啊。而且自己之前住在澈王府的时候,自己也是见过他几面的,他的心眼儿虽然不坏,但是在女人这方面大概也算得上是人渣了,姐姐条件那么好,何苦非要执着于那个晟王世子呢,她也是想不通。 琴姨娘这才放心地看着苏雪彤道:“只要你姐姐能成功嫁给晟王世子,我也就放心了,到时候你有那样一个位高权重的姐夫,还担心会找不到好人家吗?人家还不都上赶着巴结你。而且苏洛宁不是说了吗?在皇宫的除夕宴上,你给将军夫人做的那件衣服可是大大地出了彩,或许不靠着晟王府,你也能嫁一个好人家哩。” 苏雪彤听了这话,心里却是有些复杂,只是坐在那里微微低着头也不说话,一方帕子捏在手中,轻轻地摆弄着。 “对了,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将军夫人找你做衣服的事情呢?如果你跟我说了,我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将军夫人见上面呢,说不定,我们以后就有了将军府这个靠山呢。彤儿,我跟你说,这将军府听起来好像没有晟王府的势力高,但是人家手里握着兵权,实际上要比晟王府厉害多了,我们要是能跟将军府搭上关系……”说到这里,琴姨娘猛地顿住,然后双眼放着光彩地看向苏雪彤,“你说将军夫人是不是喜欢你啊?宫宴上要穿的衣服她都特意找你来做,那明朗少将军不是还没娶妻呢吗?你……” 苏雪彤慌忙打断琴姨娘的话,“娘您在想什么呢,就算再怎么着,明朗少将军也不可能娶我为妻的啊,我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 “你瞧,我又没说是正妻,做个妾室总是可以的吧?那明朗少将军又不像是晟王世子那样风流好色,他可是一身正气的少年将军,从来不去那些风月场所的,要这么说起来,明朗少将军可是比晟王世子好多了。彤儿,要我说,趁着现在将军夫人喜欢你,你不妨多跟将军夫人接触接触,以后进将军府给少将军做个妾室定是没问题的。”琴姨娘真是越想越激动,“如果是这样,那等到赵将军百年之后,整个将军府就是赵明朗的了,你作为他的侧室,也算不吃亏了。” 听着自己娘亲越说越远,苏雪彤连忙打住她的话头,“娘您能不能别这么说,将军夫人只是找我做了两次衣裳,第一次还是二姐叫我过去的,她只是看中了我的手艺,在她的眼里我跟一个绣娘没什么区别,什么叫她就喜欢我了?嫁给明朗少将军为妾的事情更是无稽之谈,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别说了吧,省得叫人听去了,怪害臊的。” 琴姨娘一听她这话就很不赞同,“你啊,彤儿不是我说你,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的勇气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这要换了你姐姐,早就扒着这个机会不放了,你倒好,这么轻易地就跟将军府搭上了关系,你却一点都不知道珍惜,真是白瞎了。” 苏雪彤听得自己娘亲在旁边唠叨,她也不应话,若是让她知道了其实将军夫人已经提出要自己嫁进将军府给赵明朗做妾的事情,那她还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呢,自己一点都不想像她说得那样,跟人家扯上一点关系就扒着人家不放,那成什么了? 但是就像娘亲无法说服自己,自己也无法说服她,所以自己跟娘亲永远聊不起来,姐姐却跟娘亲有聊不完的话。 …… 苏雪雁此时正站在一间茶楼的门口,她知道司空宇等会儿一定会从这里经过的,果然,等了没多久,司空宇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内,只是看起来,他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 不管了,既然今天都已经出来了,就绝不能无功而返。 等待着司空宇一步一步地朝这里走过来,苏雪雁在心里默默地估量,然后看准时机,一下子冲出去,正好,撞在了司空宇的身上,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时机看得够准。 司空宇本来就有些走神,不期然间被一个人撞上,还没看清楚这人的脸,只闻到一阵的脂粉香气,司空宇心中暗道:本来今天是没什么心情的,但是看在有一个美人儿主动撞在自己怀里的份儿上,自己就陪她玩玩儿吧。 “小姐没事吧?”声音温柔得似一江春水,然后却陡然停住。 这人不是苏雪雁吗?倒霉,怎么偏偏碰上了她。 那苏雪雁也是故意做出偶遇的样子,含羞带怯,却又喜不自胜地抬眸看着司空宇道:“原来是世子殿下啊,真是抱歉,我刚刚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了。” 司空宇在花丛中游走了这么多年,练就了何等的火眼金睛啊,怎么会看不出来苏雪雁的意图,眸中闪过淡淡的嘲讽,却是语带关怀地道:“三小姐以后可千万要小心一点,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若是摔倒了岂不叫人心疼?” 苏雪雁闻言面上一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司空宇淡淡看她一眼,然后故意道:“三小姐这般慌忙定是有什么急事吧?我就不耽误你了,我们改天见面了再好好说话啊。” 苏雪雁本是精心设计跟他偶遇的,怎么会轻易让他走呢,于是道:“其实我倒也没什么急事……” 司空宇立即会意,“这样啊……既然三小姐没什么事儿的话,能否陪在下一起走走呢?”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儿来的,等会儿可别怪我。 听到司空宇这般提议,苏雪雁当然是求之不得,立即应道:“如果世子殿下不介意的话,我……都可以。” 但见苏雪雁悄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便是跟上了司空宇的脚步,今日她可必须得把司空宇给拿下才行。 司空宇只带着她一路走,也不开口说话,苏雪雁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尴尬,便是不由开口问道:“世子殿下只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一个很好玩儿的地方,保证你之前从来没有去过。”司空宇意味深长地道。 若是换了以前,身边跟着这样一个细心打扮的美女,他定然不会这般冷落于她,花言巧语一番自是少不了的,但是今日他实在没这个心情。不过等会儿,他想自己的心情应该会好一些。 “到了。”司空宇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苏雪雁。 苏雪雁抬头一看,不由吃惊,顿时疑惑地看着司空宇,“这里?可这里是……”青楼啊,自己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怎么能进去青楼这样污秽的地方? “怕什么?只是进去喝喝茶,看看表演,里面不像你想象得那般不堪。”司空宇淡淡道。 “可是这里毕竟不是女子能来的地方……”自己怎么能进去青楼呢?绝对不行。 司空宇的语气顿时有些不耐烦,“既然你不想陪我进去的话,就回去吧。”说着就是转身往里面走,口中犹自道:“真是扫兴。” 眼看着司空宇转身就走,苏雪雁暗自握紧了双手,心一狠,开口道:“我进。”她不能失去这次机会,不能让司空宇讨厌自己,只要能让司空宇对自己刮目相看,进个青楼怕什么。 为了不得罪司空宇,苏雪雁就这么跟着他一起进了青楼,但心里到底是不安害怕的。 一进去,她就看到大厅里有一个大的圆台,布置得很是花俏,上面有一个几乎半裸的舞女在跳舞,动作暧昧挑逗,只看得苏雪雁面红耳赤。 再往四周一看,有不少的男人正坐在台下,眼睛看着台上,怀中还拥着一个女人,对其上下其手,还有忍不住的,就在当场做了起来,身上犹自穿着衣服,野兽一般的,也不顾及旁边有人。 平常司空宇是从来不进这样低级的青楼的,在他的观念里,就算是寻花问柳也是讲究品味的,像这样纯粹为了发泄的青楼,他才不屑于来,不过今日他却不介意带苏雪雁过来见见世面。 苏雪雁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姐,虽然是庶女,但是从小也是接受了诗书礼仪的教育,这样的场面在她看来是可耻而荒诞的,面上不禁绯红一片,口中喏喏道:“殿下,我们还是走吧,这里……不是好地方。” “怕什么,楼上有雅间,我们去楼上。” 司空宇说完就往楼上走,苏雪雁此时心中却是挣扎,自己要跟着他上去吗?可是这种地方实在是太污秽了,而且要是被父亲和祖父知道的,自己的下场只怕会很惨。 但是……心里却仍是割舍不下司空宇这条大鱼,苏雪雁暗自咬牙,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要是再往后退缩,之前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这么一想,也是跟着司空宇一起往楼上走,而这时候,那很有眼力见儿的老鸨已经笑着走了过来,司空宇这样的京城红人儿,她还是认识的,这样的人物可是难得来她们这样小的青楼,她可不得好好招待吗?不过这世子的身边怎么还跟着一位小姐啊?带女人来逛青楼?这还是她平生第一遭见呢。 “这不是世子殿下吗?今日怎么想起来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了?” 司空宇淡淡一笑,“来照顾你们生意不行吗?把你们花魁给我叫来,我先瞧瞧。” “得嘞,也是世子殿下您来得巧,我们这里啊新来了一个女子,那可是我们这里的花魁啊,比起世子殿下之前在大地方见过的,想必也是不差,我这就给您招来去。” 那老鸨亲自引了司空宇和苏雪雁去了楼上的雅间,这才转身去了后院姑娘们的房间。 一进去后院就听得那些姑娘们七嘴八舌地问道:“妈妈,听说晟王世子来了?是不是真的啊?” 老鸨满脸笑容道:“可不是,现在正在我们楼上的雅间里坐着呢。” “妈妈,您引着我去见见吧。”要是能入得世子殿下的脸,她们以后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吗? 可是这老鸨也有自己的打算,这世子殿下来一趟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自己可不能就让他来这一趟就算了,得找一个能勾得他留下来的姑娘,眼前的这些货色,世子殿下定都是看不上眼的,也只有新来的那一个了。 “算了吧,人世子殿下点明要花魁呢,你们这些他可看不上。” 一听这话,这些姑娘便是全都泄了气,是,她们承认,无论是手段,还是容貌,她们都比不上那位姑娘。 那老鸨见这些姑娘泄气,不由笑着道:“你们也不用太失望,我们这里要是有了晟王世子这个贵客,还怕以后生意不好吗?你们啊,就等着收银子吧。” 果然一听这话,那些姑娘又都高兴起来,那老鸨这才抽身离开,进到了一间安静整洁的房间。 “快收拾收拾,贵客来了,点明要花魁呢。”那老鸨冲着正坐在那里梳妆的女子道。 第136章 最后警告(二更) 铜镜里映出女子美丽的容颜,可是那眉宇之间却分明隐藏着几分凄厉,只听得那女子漫不经心地道:“慌什么?这不就好了吗?” 嘴里这么说着,可是描眉的动作却依旧是悠然缓慢,直看得一旁的老鸨跺脚道:“行了,你也别跟我拿乔了,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们这小地方,但你要是真有别的地方去,你也不至于屈尊在我们这里呆着了。你赶紧给我收拾好了上前面雅间里去,这次的客人可不是一般的客人,这可是个难得的贵客啊。” 女子却是讽刺一笑,“有多难得?”在这种名不经传的小青楼里还能碰到什么样高贵的客人? “是晟王世子呢,你说难得不难得。” 女子闻言,手中一颤,“你说是谁?!” “怎么样,还不相信呢?是世子殿下呢,我跟你说这可是你的福气,若是能得世子殿下另眼相看,你还愁弄不到银子?”说着却是见那女子只呆愣着也不起身,便是不由伸手去拉她,“好了,你就别再磨蹭了,赶快给我上去伺候吧,让世子殿下等久了可不好。” 那女子也不再开口说话,浑浑噩噩地就这么被老鸨拉去了前面楼上的雅间里。 “世子殿下,我们姑娘来了。” 只听得老鸨在雅间的门外轻声唤道。 “进来吧。”里面传来司空宇慵懒散淡的声音。 老鸨推开门,往里一看,司空宇正斜斜坐在铺了软垫的榻上,旁边坐着一位小姐,看她这穿着打扮应该是富家小姐,只是为什么会跟着世子殿下来自己这青楼啊?而且她看起来似乎还很不情愿的样子。 不过谁知道呢,或者这就是人家富贵人家的新玩儿法呢,那老鸨也不再多想,侧身让后面的女子得以进来,同时笑着向司空宇介绍道:“这就是我们这里花魁。” 同时转过头去对身后的女子道:“惜菡,来,过来见过世子殿下。” 听闻老鸨的话,本来低头无措的苏雪雁立时抬起头来看向门口,站在那里的女子可不正是当初闹得苏家鸡犬不宁的惜菡姑娘吗? 那惜菡是已经知道自己要见的人是司空宇了,此时面上也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只是心中难免藏着怨念,要不是因为司空宇,自己也不会被苏之牧给赶走,更不会沦落到这里。 却见那司空宇懒懒抬眸看着惜菡,面上也没有一丝意外,只转眼看向那老鸨道:“你先下去吧。” “是。”那老鸨给了惜菡一个眼色,其中意味已经不言而喻,这才缓缓走了出去,给他们三人关上了房门。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世子殿下,殿下怎么会屈尊来这个地方?”那惜菡低眉轻声道。 “当然是来找你的。”只瞧着司空宇朝惜菡招了招手,“过来。” 惜菡听了他的话是既疑惑又堵心,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在几天之前,自己跑到晟王府门前求他,他已经对自己说出那般冷酷绝情的话,现在又来找自己干什么?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自己还不能得罪司空宇,便也只得老老实实地走到他身边去了,只见司空宇这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啧啧摇头道:“这么漂亮一个人,现在怎么沦落到这地步了?嗯?” 惜菡只是咬唇不语,司空宇瞧了,嘴角暗带讽刺之笑,他何尝不知道这惜菡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以司空澈的地位,想要让那些青楼对惜菡拒之门外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那些稍稍看得过眼的青楼都不敢收留她,她可不得在这种低等的青楼里讨生活吗? “殿下说笑了,要不是您之前对惜菡那般无情,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这里来。” 司空宇抬手抚上她的脸,含笑道:“生气了?我那不是在王府的门口,守卫们都在那里看着,我不好说话吗?要是传到我父亲那里去,他可饶不了我,也定饶不了你,我也是为你着想啊。” 惜菡在心中冷哼一声,暗道:您这话才是敷衍我的吧,要不是狠心到一定程度,那样冰冷的话可是说不出来的,不过他现在愿意说谎话哄骗自己又是为着什么呢?‘ 惜菡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苏雪雁,不由勾起一丝冷笑,“呦,这不是苏家三小姐吗?您一个千金小姐纡尊降贵来我们青楼干什么?来这儿的女人可都只有一个目的,难道您也打算跟我做姐妹了?” “你!”苏雪雁在这里本来就手足无措的,此时听到惜菡这样说,心中更是恼羞成怒,“你乱说什么?”此时的她还顾及着司空宇在这里,不敢做出凶悍的样子,要换了平日,她早就一个巴掌打在那惜菡的脸上了。 而惜菡因为苏之牧的事情,本来就十分讨厌苏家的人,上一次这苏雪雁更是跑到自己跟苏之牧的私宅里把自己大骂了一顿,她就更加讨厌这苏雪雁了,此时也是无所顾忌地嘴下不留情道:“我乱说?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小姐会跟着一个男人到青楼里来的?你说你不是下贱是什么?说什么千金小姐,不过就是一个庶出的胚子。” 却听得这惜菡言辞犀利,毫不留情,一字一句的就像是利刃直接往苏雪雁的心口上戳,苏雪雁一直因为自己是庶出的小姐而自卑,这就是她心底的软肋,偏偏那惜菡就是看准了,一刀一刀地往上面戳。 要是这个时候,苏雪雁再忍得下去,她就不是苏雪雁了,只见她反手一巴掌就是狠狠打在了那惜菡的脸上,惜菡本来就已经跟苏家撕破了脸,对司空宇也没有什么希望了,她才没有什么顾及,也是还了一巴掌给苏雪雁。 这一巴掌彻底把苏雪雁给打火了,“你算是东西,一个下贱的狐狸精,也敢打我?”她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她竟然也敢对自己动手。 见那惜菡仍是恶狠狠地看着自己,苏雪雁不由看向一旁的司空宇,“世子殿下……你看她……” 司空宇的目光在面前的这两个女子身上淡淡扫过,嘴角笑意更甚,然后看向苏雪雁,“你想嫁给我吗?” 一句话问得苏雪雁和惜菡都是愣住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见苏雪雁静默不语,司空宇又是追问,“到底是想还是不想?你别告诉我,你跟我今日真的是偶遇,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就这么被司空宇戳穿,苏雪雁面上露出难堪之色,但是司空宇偏等着她的答案,苏雪雁终是一咬牙,道:“想,我是真心喜欢殿下的,所以我想嫁给殿下。” “可是……嫁我的话,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我可不像司空澈,娶了女人之后,就会收心安居,就算你嫁给我,大多时间也只能独守空房而已,你能忍受吗?” “我能等,等到殿下眼里只看得见我的那天。”假以时日,她就不信自己收服不了这个晟王世子。 司空宇想了一下,面上似乎有些犹豫,“你呢,长得是不错,倒也符合我的口味,只是有一点……”司空宇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如果殿下对我有哪里不满意的话,我会改的,直到让殿下满意为止。” 一旁的惜菡听了这话,不由讽刺一笑,喃喃道:“还真是有一个千金小姐的矜持呢。”这么恨不得立时就扑上去嫁了,还好意思说自己下贱,难道她这么迫不及待的,就不下贱了吗? 苏雪雁闻言面色一白,但也只有当做没听见,现在没有什么比能嫁给司空宇更重要的了。 那司空宇闻言却是轻然一笑,放轻了声音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床上不行的女子,明白吗?” 苏雪雁闻言面上像烧着了一般地滚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司空宇却是看向一旁的惜菡,眼神挑逗而暧昧,“她的功夫很不错,你可以跟她学学。” 惜菡闻言也是一怔,什么?跟自己学,怎么学? “世子殿下说笑了,这个事情怎么学?” 司空宇闻言挑眉,“你当初怎么学的,就怎么教她呗。” “这个……” 她话还未说完,就见司空宇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来,“这个应该够了吧。” 惜菡顿时眼前一亮,这不是银子,而是金子啊。 “那就请三小姐看好吧。”说着她就要朝着司空宇的身上缠去,可是司空宇却是伸手制止了她,“先等一下。” 惜菡一时间愣怔地顿在原地,只见得司空宇径自出门去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片刻之后,只见得司空宇站在二楼的栏杆旁冲着下面扬声道:“有人愿意上来让花魁伺候的吗?钱由本世子来出。” 下面的一众男人听了这话,顿时激动起来,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不仅能睡到花魁,还有人替自己出钱。 一时间底下的一众男人都争先恐后地往楼上涌来,简直都要把楼梯给踏破了,那老鸨一直都在隔壁听着动静,此时见司空宇这么闹,不禁赶紧上前道:“世子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是我们惜菡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您吗?” 却见司空宇不耐烦地看着她,道:“你担心什么,银子我照出,又不叫你吃亏。” 好吧,看在银子的份儿上,而且人家又是世子殿下,自己一个小胳膊可拧不过他的大腿,算了,只要他肯出银子,他想做什么,便也任他去吧。 这老鸨都不管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多嘴,眼看着一众面红耳赤的男人涌到门口,不仅苏雪雁吓坏了,就连惜菡都吓得不轻,司空宇这是要干什么。 “来来,你们几个过来。”司空宇招手示意那几个先冲上来的男人道。 几个男人也不犹豫,径直走了进来,一看到房间里站着两个大美人儿,顿时像饿了很久的饿狼看见了肥美的肉一般,眼睛都都放射着绿幽幽的光,直看得惜菡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 而这时候,司空宇却朝着她看过来,“做给苏雪雁看吧,以前你不是也是这么学会的吗?” 惜菡却是站在原地不肯动,世子殿下这样做有些过分了,自己好歹也是花魁,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不想做是吗?金子也不想要了吗?你可要好好想想,我那一锭金子够你在这里做多长时间的,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惜菡握紧了拳头,“我做。”说着就已经往其中一个男子走去,却听得司空宇冷冷道:“记住投入一点。” 而苏雪雁此时已是被吓坏了,整个人站在那里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而这时候司空宇已经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道:“看清楚点,只有学会了,我才考虑看看到底要不要让你留在我身边。” 惜菡在这方面的确是高手,在被司空宇带到京城之前,她在这方面已经接受过仔细的教授。而看着眼前的情形越来越不堪入目的苏雪雁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然后就跑了出去,她不能…… 看着苏雪雁落荒而逃的身影,司空宇只是清冷一笑,转眼看向已经被那几个男人缠住的惜菡,却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亦是缓步走了出去。 而在外面守着的老鸨看到司空宇走出来,不禁往里面看了一眼,“殿下您怎么出来了?我这……这些人该怎么办啊?”还有这么多人都站在外面,里面又是那般情景……这是搞什么啊。 司空宇只淡淡道:“我放了一锭金子在房间里,你自己去拿吧,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也看着办吧。” 那老鸨听见司空宇说已经放了一锭金子,眼睛不由一亮,当即就拨开在门口等着的一众男人,同时口中道:“世子殿下已经走了,你们也都散了吧,我们惜菡今日不接客了。” 那些男人本来一心期待的,此时听到老鸨这样说,心里自然不愿意,只听见有人道:“你别在这里诳我们,我们都听见了刚刚世子殿下说他给了你们一锭金子,就你们这小破的青楼,一个花魁值一锭金子吗?你别想蒙我们。” “就是就是……别想蒙我们……”其他人也是跟着起哄。 老鸨一时无奈,只得在那里安抚着众人。 而此时司空宇走出那青楼,却见苏雪雁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那里等着他,司空宇不由看着她凉凉一笑,“怎么?后悔了?还想进去继续学吗?” “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根本没有要娶我的意思,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是不是?你就是想侮辱我。” “我侮辱你?是你侮辱你自己吧?你明知道我是怎样一个男人,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贴上来?难道不是因为我晟王世子的身份吗?如果我不是晟王世子,你还会不顾你家人的反对,不顾我到处拈花惹草的坏品性,一心想要嫁给我吗?”司空宇用沉冷的目光看着面前的苏雪雁一字一句地质问道。 “我……”苏雪雁本能地想要反驳,可是她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司空宇说的这些都是事实,自己一心想要嫁给他,就是为了他世子的身份。 “没话说了?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你知道那些女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吗?不仅失了心,还失了身,最后就像一块抹布一样被所有人嫌弃。要不是看在你是澈王妃亲妹妹的份儿上,你也会是那样的下场,所以,你现在还能保持清白之身,就感谢你有一个好姐姐吧。别再来找了,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也变成一块抹布。” 司空宇最后冷冷看了苏雪雁一眼,这才转身走开,可是他的背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显得异常得凄凉,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悲伤。 …… 京城的一座偏僻的小宅中,苏洛宁此时正陪在岚晴的身边,闲来无事,竟然跟岚晴学起刺绣来,但是不知怎么的,今日的她偏又有些心神不宁,一时间绣着绣着,就是又扎到了自己的手。 洛宁只得放下手中的绣品,浅笑道:“看来我在女红这方面的确是有些笨拙了。” 一旁的岚晴看了她一眼,含笑道:“宁姐姐不是笨拙,而是心不在焉,怎么了这是?在想什么呢?” 洛宁摇摇头,“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心里一阵阵的,不怎么安宁,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呢。” 岚晴手下穿针而过,口中笑着道:“我看啊,宁姐姐是想澈哥哥了吧?这刚走了多长时间呢,而且明日就回来了,就这么舍不得吗?” 听得岚晴这般打趣自己,苏洛宁不由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现在也学会揶揄人了,也不知是跟谁学坏的。” “当然是跟宁姐姐你啊。” 苏洛宁含笑侧头看着正低着头认真绣花的岚晴,那般娴静美好的模样,心中却不由暗想,也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真的不在意前日殷夫人在酒楼里说的那番话了,她想问问岚晴对殷明意的感觉,但是又担心她心里有负担,也只有静默了。 在宅子里陪了岚晴一整天,苏洛宁这才回到澈王府,这回去的一路上心里就好像堵着一口气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寄雨见她不时抚向胸口,不由问道:“小姐是身体不舒服吗?” 苏洛宁淡淡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胸口好像堵了一口气,怪难受的。” “那等回去,我给小姐熬一副顺气的汤药吧,看能不能好一点吧。” 苏洛宁点点头,“等回去再说吧。” 等她们回到澈王府,寄雨也给她熬了汤药喝了,苏洛宁却还是觉得很难受,整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这眼看着,月上中天了,苏洛宁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寄雨,你把安神香给我点上吧。”苏洛宁坐在床前轻声吩咐道。 “好,我这就去。” 寄雨不仅在房间里点了安神香,还给苏洛宁沏了安神茶,苏洛宁这才安定下来,渐渐有了睡意。 轻手轻脚地给苏洛宁盖好被子,寄雨这才退出房间去,在外面关上房门之后,寄雨不由喃喃道:“小姐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反常?” 夜色如墨,乌云遮住了月亮的清辉,不见半点光影,暗得令人心悸…… 次日一早,洛宁是被噩梦惊醒的,她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身上满是冷汗,抬手抚上心口,苏洛宁稍稍平稳了呼吸,心中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连做的梦都是噩梦。 “小姐,小姐……” 苏洛宁这才刚缓一口气,就听得外面传来寄雨仓皇失措的声音,一颗心又是提到了胸口,“怎么了?” “王爷出事了……” 第137章 崖底寻人 这一句话像是一颗惊雷一般在苏洛宁的心头炸开,她也顾不得去披上衣服,只穿了单薄的中衣就下了床,往外走,同时口中朝着外面扬声问道:“王爷怎么了?” 苏洛宁径直走到房门口,正看到寄雨疾步走了过来,面上带着几分着急,看着洛宁开口道:“刚刚皇上派人回来报信,说王爷他……掉下山崖了。” 苏洛宁凝眉,沉着声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一边说着,人已经往外面走了。 寄雨赶忙拦住她,“小姐,你还没穿好衣服呢。” 苏洛宁闻言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雪白中衣,然后转身回房,快速取了衣服穿上,而寄雨一边帮着苏洛宁整理衣服和头发一边道:“据回来禀报的侍卫说是昨天傍晚时候的事情,那时他们刚到了山上,就在皇上下马车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那马儿突然就惊了,载着皇上狂奔,而王爷为了救皇上,就被那马儿带着一起掉入了山崖,现在生死不知。具体的情况不得而知,那侍卫就简单说了这么多。” 顾不得梳头,苏洛宁只取了一根湛蓝色的发带简单地绑了一下,然后就带着寄雨一起出了王府乘马车赶去祭天的场所定苍山。 马车之内,寄雨偷偷看了一眼苏洛宁,但见她闭目而坐,神情淡然,与往日无异,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不着急。但是她紧握在一起的那双手却是泄露了她的心思,那手已经被她握得发白,没有了一点血色。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而过,带起尘埃飞扬,本该是热闹喜庆的日子里,却因为这个消息而蒙上了一层阴影。 “皇上,澈王妃来了。” 紧皱着眉头的皇帝朝着刚从马车上下来的苏洛宁看去,只见她衣衫单薄,长发只以发带简单束了,显然是慌忙之间赶过来的,虽然神色看起来还算平静,但是那双眼睛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情绪。 “拜见皇上。”苏洛宁稳稳下拜。 “起来吧,这个时候就别这么多礼了,现在还没找到澈儿,你心里定是极担忧的。” 苏洛宁这厢刚起身,就听得身后有了走了过来,“父皇,您还是先回宫去吧,这里有儿臣盯着,您已经在冷风里站了一夜了,身子也受不了的。” 苏洛宁一听这声音,眸中不由翻涌出厉色来,但是她在侧头看向来人的时候,那抹厉色已经深藏于眼眸深处,只朝着那人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司空景轻轻应了一声,道:“弟妹来了?” 这时候却听得皇上道:“朕不回去,在找到澈儿之前,朕哪里都不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就这样让澈儿不明不白地消失不见了。”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竭尽所能找到五弟。” “那你就快去找吧,别再呆在这里了,等找到了再来跟朕禀报吧。” “是,那儿臣就先去了。” 眼看着司空景就要离开,苏洛宁便是看向皇帝,开口道:“宁儿想随太子殿下一起过去看看,虽然做不上什么,但是也……宁儿想这么做。” 皇帝抬眸看了苏洛宁一眼,这才轻声道:“你去吧。” “谢父皇。” 苏洛宁随着司空景往前走,只听得身旁的司空景轻声开口道:“你不用太担心,五弟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可是再好的天相也挡不住人祸啊,如果有小人作祟,那可真叫人防不胜防,太子殿下你说是不是?”苏洛宁言语幽冷,看着司空景的目光更是直透人心的犀利。 她不相信好好的,皇帝的马儿会突然惊了,真的会有这么凑巧?试想一下,最不想让司空澈去祭天的人是谁?不就是司空景吗?为了阻止司空澈跟皇帝一起祭天,他甚至设计了司空隽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他不是干不出来的。 司空景听闻苏洛宁的话只是淡淡一笑,然后道:“那得看谁才是这个小人了。”说着,却见他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袍,一边道:“这里虽然是山脚,但是风到底很凉,你穿得这么少,回头会生病的。” 苏洛宁却是躲开他的手,冷冷道:“算了,比起王爷夫君受的苦,我受这一点冻又算什么,就当是我陪他了吧。” 苏洛宁这话一说完,就见司空景握着外袍的手一紧,眸色也是变了一下,却听得苏洛宁继续道:“他若是死了,只怕我也是活不成了。” 司空景再听不下去,沉着一张脸,就快步走开了。 这时候却见赵明朗走了过来,亦是脱下了自己外袍披在了苏洛宁的身上,皱着眉头道:“说什么胡话呢,什么他死了,你也活不成,若是被澈知道了,定是要狠狠骂你一顿的。” 苏洛宁没有拒绝赵明朗的外袍,任由他给自己披上,然后淡淡问道:“你也认为澈会死吗?” 赵明朗闻言沉默,他也不想认为澈已经出事了,但是这么多禁卫军和士兵们已经在山脚下找了整整一夜了,却始终一无所获,他心里也难免起了嘀咕。 “他不会死的,他舍不得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苏洛宁说着,却是微微笑了起来,“他那么爱吃醋的一个人,才不会任我另嫁他人呢,就凭着这个,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死。” 赵明朗看着苏洛宁嘴角的笑容,却觉得有些心酸,但是口中也是应和道:“是啊,而且澈的武功那么高,定然有办法自救的,不过是受了点儿伤罢了,或许这时候他正在这山脚下的某处地方等待着我们去救他呢。” 而此时的司空景回身看到苏洛宁正在和赵明朗说些什么,内心不由一紧,他刚刚一直没有往这个问题上想,父皇为什么召了赵明朗跟自己同来?指挥这些禁卫军的话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叫赵明朗一起来的话,还很有可能造成指挥上的混乱,这一点父皇不可能想不到,可是他还是召赵明朗过来了…… 那是不是说明,父皇也像苏洛宁一样,在怀疑这件事是自己设计的?叫赵明朗过来就是为了提防自己…… …… 司空澈觉得自己的身子正在急速地往下坠落,这种感觉让他恐慌,下面是什么?自己不能就这么掉下去! 猛地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正踏踏实实地躺着,司空澈才轻轻松了一口气,抬眼看着上头茅草搭的房顶,他知道此时自己正躺在一间茅屋的床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是倒在了这户人家的院子里,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后面的事情他就不记得了,因为他当时见到这里有人住,一直紧绷的精神就松懈了下来,昏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自己就这么从山崖上掉下来,宁儿知道了,肯定要急坏的,这么想着,司空澈就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这么一动,他浑身都是疼了起来,尤其是右臂,简直疼得要命。 司空澈低头一看,但见自己的右臂已经被人上了药,层层包扎了起来,也不知道伤势怎么样了,只是他记得当时自己滚落下来的时候全靠右臂支撑,皮肉都被刮掉了,不过无论怎么样,能活着就好,能再见到宁儿就好。 而此时正在外面晾晒草药的老者,听到屋子里面有动静,便是放下了手中的草药,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进到屋子里去了。 “醒了?”那老者一进门就含笑问道。 司空澈看着那老者诚然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只见那老者坐到司空澈的床前,一边伸手去把他的脉,一边道:“救你的命?我可没有,我只是医了你的伤,真正救了你的命的人是你自己。”看他身上伤成这样子,应该是从山崖上掉下来的,而且自己今日出去采药的时候还看到了一匹被割了喉的狼,伤口干净离落,显然是一个高手所为,看看他衣服上的这些血,应该不全是他自己的吧。 “请问前辈,我睡了多久了。” “你是昨天晚上倒在我院子里的,到此刻,还不到一天呢。”一般情况下,照他这种情况,应该会昏睡个最起码两天才对,这个人的精神还真是够强悍的。 还不到一天,那也还好,但是此时宁儿一定已经知道自己坠崖的消息了,她不知道已经着急成什么样子了呢,不行,自己得去见她。 这么一想,司空澈就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那老者见此,赶紧按住他,“你这是干什么?胳膊不想要了?我告诉你,你再这么乱动,你的这条右胳膊就保不住了。” 司空澈一听这话倒也不再乱动,只是看着那老者道:“我的家人此时一定在找我,能不能麻烦前辈帮我带给口信给外面的人?” 可是那老者却是一口拒绝,“我只负责治伤,不负责传口信。”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伙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谁啊,自己肯出手救他,他就应该感谢上苍了,要不是看在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意志还很强悍的份儿上,他才懒得管呢。 “那我多久才能下床活动?” “嗯……快的话十来天吧,慢的话,可能要一个来月。”那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嘟囔道:“真是给我找麻烦,要晕倒的话倒到别的地方去啊,偏要倒在我院子里。” 司空澈闻言只是轻笑着,这位前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地却是很好的,不然也不会这般照顾自己了。 “前辈一个人住这里吗?”如果有其他人的话,说不定自己还可以另外找个人报给外面报个信儿。 “我一个人住,怎么了?”老者瞪着司空澈道。 司空澈见老者面有不善,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个话,便也不再追问,只是这位前辈不肯帮自己传信,自己该怎么能让宁儿知道自己是平安无事的呢? 却说此时的苏洛宁正站在那里,看着一众的禁卫军和士兵在整个山脚下搜寻,眼看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却始终一点消息都没有,这种感觉是很折磨人的。 只看着太阳升到正中,又转而西落,天光渐渐暗沉下来,众人的神色更加凝重了些,这要是到了晚上就更不好找人了,就算拿着火把,也比不得白日里的方便。 而且这一天一夜下来,就算澈王殿下还活着,只怕也难撑得住了。 而此时的赵明朗带着士兵在这山脚下一寸一寸地往前找,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肯错过,他心里何尝不着急,他跟司空澈可是从小到大的兄弟,两人的关系甚至比亲兄弟还要亲,他当然也想快一点找到司空澈,毕竟越是晚一分,司空澈就越是危险,尤其是在这样的野外,狼虫虎豹什么的,也会不时出没的。司空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能保住性命,也一定是身受重伤的,这种情况下,如果真的遇到野兽什么的,他还有能力自保吗? 这么一想,赵明朗便是抬头对着周围正在巡查痕迹的士兵们道:“都给我认真一点,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在今天晚上找到澈王殿下,明白吗?” “明白!” 众人的声音这厢刚一边落下,就听得其中一个声音响亮地道:“少将军,这里!” 赵明朗心中一动,连忙走了过去,就见那士兵手里正拿着一个玉佩,赵明朗心中一喜,一把抓过那玉佩,道:“是,这就是澈王殿下的玉佩,都过来,在这四周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什么的,尤其是足迹!” “是!” 找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点眉目,一众士兵也是激动起来,连忙都是低着头仔细找了起来。 而赵明朗则是拿着那枚玉佩,一路跑着来到苏洛宁的身边,“你看这个。” 由于天色已经有些昏暗,隔得远的时候,苏洛宁还没有看清,这时候仔细一看,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从哪里找到的?” “就在前面,我想着既然澈的玉佩落在那里,那他的人应该也是不远,我正在让人找,应该很快就有其他的发现了。” “我过去看看。” 赵明朗点头,“你先去,我把这个消息禀报给皇上。” 皇上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也很激动,当即就调遣了其他地方的人手到发现玉佩的地方一起找。 不多一会儿果然有了发现,就在距离那玉佩掉落地方的不远处,士兵们发现了有血迹,不仅有血迹,还有足迹,之后还在另外一处还发现了那匹受了惊此时已经被摔死的马,和马车的残骸。 这些发现足以让大家松了一口气,有足迹就说明澈王掉下山崖只有还走动了,说明他还活着! 一时间,所有的禁卫军和士兵都集中到这里来了,便是加快了寻找的进程。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禁卫军和士兵们都相继点起了火把,赵明朗见苏洛宁衣衫单薄,不由轻声道:“你还是先回去吧,在马车里等一会儿,等找到了别的痕迹,我会跟你说的。” “不用,就算我回去也是煎熬,还不如在这里跟你们一起,我心里还能舒服一些。”她现在已经顾不得冷不冷了,她只想尽快找到司空澈,确定他安然无事。 赵明朗见苏洛宁这般执拗,也不再去劝她,复又低着头仔细查看起来。 “太子殿下,少将军,前面发现了一匹被割了喉的狼,看伤口的样子,应该是人为的。” “走,过去看看。”赵明朗立刻大步走了过去。 在火把的照耀下,那匹已经死去的狼就冷冰冰地躺在那里,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赵明朗蹲下去查看了一下,沉声开口道:“这伤口是利器所伤,但是应该不是匕首之类的。不过这更证明了,这可能是澈王做的,因为澈他随皇上祭天,身上是不允许带利器的,他应该是随手找了什么东西,可能是尖利的石头之内的。” 这祭天乃是十分重要的祭祀,所以对于要进祭坛的司空澈来说,身上是不会被允许带任何武器的。 越是找到更多的痕迹,就越能证明司空澈还能活着,但是苏洛宁的心里却丝毫没有轻松一点,因为他虽然活着,但一定身受重伤,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他在掉下山崖之后又跟一匹饿狼缠斗了一段时间,那他的体力还足够他支撑到现在吗?而且越到了晚上,空气就越冷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然而自从找到这一匹狼之后,众人似乎又陷入了一阵迷茫之中,他们跟着脚步一路走,却发现那些脚步全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就在众人都迷茫的时候,却听得苏洛宁沉声道:“夫君他在身中重伤的情况下,不可能突然调转反向,我们往前走走看。” “可是前面好像有很多毒花毒草……”这般冷的冬季,不可能有这么鲜亮的花在这里开放,一定是有毒的。 苏洛宁却不理他们,径直往前走,赵明朗也是沉声道:“来,你们这一队,跟我继续往前走,其他的队都去别处找,要是找到了其他的痕迹,记得来禀报给我。”现在也只能再重新分开来找了,虽然会比之前慢一些,但是他们也别无他法了。 被赵明朗指定的那一队便是跟着苏洛宁和赵明朗一直朝着刚才的方向走,但是一路上都没有再看到任何的足迹,心中也不由怀疑是不是找错了方向。 可是苏洛宁却是越走越快,同时对身旁的赵明朗道:“你看出来没有,这些毒花毒草都是有人刻意种下的,而且我们刚刚还看到了一只兔子,那只兔子见了人都不害怕的,这说明它根本就不是野兔子。” “你是说,这山底住着人家?” “很有可能。” 如果这里真的住的有人家的话,那他们一直都没有找到司空澈,会不会是因为司空澈已经被人给带走了? “表嫂你看!” 绕过一道弯口,赵明朗抬头一看,顿时心中一震,抬手朝着前方指去,苏洛宁亦是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虽然天色太暗,什么都看不清,但是正因为一片漆黑,那一点点亮光才格外地明显。 不仅苏洛宁和赵明朗感到高兴,就连身后那些一路跟过来的士兵们面上也露出笑容,他们找了这么久总算没有白费,澈王殿下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既然有了目标,大家的身上又是充满了力气,加快了脚步向前放走去。 越是往前走,他们就越是看得清楚了些,却原来那亮光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篱笆围起来的宅子,里面是三间挨着的茅草屋。 苏洛宁越是往前走,脑海中就越是不由想象出司空澈朝那茅草屋走去的情形,当时也是晚上,一片漆黑之中,身受重伤的他看到了前面有亮光,就硬是撑着走到了这里…… 第138章 赶出家门(二更) 一行人渐渐接近那篱笆院子,一股草药的味道也是渐渐清晰起来,苏洛宁本来就经常去自家的药铺,所以对这个气味也很是熟悉。 “请问里面有人吗?”赵明朗扬声问道。 而此时躺在茅屋里的司空澈正是心烦难眠呢,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了赵明朗的声音,便是一下子直起身子来,待赵明朗唤了第二声,司空澈便确定是赵明朗无疑了。 却听得他连忙朝着外满扬声道:“明朗,我在这里。”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起身,也顾不上身上四处的疼痛,只用左手掀开被子,然后就踉踉跄跄地下了床走出房门去。 “明朗,你刚刚听到澈的声音了吗?”苏洛宁愣了片刻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赵明朗,赵明朗闻言亦是看着她点了点头,“好像是。” 然后两个人就在这般对视之中,不由地红了眼眶,只要他还活着,只要还活着…… 却见苏洛宁迈开步子就快步走进了那院子,而这厢司空澈也拖着满身的伤走出房间,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两人对视的这一眼虽然无话却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两人这厢正沉默对视着,一道声音却陡然插了进来,“谁让你乱动的,你的胳膊不想要了是吧?” 苏洛宁闻言朝着来人看去,见是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但是借着灯光看去,他的精神似乎很好,一双眼睛也是炯炯有神,根本就不像一个已是暮年的老者。 但是她也顾不得多打量,只匆匆扫了一眼,然后快步走到司空澈的身边,“你的胳膊怎么了?” 司空澈冲着她安慰一笑,“没什么,只是受了点伤。” 却听得一旁的老者冷哼了一声,“没什么?右胳膊都快废了,还说没什么,我还真是佩服你的心够大。” “怎么回事儿?什么叫右胳膊快废了?”苏洛宁紧张地去查看司空澈的胳膊,然后听得一旁的那老者淡淡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右胳膊上的肉都给蹭掉得差不多了,筋骨受了重伤而已。” 看到苏洛宁这般紧张,司空澈忙笑着道:“前辈的医术很好的,他都已经帮我敷上药了,很快就会好的。你说是不是,前辈?” 老先生听到司空澈这样夸奖自己的医术,心里到底也有些受用,便只是轻哼了一声,只做默认了。 苏洛宁这才放了心,转而看向那老者,恭恭敬敬地朝着他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 却见那老者不耐烦地摆手道:“行了,别谢了,我可受不了这左一声谢,右一声谢的。这大半夜的,你们别吵我睡觉,我就满足了。” “真是抱歉,打扰了前辈休息,但是夫君他从山崖上掉下已经一天一夜的时间了,我们也实在是心急如焚才这样,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前辈包涵。” 那老者一看就知道,面前这二人都是身份尊贵之人,能对自己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山间穷酸老者这般恭敬礼遇,也算是难得了。 “好了,要说话就进去说吧,他这段时间得躺在床上休息才行。” 站在一旁的赵明朗听了这话,连忙帮着苏洛宁一起把司空澈给扶进了房间里在床上躺下。 那老者坐在床前重新给司空澈敷了草药,又重新包扎好,这才道:“行了,可千万别再乱动了,否则你的这条胳膊我也是救不回来了。” 司空澈这厢刚欲张口,就听得那老者果断地截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行了,谢就不必了,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还有,等会儿你们都小声点,我要睡觉了。” 司空澈闻言含笑应道:“知道了。” 目送那老者离开,司空澈这才看向赵明朗,“你先回去向父皇复命吧,他也等得着急了,那些士兵你也一并带回去吧,你也看到了,那个前辈不怎么喜欢外人进来。还有,你跟父皇说,我很好,没什么大事,只是需要在这里养上一段时间,请他不必担心,也不必来看我,等我伤好了,自然会回去的。” 赵明朗却是撇嘴道:“瞧你这话说的,皇上都已经等了这许久了,知道你平安无事,他怎么可能会不来看你?” “你就去说服他好了,反正我觉得我现在在这里呆着挺好的,不需要其他人来看我。”眼睛瞥见赵明朗脸上为难的神色,司空澈轻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吧,你就告诉父皇,有些事情,我想自己想清楚,所以这段时间不要让任何人来找我,你这样告诉他,他自然会明白的。” 赵明朗听到司空澈这样说,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多问,跟司空澈嘱咐了几句也就带着那些士兵走了出去。 出了这篱笆院子,赵明朗带着自己的一众属下径直往回赶,一直回到营地,这才面见了皇帝。 “果真找到了澈儿?”皇帝一听赵明朗的话,便是径直坐起了身来,双目晶亮地看着赵明朗。 “是,已经找到了澈王殿下,人没什么大事儿,身上伤了些,其中右胳膊是重伤,需要卧床养一段时间。”赵明朗又是把司空澈嘱咐他的话跟皇帝说了一遍,那皇帝沉吟了半晌,倒也果真没说要去看司空澈,只对赵明朗道:“你去派人把太子殿下叫回来吧,我们这就回京去。” “是,明朗这就去。” …… 本来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又因为这里是人烟罕至的崖底,所以就更添了几分冷寂,木板钉成的床上,苏洛宁躺在司空澈的左侧,手臂轻轻搭在他的腰间,轻声道:“你一路走到这里一定很艰难吧?多谢你,能坚持下来。”她能想象到当时身受重伤的他是如何咬着牙坚持走到这里的。 司空澈轻吻着苏洛宁的头发,道:“那你应该感谢你自己,我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活着回去见你,我决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当时自己遇到那匹狼的时候其实已经精疲力尽了,但是一想到宁儿还在等着自己回去,他就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松懈。 苏洛宁听闻他这话,不由微微一笑,司空澈见她笑得诡异,不禁问道:“怎么笑得这么奇怪?” “因为就在找到你之前,我还跟赵明朗说,我说你绝对不会死的,因为你这个醋坛子,是绝对不会留我一人在这世上,然后再另嫁他人的,你可没那个肚量。” 司空澈含笑吻上苏洛宁的唇,“我是没这个肚量,为了你,就算是死了,我也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你想吓死谁啊?”苏洛宁含笑道。 司空澈缓缓敛去了嘴角的笑意,眼神柔和地看着苏洛宁,左手拇指轻轻抚过她的手背,“今天你一定吓坏了吧?”连衣服都穿得这般单薄,头发也没梳,不过这样的她看起来反而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他的宁儿真是不管怎么样都是美的,就算邋遢也是一种慵懒的美啊。 “嗯,是有点。”虽然她不断地跟自己说,司空澈是不会死的,但是在找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结果之后,她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也是崩溃的。 “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为了活着回来自己身边,他已经尽了他的全力。 月亮幽冷地挂在空中,清凉的月光洒在这篱笆小院中,安然地看着房内一对有情人叙说劫后余生的感动。 月落日升,在这篱笆小院中,一群被圈养的鸡已经躁动不安,金黄的日光照射在院中,一片暖洋洋的。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院子里还有饭菜的香气飘散,简直要把人体内的馋虫尽数勾起。 却见那老者寻着饭菜的香味儿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在看到院内木桌上摆着的饭菜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时候苏洛宁正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用瓦罐儿盛着的汤,香气四溢,那老者不禁迈步朝苏洛宁走了过去。 但见他面上露出愉悦的笑容,再不是昨日里那般严肃沉冷的模样,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汤?” “蘑菇汤,还在里面加了一些您已经晒干了的草药,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老者忍不住吸了一口饭菜的香气,连声道:“好香啊,好香啊。” “前辈过来吃饭吧。”苏洛宁一边招呼老者过来坐下,一边盛了汤递到他的手边,“您先尝尝这汤怎么样。” 那老先生闻到香味儿的时候就已经馋了,这时候也不客气,接过苏洛宁手里的碗就喝了一口,然后对着苏洛宁竖起大拇指道:“好啊,味道真好。”自己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每日都自己做饭,可从来都没有把饭做得这么好吃过。 “前辈觉得好喝的话就多喝点。” 看在面前这一桌饭菜的份儿上,这老先生对苏洛宁是越发地和颜悦色了,“你也喝。” 苏洛宁倒也自己盛了一碗,陪他喝了起来,而此时屋里自己一个人依靠在床上的司空澈不禁无奈冲着外面道:“宁儿,我的汤呢?” 苏洛宁却是心不在焉地回道:“在锅里呢,马上给你盛。” 司空澈无奈摇头,这算什么,她不是在这里照顾自己这个病人呢吗?倒去跟老先生去套什么近乎。 司空澈这厢是满心的哀怨,那老先生可是吃得不亦乐乎,最后看着苏洛宁道:“味道是都不错,但都是素菜,有些遗憾了。”说到这里,双眼期待地看着面前的苏洛宁,“你会做荤菜吗?” “会啊,但是我不会杀牲畜,只能做现成的肉。” 那老者当即一拍大腿道:“这有什么难的,我来杀,你来做就是了。” “那好啊,前辈想吃什么,我给您做就是了。” “好好好,你这丫头的手艺真是不错,看来我是有口福了。得了,我们也吃完了,你去看看你夫君去吧,他的草药用完了,我去再给他采点儿去,等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点野味儿回来。”他现在光是想想都觉得要流口水了,这丫头能把素菜都做得这么好吃,那荤菜岂不是更好吃了? 送了老先生出门,苏洛宁这才把留在厨房里饭菜都热了一遍,这才端着送到司空澈的房间里去。 司空澈见她进来,不由撇嘴道:“可算是想起我了?你家夫君都快要被饿死了。” 苏洛宁失笑,“有那么夸张吗?”说着就是把汤碗递到手边,“给。” 司空澈见状懒懒道:“我手受伤了,怎么接?你喂我。” “你左手不是好好的吗?别给我找借口,麻利儿的。” 司空澈只得哀怨地看着苏洛宁,然后抬起自己的左手接过她手里的汤碗,口中却是轻声嘟囔道:“真是狠心啊,狠心,我现在可是一个卧床的伤患啊。” 苏洛宁被他嘟囔得不耐烦,只好接过他手中的碗,脸上勾起笑意,“得了,我伺候您行不行。” 司空澈笑道:“早这样多好。” 苏洛宁一边喂着司空澈喝汤,一边轻声问道:“你觉得这次的事情真的是个意外吗?” 司空澈摇头,“虽然看起来很像是意外,但是我想,应该不是。” “会跟太子殿下有关系吗?” “也许吧。”司空澈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心中很不希望这件事是皇兄做的,可是除了他还会有谁呢,之前已经出了隽的事情,他现在是执意要对自己下手吗?可是自己毕竟是跟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就算他已经做了这么多的错事,这般针对自己,自己也从来都没想过要他死,他对自己就真的下得了这个狠手? 苏洛宁见他这般表情,不由含笑道:“算了,既然我们都已经在这里了,朝堂上的那些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吧,我们两个可都是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悠闲时光,不趁机好好享受一下,也太浪费了。澈,从现在开始,直到我们走出这崖底,我们都不要再想那些烦心的事情了,好吗?” 司空澈抬手轻抚苏洛宁鬓边的青丝,轻声应道:“好。” …… 就在苏洛宁在这崖底的茅屋里照顾司空澈的时候,苏府里又是闹了起来,这回可不是小事儿,老爷子这次是执意要把苏雪雁赶出家门。 琴姨娘自然是不同意,竟是在老爷子的面前又是求饶又是撒泼的,场面好不热闹。 “父亲,再怎么说,雁儿都是您的亲孙女儿,是我们苏家的小姐啊,您把她赶出去,她能去哪里呢?”琴姨娘抹了一把眼泪,径直跪坐在地上哀求着苏老太爷。 可是苏老太爷却是一脸的铁青,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哀求而动容。 “去哪里?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就问问那天我在饭桌上的话,你们母女两个究竟听到了没有?我当时怎么说的,你们还记得吗?我不同意雁儿跟晟王世子在一起,可是她偏不听我的,就是要去招惹那晟王世子,她招惹也就招惹了,只要不丢我们苏家的面子,我也管不着。可现在呢,她丢的可是我们整个苏家的脸!”苏老太爷越说越激动,“你去外面听听,外面人传的是怎样的难听,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竟然那么不要脸地跟着一个男人去青楼,还被那么多人看到,不堪入耳的话都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你女儿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名声,难道你会不清楚吗?” 琴姨娘听到这话,哭得越发厉害了,她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么个结果,如今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雁儿跟司空宇一起去了青楼,而且还被司空宇给嫌弃了,这样的雁儿以后想要嫁人只怕也是难了,如果这个时候再被赶出苏家的话,那她的后半辈子真的是要毁了,自己绝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见说不动老太爷,琴姨娘转而去扯苏之牧的衣袖,哭着道:“老爷,求求你帮帮雁儿吧,她也是被司空宇给蒙骗了,那个男人向来最擅长花言巧语,我们雁儿哪里是他的对手,真的而是被他给欺骗了啊,老爷,您要给我们的女儿做主啊。” 她心里也苦得很哪,本来满心期待地以为能有一个世子的女婿了呢,可是现在不仅女婿没捞着,连女儿清白的名声都搭进去了,有哪个人家愿意要一个跟别的男人进过青楼的女子呢?这可怎么是好? 苏之牧本来也极讨厌苏雪雁对司空宇紧追不舍的,但是他也觉得琴姨娘说得有些道理,不管怎么样雁儿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现在她跟司空宇的事情弄得满城风雨,嫁人已经是很难了,要是再把她赶出苏家,那她以后可还怎么活下去? 而且他也坚信,一定是司空宇用花言巧语哄骗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女儿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这样做。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住哭泣的苏雪雁,苏之牧终究是不忍心,便是走到苏老太爷的身边,低声道:“父亲,您看雁儿也受到惩罚了,您就别把她赶出去了,她毕竟是我们苏家的女儿,要是被人知道我们把她赶出去了,对我们苏家的名声也不好。” “哼,这时候想起我们苏家的名声了,早干嘛去了?我们苏家虽然是商贾之家,比不得人家书香门第,但是从小到大,也是找了不少的先生给你们教书习字的,春秋寒暑,从未间断。不求你们才高八斗,只求你们可以明事理、知廉耻。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你竟都是白学了吗?竟是干出这等下贱的事情!” 苏老太爷一生为人严谨,最恶伤风败俗之事,没想到如今自己家里就出了这样一个不懂自爱的孙女,他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一旁的苏之牧见苏老太爷气成这样,知道自己也是劝不了,不由转而走到苏夫人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不如,我们派人去澈王府找宁儿过来吧,父亲最听她的话,若是她肯劝的话,我想父亲应该会听的。” 苏夫人听到他说这种话,心中不由有些气恼,语气也有些不善,“老爷说这话就有些不厚道了吧?平日里,她们二房对我们大房是个什么态度您也知道了,不说这个,就单说她们母女两个对宁儿的态度,您也好意思让宁儿来劝?要叫你去叫,反正我是不同意。”怎么什么事都要找宁儿,她自己澈王府还有一大摊子事儿呢,哪里管得这些乱七八糟的。 苏之牧给苏夫人这样抢白一番,面上也有些尴尬,索性也就不提了。罢了,现在老爷子在气头上,还是等他消了气再劝劝吧。 “好了,你们母女两个也别在这里碍我的眼了,我说话算话,既然当时全家人都听到了,我也不能不食言。来人啊,把三小姐送出去。” 第139章 彤儿搬离 听到苏老太爷的这话,一旁站着的下人们都是面面相觑,不敢上前,苏老爷见他们如此,不禁怒声道:“怎么?我在这个家里说的话都不算数是吧?如果不想动的话,你们也别在苏家做活了,早点找下家吧。” 这些下人们一听这话哪里还敢犹豫,就见几个侍女走到那跪在地上的苏雪雁的身边,也不敢用力,只轻轻地把她拉起来,一边轻声劝解道:“三小姐,您也别为难我们了。” 苏雪雁被几个侍女半拉半扶的,也就从地上给拉了起来,她正待要哀求,却听得一旁的苏之牧轻声在她耳边道:“好了,你现在先别闹了,你看没看出来你祖父今日是铁了心的吗?你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烦你。你先安安静静地离开,等你祖父气消了,自然会让人把你接回来的,这不是还有我呢吗,你怕什么?” 听到苏之牧这样说,苏雪雁倒也的确是停住了哭闹,只是小声抽泣着任由那几个侍女把她给拉了出去。 这厢琴姨娘也是一起跟了出去,苏之牧见状对苏夫人道:“你先在这里劝劝父亲,让他别太生气,我出去看看去。” “嗯。”苏夫人一边答应着,便是走到了苏老太爷的身旁,轻声开口道:“父亲,您也别太生气了,不值得的,之前大夫都已经嘱咐过您了,让您不能动气的。”一边说着,一边端起了手边温热的茶水递到苏老太爷的手中。 苏老太爷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小饮了一口,心中的那股气这才稍稍顺了一些,然后只听得他叹了一口气道:“那雁儿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少不了对她娘亲的耳濡目染,你看她那娘亲像个什么样子,成天就知道攀龙附凤。”弄得雁儿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只一门心思地想要靠上晟王府这棵大树,甚至连自尊都不要了。她是不要自尊了,可是苏家还是要的,她这样做,让别人怎么议论他们苏家?而且他们苏府里还有另外两个未嫁的小姐,这一定会影响外人对他们苏家家教的看法,将来提亲的时候,说不定也会因此而对他们苏家的小姐有偏见。 “其实也不止是因为琴姨娘了,您看雪彤也是琴姨娘的女儿,跟她们也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她就不像雪雁一样,整天想着攀龙附凤的事情,就连宁儿都喜欢她,说她心思单纯。” 苏老太爷闻言微微点头,赞同道:“的确是,以前我倒是没怎么注意过彤儿,自从她在澈王府里跟宁儿一起住过一段之后,好像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不像以前那么怕人了,也会说话了,人好像也变得漂亮了一些。她倒是个心底纯净的,跟那样的娘和姐姐一起呆了那么长时间,竟也没有受到她们的影响,看来是天性使然。” “是啊,宁儿说,其实彤儿一直都很出色的,只是被我们给忽略惯了,慢慢地,她自己也就有些不自信,认为自己什么地方都不好,都不如别人。头也不敢抬,话也不敢说。”其实说起来也不也怪琴姨娘吗?如果她不是太厚苏雪雁薄苏雪彤的话,苏雪彤的性格也不至于会变成那样,也就不至于被家里所有人给忽略。 当时听到宁儿跟自己说这样话的时候,苏夫人其实也有些可怜苏雪彤的,如果不是因为摊上琴姨娘这样一个亲娘,她这些年应该也不会一直过得卑微懦弱,胆战心惊,她的命也是不好。 苏老太爷听了她这话,心中却不由生出另一种担忧来,现在雁儿的名声是彻底毁掉了,虽然依照苏家的财富,她将来不至于嫁不出去,但是想要嫁得好也是难了。苏雪雁这边,琴姨娘指望不上了,那她肯定就会把目标转移到苏雪彤的身上,把苏雪彤当成她最后的希望,这样的话,又不知道会在她耳边灌输怎么样不着调的话呢。 “我们不能再让琴姨娘毁了彤儿了,得把她们母女两个分开才行。”苏老太爷皱着眉头沉声道。 “可是她们毕竟是母女两个,我们总不能不让她们见面,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苛待她们二房呢。” 苏老太爷沉吟了片刻,然后道:“也不至于不让她们母女两个见面,就是不让琴姨娘有那么多机会见到彤儿就是了,免得她在彤儿面前乌七八糟地乱说。” “那父亲的意思是……” “我是想让彤儿住到你的院子里去,你看行不行?” 苏夫人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住到我院子里?琴姨娘能同意吗?” “由不得她不同意,她都已经把一个女儿教成那个样子了,她还有什么权利不同意,你是之牧的正妻,按道理来说你才是彤儿的母亲,要严格说起来,她见了琴姨娘也只能叫一声‘姨娘’,由母亲来教养女儿有什么不对?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你同意,我去跟之牧和琴姨娘说。” 既然老太爷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自己还能说不同意吗?反正也只是看着那苏雪彤,不叫她个琴姨娘多作接触而已,也没什么麻烦的,就应声道:“一切都听父亲的安排。” “那好,我等会儿就跟之牧说,今天晚上之前就让彤儿搬到你的院子里去。” 而此时的苏之牧正在劝解琴姨娘母女,见得她们母女两个哭得这般伤心,苏之牧也有些心软,轻拍着苏雪雁的肩膀安抚道:“行了,别哭了,你先去你外祖母家住一阵子,等你祖父气消了,我自会去接你回来的。现在你祖父正在气头上,你这般闹也是闹不出个结果的,只能让你祖父更加厌烦你。” 苏雪雁此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得先拿了行李去她外祖母的家里了。 “娘,既然是去外祖母那里,我觉得应该拿些见面礼过去,您手里还有多少银子?给我一些吧。”因为例银减少的缘故,母亲给外祖母那里的银子也少了许多,外祖母和舅舅他们肯定因为这件事不高兴呢,这时候自己再过去又是给他们添麻烦的,不带些银子过去好像说不过去。 琴姨娘手里本来就没有多少银子了,当然不肯拿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房里是什么情况,光是开销还不够呢,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说着就是看向苏之牧,“老爷就给我们雁儿拿些银子吧,她这样空着手去也的确是不太好看。” 可是苏之牧手里也没有银子啊,之前为了那个惜菡,他都已经把多年的积蓄全给花光了,苏老太爷又罚了他四个月的例银,等于是他现在身上没有一分一厘,当然拿不出来了。 “瞧你们这话说的,雁儿去的又不是别人家,而是她的亲外祖母家,那里有她的亲舅舅、舅妈,还有表哥、表姐,难道还能因为没有带银子,就少她吃少她喝吗?” 别以为自己不知道,这么多年,她娘家的那些人什么活儿都不干,全家人都呆在家里仰脸闲着,可照样该吃吃,该喝喝,该买买,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这银子是从哪里的?还不是从苏家出来的?怎么?他们苏家养了他们这么些年,难道雁儿过去住一小段时间,他们都不乐意吗? 琴姨娘一想也是,自己前一段不是刚给了他们一些首饰吗?应该能卖不少银子呢,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势力,见雁儿没带银子过去,就苛待她。 送了苏雪雁离开,琴姨娘方是看着苏之牧道:“老爷,你可得尽快接雁儿回来啊。” 苏之牧不耐烦道:“行了,知道了。” 待他们二人回去之后,就见得苏老太爷一脸严肃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们,道:“来,你们两个过来,我有话要说。” “怎么了?”苏之牧看了坐在旁边的苏夫人一眼,然后又是看向苏老太爷面带疑惑地问道。 “我打算让彤儿住到大房的院子里去。” “什么?!”苏之牧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得一旁的琴姨娘惊讶地开口。 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老太爷竟然要把彤儿从自己身边带走?雁儿已经离开了,他们现在又要把彤儿从自己身边夺走,他们这是要让自己成为孤家寡人哪,她死都不会同意的! 苏老太爷却是平静地看着她,沉稳道:“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为什么?彤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为什么要让她去夫人的院子里住?凭什么?”他们这是要逼死自己吗? 苏老太爷闻言冷哼一声,“凭什么?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做了什么?你就不想想,雁儿搞成今天这个样子,难道不是因为你吗?你已经毁了雁儿,我不想再让你毁了彤儿。而且,庶女养在嫡母的膝下,这也是自古以来都有的规矩,要真的论起来,彤儿见了你也不能称‘娘亲’,只能唤一声‘姨娘’的,我们苏家对你已经很宽容了。” 琴姨娘没想到今日自己竟是连遭横祸,先是无奈送走雁儿,现在就连彤儿他们都不放过,“老爷,你说句话啊,现在雁儿已经被送走了,我身边就只剩下彤儿了,她要是也离开我身边了,我还有什么活头,我不如当场撞死在之类算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得苏老太爷不耐烦地道:“你也别在这里跟我要死要活的,我只是让彤儿住到大房那里去,又不是把她送走,让你们母女永远见不着了,同是在一个宅子里,也不是不让你去见她,你在这里闹什么闹?你要是再闹,我就真的要把彤儿给送出去了。有你这样的娘在她身边,只会教坏她。” 听得苏老太爷言语间认真的样子,似乎真的在考虑要把彤儿送出去的事情,琴姨娘当即也就不敢多言了,万一老爷子真的把彤儿给送出苏府去,那自己想要见到彤儿就难了,如果还是在这宅子里,那自己也还能见到彤儿。 这么一想,琴姨娘也是妥协了。 看到琴姨娘也不再闹了,苏老太爷就道:“行了,你回去告诉彤儿,让她收拾收拾东西,今天晚上之前就搬到大房的院子里去。” “父亲,能不能让彤儿再睡一晚再搬?” “行了,既然决定要搬了,就尽快,拖这一晚两晚的干什么?就今天晚上之前吧。” 说完,苏老太爷也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起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苏夫人见苏老太爷走了,她也是起身离开,可是这厢刚迈开步子就被琴姨娘给拦住,“你别走,这主意是不是你出的?你可真够狠的啊,竟然要把彤儿从我身边抢走!” 苏夫人看到琴姨娘这样眉头一皱,不禁有些头疼,自己最烦看见她这般无理搅三分的样子,“主意不是我出的,是父亲提出来的。你以为我就那么愿意照顾你的女儿啊?我又不是没有女儿,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行不行?” 说完,苏夫人也不再理会琴姨娘,皱着眉头径直离开了。 他们这一走,琴姨娘就只能缠着苏之牧了,“老爷,您帮我劝劝父亲行不行,我现在只有彤儿在身边了,她要是也离开了我,我可该怎么办啊?” 但是苏之牧对于琴姨娘也是不同情的,真要说起来,雁儿搞成今天这个样子,她可是‘功不可没’,其实对于苏老太爷要把彤儿从琴姨娘身边隔离开的想法,他是赞同的。 于是此时也只是敷衍的对琴姨娘道:“现在老爷子不是在气头上吗?等雁儿的事情过去了,彤儿自然也就会回到你身边了,不用太担心。” 眼看着苏之牧也没有要给自己做主的意思,琴姨娘的心里是彻底绝望了,这厢心事重重地回到院子里,看到老太爷派来的侍女正在给苏雪彤收拾行李,不由心中一紧,连忙走上去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这还不没到晚上呢吗?” 此时站在那里犹自一头雾水的苏雪彤连忙把琴姨娘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听她们说祖父要我搬去夫人的院子里去住,这是什么意思?” 琴姨娘深深看了苏雪彤一眼,也不管那些正在给苏雪彤收拾衣物的侍女,径直把她拉到自己的房间。 “事情就是这样,你祖父认为你姐姐弄成现在这般声名狼藉的样子,全都是我的错,所以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娘苦苦哀求都没有用啊,他们真是狠心。” 虽然苏雪彤也不愿意去苏夫人的院子住,但是她心里也是认为自己姐姐弄成现在这样子跟娘亲是脱不了关系的,但是这样的话,娘亲是听不见去的,她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彤儿,你想去夫人的院子里住吗?”琴姨娘低声问道。 苏雪彤轻轻摇头,毕竟之前自己跟夫人接触得也很少,对于她,心里到底也有些害怕的,还有大姐……她现在不会还敌视自己吧?要离开自己住了这么多年的院子,去到大房院子去住,她心里还是不愿意的,毕竟这里她都已经很习惯了,到了大房那里生怕会做错了什么。 琴姨娘看到苏雪彤摇头,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轻笑,看来自己的女儿心里还是向着自己的。 “彤儿,到了那里,她们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她们一定会想法设法地离间我们母女的关系,你可千万别中了她们的计,知道吗?你一定要记住,不管她们怎么样花言巧语,只有我们才是亲母女,雁儿才是你亲姐姐,知道吗?” 苏雪彤一听琴姨娘说这样的话,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但是嘴上仍旧轻声应道:“我知道了,娘亲,您放心吧。” “那就好。” 琴姨娘这般嘱咐着苏雪彤,而此时的苏雪雁已经到了她母亲的娘家,娘家的一众人听说是苏雪雁来了,慌忙都是迎了出来。 “三小姐来了?” 苏雪雁抬眼看了一眼开口的男人,这就是自己的舅舅,人都已经长到中年了,可是心性却一点长进都没有,整天就知道坐吃等死,半点活儿也不愿意干。想当年,娘亲曾经在父亲面前替舅舅在苏家的铺子里求了个掌柜的活儿,他可倒好,直接拿了铺子里的银子去吃喝嫖赌,后来还被祖父知道了,把娘亲好一顿责怪。 自那之后,娘亲也不给他谋生计了,他们这些人就全靠每月娘亲给的银子过活,其实说起来,就是苏家在养着他们。 “嗯。”苏雪雁淡淡应了一声。 那男人朝着身后的两个侍女看了一眼,见她们手里拎着着包袱,面上不由露出笑意来,“你说你来就来吧,还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可是嘴上这么说着,人就已经伸出手去接包袱了。 那侍女当然不给,“这是三小姐的行李。” “行李?拿行李干什么?” 面前的这一众亲戚都是一头的雾水,但听得送苏雪雁过来的老太爷的侍从开口道:“老太爷吩咐我们送三小姐过来,以后三小姐就麻烦各位照顾了。”说着又是看向那两个拿着行李的侍女道:“把三小姐的行李留下,我们走吧。” 那两个侍女也不敢耽搁,把行李搁在一旁,便是随着那马车一起离开了。 眼看着马车走远,苏雪雁站在原地,眼睛里渐渐朦胧一片,他们就这样把自己留下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接自己呢。 “雁儿啊,这到底是怎么了?”但见苏雪雁的外祖母走上前来,皱着眉头问道。 苏雪雁自然说不出自己被祖父给赶出家门了,只是站在那里落泪,也不说话。这时候只听得一旁她的舅母声音尖锐道:“还能怎么了?这还看不出来?因为那档子事儿惹怒了苏家的老太爷,被赶出来苏府来了呗,整个京城不都传遍了吗?” “行了,你少说两句。”一旁的男人拉着她的衣袖道。 妇人却是瞪他一眼,低声道:“你就会在这里装好人,你没听到刚才那人话里的意思吗?这苏家的老太爷根本就不打算把她接回去了,我们这自己的一双儿女还养不起呢,怎么养她呢。” “瞧你这话说的,苏家家大业大,难道还要我们出银子吗?一定早就准备好月银了,雁儿,是不是?”苏雪雁的舅舅此时还想妄着苏雪雁拿来的那两个包袱呢,里面应该不会一点银子都没有吧?他们苏家既然觉得苏雪雁给他们丢人,把她送到这里来,那总不会让她在自己家里白吃白喝的,这吃穿用度都是要银子的啊,他们总不能指望自己掏银子养活他们苏家的小姐吧? 第140章 坠崖黑手(二更) 苏雪雁身上除了自己积攒下来的一点以备不时之需的银子,也真的是没有银子可以给他们了,于是微微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舅舅和舅母道:“前几天我娘不是刚拿了一些首饰给你们,让你们去卖了换银子吗?” 却见她那舅母嘴角一撇,“前几天?都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吧?就那些银子还不够你舅舅几顿酒喝的,我们还有这大一家子的人要张嘴吃饭,那点银子早就花光了。” 苏雪雁心道:还不都是你们大手大脚花惯了。就娘亲给他们的那些首饰,要是他们稍稍节俭一点话,生活两三个月都是没问题的。而且她也知道舅母这个人整天就像是掉进了钱眼儿里似的,见钱眼开,所以她根本就不相信舅母说的话,怎么可能花得一点儿不剩?她不过是在自己面前哭穷罢了。 “这样吧,明天我回苏府一趟,拿些银子过来。” 一听到明天有银子拿,那舅母立刻就变了嘴脸,连忙笑着道:“那可真是多谢三小姐了,你也知道我们这里比不得你们苏府家大业大的,地方是简陋了点,你凑合着住啊。”一边说着,便是看向自己的儿子,道:“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帮你表妹把行李给拿进去。” “拿哪里去啊?我们这里可没有空着的房间。” “你这孩子,拿你妹妹房间去啊。” 另一边那女儿却是不同意了,“怎么拿我房间去?” “你看你这孩子,你表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姐妹两个住一间,晚上不也可以好好说说话吗?你们女孩子家的肯定有很多可以说的,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见你表妹了吗?” “我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的娘亲给打断,“哎呀,你还愣着干什么吗?快把你表妹的行李给拿进去啊,让她一直站在这里怎么能行?” 这时候却听得苏雪雁淡淡开口道:“我不习惯跟别人同住一室。”她才不要跟自己这个表姐住一间呢。她还记得有一次父亲破例让娘家里的人进到苏府里做客,当时自己这个表姐几乎把自己的整个房间都给翻遍了,衣服要试穿、首饰要试戴,不仅把自己房间弄得乱七八糟,最后整理的时候还发现少了不少的东西。要是自己现在跟她住一间卧室,还不知道自己带来的行李会少多少呢。 听到苏雪雁这样说,那舅母面上有些尴尬,心中也有些气愤,暗道:你都已经被苏家赶出来了,还在这里跟我们装什么千金大小姐啊? 一旁她的丈夫却是轻轻拉了她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苏雪雁带来的包袱,那妇人会意,到底把心中的那股不舒服给压了下去,勉强展开笑容对着苏雪雁道:“既然三小姐不愿意跟我们芙儿共住一间,那就这样吧……芙儿你暂时睡到你哥哥的书房里去,让三小姐住你的房间。” “凭什么?” “凭什么?” 两兄妹异口同声地道。 “什么凭什么,娘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 “娘,您不能这样,我还得在书房里看书呢,眼看着科举考试就要到了,我得抓紧时间看书,你让芙儿睡到我的书房,我还怎么看书呢?” 却见苏雪雁的舅母杏眼一瞪,“就你话多,之前也没见你看多少书啊,整天跟你的那帮狐朋狗友在街市上乱晃,也没见晃出个什么名堂来,现在倒说什么要看书。”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要说起看书,他连一会儿的耐性都没有。 “好了,都别说了,就这样。”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便是笑着把苏雪雁给迎了进去。 这般一折腾就是到了晚上,苏雪雁坐在饭桌上,心中不由一酸,她现在就已经开始想家了。 而此时的苏府里,苏雪彤也已经搬进了苏夫人的院子里。 更是苏夫人亲自领着她来到已经给她布置好的房间,回头见她有些怯生的样子,不由也有些心软,放轻了声音道:“这原来是你二姐每次回来京城时住的房间,你就先在这里住下吧,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为难你的,你也不用太拘束。你祖父为什么要让你搬来这里住,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明白,我们不是要把你跟你娘分开,只是你祖父担心你再步你三姐的后尘知道吗?” “是,彤儿明白。” 苏夫人闻言微微点头,“你尽管在这里放心住着吧,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我说就是了。” 这个时候,却见苏绮蔓也是走了进来,苏雪彤一看见她,立刻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但见苏绮蔓走到她面前,淡淡道:“有这么怕我吗?我又不会再打你了。” 苏雪彤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苏绮蔓,急忙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是担心大姐会打我。” “好了,别这样了,人家看见了,还以为我是在欺负你呢。” 说着,却见苏绮蔓转而看向苏夫人,道:“刚才澈王府来人了。” “怎么了?”苏夫人问道。 “说是澈王殿下陪皇上祭天的时候,意外摔下山崖了……” 苏绮蔓话还没说完,苏夫人心口猛地一跳,几乎要昏厥过去,“你说什么?!” 一旁的苏雪彤也是满脸紧张地盯着苏绮蔓看。 苏绮蔓连忙解释道:“没出人命,人找着了,在崖底被人救了,只不过得卧床休养,一时之间是动不了,二妹正在那崖底陪着他呢,说是十天半个月的回不来,澈王府就派人来跟我们说一声。” 苏夫人提起的一口气,这才放了下来,“你这个孩子说话能不能抓住重点啊,要吓死人啊。” 苏绮蔓也是委屈道:“是娘您自己没有听完就打断我。” “那怎么样啊?从山崖上摔下来,那么高,就算不死,身体也是大伤了吧?澈王府来的人有没有说澈王殿下的伤势如何?” 苏绮蔓摇头,“没有。” “除了这些就没有说其他的了?”苏夫人追问道。 “哎呀,真的没有了,不信的话你去问父亲去,他刚才也在场的。” 苏夫人倒果真转身去问苏老爷,而苏绮蔓则是看着苏雪彤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大姐慢走。” 看着苏绮蔓走出房间,苏雪彤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下,不由抬眸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房间,里面布置得很干净整洁,没有繁杂累赘的摆设,一切看起来都是素雅简洁,这样看起来反而很舒心。原来这就是以前二姐住的房间啊,自己还从来没有进来过呢,平常时候,这间房是不住人,一直关着的,只有二姐偶尔回来的时候才会住进去。 想到这里,苏雪彤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澈王殿下的情况怎么样了,从山崖上摔下来,那么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只是不知道身上的伤怎么样…… 而苏夫人这边已经急步找到苏之牧,还未走到跟前,便是开口问道:“怎么样?澈王府来的人是怎么说的?” “我不是都让绮蔓去告诉你了吗?性命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伤,得卧床静养,暂时回不来,宁儿在陪着他呢。” “你说得倒轻巧,卧床静养,如果不是伤得很严重,至于卧床静养吗?我现在是担心……”苏夫人压低了声音道:“我是担心澈王殿下别是给摔残废了,那我们宁儿岂不是太可怜了?” 苏之牧闻言也是皱眉,“应该,不至于吧……” “所以说啊,我们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只能在这里白白担心。刚刚那澈王府来的人有没有说,澈王在哪里养伤,我们也过去看看。”去看看情况,心里不也能有个底吗? “人家说了,澈王要安心静养,连皇室的人都不让去探望,我们更不能了。放心吧,澈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儿的。” 苏夫人闻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轻松,这可是事关自己女儿后半辈子幸福的大事儿啊,她一天不弄清楚澈王的状况,她就一天不能安心。 而此时太子府的书房里,有两个人也正在说着有关司空澈坠落山崖的事情。 “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开口问这句话的却是司空景,只见他沉着一张脸,双目漆黑地看着面前的詹濮沉,口中几乎是咬牙切齿,青筋暴露的手也泄露了他此时的心绪。 詹濮沉看着他这个样子,却是一脸的沉静,开口淡淡道:“难道这不是殿下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吗?你不好下手,我作为你的幕僚,自然得帮你了。” 司空景闻言,一把拽住詹濮沉的衣领,双目中闪烁着怒火,“你凭什么自说自话地认为我想做什么,我从来也没想过要杀死司空澈。”毕竟他也是自己的亲兄弟,唯一的亲弟弟! 即使被司空景这般强势地拽着,詹濮沉的眼睛里亦是没有丝毫的惧意,“你没有,那他呢?就算他也没有,那皇位呢?如果注定这个皇位是司空澈的,难道太子殿下不会杀了他吗?那个位置只有一个人能坐上去,这要比战场上的斗争还要残酷得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谁要是心软,谁就成不了大事。” 詹濮沉说着这话,便是抬手把司空景的手从自己的衣领给扯开,继续沉声道:“难道太子殿下以为你们兄弟两个无论是谁登上了皇位,另外的那一个都能活着吗?不,不是这样的,太子殿下您想想看,如果您登上了皇位,您会允许司空澈活在这世上吗?会让他一直蛰伏在你的身边,成为你日日夜夜都摆脱不掉的威胁吗?最后,你一定会杀掉他的,像是之前很多的皇位之争一样,只有赢的那一方才能活下来,输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换了澈王殿下也一样,如果最后是他登上了皇位,他也一定不会允许殿下您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威胁,他也一定会找借口除掉你,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看见司空景犹豫的神色,詹濮沉抬手轻轻拍上他的肩膀,低声道:“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在争夺皇位的大事上,万不能有妇人之仁。” 司空景却是不语,只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晌之后方道:“我要怎么做不关你的事情,但是今后像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你在做之前,能先跟我说一声,不然我想你也不用再来我这太子府了。” 詹濮沉亦是静默了片刻,这才应道:“好,我知道了。” …… 却说这两日苏洛宁在那崖底的小篱笆院里住的是不亦乐乎,虽然平常的生活是不如以前方便了,但是日子却变得安静平和多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什么都不用想,所操心的不过就是一日三餐,偶尔还能跟尹老前辈一起出去采个草药,打个野味什么的。 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小溪,在阳光的折射下出彩虹的光芒,苏洛宁不禁暗想,此时是冬日,万物尚且休眠之中,要是到了春天,这里一定很美。 “宁儿,走了,我们回去。”不远处传来老者的呼唤声,苏洛宁应了一声,便是跟着那老前辈一起回去篱笆院子。 刚一进门就看到半躺在院中竹椅上的司空澈正在闭着眼睛小憩,那老者笑着道:“他倒是懂得享受,今日的阳光这样好,正合适晒暖儿了。” 苏洛宁正待应声,却听到躺在那里的司空澈陡然开口道:“你们两个才是懂得享受吧,就这么把我一个病人仍在这里,你们心里也过得去。尤其是你,苏洛宁,你家夫君在这里躺着呢,你也不知道快点回来。”天知道自己有多无聊。 本来还以为在这里能跟宁儿过一段清净的日子呢,现在的确是清净了,但是这也太清净了吧,自己一个人,可真够清净的…… 苏洛宁闻言含笑捏了一下司空澈的脸,道:“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有怨妇的气质了。” “说谁是怨妇呢?我们澈王殿下又开始抱怨了?” 苏洛宁闻言唇角笑意更深,转过身去向院子外面看去,正看到赵明朗和寄雨走了过来,却见寄雨提着包袱道:“小姐,我把你要的东西都拿来了。” 苏洛宁含笑看向一旁的老者,“今天的午饭一定更好吃,调味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好,好,那宁儿就赶快去做吧,这就晌午了。”老者迫不及待地道。 苏洛宁伸手接过寄雨手中的包袱,“走吧,去厨房帮我打下手去。” “好的,小姐。”寄雨笑着应道。 主仆二人进到厨房,各自分工忙碌着,寄雨一边洗菜一边道:“老太爷把三小姐给赶出去了呢。” 苏洛宁切肉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她,“发生什么事儿了?” “三小姐跟着晟王世子一起去了青楼,当时好像还有那个惜菡姑娘在场,听人说,当时场面挺混乱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这事儿现在已经在京城传开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三小姐跟着晟王世子一起进了青楼是事实,总之现在三小姐的名声是……”寄雨没有再说下去。 “那她现在住在哪里?她的外祖母家?” “正是呢,老太爷派人把她给送去的,五小姐也被老太爷送到夫人的院子里去住了。” 苏洛宁听过之后淡淡一笑,“算了,她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现在呆在这里,也不想理会那些事情。” “小姐喜欢上这里了?” “喜欢是喜欢,但我不像尹老前辈,心性淡薄,世间万事皆不放在心上,我心中的牵挂还很多,不能过这样隐居山野的生活。所以,偶尔住一段日子没问题,但是时间长了却是不行的。” 再看那阳光晴好的院子里,赵明朗和司空澈正相对而坐,看着司空澈面色不错的样子,赵明朗也放心了些,看来澈果真是恢复得不错。 如此想着,赵明朗不由玩笑道:“怎么样,在这里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还惬意吧?看得我都羡慕了。” “要不,你躺这里来试试?”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司空澈淡淡一笑,然后刻意压低了声音道:“隽那里情况怎么样,我不在的日子里,他没出什么事吧?” 赵明朗含笑看他,“你不是说要在这里过一段没有人打扰的日子吗?还说什么事都不想,什么事都不管,现在又问这个又干什么?” 司空澈闻言顿了一下,然后状似无奈地一笑,“什么都放下谈何容易,不仅是隽,就是晴儿那里我也放心不下。” “晴儿怎么了?” “就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感情的事情。” 赵明朗惊讶,“感情?男女感情?” 司空澈犹豫了一下,“算是吧。”看得出来那个殷明意对岚晴是有那个意思的,但是就是不知道岚晴心里是怎么想的。 听到这里,赵明朗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岚晴她之前……如果那个男人知道晴儿之前的遭遇,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就算这件事能瞒得住,晴儿已非处子之身的事情也瞒不住的,除非他们一辈子不行房。 司空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心里很烦恼,一方面他希望岚晴能过正常女子的生活,成亲嫁人,有一个疼爱她的夫君。可是要是她的夫君接受不了她已非处子之身的事实,那对岚晴来说,无异于是再次把她推向地狱。 赵明朗见司空澈这般纠结的神色,不由抬手拍上他的肩膀,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尽了一个兄长的职责了,剩下的事情你就交给晴儿自己去抉择吧。好在,四皇子也快出宫建府了,到时候有了四皇在她身边,她也能更坚强一些吧。” 司空澈点头,“我现在也是杞人忧天,或者岚晴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 赵明朗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叹了一口气,道:“你就知足吧,我现在才是水深火热呢,你都不知道,我娘亲一直都在唠叨呢,说是成亲的事情要抓紧时间定下来,我看她这架势,只要我不选出一个妻子人选来,她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所以,你今日根本就不是特意来看我,而是躲你娘来了吧?” 赵明朗嘿嘿一笑,只当是默认了。 不多时,一桌子的饭菜便上桌了,赵明朗看了,不由对着苏洛宁竖起大拇指道:“没想到表嫂会做的菜挺多的。”上次在澈王府的时候,也只有一道菜是她亲手做的。 司空澈闻言却是哀怨道:“是啊,我都不知道她会做这么多菜。”然后看着苏洛宁道:“宁儿啊,你说我们成亲都多久了,你亲手给我做饭也就……两次吧。” 苏洛宁夹了一根青菜塞入他的口中,“所以,你就趁这个机会多吃点吧,还想着我以后每天给你做呢,做梦比较快。” ------题外话------ 新年快乐!谢谢这一年里,亲爱的们对我的支持,有你们,我很幸运,也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我们都能成为更好的我们。特别谢谢送来花花、钻钻、月票和评价票的亲们,也恭喜本文的第一个秀才,满奕,么么。虽然一直没有说,但是你们的支持我都看到了,十分感谢。 ——来自除夕夜还在码字的作者菌。 第141章 上门提亲(一更) 其实那老者是早已猜出了司空澈身份的,但是这些天来,却也什么都不问,只当他们是偶然相遇的有缘人,缘来则聚,缘散则离,世间万事皆是如此。 数十日的功夫过去,司空澈的右臂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说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也能稍稍地活动一些了。 崖底的日子虽然安静而平和,可到底司空澈和苏洛宁都有各自放不下的东西,不能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虽说来到这里是因为坠崖的意外,但是苏洛宁还是挺喜欢这里的,尤其这里还有一个面恶心善的尹老前辈。 这日一早,吃罢早膳之后,司空澈便和苏洛宁一起来向那尹老前辈辞行。 那老者也没多余的话,只道:“赶紧走吧,一直住在这里也是扰了我的清净,这些日子都快把我给烦死了,赶紧走。”但见得他不耐烦地冲着司空澈和苏洛宁摆手道。 虽然他做出这般不耐烦的样子,但是司空澈和苏洛宁怎么会看不出来,其实他也是有些不舍的。 “我们以后会回来看您的,就算嫌我们烦也没办法了。”苏洛宁含笑道。 “别,你们人不用来,只要把吃的给我送来就行。” 苏洛宁莞尔一笑,然后道:“那我们真的走了。” “走吧,走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早一天,晚一天,他们都是要走的。 司空澈也是看着那尹老前辈诚然道:“虽然前辈不喜欢听我们道谢,但是,我还是要跟您说一声‘多谢’。” “行了,这一声谢我就收下了。” 告别尹老前辈之后,苏洛宁和司空澈便是跟赵明朗一起走出了这篱笆小院,乘了马车回京去了。 马车一路驶进京城,耳边渐渐由安静变为热闹,百姓们过年的热情还未散去,苏洛宁撩起窗帘看向外面,只见得街市上正摆着各色各样的花灯在卖。 苏洛宁放下帘子,不由轻叹道:“在崖底过了几天远离俗世的日子,再回来这里,真的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篱笆小院住着的日子里,苏洛宁都已经忘记了,这个年还尚未过完呢。 马车在澈王府门前停下,司空澈和苏洛宁这厢刚下了马车,就见管家柳淑儿带着府里的一众下人迎了出来,面带喜色道:“恭迎王爷和王妃回府。” “恭迎王爷和王妃回府。”众人齐声道。 司空澈见了,不禁玩笑道:“看来我这个主子做得还是不错的,他们都知道主动出门来迎接我了。” 虽然在崖底的日子很悠闲,但是回到澈王府之后,才是一种放松的感觉,苏洛宁一进到房间里就倒身歪在了软榻上,然后就见侍女端了果盘进来。 苏洛宁不由笑道:“看来,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司空澈走到苏洛宁的身边坐下,轻抚着她的长发轻声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苏洛宁从小也是养尊处优的,虽说在学做生意的事情上,她受了不少的累,吃了不少的苦,但是在生活上,她也是一个千金大小姐,而且还不是一般富庶人家的千金小姐,出入皆有人伺候,什么都不必自己动手。在崖底的这段时间里,她真的是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真是难为她了。 苏洛宁闻言含笑道:“那王爷以后可要好好报答我哦。”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得柳淑儿在外面敲门,待她进入,先是问了司空澈和苏洛宁的安,然后道:“这段日子苏家已经派了好几次下人过来询问王爷的情况,我们也都不知道具体如何,所以就没法详细地说,苏夫人让那下人带话来说,要是王爷和王妃回来了,让派人去告诉他们一声,他们也好安心。” 苏洛宁闻言便是坐起身来,道:“那你就派个人过去跟他们报一声平安吧。”虽然已经让人去苏府给他们报了平安,但是坠崖这么大的事情,父亲和母亲若是不亲眼看到司空澈安然无恙想必是不会安心的。 果然,柳淑儿刚派人去苏府报信没多久,苏之牧便带着苏夫人一起过来了,不仅是他们,就苏老爷子都一起过来了。 苏洛宁和司空澈听闻苏老爷子也来了,便是迎了出去,苏夫人远远的就看到司空澈跟苏洛宁并肩走来,这一颗悬了十来天的心终于放下,还好,看样子,司空澈并没有什么大事。 “祖父,您怎么也来了?应该是我们去看您才是呢。”司空澈迎到苏老爷子的面前道。 苏老爷子也是不在意地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得来看看,你怎么样?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得再养上一段时间。” 苏老爷子上下打量了司空澈一下,见他果真是没事,这才略略放心了些,“没什么大碍就好,不过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不是陪着皇上去祭天吗?怎么好端端地就坠崖了呢?” 司空澈闻言淡淡一笑,“意外而已。”说着,又是看向站在苏老太爷身后的苏之牧和苏夫人,道:“岳父和岳母大人,大家都先进去说话吧。” 这澈王府,之前苏之牧带着苏绮蔓和苏芊雅一起来过一次,苏夫人和苏老太爷倒都是第一次来,司空澈和苏洛宁便是带着他们在王府里闲看了会儿。 眼看着就是晌午了,苏洛宁便留了他们三人在澈王府吃饭,由着司空澈和苏老太爷还有苏之牧一起闲聊,苏洛宁则是把苏夫人带去了后院,她的房间里。 屏退了室内的侍女,苏夫人这才轻声开口问道:“澈王殿下的身体真的没事儿吧?” “没事,您不也看到了吗?他现在除了手还不太方便之外,身上其他地方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我之前还担心……”苏夫人却是顿住不说了,只笑着道:“这大概就是吉人自有天相吧,我之前想着澈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了,就算不死,只怕后半辈子也难过了,没想到现在依旧完好无损,真是感谢上苍。” 苏洛宁何尝不觉得庆幸,只是这件事分明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但是除了那个人应该也不会有别人了,只是她真的没想到那个人的心会狠到这种地步,这样的杀招他竟也使得出来。 眼看着苏洛宁走神,苏夫人不禁盯着她道:“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母亲,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让最近你不要回去苏家了。” 苏洛宁诧异,“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苏雪彤的事情,琴姨娘又闹起来了,真是够麻烦的。”苏夫人皱眉道。 “雪彤怎么了?”她现在不是住在母亲的院子里吗?可这件事跟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当时自己人根本就不在京城。 “你不知道,前几日,有媒婆上门向雪彤提亲了,而且一来就是两个,家世还都很不错,一个是现在吏部尚书的公子,一个是前内阁大学士的孙儿。” 苏洛宁闻言清淡一笑,“那琴姨娘应该乐坏了吧。”她想要的不就是这样吗?让她的两个女儿都嫁进权贵之家,好给她挣面子,挣银子。 “可是怪就怪在苏雪彤死活不同意啊,琴姨娘好说歹说地劝,你父亲也劝,可她就像是铁了心一般的,就是咬死了不同意。你说这倒也是奇怪得很,之前那苏雪彤不是最听话了吗?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会反驳,老老实实,逆来顺受的,怎么突然这样执拗起来了?我是不知道原因,但是琴姨娘却非要说是你唆使的她,说你是不想让她们二房有出息,才对苏雪彤说了一些蛊惑的话,嚷嚷要找你算账呢。”苏夫人气愤道:“你说她是不是无赖,这种事情还赖在你的头上,真是无理搅三分,她女儿不愿意嫁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洛宁闻言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淡淡道:“说不定真的跟我有关系呢。” “什么?!”这次惊讶的换成了苏夫人了,“你真的对苏雪彤说了什么了?” “也不算吧,其实我只是跟她说了我的一些想法。” “那你可更得小心了,琴姨娘知道了这件事定是跟你没完,你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苏雪雁的婚事,她是完全指望不上了,就只能靠着苏雪彤翻身了,要是她知道苏雪彤拒嫁的事情跟你有关,她还不跟你闹翻了天去。”宁儿也真是,明知道琴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何苦去掺和她们母女的事情?这以后琴姨娘还不知道会怎么闹呢。 苏洛宁轻轻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这才淡笑道:“我却是不怕她跟我闹。” 苏夫人不赞同地摇头,“你还是别太大意了,她现在跟以前又有所不同了,在苏雪雁的事情之后,她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说起苏雪雁……“对了,母亲,苏雪雁怎么样了?” “这不还在她外祖母家住着呢吗?不过我估计她现在的日子过得应该也不怎么好。其实,被你祖父送出去的第二天,她就又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回来干什么的,可是你祖父愣是连门都没让她进,直接让守卫给挡在了门外。不过我估计啊,她可能是回来拿银子的,你以前长久不住在京城,所以不知道,琴姨娘娘家的那群人简直没法儿说,个个都是掉进钱眼儿里了,有银子才是祖宗,势力得很。苏雪雁要是没银子拿给他们,他们定不会给苏雪雁好脸色的。”其实说起来,琴姨娘不也是如此吗?所以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就算你本性不是如此,时间长,潜移默化之下,也渐渐会变成他们的样子。 而正如苏夫人猜测得那样,当看到苏雪雁从苏家空手而归之后,她那舅母,当即就板下了脸,更是在言语之间讽刺不断,苏雪雁现在是一见到她的舅母就觉得害怕。 不仅是她的舅母,还有她的舅舅、外祖母,以及表哥表姐,他们对她都是冷冰冰的态度,让自己明确地知道自己在这里是如何地不受欢迎,她现在甚至连房门都不愿意出了。 可就算她不出房门,也总能听到她那表姐对她的冷嘲热讽,因为她表姐已经搬回到这房间来住了,她们两个现在住的是同一间,而且是她那表姐睡在床上,苏雪雁在地上打地铺,用她舅母的话来说就是,“你既然是来我们这里白吃白喝的,难道我们还要像是供菩萨一样地供着你吗?能让你睡在房间里已经是我们的恩慈了。” 苏雪雁还能怎么说,她带来的首饰都已经被舅母给拿走了,甚至稍微好一点点的衣服都被表姐给占为己有。苏雪雁一开始当然不服气,也是跟她们吵,可是有什么用?除了这里,她已经无处可去了,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走了,苏府那里,自己连大门都进不去,自己要是离开这里,还能去哪里?也只有忍气吞声地在这里一日日地延挨,期盼着祖父的气早一点消了,自己也好尽快回到苏府里去。 此时看得苏雪雁坐在那里发呆,她那舅母不禁杏眼一瞪,“没事儿干了是不是?正好一大推的衣服还没洗呢,你反正没事儿,就都给洗了吧。” 苏雪雁看向一旁正在嗑瓜子的表哥表姐,道:“难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闲着吗?”他们这一家子的人不都整天什么都不干? “可是你现在吃的喝的都是我们的银子买来的,难道你就不应该做些什么吗?” 苏雪雁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自己的舅母,讽刺地笑道:“你们的银子?舅母还真好意思说出口,你看看你们这些人,有一个是能挣银子的吗?整天不是闲着就是闲着,难道你们的银子都是从天上接的,地上摘的?还不都是我娘给你们的?这是我们苏家的银子,而我是苏家的小姐,也就是说,你们现在用的是我的银子,明白吗?你竟然还敢跟我说这样的话?” 她真是受够了,这些人也欺人太甚了,凭什么让自己干活儿,他们却闲着? 可是她那舅母也是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冷冷一笑,反唇相讥道:“呦,您还当自己是苏家的三小姐呢?对不起您嘞,那苏家已经把你给赶出来了,连大门都不让你进了,你还在这里充什么千金小姐呢?你跟晟王世子那事儿早就传遍整个京城了,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呢,一个姑娘家家的,竟然跟一个男子进去青楼那样污秽的地方,难怪苏家要把你赶出来了。就是我们现在出去,也不敢承认你是我们的亲戚,我们怕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 “你!”苏雪雁一下子就气红了脸,“你别太过分,你先想想你以后的银子要从哪里来吧,还不是要从我娘手里拿?她要是知道你们这样对我,她还会给你们银子吗?到那时候,你们全家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她们两个吵得这般激烈,也是惊动了在另外一个房间里的老妇人,她一进来就听到苏雪雁说出这样威胁的话语,当即抖擞了精神道:“她敢不给!我把她养到那么大,让她嫁到一个富贵人家,我容易吗?她嫁得那么好,凭什么不给我银子?难道就只顾着自己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全然不顾自己亲娘的死活吗?她要是不给,我就把整个苏府都闹得天翻地覆,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到底是个怎样忘恩负义的人。” 苏雪雁闻言却是蓦地愣住了,恍惚间,她仿佛有了一种错觉,面前的这个人好像不是外祖母,而是老了的娘亲,是娘亲在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好像能预见未来的自己和娘亲…… 房间内的其他几人见苏雪雁只愣愣地站在那里,却不说话,便以为她是没话可说了,那舅母见状,脸上不由勾起胜利的笑容,继续道:“雁儿啊,你就别在这里自说自话了,你以为你娘现在还顾得上你吗?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听说已经有两家人上苏家去提亲去了,当然提亲的对象不是你,而是你的妹妹雪彤。你道是哪两家呢?一家是吏部尚书,一家是前内阁大学士,你说你娘现在高兴不高兴?得意不得意?她一心顾着你妹妹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能想起你来?你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苏雪雁听闻她这话,心里的确是很讶异的,怎么突然间就有人向雪彤提亲了?哦,对了,一定是因为将军夫人在宫宴上穿的那件衣裳,让那些达官贵人注意到了雪彤。她此刻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换了以前的话,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话,那么好的人家会看中苏雪彤?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是再也及不上自己那个胆小怯弱的妹妹了,一个女子的清白名声毁了,那一辈子也就毁了,再没有出路了。 她只顾在这里自怨自艾,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会把这两门亲事通通拒绝,也不会想到此刻自己的母亲正怒火冲冲地往澈王府赶,要找苏洛宁算账。 澈王府中,厨房已经把午膳做好,司空澈正待引着苏家的长辈入席,就听到外面似乎有吵嚷的声音,下一刻就见一个侍女快步走了进来,朝着众人匆匆行了一礼,这才道:“苏府的姨娘来了,说要见小姐。” 苏老太爷闻言当即沉了脸色道:“这个女人又跑到这里来闹什么?” 而此时被拦在前厅中的琴姨娘正吵嚷着,却听得身后有人道:“娘,您来这里干什么?我都跟您说了,我拒婚的事情跟二姐无关,是我自己不想嫁入那样的人家。” 琴姨娘闻言骤然回头看向自己的女儿苏雪彤,面上怒气更盛,“那样的人家怎么了?你有哪里不满意的?要银子有银子,要地位有地位,你还想要什么?难不成你还妄想着能做个正妻不成?” “是,我就是想做一个正妻,我不想像母亲一样一辈子给人做妾。” 琴姨娘羞恼之间,竟是抬手就往苏雪彤的身上打,苏雪彤却也不躲,任由她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一旁的侍女看不过去,连忙上前拉住琴姨娘,“您别这样……” “干什么呢?!” 一句沉冷的话顿时止住了琴姨娘的动作,这是老太爷的声音。她这才转头看过来,目光却是一下子聚集在苏洛宁的身上,伸手指着她就道:“一定是你,你说,你都跟我们彤儿说什么鬼话了?这样好的人家都不嫁,你是不是就怕我的女儿嫁得好,挡了你们的风头了?苏洛宁你也够卑鄙无耻的了。” 苏洛宁闻言眸光顿时一冷,沉声对旁边的侍女道:“掌嘴!” 第142章 出宫饯别(二更) 那侍女也不犹豫,果真就上前走到琴姨娘的身边去,琴姨娘见苏洛宁是来真的,当即心中一紧,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凝眸看着苏洛宁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好歹我也是你的姨娘。” “既然你还知道自己是我的长辈,那就拿出一个长辈该有的样子,否则就别怪我用澈王妃的名头来压你了。” 这时候苏老太爷也是走上前来,深深皱着眉头看着那琴姨娘,厉声道:“你在府里闹也就罢了,现在竟都跑到澈王府来闹了,真是把苏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父亲,您不能一味指责我而偏袒二小姐,彤儿的事情您也都知道了,要不是二小姐在背后唆使,彤儿怎么可能做出拒婚的事情来?她以前什么性子您还不清楚吗?这绝对不是她能说得出来的话。” 一旁的苏雪彤听闻这话,连忙上前去拉住自己的娘亲,无无奈地道:“娘,真的不是二姐唆使我的,是我自己不想嫁,您别在这里闹了行不行?”苏雪彤现在都没脸去看苏洛宁了,她没想到娘亲竟会闹到澈王府里来,还这般指责二姐。 “彤儿,你不用骗我,你在住进澈王府之前,都好好的,可是自从澈王府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你以前可是从来不会这般顶撞我的。”彤儿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自己说什么她都听的彤儿了,现在的彤儿在这样大的事情上都敢忤逆自己,这要是搁在以前她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苏雪彤闻言却是松开了拉着琴姨娘的手,神情变得坚定而决绝,“娘,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情,您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别人的身上。娘亲,说实话,您有真的为我着想过吗?我知道您想让我嫁进权贵人家,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嫁进权贵之家才行呢?” 琴姨娘被苏雪彤问得愣了一下,然后不解地看着她道:“为什么?这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吗?你只有嫁得越好,以后的日子才会过得越好,你还说我不为你着想,我哪里没有不为你着想了?” “可是娘亲有想过,我适合不适合吗?以我庶女的身份嫁进那样的权贵之家,势必是做妾了,可我跟娘您不一样,我不会争,不会抢,更不懂得宅门里的那些手段,若是碰到了一个善良的嫡妻还好,可若是碰到了一个恶毒的呢?只怕是被害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自己只想嫁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过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生活难道不行吗? 琴姨娘看着面前的苏雪彤,只觉得陌生极了,这是自己的女儿能说出的话吗?她真的已经不是原来的彤儿了。 而苏老太爷他们也是十分惊讶地看着苏雪彤,虽然他们都知道苏雪彤对那两门婚事很抗拒,但是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苏雪彤说出自己拒绝的真正原因。 琴姨娘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苏老太爷道:“父亲您听见了没有?彤儿哪里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如果说不是二小姐教她的,您能相信吗?” 这时候只听得苏洛宁淡淡道:“这些话我是跟五妹说过,但是难道姨娘您听了,觉得一点道理都没有吗?我这个做姐姐的尚且能够真心为五妹着想,你作为五妹的亲生娘亲,难道就不能为她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吗?” 苏洛宁的这些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砸在琴姨娘的心上,她的脑袋一时有点儿懵,“可是一个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事情不就是择婿吗?再怎么说,在权门贵族里做妾,也好过在清贫寒门里做妻吧?二小姐,您现在是嫁进了澈王府,身份尊贵、衣食无忧,自然可以置身事外地在这里说这样的风凉话。” 凭什么她就能嫁进皇室,自己的女儿连进个豪门权贵之家都不行?她现在可只能指望彤儿了啊,雁儿那里,自己是彻底指望不上了。如果彤儿最后也只能嫁进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那自己以后可还有什么指望? 苏洛宁闻言心中却是暗道:如果我那时有选择的话,我还真的不会嫁进皇家。但是自己跟她说这些,她也是无法理解的。 “琴姨娘,究竟我们两个谁在为彤儿着想,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自己会做出判断,就算你是她的亲娘,你也没办法左右她的想法。而且,你仔细想想看,三妹弄成今天这个样子,难道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要不是你从小到大,一直在她的耳边说要嫁给地位怎样怎样高的男人,要不是有你的旁边的怂恿,她至于为了紧紧抓住司空宇,而什么都不顾了吗?这一切,全都是姨娘你造成的啊。” “不是我造成的,怎么会是我造成的?我想让她们嫁个好人家有什么错?全天下的娘亲不都是这样想的吗?” 苏洛宁冷冷道:“可并不是全天下的娘亲都认为财富越多、地位越高就是好人家,总还得看对方的人品怎么样吧?难道琴姨娘认为司空宇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夫君吗?” “我……”琴姨娘被苏洛宁问得哑口无言,她不得不承认,司空宇的确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但是能怎么办,他有可能是雁儿这辈子遇到的条件最好的男人了,就这么眼睁睁地错过吗?浪子还有回头的那一天呢,难道晟王世子就不可能像澈王殿下这样改邪归正,不再出去风流了吗? 这时候苏夫人便是看着琴姨娘开口道:“行了,你闹也闹够了,脸也丢尽了,现在也该走了吧?这是你们母女两个的事情,扯上我们宁儿做什么?难道是我们宁儿逼着你女儿不让她嫁人了吗?你这个做娘的也是,怎么就不知道为孩子想想,你今天闯到澈王府来闹这一场,你让彤儿的脸面往哪里搁?” 而此时苏老太爷也是发话道:“行了,我看我们这顿饭也吃不成了,闹成这样还有什么心情吃?” 苏洛宁闻言却是勾起一抹浅笑,轻声道:“瞧祖父这话说的,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怎么能不吃呢?何必为了这样的事情生气。”说着就是看向站在那里有些无措的苏雪彤,含笑道:“彤儿,你先带你娘回去吧,现在这种状况,我们也不适合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苏雪彤此时真觉得丢脸死了,巴不得赶快走呢,立时就应道:“嗯,那我就先带我娘亲回去了。” 说着,便是伸手去拉琴姨娘的衣袖,低声道:“娘,你就跟我回去吧,别再闹了行不行?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 琴姨娘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得不到什么好了,便也顺着这个梯子下去,跟苏雪彤一起回苏府去了。 在回去的马车上,苏雪彤心平气和,又极其认真地看着琴姨娘道:“娘,我希望您先别闹,先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我知道,我拒绝了那两门婚事让您失望了,我也知道在姐姐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您对我的期望有多高,所有的一切一切我都认真想过了。但是我希望您也能为我想一下,我并不是因为要讨好二姐,或是被二姐迷惑,才说出这样的话,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娘您不要再逼我了好吗?” 琴姨娘听了苏雪彤的这番话,却只是沉默,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不,不可能,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豪门权贵人家不去嫁,反而去嫁一个贫寒门第,这是只有话本上才有的事情,是骗人的。彤儿现在还小,她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是等到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但是现在,彤儿像是已经铁了心似的,自己还能怎么说服她呢? 却说这母女二人回到苏府之后,两人各自回了房间,也没有再说话。 苏雪彤自然是回到了苏夫人的院子里,谁知刚一进院门就看到苏绮蔓正要出去,便是微微福身,行了一礼,轻声唤道:“大姐。” “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你娘她……在澈王府里大闹了?”她是眼看着苏雪彤追着琴姨娘出去的,照那琴姨娘的性子,既然去了澈王府,怎么可能不在那里闹一场呢? 苏雪彤轻轻应了一声,也没有多余的话。 却见苏绮蔓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支持你。” 苏雪彤闻言顿时诧异地抬头看着苏绮蔓,大姐她……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自己,自己一直以为大姐她是讨厌自己的。 苏绮蔓却是拉着她的手把她送回房间,同时开口道:“我为之前误会你跟赵明朗的事情跟你道歉。” “大姐,你不用这样,而且你之前不是已经跟我道过歉了吗?我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苏绮蔓听了却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我跟你道歉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不过这次我却是真诚的。我之前以为你跟你娘和你姐姐一样……”说到这里,苏绮蔓顿了一下,“你别介意我这样说啊,我其实……” 苏雪彤却是摇摇头,“我知道大姐的意思,我心里也明白我娘跟我姐姐是什么样儿的。” “我以为你也是那种一心想要攀高枝儿的人,所以对你也有些偏见,不过这次你做的事情,彻底打消了我对你的偏见,五妹,我支持你。” “大姐也认为我这样做是对的吗?”苏雪彤有些讶然地看着苏绮蔓,她以为…… 苏绮蔓见她这样却是轻轻一笑,“你以为我看上赵明朗是因为他们将军府的门第啊?” “不是……”苏雪彤连忙摆手,“我只是认为像大姐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应该嫁进贵胄人家的。” 苏绮蔓闻言笑着摇头,“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一直都认为,嫁人这种事情,得靠自己的一颗心,我必须得嫁一个我喜欢的男人,不然就算他再有钱,再有地位,我嫁给他也是不开心的,这后半辈子不就像是坐牢一样吗?那样的日子,我可不愿意。” 在苏绮蔓的理想里,她嫁的人应该是她爱着的,同时也深深爱着她的男人,两个人一辈子深情不改,一起白头偕老。所以,她并不怎么在乎门第这种事情,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毅然决然的逃掉了跟澈王的婚事,跟那个穷酸书生柳彦哲私奔了。 但是事后证明,苏绮蔓显然是高估了自己,她以为自己可以跟柳彦哲过清贫的日子,可是到最后,她还是受不了,偷偷回到了京城。 所以苏绮蔓说到这里,也不忘提醒苏雪彤一句,“虽然说将来的夫君不必怎样地富有,但是太清贫了也不行,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所以最好还是能找一个还算过得去的。” 现在想起来,她对柳彦哲也是有些愧疚的,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跟他说一声,他现在大概恨死自己了吧? 苏雪彤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跟大姐坐在一起说这样的话,就像是做梦一样,原来大姐也不是时时处处都是盛气凌人的。 而苏老太爷和苏之牧从澈王府回来之后,两人也是在书房里详谈了一番。 “父亲,这两门婚事,您怎么看?”现在人家还都等着回信儿呢,到底是答应不答应,总得给人家个结果。 苏老太爷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其实刚刚在澈王府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事情了,不是我偏袒宁儿,我是真的觉得她说的话挺有道理的。其实当初我们想让宁儿找一个上门女婿不也有这个意思吗?我们苏家现在不缺银子,也不必为了攀附权贵,去牺牲小女儿的幸福。反而,我们苏家现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宁儿嫁给了澈王,芊雅又嫁给了太子,两个小姐都嫁进了皇室,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我们苏家早晚会招来祸患。所以,我想着,像是绮蔓她们就不必再嫁进权贵之家了。” 所谓富可敌国,外人说出来虽说都是羡慕,可是朝廷到底对这‘敌国’二字敏感得很,现在苏家的两个女儿又都嫁进了皇室,苏家更是树大招风了,这接下来嫁女儿的事情,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苏之牧闻言点头,“我也觉得这件事不如就按彤儿自己的意思吧,说实话,她的性子那般弱,若是真的嫁进了豪门权贵之家,我还真是不放心,她哪里斗得过别人?不如就让她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算了,还能做个正室嫡妻。” “嗯,那就这样吧,明天你就跟那媒人说说,两家都回绝了吧。” …… 到了这天晚上,司空澈和苏洛宁正打算就寝呢,却听到侍女通报说,晟王世子来了,两人不由对视一眼,这家伙是有毛病是不是?大晚上的来拜访。 但是人都已经来了,难道还能把他给赶出去不成?也便让侍女给请了进来。 “澈,你没事儿吧?”司空宇一进来就上下打量着司空澈道。 “我没事儿,不过你这小子是不是脑子坏了,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看病人有晚上来看的吗?你还不如明天再来呢。” 司空宇嘿嘿一笑,“瞧你这话说的,其实我今天白天刚听说你回来,就过来看你了。” “那我怎么没见着你?” 司空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什么……我都快走到你们王府了,却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你们王府门口,我一看从上面下来的是苏府的人,你说我还能进去吗?这不才趁着晚上过来看看你吗?”幸亏,他晚了一步,要不然正好在澈王府碰上,那可真够尴尬的。 司空宇说到这里,侍女正好端了茶水过来,却听得一旁的苏洛宁淡淡道:“算了,茶就不用上了,世子殿下坐坐就走了。” “澈王妃这是在记仇呢?那这笔账你可得记在你家夫君头上,我是无辜的。”说着便是笑着朝那侍女招手道:“来,茶给我。” 侍女也不敢上前,只是抬眼看向苏洛宁,见苏洛宁面上含着轻笑朝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便明白这是王妃在跟世子殿下开玩笑呢,便是把手中的茶杯递给了司空宇。 却见苏洛宁转头看向司空澈,轻声问道:“王爷可能为我解惑世子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却是听不懂。” 司空澈倒也不推诿,直接道:“我不是看你不喜欢那个苏雪雁,想替你教训一下她吗?不过我可没让司空宇做带她进青楼这样的事情。” 司空宇一边喝着茶,一边道:“澈,你这样说就太不厚道了,当时可是你说的,只要不跟她上床,怎么着都行。不过,也是她倒霉,偏偏碰上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不然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我还能给她留一点颜面。” “呦,这倒是罕见了,你司空宇最擅长的不就是吃喝玩乐吗?你还有不高兴的时候?”司空澈玩笑地问道。 却见得司空宇撇了一下嘴唇,然后道:“怎么?就不许我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啊?你现在尽管挤兑我吧,等我走了,我看你还怎么挤兑?” 司空澈这才敛了面上的笑容看向司空宇,“你要走了?” “是啊,可不是要走了吗?你也知道我的,在一个地方总是呆不久,从年前到现在,我这一次算是呆的长的了,也是时候出去玩玩儿了。”司空宇说得漫不经心。 “打算什么时候走?” “后天不就是花灯节了吗?过了花灯节,我就走了。所以,后天我在摘星楼里摆了一桌,你们夫妻两个可都要来啊。” 司空澈点头,“好,我们一定去。” 司空宇轻轻点头,“借着这个机会,把四皇子也叫出来吧,我之前去皇宫里看过他了,他恢复得还算不错,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在皇宫里憋得太闷了,出来走走大概会好一些。” 司空澈一想,也是赞同,这的确是个好借口,父皇应该会同意让隽出宫的,这样的话,隽也可以早一点见到晴儿了。 “嗯,这件事由我去跟父皇说吧。” “你现在不是还要在府里养伤吗?我去跟皇上请求得了。” 司空澈深深看了一眼司空宇,这才沉声道:“多谢。” 司空宇摆摆手,“算了,跟我客气什么。” 果然,第二日午后,司空宇趁着跟他父王一起进宫请安的时候,跟皇上提了这件事,皇上听了犹豫了一下,倒也答应了。 因为这件事,司空宇在回去的路上,还被晟王给教训了一顿。 “我知道你跟司空澈要好,但司空隽的事情非同小可,你非要掺和进去干什么?你说你平时胡闹也就算了,在这种事情上怎么能胡闹呢?” 司空宇却是淡淡道:“我怎么是胡闹了?我小的时候跟四皇子殿下的关系也是不错的,现在他好不容易解除了软禁,可我这又要走了,难道在临走之前跟他一起吃顿饭都不行吗?” ------题外话------ 因为过年事儿多,所以更新迟了,抱歉抱歉。 第143章 兄妹相见 晟王皱眉看着他怒声道:“行,我管不了你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司空宇闻言却是冷冷一笑,“听你这么说,好像以前管过我似的。” 晟王闻言顿时愣了一下,而司空宇也不再理他,径自往前走了。 到了花灯节这天,司空澈和苏洛宁一早就进了宫,先是往各处请了安,然后才来到鸢萝宫。 这些日子不曾来过,鸢萝宫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再不见颓败之景,里面的一切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宫女们也是井然有序地忙活着,见了司空澈和苏洛宁进来,忙是进去里面通报了。 等到司空澈和苏洛宁见到司空隽的时候,他早已收拾停当,只等着跟他们一起出宫去了。 “澈,你的胳膊没事了吧?”有关于司空澈坠崖的事情,他之前已经听赵明朗和司空宇说过了。 司空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没什么大碍了。” 司空隽亦是凝眸看向司空澈的胳膊,口中淡淡道:“你自己要小心一点,以后……”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司空澈也没有再追问,他们二人心里怀疑的何尝不是同一个人呢。 裹了狐裘,司空隽随着司空澈和苏洛宁一起走出鸢萝宫的大门,在迈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司空隽的心里万千感慨一起涌上心头,他几乎都已经快想不起当年自己的样子了,春秋寒暑,自己在这个宫里困了这么年,今日总算是迈出这个大门了。 一路走出皇宫,路上引来不少好奇宫人的注视,他们当中有很多都是近些年来才刚进宫的,对于四皇子这个人,他们也只是私下里听说过,今日才算是得以见到这位四皇子的庐山真面目。 远远地,司空隽看到巍峨的皇宫大门,心中却有一点紧张,自己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出去过了,也不知道现在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子,怕是跟以前很不一样了吧? 出了宫门,外面正有一辆马车在等着,坐在马车之上,司空隽的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却见司空澈看着他,轻声道:“现在我们要去我的府里,晴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司空隽闻言轻轻点头,他期待这一天已经期待好久了。 而此时身在澈王府的岚晴也是坐立不安,时不时地走到窗前看一眼,见没有任何动静再重新坐回来,只觉得时间过得异常地漫长,一颗心也是砰砰地跳得很快。 直到听到外面侍女通报说,司空澈他们回来了,岚晴便是立刻站起身来,脚步迈开就向门口走。 她这厢刚跨出房门,就见长廊下那三人朝这里走过来,澈哥哥、宁姐姐,还有……她那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司空隽同样看到了站在门口朝这里看过来的岚晴,她长大了,记忆中她依旧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没想到现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原来时光都已经悄然过去这么久了。 两人这般对视着,视线渐渐朦胧起来,却也都不开口说话,待司空隽走进,岚晴已是泪痕斑斑,“哥。” “萤……”一个字刚出口,司空隽却立即改口道:“晴儿。” 一旁的司空澈见状开口道:“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因为要给他们兄妹二人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所以司空澈和苏洛宁没有一起进去,只让他们多年未见的兄妹二人好好说说话。 司空隽和岚晴二人在房间里坐下,一时间却是没有人开口,也许是分别了这么多年,心里积攒了很多话,一时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长大了……”终于,司空隽看着岚晴缓缓开口道。 岚晴一听这话,眼泪又是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司空隽怜惜地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痕,“别哭,我们兄妹两个终于见面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他可怜的妹妹,这些年她该有多痛苦,当年的事情……他真是一刻也不曾忘记。 房间之外,司空澈和苏洛宁远远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亦是感慨万千,苏洛宁不由握住司空澈的手,侧头看他,“这么多年,王爷夫君也辛苦了。” 要不是因为司空澈这么多年在暗中的出手相助,只怕也看不到今天他们兄妹两个团圆的情形,而这在过程中,他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在外人眼中看来,这些年澈他颓废、自甘堕落,整天流连于青楼楚馆,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其实暗地里,澈却比他们大多数人都有情有义得多。 司空澈伸手揽住苏洛宁的肩膀,把她带入自己的怀中,“能等到这一刻,之前做的一切也都值了。” 里面兄妹两个这么多年没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司空澈和苏洛宁也不去打扰他们,直至到了正午时分,才去敲门,唤了他们二人来吃饭。 这也是岚晴第一次来到澈王府,之前是她不能出宅子,后来因为担心自己过来被人发现的话,会给澈哥哥和宁姐姐带来麻烦。 为了今天这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司空澈特意从酒窖里取出一坛好酒,四人相围而坐,谈笑饮酒,仿佛过去的所有阴霾都已经烟消云散。 四人一直聊到傍晚时分,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司空澈轻声道:“隽,我们该走了。”他们本来就是借着给司空宇送别的由头才从宫里出来的,就不能不去。 岚晴闻言,面上顿时有些不舍,这么多年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见到哥哥…… 司空隽却是握着她的手,微微轻笑道:“不用担心,我很快就能出宫来住了,到时候我们兄妹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岚晴点点头,“那哥哥自己在宫里要好好保重。” “你也是。” 司空隽的心里又何尝想要跟自己的妹妹分别,但是现在也是没办法,只能以后再找机会见面了。 司空澈嘱咐了封平把岚晴送回宅子里去,这才跟司空隽和苏洛宁一起去了摘星楼。 而他们到的时候,司空宇他们都已经到齐了,司空宇看着他们扬声道:“快来,就差你们了。” 司空隽一边坐下一边含笑解释道:“我这么多年没有出来了,看到街上热闹的景象不由耽误了些,所以来晚了。” 司空宇闻言朗然一笑,拿起酒壶就给司空隽倒了一杯酒,“想要看美景,这摘星楼可是个好地方。”说着人就已经走到了窗边,看着下面万家灯火,道:“你看,整个京城都尽收眼底。” 苏洛宁亦是向窗外看去,只见得那星星点点的光亮照亮了整个京城,大街上,有不少的百姓手里提着各色的花灯游走穿梭,站在着高处往下看去,底下仿佛是一片天河星辰,绚丽耀眼。再抬头往天上看,朵朵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之上,引得观看的人们一阵欢呼雀跃,实在是热闹非凡。 今日司空宇所请之人,都是他素日里交好的朋友,赵明朗自然也在座,他打眼看了司空隽一眼,心中想着,他定是已经跟他妹妹见过面了。 此时却见司空宇举起酒杯,冲着众人道:“明日我就要走了,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也不知道,今日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明天你们也都不用去送我了,我这个人向来喜欢热闹,不喜欢离愁别绪。”说完,便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起来那般洒脱随意。 苏洛宁看着站在那里敬酒的司空宇,心中不禁暗自一笑,当初自己还没有见到他的人,就已经在心里讨厌起他来,想着这个什么晟王世子可真是够可恶的,明知道自己刚跟司空澈成亲没多久,就找了那么多女子送到澈王府来。 再加之他举止轻浮,当着自己的面还调戏苏雪彤,苏洛宁对他的印象更是不好了,但是后来相处下来,觉得除了风流这一点之外,司空宇这个人其实也还算是挺好的,挺有朋友义气的,就是一张嘴喜欢乱开玩笑。 不过,如今他要走了,苏洛宁还真的觉得有些不舍。 酒至半酣,却见司空宇拿着酒杯走到司空澈和苏洛宁的身边,道:“这杯酒就祝你们夫妻二人恩爱不减,白头偕老,之前你们成亲的时候我没有赶上,今天就当是补上了。” “宇,你自己在外面多保重。” 司空宇闻言只是抬手拍了拍司空澈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敬罢司空澈,司空宇又是站到了司空隽的身边,“也祝贺四皇子。” 司空隽看着面前的司空宇,不禁想起当年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王府后花园哭的样子,听澈说,这些年,司空隽很少回京,一直都是在各地游荡,难道说他还没有走出当年他母亲去世的伤痛吗? “痛苦憋在心里久了,人就会生病的,不是身体生病,而是心生病,我就是如此。”只听得司空隽对司空宇淡淡开口道。 司空宇闻言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搭上司空隽的肩膀轻笑道:“看来,我们两个是同病相怜啊,那就祝我们两个都早日康复。” 最后,司空宇走到赵明朗的身边,语重心长地道:“明朗啊,听我一句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赵明朗闻言一笑,“胡说什么呢?” 司空宇也是笑道:“你啊,还没开窍呢,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你自己回去慢慢领悟去吧。” 一番酒敬下来,司空宇已经有些醉了,眼看着天色都这么晚了,一众人也都散了。 赵明朗扶着喝醉的司空宇,对着其他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送他回家。” 众人也没有异议,各自散去了,司空澈则是送了司空隽回皇宫去了。 却说这厢赵明朗正欲送司空宇回晟王府,却听得司空宇道:“我不回王府,我要去小别院。” 赵明朗闻言一头雾水,“你的小别院在哪儿啊?”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司空宇的头脑倒是清醒了几分,抬眼看着扶着自己的是赵明朗,当即就推开他的手道:“你别管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赵明朗却是道:“你看你都醉成什么样子了,还自己回去?我怕你等会儿倒在哪个不见人的角落里,冻死了都没人知道。” 司空宇现在的确有些头晕,也争不过赵明朗,只能任由他搀着自己往前走了。 而赵明朗一边扶着一个醉鬼,一边还要开口问他怎么走,真是累极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我说你醉成这个样子,明天还走得了吗?该不会是忽悠我们的吧?”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问,赵明朗才终于找到司空宇口中说的‘小别院’。 “我说你行啊,你该不会在这里面金屋藏娇了吧?” 司空宇嘿嘿一笑,“猜对了。” 赵明朗顿时浑身惊悚,“你不是说你从来不跟女人住在一起吗?保持距离,雾里看花才是最美的,这怎么这还金屋藏娇上了?” 这太不是司空宇的风格了,他最怕女人缠上他了,怎么可能做出金屋藏娇这种事情? “该不会是上次我们在船上遇到的那个女人吧?”当时他就觉得司空宇对那个女子的态度奇奇怪怪的。 司空宇却是不应他,推开赵明朗扶着他的手,踉跄这上前去拍门。 不多时,就听得里面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就见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开了门,也顾不得其他,见是司空宇,张口就道:“席姑娘不见了。” 司空宇听闻此言,醉意顿时散去了不少,双眸微冷地看着面前的侍女,问道:“你说什么?” “席姑娘今日吃罢午膳后说是要出去买点东西,可是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而且奴婢刚刚在席姑娘的屋里发现了……好多银子。” “银子?”司空宇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是那侍女肯定地点了点头,“还有给世子您的一封信。” 司空宇顿时也顾不得赵明朗,疾步就往宅子里走,一路走到席白霜的房间,但见房间里收拾得干净整洁,里面却不见了那个恬淡娴雅的身影。 那侍女把找到的银子和信都捧到了司空宇的面前,“这是姑娘留下的东西。”看这样子,席姑娘应该是不辞而别了。 司空宇拆开信仔细看了,脸上却是晦暗不明,赵明朗看他这样子,也看不透他心中所想,只是开口问道:“怎么样,要去找人吗?如果要找的话,我这就回去带些人过来。” 司空宇闻言却是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开口吩咐那侍女退下,这才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赵明朗看他这样子,不由道:“怎么?你这次来真的?真的喜欢这个席姑娘?” 司空宇闻言自嘲一笑,接着便是把手中的信递给赵明朗,赵明朗接过那封信一看,但见那蝇头小字写得清秀工整,细下一看,便也理出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看来这位席姑娘的确是跟你之前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听到你要走了,人家还主动脱身,不给你找麻烦。”赵明朗笑着道:“你不应该高兴吗?也省得你麻烦了。” 难得见司空宇这样低落的时候,赵明朗心中不由暗道:游戏花丛的司空宇原来也有这样的一天。 “她要真的像其他女人一样缠着我不肯放手还好了,我还能走得心安理得一些。本来我都已经给她找好去处了,我走了之后,也不用对她愧疚,可是她这突然一走,反而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明朗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锭银子在手中掂了掂,笑着道:“是啊,人家跟你,可不是为了你的钱,这不都还你了吗?想想她一个弱女子也挺可怜的,身上又没有一点银子,她要去哪里落脚,又该如何安身呢?” 司空宇被赵明朗说得心烦气躁,“那怎么办?我去找她吗?可是找到了,我不是还要留下她自己一人,自己走吗?”信上,她已经说得清清楚楚,这些银子给了自己,她就跟自己一刀两断了,自己再去找她这算什么?难道自己真的要娶她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没办法替你去想,但是刚刚你在摘星楼里送我的那句话,我现在再送还给你。宇,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你对一个女人这样过,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赵明朗见司空宇一时之间也下不了决定,便是道:“如果你现在不打算去找人的话,我就先走了。” 司空宇只淡淡应了一声,也没再说别的什么。 赵明朗走后,司空宇独自一人坐在这空荡的房间里,梳妆台上,自己买给她的那些首饰,她一件都没有带走,想必那些衣服也是安安静静地躺在箱子里。 转眼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那些银子,司空宇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席白霜啊,席白霜,你到底让我怎么办呢?” 他一直都知道席白霜跟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女子不一样,不然自己也不会破例,单单把她留在了身边,可是就算她再怎么不一样,自己也不会一辈子跟她在一起的,他从来都没有打算安定下来,她也不可能跟着自己四处漂泊。 自己喜欢自由自在,毫无拘束,从来也没有想过跟一个女人一起生活一辈子这种事情。 所以,照道理来说,席白霜走了,自己应该松一口气,但是她这样做,反而让自己对她更愧疚了。 目光转向窗外,那里冷风凄厉,夜深如墨,她那样一个弱女子,此时也不知道在哪里落脚。 这么一想,司空宇再也坐不住,当即就站起身来,快步追了出去。 还好,赵明朗并未走出多远,听得司空宇在身后唤自己,赵明朗嘴角不由浮起一抹轻笑,就知道这小子放心不下。 “怎么了?想好了?”赵明朗转身看着司空宇问道。 司空宇沉声道:“还没想清楚呢,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找到她再说吧。” “行,你给我一幅她的画像吧,我这就带人去找。” “多谢。” “不必了。” 花灯节的这天晚上,司空宇和赵明朗便是在找人中度过的。 然而,他们两个各自带着人找了一夜都没有找到席白霜的影子,天亮之后,两人又都是回到了司空宇的小别院里。 “现在怎么办?估计她已经找到落脚处了,或是她已经离开京城了。” 司空宇却是摇头,“她应该不会离开京城的,她身上没有一分银子,离开京城,她能去哪儿?”却见他从桌上拿了一锭银子握在手中,“她是个计划周全的人,要走的话,也会挣够了盘缠再走。” 赵明朗想起上次在船上看到她的时候,她就是正在…… “可是青楼我们也都已经找过了,根本就没见她人。” 司空宇微微摇头,“她不会在青楼里的。” 第144章 入铺做工(二更) “嗯?”赵明朗疑惑地看着司空宇。 司空宇淡淡道:“她讨厌青楼。” “那她会去哪里?” 司空宇摇头,他不知道。 “那我们只有慢慢找了,只不过京城这么大,想要在短时间之内找到她只怕不容易。” 司空宇却道:“这件事就麻烦你帮我了。” 赵明朗轻拍他的肩膀,“小事。” 司空宇这才抬头看着赵明朗,道:“你也一夜未睡,先回去休息吧。” 赵明朗闻言点头,然后笑道:“看来,这下你是走不成了。行了,你也休息一会儿吧,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消息。这件事我跟澈也说说,他一向在这京城里混得开,三教九流的认识不少,我让他也帮着找找看吧。” “还是我自己去跟他说吧。” “嗯,那也行。”赵明朗顿了一下,然后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了消息我告诉你。” “好。” 赵明朗离开以后,司空宇也没心情睡觉,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便是往澈王府去了。 澈王府里,司空澈和苏洛宁正待吃早饭,却听说司空宇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是不由生出诧异来,这是怎么回事儿?司空宇不是今天一早就走了吗?怎么还有空来这里? 等见到司空宇,他们二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洛宁把茶水递到司空宇的手中,轻声问道:“你是说,她留了不少的银子给你?” 司空宇点头,“我实在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点都不想要她的银子,这些银子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对她……我想她为了挣这些银子怕是忍受了很多她不愿意的事情。”就像上次自己在船上偶然碰见她的那次,她不喜欢青楼,也不喜欢做那些讨好别人的事情,可是为了银子,她竟是都做了。 所以那次自己才会那么生气,以为她为了银子什么都豁得出去,可是自己万万没想到她挣这些银子都是为了还给自己。 苏洛宁起身走到窗前,如玉的纤手轻轻抚过山茶花的花瓣,嘴角含着清雅的笑意,道:“这还不好理解吗?她把银子还给你,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她的吃穿用度,就不是你给她的,而是她自己拿银子买的。” 司空宇还是不理解,“所以,她为什么非要这么做?我让她呆在我身边,这是我给她的报酬。” “报酬?你把她当做青楼女子吗?陪了你,你就得给银子?” 司空宇语塞,“我……没有。” “或许你没有,但是她认为你有,她把银子还给你,就代表其实在你跟她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她并不依附于你,而是作为一个平等的女子跟你在一起,她没有花你的银子,这个意思你明白吗?” 司空宇还是摇头,他都快被苏洛宁给说糊涂了。 “真是榆木脑袋,她是在跟你说,她是因为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才呆在你身边的,她没有花你的银子,就是因为她想平等地站在你身边,而不是作为一个为了银子出卖身体的女子呆在你身边。这样说,你还不明白吗?” 如果那个女子不喜欢他,才不会去偷偷挣了这些银子还给他。 “所以,要我说,如果你打算一辈子跟她在一起的话,就把她找回来。如果不想的话,就不要再去找她了,放过她,让她渐渐忘了你也好。” 苏洛宁的话让司空宇的脑袋有了片刻的空白,是吗?她是这个意思吗? 司空澈见司空宇长久地沉默,这才开口问道:“所以,你到底还要不要找她了?” 司空宇终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先找到她再说吧,别的事情现在先不管。” 此时他的心里也是乱得很,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席白霜了。 送了司空宇离开,苏洛宁这才看着司空澈道:“你觉得司空宇会为了那个女子从此洗心革面吗?” 司空澈摇头,“这个我可说不准,就看司空宇打不打算收心了。” 而司空宇这厢刚走出澈王府的大门,迎面就碰上一个熟人,抬眸一看,两人眼中一瞬间皆是有些惊讶,惊讶过后却是咬牙切齿的痛恨了。 司空宇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苏雪雁,只是她没有必要带着这么大的恨意看着自己吧?她搞成如今这个样子,不是她自己作的吗?自己顶多只是添了一把柴而已。 司空宇也不打算理她,径直就往前走,没想到苏雪雁却是开口道:“世子殿下把我耍到这种地步,您满意了吗?”她看着司空宇的眼睛里满是恨意。 司空宇心中也是烦躁,这个女人真是会找时候,每次都挑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招惹自己,此时他正是闷着火呢,便是冲着苏雪雁发泄了出来,“我说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些话,你还没听明白吗?明明是你自己贪图荣华富贵,才弄成现在这般狼狈的样子,你还全怪在我的头上。说真的,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说什么过分的话,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吗?我们只是聊天,聊得很开心而已。我并没有说过一句我对你感兴趣这种话吧?从那以后我也没有主动找过你,是你主动来找的我!那青楼,是我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进去的吗?是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可是到头来你把这一切都算在我的头上,是不是有些强词夺理啊?” 苏雪雁听他说完这一番话,心中怒火更盛,强词夺理的人是他才对吧。 司空宇却是冷冷看了苏雪雁一眼,然后道:“你就别再妄想嫁进什么荣华富贵的人家了,你这辈子是没有希望的了。如果你再这么挑衅我的话,就别怪我让你彻底身败名裂了,你说如果我把你已经失身于我的消息散布出去的话,还有人敢娶你吗?” “你……卑鄙!”苏雪雁简直要昏厥过去,她怎么偏偏招惹上这么一个无赖。 “我劝你对我的态度好一点,否则,你就做好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的准备吧。” 听到司空宇这样说,苏雪雁也不敢再放肆,她知道以司空宇的性格,一定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自己现在的日子已经很难过了,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再雪上加霜。 于是,苏雪雁只深深地看了司空宇一眼,便是不再跟他在这里多作纠缠,而是径直错身而过,走去了澈王府的大门。 听到侍女通报说,苏雪雁来见,苏洛宁不由轻叹一声,不用想也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 “要我陪你一起去见她吗?”司空澈问道。 苏洛宁摇头,“算了吧,你不是到了要换药的时间了吗?再说了,你在场,有些话她也不好说。” “你不是讨厌她?” “是不喜欢,但是她既然都已经来了,出去见她一面也无妨,我倒是要听听看,她会怎么说。” 小花厅里,寄雨陪着苏洛宁从侧门而进,听到动静,苏雪雁连忙抬头看去,但见苏洛宁一身素雅轻然而来,眉目间说不出的清贵脱俗,心里也是有些自惭形秽起来,现在的自己跟她更是没法儿比了。 而苏洛宁也是打量了一下苏雪雁,一眼看来,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脸色很不好,一副郁郁的模样,眼睛也是沮丧无神,比之以前却是失色不少。而且她身上穿的衣服……这衣料看起来也太差了吧?难道她离开苏府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拿吗? “二姐。”苏雪雁轻轻唤了一声,神情里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嘲讽和不甘心,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能不能回去苏府还要全靠苏洛宁呢,所以此时她在苏洛宁的面前做足了谦卑的姿态。 “我这两天刚回京,才听说了你的事情,你现在是住在你外祖母那里吧?住得还习惯吗?”虽然她并不是很清楚苏雪雁的外祖母和舅舅他们都是怎样的人,但是从母亲的言语之间,听得出来他们势力得很,只怕不会怎么厚待苏雪雁。 苏雪雁一听这话,真是满腹的委屈无处可说,她怎么可能住得习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舅母见自己再也拿不出一分银子来,话语之间说得更是难听了。每次吃饭的时候,她都要故意说,家里如何如何穷,连米都没有了,现在还要多一张嘴,每次吃饭的时间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她想要回苏府拿些银子,可是那门口的守卫根本就不让自己进,眼看着舅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说的话越来越恶毒,自己没有办法,只能来找苏洛宁了。 苏雪雁向来不喜欢在大房的面前示弱,但是此番竟是在苏洛宁的面前落下泪来,“二姐,你救救我吧,我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难了。”一边哭着,一边向苏洛宁倾诉,她在外祖母那里生活得如何艰难。 但是苏洛宁听了却是无动于衷,她是心软,但是对于苏雪雁这样人,她却是心软不起来的。像是苏雪雁这样的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这一切的苦果都是她自己要承受的。 所以,苏洛宁只安静地听着她哭诉,偶尔轻饮一口茶水,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苏雪雁见苏洛宁似乎不为所动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些慌了,二姐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意帮自己吗? 哭诉完了之后,见苏洛宁仍是不开口,苏雪雁索性把话给挑明了,道:“二姐,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知道祖父最听你的话,你帮我去求求他老人家好不好?只要二姐能让我回到苏府,我会好好报答你的,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苏洛宁闻言,这才淡笑着开口:“瞧你这话说的,祖父最听我的话?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家老爷子的性格有多倔,他决定的事情,是我能改变得了的吗?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等这件事风头过去了,祖父不再生气了,你自然能回到苏家的,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苏家的小姐,难道祖父还真的能把你一辈子都扔在外面啊?” 可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自己在外祖母家住了这短短的时候就已经受不了了,如果再不能回苏府去,自己真的快要疯了。 “二姐,你就帮帮我吧,我毕竟是你的妹妹啊。” 苏洛宁一听这话,不由有些好笑,道:“妹妹?请问你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姐姐了?要我提醒你,你以前都是怎么对我的吗?雁儿啊,说到底,人还是要一张脸的是不是?你说你以前都那样对我了,还指望着我能帮你,你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苏洛宁看着苏雪雁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她也真是够佩服苏雪雁的,为了回到苏府,这般厚着脸皮来求自己。 听到苏洛宁这样说,苏雪雁面上一阵尴尬,“二姐这是什么意思?我之前对二姐并没有做什么吧?” “苏雪雁,你也不用再否认了,我们两个心里都清楚,以前我们两个的关系究竟怎么样,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你想必也是记得清清楚楚。我苏洛宁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我不可能去帮一个对我有敌意的人,你还是走吧,至于什么时候能让你回苏府,那都要看祖父的意思,你求我也没用。” 说着就是听得苏洛宁对身旁的寄雨道:“送客吧。” 眼看着苏洛宁站起身来就要走,苏雪雁却是一下子跪倒在苏洛宁脚边,拉着她的脚腕,哀求道:“二姐,你就帮帮我吧,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之前我那样对你,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帮帮我吧,就算不能帮我回到苏府,也请你给我一点银子吧,我真的快过不下去了。”现在只要她一想到自己回去之后就要面对舅母的冷言冷语,她就浑身直打哆嗦,那样的眼神,她已经承受不住了。 “想要银子是吗?”苏洛宁低头看她。 苏雪雁听得苏洛宁的语气有所缓和,连忙点头,只要有银子,什么事情都好说。 “那你自己去挣啊,天底下靠自己双手赚银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你怎么就不能出去挣银子啊?”尤其是在她听过席白霜的事情之后,更加觉得,苏雪雁这样直接向自己伸手要银子的行为很让人看不起。 “挣银子?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出去挣银子?这不是抛头露面吗?她可是苏家三小姐,怎么能出去做赚银子的事情,如果让别人看了会怎么想,自己才不要跟那些低贱的人一样,累死累活,只挣那么一点点银子。 “什么都不会?琴棋书画你会吧,女红应该也会吧?比起一般百姓家的女子来,你还懂得读书认字,如果真的有心,不至于一点银子都赚不到。这样吧,别说我不帮你,我们成衣铺子里的绣娘挣得都不少,而且铺子还会给绣娘们安排住处,你不是你喜欢住在你外祖母家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跟铺子里的掌柜说一声,给你安排个住处,但是我先跟你说明白,绣娘都是三个人住一间的。” “绣娘?我可是苏家的三小姐啊,怎么能跟那些绣娘住在一起?” 苏洛宁闻言冷冷一笑,“是啊,我都忘记了,我们苏家三小姐以前是有多看不起绣娘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不过以后别说我没帮你,是你自己不愿意的。” 苏洛宁挣脱了苏雪雁的手,这就要走,却听得苏雪雁突然开口道:“行,我愿意,我愿意去铺子里。” 苏洛宁闻言,转过身看向苏雪雁,淡淡道:“既然如此,还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一下,我们铺子里对绣娘的要求都挺高的。” 苏雪雁轻轻点头,语气有些挫败,“我知道了。” “那你先回去吧,明天直接过去铺子里就行了。” 苏雪雁却是道:“我今天就过去行吗?”她实在是不想再回去外祖母那里了,自己已经受够了他们。如果去铺子里的话,他们看在自己是苏家三小姐的份儿上,好歹会对自己恭恭敬敬的,这要比在外祖母那里受他们的白眼好多了。 “你确定?”苏洛宁凝眸问道。 “是,我现在就去。” 苏洛宁不禁在心中暗道:看来这几天苏雪雁在她外祖母家受的折磨可不小啊。 “行,寄雨,你亲自带三小姐过去吧,把我刚刚的话转告给庞掌柜就是了。” 寄雨呆在苏洛宁身边这么多年了,对于她话里暗藏的意思,她自然是再明白不过,当即就道:“寄雨明白。” 然后就是带着苏雪雁出了澈王府的大门,往苏家成衣铺的方向去了。 苏洛宁回了房间,听司空澈问起,便是把刚刚跟苏雪雁说的那番话跟司空澈说了,司空澈不由一笑,“她以前那样对你,你还帮她?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宁儿啊。” “我有这么记仇吗?” “嗯……非常。” 苏洛宁闻言一笑,“还是王爷夫君了解我啊。” 其实她知道苏雪雁答应去成衣铺是在打什么主意,她以为靠着苏家三小姐的身份,铺子里的人就会对她毕恭毕敬的,什么活儿都不让她干?那她也太天真了,她这个如意算盘是注定要落空的了。 她之所以提议让苏雪雁去成衣铺子里做绣娘,就是因为那次听得她是如何地看不起绣娘,把绣娘说得如何地低贱,现在她不也得乖乖地去做她认为低贱的事情吗?而且她很快就会知道,在她口中那些低贱的绣娘要比她这个千金大小姐有能力得多。 这厢,寄雨带着苏雪雁去了成衣铺,而这第一件事就是要验看一下她的绣功水平。 只见庞掌柜拿出一个精致的绣品来放在苏雪雁的面前,道:“苏姑娘,你现在就照着这个绣品绣个一模一样的出来看看吧。” 他是刻意没称呼‘三小姐’,而是直接称呼了‘苏姑娘’,苏雪雁听了他这话,心里自然是不乐意,但是碍于寄雨还在这里,她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暗暗记在心里,想着等寄雨走了,她再好好跟这个庞掌柜算账。 但是这个绣品可真是难住了苏雪雁,虽然她也会女红,平常也会绣一些东西,但是她自认自己的绣功跟这个绣品的确是没法相比,如果自己绣得拿不出手,那岂不是要丢人了? “怎么了?苏姑娘是有什么疑问吗?怎么还不动手?” 苏雪雁故作为难道:“其实是这样的,我这两天刚好伤了手腕,不怎么使得了针线。” 庞掌柜闻言,顿时一脸为难地看着寄雨,“这可不行啊,这是我们铺子里规矩,二小姐也知道的,如果说手腕不能动针线的话,那还是再等等吧,等苏姑娘的手腕好了,再过来吧。” 寄雨闻言点头,“那也好。” 苏雪雁听了这话,心中一紧,连忙道:“我尽力做做试试看好了。” 第145章 意外收获(一更) “那就请吧。”庞掌柜看着苏雪雁道。 苏雪雁这厢拿起针线,犹豫了一下,到底也按着那上面的花样儿给绣了起来。但是她平常在苏府里的时候很少自己动手绣东西的,一般都是由苏雪彤代劳,她的绣功其实连一般都算不上的,所以绣出来的东西自然跟那绣娘绣出的无法相比。 片刻之后,只听得一边站着的庞掌柜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还是算了吧,苏姑娘,恕我直言,你这绣功连一般的绣娘都不如,我们这里要的可是绣功上乘的绣娘,你还是回去再练练吧。” 苏雪雁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连做个绣娘都被嫌弃,这掌柜的这样说,也太不顾及自己的面子了吧?好歹自己也是苏家三小姐,也算是他的东家了,他怎么能这么跟自己说话? 但是寄雨还在这里,她只能憋着不发火,不然等寄雨回去了告诉苏洛宁,自己只会更惨。 却见寄雨淡淡瞥了坐在那里低着的头的苏雪雁一眼,然后转而看着庞掌柜开口道:“您看,您能不能破个例?毕竟二小姐让我把她带来了,您找人先教她看看,如果还是不满意的话,您再说这话行不行?” 庞掌柜闻言状似为难地道:“那……既然是二小姐的吩咐,那就先留下来吧。” 寄雨闻言面上浮起一笑,道:“那就多谢庞掌柜了。” “哪里的话。” 跟庞掌柜说妥,寄雨这才看向苏雪雁,“那三小姐就留在这里吧,我先回去向小姐复命去了。” “好。”苏雪雁巴不得寄雨赶快走呢。 寄雨这厢刚一离开,苏雪雁就站起身来看着那庞掌柜,神情倨傲地道:“庞掌柜是吗?我知道这铺子里做主的是我二姐,可是我好歹也是苏家的三小姐,是你的东家,也算是你的主子了,你刚刚那样跟自己的主子说话,只怕是不妥吧?” 那庞掌柜闻言淡淡一笑,“是吗?我平常这样说话惯了,想不到得罪了三小姐,只是三小姐应该方才就跟我说的,怎么等到现在才开口呢?” 还不是以为寄雨在这里,她不敢说这样的话,怕被二小姐知道了,等寄雨走了,她倒是想要在自己面前耍威风了,但是这个威风她注定是耍不成了。 苏雪雁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她能怎么说?能说是因为寄雨刚刚在这里,所以不敢说吗? 庞掌柜见苏雪雁不再开口,便是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沉声开口道:“既然方才苏姑娘你没有说明白,那我就只当你是一个普通的绣娘了,我现在就让人带你去给绣娘们的住处。”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苏雪雁,径直唤了人来,把苏雪雁给带去了后院,算是安定了下来。 却说这苏雪雁刚在成衣铺里呆了两日,便出了事情,庞掌柜不得不派人去澈王府把苏洛宁给请了过来。 苏洛宁听到消息之后,便是带着寄雨一起坐马车去了铺子,苏洛宁早就料到依苏雪雁的性子不可能在铺子里呆得住,能熬上两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二小姐来了?”庞掌柜听小厮通报连忙迎了上去。 苏洛宁看着那庞掌柜开口问道:“苏雪雁呢?” “在后院呢。” “被烫伤的那个绣娘怎么样了?” “大夫正在医治,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我看情况是挺严重的。” 苏洛宁闻言微微皱眉,“行,先带我过去看看那个绣娘吧。” “二小姐请跟我来。” 庞掌柜便是带着苏洛宁去了后院,一进院子,就见苏雪雁朝着苏洛宁迎了上来,苏洛宁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跟着庞掌柜去看那个被烫伤的绣娘的情况。 走到一处房间的门口站定,庞掌柜便是伸手为苏洛宁打起了帘子,“二小姐请。”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也都是站了起来。 苏洛宁进去一看,之间里面几个绣娘都是站在那里,大夫也是在一旁站着,目光扫过去,在看到其中一个绣娘的时候,苏洛宁的脸上不由现出诧异的神色,“你不是……?” 那绣娘亦是愣神了片刻,之后朝着苏洛宁缓缓行了一礼,“见过澈王妃。” 其他几人看了却是一头雾水,那庞掌柜开口问道:“小姐跟席姑娘认识吗?” 苏洛宁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吧。”她的目光顺着席白霜支着的胳膊,落在了她的手上,但见她的手背红肿,有的地方还起了泡儿,看起来挺严重的,却原来被苏雪雁烫伤的人就是她啊。 但见苏洛宁转而看向一旁站着的大夫,问道:“她的手怎么样了?” “烫伤得挺严重的,就算好了,也很可能会留下烫疤。” 苏洛宁闻言上前走到席白霜的身边,仔细看了一下她那被烫伤的手,不禁暗道:这苏雪雁还真够狠的,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司空宇跟席白霜的事情? “寄雨,药膏拿来。” 寄雨闻言取出药膏,递到苏洛宁的面前,苏洛宁拧开盖子,正欲给席白霜上药,却是被她一躲,“还是我自己来吧。” 苏洛宁却已经轻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食指蘸了药膏轻轻涂抹在她的手背上,同时开口道:“这药膏的效果不错,应该不会留下疤痕的。” 席白霜只觉得手背上一阵清凉,然后看着苏洛宁道:“多谢澈王妃。” 看着面前的苏洛宁,她就不由想起那日在船上的情景,心中不由生出些怅惘,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他已经走到哪里了。 而苏洛宁此时的心中也是想到了司空宇,这两天澈一直派人在帮司空宇找这位席姑娘,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位席姑娘竟是在苏家的成衣铺里做绣娘。 这算不算是踏破铁西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们都先出去一下吧,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这位席姑娘说。” 待其他人都退下之后,苏洛宁这才扶着席白霜坐下,一边面带轻笑地开口道:“我们又见面了,席姑娘。” 席白霜到底有些拘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这手上的伤……我替我妹妹向你道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这件事绝对是苏雪雁故意的无疑,只是她伤的这个人偏偏是跟司空宇有牵扯的席白霜,他们三个人这算不算是孽缘? “不用,澈王妃如此说,叫我如何能够承受得起?”席白霜有些慌乱地道。 苏洛宁安抚着她道:“你不用管了,这件事我自会给你一个公道。只是,我现在还想再跟你说说另外一件事。” “嗯?”席白霜疑惑地看着苏洛宁。 “司空宇在到处找你,你知道吗?” 席白霜脸上的表情由疑惑变为惊讶,愣了半晌才开口问道:“澈王妃是说世子殿下没有走?没有离开京城?” 苏洛宁含笑道:“可不是,为了找你,这两天他都没怎么休息过。” 话音落下,果然看到席白霜眼睛里心疼的神色,看来这个女人是真的喜欢司空宇啊。 可是那席白霜却是沉默着,片刻之后,才看着苏洛宁祈求道:“王妃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把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世子殿下?” “为什么?” “他如果找不到我,自然就会走了,其实这样也好,反正他早晚都是要走的,何必再当面道别的呢。” 这番话说得可是有些伤感,苏洛宁凝眸看着面前清秀雅静的女子,轻声问道:“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司空宇,或者你可以尝试着改变他,就连跟他一起长大的司空澈都说,他从来没见过司空宇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或许他已经喜欢上你了,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席白霜闻言却是轻轻摇头,“他并不是喜欢我,只是因为我跟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而已。”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他那样的表现,每次他来找自己的时候都只是为了发泄而已,一点怜惜都没有,有的时候她甚至都怀疑司空宇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人。 苏洛宁见席白霜说得这样笃定,也不便再说什么,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外人,这是她跟司空宇之间的事情,自己也是无法置喙的。 “但是,我不能答应你不把这件事告诉司空宇。现如今,不仅是他,就连赵明朗和我的夫君都在派人找你,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下落,就不可能瞒着他们。而且,在我看来,你这样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司空宇既然已经为了你留了下来,势必要找到你才肯罢休,你还不如跟他把事情说清楚了,就算是缘分尽了,也该好聚好散不是吗?” 这样总好过让那么多的人徒劳无功地满街乱找好吧? 见席白霜只低着头不说话,苏洛宁轻声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出去处理一下我妹妹的事情。” 告别了席白霜,苏洛宁走出房间,正看到苏雪雁在院子里站着。看到苏洛宁走了出来,苏雪雁连忙迎了上来,张口就道:“二姐,这事儿真不怪我,是她挡着我的路,我没看到而已。” 却听得苏洛宁冷哼一声,“没看到而已?我都不知道我们苏家三小姐什么时候愿意干起帮人倒茶这种有服侍人之嫌的事情了,这是你苏雪雁能做出的事情吗?”她在这里不让人帮她倒茶就够好的了,还会去主动帮别人倒茶?她若是没有自己的目的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苏雪雁当然不会去做帮这些绣女倒茶的事情,她就是故意想要整治一下这个席白霜,谁让她抢走自己的绣活儿。她是到这儿来了,才知道原来绣娘不是按月给例银,而是按做的绣活儿给银子。那件绣活儿本来是自己的,可是最后却到了那个席白霜的手里,自己忙活了那么久却一分银子都拿不到,自己当然不甘心。 “你不就是气她拿走了你的绣活儿吗?可是这能怪她吗?原因是什么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你做出来的绣活儿人家主人家不满意,我们只能拿回来重做,铺子里不扣你的银子就不错了,你还有理呢?人家席姑娘是在帮你善后知道吗?你还故意用热水烫伤她的手,你的心肠怎么能那么歹毒呢?” 苏雪雁被苏洛宁这般疾言厉色一顿教训,面上顿时有些难堪,“二姐,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能向着外人这样说我呢?我真的没有……” 苏洛宁却是伸手止住了她的话,“好了,你也别再跟我说了,我本是好心让你进来铺子里做绣活儿,但是你现在却搞成这个样子。论绣功,你比起这里的绣娘差远了,论人品,你是差得更远。这铺子里是留你不得了,你还是回你外祖母家去吧。” 苏雪雁闻言,顿时心中一紧,连忙抓住苏洛宁的衣袖哀求道:“二姐,你别把我赶走,这件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以去跟席姑娘道歉,我真的不想回去外祖母那里。” 她是绝对不能回外祖母那里的,自己已经出走了两天,若是再回去,他们只会变本加厉,更加苛待自己的。 苏洛宁却是一把挣开苏雪雁的衣袖,沉声道:“你也不用再求我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这些日子你在铺子里究竟是如何做的,掌柜的都已经跟我说了。我是让你来这里做绣娘的,而不是作为苏家的三小姐来这里作威作福的,你想在哪里做你的三小姐我都不管,只要别在我们铺子里,苏家的铺子是用来做生意赚钱的,不是让你来祸害的。” 说着就是对身后的寄雨道:“我们走吧。” “二姐,你不能……” 苏雪雁还欲追上去,却是被寄雨给拦住,“三小姐还是先回房间去收拾收拾东西吧,等会儿自会有人把你送回去。” 而眼看着苏洛宁就已经走远了,苏雪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心里充斥着绝望,自己真的要回去了吗?她该怎么面对外祖母和舅母他们? 却说苏洛宁离开成衣铺子之后,就直接回了澈王府,把遇到席白霜的事情跟司空澈说了,司空澈闻言也是诧异,不由感叹这缘分的奇妙,没想到他们在整个京城里忙着找席白霜的时候,她就在苏家的成衣铺子里呆着呢。 “我问过庞掌柜了,她其实一早就在铺子里接活儿做了,只是以前是不住在铺子里,偶尔接些散碎的活计,前两天才刚刚搬进铺子后院里住的。” 司空澈闻言轻笑,“看来这位席姑娘一早就打算离开司空宇了,事先都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其实我看那位席姑娘还真的挺喜欢司空宇的,如果司空宇能从此浪子回头的话,说不定真的成就一段好姻缘,可若是不能……”说到这里,苏洛宁语气中有些担忧。 司空澈继续追问道:“若是不能的话,如何?” “我看那个席姑娘是个性情刚硬的,若是司空宇仍是死性不改的话,他们两个之间只怕会成为一段孽缘。” “你说的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我们现在先把席白霜的消息告诉司空宇,也省得他在外面瞎找了。” 苏洛宁点点头,但是口中却道:“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个见面之后,会是个什么局面,司空宇那个人性子也是难以捉摸。”也不知道会不会冲人家姑娘发火。 就在司空澈派人去通知司空宇有关于席白霜的消息的时候,庞掌柜已经按照苏洛宁的吩咐把苏雪雁给送回了她外祖母那里。 送苏雪雁回去的伙计,还十分‘不经意’地跟他们说起了有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们这些人正担心把苏雪雁弄丢了,万一以后苏家来找的话,他们没办法给人交代,不过现在好了,人家还给亲自送回来了。 这下子他们全家人都把这两天的担忧和忐忑都一股脑儿地发泄在了苏雪雁的身上。 “三小姐,我们是亏待了您了还是怎么着?你还跑去跟你那做澈王妃的二姐求助。好吧,你说你既然都走了,那就别回来啊,我们这里也少一双筷子吃饭,看不上我们这小门小户,你还回来这里做什么?”那舅母盯着苏雪雁冷冷开口道。 一旁她的表姐也是学着自己娘亲的口吻道:“娘,你刚刚没听见吗?那人都说了,她是在苏家铺子里拿了架子,闯了祸,被人赶出来的。” “那是,要论拿架子谁比得上我们三小姐啊,她以为自己是过去享福呢?她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货色,还当自己有多高贵呢?”那舅母一边说着,一边对自己的女儿道:“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让你把我换下的衣服洗了吗?你到底洗了没有?” “还没有呢。” “那正好,既然人都回来了,就让我们三小姐洗吧。哦,对了,别给她热水,省得她又不小心烫到了谁。”那舅母一边说着,一边咯咯笑了起来。 她们母女二人这般一唱一和的,直气得苏雪雁满脸通红,她不能呆在这里,绝对不能!就算饿死在外面,她也不要在这里听她们说这些侮辱自己的话。 苏雪雁当即一咬牙,抬脚就往外走,她就不信自己出去了,还活不成了,苏家的铺子不要自己,其他的铺子总可以要的。 可是她还未走出门口,就已经被自己的舅舅给拽了回来,“你还想去哪儿?这次出去丢人丢得还不够啊?苏家你进不去,你的二姐也不管你了,你还能去哪儿?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呆着吧。” 他可不能让苏雪雁再偷偷溜走了,这两天他们可是担惊受怕够了,且不管现在苏家对苏雪雁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但是若是让自己的妹妹知道自己把她的女儿弄丢了,那自己以后恐怕就真的别想拿到银子了,所以这一次,他得好好看紧苏雪雁了。 从这天开始,为了防止苏雪雁逃走,他们一家人是轮番看管着苏雪雁,让她无法踏出大门半步,苏雪雁这下是哪里都去不了了。 而此时的琴姨娘却没有心情管她,她现在还在烦恼苏雪彤的事情呢,老爷已经派人去回绝了那两门婚事,她再怎么着也是无济于事了,可是她觉得不甘心啊,凭什么大房的两个女儿能嫁得那么好,自己的女儿却要退了两门这样好的亲事。 这样下去的话,会不会再也没有人上门来向彤儿提亲了?别人见他们连吏部尚书和内阁大学士的提亲都拒绝了,当然会以为他们眼界太高,连这样的人家都看不上,哪里还敢来提亲? 琴姨娘越想越觉得不妥,这样下去可不行,于是她就想到不是还有一个将军夫人的吗?她不是挺喜欢彤儿的吗?虽然说明朗少将军现在还没娶妻,但是先把妾室定下来也是可以的吧? 第146章 补测八字(二更) 心中主意一定,琴姨娘便是抬脚去了苏雪彤的房间,房间里一应摆设俱在,就是不见了主人的影子,冷冷清清的模样让琴姨娘不禁悲从中来,现在自己真的像是一个孤家寡人了,两个女儿,没有一个在身边的。 虽说彤儿还跟自己住在同一个宅子里,但那里毕竟是夫人的地盘,自己想要跟彤儿说两句体己话都不方便,而且每次去的时候,夫人她都防备着自己,好像生恐自己跟彤儿说什么似的。他们一个两个的这样做,好像自己会害了彤儿一样,自己可是彤儿的亲娘,自己会害她吗?自己才是真正为彤儿打算的人,他们嘴上都说什么是为彤儿着想,其实呢?就像是夫人,她愿意自己的女儿嫁进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吗?她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为什么要让自己来做? 但见琴姨娘在苏雪彤的房间里翻来找去,终于找到一件让她满意的绣品,当即就找了一个好看的锦盒给装了起来。然后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仔细打扮了一番,这才拿了锦盒出了院子,往大宅的后门方向走去。 后门的两个守卫见是琴姨娘,当即对视一眼,然后拱手道:“琴姨娘这是要出去吗?” 琴姨娘也不答话,径自把准备好的银子塞进两个守卫的手里,然后低声道:“我就出去一小会儿,很快就回来,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如今府里的规矩更严了,以前后门都没有这些守卫的,现在出个门都这么麻烦,老爷子这是防着自己出去看雁儿吗? 这两个守卫本是府里新来的,看到琴姨娘给了这些银子,心中当即一喜,没想到在苏府里做守卫,还有这样的好处。心中想着这琴姨娘不过是想要出去一趟而已,她自己也说了一小会儿就回来,应该没什么大事儿的。再说了,她比他们更怕别人发现她出去了。 于是两个人走到一边低声商量了一下,也就让琴姨娘出门去了。他们暗自猜测着,琴姨娘应该是看三小姐去了,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琴姨娘出门之后竟是径直往将军府的方向去了。 …… 在接到司空澈派人传来的消息之后,司空宇当即就去了苏家的成衣铺子,一路上心中憋着一股无名火,想着在见到席白霜之后,一定要狠狠教训她一顿,但是等真的见到了她,看到她手上那么严重的烫伤,心里的那股火一下子就被浇熄了。 “是谁干的?”司空宇皱眉看向一旁立着的庞掌柜,那庞掌柜闻言心道:自己这是又是惹来了一个瘟神吗? “是三小姐,不过她已经被二小姐给送走了。” 司空宇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但是语气里却有几分疑惑,“你说谁?苏雪雁?” 庞掌柜心里也是纳闷啊,你说这世子殿下跟三小姐的事情在京城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了,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可他不知道面前这位席姑娘跟世子殿下还有这一层关系啊。而且还这么凑巧,三小姐偏偏就在这里跟这位席姑娘结上了梁子,这么看来,他们三个人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啊。 这时候,一旁的席白霜却是开口道:“她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从苏雪雁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苏雪雁的身份,可是自己跟世子殿下的关系很隐秘,根本就没有别人知道了,而且看苏雪雁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的,这次她故意烫伤自己并不是因为司空宇。 这一句话说出来却是有些暧昧了,一旁的庞掌柜连忙道:“你们慢慢聊,我前面还有事儿,就先过去了。” 见得庞掌柜离开之后,司空宇这才打量了一下现如今席白霜住的房间,但见房间里摆了三张床,只有一个梳妆台,一个圆木桌儿上放着一个青瓷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枝腊梅。 到底是女子住的房间,收拾的很干净,但是也的确有些简陋。 “你离开我,就是为了在这里过这样的日子?”司空宇真的无法理解席白霜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偏偏要找苦给自己受? 只见席白霜抬眸看着司空宇,认真地道:“或许在世子殿下您的眼中看来,我是自讨苦吃,但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我反而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我不依附于任何人也能好好地活着。” “可女人不就是要依附着男人过活吗?”这是全天下的人都懂得的道理。 “但是那些没有男人可依附的女人呢?她们就不必活着了吗?事实上,天底下不靠男人生活的女人多得是,只是世子殿下你不知道而已。”说到这里,席白霜想起今日来过的苏洛宁,不由道:“澈王妃不就是如此吗?她也不依靠澈王殿下过活。” “澈王妃能一样吗?她本来……” 说到这里,司空宇却是不耐烦地道:“算了,我也不跟你说那么多了,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回去?世子殿下都要走了,我还回去干什么?” 司空宇闻言从怀中取出两张纸来递到席白霜的面前,口中道:“这是小别院的房契和地契,我本来打算在走之前留给你的。另外,我还在城北盘下了一间胭脂水粉的铺子,作为你今后营生的本钱,可是我没想到在我交付给你这些东西之前,你就已经走了。” 席白霜听了司空宇的话,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感受,只觉得心里一阵儿酸,一阵儿甜,一阵儿苦的,但是她只是站在那里不动,也不去接司空宇递过来的房契和地契,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要司空宇的任何东西。 “这些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会要的。” 司空宇一听这话,彻底毛了,瞪着面前的席白霜道:“你这个女人脑子有毛病是不是?给你房子你不要,给你银子你不要,你偏要跟人挤在这个小房子里,你说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自己生平第一次在离开一个女人的时候,还细心地为她安排好后路,可是她竟然不领情! “你就当是我脑子有问题吧,我就是喜欢住在这里,喜欢用我的方式赚我自己花的银子,这样我过得更舒服,世子殿下您就不用再操心我的事情了,您要离开就尽管离开吧。”反正早晚都是要走的。 “你!不可理喻!” 司空宇觉得如果自己再跟她这样说下去的话,自己一定会被她给气炸的,当即扭头就走,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很需要冷静冷静。 而席白霜就这样看着司空宇走出她的视线,这个男人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客人,也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但是她爱不起他,既然爱不起就只能相忘于江湖了。 一直等在外面的赵明朗看到司空宇就这样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不由纳闷地问道:“怎么了?怎么这么生气的样子?” 司空宇恨恨道:“那女人脑子有坑!” “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明朗追问道。 可是司空宇却不再应他的话,兀自走出了铺子,却见得赵明朗追上来问道:“那你到底还走不走了?” “这还怎么走?”司空宇愤愤道。 赵明朗站在铺子的门口,看着司空宇一个人怒气冲冲的走远,愣神了片刻,不由看向一旁的庞掌柜,“他这是怎么了?” 那庞掌柜也是一脸疑惑地摇摇头,表示不知。 赵明朗轻叹一口气,“得了,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我就先走了。” “恭送少将军。” 赵明朗离开苏家的成衣铺子,便是回了将军府,他这厢刚一回到自己的房间,赵夫人就是走了进来。 一看自己的儿子径直倒在了床上,赵夫人就道:“你这两天都忙什么了?整天都见不到人影的。” 赵明朗此时有些困了,只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道:“帮司空宇找人。” 赵夫人一打听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跟那个司空宇走得太近,他不是一个正经人,你可不能学他那样儿啊。” “哎呀,我知道。您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您就别瞎担心了啊。” 赵夫人则是径直走到赵明朗的床边坐下,轻声道:“你猜今天谁来我们府里了?” “谁啊?”赵明朗心不在焉地应着赵夫人的话。 “苏雪彤的亲娘。” “谁?!”赵明朗困意全无,整个人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夫人。 “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不是,我不是意外吗?她来我们府里做什么?” 赵夫人冷笑一声,“说是来给我送一副苏雪彤亲手做的绣品,不过她说的那些话里可是句句暗藏深意,我哪里能听不明白呢?不就是想让苏雪彤嫁进我们将军府呗。” 赵明朗连忙问道:“那您是怎么说的?” “我怎么说?我什么都没说,只当是没有听懂她的暗示。明朗啊,幸亏你之前拦住了澈王妃,不让她去跟家里人说要苏雪彤嫁进我们府里的事情,我跟你说,你今天是没见到苏雪彤的那个亲娘,简直势力极了,一进我们府里来,就是东打量西打量的,眼神乱瞟,我一看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我跟你说,我之前还觉得苏雪彤这个小姑娘不错,但是今天见了她的亲娘之后,我觉得真的,还是算了吧。” 而且再加上之前,她姐姐跟司空宇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赵夫人心里就更加介意了,你说她的亲娘和亲姐姐都是这个样子,苏雪彤难道一点都不会受道她们影响吗?赵夫人现在都有些怀疑,以前自己看到的苏雪彤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赵明朗听自家娘亲说完这话,忍不住道:“娘,您看您说的,她娘是她娘,她是她,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就算她娘亲那样,也不代表她就是那样啊。” 赵夫人听闻这话,顿时‘咦’了一声,怀疑地看着坐在床上的赵明朗,“之前我不止一次说让你纳那苏雪彤为妾,你不是都不愿意吗?怎么现在反倒替她说起话来了?” “我不想娶她并不是说她不是个好女子啊,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互相不合适而已,娘你刚刚那样说,对苏雪彤是不公平的,据我所知,她并不是那样的人。”自己跟苏雪彤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少了,她算是自己见过的,难得的心思纯良之人。 “这我就听不懂了,既然她是个好女子,你为什么不想娶她?” 赵明朗无奈道:“那天下的好女子多了去了,我还都能娶回来啊?” “天下的好女子是很多,可是能碰上的却不多,你这小子你就……” 赵明朗连忙打断自己娘亲的话,“好了,娘,您来不就是想跟我说苏雪彤不能娶吗?我本来也没打算娶她,您就不用再跟我浪费这个口舌了啊,我现在困得不行,想要睡一觉,您就放过我好不好?” “行,我走还不行吗?”说着却是指着刚刚她进来时放在桌上的那个锦盒道:“那个是苏雪彤的娘亲送过来的东西,你明天拿去澈王府交给澈王妃,让她还回去好了。” “嗯,我知道了。” 听得他答应,赵夫人这才走出了赵明朗的房间,口中也是喃喃道:“真是可惜了,要是她没有那样一个娘亲和姐姐就好了。” 赵明朗被赵夫人这样一打扰,也没有了睡意,径直站起身来,走到桌边,伸手打开了那四四方方的锦盒,但见里面用娟纸包着一副用针线绣出的山明水秀图,赵明朗不禁暗叹,这苏雪彤的绣功真的是极出色的,这样的图都能绣得如此逼真。 而此时已经回到苏府的琴姨娘还在暗自得意呢,她自以为这次将军府之行是极为成功的,看将军夫人对自己的态度也是客客气气的,这件事估计是成了,现在就只等着将军府那边的消息了。 如果这次老爷和老太爷再给挡回去的话,自己一定要跟他们拼命的,将军府这样好的门第,若是错过了,以后就绝不可能再有了。 …… 却说次日,司空景下了早朝,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却看到皇后把太医给召了进来,不由问道:“母后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我想着让太医去澈王府瞧瞧澈儿,上次他进宫来的时候,我说让太医给他瞧,他还不乐意,说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这实在是放心不下,这不就想着让太医去澈王府给他瞧瞧去。”只听得皇后十分忧心地道:“他自己只说不要紧了,可我想着他从那样高的山崖上摔下来,怎么可能没事儿?他别是在安慰我呢吧?” 司空景听闻此言,眸中稍稍暗了暗,随即轻声道:“是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是十分担心的,还是让太医过去看看更好一些。” 皇后也就吩咐了太医带上些宫里的补药出宫去了澈王府,那太医离开之后,皇后这才看向司空景,“我听到最近朝堂上有一些传闻,说是澈儿这次之所以会摔下山崖,是因为祭天的事情触怒了神明?还说澈儿不是太子,却陪着皇上去祭天,是坏了祖宗的规矩,所以才有了这次坠崖的事情,景儿,你说,是因为这个吗?” 司空景被皇后这样犀利的眼神看得心头一紧,然后拱手道:“儿臣认为这只是外人妄自揣测。” 皇后深深看了一眼司空景,这才屏退了殿内的众人,盯着司空景,沉声问道:“这件事真的不是你在其中做的手脚吗?” 司空景闻言顿时跪在皇后的面前,“请母后明鉴,澈乃是儿臣唯一的亲弟弟,就算再怎么样,儿臣也不会这般狠心害了他性命啊。” 皇后听得司空景言之凿凿,不像有假,再说了,这可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本能地不愿意把司空景想得如此狠毒,“那怎么会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呢?祭天这等大事,一切事宜事先都要妥善准备,经过道道检查,确保万无一失才能上路的,那马儿怎么会突然惊了呢?” 司空景眸光暗自流转,口中喃喃道:“该不会是因为……” 皇后凝眸看他,“因为什么?” 司空景连忙道:“也没什么,我只是胡乱猜测而已。”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可是分明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看得皇后更加地着急了,“你倒是快跟我说啊,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我也是之前听芊雅偶然说过一句,说是苏老太爷一早就打算给苏洛宁寻一个夫婿的,但是寻了好久也没有定下,听说可能是因为她的八字不好合。不过芊雅也是不确定的,毕竟苏洛宁一直都是住在同州的,她们姐妹一年到头也难得见面,具体的事情她也是不知道,只是这么猜测而已。” 皇后一听这话,却是想起来了,“对了,之前苏绮蔓逃婚,苏洛宁嫁得急,我们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合她跟澈儿的八字,就这么让她替嫁了……”既然苏洛宁的亲妹妹都这样猜测,所谓空穴不来风,那说明苏洛宁的八字的确是可能有点问题。而且她也发觉,自从苏洛宁嫁给澈儿以后,澈儿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不仅一夕之间不再出去胡闹了,还在朝堂上活动起来,这些情况不是都太反常了吗?或者,那苏洛宁的八字真的有点问题…… 这么一想,皇后便道:“景儿,你去向苏芊雅打听一下苏洛宁的生辰八字。” “是,儿臣明白。” …… 而司空澈和苏洛宁尚且对这个事情一无所知,身在澈王府的苏洛宁接过赵明朗递过来的锦盒,打开一看,不禁面露赞叹之色,“到底是彤儿的手艺好,这样的图竟也能绣得如此逼真精致。” 赵明朗亦是看着那副绣品道:“我娘吩咐了,说是让我拜托你把这个还给那琴姨娘。” 苏洛宁合上锦盒,开口道:“我觉得这件绣品大约不是彤儿要送给赵夫人的,怕是琴姨娘偷偷拿了,去将军府跟将军夫人搭话呢。”依照彤儿的性子,她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 赵明朗点头,“我觉得也是,五小姐不是那种阿谀奉承的人。” 苏洛宁淡淡一笑,“是啊,我那个五妹可单纯得很,这些弯弯绕绕的,她哪里能想得明白。行了,既然将军夫人都这样说了,那我自然要帮忙去办。想来,那琴姨娘看到我把这绣品拿回去,就知道将军夫人是什么意思了。” “对了,请表嫂回去的时候,顺便也告诉五小姐一声,我跟我娘都知道这不是她的主意,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一旁的司空澈听了这话,不由笑着调侃道:“呦,这么贴心啊,还唯恐人家会伤心。” 赵明朗连忙解释道:“五小姐她这个人不是心思细腻吗?我担心她会多想。” 第147章 雪彤难堪 但见苏洛宁走到司空澈的身边,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调侃赵明朗了,然后转眸看向赵明朗道:“放心,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彤儿的。” “那就有劳表嫂了。” 却说赵明朗离开澈王府之后,苏洛宁便是出发去了苏宅,马车之上,苏洛宁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锦盒,对身边的寄雨道:“如果不论其他,单说品性的话,彤儿跟这赵明朗还是挺相配的,真是可惜了……” 一路到了苏宅,苏洛宁自然是先去看了苏老太爷,苏老太爷见后面寄雨的手里拿着一个锦盒,不禁问道:“这又是拿的什么?” 苏洛宁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应道:“是将军夫人托我还给琴姨娘的一幅绣品。” “还?琴姨娘什么时候送给将军夫人的?” “是昨天,琴姨娘拿着这幅绣品,说是雪彤绣的,要送给将军夫人的。不过我猜雪彤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人家今日一早就到澈王府退回来了。” 苏老太爷一听这话,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这个琴姨娘,真是爱惹是生非,不用想也知道她拿着这幅绣品去将军府是要干什么。真是丢死我们苏家的人了,也不知道将军府的人现在都是如何看我们苏家的,只怕在心里都要嘲笑过几百遍了。” 就琴姨娘那个样子,不定在将军府如何谄媚呢,真是丢人现眼,人家还以为苏家的人都是这样呢。 接着就见苏老爷对身边的侍从道:“你去叫琴姨娘过去前厅,把老爷、夫人、小姐们也都叫去,就说我有话要说。” “是。” 那侍从顿时领命而去,苏老太爷便是对苏洛宁道:“走,我们也过去吧。” 苏洛宁也不多问,当即就扶着苏老太爷一起走去了前厅。 而那琴姨娘见到苏老太爷的随身侍从走进来时,本就是一惊,心里顿时忐忑起来,难道老爷子已经知道自己昨日偷偷出府的事情了?再听到那侍从说让她去前厅,一股很不祥的预感顿时笼罩上心头,这又是怎么了? 怀着紧张担忧的心情,琴姨娘来到苏宅的前厅,没想到在门口碰上了相携而来的苏老爷和苏夫人,而且他们二人的身后还跟着苏绮蔓和自己的女儿苏雪彤。她就这样跟他们一行人相对而站,这边是自己孤身一人,那边是他们一家四口,琴姨娘心中既愤慨又悲凉。 她怎么感觉好像自己已经完全被他们排除在外了,彤儿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不跟自己站在一起,偏偏跟她们大房站在一起。老爷也是,以前他可是经常来自己房里的,可是自从出了那小狐狸精的事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自己的房里过过夜了,就算是来了,也是说两句话就走,这到底是怎么了?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 “娘。”苏雪彤见琴姨娘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也是不忍心,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琴姨娘却是瞪她一眼,低声道:“你还知道叫我娘,我看你都已经把别人当做亲娘了。” 苏雪彤面上顿时有些难堪,也不说话。 另一边的苏之牧看得直皱眉,开口沉声道:“行了,都进去吧,老爷子在等着呢。” 他们一行人都是进入前厅,但见厅内主位之上,苏老太爷正威严地坐着,微微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生气的样子。而苏洛宁则是坐在他的下首,面上惯常淡淡的,叫人看不出什么来。 几人俱是给苏老太爷请了安,苏老太爷只沉声道:“都坐吧。” 众人闻言都是寻了位子坐下,而琴姨娘也随着其他几人正欲坐下,却是被苏老太爷出声阻止,“琴姨娘就先别坐了。” 一听这话,厅内的几人瞬间领会,看来今天这事儿是跟琴姨娘有关的啊。 琴姨娘本来就有些忐忑不安,此时听得苏老太爷说这话,心里就更加紧张了,出口竟是有些结巴,“怎……怎么了?” 她还以为这是苏老爷子发现自己昨日偷偷出去的事情呢,正在心中暗自想着应对的说辞,却听得苏老爷子命人拿东西上来,琴姨娘不由一愣,什么东西? 接着就见寄雨捧着一个锦盒从侧门缓缓走了进来,琴姨娘顿时惊讶得回不过神来,这个盒子……怎么会在这里? 苏老爷子伸手指着站在厅中的琴姨娘道:“寄雨,你去放在她的面前,看她还记不记得,这里面放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寄雨依照苏老爷子的吩咐把那精致的锦盒放在琴姨娘的面前,然后就走回到了苏洛宁的身边,这时候就听得苏洛宁开口道:“这是今日一早明朗少将军送去澈王府的,说是将军夫人托我给琴姨娘你送回来的,明朗少将军大致也跟我说了一下将军夫人的意思,不过就算我不说,姨娘你看到这个锦盒,大约也明白将军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了吧?” 琴姨娘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昨天自己去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夫人对自己的态度明明很好的,言语之间也是很客气,她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成了呢,怎么今天一早就变了卦呢?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苏洛宁在骗自己,当即就打开了锦盒来看,里面静静躺着的确实是自己拿去送给将军夫人的那幅绣品。 “这不可能……”只听得琴姨娘口中喃喃道。 一旁的苏雪彤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绣品,当即就站起身来,走到琴姨娘的身边仔细看了下,顿时讶然道:“这不是我绣的吗?怎么……?”苏雪彤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那里的琴姨娘。 琴姨娘却是心虚地不敢去看自己的女儿,这件事的确是自己偷偷瞒着彤儿去做的,她这不也是怕彤儿会反对吗? 这时候,只听得坐在上座的苏老太爷道:“彤儿,你娘拿你的绣品去送给将军夫人的事情,你确实不知道吗?” 苏雪彤又是看了一眼微微垂着的脑袋的琴姨娘,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件绣品是放在我原本的房间里的。”这一次,苏雪彤也是真的生气了,娘亲怎么能这样做呢?她这么一做,自己在将军夫人和明朗少将军面前成了什么人了?他们会怎么想自己?苏雪彤越想越觉得这辈子都没脸去见赵明朗了。 “好,那你先回去坐着吧。” 苏老太爷相信苏雪彤说的是实话,这样的事情不是她干得出来的,而且他也看出来了,刚刚雪彤在看着琴姨娘的时候,眼睛里分明是生气的神色,看来她也是极不赞同自己娘亲的这种做法的。 见苏雪彤坐下,苏老太爷这才复又看向站在那里的琴姨娘,沉声问道:“我之前是怎么说的?不许私自出府,你把我的话都当做耳边风吗?” 琴姨娘被苏老太爷这样质问,一时之间却无话可说,她还能怎么说?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自己已经找不到借口来解释了。 “你不说话,就代表是默认了。好,之前我说的规矩大家也都知道,私自出去,要罚跪三个时辰。” 琴姨娘一听这话,却是再也沉默不下去了,三个时辰?自己怎么能坚持得住? “父亲,三个时辰这是要了我的命啊。”自己不过是出去了一小会儿,怎么就要罚跪三个时辰?自己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了? 苏老太爷也是不理她,径自道:“你先别在这里跟我求饶,你的账还没算完呢,你说你带着彤儿的绣品去将军府干什么?” “我……我只是见将军夫人赏识彤儿,拿了彤儿的绣品当作谢礼去谢她,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你还在这里糊弄我呢?只是去谢将军夫人,你以为我猜不出来呢,人家少将军是顾及着我们苏家的面子,没有把话说得太白,你不就是上人家将军府去攀关系去了吗?想让彤儿嫁给少将军为妾,人家将军夫人是教养好,不想当着你的面让你难堪,特意托了宁儿让她把这绣品给还回来。你说你丢的是自己自己的脸吗?你丢的可是我们整个苏家的脸啊,现在我们苏家还不知被将军府里的人怎么嘲笑呢,上赶着去跟人家结亲,这样的话传出去好听吗?” 说到这里,苏老太爷忍不住瞪了一眼坐在那里的苏之牧,都怪自己这个儿子,选个什么样儿的女人不好,偏偏选个这样的,把整个苏家都闹得鸡犬不宁。 苏之牧被苏老太爷这样一瞪,也不由低下头去,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又在怪自己当初纳了这样一个妾室。在经历过那蓉姨娘和惜菡的事情之后,苏之牧到底也反思了一下自己,其实自己就是太受不得女人撒娇服软。 自己的夫人呢,是个正统的大家小姐,娴静雅致,举止言行都是有礼有节,外人看起来端庄大方,可是夫妻相处久了,到底有些木然的感觉。而那时候这个琴儿正好出现了,她乃是小家碧玉,长得水灵动人,说话伶俐活俏,宜娇宜嗔,懂得如何在自己怀里撒娇,说些甜蜜的话语。 这样相处下来的感觉自然跟出身大家闺秀的夫人不一样,他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都年轻了不少,那种情深意绵的感觉让他沉醉不已,而那个时候夫人因为怀孕的关系情绪越来越不好,他也就不想回家,整日跟琴儿厮混在一起。 直到自己把琴儿迎进苏府,这件事才算是彻底了结,他一向知道琴儿这张嘴不饶人,但是一开始他也只当这是女儿家的小俏皮,无伤大雅。后来,随着年纪大了,她的一张嘴更是把不住,但是毕竟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了,自己也不好怎么着她。 只是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到底跟大家闺秀没法儿比,这也是最近他才领悟过来的道理,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琴姨娘到底显得捉襟见肘,上不得台面。 可是琴姨娘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听得苏老太爷这般指责自己,她心中憋了很久的气愤也是爆发出来,瞪着一双眼睛怒声道:“老爷子您这样说就有失公允了吧,我为什么要去将军府呢?还不是为着彤儿有一门好的婚事,你们不为她着想,我这个做亲娘的总得为她打算吧。那样好好的两门婚事,父亲和老爷连问都没有问我一声,就派人去把婚事给推掉了,这婚事是容易来的吗?你们这样直接拒绝了,以后还有人敢上门来向彤儿提亲吗?我这不是没有办法了,才去找的将军夫人吗?你们只道我是丢了苏家的脸,但是在我的心里,苏家的脸没有我们彤儿的将来重要!” 琴姨娘站在众人的面前说得可谓是义正言辞,可是苏洛宁却是淡淡道:“琴姨娘,你说只有你在为五妹着想,可是你在去将军府之前,有问过她的意思吗?她想要的是什么,她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你这样枉顾她的心情,也能叫做是为她着想吗?” 苏洛宁真是被琴姨娘的强词夺理给弄得无语了,她这也算是是为彤儿着想?被她这么一闹,本来对彤儿印象还不错的将军夫人,此时只怕要对彤儿生出另外一种看法来了。 这时候苏雪彤亦是站起身来,走到琴姨娘的面前,眼睛里已经是有了朦胧的水雾,“娘,您就别再这样了好不好,您放弃吧,我真的不想嫁进权贵之家,我就想找一户普普通通的人家嫁了,就这一次,我长这么大都没有求过您,就求您这一回,行不行?” 她怎么都没想到娘亲会背着自己去找将军夫人,自己以后真的是没脸再见她和赵明朗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觉得难受极了,这才让她更加生气娘亲这种擅自而为的举动。 琴姨娘却是恨铁不成钢地摇着苏雪彤的肩膀道:“彤儿啊,你别再糊涂了,你只是一时被苏洛宁的话给蒙骗了而已,她就是看不得我们二房好,她是故意这样跟你说的,你怎么能相信她呢。” 这话却让一旁坐着的苏夫人听不下去了,皱眉道:“琴姨娘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宁儿对彤儿怎么样,这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你这么说未免太叫人心寒。” 苏雪彤听到苏夫人的这话,心里顿时也有些过不去,羞愤之下,竟是转身跑出了前厅,苏洛宁估摸着不好,便是快步跟了出去。 苏老太爷见状也对自己的侍从道:“你也过去看看,别让五小姐出了什么事儿。” 那侍从也是应着,往外跑了出去。 苏老太爷这才看着那琴姨娘道:“我看真正不为彤儿着想的,就是你这个亲娘了,你这样做,让彤儿今后如何自处?她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娘亲?算了,我也不跟你说这么多了,你这个人,我跟你说再多也是没用,你也想不明白,领悟不了。不过既然你坏了规矩,那就得按事先说好的来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这次饶过了你,下次必定还会有人效仿你再坏这规矩。三个时辰,你就在你院子里跪着吧,我会找人看着你的。” 琴姨娘闻言双腿不由一软,正欲开口求饶,却听得苏老太爷出声打断她的话道:“至于你去将军府丢了苏家脸面的事情,还得另罚,就罚你在你的院子里软禁两个月吧。你也别再跟我开口求饶,这已经算是很轻的惩罚了,要不是看在你已经跟了之牧这么久的份儿上,我是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你的。” “父亲,您不能这样,再怎么说,我也为苏家生了两个女儿,这么冷的天,我怎么能在地上跪三个时辰?” 苏老爷却是不理她,径直吩咐人把她拉回了她自己的院子,强制跪在了地上,旁边还有人在看着,免得她偷懒。 而这里苏洛宁追着苏雪彤出去,只见得前面苏雪彤一边跑,一边抬手拭泪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些无奈, “彤儿,你别跑了,我都跟不上了……” 苏雪彤听得苏洛宁在身后这样说,也便是停住了脚步,站在廊下,只低头抹泪。 苏洛宁见她停下下来,这才转身对身后追上来的苏老太爷的侍从道:“你先回去吧,我跟五小姐说会儿话。” 那侍从应声离去,苏洛宁这才走上前,轻轻把苏雪彤揽入怀中,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慰道:“别哭了,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赵明朗还特意托我给你带一句话,说他跟将军夫人都知道这件事你是不知情的,让你不要放在心上。” 苏雪彤只在苏洛宁怀里啜泣道:“我是再也没脸见他了。” 苏洛宁闻言不由含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你怎么就没脸去见他了?这事情你又是不知情的。” 苏雪彤只是哭,却并不说话。 沉默了半晌,苏洛宁终于松开苏雪彤,一手去擦她脸上的泪痕,一边道:“彤儿,你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赵明朗?”她刚刚一直在说没脸再见赵明朗了,是不是说明,其实在苏雪彤的心里,是很在乎赵明朗的。 苏雪彤愣了一下,然后慌忙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苏洛宁连忙去安抚苏雪彤,“好了,我知道了。” 可是这样越解释,不就越明显吗?她的妹妹啊,这以后该怎么办? 苏洛宁安抚了苏雪彤之后,也没有在苏府多留,便是回去了澈王府,在回去澈王府的路上,刚好经过成衣铺子,想起那位席姑娘的事情,苏洛宁便也是令马车夫停了马车,进去铺子里看了。 见庞掌柜迎上来,苏洛宁问道:“那位席姑娘还在吗?” “在呢。” “嗯,我去后院看看她。” 苏洛宁去后院的时候,只见得那席白霜一个人还在屋里做绣活儿,不禁道:“你的手不是伤了吗?怎么也不休息休息。” 只见那席白霜娴雅一笑,道:“只是伤了左手,右手还能用的。” 苏洛宁闻言也是轻然一笑,“你也是真够努力的。” “其实这也没什么的,现在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多了,只是欠世子殿下的终究还是没有还完。” 听得她主动提起司空宇,苏洛宁不由道:“你不是已经还给他很多银子了吗?” 席白霜却是摇头,“那些哪里足够?光是帮我赎身的银子就不止那些,不过,总有一天我还是要把欠他的一起还给他,到那时……” 说到这里,她却是不再往下说了,但是苏洛宁能猜得到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据司空宇说,这位席白霜原来也是一个大家小姐,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仅剩的一点家产又被亲戚给霸占,最后她人还被亲戚给卖去青楼,也是极为命苦的一个女子。 第148章 入寺祈福(二更) 苏洛宁凝眸看她,“可是你这样会很辛苦的。”照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攒够还司空宇的银子呢? 那席白霜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渺然而深远,“比这再苦的日子我也过过,这一点辛苦算得了什么?” 面前的女子就这样一身素衣坐在这里,不染铅华,不坠余饰,声音轻轻,语气淡淡,却偏生出一种怅然清忧的感觉,叫人几乎要心疼起来。 苏洛宁看着这样的她,只觉得多余的话,自己是不必说了,这女子内里自有一种傲骨,她要她的爱情纯粹,不攀附,而她正在努力去这样做。 但是缘分这种事情向来阴差阳错,只是不知道待她还清司空宇的时候,她跟司空宇的这份缘分到底还会不会在了,但愿上苍能善待这个傲骨一身的女子吧。 走出席白霜的屋子,苏洛宁就见庞掌柜正在院中等着自己。 看到苏洛宁走出来,那庞掌柜立时走了上去,道:“外面有一位公子说要见二小姐你。” “什么样的公子?”苏洛宁一边走一边问道。 “一个年轻的公子,长得挺俊俏的,看他打扮应该是个富家公子,不过身上倒是有一股子书生意气。其实这位公子我之前已经见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在我们铺子外面张望,也不进来,只有一次进来了,就问我二小姐你什么会过来铺子,我说我也不知道,他也就没再说别的,就直接走了。” 听到庞掌柜这样描述,苏洛宁心中也大概猜出此人是谁了。 待她到了前面一看,果真是那个殷明意殷公子。 原本坐在那里的殷明意见苏洛宁出现了,不由地站起身来,对着苏洛宁拱手行了一礼,“见过澈王妃。” 苏洛宁对着他微微点头,只作是还礼了。 却见这殷明意青衣白袍、碧玉佩身,端的是一副清清郎朗俊雅公子的模样,叫人看了不禁都要暗叹一声,好一个公子无双。 苏洛宁明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却又不好直接点明,倒是叫人家难堪了,只客气道:“听说殷公子找我有事?却不知究竟是何事?” 殷明意闻言稍稍低头,面上不禁微红了一下,然后才抬眸看着苏洛宁,面带希冀地道:“这段日子不见晴小姐到我们书斋去了,不知她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有些担忧,便想着过来问问。” 苏洛宁见那殷明意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心中也不由轻笑一下,看来这位殷公子倒是有些情窦初开的意思,但是他的心思,想必晴儿是不会接受的,最起码现在还不会接受。 这么一想,苏洛宁面上勾起客气的一笑,轻声道:“劳殷公子挂念了,晴儿她并没有出什么事情。” “是吗?” 听得苏洛宁这样说,殷明意有些无以为继,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谈下去,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而苏洛宁却无意主动打破这种尴尬,她就等着殷明意自己主动告辞了,他跟晴儿的事情,若是继续走下去,尚不知是福是祸,自己是插手不得的,只能看上苍如何安排了。 谁知殷明意沉默了半晌,却是继续开口道:“我想见见晴小姐,不知道可否劳烦澈王妃安排一下。” 苏洛宁没想到殷明意会直接这样说,一时有些愣怔,那殷明意也不再说话,只等着苏洛宁的反应。 却见苏洛宁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道:“这个我是不能做主的,还得问晴儿的意思,若是殷公子不怕麻烦的话,明日午时再来这里听信儿吧。” 见也不好,不见也好,自己都不能替晴儿做主,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得由她自己来做选择。 殷明意闻言轻轻点头,“好,那我就明日正午过来,等候澈王妃的消息。” 自从那日在酒楼偶遇之后,殷明意就再也没有遇见过岚晴了,他猜测着定是娘那日说的话太突兀吓到了晴小姐。自己之前刚刚和晴小姐热络起来,他可不想因为娘的一句话,就跟晴小姐这般断了联系。 他从别人那里听说澈王妃时常都会来自家铺子里查看,尤其最近往这间成衣铺子走得勤,便时常来这里看看,想着若是碰上了澈王妃,能让她帮忙让自己跟晴小姐见上一面。只是可惜之前几次自己来的时候,都没有碰上,今日倒果真是碰上了,就是不知道晴小姐愿不愿意跟自己见面。 这么一想,心中也是有些忐忑。 然而,苏洛宁还未来得及把这个事情跟岚晴说了,就已经被皇后派来的人给请到宫里去了。 却说苏洛宁这厢刚回到澈王府,就听到侍女说宫里来人了,是皇后娘娘派人来请自己进宫的。 待苏洛宁见了那皇后派来的太监,问他是什么事情,他也只推脱是不知道,司空澈说要跟苏洛宁一起进宫,那太监亦是笑着道:“皇后娘娘特意吩咐了,王爷身上的伤还没好,就不必跟澈王妃一起进宫了。” 司空澈可不是个听话的人,那太监越是这样说,他越是要去,这母后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召宁儿进宫去干什么,自己若是不一起去的话,怎么能放心。 司空澈这种无赖劲儿一上来,是谁都拦不住的,任那太监如何劝说,司空澈仍旧执意要一起前往。 最后却是苏洛宁含笑开口道:“好了,母后找我一定是有事的,你现在身上有伤,的确是不适宜乱动。”说着便是俯身在司空澈的耳边轻声道:“放心,母后又不会吃了我,你越是这样,母后就会越讨厌我,明白吗?” 然后就见苏洛宁直起身来,轻轻拍了一下司空澈的肩膀道:“那我就先进宫去见母后了,回来再陪你吃饭。” 而待苏洛宁走后,司空澈当即就唤来了封平…… 宫院深深,尽管洛宁已经来过许多回,她仍是无法去喜欢这个地方。 “澈王妃请。” 引得苏洛宁进入皇后的寝宫之内,那太监悄然退去,由得苏洛宁一人进入内殿。 步履轻缓,裙裾随之如水波荡漾,苏洛宁行至皇后面前,恭敬地俯身行礼,“拜见母后。” 皇后看着俯身在地上盈盈袅袅的苏洛宁,眉心却是轻锁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道:“起身吧。” “谢母后。” 唤了苏洛宁坐下,皇后这才开口问道:“澈儿的伤怎么样了?” 苏洛宁心道:您不是刚刚派太医去看过吗?他的情况如何,难道您还能不清楚? 虽然心中是这样想,但是口中却是含笑应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母后让太医带来的药也很有效,太医说再养上个几日应该就没事儿了。” “那就好。”说罢,皇后却是拉起苏洛宁的手轻握在自己的掌中,一边看着她道:“宁儿啊,母后今日召你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让你帮母后去做。” “母后您言重了,您需要宁儿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了。”而此时,苏洛宁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戒备,想必皇后口中要自己帮忙的事情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凤眸淡凝,皇后盯着苏洛宁,缓缓开口道:“母后想让你帮母后去寺庙里帮澈儿祈福。我总觉得澈儿坠崖的事情有些不同寻常,或者是不是澈儿有什么事情触怒了神明。母后本想亲自去庙里替他祈福的,但是你也知道,母后若是出宫一趟,必得兴师动众,你愿意替母后去一趟吗?” 这样的话让苏洛宁怎么拒绝?难道自己能说不去吗? “母后也以为外面那些传闻是真的吗?”最近朝堂上下都在传说澈之所以会坠崖,只因为祭天的事情触怒了神灵,但是苏洛宁觉得这种谣言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散播的,至于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皇后闻言轻轻拍了拍苏洛宁的手背道:“不管是真是假,去寺庙里替澈儿祈福总是没错的,你说是不是?” 苏洛宁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轻笑,“母后说的是。” “也就是说,你愿意替母后去寺庙里给澈儿祈福了?” “澈王殿下乃是宁儿的夫君,宁儿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那好,母后今日就命人给你准备好要用的东西,明日就让人送你去相国寺,母后也会派人跟相国寺的住持说清楚的。你自己回去澈王府之后,也多准备一切衣服带过去,这入寺祈福,需得在那里敬佛茹素至少半个月的时间,你随身的东西也一并带上些。” 半个月?这祈福的时间可真够久的,苏洛宁面上却是含笑道:“是,宁儿知道了。” 直到苏洛宁告辞离开,皇后这才对身边的宫女道:“明日你吩咐那相国寺的住持多看着些澈王妃。” “是。” 皇后轻叹了一口气,不由又把苏洛宁和司空澈两人的生辰八字拿起来看了一下,眉头不由紧紧皱在一起,现在暂时只能这样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却说苏洛宁回去澈王府之后,司空澈见她满面含笑的样子,不由道:“怎么这么高兴?母后赏你东西了?” “可不是吗?母后赏我去相国寺里给你祈福哩。”说着就唤寄雨帮自己收拾行李,扬声道:“皇后娘娘说了,要多带点,一时半会儿的,可是回不来呢。对了,你去把我的茶叶也带上,多带点。” 寄雨当即领命离开,去取茶叶去了。 司空澈一听这话,不由皱起了眉头,沉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时半会儿地回不来?” 苏洛宁也不闲着,一边收拾着自己随身要带的东西,一边应道:“皇后娘娘说了,我至少得在那寺庙里吃斋茹素半个月的时间呢,一时半会儿地自然是回不来了。” 苏洛宁说得轻松,却听得司空澈心头火气,“母后这是什么意思?”他道母后怎么不让自己陪着宁儿一起进宫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自己若是在场的话,定是要跟母后闹起来了。 “什么意思?我也想知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呢。”她可不会相信皇后让自己去相国寺里,是真的让自己替司空澈祈福去,只是皇后为什么突然弄出来这么一出呢?她也是想不通。 司空澈见苏洛宁还在收拾东西,便是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你先别收拾了,等我进宫去跟母后说我不需要你去给我祈福就是了。” 苏洛宁却是拉下他的手,“还是算了吧,你知道母后是怎么跟我说的?她说她本来想自己去寺庙里替你祈福的,但是她一出行就得兴师动众,所以就让我替她去,你说我要是说不去,我成了什么人了?”说着,却见苏洛宁伸出纤细的食指勾起司空澈的下巴,笑得魅惑,“而且我心里也是很愿意的啊,终于可以撇开你,过一段时间的清净日子了,我可是巴不得呢。” 说完,苏洛宁就转身去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司空澈在她的身后却是被她气笑了,“宁儿,你这是在试着惹怒我吗?” “真心话而已。” “没良心的丫头,” 苏洛宁却是转头冲着他笑道:“多谢夸奖。” 但见这时,司空澈单手揽着苏洛宁入怀,在她的耳边咬牙切齿地道:“你简直是要气死我。”说完,就是低头寻着苏洛宁的唇,狠狠地吻上去。 而司空澈自从坠下崖底受伤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苏洛宁了,这般一个深吻,顿时勾起了司空澈的心思,揽在苏洛宁的手也是不规矩起来。 可是苏洛宁哪里会由得他在这个时候作乱,当即就退出了他的怀抱,淡淡看向他那还包扎的手臂,“要我提醒吗?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司空澈却是勾起邪魅一笑,一双眼睛更是放着幽幽的光芒,简直蛊惑人心,“伤了一只手而已,影响不了那个……要不要试试?” 司空澈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迈进了一步更加靠近苏洛宁,可是苏洛宁却是闪身退出他的身边,“才不要,我是明天就要进寺庙里吃斋茹素的人了,这样重口味的,现在就要先戒了。” 看着兀自忙碌着收拾东西的苏洛宁,司空澈不由哀怨道:“宁儿,难道你真的舍得下我这么长时间?” “不然怎么办?我能说不去吗?”说到这里,苏洛宁却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复又走到司空澈的身边,放轻了声音道:“其实我觉得去寺庙里替你祈福的话也是件好事,只是不知道母后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件事,我总觉得应该不会只是祈福这么简单,你觉得呢?” 要说祈福的话,这也有些太突然了,皇后这行为看起来倒像是另有目的。 司空澈点头,“的确不太像是母后的风格,既然这样,你就更不能去了,我进宫去跟母后说。” “我倒是很好奇,皇后究竟要做什么,难道你不好奇吗?”苏洛宁看着司空澈道:“而且,你现在去进宫跟母后说,这不正是让她认为,是我跟你说我不想去呢吗?你知道这天下最难处理的关系是什么关系吗?” “婆媳?” 苏洛宁闻言含笑搂着司空澈的脖子,在他的侧脸上印下一吻,道:“正确。” “母后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呗,反正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没必要跟母后正面冲突。” 见司空澈面上仍有忧虑,苏洛宁含笑道:“你担心什么?我身边不全都是你布下的暗卫吗?我又不会出什么事儿,难道你对自己的属下都信不过啊?” 司空澈沉默了半晌,这才轻握着苏洛宁的手,轻声道:“那你自己去了相国寺,也要小心一点。” “嗯,放心吧。” 到了这天晚上,司空澈反而看起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苏洛宁要离开他的这件事,苏洛宁看了他这样不由道:“其实,我离开了,你也很高兴吧?” 司空澈闻言含笑道:“我有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及至第二日,苏洛宁便随着皇后派来的人去了京城外的相国寺,到了相国寺,更有住持亲自相迎。 这相国寺乃是皇家寺院,之前一直在京城内的,前几年才搬来城外,整个寺院也比原来建得大了不少。 一番寒暄之后,那住持便是派人带着苏洛宁去了后院的禅房,一日听禅茹素,苏洛宁倒也觉得心中挺平和的,到了晚上,兴致起,便也取了笔墨纸砚来抄写佛经。 这厢早早吩咐了寄雨去休息,苏洛宁便是自己在书桌前兀自抄写起经书来,她这般认真起来,倒也不知道时候到底过去了多久,只蓦地听得屋顶上有响动之声,这才回过神来。 听到这响动,苏洛宁不由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就停下了手中的狼毫笔,墨色在宣旨上晕染一片。 片刻之后,屋顶上响动便是消失了,可是房门却是被人敲响了,随着这蓦然响起的敲门声,苏洛宁的一颗心也不由地随之猛跳了一下。 心中却是暗自想着,自己身边有司空澈安排的那么多暗卫,若是敌人的话,他们不可能没有动静的,难道是友非敌? 苏洛宁这么一想,方才定了定神,冲着门外问道:“是谁?” “我。” 一听这声音,苏洛宁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正想开口骂人,但是随即疑惑地想:他此时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苏洛宁想明白,外面那人却是等不及了,径自从外面推门而入,待室内的烛光照在那人的脸上,苏洛宁方才看清,这半夜闯入室的可不正是她的夫君澈王殿下吗? “怎么样?见到我是不是很高兴?”司空澈径自走向苏洛宁笑着问道。 苏洛宁轻轻搁下手中的笔,暗瞪了司空澈一眼,“你看我现在的表情是高兴的表情吗?是被你吓到了好吗?你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的?城门不是早就应该关了吗?” 司空澈冲着苏洛宁得意一笑,“就算城门关了,我也有办法出来。” 苏洛宁无奈,只好伸手去查看他的胳膊,“你的胳膊没事儿吧?嗯?等一下……”苏洛宁这厢刚碰上司空澈的胳膊,却是猛地顿住,接着含笑抬眸看他,司空澈被她这阴恻恻的眼神看得心头直发毛,“怎么……怎么了?” 苏洛宁也不应他的话,而是倾身凑近了司空澈,在他的身上闻了闻,含笑问道:“你不久之前见过一个女人?” 司空澈也学着她的样子,在自己身上闻了闻,皱眉道:“这么明显吗?” “谁?” “宁儿,你吃醋了?” “还不说?” “朗依兰。” 苏洛宁凉凉瞥他一眼,然后转身回到书桌前,“哦,是你未来的侧妃啊,怎么样,你们两个相处得还愉快吗?” “如果我说很愉快,你会不会打我?” 他这话音刚落下,就见苏洛宁用狼毫笔饱蘸浓墨,含笑走到司空澈的身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后娘娘把我支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你们两个腾地儿的是吧?” 第149章 表明真心 俊眸含笑,司空澈看向苏洛宁手中的狼毫笔,“如果我真的跟那郎依兰怎么了,宁儿这惩罚是不是太轻了点?” 苏洛宁闻言笑问道:“那依王爷的意思呢?” 却见司空澈上前一步,伸手揽住苏洛宁腰肢,手臂用力,便是把苏洛宁揽至自己的身前,然后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应该把我绑在床上,一辈子都没办法去见别的女人。” 苏洛宁心中暗道一声无赖,伸手推开司空澈,但见有点点墨色已经染上了他的衣襟,不由道:“叫你乱动,衣服都脏了。还有,我让你说跟郎依兰的事情,你扯那么远干什么?还不快从实招来。” 司空澈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开口道:“你今天前脚刚走,母后后脚就把我给召进宫里去了,我是在宫里碰到的郎依兰,那个莲贵妃不是她姑姑吗?她是进宫陪她姑姑的,不过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一切应该都是已经安排好的。” 苏洛宁闻言轻哼一声,“昨天还说你身上的伤没好,不让你进宫呢,今天倒是主动把你接进宫去了,看来你身上的伤好得挺快的啊。” 如果这都不叫故意的,那全天下所有的事情就都可以称为巧合了。 司空澈见苏洛宁面色不善,却又是故意加了一句道:“母后还说让我在宫里住一段日子,太医过来也方便呢。” 苏洛宁闻言淡淡一笑,“那正好啊,你可以跟你未来的侧妃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司空澈伸手握住苏洛宁的手腕,把她拉入自己的怀中,苏洛宁不提防他这突然的动作,顿时惊呼一声,口中犹自道:“小心你的胳膊啊。” 话音落下,苏洛宁就已经倒在了司空澈的怀中,苏洛宁不禁抬眸看他,语带责怪道:“你这条胳膊真的不想要了是不是?”万一自己要是撞到了他胳膊上怎么办? “如果不能抱你的话,我要胳膊有什么用?” 苏洛宁闻言抬手捏上司空澈的脸,“瞧这花言巧语说的,那叫一个溜啊,还是留着哄你的侧妃去吧。” 司空澈不由一笑,“刚才还是未来侧妃呢?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侧妃了呢?”看着怀中倚在自己胸前,猫儿一样的苏洛宁,司空澈的一颗心顿时软得一汪水一样,“不会有侧妃,只有你,只有我们两个。” 苏洛宁闻言轻轻点头,“我知道。” “郎依兰的事情,这一次我会彻底解决,你不用担心。” “嗯。” 可是解决了一个郎依兰,后面就不会有别人了吗?皇后是不会放弃的…… 半晌之后,苏洛宁突然想起殷明意的事情,便是抬眸看着司空澈问道:“晴儿到最后也没有去见殷明意吗?” 昨日,她收拾过行李之后,就去见了岚晴,把殷明意的话转告给她,可是她当即就拒绝了,说不想去见他。 虽然岚晴并没有说其他的话,但是苏洛宁看得出来,岚晴已经决定要跟殷明意断绝来往了,而缘由,应该就是那天殷明意母亲话里暗含的意思。 司空澈闻言摇头,“晴儿没去见他。” 却说这日正午,殷明意满怀期待与忐忑的心情再次来到苏家的成衣铺,那庞掌柜见他一进来,便是迎上前去,道:“这位公子,我家主子让我告诉您,您要见的人今天不会来了,公子请回吧。” 虽然早已做好了她不会来见自己的准备,但是听得这掌柜这样说,一颗心到底也是有些失落。 “那她有带什么口信给我吗?” 却见庞掌柜摇头道:“没有。” 殷明意张了张口,却又无话可说,最终只能失落地走出这铺子。 待回到家之后,那殷夫人见自己儿子一脸的失意,便是明白,这是吃了人家的闭门羹啊。 却见那殷夫人一掌拍在自家儿子的后背上,只震得猝不及防的殷明意接连咳嗽了几声,“娘您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吓死你?我这是给你叫魂儿呢,你看你走路那样子,简直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怎么着?没见着你的那位‘晴小姐’?” 殷明意顿时面上一红,“什么叫‘我的那位晴小姐’?您别再乱说话了成不成?” “好好,我不乱说了,我知道我上次在那酒楼里说错话,害得那位岚小姐不见你了。但是儿子啊,就算她不见你,你也不能这样一蹶不振啊,所谓烈女怕缠郎,不管她怎么对你,你就缠着她就是了。” “可是我连她住哪里都不知道啊。”她一直都不肯告诉自己她家住哪里,问澈王和澈王妃他们也是缄口不言,难道是因为她的身份不能让别人知道?或者她真的是个公主什么的? “你不知道她住哪里,但是你知道澈王妃住在哪里啊,我想那位岚小姐也不像是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吧,若是你麻烦澈王妃的次数多了,她不可能不跟你见面,说个清楚的。” 殷明意一想,也是啊,自己这样麻烦澈王妃,她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吧。 但是他哪里知道,这个时候苏洛宁已经去了城外的寺庙了。 而此时身在寺庙里的苏洛宁窝在司空澈的怀里已经有了些困意,司空澈含笑道:“先别睡,得到床上去睡才行啊,我现在可没有办法抱你去床上。” 苏洛宁这才睁开眼睛,从司空澈的怀中起身,道:“我要睡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这么急着赶我走?” “不是急着赶你走,你说你一个应该在皇宫里的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儿啊,这里未必没有皇后娘娘的眼线,若是被她知道了就麻烦了。”她觉得皇后让自己来这相国寺,不会不找人看着自己的吧? 司空澈却是轻然一笑,拉着苏洛宁的手走到床前,“没关系,我看着你睡了再走。” 苏洛宁这才在床上躺下,正要闭上眼睛,却见司空澈也是在她的身侧躺下,苏洛宁不由轻笑道:“不是说看着我睡了就走吗?现在又躺下干什么?” “就一小会儿,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苏洛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倾身偎进司空澈的怀里,就一会儿吧,她也喜欢这一会儿。 烛光如豆,床上两人紧密相偎,就好像什么力量都无法把他们二人分开。 暗夜渐渐消逝,天光已是初现,苏洛宁朦朦胧胧转醒,身旁已经不见司空澈的人影,身旁的被子里也没有了温度,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 这么迷迷糊糊地想着,苏洛宁也便又继续睡了过去。 …… 皇宫之内,早朝已经开始,各宫的宫人也都陆陆续续忙活起来,司空澈这个不用上早朝的人,竟是一下子睡到日上三竿,直到宫女来通报说,皇后叫他过去,他这才从床上起身。 司空澈每天起床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看一眼身侧,以往每次都可以看到苏洛宁恬淡的睡容,今日身旁却是空荡荡的,有些失落呢。 “封平。”司空澈朝外唤了一声,那封平立刻就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封平也不多问,径直取了宫女已经准备好的衣服伺候司空澈穿上。 司空澈看着正在给自己穿衣的封平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因为自己的手臂受伤了,不能自己穿衣服,每次都是由宁儿帮自己的,如今她不在自己身边,只能由封平来了。 而一旁有宫女进来拿了司空澈换下的衣服,准备去浆洗,待她拿起来一看,却见上面有点点磨痕,而且是在胸前和肩膀处,宫女一边走一边有些疑惑,王爷怎么会把墨弄到这些地方呢?一般不是应该在袖口吗? 那宫女一边走,一边嘀咕着,也没看到前面有人,直到听到有人出声,她这才猛地一惊,连忙俯身下拜,“见过郎小姐。” 郎依兰却是把目光放在她手里的衣服上,“这是王爷换下的衣服吗?” 那宫女轻轻点头,“是王爷昨日穿的。”这位郎小姐很快就要嫁给澈王殿下做侧妃了,这个几乎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次皇后娘娘让澈王殿下住进皇宫的意思也很明显。 郎依兰看见那些墨点,也不禁道:“这墨怎么会染上这里?” 她自己也是经常练字作画的,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一人执笔的话,墨汁是不会染到衣服的这个地方的。 那宫女也是应道:“奴婢也觉得奇怪呢,而且这衣服上好像还有一种檀香,王爷的屋子里是不熏香的啊……” 檀香?郎依兰闻言眸中颜色稍稍一变,然后道:“可能是去哪里沾染上的吧,你自拿去浆洗就是了。” 那宫女闻言也便朝着郎依兰告辞,退身离开。 却说司空澈慢慢悠悠穿衣洗漱之后,这才出了门,可是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到前面正有一女子站在那里,女子听到动静,转身去看,司空澈见状嘴角不由勾起讽刺一笑,这女子可不正是郎依兰吗? “参见王爷。”郎依兰朝着司空澈缓缓行礼。 司空澈却也不让她起身,凉凉含笑道:“郎小姐到底是个大家闺秀,懂得诗书礼仪,为何一个闺中小姐会出现在本王的宫苑里?郎小姐以为这话传出去会好听吗?” 郎依兰没想到司空澈会这样说,面上一时有些难堪,但是这里也没有外人,只见她抬眸看着司空澈,眸光烁烁明亮,仿佛有什么在里面燃烧一般,“臣女以为臣女很快就能嫁给王爷为妃,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宫中尽人皆知,实在没有太大的必要避嫌,而且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臣女违背不得。” 司空澈闻言,不由挑眉看她,他本来以为这郎依兰是个娇娇弱弱的千金小姐,没想到这一番话说出来竟是软硬兼施,不见怯意,自己之前还真是小瞧了这个郎依兰了。 “早晚的事?你这样以为?本王却不这样认为,本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听说了很多了,我劝你趁早放弃,免得到最后落得个难堪的下场。” “王爷要如何做是王爷的事情,臣女要如何做是臣女的事情,这门婚事是皇后娘娘与我姑母促成,我自当遵守,绝无二心。” 听这郎依兰的语气坚决,司空澈微微皱眉,“愚不可及,算了,我知道这婚姻大事,你也做不得主,她们让你嫁给谁你就得嫁给谁,但是本王可不是任人摆布的人。” “不是这样的……” 司空澈被郎依兰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弄懵了,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我是心甘情愿嫁给王爷的,从我十四岁开始,嫁给王爷您就是我的梦想。” 这下司空澈是彻底被惊到了,这女人有毛病吧? 那郎依兰还欲往下说,却是被司空澈给打住,“我不管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本王是不会娶你的,准确地来说,是不会娶任何女人为侧妃,我的身边只能有宁儿一个人,任是其他什么人都不行。”不管她是从多少岁开始喜欢自己的,自己的心里都已经再容不下任何人了。 郎依兰听闻此言,嘴角勾起悲凉一笑,那眼睛里也是有了淡淡的水意,看起来格外地惹人怜惜,但是看在司空澈的眼里,只能更加地厌烦,哪怕她的泪水把这里淹成一片海,都抵不过宁儿落一滴泪来得让自己心疼。 但是郎依兰眼里的泪水却并没有落下,只听得她倔强地道:“我知道王爷的心里现在只有澈王妃一个人,没关系,我可以在一旁默默地不打扰你们,只要能让我呆在王爷您的身边就行。” 司空澈听闻她这话,心里一丝感动也没有,有的只是更加地厌烦,他最讨厌别人这样缠着自己。 “你愿意,我可不愿意,我跟宁儿之间是容不得第三个人的,你明白吗?算了,反正我跟你说也没用,你很快就会知道你是无法成为我的侧妃的。” 司空澈也不欲跟她在这里多说,皱着眉头,抬脚就走,可是司空澈这厢刚走出几步,就见身后那郎依兰站起身来,冲着他道:“可是就算王爷打发了我,皇后娘娘难道就会放弃给王爷纳侧妃了吗?我可以保证安安静静地呆在澈王您和澈王妃的身边,但是下一个人就未必会如此了。就像是昨天澈王殿下您偷偷去了相国寺的事情,我不说出去,并不代表别人知道了不会说出去。” 司空澈闻言顿时回头眸色凌厉地看向那郎依兰,“你怎么知道的?” “王爷的衣服上有檀香味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衣服上的墨汁应该是澈王妃弄上去的吧。就像这件事,我知道了,可我却不会跟皇后娘娘说,可是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王爷猜她会跟皇后娘娘说吗?所以,王爷,如果下一个人是未知的话,王爷还不如选择我,我保证会老老实实呆着,绝不打扰您跟澈王妃两个人。” 郎依兰期待地看着司空澈,她相信自己的这些话足以说服司空澈,比起自己,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等到他回头看向自己的那一天,反正自己都已经等待了这么久了,她不在乎再多等一段时间。 人人都道澈王和澈王妃情深意笃,可是她自认自己对澈王殿下的喜欢绝不亚于苏洛宁,只不过她比自己幸运,她先占据了澈王殿下的心而已。 可是司空澈盯着她看了半晌之后,却是不在乎地笑道:“行啊,你也可以去告诉母后啊,本王巴不得呢,我希望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司空澈是非苏洛宁不可的,除了她,我谁都不要,你尽可以去告诉母妃,你看我司空澈会不会有一点害怕?” 司空澈说完,冷冷地看了那郎依兰一眼,然后便是迈步往前走,路上遇到一个宫女,便是唤住了她道:“你去告诉母后,就说本王已经碰到郎小姐了,聊得很不愉快,本王很生气,就不去见她了,免得到时冲撞了她。” 那宫女听完司空澈话,还站在原地愣怔呢,却见司空澈人已经走远了。 司空澈闲得一身,便是去了鸢萝宫去看望司空隽,彼时司空隽正在院子里练拳,见得司空澈来了,这才收了势,接过身边紫烟递过来的素巾擦了汗,一边看向司空澈问道:“你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现在母后是铁了心的要把那个郎依兰嫁给我啊,还把宁儿给支走了,半个月呢。” 司空隽闻言走近司空澈,看着他轻笑道:“我还不了解你,你能忍半个月不去见你的王妃?心里已经打好主意了吧?” 司空澈的性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他任性起来,从来都不顾及后果的。 “主意是已经打好了,只是母后那边太叫我头疼了,你说当初让我娶宁儿的是她,现在分开我跟宁儿的又是她,她……” 司空澈说到这里却是顿住,看向一旁候着的几个宫女,司空隽会意,当即就吩咐那些宫女退下,这才看着司空澈开口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其实我知道这其中是谁在捣鬼,我已经让封平去问了,母后刚刚找人合了我跟宁儿的八字,说宁儿的八字不好,正好克我。” 司空隽诧异,“你连这种秘密的事情都打听得出来?这样的事情,应该只有皇后身边亲近的宫女才会知道的吧?” 司空澈闻言,不由瞪他,“现在这个是重点吗?” 司空隽无奈点头,“好,你继续说。” “这合八字的事情是司空景提出来的,而宁儿的八字又是他从苏芊雅那里拿来的,这中间他能做多少手脚,不用想也知道了,但是母后可不相信他会做手脚。” 司空隽闻言沉吟了片刻,终于犹豫地开口问道:“澈,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太子他是不是……” 见得司空隽说话这样吞吞吐吐的,司空澈不由看着他沉声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司空景是不是对宁儿有别的心思?” 司空隽点头,“之前我就觉得你们三个站在一起的时候,气氛有些怪怪的。” 司空澈轻叹了一口气道:“以前我也只是怀疑,后来就慢慢确定了,你知道太子妃亲口告诉宁儿,说在司空景书房的暗格里藏着一副宁儿的画像,你想太子妃有必要说这样的谎话吗?” 司空隽闻言心中也是一阵恍然,很多年前的他们应该绝对想不到,多年以后,他们三个竟会形成这样的局面吧,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呢? 第150章 地狱愿往(二更) “那你打算怎么办?”司空隽看着司空澈问道。 “我不会让任何人从我身边把宁儿抢走的。”这句话他说得沉稳且笃定。 司空隽看着这样的司空澈,心里也有一瞬间的陌生,他以前认识的澈,从来都是喜形于色,朗朗清明的,可是如今的他……不仅太后身边有他的人,就连皇后那边的消息,他也可以打听得到。如今的澈显然已经卷入这朝堂争斗之中了,不管他是主动或是被迫,一旦被卷入其中,他都已经无法安然抽身了。 司空澈见司空隽是这样的神色,便是抬手揽上他的肩膀道:“好了,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们就别说了,陪我喝杯酒吧。” 司空隽却是一把扯下司空澈的手,道:“我可不陪你喝酒,我今天练功的时辰还没足够呢。”自从他知道自己可以出宫建府以后,每天就给自己规定了至少要练两个时辰,一来强身健体,二来,他也想把丢弃了很久的功夫再给捡回来。 他可不想一直这样病怏怏下去,澈已经替自己保护了晴儿那么久,以后自己这个亲哥哥可不能太逊色。 司空澈闻言一笑,“好啊,那我就陪你过过招。” 司空隽抬眼看着司空澈,“你小子不会故意下狠手吧?我现在可是打不过你了。” 司空澈闻言亦是笑着道:“那可说不定,小的时候每次练功,你可没少欺负我,我还不趁着现在还回来?” 玩笑虽玩笑,司空澈到底也没有真的把小时候的债补回来,但是看着面前跟自己对招的司空隽,司空澈心里也不禁难受起来,以前隽的武功一直都比自己好的,现在却…… 待司空澈在鸢萝宫呆够了,这才回到皇后的宫中,刚一进大门,就听得守在门口的宫女对他道:“皇后娘娘说等澈王您一回来了,就叫您过去见她。” 司空澈也不迟疑,当即就进去见了皇后,却见皇后正面色不善地坐在那里看着他走进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 “你这个安请得可真是早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一起床,我就唤你过来,你倒好,又去鸢萝宫转了一圈儿才回来的吧?” “我不是让人给母后您带话了吗?我知道您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让我跟那个郎依兰好好相处吗?可是我一遇到那个郎依兰就没好事儿,看见她我就生气,您让我怎么办?” 皇后闻言瞪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后,我不是不想跟郎依兰好好相处,您说她长得也不错,气质也不错,儿子本来不会拒绝她的。可是谁让儿子每次碰到她的时候,都会发生一些触霉头的事情,搞得我心情特别差,这样的女人我哪里敢娶回府里,这以后还不得每天都搞得我鸡犬不宁的。” 皇后闻言也是一愣,“真的吗?” “可不是吗?之前我在将军府见到她,在回去的路上差一点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铁锤砸中脑袋;还有那一次,我偶然在路上碰到她,没过多久就被一个突然跑过来的孩子撞到,他手里的糖糕还粘到了我的衣服上,还有今天,见了她之后,我这只受伤的手竟然不小心撞到了柱子上……反正我每次见到她,都会发生倒霉的事情,我现在是避她唯恐不及呢。如果母后非要我娶她也行,不过你儿子的这条小命保不保得住就说不定了。” 司空澈说的这些话当然是胡编的,他也是在知道母后偷偷找人算过自己跟宁儿的八字之后,才想出的这个招儿,既然母后这么相信命数,那自己就用命数告诉她,自己跟郎依兰是绝对不能在一起的。 却见皇后怀疑地看着司空澈,“你该不会是不想娶郎依兰,故意说这些话骗我的吧?” “怎么会呢?要是母后不信的话,我们就找钦天监的汤大人看看我跟郎依兰的命相是不是相克怎么样?” 皇后闻言沉吟了片刻,倒也是点了点头,照澈儿这么说来,那郎依兰好像是真的跟澈儿不相投,只是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究竟是真是假,既然他主动提起要合八字,那就找钦天监的人过来看看吧。 不过……“汤大人?钦天监不是有一位孔大人吗?”上一次司空景找来给澈儿和苏洛宁合八字的人就是他。 司空澈故意皱眉思索了片刻,然后道:“孔大人?哦,母后是说他啊?他不行的,这位孔大人是靠着关系才挤进钦天监的,至于是谁的关系,我就不说了,母后私下一打听就知道了。他本人是一点本事都没有,只在钦天监混个闲差罢了。” 皇后闻言倒很是意外,“你这孩子,说话别这么神神秘秘的,你既然这么说,一定是知道其中的缘由,他到底是靠着谁的关系进的钦天监?” 司空澈这才开口道:“瞧母后,非要我说得那么白,这位孔大人乃是太子妃娘家的舅舅,您说是靠着谁的关系?” 皇后闻言轻轻点头,“怪不得呢……”怪不得景儿找来的人是他。 司空澈却是故意装傻道:“怪不得什么?” 皇后这才瞪他一眼,“没什么,你说那位孔大人不行,我也信不过你口中的汤大人。”这小子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万一他买通了那位汤大人,岂不是白白蒙骗了自己。 司空澈无辜又无奈地道:“那母后打算怎么做?这钦天监可就这两位主事的大臣,其他底下的人也不知道功力如何。” “这你就别管了,本宫自有本宫的办法。” “行,那母后您就自己找您信得过的人去,且看看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待司空澈走后,皇后这才寻来了郎依兰的生辰八字,跟司空澈的八字一起地交到了自己贴身宫女的手中,“你明日出宫一趟,去找闻水道人一问。” “是。” 那宫女正欲把两幅生辰八字给收好,却听得皇后又是唤住了她,“等一下。”说着便是把苏洛宁的生辰八字也找了出来,递给那宫女,“你把澈王妃的也一并带去,让他看看。” “是。”那宫女接过,妥善放了起来。 是夜,苏洛宁在相国寺里习罢晚课,正欲就寝,却又听得敲门声,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害怕,径直上前开了门,不出意外,站在门外的人正是司空澈。 夜深露重,他携着一身的寒意站在那里,苏洛宁到底有些不忍心,一边拉了他进了禅房,一边开口道:“天这么冷,以后就不要再来了。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有什么的?” “半个月对你而言或许不长,但是对我而言,却是度日如年。” “花言巧语。” “真心而已。”司空澈一边说着,一边走近苏洛宁,却又是蓦地顿住不再上前。 苏洛宁见他如此,不由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我想抱你,可是我身上太凉了,怕冻着你。” 苏洛宁闻言轻然一笑,然后走到司空澈的身前主动偎进他的怀里,“想要我抱你就直说。” “什么都瞒不过宁儿啊。”司空澈勾起一笑缓缓道。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于一对有情人来说更是如此,两人躺在床上,絮絮地说着话,不知不觉地,便是缓缓睡去了。 烛光下,司空澈轻抚过苏洛宁的脸颊,带着无限的怜惜和温柔。 接连几日,司空澈每晚都要去一趟相国寺,在天亮之前再回到皇宫里去。 这日午后,苏洛宁刚吃了斋饭,正欲去住持处听禅,却见一个小僧领了一个人过来,待那人走进,苏洛宁一看,却原是太子殿下司空景。 那小僧向着苏洛宁行了一个佛礼,这才沉默退下。 苏洛宁看着司空景却是不说话,司空景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便是开口道:“我过来看看你。” “劳烦太子殿下记挂。”苏洛宁客气道。 “你在这寺里住的还习惯吗?”司空景试图让气氛变得融洽一点。 可苏洛宁却觉得这样的气氛正好,“习不习惯也没什么,只要是为夫君祈福,做什么都值得。” 司空景听到苏洛宁这样说,面色不禁一变,他现在可以肯定,她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故意这样对自己说的,还有那日在崖底也是,她明知道,所以故意要刺痛自己。 “你一定要这么说吗?”司空景皱眉道。 “如果太子殿下不想听的话,可以离开。”她可没求着他来听自己说这些,事实上,自己现在根本就不想看到他这张脸,要不是他,澈能伤成那个样子吗?要不是澈的武功还不错,再加上有尹老前辈的救治,就算不死,澈的一条手臂也是保不住了,自己怎么可能在面对他的时候,还能保持心平气和? 司空景看着这样的苏洛宁,不禁暗自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那股烦躁,这才开口道:“好,我可以忍受你用这样的话来刺痛我,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这般为澈着想,可他未必会念着你的这份情。你知道他现在不住在王府,而是住在皇宫里吗?你知道郎依兰也进宫陪她的姑母了吗?” 苏洛宁闻言却是不语,只是微微低下头去,司空景却以为她是伤心了,便是继续道:“这是母后故意安排的,想必你也知道母后是什么意思,但是澈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很清楚,他现在跟郎依兰走得很近,宫里已经人人都把他们两个当成一对了。澈王妃,你想想看,这个时候澈还会偶尔想起你吗?” 司空景以为苏洛宁低着头是因为伤心,可是苏洛宁此时却是在心中暗笑,司空景啊司空景,你只顾着在这里挑拨离间,却不知道昨天晚上,司空澈刚刚从我身边离开呢,他跟郎依兰的事情,我知道的可是比你清楚多了。 半晌之后,苏洛宁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司空景道:“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什么怨言,反正他迟早都是要娶侧妃的,不是郎依兰也会是别人,我无所谓的。” 司空景看着面前的苏洛宁却不知道她这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对于司空澈和郎依兰的事情,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 “听你这样说,我几乎都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真的爱着澈了。”没道理她会这般不在乎。 “我当然爱他,但是怎么做是我自己的选择,应该跟太子殿下您没关系吧?您要关心也去关心您的太子妃吧,还有我妹妹,也不知道她在太子府究竟过得怎么样,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好好待她。” “可是我不忍心看着你被澈这般对待,你是个这样出色的女子,不该是被抛弃的命运……” 苏洛宁闻言一笑,却是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太子殿下,接下来的话,我们都打住吧,太尴尬了。你有时间的话还是去关心您的太子妃和侧妃吧,我的事情还不劳太子殿下您操心,说真的,我跟你这么站在一起,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司空景没想到苏洛宁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禁皱了皱眉头,“我就让你这么讨厌?” “是,非常讨厌,一个能对自己亲兄弟下杀手的人,我有什么理由喜欢得起来?” 司空景闻言苦笑,“所以,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吧?” 苏洛宁却是凝眸盯着他,像是要看穿他的心,让他无所遁形一般,“难道太子殿下能发誓说那件事跟你没关系吗?” 不能,他的确是不能发这样的誓,因为司空澈坠崖的事情的确是跟他有关系。 司空景微微垂眸,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可是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决定的,人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就很难停下来了,你知道吗?你现在这样厌恶我,以后你也会同样厌恶司空澈,他现在已经跟我走上了同样的路,我所做的一切,他以后也会做。只要是走上这条路的人没有人能幸免,到那时,我倒是要看看你要如何面对你今天说的这番话。” 听他说完,苏洛宁却是缓缓一笑,金黄色的暖阳洒在她如玉的脸上,晕出一层朦胧美好的光晕,只听得她轻声开口道:“我既然爱上了他,他纵然变成了魔鬼,我也会爱他,如果我拉不回他,那就一起沉沦地狱好了。” 司空景震惊地看着苏洛宁,难道她对司空澈的爱真的已经深到了这种程度? 苏洛宁却是不再理会司空景,兀自道:“我要去住持那里听禅了,太子殿下要一起去吗?但是我想你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来寺里看我的事情吧,在这种敏感的时候……” 说完这话,苏洛宁便是迈步走开,径直往住持的禅房去了。 日落西山,夜幕再次降临,苏洛宁已经能大略估摸出每次司空澈来的时辰,提前沏好了茶坐在禅房里等着。 听到屋顶上的响动,苏洛宁便是起身去开门,外面的司空澈正欲抬手敲门,门却是突然打开了,他倒是被吓了一跳。 看到司空澈脸上这等表情,苏洛宁不由勾起一抹轻笑,“原来澈王殿下也有被我吓到的一天。” 司空澈这厢解了披风在椅子上坐下,接过苏洛宁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微微吐了一口气,“哎呀,还是在宁儿这里舒服。” “每天来回跑也觉得舒服?” 司空澈身体后倾靠在椅子上,“也没有几天了,很快你就可以回京了。” “皇后能乐意吗?你跟郎依兰的事情成了?”皇后故意把自己支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让司空澈和郎依兰培养感情吗?没达到目的,她会让自己回去?说不定又会找什么借口把自己绊在这里呢。 听到这话,司空澈不禁一笑,“宁儿啊,快来夸夸我吧,郎依兰的事情,我已经彻底解决了,母后以后再也不会提让她嫁给我做侧妃的事情了。” 苏洛宁闻言有些诧异,“真的?你是怎么解决的?” “合八字呗,我跟郎依兰命格相冲,不宜婚配,母后也只能作罢了。” “你跟她真的命格相冲?不宜婚配?你在中间做了手脚吧?” 司空澈却是含笑道:“你猜?” “不用猜,你也一定在其中做了手脚。”不然他会笑得这样得意? “不管我在没在其中做手脚,总之,以后我们就不用担心郎依兰这件事儿了,母后现在是已经完全放弃了。” 苏洛宁心道:没有了郎依兰,皇后一定还会去找别的女子,不过这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 苏洛宁正这般想着,司空澈却已经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揽着她的肩膀轻声道:“这些事情你都不用担心,我自会解决,你只要安心呆在我身边就行。”说到这里,司空澈不由笑着道:“你不是说,纵然我成了魔鬼,你也陪我一起坠入地狱吗?” 苏洛宁闻言一愣,面上浮起浅淡微红,“暗卫告诉你的?” 司空澈矮身在苏洛宁脚边蹲下,仰头看着苏洛宁,眸中灿若星辰,瀚若大海,“宁儿,我不会让你坠入地狱的。” 苏洛宁看着面前的司空澈,伸手抚上他的侧脸,微微一笑,然后低头印上他的唇,她本是蜻蜓点水,正欲退身离开,却是被司空澈伸手阻拦。 司空澈执意纠缠,苏洛宁被他的执拗感染,倒也配合他。但是这般配合之下,司空澈心中按捺已久的欲火也是被勾起,径直一手揽着苏洛宁的腰身,便是把她带到床边。 司空澈的手刚刚碰上苏洛宁腰间的丝带,却是被苏洛宁阻止,“你的胳膊……”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要小心一点不会有事的。”司空澈的声音暗哑,像是染了火一般,同时手下已经扯开了苏洛宁的腰带。 苏洛宁不得已按住他的手,“可这里是佛门净地啊。”这样做,是不是冒犯了佛祖啊。 “放心,佛祖最懂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天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碰到宁儿了。 司空澈太过热切,苏洛宁见他如此到底心软,便是任他去了,但是心里到底有些……唉,佛祖莫怪啊,莫怪…… …… 次日一早,司空澈神清气爽地去跟皇后请安,皇后见他眼角眉梢都带着志得意满的模样,不由问道:“你是有什么好事儿了吗?怎么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模样?” “没有,只是觉得……今天天气不错。” 皇后只狐疑地看着他,片刻之后却见司空澈在她的旁边坐下,含笑道:“母后啊,您看,这宁儿也去相国寺为儿臣祈福那么久了,是不是能回来了?” “不是只剩几天了吗?你着什么急?” 看起来,到目前为止,能让自己这个儿子收心的也只有苏洛宁了。 ------题外话------ 本文的第二个秀才诞生了!恭喜用户名youyoumo1990的亲成为本书的第二个秀才,谢谢支持,么么。 第151章 成婚喜帖 不过皇后一时之间却还想不通,司空景为何会在苏洛宁和司空澈的生辰八字上做文章,无论她怎么想,她都不会往司空景对苏洛宁别有心思上去想,毕竟司空景跟司空澈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却见皇后转眼看向旁边坐着的司空澈道:“只是可惜了郎依兰那个孩子,据莲贵妃说她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难得她对你一片真心,没想到你们两个终究还是无缘。” 却原来,郎依兰在十四岁那年便喜欢上了司空澈,待及笄之后,也跟家里人提过此事,说想要嫁给司空澈为妃,照说当时如果有莲贵妃在其中做媒的话未尝不会成功。只是郎依兰却是郎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儿,宝贝非常,而司空澈又是出了名的纨绔无才,再加之他风流无度,整日宿于花街柳巷,连王府都很少回,郎家自然不愿意让他们唯一的女儿嫁给司空澈这样一个没有定性的人。 郎依兰数度提起此事,可都被郎家众人给拦下,直到给司空澈的赐婚圣旨下,郎家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以为司空澈有了正妃,郎依兰便不会再折腾了。可是自从苏洛宁嫁给司空澈以后,郎依兰就开始茶饭不思,神情萎靡,日渐消瘦起来。 后来,司空澈自娶了苏洛宁之后,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也不出去寻花问柳了,在朝堂上也初现光芒,皇上让他办的事情,他都办得很漂亮,皇上对他也是越来越器重。 所以这般之下,听说皇后要给澈王殿下挑选侧妃,郎家也便通过莲贵妃把郎依兰的画像给呈了上去,并且嘱托莲贵妃在其中帮忙撮合。 虽说对于‘侧妃’二字,郎家众人心里都是有些介意,但是他们也没办法,不能看着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就这样一日日地萎靡下去。好在,经过莲贵妃的说合,皇后终于还是选定了郎依兰,这个消息对于郎家众人来说不好不坏,但是对于郎依兰却绝对是个好消息了。 可是如今却又因为一个生辰八字的问题给否决了,莲贵妃早几日已经从皇后那里得知了这件事,但她还没有跟郎依兰说,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自从自己这个侄女知道她能嫁给澈王殿下以后,整个人都开始神采飞扬起来,如果这个时候告诉她,她跟澈王殿下的婚事吹了,她还不知会如何伤心。 却说莲贵妃正在这里烦恼,那郎依兰正是面带笑意地走了进来,袅袅向莲贵妃行了一礼,“姑母。” “依兰,来,过来坐。” 那郎依兰面上却带着羞意道:“我先不坐了,侄女想去给皇后请个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日,姑母都不带自己去皇后宫中了。 莲贵妃面上僵了一下,道:“还是别去了吧,你这么经常去打扰,皇后娘娘也会觉得不便的。” “我只是去请个安就回来,不会多呆打扰皇后娘娘的。” 郎依兰说要去皇后宫中请安,当然不止是向皇后请安那么简单,她的目的还是冲着司空澈去的,可莲贵妃担心的就是这个。 莲贵妃见自己侄女这样,不由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侄女啊,什么人不好去喜欢,偏偏去喜欢司空澈。且不说他之前的名声是如何地不堪,就是现在他的行为收敛了很多,但也不至于让依兰委屈自己成为一个侧妃。以他们郎家在朝中的地位,再加上依兰又是正室嫡女出身,就算嫁给王爷,那也是得做正室的,可偏偏司空澈已经娶了那商贾之家的女儿做正妃,实在是委屈了依兰。 那苏家虽说是家大业大,可到底是商贾之家,比不得他们郎家是朝廷砥柱,让依兰屈居于那苏洛宁之下本就是委屈了她。 如今这件事吹了也好,省得依兰真的去给司空澈做侧室。莲贵妃在心中暗自想着,反正这件事早说晚说都得说,早早跟依兰说了,让她死了这心,再另寻一门好的亲事,也好过在司空澈这一棵树上吊死。 “兰儿,你来坐下,姑母有话要跟你说。” 郎依兰见莲贵妃表情严肃,心中不由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待她在莲贵妃的身边坐下,却听得莲贵妃开口道:“其实前几日,皇后就已经找我过去跟我说了你跟澈王殿下的事情,只不过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姑母……” 听得莲贵妃这样说,那郎依兰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些,下意识地不想再听下去,当即就起身道:“我还是先去皇后那里跟皇后娘娘请个安吧,若是晚了,就失礼了。” 可是莲贵妃却是拉住她的胳膊,沉声道:“你坐下来,先听我说完。” 郎依兰木然地被莲贵妃扯着坐下来,耳边听得莲贵妃轻声道:“皇后娘娘说,她找人合过你跟澈王殿下的生辰八字了,你们两个人的命格相冲,不适宜婚配。” 郎依兰闻言当即转头看向莲贵妃,“怎么可能?!” 自己跟他怎么可能不适宜婚配? “这是皇后亲口跟我说的,既然皇后娘娘的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兰儿,你就放弃吧,也许是你跟澈王殿下命里真的没有缘分。” 其实说实话,兰儿和澈王殿下的婚事吹了,莲贵妃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全家人心里都是不希望兰儿嫁给澈王殿下的,如今这个借口正好合适,也省得兰儿再执着下去了。以兰儿的条件,想要找一个更合适的夫君很容易,所以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好事。 可是郎依兰听了这话,对她来说却是很大的一个打击,半晌都是回不过神来。她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嫁给澈王殿下的机会,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生辰八字?自己竟然输给了生辰八字。 不对,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就在前几日,澈王殿下刚刚说过要解决自己跟他的这门婚事,如今就出了自己跟他八字不合,命格相冲的事情,郎依兰相信这绝对不是巧合,很有可能是澈王殿下故意在其中做了手脚。 但是这件事郎依兰却没有办法对自己的姑母说出口,她能怎么说,难道说澈王殿下为了不娶自己,在生辰八字的事情上动了手脚吗?本来家里人就不太乐意自己跟澈王殿下的婚事,若是被他们知道了澈王殿下如此不愿意娶自己,怕是更加反对了。 郎依兰只是木然地坐在那里,任凭莲贵妃说着一些劝解她的话,心里却已满是凄凉,为什么,他有那么讨厌自己吗?为了不娶自己,他也是想尽了办法。可是自己还是放不下他啊,放不下那个多年之前为自己解围的俊朗少年。 …… 眼看着宁儿马上就要回来,自己也在宫里住不了几日了,司空澈每日在鸢萝宫里呆的时间也更长了些。 这日他刚出了鸢萝宫的大门,走出没多远,就看到郎依兰一个人站在那里正在看着自己。 司空澈微微皱眉,这个女人怎么还不死心?还跑来这里等着自己。 迈步走近,司空澈眸中隐着些不耐烦,开口道:“难道莲贵妃没有把话给你说明白吗?” 郎依兰看着司空澈眼中的不耐烦,心中微微刺痛,却也不应他的话,径直把手里拿着的一件外袍递到司空澈的面前,盯着司空澈的眼睛,轻声问道:“王爷还记得这个吗?” 司空澈拧眉,目光中满是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郎依兰闻言,眼睛里一瞬间闪过失望的神色,“原来王爷真的不记得了,这原是王爷您的外袍啊。” 我的外袍?司空澈又仔细看了那袍子一眼,却依旧没什么印象,而且看这大小,应该是很久以前的吧?怎么会到她的手中? “在我十四岁那年,我父亲和我母亲带着我进宫来参加宫宴,当时父母亲在殿内跟各位大人说话,而我则跟同来的其他大人家的小姐、公子们一起玩耍。那天刚刚下了雨,地上有些湿滑,不知是谁推了我一下,我当时就摔在泥坑里,衣服上、脸上,弄得都是污泥,所有的人都在笑我。”说到这里,郎依兰轻轻笑了一下,“那时我已经十四岁了,被人这样嘲笑,只恨不得立时消失了才好,正在那时殿下出现了。” 说着,郎依兰看向司空澈,目光灼灼,“殿下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给我披上,还吓唬了那些嘲笑我的人。” 直到现在,她都还清楚地记得他当时的模样,俊朗无双的少年,笑意却带着几分痞气,但那种痞气配合着身上那种清贵的气质,偏有一种格外吸引人的蛊惑。 所以后来,所有人都说澈王殿下是如何地放荡不羁,如何地风流无度,她都觉得那些人说得并不是事实,她所认识的澈王殿下是个善良的、正直的少年,他有一颗怜悯之心。 司空澈听了之后,面上表情却是淡淡的,“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想嫁给我?” 郎依兰不语。 司空澈继续道:“我说你这个女人脑子真的很有问题,就为了一件袍子就赔上自己的一辈子?说实话,你刚刚说的事情,我完全都不记得了,你若是想报恩的话,就离我远一点,那我就要谢谢你了。说真的,按你这么说的话,我当初的确是替了解了围是吧,那你也的确是要感谢我,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离我远一点,这个你应该做得到的吧?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只求你做到离我远一点就当是报恩了行不行?” 说完,司空澈也不欲跟她多说,迈步就要走开,却是被郎依兰给拦住,“我知道生辰八字的事情一定是殿下您做了手脚,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讨厌我?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呆在你身边什么都不做,我不会打扰你跟澈王妃的。” 司空澈闻言却是冷哼一声,“不会打扰,就算你只沉默不出声,但是站在我们身边就是一种打扰。而且,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还没嫁给我之前,你当然会这样说,等你进了澈王府以后,你想要的就会越来越多。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宁儿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我不能让她的心里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快,就算你只当一个摆设在澈王府里也不行。” 说完这句话,司空澈却是低头看了一眼仍旧被郎依兰拿在手里的那件外袍,然后伸手取过,“既然是本王的东西,那本王就拿走了。”随即喃喃道:“也不知道这料子好不好烧。” 郎依兰顿时心如寒冰,这是自己珍藏了多年的东西,他竟然要一把火给烧掉。 “澈王殿下!” 可是司空澈哪里还会理会她,拿着那件外袍径直回去了。 待他回到自己房中以后,这才拿了火盆来,亲自把那件外袍给烧掉了。 …… 半月时间已过,这日一早,城门刚开,就见一个身影骑在马背上,一骑绝尘,疾驰而去。 来至相国寺门前,司空澈跃马而下,刚一进门,那扫地的僧人便是迎上前来,因之前司空澈曾陪皇后来礼过佛,那僧人也是认得,上前便对着司空澈行了一个佛礼,“澈王殿下。” “本王的王妃呢?” 那僧人恭敬道:“澈王妃正在前殿礼佛。” 司空澈也不多言,径自道:“那我去找她。” 来到前殿,正见苏洛宁素衣跪于佛像之下的蒲团之上,长发披散如瀑,双目紧闭,双手合十。 司空澈见状也不出声打扰她,兀自轻手轻脚地在她旁边的蒲团上跪下,抬眼看向上方慈眉善目的菩萨,司空澈也是双手合十,心中暗念有词。 半晌之后,苏洛宁终于睁开眼睛,侧头看向身旁的司空澈,“不是不让你来的吗?” “可我想来接你回去。”说着司空澈举起自己的右臂,含笑道:“你看,都已经好了,完全没事儿了,要是不信的话,你回去之后可以去问问太医。” 苏洛宁含笑摇头,对着司空澈伸出手来,“那还不赶紧扶我起来。” 司空澈立即起身走到苏洛宁的身边,应声道:“得嘞,澈王妃您慢着点。” 两人相携回到禅房,寄雨已经帮洛宁收拾好了行李,司空澈看着这间禅房不由笑道:“若是被这里的住持知道了,这间禅房里每天都睡了两个人,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一旁的寄雨听了这话,不由低头红了脸,而苏洛宁则是伸手狠狠拧了一下司空澈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乱说什么!” 跟住持告别之后,苏洛宁一行人便是往城内的方向而去,司空澈自然是陪着苏洛宁坐了马车。 在城门口处,苏洛宁看到一群结伴进京赶考的书生,但见他们脸上神采奕奕,看起来个个都是踌躇满志。 正待放下垂帘,苏洛宁却注意到其中一个书生正朝这里看过来,而且目光正是锁定在自己身上,苏洛宁不由疑惑,他认识自己吗?可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啊。 “怎么了?”司空澈注意到苏洛宁的愣神,不由顺着她的目光朝外面看去,也是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盯着他家宁儿看,顿时腹内的那酸泡泡又是冒出来了。 只见他一把扯下垂帘,隔断了苏洛宁的视线,“这么看着他做什么?他有我好看吗?” 苏洛宁心中正是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呢,却是突然听到司空澈这样说,不由一笑,口气像是哄孩子似的道:“是,天底下只有我们澈王殿下最好看了,那些凡夫俗子怎么能比得上。” 司空澈倒也欣然接受这样的夸奖,“那是。” 苏洛宁不由伸手捏了一下司空澈的脸。“自恋。” 司空澈伸手捞过苏洛宁的身子,不由醋意道:“你认识刚刚那人?” 苏洛宁摇头,“没有印象,不知道到底见过没有。”可若是没有见过的话,他应该不会那样看着自己吧? “看来我以后真的得把宁儿绑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了,这出去一趟,本王就多一个情敌,我可怎么受得了?” “胡说八道。”苏洛宁不由失笑瞪他。 被司空澈这么一打岔,苏洛宁也没有再去想自己到底有没有见过那个男人的事情了。 马车进了城门,就径直往澈王府而去,这半个月,苏洛宁在相国寺礼佛,司空澈则是住在宫里,两人都是没有回过澈王府。 所以,一进门,就见那柳淑儿迎了上来,对着司空澈和苏洛宁一一细说这半个月王府里都来了那些访客。 苏洛宁没想到那个殷明意还挺锲而不舍的,竟是接连来了好几趟。 还有苏雪雁的舅母竟然也来找过自己一趟?找自己做什么,跟自己要银子吗?她跟自己要得着吗?真是够可笑的。 “对了,还有这个。”只见柳淑儿把自己手中烫金的喜帖递到苏洛宁的手中。 “谁要成亲了?”苏洛宁诧异地问道。 “是成府派人送来的。”柳淑儿应声应道。 苏洛宁顿时一愣,“你说谁?” “成府,据说成家的公子成悠扬要成亲了。” 苏洛宁连忙打开手中的喜帖一看,果然是成悠扬要成亲,新娘是……孟亦涵,孟家的小姐。 苏洛宁不由转头看向身旁的司空澈,“怎么……这么突然?”半个月前自己离开京城的时候,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呢,怎么等自己回来了,喜帖都已经拿到手里了?成悠扬要成亲了,那碧蕊呢? 司空澈也是摸不着头脑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住在宫里,对于这些事情,他也是不知道。 “你要不要去看看碧蕊姑娘?”苏洛宁看着司空澈开口道。也不知道现在碧蕊姑娘怎么样了。 司空澈闻言道:“我们一起去看她吧。”这种事情,自己一个大男人的也不好劝。 苏洛宁点头,就要转身而去,却是被司空澈一把拉住,“事情过去这些日子了,也不急于一时,你还没吃饭呢,吃罢饭再去看她吧。” 在吃饭的间隙,苏洛宁想了一下,便也是有了些头绪,“你说会不会是成家老爷和夫人发现了成悠扬和碧蕊的事情,所以等不及,要给成悠扬定下一门亲事了?” 之前听到成悠扬已经和碧蕊在一起的消息时,苏洛宁就在担心这件事情,照她对成家老爷和夫人的了解,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碧蕊进门的,就算是做妾也够呛。 司空澈一边夹了菜到苏洛宁的碗里,一边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这些事情在他们决定在一起之前,就应该已经想到了。如果成悠扬没有办法说服他的父母接受碧蕊的话,对于碧蕊来说,也算是遇人不淑了,毕竟这些事情,他一开始就应该想到的。比如我,郎依兰的事情,我不也轻轻松松解决了吗?”语气中颇有些得意。 本来是很低沉的气氛,被司空澈这样一说,苏洛宁不由笑着瞪了他一眼,“有你这样自夸的吗?” ------题外话------ 第三个秀才来了!恭喜用户名为136**8818的亲升级为本文的第三个秀才!谢谢亲的支持。 第152章 拟回同州(二更) 不过这件事情,现在还没办法评判,她知道成悠扬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这喜帖的事情,想必是另有缘由,还得问清楚之后再说。 两人吃罢饭之后,便是去了碧蕊那里,成悠扬早已替碧蕊赎了身,所以她现在已经不住在倚红楼里。 上前敲了门,来开门的却是一个男子,苏洛宁和司空澈均是惊诧,“这里……请问碧蕊姑娘在吗?” 那男子闻言摇头,“我不认识你们说的这个人,你们找的应该是这宅子之前的主人吧?她已经搬走了,我是这几天才把这座宅子给买下来的。” 已经搬走了? “那你知道她搬去哪里了吗?”苏洛宁追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 “那……打扰了。” 离开那宅子,苏洛宁和司空澈重新坐上马车,苏洛宁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碧蕊怎么突然间就搬走了呢? “既然碧蕊这里没了消息,我们去成府看看吧,也不知道成悠扬晓不晓得碧蕊已经搬走的消息。” 自己不过离开了半个月的时间,事情怎么会变化得这么快? 等苏洛宁到了成府的时候,却见整个成家已经为娶亲的事情给布置起来了,下人们都是里里外外地忙碌着。 苏洛宁和司空澈二人在前厅里等了一会儿,出来见他们二人的却是成老爷和成夫人,但见二人一进来先是给他们行了礼,然后道:“扬儿和夏儿现在都不方便见客,澈王和澈王妃有什么事情就跟我们两个说吧,我们会代为转达的。” 都不方便见客?苏洛宁看着成老爷和成夫人的表情,心中暗道:是不被允许见客吧? “我能问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何不方便见客呢?”苏洛宁含笑问道。 却听得那成夫人道:“这本是我们成府的家事,就不劳烦澈王妃费心了。” 见成夫人对自己的态度不比往常,这般冷淡的模样,苏洛宁也知道今日她是不会让自己见到成悠扬和成悠夏了。 但是碧蕊的问题,她还是要问上一问的。 “那伯父伯母能告诉我碧蕊姑娘去了哪里吗?” 成老爷闻言眉头一皱,“她去了哪里我们怎么会知道?” 看成老爷和成夫人这个样子,苏洛宁知道从他们的嘴里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也便跟司空澈一起告辞离开了。 刚一走出成府,苏洛宁就侧头看向身旁的司空澈,扯着他的衣袖道:“我估摸着成悠扬和成悠夏应该是被成家给关起来了,你应该有办法见到成悠扬的吧?嗯?” “你这算是……求我吗?” “瞧王爷这话说的,那碧蕊姑娘不是您的红颜知己吗?虽然她如今已经心有他属,但是毕竟昔日情意还在,你就不担心她的死活?”什么叫自己求他? 司空澈笑着捏了一下苏洛宁的鼻子,“好了,今天晚上我会进成府探一探的,如果成悠扬真的被关在府里的话,我想我应该能见到他。”说着却是不由疑惑道:“可是成悠扬不是会武功的吗?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困住?” “那谁知道呢,先看看再说吧。” 他们现在是一点情况都不知道,跑了两边都是无功而返。 “那现在怎么办?直接回澈王府吗?” “去一趟苏府吧,我给祖父和父亲母亲各求了一个平安符,回去给他们。” 司空澈闻言微微皱眉,“平安符?我怎么没有?” 苏洛宁方是醒悟般地道:“哎呀,我给忘了。” “好啊,宁儿啊,原来我在你心里这般不重要。” “真生气啦?逗你玩儿的,你的我已经给你搁在房间里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这还差不多。” 苏洛宁不由拧上司空澈的脸,“我说澈王殿下,您今年贵庚啊?这点小事都要计较。” “没办法,我容不得在你心里,别人比我重要。” 苏洛宁扬眉,含笑道:“霸道,那我在你心里是最重要的吗?” 司空澈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 苏洛宁本是玩笑的意思问出这句话的,没想到司空澈却是答得这般认真,心中有些感动呢…… 却见苏洛宁就这么盯着司空澈看了片刻,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径直走向停在成府门前的马车,司空澈在后面追问道:“那你呢?在你心里我排到第几位?” 苏洛宁却只当没听见一般,兀自上了马车。 两人一路到了苏府,却见苏老太爷和苏之牧、苏夫人他们都是在后院的花厅里坐着。 苏洛宁进来见了,不由问道:“这是在商量什么事情吗?” 苏老太爷示意他们二人先坐下来,这才开口道:“我打算回同州去了。” “这么快?”苏洛宁惊讶道。 苏老太爷闻言一笑,“不快了,我已经在京城里呆了这许久时候,之前从来也没有呆这么久过,如今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你也知道,我在京城里住不惯的。” 自己在同州,有那么多的老朋友,没事儿可以喝喝茶,串串门儿,可是到了京城,自己也只能成天在府里呆着,无聊得很。反正自己这次进京主要就是为了看看宁儿嫁的这个澈王殿下究竟怎么样,先如今见了,知道他非传闻中那般不堪,便也就放心了,也可以安心回同州了。 可是苏洛宁却有些舍不得,一直以来,她都是跟祖父住在一起的,现在祖父要回同州了,自己却不能跟他一起回去,也不知道祖父自己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宅子会不会感到寂寞。 眼看着苏洛宁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苏老太爷也有些伤感,自己最舍不得就是自己的这个孙女儿了,以前本打算让她在同州成亲,也能陪着自己的,现在是注定不行了。 “宁儿啊,你安心在京城呆着,不用担心我,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偶尔来看看我就行了。” 可是苏老太爷越是这样说,苏洛宁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儿,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抛弃了祖父似的。 看到苏洛宁眼眶都已经红了,司空澈不由伸手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不如,这次我们送祖父回同州吧?正好我也想去看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苏洛宁闻言顿时抬眸看着司空澈,“可以吗?” 见着苏洛宁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司空澈不由抬手抚上她的侧脸,“可以,我们还可以在同州住上一段时间再回来。”他怎么忍心看到宁儿这般难过。 苏老太爷听了司空澈的话,心中也不由一阵惊喜,对这个孙女婿就更加满意了,虽然说宁儿并未按自己设想的在同州成家,但是能嫁给这样一个处处为她着想的男人,自己也可以放心了。只要宁儿能够过得幸福,在哪里生活又有什么的呢?自己终究要比她先走的,陪她一辈子的也只有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了。 而一旁的琴姨娘听了,心中却是暗自高兴,这下好了,老爷子终于要走了,府里的这些规矩也该撤了吧。到时候,雁儿也能回来了,彤儿也能回到自己身边住了,自己也不用处处看他脸色,束手束脚的了。 而且让她没想到是苏洛宁也要陪他一起回去同州,这就更好了,自己可得趁着这个时候把彤儿的婚事给解决了,否则等苏洛宁回来,又不知道要在彤儿耳边说什么蛊惑她的话了,简直是天助我也。 “那祖父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呢?”也好让司空澈安排一下时间。 “就等成悠扬的婚礼之后吧,我们苏家毕竟跟成家有些交情,既然人家都把喜帖送来了,我不好不去的。” 苏洛宁闻言轻轻点头,“也好。” 只是不知道这个婚礼到最后到底能不能顺利进行,此时她也还不知道成悠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等到这件事商量之后,司空澈便是扶着苏老太爷回了他的房间,而苏洛宁则是跟苏夫人去了她的院子。 “宁儿啊,你觉不觉得那成家的公子这个亲成得太突然了?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一下竟然连日子都定好,喜帖都下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苏洛宁不好把成悠扬跟碧蕊的事情告诉苏夫人,只轻声应道:“是有些仓促了,不过这也是成家的事情,我们哪里会晓得内情。” “我不是想着你跟成家的那成悠扬和成悠夏关系挺好的,或许你知道些内情,原来你也不知道。” 苏洛宁闻言一笑,“我这不是刚从相国寺礼佛回来吗?哪里知道这些,不过这成亲的事情的确是太过突然了,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啊,你不知道,之前成夫人也来过我们苏府,问我你姐姐的事情,有要给成悠扬提亲的意思。但是你也知道皇后娘娘说了,让你姐姐三年内不能嫁人,我就给婉言拒绝了。” 苏洛宁稍稍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就在你进那相国寺礼佛之前没几天的事情,所以我听到成悠扬要成亲的消息才觉得奇怪啊。你说他们这也太仓促了吧?之前还想向你姐姐提亲呢,没想到这刚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已经给成悠扬定下了亲事,连婚期都在最近,这也太仓促了吧?我想着该不会是成悠扬出了什么事情吧?你说,会不会是……冲喜什么的?” 不然没有办法解释,成家为什么会把这件事办得这么仓促啊。 苏洛宁只喃喃道:“谁知道呢?” “我越想越觉得可能,说不定真的而是成悠扬出了什么事情,要个新娘子来冲喜呢,本来我还有些遗憾,像是成悠扬那样的女婿可不太好找,你姐姐错过了,实在有些可惜。现在想想,倒是有些庆幸,那成家不会这么无缘无故急着给成悠扬成亲的。” “是啊,大姐还是不嫁给成悠扬比较好。”不管这个亲最后结不结得成,如果这次的新娘子真的是大姐的话,那她以后的日子也是不好过,毕竟成悠扬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碧蕊了。 说到这里,苏夫人却是轻叹了一口气,“其实说起你大姐的婚事来,我心里也是担忧啊。你说她本来就因为逃婚的事情,被人避之唯恐不及,现在皇后又让你姐姐三年内不得嫁人,如今你们一个个都嫁了,我看那雪彤和雪雁也快了,到时候只剩你姐姐一个人,也不知道她心里会怎样难过呢。” 在这之前,苏夫人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苏绮蔓的婚事,毕竟她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每次出门,那些男人一个个都是看直了眼,这样的绮蔓想要找一个满意的夫君简直易如反掌,可是谁能想到后来出了这许多的事情,让绮蔓的婚事变得这样艰难。 三年,要搁了以往不算长,可是如今绮蔓已经是适婚的年纪,而且她的妹妹一个个都嫁人,她身为苏家的长女却一直待字闺中,她自己心里怎么会不难受呢。 苏洛宁闻言不由劝解道:“娘,这个事情,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以姐姐的条件,就算是三年之后,那想要娶她的人也是排着长队的。再说了,这三年之内姐姐未尝遇不到一个倾心相待,愿意等她三年的男人。” 苏夫人听了苏洛宁这番话,心里倒也是好受了些,“你这话说得也是在理,权看你姐姐有没有这个缘分了。其实早早嫁了,也没什么好的,若是像你倒还罢了,澈王殿下对你真的是没话说,处处以你为先,就是我跟你父亲看了,都觉得自愧不如。可若是像你妹妹……还不如不嫁了,你妹妹自从嫁人之后,也就过年的时候回来过一趟,她那神情你也是见着了的,哪里像是一个新嫁娘的样子?我估摸在太子府的日子,她也是不好过。” 苏洛宁听了这话,心中却是暗道:苏芊雅嫁给司空景,必是有着她自己的目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怪不得旁人。 见苏洛宁只沉默着不说话,苏夫人便是继续道:“所以这婚姻的事情,也得看天缘。当初你嫁澈王殿下的时候,我是万般不愿,想着我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儿怎么偏生就要嫁那样一个不堪的纨绔王爷,可是,如今我对澈王殿下这个女婿是再满意也没有了。而你妹妹呢,当初她出嫁的时候,我想着那太子是个文武全才,朝堂上下皆是称颂的,你妹妹嫁他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自从你妹妹嫁他之后,我们竟是连他一面都没见过,跟澈王殿下比起来,实在是天差地别。” 宁儿自嫁人之后,还可以经常回苏府来看看,而且大都有澈王相陪,可是芊雅自嫁人之后,只自己回来过一趟,就再也没了音信,这让她如何不担心? “宁儿啊,澈王殿下跟太子是亲兄弟,你若是得空,也到太子府去看看你妹妹去,我担心她在太子府,会被人欺负啊。” 苏洛宁心道:母亲啊,您那个女儿可不是个会任由别人欺负的,她的心机可比你想得要深得多。 但是这样的话她却是无法对苏夫人说的,只淡淡点头道:“母亲放心,我若是得了空,定会去看看她的。” 反正,短期内,自己是不会有空了。 却说这日夜深,成府里灯火渐熄,下人们忙碌了一天,也是各自回房去睡,没有人注意到暗夜之中,一道人影在后院中闪过,径直去了成悠扬的房间。 司空澈按照苏洛宁画给他的成府的地图,很快就找到了成悠扬的房间,远远地就看见成悠扬的门前有两个下人在守着,司空澈心道:看来,成悠扬确实是被成家的人给关起来了,还这般看守起来。 只见司空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朝那边假山上掷去,果然吸引了那两个守卫的注意,趁着他们往假山走去不注意的时候,司空澈悄无声息地在身后袭击了他们二人,快速劈下两掌,那两个守卫便是昏睡了过去。 司空澈这才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成悠扬的房间,成悠扬本来就睡不着,外面刚刚响起动静的时候他就听到了,本来以为是有歹人进来,没想到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司空澈。 借着烛光,司空澈看见成悠扬脸上惊讶的神色,不由道:“有这么意外吗?你以为在听到你要成亲的消息,我会不来找你算账吗?碧蕊好歹也算是跟了我那么多年,你就这么把她给抛弃了,我当然得过来问候你一下。” “我没有抛弃她。” 司空澈闻言冷笑一声,“没有抛弃她?那你现在这算什么?你别告诉我,就外面区区那两个侍卫你都打不过。” 成悠扬眉头紧锁,面上露出痛苦之色,“我有我的苦衷。” “什么苦衷?说来听听。”司空澈竟是自顾自地坐下,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父母亲都以死相逼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以死相逼?听着好耳熟啊,话本里好像都用这一招。” “澈王殿下,你没经历过,所以你可以在这里说风凉话,不论如何,我都不能枉顾我父母的死活,那我成什么人了?”他也有想过父母亲可能只是故意吓唬自己,可万一要是真的呢,怕的就是这个万一啊。如果自己的父亲母亲真的因为这件事而死,那以后就算自己跟碧蕊在一起了,他们的良心也会一辈子都背着这个沉重的包袱,无法得到幸福。 司空澈凉凉一笑,“你怎么就知道我没经历过?你以为我母后没让娶侧妃吗?” 成悠扬闻言双眼一亮,连忙问道:“那澈王殿下是如何解决的?” “生辰八字啊,就说我们命格相冲呗。” 成悠扬闻言摇头,“这个不行,我父母早就算过我跟那位孟小姐的八字了,临时再改也不行了。再说了,若是这个孟小姐不行,我父母还会再迅速给我找另外一个的,他们这一次是下定决心在短期内让我成亲了。” “因为他们发现了你跟碧蕊的事情?”司空澈盯着他问道。 成悠扬点头,“我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他们说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他们就知道了这件事,死活都不同意我跟碧蕊在一起,还说是碧蕊迷惑了我。所以,要尽快给我娶一个妻子,好让我收心。” “跟宁儿想的一样,之前她是不是早就告诫过你,要你尽早解决你父母的事情,否则你跟碧蕊你们两个都会受伤。可是你就是这么拖拖拉拉的,直到现在,你到底还是伤了碧蕊……” “是我对不起她。”成悠扬低头黯淡道。 “你是对不起她,当初是你主动招惹的她,她一直都是回避的态度,是你紧追不舍,她才跟你在一起的,现在你却把她给抛弃了。” “我没有抛弃她,我不会抛弃她的。” 司空澈冷哼一声,“那你知道不知道,碧蕊已经不见了。” 第153章 无喜之婚(一更) “碧蕊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成悠扬诧异地看着司空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已经找不到她人了,她原来的宅子已经被人给买了下来,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成悠扬闻言顿时皱眉,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他没想到碧蕊会不见了,“我之前已经派人去跟她说,要她等我,我会想办法的,她怎么会一走了之呢?” 司空澈没好气地道:“你问我我问谁呢?” 成悠扬一着急,站起身就往外走,却听得身后传来司空澈幽幽的声音,“她已经走了好多天了,人在不在京城都不一定了,你打算去哪里找她?” 看着外面浓墨一样的天色,成悠扬这才返回房间里颓然坐下,现在他也是无计可施,只有明天一早再出去找人了。 听闻成悠扬这样说,司空澈道:“现在你倒是不担心你父母以死相逼了?” 成悠扬深深叹了一口气,颇为苦恼道:“那我能怎么办?现在只能先找到碧蕊再说了,万一她要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我还怎么活得下去?” 这本是他的家事,司空澈也不多管,只问道:“你妹妹也被关起来了?” 成悠扬闻言点头,道:“我父母担心夏儿出去替我报信,所以把她一并关了起来。” 司空澈这才淡淡道:“这就叫殃及池鱼了。行了,宁儿叫我问的事情我都问完了,我也不在这里多呆了,先走了。”说着站起身就要走。 却是被成悠扬给唤住,“等一下,澈王殿下,我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情。” “你说。” “如果我找到了碧蕊,您能不能帮我先照顾她一段时间。” 司空澈看着成悠扬,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等你找到了再说吧。” 却说次日,成悠扬不顾成家二老阻拦,硬是出去找了碧蕊,可是他把他能想到的碧蕊可能去的地方给找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碧蕊的半个影子。 等夜幕降临,他回到府里的时候,却见府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却原来成夫人在成悠扬走后,一气之下,竟真的服毒自杀了,好在已经及时救治,性命无忧。 成悠扬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的母亲,只觉得满身的疲累,为什么事情会搞成这个样子? 一旁的成悠夏见自己的哥哥一直跪在娘亲的床前,便是上前轻声道:“哥,你先起来吧,地上凉,会伤身子的。” 而坐在那里沉着一张脸的成老爷却道:“让他跪着吧,他把自己的亲娘都折腾成这个样子,他怎么不该跪?” 说着,眼睛便是看向成悠扬,见他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更是怒从中来,“你看看你现在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是我原来的那个儿子吗?” 成悠扬心里也觉得十分憋屈,此时忍不住道:“我不能不去找她,爹,难道您希望看到我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吗?不管怎么说,碧蕊她也是清白之身跟了我的,跟我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她从未想着从我这里得到哪怕一分银子,我不觉得这样的碧蕊跟那些大家小姐有什么不同。”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自己的父母为何这般反对,自己又不是要娶碧蕊为妻,只是纳为妾室而已,难道这都不行吗? 听到成悠扬这样说,成老爷更是恨铁不成钢地道:“我原本以为自己教养了一个谨慎持身的儿子,没想到你也跟那苏家的老爷一样,终是被美色所惑。青楼女子怎么能跟大家闺秀相提并论?就算她是清白之身,但是身在青楼那么多年,怎么能不耳濡目染?她现在不要你的银子,是要等将来进了我们成家的门之后,要更多的银子,这笔账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算得出来。难道苏家老爷跟那个年轻的青楼女子的事情,你没听说吗?苏老爷为了那个青楼女子跟苏家上下闹得天翻地覆,可到最后怎么样?那女人还不是背着他偷人!” “碧蕊怎么可能跟那个女人一样呢?她不是那种人。”成悠扬看着成老爷扬声辩解道。 一旁的成悠夏也是帮着成悠扬道:“是啊,碧蕊姐姐不是那种人。” “你个小丫头片子,在这里插什么嘴?还姐姐?她是你哪门子的姐姐?你称呼一个青楼女子为姐姐,你不嫌丢人,我还现丢人呢。去,回你自己房间呆着去,你若是再插嘴,我就还继续把你关着。” 成悠夏真的是被关怕了,这段时间,她只能被困在自己那小小的屋子里,别说是出去了。什么什么都不能做,除了睡觉还是睡觉,简直无聊死了,对于好动的成悠夏来说,这实在是比受刑还要让人折磨。 现如今听到成老爷这样说,她当然立即闭嘴不言,径直转身出门乖乖回自己房间去了。 待成悠夏走后,成老爷这才看着成悠扬,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是被那女人给迷了心窍,我跟你娘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是我告诉你,你要是把你娘给气死了,我绝对饶不了你。其实不用我不饶你,光是外人的那些唾沫星子就能把你给淹死。” 成悠扬闻言面带哀戚道:“既然你们知道外人的唾沫星子能把我给淹死,你跟娘两个为什么还要对我以死相逼?难道真的要让我成为后世万人唾骂的罪人吗?” “你以为我跟你娘愿意这样做吗?可你已经被那个青楼女子勾了魂儿,我们能怎么办?除了这条命,我们还有什么能让你回心转意?扬儿,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怪我跟你娘,可是等到以后你就会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们是不忍心看着你误入歧途,才不惜用这样的手段让你回头,以后,你会想明白的。” 成悠扬闻言却是不语,自己还能怎么说呢?父亲和母亲已经认定自己是受了碧蕊的迷惑,自己说再多也是没用。 见成悠扬不说话,成老爷叹了一口气道:“行了,你也别在这里跪着了,回自己房里去吧,你在这里守着也没用,你娘睁开眼睛看到你,心里只会更气。你要是想找那个女人,你就去吧,我也管不着你,你娘我也管不着,我是谁也管不着啊,你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成悠扬又是看了床上犹在沉睡中的成夫人一眼,这才起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现在碧蕊下落不明,娘亲又病倒在床上,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么一天天过去,大婚之日如期而至,虽然仓促成婚,但是该有的礼却是一样不少,前来恭贺的宾客虽然对成悠扬和那青楼女子的事情早有耳闻,但是此时也只当是不知,一声声地恭喜在成府里响起,可是新郎官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就是了。 这日司空澈和苏洛宁也是陪着苏老爷子来到了成府道喜,苏洛宁也是许久没有见到成悠扬了,没想到他整个人已经憔悴成了这个样子。 一旁的成悠夏见了苏洛宁,倒是一如既往欢喜地跑到她的身边,张口就是大吐苦水,“苏姐姐,你都不知道这段日子爹和娘一直都把我关在房间里,简直要把我憋死了。” 苏洛宁闻言含笑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啊死的,多不吉利啊。” 听到这话,却见那成悠夏覆在苏洛宁的耳边轻声道:“苏姐姐你觉得我哥在他大喜的日子摆着这张臭脸,会吉利吗?” 苏洛宁闻言朝着成悠扬看去,一时之间却是愣住了,旁边的司空澈已经走出几步,回头看向苏洛宁,却见她并没有跟上来,便是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你说当日你跟我成亲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表情站在这里迎接宾客?”那个时候的他也是万分不乐意跟自己成亲的,脸上应该也是一丝笑意都没有的吧? 司空澈听闻这话,面上顿时浮起尴尬一笑,“宁儿啊,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就都别提了吧。” “我只是突然有些同情这个新娘子,这整件事情里最无辜的就是她了。” 前面的苏夫人见他们两个站在原地,不由道:“怎么了?” 苏洛宁这才应声道:“没什么。”当即就跟上了苏夫人他们。 却说司空澈跟苏之牧和苏老太爷一起留在前厅说话,而苏洛宁则是跟苏夫人一起去了后院的小花厅。 苏洛宁之前已经听说成夫人服毒自杀的事情了,现在见她面色仍旧有些苍白,不过精神似乎还好,大约是觉得解决了一桩大事吧,她整个人看起来很轻松的模样。 见苏洛宁和苏夫人进来,那成夫人连忙招呼她们两个坐下,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在场的人其实有很多都听说过成悠扬和那碧蕊姑娘的事情,毕竟成悠扬和碧蕊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刻意避着人,所以这些人看到苏洛宁进来,也不由打量她的脸色。要知道,这碧蕊姑娘原本可是澈王殿下的心头之好,之前她还在倚红楼的时候,澈王殿下就经常去光顾她,有传言说,澈王殿下新婚之夜都没留在王府里,而是去了倚红楼跟那碧蕊姑娘呆在一起。 只是没想到,这碧蕊姑娘后来又跟这成家的公子搅和在了一起,这个女子倒是真够有本事的。 苏洛宁却是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她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自己知道事实并不是她们想象的那样就够了。 苏夫人陪着在小花厅里说了一会儿话,就带着苏洛宁走了出来,不由道:“那些人是什么意思,怎么老用那样的眼神看你,这成悠扬跟那青楼女子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洛宁搀着苏夫人的胳膊含笑道:“母亲,您管她们做什么,我们自己过好自己的就行了。” 苏夫人和苏洛宁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前厅走着,不多时却看到两个眼熟的人,苏夫人不由停住,下意识地就侧头看向身旁的苏洛宁。 那两人此时也是注意到了苏夫人和苏洛宁,亦是缓步走了过来。 “伯母,洛宁。”来人向着苏夫人和苏洛宁招呼道。 苏夫人心中有些尴尬,面上却是含笑道:“你们兄弟两个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刚到。本来我爹和我娘也要来的,只是时间太紧了,他们身体经不起颠簸,就让我们兄弟两个代为贺喜了。” 苏夫人闻言点头,“的确是,这同州距离京城也不算近,谢老爷和谢夫人的确不适宜在路上颠簸。你们兄弟两个一路赶来也是辛苦了,等这宴席结束了,也去我们府上坐坐吧,让我们也尽一下地主之宜。” 谢允嘉轻言道:“那就多谢伯母了,只是听说前段时间四小姐出嫁了,我们也没能来祝贺,实在是失礼。” “芊雅的婚期也是紧,我们也没有请什么人,当时想着你们远在同州,就不想劳你们奔波了。” “伯母说这话就客气了,此次前来京城,家父家母还特意吩咐我们兄弟二人带上薄礼,以贺四小姐新婚之喜。待明日,我兄弟二人定会上门拜访,以便把薄礼奉上。” “令尊真是客气。” 一番寒暄之后,苏夫人便是对谢允嘉道:“那我们就先过去前厅那里了,老爷子他们都在那里等着呢。” 谢允嘉点头,“伯母请便。” 苏夫人正待走,却听得身旁的苏洛宁道:“母亲你先走吧,我跟允嘉说会儿话。” 苏夫人深深看了苏洛宁一眼,这才道:“那你快点儿,澈王殿下找不见你,该着急了。” 苏洛宁闻言一笑,道:“那母亲若是见到了他,让他过来找我就是了。” 苏夫人这才转身离开。 苏洛宁看着谢允嘉,含笑道:“上次你离开京城的时候,我也没能好好送一送你,真是抱歉。”上次谢允嘉离开的时候,司空澈正跟自己闹别扭呢,谢允嘉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一想到这件事,苏洛宁的心里还真是有些抱歉,不管怎么样,自己跟谢允嘉都是一起长大的,他就像是自己的亲人,这种感情不可能一夕之间就断掉的。 “没关系。”谢允嘉对苏洛宁向来包容。 苏洛宁这时转而看向站在谢允嘉身边的谢尔恒,含笑道:“怎么?见着你宁姐姐,都不叫一声的?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挺喜欢我的吗?” 谢尔恒这才没好气地道:“宁姐姐。” “嗯,乖。” 谢尔恒还是跟以前一样,那般孩子气。 谢允嘉无奈地看了谢尔恒一眼,这才开口道:“悠扬的这个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刚刚听到了一些传言……是真的吗?” “你说的是他跟碧蕊的事情吧?这件事是真的。之前他是跟碧蕊在一起,只是你也知道成老爷和成夫人的,那碧蕊姑娘是个青楼女子,他们怎么可能允许悠扬跟她在一起?只不过之前一段时间我去寺庙里礼佛去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碧蕊姑娘现在不知踪影,而成老爷和成夫人则迅速为悠扬定下了这门婚事。至于那碧蕊姑娘失踪的事情,是不是跟成老爷和成夫人有关,我也不能确定。” 不知道究竟是碧蕊听到成悠扬要迎娶他人的消息之后,一气之下离开的,还是因为成老爷和成夫人在其中干涉的缘故。 谢允嘉看着苏洛宁,眉头微微皱起,“除了这个,我还听说那个碧蕊姑娘之前似乎跟澈王殿下……” 苏洛宁闻言淡淡一笑,“那些传言你也信?你问问成悠扬就知道,碧蕊姑娘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清白之身。” 苏洛宁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到成悠夏清脆如铃的声音传来,“宁姐姐,表哥……” 而跟在成悠夏身后的可不正是澈王殿下吗? 只见司空澈径直走到苏洛宁的身边,轻声道:“岳母告诉我你在这里,说让我过来找你。” 苏洛宁含笑道:“我在这里跟允嘉说会儿话,怕耽搁久了,你要着急,就让你一起过来。” 司空澈这才看向谢允嘉,面上笑意清浅,朗朗自若的模样,“又见面了,谢公子。” “见过澈王殿下。” “不用多礼了,宁儿都说你像是她的兄长一样了,那你自然也就是我司空澈的兄弟,以后这些虚礼就不用了。” 谢允嘉听了这话,面上笑意终究有所勉强。 一旁的成悠夏却是无所察觉,径自道:“我们都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喏,前面有个亭子,我们过去那里说吧。”说着就是搀着苏洛宁的胳膊朝着那亭子走了过去。 看着苏洛宁被成悠夏给拉走,后面的谢允嘉和司空澈他们三人也都是跟了上去。 此时太阳暖洋洋地照在人的身上倒也有些春天即将来临的味道,谢允嘉坐在那里看着成悠夏没心没肺、一脸笑意的模样,不由含笑道:“整个成家,我看就你的气色最好。” “那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我在哥哥大喜的日子哭丧个脸啊,为了他的事情我都已经被禁足了这么长时间了,我才不管他的事情了呢。” “听说姑母之前曾经……服毒自杀?这件事可是真的?”谢允嘉严肃了脸色看着面前的成悠夏问道。 成悠夏微微点头,“所以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站哪边了。站哥哥这边的话,父亲和母亲会不高兴,还用自杀来威胁。可若是站爹娘那边,看哥哥这个样子我也不忍心,那我只好甩手不管了,我也很痛苦啊,你们都没有经历过我这种两头为难的感受,当然不懂我的痛苦。” 这时候却听得一旁一直沉默的谢尔恒幽幽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经历过?” 成悠夏闻言顿时愣住,“咦?二表哥你也经历过?什么时候?为了什么事情?” “还不是……” 谢尔恒一句话没有说完,却是被谢允嘉阻止,“他胡说的,你能信他的话?” 成悠夏愣愣地盯着谢尔恒,“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谢尔恒看了谢允嘉一眼,这才没好气地道:“当然是假的,我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 他们几人正在这里说着话,却见成悠扬也是朝这里走了过来,但是苏洛宁他们都是知道其中内情的,自然说不出‘恭喜’二字,而且看成悠扬这表情,真是一点‘喜’也没有。 见得成悠扬进来,直接看向司空澈开口问道:“找到碧蕊了吗?” 司空澈还没开口,却听得苏洛宁淡淡开口道:“悠扬,我知道你有你的不得已,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伤害的其实是两个女人?难道你忘了吗?今天是你成亲的日子,那个孟家的小姐,她犯了什么错?” ------题外话------ 恭喜QQ010619pc486…升级成为本文的秀才,谢谢亲投的33张月票,看到的时候简直惊呆,么么。 第154章 回程同行(二更) 苏洛宁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几人皆是沉默下来,而成悠扬则是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片刻之后才微微皱起眉头,一双眼睛里全是痛苦挣扎之色,“可是我能怎么办?” 看着成悠扬这样的神色,苏洛宁微微皱眉,“是真的没办法吗?还是你自己不够魄力?” 她一早就提醒过成悠扬,若是不能说服成老爷和成夫人接受碧蕊的话,那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还不如不开始这段感情。如果他真的为碧蕊着想,一开始就要解决这些事情,而不是任由局面发展到如今的状况。现在这种情况下,不止他们两个人痛苦,很快会有另外一个女人也陷入这种痛苦之中,成为他们这段感情的陪葬品。 这样一个婚礼,她也觉得实在没什么喜可贺的。 谢允嘉听得苏洛宁语气不对,当即就缓声道:“不管怎么说,今天对于悠扬来说,也是一生中十分重要的日子,不愉快的事情,我们就暂且别提了吧。”说着,谢允嘉便是往成悠扬的身后看去,轻声道:“看来,这新郎官儿一时半会儿还闲不下来。” 成悠扬闻言亦是转身向身后看去,但见一个侍从小跑着往这里过来,见到成悠扬回身看他,便是急声道:“少爷,花轿已经到了,老爷喊您出去接新娘子下轿呢。” “行,我知道了。”成悠扬沉声应着,身子却是不动。 那侍从见成悠扬不动,他也是不走,口中催促道:“少爷快点儿吧,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呢。” 老爷可叮嘱自己了,千万看着少爷,不能让他临阵脱逃。 成悠扬在原地怔了半晌,终是受不住那侍从的催促,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成悠夏也是欢喜道:“我们也出去看看新娘子吧。” 苏洛宁不由转头看她,无奈笑道:“你倒是挺欢喜的。” 成悠夏却是拉着苏洛宁的胳膊,撒娇似地道:“走嘛走嘛。” 苏洛宁也便任由她把自己给拉走了,跟着众人来到成府的大门,正看到大红花轿停在那里。 四角雕凤口衔珠,百花绣满流苏帘,光是这花轿就足见精致,往后看去,却见那嫁妆铺了长长一排,场面也是很壮观。 这时候的成悠扬已经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迎了新娘子下轿,众人见状顿时一阵欢呼,簇拥着一对新人进了成府的大门。 看着一身嫁衣走在成悠扬身旁的女子,苏洛宁心中不禁暗想,这个新娘子现在是什么心情呢?她又是否听说过成悠扬跟碧蕊之间的传闻呢? 这场婚礼终是在新郎官儿一直沉着脸的情况下结束了,吃罢喜宴之后,苏洛宁和苏老太爷他们便是各自回家去了。如今婚礼已成,事情已成定局,只是尚不知道碧蕊姑娘此时身在何方。 在回去的路上,苏洛宁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冷风,不由看着司空澈问道:“以你这么多年对碧蕊的了解,她会不会……想不开?” 如果碧蕊还在京城的话,今天这场婚事她不可能不知道,万一她要是想不开…… 司空澈闻言却是摇头,“我对她可一点儿不了解,我以前不都已经跟你说了吗?我们其实很少说话的,她是怎么想的,我哪里会知道?比不得你跟谢公子,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自然是心有灵犀。” 此话一出,整个车厢里立刻弥漫着一股强烈的酸味儿,苏洛宁不由作势用手扇了扇四周,含笑道:“这是谁把醋坛子打翻在马车里了吗?怎么这么大的酸味儿?” 司空澈见她这样,面上亦是浮起笑意,然后伸手揽过苏洛宁入怀,理直气壮地道:“是我怎么着?” 苏洛宁抬眸,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道:“你上次还没跟我闹够是不是?” 司空澈一手轻抚着苏洛宁的长发,口中轻声道:“我知道你对那个谢允嘉没什么,可那不代表他对你没想法,同样是男人,我一看他看你的眼神,就什么都明白了。” 苏洛宁听闻这话,却只是窝在司空澈的怀里不吭声,司空澈见她沉默,不由看着她道:“原来你早就知道谢允嘉喜欢你了?” “也没有早就知道,就是上次成夫人寿宴的时候,允嘉他不是来府里拜访吗?我母亲告诉我,他曾经跟祖父提过亲,但是祖父没答应,这件事家里人都瞒着我,没让我知道。” “什么?他还跟你提过亲?!”司空澈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 苏洛宁见状不由笑道:“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祖父不是没有答应吗?我到最后还不是嫁给了你吗?你有什么好激动的……”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讶程度应该也不亚于司空澈吧。 而司空澈听了,心里只觉得一阵后怕,实话实说,就算从男人的角度来看,谢允嘉这个男人也是相当不错的。要不是苏老太爷一心想要给宁儿找一个上门女婿,只怕也就答应了那谢允嘉的提亲,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今天跟宁儿站在一起的就不是自己,而是谢允嘉了,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人气闷的。 客观地来看,谢允嘉跟苏洛宁真的很相配,两人家世相近、年龄相近、生长环境相近,更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基础也是深厚,如果不是苏老太爷想把苏洛宁留在苏家,那只怕谢允嘉跟苏洛宁早就成亲了。 但是纵然再怎么相配,也抵不过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澈王殿下,那般蛮横霸道地冲撞进苏洛宁的领域,让她不得不接受自己,所以说,感情这种事情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言? “宁儿,我只是一想到我很有可能错过你,我就觉得后怕。”如果在遇到宁儿之前,她已经嫁人,如果自己当时娶了苏绮蔓,如果,有那么多的如果…… 他们之间竟然有这么多可以错过彼此的瞬间…… “所以这才叫缘分啊,只要差那么一点点,我们就做不成夫妻,可偏偏我现在就是嫁给了你,这就叫命定的缘分,分毫不差。” 像是这样的话,要是换了之前的苏洛宁是绝对说不出来的。因为自己父亲的关系,苏洛宁从来都不相信男女之情的感情,所以她一直都把跟自己一起长大的谢允嘉当做自己的哥哥、朋友,而从来不会往其他地方去想。因为对她来说,男女之间一旦发生感情就意味着背叛、抛弃,而她不想跟谢允嘉最后变成那样的关系,破坏十几年来的友情。 可以说苏洛宁之前是很抗拒这种男女之情的,所以当初在面对司空澈的时候,才对那般躲避、退缩,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一旦付出了感情,就一定会被伤害。 尽管后来司空澈一直都说当初那段时间苏洛宁是如何地折磨他,但其实那段时间苏洛宁自己也不好受,她陷入挣扎之中,不知道该不该赌上自己唯一的一颗心,但是现在看来,她的确是赢了这场赌局,虽然她赌上的筹码高得吓人。 …… 自从成悠扬的婚事结束之后,司空澈便已经准备着陪苏洛宁一起回同州的事情了,他手头上还有一些皇帝交给他办的事情,得做个交接,司空澈便是把这件事跟皇帝说了。 可是皇上听了他的话之后,却是深深皱起眉头,不同意他陪苏洛宁回同州这件事。 司空澈却也是不肯相让,“我不知道父皇为什么非要阻止我陪宁儿一起回同州,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们把苏家的老爷子送回去,很快就回来了,而且我手上的事情又不是非我做不可。” “你以为朕是因为担心你手上的事情没人接手才不让你去的吗?” “那父皇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澈儿,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难道陪一个女人回一趟老家会比你在朝堂上的事情更重要吗?” 作为未来的皇帝,在他的心里,不能有任何事情重要过这个皇位,重要过这江山社稷! “难道父皇希望我把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朝堂上吗?”司空澈眸光幽深地看着皇帝,话语里暗含深意。 皇上听闻这话微微愣了一下,静默了一瞬之后,却是反问司空澈道:“那你愿意把你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朝堂政事上吗?” 司空澈淡淡一笑,然后缓缓开口道:“若这一生我只能为朝堂政事操心的话,那这一生也太累了吧?我还是适合过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 皇上闻言亦是淡淡一笑,“澈儿,你现在真的是自由自在吗?” 如果真的自由自在的话,为何要插手朝堂势力?以为自己不知道吗?他已经相继在吏部和户部打掉了几个太子的亲信,虽然都不是什么大角色,但也足够让太子有段时间缓不过气儿来了。 见司空澈不语,皇帝这才道:“行了,你去吧,顺便也好好想想,你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守住自己身边的人。” 司空澈闻言诧异地看向皇帝,而皇帝却已经低头继续批阅自己的奏折了。 …… 听闻司空澈和苏洛宁要离开京城的消息,司空宇立刻就跑去了澈王府,见了苏洛宁就道:“澈王妃啊,你吩咐你那铺子里的掌柜,把席白霜给辞了吧?” 苏洛宁一边仔细泡着茶,一边道:“人家干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把人家给辞了?” “就当是我拜托你了行不行?上次你父亲跟惜菡那件事,我不也帮了你吗?这次就当你还我了行不行?” 他看着席白霜在苏家的成衣铺里做绣娘,实在是下不了决心离开京城,如果真的这么走了,心里老是觉得欠她些什么,得把她安排妥当了,自己才好安心地走啊。 听了司空宇的话,苏洛宁微微点头,道:“哦,我听明白了,原来你是想求一个心安啊。” “可不是吗?我都已经把什么都给她安排好了,让她舒舒服服地就能过完下辈子,可她偏要在你们那铺子里做一个辛辛苦苦却也拿不了多少钱的绣娘,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坑?”司空宇没好气儿地道。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席白霜到底在想什么。 苏洛宁闻言抬眼看着司空宇,道:“她脑子没坑,脑子有坑的是你。” 人家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这个榆木脑袋竟然还不懂,就这还自诩百花丛中过呢。 “什么意思?”司空宇疑惑地问道。 “你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席姑娘?” “她如果肯告诉我,我会问你吗?” 苏洛宁抬眸看着司空宇,道:“好,这是你要我告诉你的,你可千万别后悔。” 司空宇却是被苏洛宁这般认真的语气吓得整个人往后一缩,“什么意思?别吓我啊。” “她喜欢你,所以不能要你的银子,她要把你花在她身上的所有银子都还给你,这样,她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开口对你说喜欢你,明白吗?” “不……不是吧?”司空宇结巴地道。 “怎么?害怕了?” “是有点。”这让自己心里很有负担哎…… “所以说,就算我把她辞掉了,她也不会去过你给她安排好的生活。这样的话,你还让我把她辞掉吗?” 司空宇听了这话,头更疼了,“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就两个办法,要么你该干嘛干嘛,就像以前一样过你肆意的生活,索性就不管席姑娘了,从今以后她就跟你无关,你也不必为她操心。要是你实在是放不下她呢,那就照顾她的一生,娶了她。二选一,很简单。” 司空宇立刻道:“你说得简单,真要做起来,这两个哪一个都不简单啊。她现在过这样辛苦的日子,我怎么可能放下她一个人走,我不放心啊。要我娶她?那就更不可能了,我这辈子就打算自己一个人过了。还有没有第三种方法啊?” 苏洛宁闻言一笑,递了一杯茶到司空宇的手边,“你们男人啊,总想着两全其美,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就连成悠扬也是,他总想着自己能说服自己的父母,可是就这么一拖再拖,拖到大家都受伤的地步。 想到这里,苏洛宁不由用劝诫的口吻道:“世子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要做哪种选择,你得尽快,否则这么拖下去,只会让你跟席姑娘都越陷越深。” 司空宇接过苏洛宁递过来的茶水,整个人都有些愣愣的,这时候却是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他整个人猛地一惊,手中的一杯茶也是泼溅了出来。 “我说你小子跟我的王妃这说话说得也够久了吧?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却原是司空澈走了过来。 司空宇闻言不由抱怨道:“不过才说了一小会儿而已。”说到这里,却见他面上露出调侃一笑,“我忘了,我们澈王殿下原本就是一个爱吃醋的。” 司空澈亦是看着他,面上含笑道:“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调侃我?你先把你自己的事情搞清楚吧,这辞行酒都喝过了,送别饭也吃过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司空宇闻言顿时哀怨地看着司空澈,“你太狠毒了,愣是往我心窝子上戳。”说着,便是把手中的茶杯还给了苏洛宁,道:“茶我也不喝了,走了。” 司空澈却在他身后,扬声道:“这就走了?什么时候离京给个准信儿啊,我马上也要走了,恐怕来不及喝你第二轮的辞行酒……” 那司空宇却是加快脚步消失在了司空澈的视线之中,一旁的苏洛宁见了,不由笑着道:“他心里正烦恼呢,你还招他。” 司空澈却道:“他这是自寻烦恼,要我说简单得很,他要是喜欢那席姑娘,就把话说明白,两人在一起,皆大欢喜。他若是不喜欢那席姑娘,直接一走了之,再无牵挂,也不知道他这是在拖拖拉拉地做什么。我看啊,他八成是喜欢上那个席姑娘了,只不过心里转不过这个弯儿来罢了,还以为自己对人家是怜悯呢。” 一旁烹茶的苏洛宁闻言微微一笑,“其实那个席姑娘真的挺好的,如果司空宇也喜欢她,那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只不过就怕他们两个到最后弄成跟成悠扬和碧蕊他们那样相似的局面。”毕竟司空宇和席白霜的身世地位也相差很多。 茶香淡淡,司空澈盯着雪衣墨发的苏洛宁看得入神,他的宁儿真是一举手一投足都是赏心悦目。 苏洛宁见司空澈良久不说话,不由抬眸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宁儿你……好看极了。” 苏洛宁闻言轻然一笑,却是不再说话。 司空澈便是接着她方才的话继续道:“如果司空宇真的喜欢那席姑娘的话,必然不会弄得跟成悠扬和碧蕊他们一样的局面,成悠扬很在乎他父母的看法,可是司空宇就不一样了,晟王的话在他面前根本就没什么作用,否则他也不会在外面浪荡这么多年了。相反,越是晟王反对的,司空宇就做得越起劲。” “听起来,这晟王世子好像跟他父亲有仇啊。” “虽然说不上是仇,但是怨恨却是极重的,当年宇的母妃刚去世没多久,皇叔就接连纳了好几房姬妾进门,这件事对司空宇的伤害挺大的。也许是为了报复皇叔吧,宇自从成年以后,就整天混迹在女人堆里,很少回家,再到后来,他甚至离开京城,一年半载才回来一趟。因为他惹出来的那些风流债,皇叔没少教训他,可是每次都被他用‘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话给驳回去。” 苏洛宁闻言不由喃喃道:“听起来倒像是一个故意跟父母闹脾气的孩子。” 司空澈听了苏洛宁的话,不由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道:“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的。不过现在皇叔也是管不住宇,只能任由他去了,所以我说,如果他真的喜欢那个席姑娘的话,皇叔那里根本就不是问题。” 这时候,只见苏洛宁把刚沏好的茶递到司空澈的手中,然后轻声道:“这一趟回同州,我们得跟谢允嘉他们兄弟二人一起走了。” 司空澈闻言微微皱眉,“为什么?” “因为恰好碰上了啊,他们要回同州,我们也要回同州,而且本来就是故交,要是不同行看起来才奇怪吧。” 其实自己也不想跟谢允嘉兄弟两个一起回去,在知道了谢允嘉曾经到苏府提过亲之后,自己跟谢允嘉相处总是没有以前那么自然舒服了。但是祖父说的话也对,明知道对方也要回同州,如果刻意避开的话,反而显得更尴尬。还不如就大大方方地,跟以前一样,就当提亲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也免得大家都尴尬。 第155章 重蹈覆辙 司空澈闻言眸光一转,唇畔缓缓勾起一抹笑意,“好啊,一起就一起吧,路上还能热闹些。” 一听这话,苏洛宁心中却是戒备骤起,怀疑地看着司空澈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司空澈立刻委屈道:“瞧宁儿这话说的,我能打什么主意?不是你说要一起回去的吗?我还能说什么?” 苏洛宁盯着司空澈看了半晌这才道:“你别对人家敌意太重了,搞得大家都尴尬。” “行,我知道了。” …… 却说这日,装点好行李之后,苏之牧带同全家人一起送了苏老太爷和苏洛宁、司空澈他们一起出门,当然跟他们一起回同州的,还有梅姨娘。 自从梅姨娘被害小产,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她就对苏之牧彻底绝望了,这段日子一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吃斋念佛,连人都不见。这次苏老太爷回去同州,她也便跟着一起回去了,毕竟那里才是她熟悉的地方,才能让她忘掉自己在京城里的这些伤痛。 只听得苏老太爷对众人道:“你们不用再送了,我又不是一个人回去,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又是叮嘱苏之牧万不可再犯了老毛病,要记住那些前车之鉴,就在苏老太爷对着苏之牧叮嘱的时候,苏洛宁却是注意到站在苏夫人身边的苏绮蔓正目光直直地盯着一处看,面上表情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苏洛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看到前面拐角处有一个人影,那人见到苏洛宁也朝这里看过来,连忙闪身躲开,将身子隐在了墙角之后。 但是只这一瞬间,苏洛宁也看清楚了那人的脸,她想起来了,这个男人不就是那日自己从相国寺回京的时候,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吗? 苏绮蔓认得他?或者说,那天在城门口处他之所以那般看着自己是因为知道自己是苏绮蔓的妹妹? 苏绮蔓见那人隐去了身影,便是转开了目光,正在恍惚之际,却又看到苏洛宁正在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一时之间面上竟是露出仓惶之色,好像被人撞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苏洛宁见她如此,便是缓步走到她的身边,把她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刚刚那人是谁?” 苏绮蔓看到那人之后本来就心里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听得苏洛宁这样问她,便是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了一样,不由握着苏洛宁的手,道:“宁儿,那个人他就是柳彦哲啊。” 柳彦哲,跟苏绮蔓私奔的那个教书先生?那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啊。 见苏洛宁闻言也不说话,苏绮蔓不禁盯着苏洛宁问道:“宁儿,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当初自己离开他的时候,是不辞而别的,也不知道柳彦哲这次来京到底是想做什么。 “你先别慌,我跟你说,我之前曾经在城门口见过他,看到他跟一群进京赶考的书生在一起,我估计着他这次进京也是为了赶考而来。你且看看他之后还会不会来找你就是了,若是还来找你,你就把话跟他说清楚了,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跟他说。要是他不再来找你,你也就只当没看到他就是了。” 苏绮蔓听了苏洛宁的话,心中却是乱得很,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 “宁儿,你们姐妹两个在一旁说什么呢?该出发了。”一旁传来苏夫人的声音。 苏洛宁应声而道:“我跟姐姐说两句话。”一边说着,一边回到了苏老太爷的身边。 只见得苏老太爷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是对苏之牧道:“行了,该嘱咐你的,我也都嘱咐了,你自己估量着吧。”说罢,便是对身旁的苏洛宁道:“宁儿,我们走吧。” 目送马车走远,琴姨娘顿觉一身轻松,可算是走了,老爷子在府里的这段日子,自己可没少受折磨。 “我们进去吧。”苏之牧见马车驶离视线,便是转身对着苏府的众人道。 一众人这厢刚刚进了院子,就听得琴姨娘对苏之牧道:“老爷,我们也是时候把雁儿给接回来了吧?” 苏之牧闻言看了一眼琴姨娘,然后道:“你不用这么迫不及待,昨日父亲就已经跟我说了,雁儿的事情他只是想给你们母女两个一个教训,也没有真的打算一辈子不让雁儿进家门了。他说等他走了,就可以把雁儿接回苏府来了。” 只是没想到琴姨娘这么等不及,父亲前脚刚走,她就立刻提起这件事了。 琴姨娘闻言面上不由一喜,太好了,雁儿终于能回到自己身边了。 “那彤儿……”琴姨娘说着这话,眼睛不由看向一旁的苏夫人,虽然话未说出口,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苏夫人却是不开口,其实这苏雪彤住不住在她的院子里她都是无所谓的,全看老爷怎么说了。 只见苏之牧闻言微微皱眉,凝眸看着琴姨娘道:“雁儿可以接回来,但是彤儿还是得在夫人的院子里住。” “为什么?!”琴姨娘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之牧,凭什么老爷子都走了,彤儿还不能回到自己的身边?彤儿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为什么要住到夫人的院子里去,去给她做女儿?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以后彤儿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一听这话,琴姨娘顿时不乐意了,“什么叫以后彤儿的事情,我别管了?老爷,你再怎么偏心,也不能这样啊,彤儿她可是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儿啊,我为什么不能管?” 苏之牧却是不耐烦地道:“让你管,彤儿就毁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劝你趁早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此话说完,苏之牧也不再理会琴姨娘,径直迈开步子走去书房了。 琴姨娘见苏之牧不理自己,便是转而对一旁的苏夫人道:“你也欺人太甚了,你自己不是有三个女儿吗?干什么霸着我的女儿不放?” 苏夫人一看到琴姨娘这般胡搅蛮缠的样子就觉得厌烦,“我什么时候霸着你女儿了?你刚刚没听到老爷说的话吗?是他不让苏雪彤搬走的,我有什么办法?你要找说法去找老爷说去,你跟我说也没用。” 真是懒得理她,苏夫人看着那琴姨娘淡淡摇了摇头,也便走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琴姨娘见众人都走光,这才暗暗道:没关系,反正老爷子和苏洛宁都走了,就算彤儿不住回自己身边也没关系,反正她的亲事定下之后,自己也就彻底放心了。所以自己得趁着苏洛宁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尽快把彤儿的婚事给解决了。 但是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要把先雁儿从自己的娘家给接回来。 想到这里,琴姨娘脸上又浮现起笑容,唤住一旁路过的一个侍女吩咐道:“你去叫府里的马车夫准备马车,我要去接三小姐回来。” …… 苏雪雁这厢正在厨房里洗碗,就见得自己那舅母匆匆走了进来,一把拉起她就走,苏雪雁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问,按照她以往的经验,此时她若是开口问了,必定召至舅母的一顿冷嘲热讽。 于是,她也不开口,任由她的舅母把她拉回房间,却见房间里她的表姐已经在等着了,旁边还放着一套衣服。苏雪雁纳闷,这不是自己带来的衣服吗? “赶快穿上。”只见她的舅母径直拿起了那套衣服把它递到苏雪雁的手中。 “什么?”苏雪雁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些衣服不都被舅母给夺走,拿给表姐穿了吗?自己在这里的这段日子穿的全是表姐剩下的衣服。 “我说让你穿上,你娘正在外面等着呢,抓紧点,等会儿还得稍稍梳妆呢。”到这个时候,这个舅母也有些担心,不知道自己那小姑子看到她的女儿变成这个样子,会不会翻脸。 不过家里还有婆婆在呢,在自己的亲娘面前,她还敢翻脸?这么一想,她也倒放心了些,只要婆婆还在,她就不敢不给银子! 想到这里,她心里也有了些底气,不由出声催促苏雪雁道:“哎呦喂,三小姐啊,你可快着点吧,哪有让自己的亲娘在外面久等的道理。” 可是苏雪雁却只是拿着衣服站在那里不动,她现在是憋了满肚子的火正等着爆发呢,她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想让我穿上这衣服啊?那舅母你就跪下来求我吧。”她让自己换衣服,不就是担心娘亲知道他们折磨自己的事情之后,不再给他们银子了吗?银子才是他们的命脉啊,他们这一家子,没有一个人能赚钱的,离了娘亲的银子,他们一天都活不下去! “你说什么?!让我跪下求你?”那舅母狠狠瞪视着苏雪雁。 苏雪雁此时却不害怕她这样的瞪视了,她以为自己现在还怕她吗?现在该害怕的应该是她们才对,看看要是没了苏府的银子养着他们,他们还有什么好嚣张的。 可是出乎苏雪雁的预料,她的舅母并没有对她服软,而是看着她嘲笑道:“让我求你?怎么?想造反啊?你爱穿不穿,你要是想就这样去见你的娘,我也没意见。既然不换衣服、不梳妆,那就走着呗,我们的三小姐。” 苏雪雁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舅母带着表姐走出房间,她这算什么?都到了这时候还这么不可一世,好啊,自己倒是要看看,他们要怎么向娘亲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三小姐来了。” 随着舅母的声音响起,琴姨娘看向她们的方向。只见苏雪雁跟在她们母女两个的身后朝自己走来,却见她脸色暗淡,面上不见脂粉,发髻上一星半点儿的首饰都没有,身上穿的是旧衣粗服,看起来简直比苏府里的侍女还不如。 “娘亲。”在看到琴姨娘的瞬间,苏雪雁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再看到琴姨娘面上露出这样心疼的神色,心中的委屈就一下子爆发出来,泪水也是涟涟不断地落下。 琴姨娘此时也是上前把苏雪雁搂进自己的怀中,“怎么了?雁儿,你这是怎么了?” “娘……” 苏雪雁抽泣着把这一家人是如何对待她的,尽数告诉给了琴姨娘,琴姨娘听了之后不由气愤不已,指着苏雪雁的舅母就骂道:“你们的良心难道都被狗吃了吗?你看看你们全家上下,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用我给你们的银子买的?我的女儿不过是在你们家里暂住一段时间,你们就把她当做丫头来使唤。你们花着我的银子装大爷,却让我的女儿来伺候你们,你们也真做得出来这种没良心的事情!” 琴姨娘简直太气愤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娘家人会这样对待雁儿,这可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宝贝女儿啊,竟然在这里做伺候他们的事情。 其实琴姨娘光是骂苏雪雁的舅母也没有什么,但是她这一骂把她整个娘家的人都给骂了,有人心里当然不舒服了。 尤其是那舅母还火上浇油地对老夫人道:“娘,您听听她都说的什么话,指着鼻子骂我们一家都是没有良心的人啊。” 那老夫人听了琴姨娘骂人的话心里本来就窝火,此时听得自己的儿媳妇又说了这样一句话,也是忍不住了,厉声道:“琴儿,你这是在骂自己的亲娘和亲兄长吗?你怎么不想想当初你还没嫁进苏家的时候,你娘我是如何伺候你的?家里的活儿全都是我一个人在做,到现在落得一身的病痛,我让你像一个真正的大家小姐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而你哥哥又是如何辛辛苦苦地在外面做活,赚那么一点银子,全都给你买了衣裳首饰、胭脂水粉,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这才得以嫁进了苏家,成为那豪门里的贵姨娘。你口口声声说,我们花的是你的银子,我们是没良心的人,你拍拍自己的胸脯问问,到底谁才是没有良心的人?” 琴姨娘被老夫人的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的确,娘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当初自己家里并没有什么钱,哥哥赚的所有的钱都花在了自己的身上,所以这些年她才会不断地给他们银子,让他们好过活…… 见自己娘亲被外祖母这一番话说得沉默不语,苏雪雁不由心生讶然,就这样?娘亲就不追究他们虐待自己的事情了?他们全家人都可把自己当做丫鬟来使啊。 于是,苏雪雁不由在琴姨娘的身边低声道:“娘,这些年你给了他们那么多银子,早就能还清当时的钱了。”自从娘亲嫁进苏家开始,每个月都给他们不少的银子,这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了,当初他们花在娘亲身上的那些银子也早就该还清了吧? 老夫人听到苏雪雁的这话,不由冷冷一笑,“你以为这就还清了?要不是我跟你舅舅,你母亲怎么可能嫁进苏家?按照她当时的情况,她只能嫁给一个长工之类的男人,一辈子过着清贫的日子,而你也成不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入都有人伺候的大小姐,你们现在过得这样的日子都是我跟你舅舅给的,现在只是要你们还给我们一点银子难道不应该吗?” 苏雪雁还欲说话,却是被琴姨娘给阻止了,“好了,别说了,你外祖母说得对,这件事就算了啊。” 她知道雁儿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受委屈了,但是自己的确是欠了娘和哥哥很多…… 看到自己的娘亲是这个态度,苏雪雁顿时绝望了,她一直都期盼着娘亲接自己回去的时候,会帮自己出一口恶气,让这些人知道知道自己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欺负的,可是娘亲现在在做什么?自己的女儿都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了,她竟然一句话都不说?这还是自己的亲娘吗? 悲愤之下,苏雪雁也不顾琴姨娘径直跑了出去,琴姨娘见状也是连忙追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马车夫,见是苏雪雁,刚叫了一声‘三小姐’,就见后面琴姨娘跑着追了出来,他还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儿呢,就听得后面的那琴姨娘唤道:“雁儿,你给我站住。” 苏雪雁本来是想上马车的,但是看到琴姨娘追上来,她立刻就放弃了乘坐马车,转身往自己的右手边跑去了。 琴姨娘见状也是不明所以,雁儿这是要做什么?自己是来接她回府的啊,她为什么不上马车? 半晌时候她方才反应过来,不由对着那马车夫嚷道:“你是个木头人啊,怎么不知道追啊。” 那马车夫醒悟过来,这才追了上去,可是这个时候苏雪雁早已经跑进人群之中,不见了踪影。 琴姨娘暗自着急,这可怎么是好,自己本来是来接人的,人没接着,还把人给弄丢了。 站在原地想来想去,琴姨娘都觉得估计是雁儿觉得自己刚刚在娘家人面前没有替她说话,所以她生气了,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回去,大约是自己回府去了,那自己便回府去等着她就是了。 却说琴姨娘回到苏府之后,却也不进去,只让马车停在苏府大门前的拐角处,只等着苏雪雁出现。 果然,等了许久之后,苏雪雁终于出现了,琴姨娘连忙下了马车,朝着苏雪雁小跑过去。 “雁儿,雁儿……” 苏雪雁却是不理她,径直往府里走,琴姨娘见苏雪雁这般怒气冲冲的样子,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地强烈,便是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却见她终于抓住苏雪雁的衣袖,气喘吁吁地道:“雁儿,你先跟我回房去换身衣服。” 苏雪雁闻言却是一把甩开琴姨娘的手,“我不换衣服,我就要这样去见父亲。”既然娘亲不替自己做主,那自己就去找父亲,她就不信父亲也会跟娘一样的态度。 可是琴姨娘哪里能由着她这般闹,本来老爷就对自己娘家人很厌烦,如果再让老爷知道了这种事情,那自己娘家人以后还有活路吗? “雁儿啊,就算娘求你了,你别去你父亲面前闹了,他们都是你娘的亲人啊,你外祖母刚才的话你也都听到了,那全都是事实,你外祖母和你舅舅以前吃了多少的苦,才有我们如今这样的好日子,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啊。” “忘恩负义?他们那般欺负我,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苏雪雁只管往前走,琴姨娘便是往后拽,“雁儿,娘求你都不行吗?这些年,你不是不知道娘是如何对你的,比起彤儿来,娘对你有多好,你都忘了吗?看在娘的份儿上,你就别跟他们计较了啊。” 苏雪雁看着这样的琴姨娘,听着她口中说着这样的话,心中不由升起一种恐惧,此刻的娘亲跟方才的外祖母多像啊…… 第156章 似火女子(二更) 看着这样的琴姨娘,苏雪雁不由想起之前她曾经无数次跟自己说过的话,娘亲说,只有以后自己嫁了一个权贵人家,她们母女才有好日子过,她才可以在夫人的面前扬眉吐气,这样的想法跟外祖母当初又有什么区别? 难道以后娘亲也会成为外祖母那样的人吗?苏雪雁这么一想,心中就止不住地往外冒凉气。 琴姨娘见苏雪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心中一颤,雁儿这是什么眼神? 就在琴姨娘这愣神的功夫,苏雪雁已经摆脱了她的手,径直往苏之牧那里去了。 苏之牧本来正在书房里看着闲书,却蓦地听得外面似有吵嚷之声,不由眉头一皱,这又是怎么了?再仔细一听原来是琴姨娘的声音,心里就更加厌烦了,这琴姨娘每天就知道没事儿找事儿,不知道这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被外面这吵嚷之声给弄得心神难安,苏之牧索性放下手中的书,径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这厢刚一出门,就看到琴姨娘正在跟一个粗布衣衫的女子拉拉扯扯,似乎在争执什么。苏之牧正待疑惑这人是谁呢,就见那女子抬起头来,这一看不当紧,却是把苏之牧猛地一惊,这女子不正是自己的女儿雁儿吗?怎么只这短短的时日不见,自己的女儿就变成这副模样了,方才自己还以为这是后院里做粗活的丫头呢。 “雁儿……” 苏之牧一边唤着苏雪雁的名字,一边朝她们母女二人走了过去。 看到苏之牧已经出来,琴姨娘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悄悄拉了拉苏雪雁的衣袖,示意她不要乱说。 可是苏雪雁此时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径直跑到苏之牧的身前,鼻子一酸,眼泪立刻落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爹说。” 苏雪雁一听到苏之牧这样说,也不管刚才琴姨娘求了她许久,便是把自己在外祖母那里的遭遇一一跟苏之牧说了。 苏之牧一听,这还了得?他们全家人都在靠苏家养着,现在自己的女儿只是过去住一段时间,他们竟然敢把自己女儿当丫头使唤,伺候他们一家人,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啊?真是造反了! 当即就拉着苏雪雁的手道:“走,爹给你出这口气去!”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次,自己定当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 琴姨娘见状连忙拦在苏之牧的面前,开口道:“老爷,您先别着急,这件事就不劳老爷亲自上门了,我自会教训他们的。” 苏雪雁一听这话,立刻就拆台道:“娘,您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方才在外祖母那里,当着他们那些人的面,你可是一句话都没有替你女儿我说,我说要把这件事告诉父亲,您还拦着我。娘,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娘啊?我都在他们那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了,你还让我忍气吞声?” 这种侮辱,自己可是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的。 苏之牧一听苏雪雁这话,立刻皱眉看向那琴姨娘,“你这是怎么回事儿?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你不为她做主也就罢了,你还阻止她跟我说,你这是打算怎么着?就让这件事悄无声息地过去吗?真不知道你那一家娘家人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平时你给他们送银子,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了,但是现在我们的女儿可是被他们一家当做使唤丫头用啊,你还要护着他们,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说完也不再理会琴姨娘,径直对苏雪雁道:“你先回房间去洗漱一番,换身衣服,再好好打扮打扮,父亲带着你去给他们点好看的。” “多谢父亲。” 苏雪雁也不理会琴姨娘,径直转身走回去自己的房间。 眼看着苏之牧去找人备马车,琴姨娘心中不由忐忑起来,看老爷这样子可不是一般地生气啊,他打算怎么惩罚自己娘家的那些人啊? 没多大一会儿,苏雪雁就已经打扮停当,虽然脸色仍旧有些憔悴,但是在胭脂水粉的装饰之下,比刚那模样已经好很多了,到底恢复了一个富家千金的样子。 苏之牧看着苏雪雁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我们走。” 不管雁儿之前做了什么让自己生气的事情,但是她终归是自己的女儿,就算要惩罚也该由自己来惩罚,他们那些人有什么资格?不过是他们苏家养着的一群废物而已,只要自己不想养了,随时都可以把他们都踢走。 琴姨娘见状,忙道:“我也去。” 苏之牧皱眉,正欲拒绝,但是转念想到什么,却也是点了点头,“行。” 三人这便是坐上了马车复又往琴姨娘的娘家去了,那老夫人听得苏雪雁她们去而复返,不由有些疑惑,却又听得自己的儿子张慌地道:“苏老爷也一起来了,看起来脸色很难看的样子,还带了很多下人过来,不知道要做什么。” 那老夫人一听这话也不由紧张起来,自从自己的女儿嫁进苏府之后,苏老爷就只来过这里一次,这一次过来只怕是为了苏雪雁的事情。 那老夫人一想到这里便是忍不住责怪在一旁站着的自己的儿子道:“我都跟你们说了,别太折腾苏雪雁了,这下好了吧,姑爷都找上门儿来了,估计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可怎么办呢?” 老夫人也是不由冷哼了一声,道:“这琴儿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拦着点儿?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吗?” “娘,先别说这个了,那苏老爷正在外面等着呢,我们还是先出去见见吧。” 那老夫人便也由着自己的儿子把自己给扶了出去,但见客厅里,苏老爷正负手站着,身旁两边分别站着苏雪雁和琴姨娘。 苏之牧见他们母子二人出来,不由冷哼一声,本来就十分冻人的气氛,此时更是冷彻心扉了。 苏雪雁冷眼看了一眼僵立在那里不敢出声的她的舅母,心中暗暗道:这时候你的威风劲儿哪儿去了?平常支使我干活儿的时候不是挺神气的吗? 她那舅母哪里会想到苏老爷真的会来这里啊,她本来想着既然苏家已经把苏雪雁给赶出来了,那会不会接她回去还说不定呢,毕竟苏雪雁闯了那么大的祸,把苏家的脸都给丢尽了,要换做自己,自己也不想把她接回去啊。 这么一来,也不知道苏雪雁要在自己家里白吃白喝多长时间,让她帮着干点儿活儿不是挺正常的吗?再说了,有琴姨娘在那里拦着,苏老爷应该不至于真的来找他们算账才对,没想到如今苏老爷却是真的来了。 “姑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真是有失远迎了。”那老夫人犹是笑着开口道。 苏之牧面上亦是浮起一丝笑意,但这笑却分明是冷笑,“我这不是过来看看,你们全家人用我们苏家的银子过得怎么样吗?”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迈开了脚步,走到厅前的桌案旁,伸手拂过那上面搁着的一个花瓶,然后转眼看向站在那里不敢吭声的琴姨娘,开口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花瓶原来是我从当铺里淘出来的吧?你说喜欢,要把它摆在自己房里,我便给了你,怎么现在倒出现在这里呢?嗯?” 琴姨娘听得苏之牧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一时间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她也不太记得这个花瓶是什么时候拿到这里来的了。 苏之牧见琴姨娘不说话,也不再追问,只是抬眸打量了一下这四周,面上似笑非笑地道:“仔细看下来,这里有不少东西都是从我们苏家拿过来的呢……” 他只知道琴姨娘经常拿银子周济她娘家的人,只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般猖獗的地步,这里几乎所有的摆设都是从苏家拿来的啊,这其中还不包括已经被他们卖掉换银子的,可见平常琴姨娘究竟从苏家拿了多少银子给他们。 “雁儿啊,父亲年纪大了,有些记不住究竟有哪些东西是我么家的了,你经常往你娘房间里去,这里的很多东西应该都很眼熟。既然是我们苏家的东西,也不能一直寄放在这里是不是?雁儿,你就指挥着府里的下人们都搬回去吧,我特意准备了一辆空的马车准备着呢。” 苏雪雁闻言,满意地看着那些人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心中那种报复的快感让苏雪雁感到一阵痛快,让他们欺负自己,这下好了吧,他们总算是明白,自己不是他们可以惹得起的人! “是,父亲,这个事情就交给我吧。”苏雪雁说着,抬手就指着挂在墙上的那四幅画道:“那画原就是我们苏家的。” 跟着一起来的那些苏府的下人一听苏雪雁这话,忙是上前去把那些画儿都给取了下来,苏雪雁还欲指挥他们去拿别的东西。 却见那老夫人竟是跪倒在苏之牧的面前,哀求道:“姑爷啊,看在我女儿尽心尽力伺候了你这么多年,还给你生了两个女儿的份儿上,你就放过我们吧。” 琴姨娘见自己的母亲如此,不由心中一颤,也是不忍心,自己的母亲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还跪倒在老爷的面前,自己这个女儿真是不孝。 只见她亦是随着自己的母亲跪在了苏之牧的面前,同时拉着苏之牧的衣角,哀求道:“我知道这次雁儿的事情让老爷您生气了,但是母亲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替我这个做娘的管教一下女儿。雁儿之前做出那等事情,是我这个做娘的管教不周,母亲大人她替自己的女儿管教一下亲外孙女儿也是没什么错儿的啊。” 苏之牧闻言冷笑一声,“我苏之牧的女儿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这些人来管教了?他们这些人连我女儿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还敢让我的女儿给他们当牛做马,使唤来使唤去,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此时,苏雪雁的舅舅和舅母也是跪倒在地上连声求着苏之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您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何出此言啊?我怎么着你们了吗?我只是把属于我们苏家的东西拿回去而已,这叫物归原主,明白吗?”自己真的是纵然他们太久了。 本来苏之牧在来的路上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此时站在这里,看到这里有那么多原本属于苏家的东西,他心里就更加恼火了,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琴姨娘都把这多好东西都搬到自己娘家里来了,还整天跟自己哭穷,跟自己要东西,她还真有那个脸! 眼看着苏家的下人几乎要把这里拿个精光,那老夫人心里受不住,一下子竟是昏厥了过去,琴姨娘见状,不由着急地看着苏雪雁厉声道:“雁儿,你到底闹够了没有?还不快劝劝你父亲,你看都把你外祖母气成什么样子了?你真是要闹出人命来才甘心是不是?” 苏雪雁却是冷淡道:“外祖母?她眼睁睁地看着舅母支使我去干活儿的时候,怎么不说是我外祖母了?娘,你脑子真的糊涂了是不是?现在我们才是一家人,他们合起伙儿欺负你女儿,你怎么还向着他们呢?”苏雪雁简直要恨死了,娘平常不是挺精明的吗?怎么一碰上这家子的事情,就变得这般糊涂了? 苏之牧见下人们都已经把这宅子里的东西七七八八搬得差不多了,这才对苏雪雁道:“不用跟他们多说废话了,至于你娘,她有孝心要是想留在这里,我们也都不拦着。雁儿,我们就先回去吧。” “嗯。”既然娘都不为自己住持公道,那自己凭什么要站在她的那边,此刻听得苏之牧这样说,也便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而那琴姨娘看着苏之牧和苏雪雁相携离开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昏厥在地上的自己的母亲,只觉得满心的煎熬,但是时机已经不待她多做考虑了。只见她一咬牙,便是站起身来,对自己的兄长道:“哥哥,母亲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先走了,等有时间了,我再回来看你们。” “那你要快点找时间回来。”他也不拦着自己的妹妹,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只有自己的妹妹回到苏家,他们这一家子才有银子拿,才能继续过活。 却见琴姨娘很快就追上了苏之牧和苏雪雁,苏之牧只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怎么?这会儿不留在你母亲身边,不表孝心了?” 琴姨娘知道这会儿苏之牧正在气头上,也不敢跟他争辩什么,只作认错的姿态低头在那里站着。其实她心里此时也正暗自懊恼,因为老爷一直都很讨厌自己娘家的人,自己笃定他不会到自己娘家这里来,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拿了这些苏家的东西过来,如果不是因为这次雁儿的事情,老爷大约一辈子都会知道这件事。但是没办法,就是这么倒霉。 苏之牧看着琴姨娘这个样子,不由严肃地开口道:“我先跟你说清楚,以后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可以私自把苏家的任何东西拿给除了苏家以外的任何人。你要是同意,我们就一起上马车回苏府,要是不同意,你就留在这里跟你的娘家人一起过日子,我不勉强你。” 琴姨娘闻言毫不犹豫地道:“我同意,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私自拿任何东西给我娘家的人了。” “包括银子。” “好。” 苏之牧这才稍稍缓和了脸色,道:“行了,走吧。” 三人这才坐了马车回苏府。 因为这么一闹,琴姨娘对苏雪雁也有些不满,等她们二人回了自己的院子,琴姨娘见苏雪雁就要回自己的房间去,便是叫住了她,“雁儿,你先别忙着回去,娘有话要跟你说。” 苏雪雁却一改以往对琴姨娘乖顺的姿态,而是冷淡道:“我累了,想先休息会儿,娘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还是明天再说吧。” 说罢,却是看不见琴姨娘皱起的眉头一般,径直回自己房间里去了,只留下满肚子郁闷的琴姨娘…… …… 而苏洛宁这边,在回去同州的路上,倒也没有出现她以为可能出现的尬尴,反而谢允嘉表现得很妥帖自然,这让苏洛宁暗自思忖,到底是自己小家子气了,事情已经过去这许久了,他应该早已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说真的,谢允嘉是苏洛宁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她并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而跟他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隔阂。 这日傍晚时分,他们一行人来到一个小镇上,正好找一间客栈歇脚。 可是刚一进门就发现这小小的客栈里竟是挤满了客人,一眼望去,还有人没位置坐,是站在那里的。 苏洛宁不由暗道: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小镇上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接着仔细一看,她就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却见这客栈里坐的全都是男人,而他们的目光都是时不时地往中间的那张桌子上瞟,能这般吸引男人目光的,除了女人还有什么呢? 却见那女子能在众多男人这般饿狼一样的眼神下,镇定自若地吃饭喝茶,定力简直不是一般地强。 而此时,因为苏洛宁的出现,倒也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这个小镇上突然出现一个美女就足够引人注目的了,现在竟是又出现了一个。 只是这两个女人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美人,一个是清雅脱俗的,一个是烈焰似火的。 真要说起容貌来,那自然是这个清雅脱俗的更胜一筹,只是男人嘛,表面上都道貌岸然,其实骨子里大都喜欢这种火辣撩人的。 你看那女子,这么冷的天气,却只以轻薄纱衣裹身,肌肤影影绰绰可以窥见,尤其是那玲珑有致的身段更是惹人垂涎,她似乎很乐意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好身材,清凉的薄纱之下,肚兜隐约可见,胸前白花花的一片更是耀花人眼,那样的弧度简直让在场的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苏洛宁看她虽然打扮浓烈艳丽,但是眉宇间却有几分英气,而且右手边还放着一柄长剑,看起来应该是一个江湖中人。 苏洛宁这厢正待仔细去看,却是被司空澈给挡住了视线,她不由抬眸看他,却见司空澈表情不善。 他讨厌别的男人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恨不得把苏洛宁给装在口袋里藏起来。 苏洛宁见状淡淡一笑,也没别的话,只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此时只听得一旁的谢允嘉问那掌柜的道:“还有空房吗?” 那掌柜的忙道:“有,有。各位客官要几间啊?” 第157章 再现媚术 就在苏洛宁一行人在各自的房间里刚刚安置了,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喧闹之声,苏洛宁好奇出去一看,不由暗自庆幸他们要房间要得早,不然的话,这个时候房间肯定不够住了。 这客栈的掌柜今日却是笑歪了嘴,自从自己这客栈开张以来,生意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好过,不过一瞬间的功夫,这些人都争着抢着来跟自己定房间。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个身材火辣的女子,那些男人看到她要了二楼的房间,整个二楼都要被挤爆了。但是自己这客栈到底是小客栈,住不了这么多的客人,但是好在他们竟然自己竞起价来了,现在这一间房间的价格可是比方才翻了好几番。 看到这些白花花的银子,掌柜的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恨不得自己会变戏法儿,立时多变些房间出来。这么一想的话,心里也有些可惜,你说那女子也不早点要房间,刚刚那几个人已经把二楼的大部分房间都给定走了,要不然自己还能多赚好多银子呢。 那掌柜的越想越觉得心痛,便是上来二楼找苏洛宁他们商量。 可是这厢已经有人先于他,在跟苏洛宁他们商议让房间的事情了,甚至有人愿意给出高于十倍的价格。 苏洛宁当然不同意,这天都已经黑了,大家也都安置了下来,不能再折腾了,纵然他们出再高的价钱,也是不能让的。 掌柜的见那些男人都是铩羽而归,再看这一行人举止气度都不像是一般人,也不敢多有得罪,便是又悄悄退了回去。 等到苏洛宁他们吃罢饭,这客栈才算是安静下来,那些没有要到房间的人也只有无可奈何地走了,反正在这里呆着也没用,因为自从那女子进了自己房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任凭外面如何吵闹,她就像是没听见一样。 夜深人静,谢允嘉却是毫无睡意,披了衣服随意踱步来到客栈后院的亭中,但见月上中梢,清冷的月光幽幽洒下,让这夜不至于那般黑暗。站在这里,谢允嘉不由想到,以前自己也曾经跟洛宁在这样的月光下并肩而立,闲谈风光,到如今,却也只剩自己一人了。 夜风依旧寒凉,谢允嘉不由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正欲转身回去,耳边却是听到旁边有一些响动。 待他要仔细看,却听得司空澈低沉的声音自那廊柱之后传来,“你到底是谁?” 谢允嘉一惊,连忙走上前去,只见司空澈正钳制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的手腕被司空澈翻转到身上,面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谢允嘉这时候却突然背过身去,不再看眼前的情况。 却原来那女子身上的衣服此时已经脱得差不多了,那雪白的肌肤尽数露在外面,谢允嘉何时见过这等场面,面上不禁有些红了。 司空澈却是没空理会他,径直看着那女子道:“说话!”同时手下一个用力,那女子又是哀嚎了一声。 “穆又薇。” “没问你名字,我问的是你的来历。”司空澈的声音又是冷了几分。 那女子却又不说话了,司空澈见状冷笑一声,道:“不说是吧?你这一身功夫也是不弱,应该练了很长时间了吧?你说我要是把它废了,你觉得怎么样?” 果然,那女子听了司空澈的这话,脸色顿时大变,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自己的一身武艺了。 只见得那女子咬牙,恨恨道:“我乃是华阳派弟子。” “胡说,华阳派的人怎么可能懂得媚术?”刚刚她分明对自己用了媚术,但是显然她的功力并没有之前自己遇到过的那个鸣瑶阁阁主强。 “怎么不可能?我华阳派第二十三代掌门的妻子就是媚术的传人,只不过媚术在江湖上被认为是妖邪之术,自从那女子嫁给我派掌门之后便未曾把媚术传给任何弟子,后来也渐渐没有人再提起媚术的事情了。” 司空澈研判地看着那女子,似乎在判断她是否是在说谎,口中接着问道:“既然媚术都已经失传了,你又是怎么学会的?” “我偶然间找到了那位掌门夫人留下的武功秘笈,按照上面的方法练习的。” 一旁的谢允嘉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他毕竟不是江湖众人,对于他们口中所说的什么媚术,什么华阳派的也都不了解。 但是他也觉得自己不能一直这么背着身子,无奈之下便是脱下了自己的披风给那女子遮上。 那女子感觉到身上一暖,便是转头看向谢允嘉,却见谢允嘉眉头微微皱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空澈也是看了谢允嘉一眼,然后似笑非笑道:“谢公子倒是挺体贴的。”接着又是看向那女子,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你的这番说辞我自会去查证的,现在你来告诉我,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她不惜用媚术迷惑自己,定是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才是。 “我没想得到什么,我只是听说澈王殿下以前风流无度,可自从娶了王妃以后,就收敛了心思,我就想着用媚术试一下而已,看看真假。” 司空澈又是一个用力,只听得‘咔擦’一声,那女子的胳膊已经被司空澈卸下,“胡说八道!方才我故意装作被你迷惑,分明看到你在我的身上找东西,你要找的究竟是什么?华阳派?你别告诉我这件事跟齐康浩没有关系。” 这么凑巧,又是华阳派,又是媚术。之前在彭州,自己碰到那鸣瑶阁阁主的时候,就遇到了华阳派的少主子齐康浩,不久之后,自己又在京城碰到了他,现如今,自己又在这里遇到了一个会媚术的华阳派的弟子,这一切应该都不是巧合吧? 听到齐康浩的名字,那女子的眼神不由闪烁了一下,神情也有些不自然,被司空澈看在眼里,自然是更加怀疑。 “还不说实话吗?你们华阳派屡次三番地接近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们没有故意接近你……好吧,我把一切说清楚就是了。” 却听得那女子缓缓开口道:“说实话,我在你身上找的其实是那枚雀松玉佩,因为师兄的生日要到了,我想送他一个生辰礼物,我曾经不止一次听师兄提起过那枚雀松玉佩,所以知道他是非常喜欢的,就想着从你的身上给取走。” “你口中的‘师兄’指的是齐康浩?所以那日我之所以在彭州鸣瑶阁阁主的擂台下遇到齐康浩,是因为他也想打败那鸣瑶阁的阁主拿到那枚雀松玉佩?” 女子闻言却是摇头,“不,我师兄也是在那天才第一次看到雀松玉佩,这才心念不忘的。其实那天我师兄是想去会会那个鸣瑶阁阁主的,因为之前的那任掌门夫人说过她是媚术的唯一传人,自她那里就没有了弟子,有关于媚术的秘笈也藏在了我们华阳派内,按道理来说,这世上应该不会有别人懂得媚术了。但是传闻那个鸣瑶阁里的女子全都会媚术的,所以,我师兄就想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便在那里遇到了澈王和澈王妃。我师兄回去之后,把这件事说给我听,我才知道原来雀松玉佩在王爷的身上,便想着从王爷这里拿到那玉佩送给我师兄做礼物。” 司空澈闻言却是开口讽刺道:“你们江湖中人口口声声说的侠气呢,你这种行为跟那些盗贼有什么区别?” 女子听闻这话,面上不由一红,却也无法反驳了,司空澈见她这样,不由含笑道:“你为了你的师兄能做出这种事情,想必你们的关系不止是师兄妹那么简单吧?” 此话一出,女子的面上更是红了几分,司空澈这才道:“这么说来,你师兄去京城也是偶然了?” “他是受师父的命令跟度和山庄的詹庄主一起去寻找一个武林败类的下落的,我们并没有故意接近你。” 虽然此女子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处处都说得通,但是司空澈的心里还是不相信她说的这些话,或者说不是完全相信,司空澈判断,这个女子应该是真话假话掺在一起说的,所以有关于她说的事情自己还得去考证,而华阳派这个武林门派,看来自己也得好好地查一下了。 司空澈心中略略思索,便是抬手点上那女子的穴道,女子顿时动弹不得,司空澈含笑道:“放心,明天一早,它就会自动解开的。你应该感到庆幸,并不是每一个惹到我的人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只受到这一点点惩罚的。说实话,我本来是想砍了你的手的,毕竟我不太喜欢别的女人触碰我,但是鉴于你刚刚的那番话说得还算是老实,我就暂时放过你的手。” 说完这番话,司空澈不再理会那女子,而是转而看向一旁的谢允嘉,“谢公子要在这里陪着她吗?那我自己先回房了,宁儿习惯了我在她旁边睡着,我要是不在,她会睡得不安稳的。”说罢,只见司空澈冲着谢允嘉露出一抹笑容,这才迈步走回自己房间去了。 不得不承认,就算是现在,听到司空澈说这样的话,谢允嘉心里还是有些难过,这时候却听得一旁被司空澈点了穴道的那女子开口道:“你喜欢那个女人吧?澈王妃。” 谢允嘉闻言抬眸看着她,却并未应她的话,而是轻声道:“夜深露重,姑娘自己多保重。”说完这句话,谢允嘉也是转身离开,只留下被点了穴道的女人兀自在暗处站着。 次日一早,苏洛宁跟司空澈一起下楼吃早饭,在路过那女子的房间时,却见得房门大开,里面不见人影,去到楼下的时候也没有看到那女子,苏洛宁不由疑惑道:“那女子怎么突然不见了?” 司空澈闻言轻轻一笑,“大概嫌太丢人,悄悄走了。” “嗯?” 听闻这话,苏洛宁不由疑惑地转头看向司空澈。 …… 在发生了这个看似并不怎么重要的插曲之后,苏洛宁他们一行人也就继续往同州行去,其实同州距离京城也不算太远,没有几日的功夫也就到了。 看着满目繁华的同州,司空澈不禁心生感慨,原来这就是宁儿从小长大的地方啊。 苏洛宁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心情也是高兴了不少,算起来自从去年自己因为苏绮蔓逃婚的事情而进京,到如今再回来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只是自己上次离开的时候还是一个未嫁的小姐,如今却已为人妇了。 看到司空澈四处乱看,苏洛宁含笑轻声道:“怎么样?比起京城的繁华来,这里也不逞多让吧?” 同州原就是祈灵国商贾的聚集地,要论起钱财实力,怕是连京城都比不上的。 告辞了苏洛宁他们,谢家两兄弟便是走了另一条路回去自己府上,而司空澈则是跟着苏洛宁和苏老太爷他们回去了苏府的本宅。 马车停下,苏洛宁扶了苏老太爷从马车上走下,后面的梅姨娘也是缓缓下了马车,苏府的一众下人已经站在那里迎接了,知道这一次澈王殿下也会同来,在他们回来之前,整个苏府上下已经收拾一新。 抬眸看着面前熟悉的大门,苏洛宁不禁感慨万千,这一趟回来之后,也不知道要隔多久才能再次回家。 而此时司空澈也在打量着苏宅的大门,到底是百年基业,光看这苏家的大门就是气派,比之京城的苏府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跟着苏洛宁一起进到宅子里去,里面的布置更加让人目不暇接,这宅子到底是经过苏家多少代人精心修葺的,看起来自然是精致非凡。 苏老爷子一边走,一边指着那水波轻皱的小湖含笑道:“宁儿小的时候最喜欢到这小湖边玩耍,尤其是夏天,简直就不愿意走,所以后来我就让人在那里修了个湖心亭,那是她最喜欢一个人呆着的地方了。” 一说起以前的事情,苏老爷子就停不住嘴,宁儿小的时候曾经在哪里磕倒,喜欢自己一个人在哪里偷偷地躲起来哭,最喜欢院子里的哪棵树,老爷子说起来简直是如数家珍。 而苏洛宁在一旁听得却是红了眼眶,不由道:“您怎么连这些都记得?” “我怎么会不记得呢?”当时宁儿可是自己身边唯一的亲人啊。那时候,之牧他刚娶了妻子不久,就说要在京城买一座宅子,好把苏家的生意做到京城去。 当时自己也没有反对,想着让他去京城试试也好,没想到他在京城做生意也是不顺,可是虽然不顺,他也不愿意回来了。 那时候偌大的宅子里,除了这些伺候他的下人们,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再后来就是出了琴姨娘的事情,刚刚出生的宁儿便是被送到了他的身边。 他不是不疼爱这个孙女的,只是他的性格太过刚硬,很多事情都不会表达,所以看起来会比较严厉一点。就像是建湖心亭的事情,如果不是今天苏老爷子拿出来跟司空澈讲的话,苏洛宁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湖心亭是自己的祖父是特地为她而建的。 一步步走过这苏宅,司空澈仿佛能看到幼小的宁儿是如何一天天地长大,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的。但是心里也有些可惜,更有些嫉妒,可惜自己没有能在小的时候就认识宁儿,嫉妒谢允嘉一路陪着宁儿长大,见证她人生中所有重要的时刻。 看着苏老爷子说个不停,苏洛宁不由含笑打断他,“好了,祖父,这一路回来,您也累了,先回房间去休息吧,反正我们也还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呢,到时候您再跟司空澈好好说行不行?” 苏老爷子这一路也的确有些累了,便是由着苏洛宁把自己扶回房间休息,梅姨娘也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安置了苏老爷子,苏洛宁这才带着司空澈来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很大,里面摆的东西也很多,毕竟是苏洛宁从小住到大的房间,里面有很多带不走却也不舍得丢掉的东西。 却见苏洛宁兀自在锦凳上坐下,环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不由感慨地道:“我这才刚回来呢,就想着要是永远都不走就好了。”说到这里就是瞪视着司空澈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嫁到京城里去,我就能在这里呆一辈子了。” 在嫁给司空澈之前,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离开这个宅子,那时候的她早就知道自己将来的夫君是要住到这宅子里来的,所以她从来也不担心若是有一天,自己离开了这里该怎么办。 在京城的时候还不觉得,直到这次回来,苏洛宁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真的要离开这里了,虽然以后有时间了,还是可以回来了,但感觉已经不一样了。 “是,都怪我,我拿我自己的一辈子赔给你行不行?”司空澈含笑走到苏洛宁的身旁,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虽然我错过了幼时的你,但是我娶到了长大后的你,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上天到底待我不薄。 苏洛宁闻言一笑,“就这么点儿,哪儿够赔的啊?” “那再加上下辈子好了,下辈子我也赔给你。” …… 谢允嘉和谢尔恒回到谢府之后,先去拜见了自己的父母,却听得那谢夫人开口问道:“这次悠扬的婚事这么突然,究竟是因为什么?” 当时他们接到成府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喜帖时就有些奇怪,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忽然就要成亲,而且日子还安排得那么紧,简直太仓促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允嘉犹豫了一下,也便把成悠扬和那个碧蕊的事情说了,成夫人听了之后大为惊骇,“怎么会呢?悠扬那孩子一向稳重自持,怎么会跟一个青楼女子搅和在一起?还气得你姑母服毒自杀,要不是你亲口告诉我,我是决计不会相信的,我认识的悠扬哪里是这样一个孩子?” 谢尔恒闻言不由淡淡道:“这一个人啊一旦坠入情海,哪里还分得清什么忠孝节义、是非黑白,脑子里全成了浆糊了。” 谢允嘉一听谢尔恒这意有所指的话,不由微微皱了眉头,谢老爷和谢夫人也是不由对视了一眼,然后只听得谢老爷道:“允嘉啊,你这一路上也都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谢允嘉闻言不由看了谢尔恒一眼,然后也是退身走了出去,他知道父母只让自己下去休息,想必是还有话要问尔恒,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有关于洛宁的事情。 ------题外话------ 恭喜153**3616升级为本文的秀才! 第158章 往事如烟(二更) 待谢允嘉离开以后,谢夫人这才开口问谢尔恒道:“你们去这京城一趟,你哥哥他还好吧?” 她的语气里不免带着些担忧,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对苏洛宁的心思还没有放下,但是人家既然都已经是澈王妃了,行为举止也得注意,万不可有半分的僭越。 谢尔恒却只淡淡道:“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呢?反正就还那样呗。”得不到,忘不了。 谢夫人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儿子啊,早知道当初不该让他跟苏洛宁走那么近的。 一开始,自己跟夫君把一切都打算得很好,他们谢家跟苏家的关系向来不错,也算是世交了,洛宁又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所以看着允嘉跟洛宁走得很近,他们反而很高兴,这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将来成亲之后感情必定很好。可以说,他们一直都是把苏洛宁当做未来的儿媳妇来看待的。 直到后来,他们发现苏家老爷子似乎有了要把整个苏家都交到苏洛宁手上的意思,心中便有些明白,这门婚事怕是成不了了。 果然,待苏洛宁及笄之后,苏老爷子便开始给苏洛宁寻找合适的上门女婿人选,谢老爷和谢夫人知道之后,便是彻底放弃了要苏洛宁成为他们儿媳妇的想法。 这整个同州的人都知道,苏老爷子的儿子苏之牧是个不成材的,在做生意的事情上,只赔不赚,为此苏老爷子没少操心,现在终于有一个能继承苏家产业的孙女儿了,苏老爷子当然不可能轻易放手。 可是让谢老爷和谢夫人没想到的是,谢允嘉当时对苏洛宁已是情根深种,在听说苏老太爷在给苏洛宁寻觅夫婿的事情之后,他就坐不住了,竟是自己跑到苏府去跟苏老爷子说想要娶苏洛宁为妻。 结果,苏老爷子当然是没有答应,他要找的是一个愿意留在苏家的孙女婿,而谢允嘉是谢家的长子,背负了谢老爷和谢夫人莫大的期望,是将来要继承谢家的人,他是不可能放下谢家来到苏家的。 在遭到苏老爷子的拒绝之后,谢老爷和谢夫人本来以为谢允嘉就会就此放弃了,可是在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整整两天之后,出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要娶苏洛宁。 那天他就跪在谢老爷和谢夫人的面前,说对不起他们的期望,希望他们能成全他。 谢老爷和谢夫人当然是不同意,他们怎么可能让自己的长子去苏家做上门女婿,允嘉将来必然是要继承谢家的家业的,哪有去给人做上门女婿的道理。 可是他们却忽略了,谢允嘉从小跟苏洛宁在一起,从孩童的天真,到少年的悸动,再到成年的情深,这个过程是一点一滴渗透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苏洛宁,但就是一直以来本能地认定了,苏洛宁将来一定是自己的妻子。而苏老太爷要给苏洛宁寻上门女婿的事情彻底让他慌乱了,迫使他不得不在谢家和苏洛宁之间做个选择,而他最终,选择了苏洛宁…… 可是这样的选择却是整个谢家都无法接受的,由此,谢老爷一怒之下,便是把谢允嘉给关了起来,这也就是那天在成悠扬的婚礼上,谢尔恒之所以对成悠夏说出那句话的原因,他也跟成悠夏一样,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谢允嘉在跟整个谢家对抗,他想要的就是放弃谢家继承人的位置,娶苏洛宁为妻。在那段时间里,整个谢府都是一片沉肃,让人憋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谢尔恒夹在自己兄长和父母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跟成悠夏之前的情形差不多。 而这场对抗却结束得猝不及防,因为从京城传来消息,苏洛宁已经被赐婚给当朝澈王殿下了…… 如今再回想起这件事,谢夫人心中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因为如果当初没有赐婚的事情,允嘉应该会坚持到最后吧,自己儿子的性情自己最清楚了,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他必定会坚持到全家人都认输为止。 所以,当初赐婚的消息传来之后,自己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可是现在,她是越来越看出自己儿子对苏洛宁的感情有多深了。虽然在外人看来允嘉他跟之前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的这种变化是只有他们这些家人才感觉得出来的,他现在比以前沉默多了,常常吃着饭也会走神,半夜时分书房里的烛火还是亮着的…… “听说你们这次回来,是跟你宁姐姐和澈王一起回来的?”苏夫人又是看着谢尔恒问道。 谢尔恒微微点头,“是。” “那你哥哥他……”苏夫人说到这里却是摇摇头,“算了,你回去休息吧。”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现在允嘉根本就没有把洛宁忘掉,这一路看着他们夫妻二人,他心里能好受吗? 待谢尔恒离开以后,谢夫人这才转头看向自己的夫君,轻声问道:“老爷,你说如果当初我们答应让允嘉娶了洛宁会不会更好?” 谢夫人到底是心疼自己儿子啊,如果当初答应了他,不就没有了后来这些事情了吗? 谢老爷闻言却是微微皱起眉头,一双眼睛沉淀着幽深的颜色,“已经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提了,若是叫允嘉听见了,只能徒增烦忧,这样的话以后就别再说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洛宁已经嫁人,成了澈王妃了,就算他们现在再后悔也无法挽回了。再说了,自己也从来没想要挽回。无论如何,允嘉都要继承谢家的,虽然尔恒也是自己的儿子,可他到底没有允嘉的能力,为了整个谢家的将来着想,就算当初没有赐婚的事情,自己也不能让允嘉离开谢家去苏家的。 “夫人,我觉得你还是趁早给允嘉寻一门亲事吧,也好让他早一点忘记洛宁,他总这样心里记挂着洛宁,什么时候才能忘掉过去的事情?要是有另外一个女子牵住他的心神一切就都好办了。” 谢夫人点点头,“不过,我们现在也不宜明着来,允嘉的性子你不也很清楚?万一太明显弄得他更加反感就不好了,最好是潜移默化地,让他把对洛宁的心思转移到另一个女子的身上来。” 要说给允嘉寻一个合适的妻子人选,也并不是多难的一件事,这同州有很多都是同行,大家彼此之间也都很熟悉。有许多大家的小姐都是不错的,只是……就是不好接近允嘉就是了,从小打大,能跟允嘉玩在一起的女孩子似乎也只有洛宁了。 想起来也实在是可惜,如果不是因为苏老爷子认定洛宁继承苏家的话,没有比她更适合做自己的儿媳妇的了。说到底,到最后苏老爷子不也没能给洛宁找一个上门女婿吗?所以,如果当初苏老爷子不那么坚持的话……苏夫人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当初了,现在再回想也没什么用,只能徒增烦恼。 同州到底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苏老爷子他们刚回到苏府的第二天,便有不少的人络绎上门来拜访,明着说是来看苏老爷子的,其实到底还是冲着司空澈来的。 大家都很好奇这个传闻中的澈王殿下究竟是何模样,顺便也可以拉一下关系,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嘛,既然有这个机会,为何不在澈王殿下露个脸呢。 一时间,这整个苏宅竟是极其热闹起来。 而除了苏家在同州的亲友,以及生意上的伙伴之外,这同州的知州大人竟然也闻讯前来拜访,而且人家还是带着一家大小过来的。 你说他来见司空澈就见呗,也是不知道为何还要带着家眷一起过来?然而,等到她看到那知州大人不时跟他的女儿使眼色的时候,苏洛宁便是明白他此举究竟是何意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只是那知州大人的女儿却只低着头,好像是看不到自己父亲给自己使的眼色似的,苏洛宁不禁暗想,看来这位小姐是没有看上司空澈呢。想到这里,苏洛宁不由向司空澈投去了一个别有意味的眼神,司空澈见状不由含笑抬手轻抚她的长发,他如何会看不到那知州大人的小动作呢,只是他这马屁算是彻底拍在马蹄子上了。 苏洛宁见司空澈如此,却不再看他,而是转过头去看向坐在那里的知州大人的女儿,半晌之后不由开口问道:“丁小姐,我们之前应该是在哪里见过吧?” 她看着那女子觉得挺眼熟的,那位丁小姐这才抬眸看向苏洛宁,缓缓应声道:“应该是吧,毕竟这里也没有多大,也许是在哪里偶然碰见过吧。” 苏洛宁听得这位丁小姐这样说,也没有继续追问,虽然她觉得这个丁小姐很眼熟,但是也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了。 这位知州大人在苏府里坐了许久却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苏洛宁坐在那里听得却是无聊,寻了一个借口便是回后院去了。 离开前厅,寄雨陪着苏洛宁一起走向后院,那寄雨不由有些不满道:“那位知州大人是怎么回事儿,当着小姐你的面,也那般明显地跟他的女儿使眼色,想让他女儿跟王爷搭话。” 苏洛宁闻言却是淡淡一笑,“像这位知州大人这般年纪还没能升迁到京城去做京官,这辈子怕也是没有做京官的希望了,他现在这样无非就想通过司空澈的关系进京去做京官,不过我看那位丁小姐似乎并不很乐意的样子。”事实上,那位丁小姐也只是在进来的时候看了司空澈一眼,然后全程都是微微低着头,也不说话。 主仆二人这厢正要继续往前走,身后却传来女子的声音,“苏小姐,请等一下。” 苏洛宁不由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却原来跟上前来的正是那知州大人的女儿,但见苏洛宁微微勾起一笑,开口问道:“丁小姐这是怎么了吗?” “我之前就听说苏府的景致是一绝,不知道苏小姐可否带我看一看?”那位丁小姐说这话的时候,脸已经是微微红了,看起来似乎有些尴尬,显然看景致并不是她唤住自己的目的。 但是苏洛宁也不拆穿她,只轻笑着道:“好啊。” 苏洛宁只领着这位丁小姐在院子里闲逛,暗暗等着看她到底什么时候开口,但显然这位丁小姐心里似乎有所犹豫,走了好久之后,才听得那位丁小姐开口问道:“看起来苏小姐你……不,现在应该叫澈王妃了,看起来你跟澈王殿下的关系很好。” 苏洛宁含笑点头,“是很好。” 可是这个答案似乎有些出乎这丁小姐的预料,她的眼睛里一瞬间闪过惊讶之色,那里面似乎还有一丝丝的不赞同,苏洛宁心中不禁暗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澈王妃你是真的喜欢澈王殿下吗?” 苏洛宁听闻此言,的确是有些被惊到了,然后转眸看向那丁小姐,不由失笑道:“小姐这话问得未免有些太唐突了吧?” 被苏洛宁这样一说,那位丁小姐又是瞬间红了脸,面上更是尴尬了,但是片刻之后,她仍然坚持抬头看着苏洛宁,又重复问了一遍,“苏小姐是真的喜欢澈王殿下吗?打心眼儿里喜欢吗?” 苏洛宁注意到,这次她口中的‘澈王妃’变成了‘苏小姐’,苏洛宁也是被她弄得摸不着头脑,她问自己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想要表达什么? “丁小姐,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近到你可以问我这样的问题吧?这是我跟我夫君之间的事情,应该跟你无关吧?”说到这里,苏洛宁脸上已经敛去了笑容,声音也有些沉冷。 那丁小姐似乎有些被这样的苏洛宁给吓到,一时之间竟是愣在那里,说不出别的话来。 这个时候,又听得苏洛宁道:“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你就直接跟我说吧,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了。” 可是那位丁小姐却是有些慌张地绞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微微摇了摇头。 苏洛宁见她如此,也不再追问,她不知道这位丁小姐为什么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跟她说下去了。 “寄雨,你送丁小姐回前厅去,我先回房休息去了。” 寄雨应了一声,便是对那丁小姐沉声道:“这位小姐请吧。” 那丁小姐最后看了苏洛宁一眼,便也是跟着寄雨一起离开了。 等那位知州大人带着一家大小离开苏府以后,苏洛宁这才把自己跟那位丁小姐的对话跟司空澈说了,最后疑惑道:“我本来还以为她是有什么秘密的事情要跟我说,到最后却只是问我这样的问题,挺奇怪的吧?”自己跟司空澈的感情如何,跟她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苏洛宁不由从司空澈的怀里起身,捧着他的脸问道:“该不会这位丁小姐是你在什么时候在外面惹下的风流债吧?” 司空澈拉下苏洛宁的手,然后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胡说八道,我又不是司空宇。”他确定自己之前从未见过这位丁小姐。 “那就奇怪了,我总觉得这位丁小姐看我的眼神里……情绪挺复杂的,但是我之前好像也不怎么认识她啊,虽然觉得眼熟。但的确是想不起来之前在哪里见过了。” 苏洛宁说着,便是翻身重新在床上躺下,头枕着司空澈的胳膊,脑袋里仔细回想着,自己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位丁小姐。 然而还没有等她想明白,司空澈就已经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声音暗哑地道:“宁儿,你有空想她,不如想想我吧。”这一路上,自己都没有怎么碰过宁儿呢,忍了好久了。 司空澈扯开苏洛宁的衣领,正欲顺着她的锁骨吻下去,却突然听得苏洛宁大声道:“啊,我想起来了!” 司空澈被苏洛宁这突然的一声给吓得不轻,整个人不由趴在苏洛宁的身上,脑袋埋在她的肩窝处,委屈道:“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想别的事情,是我不够努力吗?” 听闻这话,苏洛宁不由轻咳一声,澈王殿下,是您太努力了好不好? “我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位丁小姐了。” 司空澈只好无奈顺着她的话问下去,“在哪里?” “之前有一次我跟允嘉一起去庙里上香,突然遇到下大雨,被困在庙里住了一夜,当时跟我们一样被困的还有几个人,其中就有这位丁小姐,当时也只是偶然照了个面,印象不深,所以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 然而在司空澈听来,这段话的重点,不在那位丁小姐的身上,而是在谢允嘉的身上。 只见他眉头微挑,眼睛微微眯起,声音散漫慵懒,“你是说,你跟谢允嘉一起去上香?还在寺庙里一起过了一夜?我的刀呢?我现在就要去谢府找谢允嘉去……” 听得司空澈如此说,苏洛宁不由笑倒。 司空澈本来就是开玩笑的,此时见得苏洛宁笑得如此开怀,唇边也不由勾起一抹笑意来。“有什么好笑的?你夫君我吃醋了,还不过来哄着点,自己在这里笑算是几个意思?” 苏洛宁半晌才止住笑意,侧身枕着司空澈的手臂,抬眸看着他含笑道:“我跟谢允嘉从小就认识,一起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要是都吃醋的话,估计几大缸也是不够的。”说着,苏洛宁却是渐渐收敛了笑意,身子靠近了司空澈几分,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偎进他的怀里,同时口中轻声道:“那段时间,祖父的身体很不好,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也不见效。我实在没办法了,就想着去庙里上香拜佛为祖父求一求,允嘉说我一个女孩子上山拜佛不安全,便跟我一起去了。”当时自己觉得也没什么,自己一直都是把允嘉当做最可信任的朋友的,他愿意陪自己去当然更好。 “谁知道我们刚上山没多久之后,天上就开始下起了大雨,我们没办法下山,只好在寺庙的禅房里睡了一夜。”说到这里,苏洛宁含笑道:“为了避免我们澈王殿下再吃醋,这里特意点明一下,我跟允嘉是分开两个禅房睡的,而且那里是佛门清静之地,能发生什么?” 司空澈一听这话,不由想起之前的事情,含笑低声道:“那可不一定啊。” 苏洛宁是说完那句话之后,才想到之前自己受皇后之命,去相国寺为他祈福的时候,在自己禅房里发生的事情,面上不由一红,心中亦是暗自懊恼。 此时听得司空澈这样说,不由抬眸瞪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这般冲撞佛祖的事情也敢做。” 第159章 彤儿定亲(一更) 司空澈亲吻着苏洛宁的发丝,低声道:“那叫人之常情,佛祖不会怪罪的。” “所以,宁儿,你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吧?我能不能继续我的事情了?” “……” 回到同州的这段日子,司空澈发现在这里的宁儿似乎跟在京城的她有些不一样,整个人感觉似乎更……轻松一些。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吧,在回到这里之后,洛宁明显比呆在京城里的时候少了几分戒备,他带着司空澈在她长大的地方穿街过巷,每一个地方她都是熟悉到了骨子里,都能说出很多的故事来。 跟着苏洛宁的脚步,司空澈慢慢熟悉他不认识的、属于之前的宁儿的一切,他不知道当时宁儿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进宫,要替她的姐姐嫁给自己,但是他想,她当时一定很难过。 在热闹的街市上,苏洛宁正指着前面的一间酒楼,告诉他那里面的哪道菜最好吃,司空澈却是伸手把她揽入了怀中。 苏洛宁被他这突然的动作给惊愣了一瞬,然后才开口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抱抱你。” “……” “宁儿。” “嗯。”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所以,别后悔好吗?” 苏洛宁和司空澈在同州呆了足有半月有余,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同州,准备启程回京。 离开的这天,苏老爷子亲自送他们二人出门,看着自己的孙女,苏老爷子心里也很有些不舍,这一走,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这么想着,他便是看向站在一旁的司空澈,开口道:“宁儿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她。” “祖父请放心,我会把宁儿看得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听到这句话,苏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只要宁儿好好的,他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从这些日子跟司空澈的相处,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个男人是真的对宁儿好,这样就足够了,就算宁儿以后不在自己身边,自己也满足了。 这时候苏洛宁亦是走到那梅姨娘的身边,轻声道:“姨娘在这里也要保重,以前的伤心事就不要再去想了,人要往前看,不是吗?” 梅姨娘看着面前的苏洛宁,不由抬手抚着她的头发,嘴角含笑道:“宁儿不用担心我,回到同州之后,我已经好多了,这里才是我熟悉的地方,倒是你,那京城是个不安宁的地方,那你自己要处处小心,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梅姨娘闻言缓缓点头,“我知道没有什么你能难倒你的,宁儿,你要好好过。”苏洛宁从很小的时候,就是梅姨娘在照顾,可以说,苏洛宁就像是她的女儿一样。 告别了苏老太爷和梅姨娘,苏洛宁和司空澈便是上了回程的马车,看着马车渐渐驶离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苏洛宁心里也是有万千感慨。 而一旁司空澈轻轻握着她的手,道:“没关系,我们以后经常回来就是了。” 苏洛宁只是轻笑,却不开口,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不可能经常回来的。 …… 一路舟车劳顿,苏洛宁和司空澈终是回到了京城,他们这厢刚进了澈王府的大门,就见得管家柳淑儿上前向他们二人行了礼,起身之后,方才开口道:“因为之前王爷和王妃都不在府中,所以……淑儿便自己做主让苏家五小姐在王府里住下了。” 一听这话,苏洛宁和司空澈均是有些疑惑,这听得苏洛宁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彤儿此刻在我们府中吗?” 只见柳淑儿轻轻点头,“是明朗少将军将五小姐送过来的,说是让她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避一避,因为王爷和王妃都不在府里,所以我就擅自做主,让五小姐住下了。” 这件事还跟赵明朗有关?苏洛宁真是越听越糊涂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说清楚点。” 却原来,苏老爷子和苏洛宁刚离开京城没多久,琴姨娘就忙活着要把苏雪彤的婚事定下来,她直接去找了媒人,而那媒人正是当初替吏部尚书家的公子来提亲的那个,而琴姨娘又偏偏正好听那媒人说吏部尚书家的公子也还没找到合适的妾室人选,这一下子,琴姨娘的心又活泛了起来。 看来自己的彤儿跟这个尚书家的公子命中有缘啊,当即就对那媒人道,只要她能帮忙促成这门婚事,定会给她丰厚的报酬。 本来这媒人还挺犹豫的,你说这已经拒绝了的婚事,如何还能再说成,那尚书府又不是普通的门第,人家在朝中也是举足轻重的,这样出尔反尔,他们能乐意吗? 但是一想到琴姨娘给她的丰厚的报酬,那媒人也是舍不得,为了这许多银子,便豁出去了吧。 这媒人到底是靠着嘴皮子吃饭的,进到尚书府,把当初苏家为何要拒绝尚书府的提亲给圆得滴水不漏,毕竟当初同时提亲的还有大学士府上,这尚书府竟也是相信了媒人的话,谅解了当初苏家拒绝提亲的事情。 再者,他们当初之所以避开京中那么多官家小姐而向苏府的五小姐提亲,也是有他们的考量的。一则,是因为这苏家五小姐乃是澈王妃的妹妹,而且听说澈王妃对她要比对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还要好,最近澈王殿下又在朝堂上崭露头角,所以选苏雪彤也有向澈王殿下靠拢的意思。 二则,这吏部尚书的公子娶的正妻是个强势伶俐的,而他们儿子呢,却是个文弱讷言的,夫妻两个相处起来总是有那些不和谐。他们也是看中了苏雪彤的温顺乖巧,若是跟他们儿子在一起的话,应该会很合得来,说不定还能很快怀上孩子呢。 这般找来找去,也只有这个苏家的五小姐最合适了。 经过媒人在中间的这一番说和,那吏部尚书倒也摒弃了前嫌,嘱这媒人又去了一趟苏家。 这下苏老爷可是犯了难,心中暗道:这尚书府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之前不是已经回绝了他们了吗?怎么这又来一次? 这要是第二次拒绝了他们,岂不是彻底得罪了尚书府吗? 琴姨娘见苏之牧犹豫,便是从一旁劝说,再加之那媒人的三寸不烂之舌,苏老爷竟是改口答应了这门婚事。 他想着既然尚书府两次来说亲,这说明他们是真的看中了雪彤,想必以后苏雪彤嫁过去的话,他们也不会太亏待的。而且如果这次也拒绝了尚书府的话,真的是彻底伤了尚书府的面子,要是因此结了仇就不好了。 而且他听了琴姨娘和那媒人的话,倒也觉得这门婚事的确是不错的,可是他哪里会知道,这一切都是琴姨娘和那媒人提前串通好的。 苏雪彤听到父亲已经为自己定下婚事的消息之后,当然是不愿意,她早已决定了不要嫁进富贵人家为妾,只要一想到以后的日子,苏雪彤心中就害怕得不行。 而这个时候苏洛宁也不在京城,她也不知道该找谁去商量这件事,眼看着尚书府的聘礼都要下了,心急之下苏雪彤竟是离家出走了。 后来还是赵明朗在一间客栈里找到了她,把她带到了澈王府,让她暂时在这里住下。 而柳淑儿此时也把自己知道的这件事的大概跟苏洛宁和司空澈说了,苏洛宁听了之后,有半晌都反应不过来,自己跟司空澈只不过走了这短短时候,没想到竟是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 “彤儿呢?我去看……” 苏洛宁一句话没说完,却是顿住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苏雪彤。 “二姐……”两个字出口,声音里却已经带着哭腔。 苏洛宁忙是迎上前去,而苏雪彤也是一边落着泪,一边朝苏洛宁的身边走来。 苏洛宁把哭泣着的苏雪彤抱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好了,别哭了。” “二姐,你可回来了。”自己一个人坚持得好辛苦。 苏洛宁安慰着苏雪彤道:“我知道。” 等苏雪彤稍稍平静下来,苏洛宁这才带着她回到房间,询问了这件事情,现在的情况是,苏老爷已经答应了尚书大人那边的提亲,用不了几天,他们的聘礼就会下到苏家去了,两家此时正在商定婚期。 到此时苏洛宁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自己父亲的耳根子软了,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不让彤儿嫁进官家了,他怎么还…… 不用想,这其中一定有琴姨娘的功劳,要不然这件事怎么这么正好就发生在自己和祖父刚离开京城的时候。 但是现下怎么办?父亲都已经和尚书府那边商量好了,现在还能强行悔婚吗?这样的话,外人会怎么看待彤儿? 而没过多久,听到司空澈和苏洛宁已经回京消息的赵明朗也是赶了过来。 看到眼睛已经哭得红红的苏雪彤,赵明朗的脸上满是不忍,这段时间为了这件事,她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 苏洛宁看到赵明朗,不由起身道:“彤儿的事情,多谢你了。” 赵明朗却是摆手道:“我也没做什么。” 一旁的司空澈不由问道:“你当时是怎么知道雪彤离家出走的?” “是苏绮蔓来找的我,是她告诉我的这件事情。” 苏洛宁闻言顿时惊讶地看着赵明朗,“你说是苏绮蔓?” 赵明朗点头。 苏绮蔓竟然让赵明朗去找苏雪彤,看来之前的事情她已经彻底放下了,这么说来,这件事也得感谢苏绮蔓了。 又是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低着头的苏雪彤,赵明朗不由看着苏洛宁问道:“表嫂打算怎么做?” 苏洛宁却也是微微皱起眉头,“等我先回去苏府看看情况再说吧。”事到如今,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了,实在不行,只能走旁门左道了。 赵明朗见苏洛宁皱眉,表情也不由沉肃起来,的确,在他看来这件事也是很棘手。 想到这里,赵明朗不由道:“吏部尚书的公子已经娶妻两年了,他的妻子是荣国公府的大小姐,听说他的妻子很强势。” 司空澈闻言也是点头,“我也听说了,那位钟公子似乎很怕他的妻子。” 苏洛宁闻言不由看向苏雪彤,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吏部尚书的公子真的不能嫁了,彤儿这样的性子,还不被那位尚书公子的妻子欺负死? 说了不多一会儿,司空澈和苏洛宁回房去换衣服,准备吃了晚膳之后,就去苏府一趟。 而赵明朗则是陪着苏雪彤在院子里坐着,眼看着冬去春来,天地之间渐渐有了生机,苏雪彤的心里却是一点都感受不到这种生机,她只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嫁去了尚书府,那自己以后的日子,想必定是度日如年,一日日生熬罢了。 赵明朗见她面色如此,不由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还没有成亲就有转机。” 苏雪彤听闻这话,不由抬起头来,目光却是放在虚空的一处,不知究竟是看向哪里,或者是什么都没看。 “我的春天大概不会来了……” 赵明朗闻言心中不由一滞,紧接着涌上来的也不知究竟是何种情绪,他看着身旁的苏雪彤,只觉得她太单薄、太瘦小了,让他有想要护着她在自己怀里好好哭一场的冲动,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回到房间的苏洛宁不由拆开方才进门的时候柳淑儿递给她的几封信,看罢之后,脸上微微变了颜色。 司空澈见她如此,不由拿了信来看,眉头也是微微皱起。 却见苏洛宁缓缓坐下,看着司空澈道:“我之前还想着司空景突然说要纳苏芊雅为侧妃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目的,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司空澈放下手中的信,伸手抚上苏洛宁的脸,轻声道:“你应付得过来吗?” 只见苏洛宁微微一笑,“放心,我没有那么弱,这么多年了,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应付不了。倒是你,他们这样做,明面上针对的是我,其实最终目的还不是你,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司空澈低头在苏洛宁的额角落下一吻,“不用担心。”他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的自己,他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伤害他在乎的人。 赵明朗是在澈王府用的午膳,午膳之后,司空澈陪着苏洛宁回了苏府,而他也是回了自己家里。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父亲正一脸严肃地坐在前厅的主位上,而自己的母亲坐在一旁正在向他使眼色。 “你这是去哪里了?”是听得那赵将军开口沉声问道。 赵明朗不解其意,不由转眸看向一旁的赵夫人,那赵夫人亦是悄悄向赵明朗打手势,这时候却听得赵将军轻咳一声,转眸看向一旁的赵夫人,眼神里满是沉沉之色。 赵夫人见他如此,也不敢再跟赵明朗打手势,只安静地坐着了。 赵将军见她安静了,这才复又看向赵明朗,脸色又是沉了几分,“是从澈王府回来的吧?” “是啊,怎么了?今天澈和表嫂从同州回京,我去看看他们。” “看他们?我看你是去看那位苏家的五小姐吧?,明朗,你怎么回事儿?难道你不知道那苏家五小姐已经跟吏部尚书的公子定亲了吗?你还跟她走得这么近,你让别人怎么想你们?” 听到赵将军这样说,赵明朗也不由严肃了脸色,道:“首先,她还没跟那位钟公子定亲呢,其次,我跟她是朋友,清清白白,随便别人怎么想。” 赵将军一听这话,不由转头对一旁的赵夫人道:“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然后又是看着笔直站在那里的赵明朗道:“我不管那个苏家五小姐到底定没定亲,反正以后你别再去见她了,你的名声不要,我们将军府的名声还要呢。之前她的亲娘来找过你母亲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母亲之前那般喜欢那个苏家的五小姐,在见过她的亲娘之后,也说不行,可见她的亲娘是如何一个人了。明朗,我现在不是在跟你闲聊,我是在命令你,以后不许跟这个苏家的五小姐再有来往了。” 此时一旁的苏夫人也是轻声开口道:“明朗啊,我们知道你跟那苏家五小姐只是朋友,清清白白的没有什么,但是外人不这样认为啊,你这样做不也是陷那五小姐于不利之地吗?你想想看,她马上就要嫁人了,要是让人知道她经常跟你见面,这别人能不多想吗?她这嫁人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吗?为了她着想,你也别再跟她见面了,毕竟关系着一个女孩子的清誉呢。” 听完苏夫人这一番轻柔劝解的话,赵明朗心中也是一怔,是啊,自己这样做不是让人家误会吗?既然自己不能娶她,为何还要这般亲近她?徒然惹出非议来。 见赵明朗不再说话,苏夫人轻声道:“你自己回房去好好想想吧,看看究竟怎么做才是对五小姐好的。” 看着赵明朗一脸沉思地走了出去,赵夫人这才笑着看向自己的夫君,道:“看到了吧?对待儿子你不能用你在战场上的那套,你得柔和地一点地跟他讲道理。” 赵将军也承认,自己的夫人的确比自己会劝解,微微点头之后,赵将军又是道:“让明朗娶妻的事情,你也得抓紧点了,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 “知道了,我这不正考虑着呢吗?” 却说这厢,苏洛宁和司空澈吃罢饭之后,就是坐了马车去苏府了,马车之上,司空澈见苏洛宁表情轻松似乎并不怎么担心的样子,不由问道:“你刚刚不是还在忧心苏雪彤的婚事呢吗?怎么现在却好像没什么事儿的样子?” “我刚刚只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现在我倒是觉得这件事也没有那么难解决,我现在担心的反倒是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司空澈下意识地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赵明朗对彤儿的关心有些过了?” 司空澈听了苏洛宁的话,倒是认真想了一下,随后点头道:“好像是有那么点。” …… “父亲,母亲。”到了苏府之后,苏洛宁先是去了苏夫人的院子里给自己的二老请安。 “这一路辛苦了,同州那里一切都还好吧?” 一番寒暄之后,苏洛宁终于看着苏之牧开口道:“我们回去澈王府之后,已经听彤儿说了那件事情,父亲,您跟祖父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不再让彤儿嫁进官家的,怎么突然这一下子就答应了尚书府那边的提亲呢?” 苏之牧听了苏洛宁这话不由无奈道:“我也是没办法啊。” ------题外话------ 恭喜caojunna88升级为本文的秀才! 第160章 设计退婚(二更) 苏之牧的面上是一脸的无奈,“我也不知道这钟尚书为什么会第二次上门来提亲,而且这一次,人家还是诚意十足,连聘礼的礼单都拿来了,我们要拿什么理由去回绝呢?”说到这里,苏之牧看了司空澈一眼,不由压低了声音继续对苏洛宁道:“而且我想来想去也觉得这钟公子挺不错的,听那媒人说他的性子很温和,应该不会欺负彤儿的。” “这位钟公子的性子的确是温和,但是却温和过了头。父亲,您只知道这钟公子的性子温和,您怎么就不打听一下他的妻子性子如何呢?我可是听说他的正妻厉害得很,那位钟公子很是忌惮她。您想想看那钟公子都有些怕她了,更何况是我们彤儿呢?彤儿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在那样一位厉害的正妻之下,我们彤儿的日子可怎么过?” 苏之牧听闻苏洛宁这话,不由讶然道:“这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不信你问司空澈就知道了。” 司空澈这才开口道:“的确如此,那钟公子的正妻原是荣国公的长女,从小就是骄纵,嫁给钟公子之后,又因为钟公子性情温和,所以更加没有收敛了。荣国公在朝中的地位毕竟要比尚书大人高那么一点,所以这尚书大人和尚书夫人,也不便多加干涉……” 苏之牧一听这话心中就是凉了半截,这么说来,那尚书大人和其夫人竟都不能把钟公子的那个正妻怎么样,那以后她要是想欺负彤儿,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吗?谁能替彤儿做主呢? 这么一想,就听得苏之牧十分懊悔地道:“我应该让人去打听一下这些事情的,那媒人竟是蒙骗了我。”再加上琴姨娘在一旁煽风点火,自己竟就这么答应了这桩婚事,现在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苏之牧话音落下,在场的众人都是不吭声,苏之牧这才尴尬地看向苏洛宁,“那现在该怎么办?” 苏洛宁却是反问他,“父亲觉得呢?” “我……事到如今,我已经答应了钟家那边的婚事,聘礼人家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到了吉日抬过来了,我们要是现在反悔,这恐怕……不好吧?” 苏洛宁闻言点头,“嗯,是不太好,这要是传出去,不仅大大伤了尚书府的面子,人家也会说我们苏家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那……就只能这样了。”说到这里,苏之牧轻叹一声,道:“哎呀,其实也许未必有我们想得那么遭,只要彤儿不去招惹钟公子的那个正妻,她也没有必要跟我们彤儿过不去,我们彤儿一向乖顺懂事,不会惹怒那个女人的。”也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究竟是想要安慰苏洛宁,还是欺骗自己。 苏洛宁闻言心中暗道:父亲啊,父亲,您说得这般容易,您自己也有妻有妾,这妻跟妾相处起来会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您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算了,反正这些话说了也是白说,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不必跟他们说就是了。 而他们正说着话,琴姨娘也是赶了过来,看着苏洛宁坐在那里,不由开口笑道:“二小姐回来了?见着我们彤儿了?她还好吗?” 自从彤儿住进澈王府之后,自己也去找过她几次,不过澈王府的人都没让自己进。方才她听下人说苏洛宁回来了,便是连忙赶到这里来,她知道苏洛宁来这里要说什么,她不是一直都不想让彤儿嫁进权贵之家吗?这次来一定是想要说服老爷退了跟尚书府的婚事的,她可得在这里盯着,不能让苏洛宁钻了空子。 苏洛宁亦是淡淡一笑,轻声应道:“彤儿住在澈王府里一切都好,琴姨娘不用担心。只是,一时之间,她心里未免还有些过不去这个坎儿,不过我已经劝过她了,既然这门亲事眼看着就要定下了,就不要再折腾了,她现在已经差不多想通了。” 琴姨娘本来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要来跟苏洛宁争辩一番的,可是她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苏洛宁会这样说,她竟然不反对这门亲事,还帮着去说服彤儿?是自己听错了吗? 见得琴姨娘愣在那里,苏洛宁不由暗笑,“姨娘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像是集聚了满身的力量准备重挫一下对手,却发现对手已经飘然转身走了…… 琴姨娘闻言忙是回神,干笑了一声道:“没什么,没什么……” 待她坐下之后仍旧有些怀疑地看着苏洛宁,心中不由暗自猜测着,这位二小姐不会又是要耍什么花招吧? 但从这之后,苏洛宁却再也没有提起有关于苏雪彤婚事的事情,琴姨娘简直是一头雾水,这二小姐是怎么了? 他们一众人正在这里说着话,却见得一侍女进来通报道:“四小姐和太子殿下一起过来了。” 一听这话,众人连忙起身,苏洛宁也是缓缓站起身来,跟着众人一起走了出去,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听说自己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两个经常过来苏府啊。 苏洛宁正这么想着,一旁的苏夫人却是低声开口,证实了她心中所想。 只听得那苏夫人在她耳边低语道:“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太子殿下竟然陪着芊雅回来好几趟了,刚成亲的时候连面儿都不露,现在倒是来得这般殷勤,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要说太子殿下跟芊雅的感情好吧,她还真没看出来,总觉得他们两个相处起来不像是夫妻,反正挺别扭的。 “是吗?”苏洛宁惊讶似的问道。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一众人来到前厅迎接太子司空景,那司空景在看到司空澈和苏洛宁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一丝惊讶之色,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在这里了。 “澈,什么时候回来的?”司空景面上浮着笑意问道,一边说着一边还抬手拍了一下司空澈的肩膀,似乎很亲密的样子。 司空澈亦是笑着道:“今日刚回来的。” “那还真是凑巧了,没想到我们两个会在这里碰到。”说着,只见司空景看向苏老爷道:“芊雅说想你们二老了,我便陪她回来看看。” 苏老爷闻言开心地笑道:“殿下能来,是我们苏府的荣幸,殿下快请坐吧。” 一众人又是在前厅里坐下,苏绮蔓特意坐在了苏洛宁的旁边的位置,趁着其他人热聊的时候,苏绮蔓在苏洛宁的身边轻声问道:“彤儿的事情,你真的就这么不管了吗?” 苏洛宁闻言不由含笑看向苏绮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雪彤来了?你以前不是挺讨厌她的吗?” “我只是觉得……她挺可怜的,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苏洛宁摇头,其实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苏绮蔓当时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苏雪彤离家出走的消息告诉赵明朗的。 看到苏洛宁摇头,苏绮蔓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了,我还以为这次苏雪彤能成功呢,到头来还是得听家里的安排。” 苏洛宁听了这话,只是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嘴角,却也没有再多说别的什么了。 一旁的苏芊雅见她们两个在这里说悄悄话,也是不由低声问道:“大姐和二姐在说什么?” 苏绮蔓连忙坐直了身子道:“没什么,闲说两句而已。”说完,便是冲苏芊雅笑了笑。 而苏芊雅听苏绮蔓这样说,知道她这是在敷衍自己,面上却也勉强勾起一丝微笑来回应她。其实心里却暗自不是滋味儿,大姐什么时候跟二姐这么亲密了?明明自己才是跟她一起长大的,苏洛宁跟她相处了多长时间?自己又跟她相处了多长时间?为什么自从苏洛宁回京以后,大姐就跟苏洛宁越来越亲近了? 她们两个之间好像总是有只有她们两个知道的秘密,每次背着自己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上次大姐打了苏雪彤巴掌的事情就是如此,自己到现在也不知道大姐究竟为什么打了苏雪彤那一个巴掌,又因为什么原谅了她。现在,她们两个之间好像又有了什么秘密。 可是大姐对自己好像就从来没有这样过,就算以前二姐没有回京的时候,她也很少跟自己说她自己的事情…… 难得太子殿下和澈王殿下,自己这两个女婿都在,苏之牧便是提议一起喝一杯,司空景和司空澈也都没有拒绝。 他们三人便是挪去了花园里去喝酒,苏绮蔓却是拉着苏洛宁去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了?这么偷偷摸摸的?”苏洛宁不解地看着苏绮蔓屏退所有的侍女,并且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确认侍女们都走远以后,苏绮蔓这才对着苏洛宁小声道:“那天,我在街上碰到他了。” “他?”苏洛宁先是皱眉疑惑,接着恍然道:“哦,柳彦哲。” “就是他,我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有我。” 鉴于之前苏绮蔓曾经一度认为赵明朗对她有意,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苏洛宁对于苏绮蔓的这句话是持怀疑态度的。 “看出来?也就是说他并没有说出口是吗?” “虽然他心里还有我,但是他有一点怨我,毕竟当初是我一声不响地就离开了他,他怨我也是应该的。” 苏洛宁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奇葩的姐姐,然后在软榻上坐下,仰身往后靠在软枕上,抬眸淡淡看着苏绮蔓开口道:“所以呢?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想怎么样呢?”旧情未了? “他跟我说他这次进京是来参加科考的,宁儿,你知道吗?之前他本来就打算参加科考,想着要考取功名然后娶我过门的,只是后来皇上突然赐婚给我和澈王殿下……”说到这里,苏绮蔓不好意思地看了苏洛宁一眼,然后又继续道:“他当时是下定了决心,放弃科考仕途要跟我一起隐姓埋名过一辈子的,只是我先背弃了他。” 苏洛宁听到这里,不由点头道:“嗯,这么听起来,你这个女人的确是挺可恶的,他再次见到你没有骂人,竟然还能保持心平气和,我就够佩服的了。”当初自己还以为是那个男人坑骗了苏绮蔓,说到底却原是苏绮蔓坑了人家。 苏绮蔓听到这里却觉得有些委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我当时跟他走的时候,也是想要跟他一起过一辈子的啊,可是我怎么会想到没有银子的日子会那么苦啊,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我总算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了。我也有想过要坚持跟他过下去的,可是他突然说要跟我成亲,我那时一想到今后自己一辈子都要过这样穷苦的日子,我就受不了了。宁儿,你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我当时真的害怕极了,所以恐惧之下,我就……不辞而别了。” “什么?你们曾经还准备成亲了?”那完了,在成亲之前被逃婚,自己这下真的同情那个柳彦哲了。 苏绮蔓点头,“喜服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但是我正因为看到那些东西才害怕的啊。”自己当时真的没有信心能一辈子跟他过那样的日子,当然现在也没有,如果再让自己选择一次的话,自己还是会离开的。 “苏绮蔓啊,苏绮蔓你可真是害人不浅,那个柳彦哲这次见了你,竟然真的没有恨你吗?” “没有啊,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挺平静的,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认识的人那样,简单说了两句就走了。” “所以呢?你现在还是没有告诉我,你跟我说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绮蔓闻言突然两眼放光地坐到苏洛宁的身边,面上笑容若娇花俏美,“宁儿,其实如果不是一定要过那样穷苦日子的话,我还是愿意跟他过一辈子的。”如果自己不是那么喜欢他,当初也不会不顾一切跟他私奔了。 苏洛宁彻底无语了,苏绮蔓这是什么意思?打算吃回头草了?可是你都那么伤了人家了,人家愿意让你吃吗? “大姐啊,你还是先搞清楚,自己对他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吧,先别这么急着下结论。”自己这个大姐也真是说风就是雨,够冲动的,当时说逃婚就逃婚,说私奔就私奔,刚跟人家私奔没多久,就不辞而别,然后迅速喜欢上赵明朗,现在跟赵明朗的事情刚过去,她这就想吃回头草了……这变化太快,苏洛宁都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我就是喜欢他啊,不然我当初干嘛跟他私奔?” 可是您最终也是抛弃了人家啊,苏洛宁面对着自家的这个脑洞清奇的大姐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 离开苏府之后,苏洛宁不由嫌弃地看着司空澈道:“你到底喝了多少啊?身上这么大的酒味儿。” 司空澈此时稍稍有了些醉意,伸手握住苏洛宁的柔荑,开口道:“没多少,一点点。” 苏洛宁看着司空澈这迷迷糊糊的样子,不由道:“你先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吧,等回去了我给你弄点醒酒汤喝,你这样的话,明天早上一定会头疼的。” 司空澈喉咙里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然后身子一倒,把脑袋搁在苏洛宁的大腿上就睡着了。 纤细如玉的手指轻轻拂过司空澈的的侧脸,苏洛宁的心思却有些飘忽,听说这段时间,司空景和苏芊雅每次去苏府的时候都会带一些东西过去,想来也有收买人心的意思。 想到这里,苏洛宁不由勾起嘴角,看来苏芊雅这是已经要开始了啊,那自己也只有奉陪了。 …… 次日司空澈一早便是去上朝了,倒是没有喝酒的苏洛宁一下子睡到了晌午时分,待她起了床,就先去了苏雪彤的房里去看她。 见她仍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苏洛宁不由握住她的手道:“不用担心,我昨天从苏府回来之后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会想办法让这门婚事吹掉的。” 苏雪彤点头,“我相信二姐,只是……时间不多了。”钟府那边这两天就会到苏府里去下聘的,到那时候…… 苏洛宁自然明白苏雪彤的担忧,不由含笑道:“你放心,就算他们下了聘,只要你没成亲,就没有关系,我会尽量在钟家下聘之前帮你解决这件事的。” 苏雪彤听得苏洛宁这样说,也便是轻轻点了点头。 苏洛宁这厢刚从苏雪彤的房间里出来,就见司空澈已经下了早朝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司空澈看到苏洛宁不由疑惑道:“这是封平刚刚交给我的,说是你让他去查的东西?” 苏洛宁闻言面上不由露出一笑,“这么快?我以为还得再等上一天呢。” “你让他查的什么啊?”司空澈好奇地问道。 苏洛宁却是不理他,只是取出了信封里的信来看,司空澈也是好奇地凑上去看,却发现这信纸上写着的好像是类似行程之类的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啊?” 苏洛宁此时却是认真地盯着那信纸看,一行一行的,极其认真,似乎没有听到司空澈的问话一般。司空澈见她整个人极其认真,一副沉心思索着什么的样子,也不去打扰她,兀自在旁边站着。 半晌之后,却见得苏洛宁双眼猛地一亮,惊喜似地开口道:“好了,就是这个!” “什么?”司空澈还是一头雾水。 “我想到帮彤儿的办法了。” “嗯?” 苏洛宁见司空澈一脸迷茫的模样,含笑把手里的信递给他看,“这是我让封平去查的尚书夫人经常要去的地方和要做的事情,你看这里……” 只见苏洛宁手指着一处,司空澈朝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然后疑惑道:“医馆?她为什么这么经常地要去医馆啊?” 苏洛宁目光中却全是了然,“你注意了,尚书夫人并不是一个人去的,而是带着她的儿媳妇,而这间医馆……恰巧我又熟得很。” 听完苏洛宁的话,司空澈还是觉得自己一点儿都没弄明白,这尚书夫人带着自己的儿媳妇去医馆看病跟苏雪彤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可是看苏洛宁的表情,显然是已经成竹在胸。 明天,明天就又到了那位尚书夫人跟她的儿媳妇一起去医馆看病的日子了,正好…… …… 天和医馆的门前,一辆宽大的马车停下,不多时,就见一个侍女扶着一位穿着贵气的夫人下了马车,后面又是跟着一个面色沉沉的少妇。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医馆之内,那医馆的小厮是早已识得她们的,上前请了安,便是径直带着她们去了后边的院子。 第161章 谁耍流氓 只见那小厮把这二人带到一个干净雅致的房间里,拱手道:“请夫人和少夫人在这里稍等一会儿,肖先生他那里正有一位病人。” 尚书夫人闻言点头道:“不忙,我们等着就是了。”这位肖先生可是林大夫的嫡传弟子,想那林大夫医术之高超,当年皇后想召他进太医院,他都没有去,就这样,很多宫中的嫔妃都是想尽办法要找他看一看呢。 如今林大夫已经收山不坐诊了,很多人都是慕名来找肖先生瞧病,他自然是很忙。 尚书夫人不由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儿媳,喝了这么多的药,也不知道情况有没有好一点,自己这个儿媳妇究竟能不能怀上孩子啊?虽然让儿子纳妾,以后也可以生孩子,但那到底是庶出,如果没有一个嫡出的孩子,将来岂不会让人嘲笑?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非要娶了这国公府的小姐,说不定现在自己都已经抱上孙子了呢。 而那少夫人也只是安静坐着不说话,其实她的心里何尝不憋屈,想自己堂堂荣国公的嫡长女,嫁入他们尚书府已经算是下嫁了,可就是因为自己迟迟怀不上孩子,还要听公公婆婆的冷言冷语。 两人正各怀心思地坐着,不多时,那小厮复又回来,对着二人道:“夫人,少夫人,现在可以过去了。” 说着,那小厮就是领着她们二位往看诊的屋子里去。 “咦,那不是澈王妃吗?”刚走出房间没多久,尚书夫人就在不远处的回廊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跟她走在一起的人是……? 那小厮闻言看去,但见青竹遮掩的回廊之上,果真翩然行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个那样的容貌,让人绝对无法错认,正是澈王妃殿下。 “是,正是澈王妃。” 那小厮恭敬地回道。 澈王妃也来这里看病?尚书夫人心中暗疑。 “那她旁边的女子是……?”看她的衣着根本就不是侍女,能跟澈王妃这么亲近的,也只有她的姐妹了,会不会是…… “是苏家的五小姐。” 果真是她,那她不就是自己将来的儿媳妇了吗?远远地看着倒是挺娴静温雅的,模样长得也是水灵,尚书夫人不由面上带笑,好啊,这个媳妇没挑错。果然苏府的小姐个个都是容貌出众,虽然比不得澈王妃的倾国倾城,但这容貌已经属于上等了。 给自己儿子选这个妾室也算足以弥补他了,这两年他没少在自己妻子这里受委屈,如今自己给他寻了这一个乖巧柔顺的妾室,长得又是如此美貌,想来儿子也定会满意的。 尚书夫人真是越想越高兴,竟是一改往日到这里来时的郁闷。旁边的少夫人看了却是暗自咬牙,看来婆婆对自己夫君的这个妾室很满意啊,但是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个苏家的五小姐长得的确是不错,自己也找人去打听了,这个苏家五小姐性子的确是很好。 本来,她是不担心的,自己是正妻,她一个妾室,还不是任自己搓圆捏扁,只是听说她那个二姐却是不好惹,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尚书夫人这时不由好奇地道:“澈王妃来这里是因为什么得了什么病啊?”该不会跟自己儿媳妇一样吧? 那小厮立刻应声道:“哪里是澈王妃?而是那苏家的五小姐啊,她……”说到这里,他却是立刻住了嘴,然后略带惊慌地看向尚书夫人,之后勉强一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尚书夫人明明听见了他说来看病的苏家五小姐,怎么可能放过他?来这里的看病的可都是女子,多是那方面的病,这苏家五小姐可是很快就要嫁给自己儿子了,要万一她得的是什么不好的病,那自己儿子要是娶了她,可不完了? 只见尚书夫人让身旁的侍女取出一锭银子递给那小厮,同时低声对那小厮道:“只要你跟我说那苏家五小姐究竟是什么病,这银子就归你。” 那小厮看着她手里白花花的银子,却是一脸的为难,“夫人,您就别勉强我了,我们这里的规矩严得很,不能向旁人透露任何的,要是让人知道了,我在这里就做不成了。” 一旁的少夫人见状却是心急,不由又拿了一锭银子给那小厮,“这些总够了吧,不过是让你说一句话而已,这里只有我们几人,哪里会让旁人知道了,快点吧,告诉我们那苏家五小姐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她现在心中是又燃起了希望,如果这个五小姐真的有什么病的话,她就嫁不成自己的夫君了吧?那正好如了自己的意。 那小厮看了她们手里的那两锭银子一咬牙,便是凑近了几分,小声道:“我大概只知道,这位五小姐小时候好像是因为什么受了重寒,导致宫寒体虚,估计很难怀上孩子,所以才来找肖先生给调理身子的。” 尚书夫人一听到这话,当即就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刚刚那股子欣喜完全不见了。而一旁的少夫人却是不由微微勾起了嘴角,太好了,简直天助我也。当初自己之所以答应他们给自己的夫君纳妾就是因为自己一直怀不上孩子,现在好了,那个苏家的五小姐也是个怀不上孩子的,他们难道还要迎她进门吗? 当然不行!尚书夫人心中暗自恼怒,这苏家竟然瞒下了这么大的事情,幸好现在聘礼还没有下,否则的话,不就被他们给蒙骗过去了吗? 自己给儿子纳妾,就是想让她给钟家绵延子嗣的,可是这苏家五小姐竟也是个不能生的,那他们钟家还要她做甚?幸好,在成亲之前发现了,不然这要是真娶了回去,岂不是更糟心,一连两个媳妇都是不能生的,那自己真的要气死了。 结果,这尚书夫人连进肖先生的屋子都没有,径直带着自己的儿媳回尚书府去了,这件亲事得赶快作罢,万万不行了。 看着她们婆媳二人走远,苏洛宁带着苏雪彤来到肖先生的屋子里,看着刚刚那小厮正在一旁站着,苏洛宁朝着他含笑道:“多谢了。” 那小厮亦是回了一礼,“苏小姐客气了。” 苏洛宁又是转而看向坐在那里的肖先生,道:“也多谢肖叔叔了。” 肖先生只是摆了摆手,“罢了,不过这点小忙,比起你以前帮我们的,这算什么?” “我之前去过林府,他不再京里,是又出去了吗?” 肖先生点头,含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老人家的性子,他喜欢到处游历,治病救人,他不喜欢呆在京城里伺候这些达官贵人的。” “林老是个贤达的人,我很佩服他。” “你也不错,赠药施粥,以善济人。以前师父总说无奸不商,可是自从遇到你之后,他却是再也没有说过这句话了。” 苏洛宁只是淡淡一笑,“我是个俗人,只能做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林老才是大善。” 告辞了肖先生,苏洛宁带着苏雪彤离开天和医馆,苏雪彤忍不住开口问苏洛宁,“这样真的可以吗?”她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估计明天钟家就会派人来退亲了。” 看刚刚钟夫人急急离开的样子,苏洛宁就知道她一定是回府去跟尚书大人说这件事了。 既然这钟家的少夫人是个怀不上孩子的,那他们就更加不可能让同样不太可能怀上孩子的雪彤进他们钟家的门了,还不快趁着这门婚事没成定局,赶紧给退了。 两人离开医馆便是坐了马车回澈王府,路上走到那处京城有名的点心铺子,苏洛宁不由让马车夫停下了马车。 “姐姐要买点心吗?”一旁的苏雪彤问道。 苏洛宁含笑点头,她还记得当初自己刚跟司空澈成亲的时候,他就让自己帮他买来着,只是后来她发现……原来司空澈这个人并不喜欢吃甜食的。 正欲张口吩咐了马车夫去买,苏洛宁脸上的笑容却缓缓凝了去,透过撩开的窗帘,她的眼睛定定地看向一处。 苏雪彤见她如此,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面上不由一惊,那不是大姐和…… “柳先生?!”苏雪彤不由惊讶地出声道。 苏洛宁此时却是淡淡开口道:“你认识啊?” “是啊,这就是以前父亲给我们请来的教书先生,柳先生啊。他不是已经回家乡了吗?怎么还在京城里?”而且还跟大姐在一起? 有关于苏绮蔓跟柳彦哲私奔的事情,整个苏家只有苏洛宁,苏之牧和苏夫人三个人知晓,其他人都只以为苏绮蔓是一个人离开京城的,所以苏雪彤并不知道苏绮蔓和那柳彦哲之前的牵绊,只一心惊讶着。 而这时候却听得苏洛宁轻声道:“我们下去打个招呼吧。” 说罢,就见苏洛宁下了马车,而苏雪彤愣了一下也是跟了上去。 本来正跟柳彦哲说说笑笑的苏绮蔓一见了苏洛宁和苏雪彤立刻吓得一句话顿在了那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 只见苏洛宁缓缓走到他们二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那柳彦哲,然后面上含着礼节性的微笑,开口道:“刚刚方才听我五妹说,公子原来就是我们苏家请的先生,失敬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苏洛宁脸上明明是笑着的,但是柳彦哲总觉得她的目光有些凌厉,好像要看透自己一般,心里竟是不由有些心虚,“二小姐客气了。” “之前……我们在城门口那里曾经见过的,是吧?”苏洛宁含笑道,“看样子柳先生这次进京来是为了参加科考的。” “正是。” 那日,他跟同伴一起进京,正听到有人说那马车是澈王府的马车,他当时一听到澈王两个字,心里就是一颤,然后不由自主地就朝那马车看了过去,只见那马车的窗帘正被一女子撩开,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他当时就意识到这女子一定就是苏绮蔓曾经跟他说过的‘二妹’了,那个替她嫁给澈王的女子。 当时他就忍不住想,如果当初苏绮蔓没有逃婚,而是依照圣旨嫁给了澈王殿下,现在他们都会是怎样的情景。 听说,澈王殿下对他的王妃宠爱至极,这让他听了之后有些庆幸,最起码在那场混乱里,那个无辜的女子是幸运的,这让他的心里稍稍有了点安慰。 这时候,苏洛宁却是看向站在柳彦哲身旁的苏绮蔓,轻声道:“既然柳先生是进京来赶考的,大姐你就别耽误人家的时间了,眼看着这科考就要临近了,这正是要用功的时候。” 说实话,苏洛宁一点儿都不相信这个柳彦哲是来跟苏绮蔓破镜重圆的,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一个面色木然,一个欢喜雀跃,很明显现在是苏绮蔓剃头挑子一头热,但是让苏洛宁不解的是既然这个柳彦哲不喜欢苏绮蔓了,为什么还要两次三番跟苏绮蔓走这么近?他有什么目的? 苏绮蔓闻言面上不由一红,喃喃道:“我没有……” 到这里,苏雪彤也是看明白了,大姐这样含羞带怯的样子是喜欢上了柳先生啊,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柳先生在苏府,每次来教书的时候,也是对大姐格外上心,她原先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柳先生认为大姐有天分,但是现在看来,情况好像不是这样的…… 苏洛宁也没有跟他们两个多说什么,几句话之后,苏洛宁便是带着苏雪彤离开了,在这种事情上,苏洛宁向来点到为止,如果苏绮蔓再次鬼迷心窍了,自己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只能任由她自己去撞了南墙再回头了。 “二姐,大姐是不是……喜欢柳先生啊?” 苏洛宁闻言不由侧头看向苏雪彤,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心中却是暗自感叹道:苏绮蔓啊苏绮蔓,现在连彤儿都看出来了,你这般不避嫌地跟柳彦哲在一起,迟早会被人看穿,到那时难保你跟他私奔的事情不会被翻出来啊,到时候别人知道了却是算不上什么了,若是被皇上和皇后知道你逃了他们儿子的婚,却是跟别的男人私奔,你的这条命还能保得住吗? 一路回到澈王府,司空澈去了宫里还没有回来,苏洛宁把点心放在桌儿上,随手拿起一本书闲闲看起来,不知不觉地就歪在软榻上睡着了。 等司空澈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美人卧榻,青丝堆枕,纤白如玉的手指垂在榻外,皓腕欺霜赛雪,双目闭着,那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栖息。 司空澈不由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到她的身边,在她的眉心处轻柔落下一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是他的妻啊。 司空澈这厢刚欲转身离开,榻上朦朦胧胧的苏洛宁却是翻了身子,手掌正好碰到他披风上的凉意,便已是有了几分清醒。 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苏洛宁看到司空澈正含笑坐在自己的身边,犹自有听不甚清楚的声音道:“你回来了?什么时辰了?” 司空澈伸手理好苏洛宁鬓边的乱发,轻笑道:“起来吧,等会儿要用晚膳了。” 苏洛宁这才坐起身来,眼睛里犹自有些未睡醒的慵懒,直看得司空澈想做坏事,但终究是忍下了,这两天自己是有些过分了,若是再越界,宁儿要生气了。 却见司空澈转身去拿了那桌上的点心过来,打开油纸包,取了一块就是送到苏洛宁的嘴边,“买了怎么没吃?等着我回来吃呢?” 苏洛宁却是含笑道:“澈王殿下不是喜欢吃吗?都是买给你的。” 司空澈不由撇嘴,实话实说道:“我不喜欢吃甜食。” “唉,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那时候不是没话找话吗?谁让你都不理我的。” 苏洛宁却是笑着拿了一块递到司空澈的嘴边道:“可是我是给你买的,你真的不吃吗?” 司空澈看着苏洛宁递过来的糕点,微微拧了一下眉头,自己真的是不喜欢吃这样的东西啊,不过……随即司空澈的眉头舒展,却见他接过苏洛宁手中的糕点,送入口中,然后突然就伸手揽住苏洛宁,低头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细碎绵长,等司空澈松开她的时候,苏洛宁面上已经通红。 却见司空澈抿了一下嘴角,邪气一笑,道:“我还是喜欢这样吃。” 你吃?是你吃的吗?分明都到了我的嘴里! “宁儿还要让我吃吗?” “吃什么吃,该吃晚饭了!” 司空澈看着手里拿着的点心,不无遗憾地道:“可惜了,我还想再吃一块儿呢。” 苏洛宁磨牙道:“你信不信我把你吃了?” “好啊,求之不得。”说着却见司空澈已经冲着苏洛宁张开双臂,做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来吧,你想从哪里开始吃都可以,我保证不反抗。” 苏洛宁见他这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个枕头扔过去,“流氓。” 司空澈闻言却是不乐意了,“宁儿啊,这次耍流氓的真的是你吧?” 苏洛宁却不再理会他,径直起身去问晚饭做好了没有,而司空澈却是跟在她后面,用十分遗憾的语气问:“你真的不打算吃我了吗?” “……” “宁儿,自己放出的狠话要做到啊。” “……” “宁儿,要我自己宽衣吗?” “……” 次日,太阳刚从东方露了一点点痕迹,苏府便是来了一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琴姨娘找的那媒人。 苏老爷听到侍女通报说是媒人来了,还以为是尚书府那边来下聘了呢,心中暗道:这不是还没到商定的日子呢吗? 接着又听得那侍女说媒人是一个人来的,心中就更加疑惑了,这一切事情不都定下了吗?这媒人这么一大早来又是来干什么? 等到苏之牧见到那媒人之后,却听到钟家那边要悔婚的消息,苏之牧不由诧异地看着那媒人,“怎么这么突然?来求亲的不是他们吗?这下聘礼的日子眼看着就要到了,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悔婚?这件事情要出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彤儿是有什么毛病呢?这让我女儿以后如何嫁人?” 那媒人也是十分为难,“苏老爷啊,我也很不理解啊,明明之前都顺顺利利的,也不知道钟家那边为什么会突然悔婚,他们就说是不合适,这婚事作罢。” 自己也是追问了他们的原因,可他们就是不说啊。 钟家那里自然不能说是在天和医馆偶然知道了苏雪彤不能怀孕的事情,不然这件事闹出去的话,大家也都知道自己儿媳妇不能怀孕的事实了,这说出去丢的可是他们钟家的脸啊。 ------题外话------ 恭喜QQ010514pc4a9…升级为本文的秀才! 第162章 封王赐府(二更) 看到那媒人一脸无奈又抱歉的样子,苏之牧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其实刚刚听这媒人说是过来退亲的,他的心里倒还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他一直都在想苏洛宁说的话,也让人去打听了,那荣国公的女儿果真在闺中就是个娇蛮任性的,嫁到尚书府之后,虽然有所收敛,但是却并没有多大的改善。让彤儿在这样一个正妻之下过日子,苏之牧也是极其不放心啊,他正后悔当初不该就那么答应了钟家的婚事呢,这厢人家就遣了媒人来退婚了,心里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 就见苏之牧看着那媒人故带恼色地道:“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故意耍人吗?” 那媒人连忙道:“苏老爷,您也别太生气,以我们五小姐这样的条件,再找一个比尚书公子更好的也容易得很,您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给五小姐寻一个更好的。” 钟家那边可是给了自己不少的银子呢,苏家这里自己可得安抚住了。 苏之牧听得那媒人这样说,也便顺水推舟道:“算了,看来是我们彤儿跟他们没缘分,我们也不强求了,退了就退了吧。”正好也如了自己的意,下一次,自己可得好好打听清楚了才行,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其实说起来,自己也是无辜,要不是这媒人和琴姨娘一直在自己耳边说那钟家的公子如何如何好,自己也不至于那么快就答应了。 苏之牧的话音这厢刚落下,就听得琴姨娘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声音里带足了怒气,“什么叫‘算了’,老爷,这件事我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亲是他们主动来提的,我们又没有强迫他们,他们现在这算什么,聘礼都要下了,婚期也要定了,这个时候竟然过来退婚,这是当我们苏家好欺负是不是?” 自己好不容易促成的这门婚事,他们怎么能说退就退?老爷好说话,不跟他们计较,可自己这一关他们却是过不了。 那媒人见了琴姨娘也是尴尬,毕竟当初是收了她的银子的,此时只得讨好地笑道:“您看,我这不也两头为难吗?他们这突然退了亲事,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你是媒人,你怎么会不知道?难不成他们会无缘无故退了亲事啊?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什么原因。” 琴姨娘的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好像要把那媒人给烧了似的,收了自己那么多银子,她到底是怎么办事儿的。 那媒人也不应她的话,径直从自己的身上取出准备好的银子来,递到琴姨娘的面前,道:“这是您当初给我的银子,我一份不动地还给您了,钟家退亲的事情我也想不到,这可不关我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苏之牧和琴姨娘开口说话,那媒人就已经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琴姨娘正欲追上去,却是被身旁的苏之牧一把拉住,皱着眉头沉声问道:“刚刚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银子?” 这女人又背着自己做什么了? 琴姨娘不由面色一变,吞吞吐吐地找不出借口来。 苏之牧见她如此遮遮掩掩的样子,便是有些明白了,目光幽冷地看着那琴姨娘,凉凉道:“我之前还纳闷这尚书府怎么第二次让媒人来上门提亲,原来这背后都是你的功劳啊,怪不得你整天在我耳边说那钟家的公子如何如何好,你一早就都计划好了吧?” 琴姨娘听得苏之牧这样凉薄的语气,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当即就道:“是我托得那媒人又怎么了?你们都不为我的彤儿着想,难道我这个娘亲还不能为她奔波吗?” 苏之牧不由指着琴姨娘,恼怒道:“你这个人啊……你果真是为着彤儿着想吗?你是为着你自己着想吧。”说着却见苏之牧一摆手,道:“算了,我跟你说什么也是白说,你只要记住,以后彤儿的婚事你不要插手就对了,要是再让我知道了,我可饶不了你!” 琴姨娘看到这样面含怒色的苏之牧,心中不由一颤,有些害怕也有些委屈,自从自己嫁给他,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很自己说话,看来这次老爷是动了真怒了,只是自己为什么不能关心彤儿的婚事,她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心中带着万般委屈和无奈,琴姨娘回到自己的院子,刚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顿了片刻之后却是转身去了苏雪雁的房间。 “娘。”苏雪雁淡淡唤了一声。 琴姨娘看苏雪雁见了自己,完全没有了以前的亲热,不禁上前拉着她的手,放柔了声音道:“雁儿,我知道上次在你外祖母家,你因为我没有维护你而生我的气,但是娘也有娘的苦衷啊,你就体谅一下娘亲好不好?” 苏雪雁听了这话,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娘亲来我这里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琴姨娘一听这话,心里就更是难受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彤儿彤儿不跟自己亲近,还离家出走,现在就连雁儿都不像以前那样跟自己无话不说了,从前的她多喜欢陪着自己说话啊,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却这样冷冰冰的。 “尚书府那里来退婚了,你妹妹这个亲是结不成了。”不管雁儿想不想跟自己聊天,她能听自己说就好了,现在自己真是满心的郁闷,找个人听听自己说话也好。 “是吗?”苏雪雁的语气依旧是不咸不淡的,似乎这件事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妹妹这下倒是高兴了,称了她的意了,我看她啊就是被苏洛宁被灌了迷魂汤了,什么找个普通的人家做个正妻,你妹妹是能说出这种话来的人吗?还不是苏洛宁教她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你妹妹去澈王府住,现在好了,她胆子变大了,竟然连我的话都不听,还敢离家出走!” 现在的彤儿跟以前真是大不相同了,以前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做出离家出走这样的事情啊。 这话却听得一旁苏雪雁冷笑一声,“我还记得当初彤儿去澈王府的是时候,娘您可是高兴得不行啊,就想靠着彤儿能傍上一个地位高的女婿呢。” 琴姨娘听得苏雪雁这阴不阴阳不阳的语气,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这雁儿是怎么回事儿?真打算跟自己这个亲娘翻脸了是不是? “雁儿,不就是因为那点小事儿吗?你打算跟我闹别扭到什么时候?现在这个宅子里,除了我们两个能互相依靠之外,你还能指望谁?” 苏雪雁闻言却是不吭声,她不仅是因为那天琴姨娘没有为她住持公道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她忽然发现娘亲简直就是另一个外祖母,她口口声声都说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好,其实呢…… 因为钟家主动退了婚,苏雪彤也便回了苏家,这才听说钟家第二次让媒人上门提亲是自己的娘亲在背后推波助澜,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 她知道娘亲还没有放弃她的想法,无论自己跟她怎么说,她现在都是不可能认同自己的,苏雪彤也便放弃了去说服琴姨娘的想法,只要父亲能够站在自己这边,那娘亲她应该也不能怎么样的。 回到苏府之后的苏雪彤依旧是住在苏夫人的院子里,这是苏之牧的意思,虽然琴姨娘对此很不满,但鉴于苏之牧此时正在气头上,琴姨娘也不敢找他去争辩。 苏雪彤这边刚安顿下来,苏绮蔓就已经进到她的房间里来,屏退了侍女之后,苏绮蔓这才小声问道:“那天……你们回去之后,宁儿没有跟你说什么吧?” “什么?”苏雪彤不解道。 苏绮蔓面上不由一红,“就是她怎么看待我跟柳先生的事情……” 苏雪彤见苏绮蔓这个样子,连忙道:“哦,二姐让我带了一封信给大姐你。”说着便是从自己的行李里拿了信出来递给苏绮蔓。 看样子,大姐真的跟柳先生……可是之前大姐不是还喜欢明朗少将军的吗?自己都快被搞糊涂了。 苏绮蔓看完信之后,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甚是担忧,眼睛里也有丝丝的惊慌之色,转眼看到苏雪彤正在看自己,不由坐在她的身边,轻声叮嘱道:“看到我跟柳先生的事情,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苏雪彤摇头。 “那……你先别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知道。” “好,那我先走了啊,你……休息吧。” 然后,苏雪彤就看到苏绮蔓拿着那封信略显慌张地走了,跟刚才那一脸娇羞表情的她完全不一样,看得苏雪彤满心地疑惑,大姐这是怎么了? …… 料峭的寒意渐渐消逝,轻风送来春日的温暖和煦,结冰的湖面悄悄融化,溪水在耀眼的阳光下欢快地奔腾,溅起小小的水花。柳条抽出嫩黄色的新芽,一条条长长地垂在堤案之上,随风轻晃,看上去清新可爱, 人们已然褪去厚重的冬衣,换上了明艳的春衫。 澈王府里,苏洛宁放下手中刚刚看完的信,不由对一旁的寄雨道:“看来芊雅这段时间的长进很大,变得比以前谨慎了不少。” 寄雨把倒好的清茶递到苏洛宁的手边,轻声问道:“那小姐打算怎么做?” 苏洛宁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眼睛却是看向春光晴好的窗外,耳边闻得鸟雀的欢喜之声,不由淡淡勾起嘴角,“这般好的季节啊……先让她快活一阵吧,莫辜负了这美好的时节。” 说着,苏洛宁却不由道:“司空澈怎么还不回来?说好了,今天要去看尹老前辈的。” 这话刚说完没多久,就见司空澈的身影出现在院中,但见他面上一脸的笑意,苏洛宁不由起身开口问道:“澈王殿下这是有什么喜事了吗?怎么这么高兴?” 司空澈却不答,径直进屋,把苏洛宁整个抱了起来,苏洛宁双脚离地,不由一惊,双手下意识地搭在司空澈的肩膀上,却是被司空澈脸上的笑容所感染,不由勾起了嘴角道:“怎么了这是?” “皇上已经给隽选好了府邸,修葺之后就能住进去了,很快隽就能搬出皇宫来住了!” 那府邸是刚被朝廷收回不久的,所以并没有怎么荒废,稍稍修葺之后,再重新布置上一些新的摆设,便能进去住人了。 其实皇帝未尝不想让司空隽早一点出宫去住,毕竟司空隽在宫里住着,也便时刻都在提醒着他当初的那件事。 一个月之后,赐封王位的圣旨终于昭告天下,四皇子也终于从皇宫里搬了出来。 搬进王府的第一天,司空隽自然想跟自己的妹妹一起庆祝,只是毕竟岚晴的身份特殊,若是让人知道隽王出宫入府的第一天就见了这么一个女子,那么对于这个女子的身份,必定多有好奇,要是这么暴露了岚晴的身份就不好了。 于是司空澈便想着,不如多找些人过来庆祝,这样晴儿也不至于显得太突兀。 “既然要掩饰晴儿的身份的话,你就多叫几个女子过来吧,苏雪彤,苏绮蔓?”司空澈转头看向一旁的苏洛宁征询她的意见。 苏洛宁听了他的话却是摇头,“苏家的女子还是算了,你想啊,明天赵明朗跟司空宇肯定要去的吧?苏雪雁之前跟司空宇那档子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苏雪雁能去吗?而且苏绮蔓和苏雪彤也都跟赵明朗有些牵扯,也不适宜去的。” “那找谁啊?总不能只有晴儿一个女子吧,这样很容易让人怀疑的。”毕竟王府里有那么多的下人看着呢。 “那……”苏洛宁想了一下,然后双眼一亮,“不如找夏儿好了。”夏儿最是活泼的,也不怕生。 司空澈却是撇嘴道:“我总觉得那个成悠夏对你有不良企图,每次见了你都是又搂又抱的,说真的,她真的是女儿身吗?” 苏洛宁不由失笑,抬手捏了一下司空澈的脸,“你在乱想什么呢?” “那好吧,就成悠夏吧。”既然要请成悠夏的话,自然也要请成悠扬了…… 到了司空隽入府的这日,府里倒也是披红挂绿,鞭炮齐响,好不热闹。 司空澈和苏洛宁带着岚晴是先去成府接了成悠扬和成悠夏他们的,所以来晚了些,等他们到的时候,司空宇和赵明朗他们都已经到了。 成悠夏先是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隽王府,不禁暗自想着:也不知这个四皇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有关于他的传闻可是不少啊。 听闻府里的下人通报说他们已经来了,司空隽他们三人便是一起迎了出去。 但见司空澈和苏洛宁带着几人走了进来,司空隽当然一眼就看到了岚晴,但是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尽力克制着自己,暗暗告诉自己,不用这么着急,以后能见面的时候多得是,不必因此害得岚晴暴露身份。 司空宇之前是见过成悠夏的,此时便是把目光放在了岚晴的身上,这一下子老毛病又是犯了,不由走到岚晴的面前道:“这是谁家的小姐啊,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苏洛宁见状,却是含笑站到岚晴的面前,隔开了她跟司空宇的距离,开口道:“她叫岚晴,是我在同州时的故友,刚到京城不久。” 司空宇这才笑着道:“怪不得呢,我说以前怎么都没有见过,澈王妃的闺中密友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苏洛宁却是淡淡一笑,道:“世子殿下,席姑娘还好吗?” 一句话便是彻底治住了司空宇,苏洛宁已经听庞掌柜说了,最近铺子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绣娘正热衷于给席白霜说媒呢。那妇人原是没事的时候在铺子里接些活儿来做,那次遇到席白霜之后,便觉得格外投缘,知道她还没有成亲,便起了要给她说媒的念头。 见苏洛宁成功治住司空宇,司空澈这才看着司空隽开口道:“恭喜你了,隽。” 司空隽亦是冲他淡淡一笑,“多谢。” 一旁的成悠夏不由打量着司空隽,原来他就是那传闻中被软禁在宫中的四皇子啊,看起来挺英俊的啊。 此时就听得司空隽招呼道:“我们进去吧。” 为了庆祝乔迁新居,当然少不了一起吃顿饭喝些酒,饭桌上,苏洛宁却是不由打量了一下成悠扬这刚娶的妻子,但见她话不多,坐在那里是典型的矜持大方的大家闺秀的样子,连微笑点头都是恰到好处的礼貌。 但是他们夫妻二人相处起来的样子,看起来着实有些生疏,不过想来也是,成悠扬还一心惦记着碧蕊,想必对这个新妇也是多有冷待。 一桌之上,算上苏洛宁,统共四个女子,就数成悠夏最活泼健谈,这是她的天性使然,再加之从小又是被宠爱着长大,所有人都把她当做孩子,她的性子也便的确是像孩子了。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成悠夏悄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杯中微微泛青的酒液,成悠夏不由双目放光,她这厢刚举起嘴边,就听得成悠扬开口道:“小孩子喝什么酒,还不快放下。” 眼看着成悠扬把自己手里的酒杯给拿走,成悠夏不禁抗议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及笄了,怎么就不能喝酒了?苏姐姐可以喝,晴姐姐也可以喝,为什么就我不可以喝?” 书上都说‘一醉解千愁’,虽然自己并不怎么愁,但是也想知道知道这酒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好吗? 对酒当歌,对酒当歌,这般庆祝的时候不喝酒怎么行? 成悠扬无语,貌似自己的妹妹的确是及笄了,但是喝酒……还是算了吧。 “你及笄了也是个小孩子的样子,喝什么酒?不喝。” 成悠夏哪里肯依,不由道:“今天是为了庆祝隽王殿下乔迁新府的,这个喜庆的时候,不喝酒怎么行?你说是不是,隽王殿下?” 司空隽没有想到成悠夏会突然问自己,一时却是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成悠夏此时却是眼疾手快地拿了一旁苏洛宁的杯子,迅速地就送到了嘴边,颇有些豪气地就一饮而尽,但是下一刻就见她被辣得吐出舌头,还连连咳嗽起来。 见她这个样子,众人不由地都笑了起来,成悠夏却是委屈地不行,“你们还笑……” 成悠扬此时也是勾起嘴角,看着自己妹妹的窘态,含笑道:“都说不让你喝了,你自己偏要喝,怪得了谁啊。” 只见苏洛宁已经把白开水递到成悠夏的嘴边,“给,漱漱口吧。” 成悠夏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然后哀怨地看着笑意未减的众人,道:“你们这些坏人。” 第163章 识破身份 有成悠夏在场,不愁气氛不活络。苏洛宁心中不由暗道,找夏儿来果真是找对了。 春光明媚的晌午,在花蕾初绽的后花园中,他们含笑闲谈,温暖的轻风无声无息地拂过,微微扬起他们的衣袂,不时有鸟儿在旁边的树上栖息,却又很快飞离。 苏洛宁坐在那里看着身旁的众人,暖黄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看起来美好极了,她不禁在想,如果人生中全是这样的和风轻暖该有多好…… 酒至半酣,司空宇微微朦胧着一双眼看向岚晴,“岚小姐,既然我们如今都是朋友了,你帮我个忙呗。” “世子殿下请说。” “明天跟我去个地方吧,陪我做场戏。” “嗯?”岚晴不解地看着司空宇。 而司空隽则是戒备地看向司空宇,之前司空宇的劣迹自己可是听说了不少啊。 此时却听得苏洛宁含笑道:“我说世子殿下,您这老毛病怎么还是改不掉啊?席姑娘那里你不管了?” 却见司空宇睁着一双醉意微醺的眼睛转头看向苏洛宁,“就是因为席白霜,我才让岚小姐帮我的。”说到这里,司空宇又是举杯饮了酒,语气中带着些委屈道:“她明天要去跟别的男人相亲了。” 苏洛宁看得司空宇这个样子,不由暗道:世子殿下原来您也有这样的一天啊,之前祸害了那么多女子,现在您也是时候还回来了。 一旁的赵明朗看不过眼,道:“算了吧,你现在已经喝醉了,我先扶你去房间休息一会儿吧。” 可是司空宇哪里肯去,只看着岚晴,道:“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啊。” 岚晴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得一旁的成悠夏不满地开口道:“这里又不是只有晴姐姐一个未嫁的女子,你怎么不找我啊?典型地看不起人嘛。” 一旁的成悠扬听了,连忙紧张地道:“夏儿,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这夏儿真是够没心没肺的,人家女子都是绕着司空宇走,她倒好,还主动往上凑。 可是此时却听得司空宇道:“你就算了,我带一个孩子过去,气得到谁啊?岚小姐跟我走在一起,那才真的是郎才女貌啊,任谁看了都会嫉妒的吧?”要相貌有相貌,要气质有气质,他就不相信席白霜还不吃醋。 岚晴看着面前醉意朦胧的司空宇,却是含笑道:“好啊。” 此话一出,司空隽立刻就道:“你怎么能……” 司空澈却是迅速截断他的话,看着岚晴道:“宇他醉了,你别跟他一起胡闹了。” “我觉得很好玩儿啊。”岚晴笑着道。 司空宇闻言也是一笑,“好玩儿吧?那我们说定了。” 此时赵明朗也不管司空宇愿意不愿意,径直半搀半拉地把他拽到房间里休息去了。 其他人又是喝了一会儿,也都是差不多了,今日这顿饭才算是散了。 先是送了成悠扬和成悠夏他们出去,然后司空隽这才对岚晴道:“你方才怎么能答应司空宇呢,你不知道他……” “我知道。”岚晴含笑应道,同时用眼神示意司空隽不用担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也听到了他现在已经有了心上人了。”而且小的时候,自己跟司空宇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呢,虽然这么多年没有见过面,但是她想就算他再怎么变,本心也不会变的,只是当初他母亲突然去世,父亲又迅速再娶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才会变成这样…… “那你明天真的要跟司空宇一起出去啊?”苏洛宁看着岚晴问道。 “我都答应他了,而且这是成全人姻缘的好事,我自己也觉得很有趣啊。” 苏洛宁微微点头,既然这样,不如就让岚晴去吧。说真的,自从那个殷明意的母亲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岚晴这是第一次走出那宅子的大门,如今她愿意出来走走也是好的。而且她也相信,现在的司空宇已经顾不上折取别人的芳心了,一个席白霜就已经够他头疼的了。 此时只见司空澈笑着开口道:“等明天司空宇醒过来之后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这件事了呢。” 结果,司空宇醒来之后还真就记得,当即就跑到了澈王府去,“那位岚小姐呢?我记得她昨天已经答应我要陪我去演戏的。” 苏洛宁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估计她已经在鸿庆客栈等着你了。” “啊?我昨天有说是在哪里吗?”昨天喝得迷迷糊糊的,自己也记不清了。 “不是你说的,难道还是我说的?你快去吧,别让岚晴久等了。” 司空宇闻言连忙告辞了,就往鸿庆客栈而去,今日席白霜就是要在那里跟那个男人相亲的。 看着司空宇急急离开的背影,苏洛宁不禁侧头看向身旁的司空澈,“你觉得司空宇这一招能成功吗?” 司空澈沉吟了片刻,故作深沉道:“嗯……不好说,可能会成功,也可能会适得其反,就看他的运气了。”说到这里,他却是一改深沉,笑着道:“在这方面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什么?” …… 却说这个时候,岚晴的确已经在鸿庆客栈等着了,但是她没想到这么巧,自己会在这里碰到殷明意。 那殷明意本是来这里看望他的旧友的,因为他的朋友也来进京赶考,就住在这间鸿庆客栈里。 在看到岚晴的那一刹那,他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自从过年那次在酒楼一起吃饭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殷明意正欲上前去跟岚晴说话,这个时候却见司空宇已经走了进来,他直接快步走到岚晴的身边,语气中带着些抱歉地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岚晴这时也便把目光从殷明意的身上收回,转头看向司空宇,淡淡一笑道:“没有,我也是刚到。” 司空宇一边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看席白霜有没有来,一边扶着岚晴坐下来。见席白霜还没有来,司空宇便是招来了小二。 “你想吃什么,尽管点。”司空宇对岚晴说罢,便是转头看向一旁的小二道:“你们这里都有什么菜都报一遍吧。” 那小二见这两位都不像是普通人,也便殷勤地把菜单给报了一遍,听完之后,只见司空宇微微皱眉道:“你们这里也没什么好菜啊。” 小二一听这话,面上有些窘迫,岚晴却是迅速报了几样菜,那小二便是领命离开了。 司空宇这才凑近了岚晴低声道:“今日先委屈了,改日我再请你吃一顿好的来答谢你。” 岚晴闻言一笑,“这个就不必了。” 而此时殷明意也已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眼睛不由时不时地往岚晴他们那里看去,见司空宇这般靠近岚晴,他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又见岚晴面上笑得那样温柔,心里又是一阵不是滋味儿。 他认得坐在她旁边的男人,那是晟王世子,出了名的花心风流,晴小姐怎么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呢?难道她避着不见自己,就是因为这个晟王世子? 而岚晴此时也有些坐立不安,她知道殷明意正在看着自己,或者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起身离开?可是自己已经答应了司空宇了,也不好现在就走。 正在岚晴犹豫着要不要走的时候,司空宇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她来了。” 岚晴正欲转头去看,司空宇连忙道:“别看,会穿帮的,我们就自然地吃饭,装作没有看到就是了。” “嗯。”岚晴应了一声,也便真的没有去看席白霜,但是对这个女人她却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司空宇不惜做到了故意让她吃醋的地步。 对于席白霜来说,司空宇实在是一个强烈的存在,她简直是在第一步迈进客栈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司空宇,以及,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不可否认,当时她的心真的猛地、针扎了一般地痛了一下,虽然明知道他不是一个能长情的人,但是此时看到他跟那样一个女子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关键是这个女子跟之前他身边出现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她看起来很清雅,气质也是出众的,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一股精致的雅韵,置身在这鱼龙混杂的客栈之中,她简直就像一株睡莲一样,盈盈孑立。 这让席白霜更加地沮丧,如果是这个女人的话,她倒跟世子殿下真的很相配。看她的穿着打扮,行为举止,应该也是个权贵人家的小姐,估计也是门当户对了…… 这般想着,席白霜却是走了神,直到一旁牵媒的人出声提醒,她这才回过身来。 看着对面站起身来的年轻男子,席白霜只是淡淡点头,也便随着那媒人一起坐下了。 听得一旁热心的大娘一直在说合,席白霜面上的表情却始终都是淡淡的。她今天之所以过来,也是因为不忍拂了大娘的一番热情,她心里很清楚,这辈子除了司空宇,自己大概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一个男人了。 而司空宇的眼睛不由朝席白霜的方向瞟过来,但是因为距离有点远,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得到席白霜在那里低头坐着,也不知道面上是个什么表情,是不情愿?还是害羞? 而这个时候,司空宇他们的菜都是上齐了,只听得那前来上菜的小二笑着道:“这两盅羊奶羹是小店额外奉送的,请二位品尝。” 然而此时的司空宇和岚晴都是没心情去听那小二的话,他们一个一心只惦记着席白霜那里,一个因为殷明意的目光而坐立不安,至于那小二究竟说了什么,他们根本就没有听清。 那小二见这两位客官似乎有些分神的模样,不由暗自纳闷,也自悄悄退去了。 岚晴低头看见面前的羊奶羹,下意识地就用汤匙舀了送到嘴边,咽下去之后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转头看向身旁的司空宇,只见他已经端着那羹汤送到嘴边准备喝下去了,岚晴连忙抬手按住他的手,急急出声道:“是羊奶啊!” 司空宇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手里拿着的可不正是羊奶羹吗?正待开口道谢,他整个人却是猛地一震,双眼瞪大了看着岚晴,不可置信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羊奶的?” 岚晴闻言愣了一瞬,然后淡淡笑道:“是澈王殿下告诉我的,昨天世子你喝醉了之后,澈王偶然跟我说起的,说你要是喝了羊奶会浑身起红点。” “是吗?”司空宇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羊羹奶,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岚晴却是笑着开口道:“世子殿下放心吧,我看那位席姑娘应该是没有看上她对面的那个男人。” “嗯。”司空宇此时却是心不在焉地应着。 岚晴见此却是诧异,不由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司空宇,道:“世子你怎么了?” 司空宇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紧张地看了一下四周,然后转头对岚晴道:“我们回去吧。” “啊?现在?”那位席姑娘不是才刚坐下吗? “嗯,走吧。”司空宇说着便是拉着岚晴从座位上起了身,岚晴却有些莫名其妙,这菜刚上,都还没吃呢。而且,席姑娘那里,他不管了吗? 却见司空宇径直拉着岚晴出了客栈,然后问她道:“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要是有急事的话,你就去忙吧。” 司空宇沉吟了片刻,然后抬眸看着岚晴道:“我还是先送你去澈王府吧,免得他们担心。” 岚晴却道:“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不行,太危险了。” 岚晴轻笑着道:“光天白日的有什么危险?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 司空宇却是格外地坚持,“要么我送你回你家,要么我送你去澈王府,我不可能丢你一个人的。” 见司空宇这般坚持的模样,岚晴只好道:“那世子就送我去澈王府好了。” 就这样,司空宇还是把岚晴给送去了澈王府。 司空澈和苏洛宁听到司空宇和岚晴来了,都是不由诧异道:这两人怎么这么快?司空宇不是才离开不久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等他们二人见到司空宇的时候,却发现司空宇今日似乎格外的严肃,张了张口,他似乎犹豫着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却只道:“人我已经给你们送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司空澈却是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走?是有什么急事吗?” 司空宇嘴上敷衍着,“嗯,是有些事情,我先走了啊。” 一边说着,他人已经走远了。 司空澈这才转身看着苏洛宁,疑惑地道:“他这是怎么了?” 苏洛宁也是看向岚晴,开口问道:“你们是在鸿庆客栈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岚晴此时心中不由有些忐忑,轻咬了下唇抬眸看向司空澈,轻声道:“我估计他可能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刚刚在客栈里的时候,小二送了我们两份羊奶羹,我知道他不能喝羊奶,所以就阻止了,他可能是因此怀疑了我的身份。” 司空澈闻言皱眉,语带疑惑:“司空宇不能喝羊奶?” 岚晴闻言却是十分惊讶地看着司空澈,“你竟然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自己从来也不知道司空宇不能喝羊奶。 岚晴顿时面色大变,“可是我刚刚告诉他,他不能喝羊奶的事情是你告诉我的……” 司空澈闻言敛眉道:“他大概已经猜出你的身份了。”说着,他抬起头看向苏洛宁道:“我去追他回来。” 苏洛宁点头,“嗯,你快去。” 司空宇愣愣怔怔地,还没有走出澈王府的大门,就是被司空澈给追上了。 “宇……” 看着司空澈这般欲言又止的样子,司空宇低声道:“是她,对吧?”自己早该猜到的,昨天他就觉得司空隽对澈王妃的这个朋友格外照顾,他当时还以为司空隽是看上了人家姑娘,没想到她竟然就是……! “我们进去说。”这里说话不方便。 司空宇也便跟着司空澈一起去了他的书房,关上房门,他们二人相对而站。 司空宇先是开口问道:“她一直都住在京城里是吗?”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赵明朗知道吗?” 看着司空宇这样的眼神,司空澈不禁抬手覆上他的肩膀道:“你先听我说。” 接下来,司空澈便是把自己是如何在流放的路上救了岚晴,又是如何把她安置在京中一间小宅子里的事情一一跟司空宇说了。 司空宇听完之后,已经是泪流满面,却是拽着司空澈的衣领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你们以为我会守不住这个秘密,把她出卖了吗?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就我自己不知道!”自己跟她的感情难道会比他们浅吗? “那个时候你们都不愿意带着她玩儿,嫌她是跟屁虫,只有我!只有我陪着她玩儿,难道我对她的感情会比你们浅吗?你们真是好样的,就瞒着我一个人!” 当初自己之所以会选择远离京城,就是因为她,她死了,自己无能为力,自己只想要离那个肮脏的皇宫远一点,离那个无情的皇帝远一点。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竟然告诉自己,她还活着,而且一直都在京城里生活着,自己却全然不知道。 “你冷静一点,隔墙有耳,你想害死她吗?” 听到司空澈这样说,司空宇到底是冷静一下,在一旁的椅子上颓然坐下,然后道:“其实刚刚在客栈的时候,在她说出我不能喝羊奶的一瞬间,我就猜出她的身份了,只是我不敢去相信,不敢相信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在我的面前死而复生。”说到这里,司空宇苦笑了一下,“当我问她的时候,她还撒谎说是你告诉的她我不能喝羊奶的事情,可是她不晓得,这件事除了我父母和乳娘,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就连你跟明朗都不知道。” “你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吗?”司空宇说到这里,不由抬眸看着司空澈,“你也不晓得我知道被你们欺骗之后的心情。” “我们没有故意欺骗你,当时我把她救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像已经疯了一样,什么人都不让接近,而且我也但心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那个时候我就连明朗和隽都没有告诉,他们两个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你已经离开京城了。再后来,我就很难见到你了,就算见到你,你也是一副……”说到这里,司空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道:“你自己应该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吧,你说我敢告诉你吗?” 第164章 暗地跟踪(二更) 司空宇坐在那里却是犹自气愤地道:“反正你们就是联合起来瞒了我,别想混过去。” 司空澈见他这个样子,倒好像是有一点小孩子的赌气,刚才那股强烈的情绪已经弱下去了不少,便是开口道:“好,我承认是我们骗了你行不行?我在这里跟你赔不是了成不成?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们这些人计较了。” “她……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司空宇不禁抬眸看着司空澈问道。 只见司空澈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觉得呢?” …… 等到司空宇和司空澈从书房里出来,重新站在苏洛宁和岚晴的面前的时候,司空宇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常漫不经心的样子,嘴角也是挂着一如既往轻浮的笑意。 “好久不见了。”司空宇看着面前的岚晴,含笑道。 “好久不见了,宇哥哥。” 司空宇听到岚晴这样唤他,心里又是止不住地一酸,好久都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了,现下听来,这一声‘宇哥哥’竟然恍如隔世。 苏洛宁见司空宇这个样子,便知道司空澈已经把他给安抚好了,想必有关于岚晴的事情,司空宇也已经尽数知道了,但是久别重逢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是开心的,再聊下去的话,这气氛就要变得悲伤了。 苏洛宁不由含笑道:“这种时候本来应该一起喝一杯的,但是考虑到世子殿下昨天已经大醉过一场了,今天实在不宜再喝酒,我们就一起喝杯茶吧?怎么样?” 司空澈闻言,抬手覆上司空宇的肩膀道:“也好,正好给你醒醒酒了,宁儿烹茶的手艺可是很不错的。” 司空宇听了他这话,不禁开口调侃道:“在你的眼里,你家宁儿有什么是不好的?” 四人在一起喝茶闲聊了一会儿,岚晴便是要回去了,司空宇见状开口道:“我送你回去吧,我还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呢。” 司空澈闻言不由看向司空宇,想着要嘱咐他两句,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是咽了下去,只道:“那好吧,你送晴儿回去吧。” 司空宇见司空澈这样,不由含笑道:“放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会小心的。”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司空澈和苏洛宁送了司空宇和岚晴出了王府的大门,看着司空宇跟岚晴一起走向马车,他们夫妻二人正欲转身回府去,却是看到一个人从旁边走了过来,那人却正是殷明意。 苏洛宁他们三人看到来人是殷明意,不由都愣了一下,但是司空宇却是不知道岚晴和这个殷明意之间的渊源的,所以在看到这个突然出现,而且一直在盯着岚晴看的男子,不由生出了几分戒备来。 “你谁啊?”只听得司空宇开口问道。 那殷明意却并不应他,而是看向他身边站着的岚晴,眸中闪烁着痛惜的神色,就连开口的声音都似乎染上了几分无奈和不忍,“我有几句话想要单独跟你说,可以吗?” 岚晴微微低头,敛去了几分眸中的颜色,片刻之后才复又抬起头来看着那殷明意,轻声开口道:“好。” 在司空宇十分不解的目光中,岚晴跟着那殷明意向一旁走远,直到确定这距离他们听不到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殷明意这才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岚晴,眉头不由微微皱着,声音里是极度的疑惑不解,“你怎么会跟晟王世子在一起?他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那个晟王世子最是花心风流,招惹过的女子不计其数,她们中的哪一个最后不是被无情抛弃的命运,就算岚晴她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跟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 岚晴的表情却是很平静,“我当然听说过他是怎么样一个人,但这是外人对他的评价,他于我而言并不是那样的存在,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我只要自己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就好了。” 或许宇哥哥对于别人来说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对自己来说,他是曾经陪自己玩耍的哥哥,是哄自己的开心的亲人。 殷明意当然不会知道岚晴跟司空宇真正的关系,只以为她是被司空宇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此时真是白抓挠心一般,自己可以接受她不喜欢自己,可她怎么能喜欢上晟王世子那样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呢? 这澈王妃也真是的,本来以为她对岚晴是真心好的呢,如今看到晟王世子对岚晴下手,她也不阻止。 “岚晴,你醒醒吧,他对你不是真心的,他配不上你知道吗?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也不能喜欢他啊,你会受伤的。” 岚晴知道殷明是误会了自己跟司空宇的关系,但是她并没有想要澄清的意思,既然他误会了,就让他误会着吧,反正自己跟他……以后也不必再见面了。 “我想你在我面前应该没有立场诋毁宇哥哥,如果你叫我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些话的话,那就恕我不奉陪了,我要回家了。” 而这厢,司空宇见岚晴跟殷明意两人站在一起,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气氛看起来怪怪的。转眼又看到一旁司空澈和苏洛宁两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心知这其中必定又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便是上前走到司空澈的身边,低声问道:“这人是谁啊?怎么认识的……晴儿?”他还不习惯叫她这个名字。 而这边的岚晴说完自己要说的话,也不等殷明意回答,便是径自转身走回了司空宇的身边,轻声开口道:“我们走吧。” 司空宇又是看了一眼朝这里痴痴看过来的男子,心中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便是扶着岚晴上了马车,转瞬间马车已经驶离了澈王府。 司空澈和苏洛宁均是看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马车渐渐驶远的殷明意,心中也都各自有着感慨,然后他们二人对视一眼,也就回了澈王府,这件事情目前看来的确是无解,他们也不好插手。 他们毕竟是岚晴的亲人,得站在岚晴的立场,为她着想,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岚晴的确跟平常的女子不一样,他们不能确定殷明意对岚晴的情意究竟深没深到足以忽略掉那段痛苦过往的程度。 如果这段感情有可能会给岚晴带来更大的伤害,那么也便不要开始了吧。岚晴之所以拒绝殷明意,怕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吧。 而这厢司空宇刚跟岚晴离开澈王府不久,就听得前面的马车夫轻声道:“世子殿下,我们好像被人跟上了。” 司空宇和岚晴闻言心中俱是一惊,两人同时不由自主地想到是不是有人已经发现了岚晴的身份。 这马车夫本就是澈王府的人,他虽然没有暗卫们的身手,但也是经过司空澈千挑万选的,自然不是一般的马车夫,他当即就转换了方向,没有往岚晴住的宅子里去。 司空宇撩开马车的垂帘看了一眼外面,然后对那马车夫道:“向右拐。” 虽然不知道司空宇究竟要去哪里,那马车夫却也是一句不问,径直按着司空宇指示的方向走,直到行至一座宅院前,才听得司空宇道:“好了,就停在这里。” 司空宇牵着岚晴下了马车,然后吩咐那马车夫道:“你回澈王府去吧,告诉司空澈,晴小姐暂时住在我这里。” “是,小的明白。” 那马车夫也没有多余的话,径直赶着马车离开了。 而司空宇则是引着岚晴进入了自己的小别院,这小别院原本是他给席白霜住的地方,现在席白霜不住在这里了,正好可以让岚晴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安置岚晴住下,司空宇看着她轻声道:“这里的下人都是能信得过的,你尽管放心,在查清楚究竟是谁在跟踪你之前,你就先住在我这里吧,这样他们就算发现了你,也只会以为你是我看中的女人之一,不会怀疑其他的。” 岚晴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里分明是一间女子的闺房,胭脂水粉一应俱全,梳妆台上还摆放着许多的首饰,“这里之前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位席姑娘吧?” 司空宇闻言笑着抬手摸了摸岚晴的脑袋,道:“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都已经长大了。” “可是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那个跟在我屁股后面唤我‘宇哥哥’的小丫头。” 只见司空宇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岚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吩咐他们一些事情。” “嗯。” 那马车夫回到澈王府之后也不敢耽搁,当即就把有人跟踪司空宇和岚晴的事情跟司空澈说了,司空澈闻言,眉头也是不由一皱。 屏退了那马车夫之后,苏洛宁不由开口问司空澈道:“你觉得会是谁?” 司空澈沉吟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我估计着他们是冲岚晴去的,但并非是因为怀疑了岚晴的身份。你想想看,在世人的眼中,岚晴早就死了,除了我们几个知道内情的人之外,不会有人以为岚晴还活着,他们的目标是我,跟踪岚晴可能只是顺带的。” “你是说太子?” “最近盯我盯得紧的,除了他还有谁?我想或许只是司空景派人盯着我们澈王府的动静,恰巧看到岚晴,想要查一下她的身份。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还要查了以后才知道,不过这种事情却是不好查……” 而此时,那跟踪司空宇和岚晴的人已然退身回去禀报了自己的主子。 但见那庭院之中,一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正逗弄着停在手臂上的鸟儿,旁边躬身站着一个黑衣男子,恭敬地禀报道:“属下亲眼看着晟王世子把那位岚小姐带进了他的小别院。” 那身穿玄色衣衫的男子闻言不由微微皱起眉头,然后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属下,沉冷的声音里带着几许的不相信,“的确是你亲眼所见吗?确实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位岚小姐吗?” 那人心中不由微讶了一下,以前主子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口中更是肯定地道:“是,确实是那位岚晴小姐,属下确定没有认错。” “怎么会呢?她应该不是那样的女子啊。”男子喃喃自语,不由想起那日初在春秋度书斋遇见她的时候的样子,她那样的女子不像是能被司空宇那样花言巧语的男人所迷惑的啊。 “除了这些呢?澈王府里还有什么动静吗?” “这个属下们就不得而知了,自从上次主子亲自闯入澈王府之后,澈王府的守卫更严了,我们根本就进不去里面。” “行了,我知道了,你继续去监视着澈王府,有什么动静立刻来通知我。” 那黑衣人离开以后,詹濮沉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藤椅上,微微闭上眼睛,想要静下心来,可是一想到刚才自己手下说的那些话,他就觉得有些烦躁…… 就在他这般闭目养神的时候,从旁边走过来一个红衣女子,却见她红绫缠腰,长发如墨,一张脸绝色美艳,可不正是那日在司空景手下利用媚术脱逃了的鸣瑶阁阁主? “主子。”却见这红衣女子冲着藤椅上的詹濮沉恭敬行礼,神色间露出丝丝的娇媚倾慕,然,那男子闭着眼睛却是看不到的。 “我说过了,这个时候你要尽量少出现在京城,司空澈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若是让他发现了你在京城,未必不会顺藤摸瓜找到我。” 男子的声音可谓是严厉了。 女子忙是恭谨道:“主子恕罪,蝶儿过来实因有一重要的事情相禀。” “说。” “我们查到荼梧玉佩的下落了……” …… 却说那日在客栈碰见了司空宇和岚晴之后,殷明意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安,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岚晴遭了那晟王世子的毒手,就算她会恨自己也没有办法了,他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岚晴被晟王世子给玩弄。 于是他下定决心,不管如何,他一定要说服岚晴,就算不能说服她,他也要时刻守着她。 所以,接连好几日,澈王府门前的守卫都可以看到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天还不亮就来澈王府的门口守着,直到夜幕深深了,他还不肯走。 苏洛宁到底是不忍心,便是让人把那殷明意给请了进来。 唤来侍女给殷明意上了一杯热茶,苏洛宁这才看着殷明意无奈开口道:“你来这里找我也没用啊,晴儿不是都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吗?” 殷明意轻饮了一口茶水,胸中有了些暖意,这才开口道:“她是已经跟我说清楚了,我也没想缠着她,我知道感情这种事情讲的是两厢情愿,不能强求。但是,虽然她对我无意,我对她却是有情,纵然她无法回应我的感情,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一个风流无度的男人给欺骗了。” 说到这里,殷明意看着苏洛宁的眼神带着些不满,“我原本以为澈王妃是晴小姐最信赖的朋友,您对她一定也是倾心相对,没想到您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跳入火坑,劝都不劝。” 澈王殿下跟那晟王世子最是熟悉,那晟王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夫妻两个会不知道吗?可他们竟是眼睁睁地看着司空宇对岚晴下手,竟也不阻拦。 司空澈看到殷明意用这样的眼神看苏洛宁顿时就不乐意了,这小子算是哪根葱啊?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宁儿,自己最近脾气太好了是不是? “我说你小子,晴儿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你算她什么人啊?”自己这个哥哥还没说什么呢,他倒是教训起宁儿来了,他知道个屁啊! 苏洛宁见司空澈似乎有了发火的迹象,便是把自己的手掌轻轻覆在了他的手背上,安抚了他一下,然后看着殷明意道:“我知道司空宇在外面的风评不太好,但是不管你相不相信,他是绝对不会伤害晴儿的,而且他跟晴儿的关系也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只能说到这里,其他的也不便多说了。” 殷明意却听得出苏洛宁话里有话,不禁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苏洛宁却是淡淡一笑,道:“我都说了,我只能说到这里,其他的不便多说,毕竟那是晴儿自己的事情,我们这些人是不便置喙的。” 殷明意研判地盯着苏洛宁看了片刻,然后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岚晴落入晟王世子的魔爪的。澈王妃,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把岚晴住的地方告诉我就行了,我无法阻止她喜欢谁,但是我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面前的男子年轻英俊的脸上是一种固执的坚持,看在苏洛宁的眼里却觉得有些唏嘘,只听得苏洛宁轻声道:“寸步不离?一天两天?一个月一年?你还能守着她一辈子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守着她一辈子。” 苏洛宁却是含笑摇头,“殷公子,一辈子这种话不要轻易说出口,因为听的人会当真。你想知道岚晴住在哪里是不是?她现在就住在晟王世子的小别院里,如果你想找她的话,就去找吧。” 看着殷明意脸上闪过的震惊、痛心、挫败、无奈……等等情绪,苏洛宁的表情却是淡淡的,等那殷明意稍稍回过神来了,苏洛宁这才道:“现在我已经把她住的地方告诉你了,你去找她吧,按照你刚才说的,去守着她,不管一天两天,一个月或是一年,你去守着她吧。” 殷明意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仿佛是置身于梦中,他这时才抬头看向苏洛宁,似乎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片刻之后,殷明意一句话都没说就走出了澈王府。 看着殷明意离开的背影,苏洛宁不禁喃喃道:“澈,你说他以后还会缠着要见晴儿吗?” 司空澈摇头,“不知道。” 殷明意离开澈王府之后,仿佛游魂一样,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中,殷夫人见了自己儿子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上前问道:“儿子,你这是怎么了?又在岚小姐那里碰钉子了?” 殷明意却并不应她的话,而是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句话都不说。 殷夫人来叫了他几次去吃饭,里面都是没反应,眼看着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一整天了,殷夫人觉出些不对劲来,正要让府里的下人去撞门,殷明意却已经自己打开门走了出去。 但见他换了一身衣服,把自己收拾一新,然后就对着殷夫人道:“娘,我出去一趟,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了,您不用等我了。” 第165章 玉佩之谣 殷夫人听闻此言疑惑又担心地看着殷明意,开口问道:“明意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要去哪里啊?” “娘,您不用担心,我没事,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说着,殷明意就抬起双手覆上殷夫人的肩膀,道:“不用等我了,我先走了啊。” 然后就见殷明意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而身在司空宇小别院的岚晴,这厢吃罢晚饭正在房里看书,却听得外面一阵响亮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岚晴心中暗道:这年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还有人在放鞭炮?听这声音应该很近,却不是哪家的小孩子故意恶作剧吧? 待这一阵鞭炮声响过之后,岚晴沉下心思正待继续看书,却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岚晴不由皱眉,“这还没完没了了?”这肯定是有人故意的啊。 岚晴起身正要出去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胡闹,一个清秀的侍女却已经走了进来,轻声道:“小姐是被外面的鞭炮声给惊扰了吧?我刚刚已经出去看过了,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在我们门外放鞭炮,他说……他说要是小姐不见他,他就一直放,直到小姐肯见他为止。” 岚晴听了这话之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那样大的一个人怎么能做出这样孩子气的事情?这招也太损了吧? “别管他,让他折腾去吧,我看他还能放一夜鞭炮不休息吗?就算他能折腾,他哪里弄那么多鞭炮来?” 那侍女听了岚晴的话,也便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可是让岚晴没想到的是,殷明意真的有这个毅力,一直不停的就在外面放鞭炮,这扰人的鞭炮声也是惹来旁边几家邻居的不满。 岚晴无奈,只得让人把殷明意给请了进来。 对着殷明意,岚晴故意板着一张脸,冷淡地道:“你不是想见我?现在见到了,有什么话就说吧,说完之后就走,别再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了。” 殷明意看着岚晴,认真道:“我不走,我要时刻守着你。” 岚晴一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怔然地看了那殷明意半晌,才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我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你,直到你离开晟王世子。”说着就见殷明抬眼看了一下四周,问道:“司空宇呢?他不在这里吗?” “殷公子,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插手我的事情,我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跟你有关系吗?”殷明意,我是注定无法跟你在一起的,知道吗?你又何必这样执着。 殷明意却是目光坚定地看着岚晴,道:“是,你喜欢谁,想要跟谁在一起,我是管不着,但是我也管不着我的心,我就是喜欢你,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跳入火坑而不管你。你现在也许是喜欢司空宇,完全忽略了他以前做的那些始乱终弃的事情,但是我,绝对不能让你跟他之前的那些女人一样悲惨。” 那些女人最后不仅被司空宇抛弃,还弄得声名狼藉,无法嫁人。所以,他绝对不能让岚晴落到那样的地步。 “就算是那样,那也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就别多管闲事了,你离我远一点行吗?”殷明意,你真的别再执着了,我有些害怕…… 可是殷明意哪里知道岚晴心里真正的想法,只以为她是被司空宇给迷惑了,此时却是坚持要一步不离地守在岚晴的身边,让司空宇无法对她做什么。 岚晴看到殷明意这样,不禁暗自咬了牙道:“你现在守着我又有什么用,该做的事情,我跟晟王世子早就做了。” 可是殷明意听了她这样暗示性极强的话,面上却是一丝变化也没有,今日在澈王府听到澈王妃说岚晴现在住在晟王世子小别院的消息之后,他就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他才会难过痛心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这一天里,他想了很多,最后才决定过来这里,守在岚晴的身边。 “就算是这样,我也要守着你,除非你离开司空宇,否则,我就一直跟着你,左右不离。” 岚晴被这样的殷明意给弄得心烦气躁,不由道:“你以为这里的下人都摆设啊。”说着就要叫人过来把殷明意给弄出去。 殷明意却是淡淡道:“你尽管叫人把我给轰出去,但是我事先告诉你一声,我准备了足够多的鞭炮,如果不够的话,还有烟花顶上。我都已经跟炮坊说好了,他们会按时按量地给我送过来的,反正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我什么时候才会罢手。” 不止鞭炮,还有烟花?岚晴简直要被殷明意给弄疯了,他这都是从哪里想出来的损招啊?如果他真要放烟花的话,别说是周围的邻居了,这整个京城都要惊动了。 岚晴不由瞪了殷明意一眼,也没有别的办法,赌气似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那殷明意见状也是寸步不离地跟上。 待岚晴走到房间的门口,不由回头去看他,口气是十分的无奈,“这是我的房间,你就不好再跟着了吧?” “不行,我说了,我得时刻守着你。” 岚晴算是被殷明意给折磨得彻底没了脾气,轻叹了一口气道:“难道我换衣服的时候,你也在我旁边守着?” 殷明意闻言,面上蓦地一红,然后抬眸看着岚晴坚定地道:“你换衣服的时候,我会背过身去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偷看的,我发誓。” “你就放过我好不好?今天宇哥哥又不在这里。”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守的是个什么劲儿。 宇哥哥?殷明意承认,在听到从她口中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不行,谁知道他会什么时候突然过来,我不能有一刻的放松。”自己可得看紧了岚晴,不能给那个司空宇一丝一毫占岚晴便宜的机会。 岚晴有气无力地看了殷明意一眼,她已经没有力气跟他争辩了,这个人简直就像是一块顽石,无论你怎么着他,他都是不为所动。 岚晴也不再理会那殷明意,径直拿过刚刚自己放下的那本书继续来读,一旁的殷明意则是在她旁边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下,歪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便不由道:“其实这本书没什么看得价值,内容大而空洞,看到结尾都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讲什么,乱七八糟地扯一大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完全就是东拼西凑。” 岚晴却是转过头来瞪他一眼,“你管的着吗?我就是喜欢看,我觉得写得很有意思啊。” 殷明意看着岚晴这样略带薄怒,双眼晶亮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动,虽然她此刻在生自己的气,但是此刻的她看起来真美,有了一般小女子的骄纵劲儿,不像以前总是那么……沉敛。 不久之后,岚晴却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了,这本书看起来果真是……空洞又无聊,但是谁让自己之前放了那样的狠话呢,此时也便硬着头皮看下去,可是看着看着,困意便是席卷上来,不知怎么地,竟是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岚晴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房间里只留一盏烛火放着淡淡的光芒,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 微微侧头,岚晴看到殷明意正蜷缩在软榻之上,身上只盖着一张薄毯。此时虽然已是暖春时节,但是晚上还是很凉的,只见殷明意拥着那张薄毯,把自己整个人给缩成了一团。 岚晴不忍,便是起身从房间的柜子里取了一床被子来给他盖上,这个傻子,也不知道到处找找,那柜子里放着好几床被子呢,就这么傻冻着。 借着微弱的烛光,岚晴蹲在软榻的旁边,看着沉睡中的殷明意。被子渐渐生出的暖意,让他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他本就是一个俊朗的男子,此时睡着了他多了几分孩子气,看起来温柔美好。 岚晴看着这样的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殷明意啊殷明意,你为何总要这样缠着我,到头来,我们两个都要受伤的啊。可是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 初升的太阳驱走大地上的最后一点黑暗,春日灿烂的阳光透过琉璃雕花的窗子毫不吝惜地洒进了屋子里,照在那张俊朗的脸上,让他不由微微皱起眉头来。 榻上的殷明意微微睁开眼睛,却是被这阳光刺得只能微微眯着,猛地想起什么,他立时转头去看床上,而此时那床上已经收拾一新,哪里还有人在。 殷明意见状,忙是起身走出房间之外,院子里也是不见人影,他整个人便有些慌了,疾步走出院子,在整个宅子里寻人。 前面正好遇到一个侍女,殷明意不由上前问道:“岚小姐呢?” “岚小姐在后面的小花园呢。”那侍女轻声应道。 殷明意闻言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还好……他还以为岚晴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离开了呢。 略略定了心,殷明意朝着小花园走去。步过回廊,殷明意远远地就看到前面小花园中怒放着各色花朵,千娇百媚,竞相争艳。 而在这极尽妖娆的百花丛中,盈盈立着一女子,春衫若水,明眸善睐,雪白的梨花在她的头顶绽放,微风吹过,花白胜雪、沾衣而落,有几瓣雪白的梨花落在那女子乌黑的发上,炫目的好看。 殷明意一时竟是看得痴了,愣在了那里。 此时却听得有脚步声传来,殷明意回身去看,眉头不由一皱,来人可不正是晟王世子司空宇吗? 司空宇看到殷明意的时候,眸中也是若有所思,还未走到他的身边,就沉声道:“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私闯民宅呢?” 殷明意看着司空宇却是冷哼一声,“我没有私闯民宅,是岚小姐让我进来的。” 司空宇却是抬手拍着殷明意的肩膀道:“行了,我已经从下人们那里听说了,你昨天是怎么死皮赖脸地进来的。我说殷……殷公子是吧?既然晴儿都说不喜欢你了,你还缠着她干什么?” “我没缠着她,我是防着你,世子殿下,或许晴儿在你的眼里只是一个任你欺骗玩弄的普通女子,但是在我眼里,她是无比珍贵的,我不能让你毁了她。” 司空宇看到殷明意这样,不禁微微挑起眉头,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执着地傻气? 听到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岚晴也是回过头来,看见司空宇过来了,便是迈步走了过来,看着司空宇轻声道:“宇哥哥来了?” 司空宇亦是含笑摸了摸她的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宠溺,“我过来看看你住得习不习惯,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岚晴点头,“嗯。” “那就好。” 两人这厢正说着话,殷明意却是上前挡在了岚晴的身前,隔开了他们二人的距离,戒备地看着司空宇道:“要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 …… 春暖花开好时节,京城的街市上更加热闹了,百姓们也是活跃起来,一些街头巷尾的传闻也被传得热烈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京城里竟然悄悄传开了有关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的消息,有人说那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是经过仙人点化的,一雄一雌,神力非凡,总得来说,就是得玉佩者得天下。 原本一些听到的人只把它当做无稽之谈,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这个传闻越传越邪乎,竟是在整个京城都掀起了一阵风波。 这日,在太子府中,詹濮沉把一副画卷展开,递到司空景的面前,沉声道:“这上面画着的两枚玉佩分明就是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如今百姓们纷纷扬扬传言的就是这两枚玉佩。” 司空景淡淡看了一眼,却是语带轻讽地道:“这样的话你也信?不过是有人胡乱传言的罢了,这种怪力乱神的话却是信不的。” “太子殿下您不信,可是朝中有人信啊,百姓多为愚昧,他们也会信啊。难道太子您就不怀疑,这消息是有人故意散布出去的吗?” 司空景眸色暗自一沉,凝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还记得上次您去彭州的时候,抓到的那个鸣瑶阁的阁主吗?” “当然记得,这鸣瑶阁虽名为江湖门派,却以让人不耻的手段意图谋反。”那女子竟还在自己的手下给逃脱了,先如今想起来,他都恨不得当时立即杀了那女子。 却见詹濮沉放下手中的画卷,声音清冷道:“要论起这江湖中事,太子殿下想必也没有我熟悉,您可知道这雀松玉佩原本就在这个鸣瑶阁阁主的手上。” “哦?雀松玉佩在她手上?那另外一枚荼梧玉佩呢?”既然是一雄一雌,那应该是在一起的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当日澈王殿下之所以能抓到她,就是因为那个鸣瑶阁的阁主弄了一个什么擂台,而给胜者的奖励就是那枚雀松玉佩,太子殿下,您想……现如今这枚雀松玉佩会在哪里呢?” 话说到这里,司空景自然全明白了,那雀松玉佩此时必然在司空澈的手上了。想起当时司空澈把那鸣瑶阁阁主交给自己的时候,竟然丝毫没有提起雀松玉佩的事情,他这分明就是有意的。 一旁的詹濮沉见司空景面色阴沉了下去,便是继续开口道:“殿下您想,这个时候民间传出这样的谣言,是对谁有利呢?一旦朝中大臣和百姓们相信了这样的传言,然后知道了那雀松玉佩就在澈王殿下的手中,他们会怎么想呢?他们会不会认为澈王殿下就是上天选中的……天子。” 司空景闻言,不由握紧了拳头砸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司空澈啊司空澈,你这是真的要跟我争皇位啊,口口声声说自己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可到头来不也是这样的处心积虑。 “殿下,如今澈王已经卯足了力气,您也不能再心软了,是全力出击的时候了,不然这本属于殿下您的皇位就要给澈王殿下给抢走,到时候说什么也都晚了。” …… 一番事情谈完,詹濮沉复又看着那幅画卷道:“现在已经确定雀松玉佩就在澈王殿下的手中了,也不知道另外一枚荼梧玉佩在哪里,殿下,我觉得我们可以在澈王殿下之前找到这枚荼梧玉佩,如果两枚玉佩都在他手中的话,那……” 司空景闻言微微皱眉,“我会安排下去,让我的人全力寻找另外一枚荼梧玉佩。”如果连这荼梧玉佩都在司空澈的手里的话,那他不真成了命定的天子? “既然这样的话,我再临摹一份,在江湖中也找找看。我想既然雀松玉佩出现在江湖中,那另外一枚荼梧玉佩想必也可能会在江湖之人的手中。” 司空景探究似地看了那詹濮沉一眼,这才点头道:“那就有劳詹庄主了。” “殿下说哪里的话,我帮助殿下也是帮助我自己啊,我就等着将来殿下登上王位的时候,我度和山庄成为江湖门派的统领呢。” 司空景听闻詹濮沉的话,心中却是怀疑,他一直都不太相信詹濮沉帮助自己,是因为他想让他的度和山庄成为江湖中的统领,但是目前来看,他的确是在尽力帮自己,没有什么不轨的迹象。既然他主动说要帮自己,自己为什么不能利用他,反正,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却见司空景和詹濮沉打开书房的门走了出来,而书房的不远处却站着苏芊雅。苏芊雅见他们二人走了出来,连忙缓步迎了上来,先是向着二人行了一礼,然后从身旁的一个侍女那里接过一把折扇递给那詹濮沉,道:“这是夹在詹先生送来的礼盒里的,我看这上面落着詹先生的名讳,想着定是先生无意间夹进去的,特来归还。” 苏芊雅看到这把折扇的时候,心中也是一惊,这本是那男子私有的东西,怎么能夹在这胭脂水粉里赠予自己这个已经成亲的女子?不管这位詹先生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把这把扇子夹进来的,自己都要把这东西归还给他,不然以后真的是说清楚了,难免会惹祸上身。 司空景看到这把折扇也是眸色暗沉,这詹濮沉该不会是…… 却见那詹濮沉朗然一笑,面上没有丝毫的心虚,只道:“是我失礼了,大约是包胭脂水粉的时候,不知怎么,糊里糊涂地随手把这折扇给放进去了,实在是抱歉。”说着便是朝着苏芊雅抱拳躬身,以表歉意。 然,就在他这躬身之际,一张宣纸从袖中滑落出来…… ------题外话------ 恭喜QQfb347f737bff0…和shqxh升级为本文的秀才! 第166章 大闹铺子(二更) 三人都是不禁往地上看去,却见那宣纸之上正是刚刚詹濮沉临摹下的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就在詹濮沉弯下腰去捡的时候,却听得一旁的苏芊雅讶然地出声道:“这不是……” 听闻此言,司空景和詹濮沉都是转头看向苏芊雅,却见她只是认真地盯着地上那宣旨看,司空景见此不由开口问道:“你认得这上面画着的玉佩?” “看起来很眼熟。”只见苏芊雅低身捡起那宣旨,仔细看了看,道:“没错,这玉佩跟我二姐的那个一模一样。” 一句话让司空景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开口道:“你说这玉佩在澈王妃的身上?你看清楚了吗?” 苏芊雅又是仔细看了一眼,道:“是的,一模一样的。”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澈王妃又是怎么得来的这枚玉佩?”司空景怎么都没想到荼梧玉佩已经在苏洛宁的身上了。 苏芊雅看到司空景这个表情,不由问道:“这枚玉佩很重要吗?” “你先别管这个,你就告诉我澈王妃身上的玉佩是怎么得来的。” “就是我二姐及笄那年,我祖父送给她的礼物啊。”因为女子及笄是件大事,所以当时父亲带着全家人都回了同州老家,父亲还给二姐办了及笄宴,宅子里请了好多人。 当时宴会散了之后,祖父当着他们全家人的面把那枚玉佩给了二姐,所以她还有些印象,只是后来也没见二姐怎么戴过,所以她也就并不认为那枚玉佩有多珍贵了,但是如今看太子殿下和詹先生的表情,这枚玉佩应该是很珍贵。 及笄那年?也就是说苏洛宁拿到荼梧玉佩的时候,她还不认识司空澈,应该不是司空澈刻意所为。只是这荼梧玉佩竟然机缘巧合地到了苏洛宁的手里,难道这真的是天意? “这玉佩究竟怎么了?”苏芊雅不禁问道。 一旁的詹濮沉闻言,轻声道:“难道雅侧妃最近没有听说外面那些有关于玉佩的传言吗?” 苏芊雅闻言目光不由重新落在手里的宣纸上,“你的意思是说,这上面的玉佩就是……”传言中的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 “是的,您姐姐手里的那枚就是传闻中的荼梧玉佩。”詹濮沉一边观察着苏芊雅的表情,一边沉声道。 苏芊雅一时讶然地呆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却见詹濮沉转向司空景道:“看来这荼梧玉佩的下落我们也不用再找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目送詹濮沉离开,司空景这才从呆愣的苏芊雅手中抽走那张宣纸,嘴角浮起一抹冷淡嘲讽的笑意,“没想到啊,这荼梧玉佩早就到了澈王妃的手上,你那祖父可真舍得下血本,这玉佩原是敏文帝的皇后所有,光凭这一点,这玉佩就已经价值连城了。” 苏芊雅把这话听在耳中,心里也满是愤怒不满,她本以为当初祖父送给二姐的不过是一枚普通的玉佩,玉佩嘛,她们姐妹都有。苏家五位小姐,及笄的当天,祖父都送了玉佩,她当时也不觉得二姐的那枚有什么特别,但是今天得知那玉佩就是大名鼎鼎的荼梧玉佩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祖父究竟偏心到什么地步。 不仅把整个苏家的生意都交到她的手上,就连及笄礼送的玉佩都有这样大的差别,同为苏家的女儿,祖父为何这般偏心? 司空景见苏芊雅面上露出这样愤然的神色,不由沉声道:“生气?不甘心?那就用你自己的行动告诉你的祖父,告诉你的父母,你比苏洛宁强多了,她能做的事情你也可以做,甚至能比她做得更好。” 苏芊雅闻言这才微微收敛了心思,淡淡道:“放心吧,很快,他们很快就知道我跟苏洛宁比起来,只好不差。” 司空景看着这样的苏芊雅不由微微一笑,好,一旦苏芊雅代替苏洛宁掌控了苏家的生意,那必然会成为自己极大的助力,朝堂之上,司空澈便是没有跟自己争夺的能力了。有苏家的财力在背后做支持,自己还愁不能胜过司空澈吗?不爱财的人,全天下又能有几个呢?看在银子的面子上,那些大臣们势必也会站在自己这边。 而等自己登上皇位的时候,苏家的财富已经被自己耗得差不多了,到那时苏家便也不再是自己的威胁,‘富可敌国’这样的字眼也不会再出现在苏家的名头之上了。 苏芊雅跟司空景两人正在这里说着话,却见太子妃从一旁的回廊上走过来,她的肚子已经隆起,因为怀了身孕,她看起来倒是比以前平和了不少。 只见得侍女扶着那太子妃来到司空景的身边,“殿下谈完事情了吗?我刚刚看厨房里把午膳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殿下现下饿了吗?” 司空景不由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苏芊雅,然后复又看向太子妃,开口道:“走吧。” 眼看着司空景和太子妃一起离开,苏芊雅只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旁她的贴身侍女不由小声道:“小姐为什么不留太子一下,我看太子对小姐您也并不是完全不在意的,这段日子您跟太子殿下不是亲近了很多吗?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太子妃又夺取了太子的心思啊?” 眼看着这段时间太子来小姐房里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太子妃又是坐不住了,来这里抢人,可是小姐竟然也不吭声,这可不像是以前的小姐了。 苏芊雅此时心里也是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她看到司空景跟那太子妃一起离开,心里的确是有些不好受,可是自己分明是不喜欢他的啊,自己喜欢的人不是澈王殿下吗?自己跟太子只是为了各自的目的在一起。 片刻之后,只听得苏芊雅淡淡:“行了,我们也回房去吧。” 司空景在太子妃的房里吃罢饭便是出府办事去了,含笑送了司空景离开,太子妃这才回身在房间里坐下,脸上已经全然不见了方才温柔的笑意。 最近这段日子,太子殿下跟那个雅侧妃可是越走越近了,两个人时常关着门呆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再这样下去,自己这个太子妃还往哪里放? 想起昨日母亲派人给自己送来的那封信,她不禁微微沉冷了脸色,然后就是缓缓抬手抚上自己隆起的肚子。 …… 却说这日,琴姨娘正在自己屋子里哀声叹气,感叹自己生了两个女儿却没有一个肯陪自己说话的,以前雁儿还能陪自己闲聊说话,如今她竟还生着自己的气,不肯跟自己说话。 老爷呢,现在是连自己的院门都不踏进来了,这日子过得委实寡淡。 就在她这般自怨自艾的时候,只见得一侍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道:“老爷让姨娘过去一趟呢。” 琴姨娘一听这话,忙是坐直了身子,看着那侍女道:“是什么事情?” “老爷没说,不过我听着大约是因着姨娘娘家的那些事情。” 琴姨娘闻言不禁纳闷,暗道:我这些日子也没回去娘家啊,半分东西也没往府外拿,老爷叫我干什么? 怀着忐忑和疑惑的心情,琴姨娘便是去了苏夫人的院子,进到房间里正看到苏老爷和苏夫人在榻上对弈,心里不由有些酸酸的,老爷这段日子连自己的院门都不曾踏,竟是有这闲工夫在这里跟夫人无聊下棋。 “老爷叫我?” 苏之牧这才放下手中的棋子,转而看向站在那里的琴姨娘,本来十分温和的一张脸,此时却转变成了嫌恶,“你娘家的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在自己家里丢人现眼也就罢了,还跑到外面去打我们苏家的脸,我们苏家养了他们这么些年不知道感恩图报也就罢了,现在还当着那么多人大闹,说我们苏家如何亏待他们,你说你们娘家的那些人还有良心吗?他们也不怕老天看不过眼,拿雷劈他们。” 琴姨娘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上来就是被苏之牧这么劈头盖脸地给说了一顿,心里顿时委屈得不行,“老爷,我们娘家人又怎么了?您上来就这么说我,我哪里听得明白啊?” “想弄明白啊,你去成衣铺一趟就全都知道了,你娘家人现在正在那里闹呢,搞得铺里的生意都没法做,现在整个苏家都声名狼藉了。刚刚宁儿派人过来说了,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没有让人立即把他们扭送到官府。若是今天中午之前,你还是解决不了这件事,她就不会再留情了,有澈王殿下在那里站着呢,你娘家人要真是惹恼了宁儿,你看官府的那些人会怎么对付他们!话我就说到这里,你自己去掂量吧。” 琴姨娘听完仍是有些愣愣地在那里站着,苏之牧见她如此,眉头不由皱得更紧,沉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去?等着你们娘家人全都被扭送官府呢。” 苏之牧的这话顿时惊醒了犹在朦胧之中的琴姨娘,她正转身要走,可是却又停下脚步,看向苏之牧,“老爷,我一个妇人家能顶什么用?还是老爷跟我一起去吧。” 苏之牧却是直接拒绝,“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你娘家的那些人我简直厌烦透了,他们被扭送官府了才好呢。想起来就生气,你说你拿着我们苏家的银子供他们好吃好喝了这么多年,他们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到处诋毁我们苏家,良心真是被狗吃了,他们也真被关进了监狱,我心里才痛快呢!” 上次他们拿自己女儿当丫头使的事情,自己可还没忘记呢。 琴姨娘见苏之牧这个态度,心中不禁拔凉,看来老爷是决计不会管这个事情了,苏洛宁那个人她也是知道的,既然这样的话她都已经说出口了,定是说到做到的,说实话,有澈王殿下在背后给她撑腰,她让官府的人关几个人算什么。 这么一想,琴姨娘也不敢再耽搁,当即就走出了苏夫人的房间,却是不朝院子外面走,而是转身走去了苏雪彤现在住的房间。 谁知道苏雪彤的房里并不止有她一个人,还有苏雪雁在。 琴姨娘见了苏雪雁不由诧异道:“你怎么也在这里?”这太让人惊讶了,以前雁儿很少找彤儿说话的,所以她们两姐妹的感情并不怎么深。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了?我来找彤儿说说话都不行吗?”现如今,苏雪雁看到琴姨娘,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所以语气也不怎么好。 琴姨娘此时也顾不上她,毕竟也不知道苏洛宁什么时候会让官府的人去铺子里抓人。 只见她上前握住苏雪彤的手道:“彤儿啊,娘现在有一件事要求你。你二姐要把你外祖母和舅舅他们扭送官府,那可是你的亲外祖母和舅舅啊,你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坐牢吧?你二姐一向喜欢你,你去向你二姐求求情好不好?” 可是苏雪彤还没说话,就见一旁的苏雪雁拉开了琴姨娘的手,语气十分薄淡,“娘,事情我们方才都已经听说了,您就别为难彤儿了。是,外祖母和舅舅当年是为你做了很多,你想报答他们,无可厚非。但是我跟彤儿可是没有用过他们一分银子,受过他们片刻的照顾吧?不止没受过照顾,他们还拿我当丫头使唤呢,我是欠他们的吗?要我去伺候他们?还有彤儿也是,彤儿凭什么为他们求情?我们是苏家的女儿,从小穿的、吃的、用的,都是苏家的,现在他们在苏家的铺子里大闹,影响的是苏家的生意,彤儿要是去向二姐替他们去求情,岂不是成了吃里扒外了吗?” 这最后一句的讽刺意味可是极浓,听得琴姨娘怒火骤起,抬起手来就朝着苏雪雁给打了一巴掌。 这一声极其响亮的巴掌在房间里响起,母女三人都是怔住了。从小到大,苏雪雁都是被琴姨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不输给嫡出的小姐,琴姨娘可谓是费尽了心血给她最好的,别说是动手打了,连骂一声都不曾有过,这一次却竟然对苏雪雁动了手。 苏雪雁被琴姨娘这一巴掌给打得愣住,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鼻子一酸,眼泪竟是落了下来,却仍是直直地看着琴姨娘,“看来在娘的眼里,我这个亲女儿终究是比不上外祖母和舅舅他们。” 琴姨娘也是气极,此时已经有些后悔了,但是她此时却也没有空去哄苏雪雁,只拉着苏雪彤的手道:“彤儿,我知道你最听娘的话,你就去跟你二姐说一声,好吗?” 苏雪彤却是淡淡道:“娘,我跟你说过了,我跟二姐的关系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再说了,这件事我不想插手,这事关到苏家的生意,我说了也是没用。” 正如方才姐姐所言,她对外祖母和舅舅他们一点感情都没有,从小到大,自己见过他们的次数都是数得过来的,怎么可能去帮他们向二姐求情。 琴姨娘心里已经急得不行,见苏雪彤也没有松口的意思,心里不禁是伤心难过,这就是自己养出的两个女儿,现在竟然没有一个站在自己这边。 时间紧迫,琴姨娘也不敢在这里多做耽搁,当即就快步走出苏夫人的院子,唤了下人准备马车,立刻就去了苏家的成衣铺子。 待琴姨娘走后,苏雪彤不由看向身边的苏雪雁,见她半边脸已经红了起来,苏雪彤不由轻声问道:“三姐,你没事吧?” 苏雪雁一听她这话,却是落下泪来,毕竟这是娘亲第一次动手打自己,心里怎么会不难过呢。 “彤儿,或许你才是对的……” 半晌之后苏雪雁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苏雪彤却是听得一头雾水,自己什么是对的? 却说这厢琴姨娘催促着马车夫紧赶慢赶,总算是来到了苏家的成衣铺子,但是铺子的前面已经围了好多人,黑压压的一片,简直就是水泄不通。 马车夫好不容易挤出一条道儿来,让琴姨娘挤了进去,琴姨娘一看,自己娘家一家人竟都是在铺子的门口跪着,一个人面前放了一只碗,做出乞讨的样子。 而自己年迈的娘亲还在哭诉着苏家是如何地如何地背信弃义,娶了自己女儿之后,就不管他们的死活…… 琴姨娘顿时面上难堪,当即就拉了自己娘亲从地上起身,低声道:“娘,我们先回去吧,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那老夫人见琴姨娘来了,连忙拉着她对众人道:“这就是老身的女儿,嫁进苏家这么多年,给他们苏家生了两个女儿,可是到如今呢,却眼睁睁看着我们这一家老小孤苦无依,一分银子也不肯给啊。大家伙儿评评理啊,他们苏府家大业大,就光这一间铺子一天挣的银子就够我们全家生活一个月的了,可他们竟然无情到了这个地步,宁愿看着我们饿死,也不给我们一分银子啊。” 此时一旁却是有人出声道:“得了吧,这位老夫人,我经常见你儿子出入赌坊的,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阔绰得很。一家人什么活儿都不做,穿的却都是绫罗绸缎,吃香的喝辣的,比我们这些穷苦的人活得不知好了多少倍,还不知足呢?是嫌苏家给得少,想让他们再给多一点吧。” 人群中亦是小声议论起来,“是啊,我跟你们说,他们一家人就住在我家隔壁,我最清楚不过了。这家人啊,二十多年了,家里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出来做活儿的,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绫罗绸缎什么的,都是不断往家里搬啊。你说要不是苏家养着他们,他们能过得这样潇洒吗?我估计他们不知是怎么得罪苏家,苏家不愿意给他们银子了,他们这才来闹的。” “真的啊,二十年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吃喝玩乐?” “那可不是,光那老夫人的儿子,就是那个……看到没有,他在赌坊里输掉的银子就够我们置办一处大宅子的了。” 听得大家这般议论起来,琴姨娘面上一阵臊红,只搀着自己的母亲道:“娘,您就别再在这里闹了,那苏洛宁说了,如果你们再这么闹下去,她就会找官府的人来扭送你们进衙门了,到那时,我想救你们也救不成了。你们不知道那苏洛宁是个怎么样的人,她一旦狠起心来,那是真狠。而且她一直看我不顺眼,绝对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的。我们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再闹了吧?” 谁知道这老夫人一听这话,竟是嚷嚷开了,“什么?澈王妃要把我们抓去官府?好啊,让他们来抓啊,她不就是仗势欺人吗?” 第167章 别院明情 没想到她这话音刚落下,一群官府的衙役便是朝人群这里走了过来,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主动给这些衙役们让了一条道儿出来。 老夫人看到这些衙役们气势汹汹地过来,心里也不由有些发怵,但是因为在场有这么多百姓看着呢,也便壮了胆子,看着那些衙役道:“我知道你们是澈王妃派来的,可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我们犯什么法了?” 那带头的衙役闻言冷冷道:“接这间铺子的掌柜报案,你们在这里大吵大闹,妨碍他们的生意,大人这才吩咐我们来拿人。我跟你们最后说一遍,如果你们现在离开的话,我们就不追究了,但是如果你们还想继续这样下去,那就别怪我们按规矩办事了。” 那老夫人闻言却是冷哼一声道:“什么按规矩办事?我看是听命办事吧?澈王妃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你们抓了我们进官府,他们许给你们什么好处?” 一旁的琴姨娘看形势不对,立即道:“娘,您别在这里闹了,我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娘她不知道苏洛宁的性子,可是自己了解啊,那苏洛宁绝不是吓吓他们而已,如果真的被抓进了官府,只怕还有一顿好苦头吃呢。 苏洛宁这个人平常对其他的倒都不是很在意,但是一关系到苏家的生意,她真的是铁石心肠,所以在有关苏家生意的事情上,你可千万别得罪她。如今母亲他们在苏家的成衣铺子里大闹了一场,苏洛宁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现在赶紧离开还来不及了,母亲还硬是要往上冲。 可是琴姨娘怎么能拦得住他们呢?他们这段日子没有了进项,只能坐吃山空,家里的东西又基本上被搬干净了,没什么可变卖的,只能依靠还残留的那么一点点银子过活,可是他们这些人又都是大手大脚惯了的,哪里过得了勤俭的日子? 没了银子,他们就去苏家想要见琴姨娘要些银子来,可是那苏家门口的守卫早就被吩咐过了,根本连通报都不通报,看见是他们,直接就给赶走了。他们接连去了几次,都是如此,根本就见不到苏家的任何人。 他们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便是想出这一招来,苏家不让他们进,但铺子是开门做生意的,总是不能把人给关在外面,这一回看他们还能拒之不理?所以,这般一商量,一家人便是都到苏家这成衣铺子里来了。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苏洛宁是个怎样性子的人,如今被官府的人给押走,也是他们活该。 见那老夫人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衙役们也不跟她废话,径直就上前,把他们一家人都给带走了。 围观的众人看着衙役们把这些人都给带走,议论纷纷了一阵,也便各自都散了,毕竟他们还有他们的生计要忙活。 而因为这些人来闹,铺子里的生意没法儿做,绣娘们便是三三两两地结伴出去了,那席白霜本想呆在铺子里歇着的,可是听得外面那般吵吵闹闹的,她也是呆不下去,亦是从铺子的后门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在街上闲逛着,可是不知怎么地,走着走着,她竟发现自己去的是小别院的方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本想转身走开的,可是那条腿却怎么都迈不动,挣扎了半晌之后,她终于遵从自己的内心,暗道:就回去看一眼吧,就一眼。 走到小别院的围墙外,席白霜看着里面高耸的屋檐,脑海里不停浮现,在这里面自己跟司空宇相处的那些画面,虽然有痛苦,却也有甜蜜…… “席姑娘……” 一声略带惊讶的唤声让席白霜略微飘忽的心神收回了些,循着声音望去,开口之人却原是这院子里的侍女,但见她手臂上挎着菜篮,里面装满了新鲜的蔬菜,想来是出去采买,这方才回来,正好碰上了。 “我这就去禀报世子殿下。”那侍女看见是席白霜之后似乎很高兴,也不顾其他的,径直就迈进了大门朝里面快步走去了,席白霜在后面唤她,可她却是连头都没回,像是没听见似的。 席白霜本打算就这么悄悄离开的,但是她刚一转身,却又觉得不妥,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世子殿下会怎么想?他必定是误会了,自己不能就这么走。 不多时,那侍女复又走了出来,看到席白霜还站在原地,不由道:“席姑娘怎么还站在这里呢?连大门都不肯进吗?世子殿下说请您进去呢。” 席白霜闻言定了定神,也就跟着那侍女一起走进了小别院的大门,虽然这里的一切自己都很熟悉了,但是席白霜的心里此刻却是砰砰地跳个不停。以前自己住在这里的时候,他很少白天过来的,没想到这个时间,他竟然会在这里。难道说他来这里是因为自己?他也怀念以往自己住在这里的日子吗?虽然暗自告诉自己,别自作多情了,世子殿下怎么可能?可是心里又不由暗暗期待,自己的这般猜测是正确的。 可是等她看到司空宇的时候,一颗期待的心一下子被冷水浇得透心凉,席白霜啊,席白霜,你还以为他大白天来这里是因为怀念跟你在一起的日子,人家分明是因为此时坐在他身边的美丽女子啊。 席白霜看到岚晴的第一刹那,就已经认出她就是那日在客栈的时候,跟司空宇坐在一起的女子,这样一个女子放在哪里都很难不被人注意到吧?且不说她的容貌如何,就单是那周身的气质就足以让人在人群中瞬间就注意到她。 而岚晴此时也是含笑看着那席白霜,就是她了,让宇哥哥心烦气躁的女子,“席姑娘,久仰大名。” 席白霜没有想到岚晴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而且看她脸上的神态,对自己完全是友善的态度,席白霜不禁有些自愧,因为她自认自己做不到面前这个女子这般大度,就算此时她用这样友好的态度面对自己,自己对她还是有些……芥蒂。 一旁的殷明意却是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不由低声问身边的岚晴道:“她是谁啊?” 岚晴却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径直拉着他起身,对司空宇和席白霜道:“你们聊,我们……我们去看看厨房的饭菜做好了没有。” 殷明意听闻岚晴这话,不由道:“饭菜?我们不是刚吃过早饭吗?” 岚晴闻言却是瞪他,“我又饿了不行吗?”说着就是拉着殷明意离开了。 看到这状况,席白霜心中却是更加疑惑了,刚刚那个男人又是谁?怎么看起来他跟那位小姐也是很亲密的样子?而且看世子殿下这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没有怎么生气,他们三个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啊? “坐下吧。”司空宇却并不去看席白霜,只是淡淡地开口。 那席白霜依言坐下,司空宇却不再说话。 一片沉默之下,席白霜坐在那里有些局促不安,不由地开口解释道:“我是有事情要办,正好经过这里,那侍女看到了,以为我是特意来这里的,所以……” 司空宇闻言不禁微微皱眉,“所以,如果不是恰好经过这里,你打算一辈子都不来这里了是不是?” 席白霜见司空宇这样,有些不理解他在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为什么会生气,他现在不是有美人在侧吗?跟自己在这里置什么气? 犹豫了片刻之后,席白霜还是忍不住问道:“她……?”只说了一个字,席白霜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不禁在心里暗暗措辞。 “你说晴儿?她现在住在这里。” 晴儿,他叫的好亲昵,而且语气……是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熟稔。 司空宇说完,刻意瞥了席白霜一眼,见她面色猛地一变,心里却有些开心,原来你也并不是不在意,只是平常装得很好罢了。 “她是澈王妃的闺中密友,两人感情很好。” 席白霜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是吗?”澈王妃那样一个人,她的闺中密友能差到哪里去呢?家世、学识想必都是极出色的,而且人又长得那么漂亮。 “你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 “嗯?” 正陷于伤心之中的席白霜突然听见司空宇问出这样一句话,不由一愣,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见她如此愣怔的模样,司空宇又加了一句道:“你现在什么感受,我看着你跟别的男人相亲的时候就是什么感受。” 听闻这话,席白霜只能瞪大了一双眼睛,十分惊讶地看着司空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自己误会了吗?他的意思…… 看到席白霜这样的表情,司空宇不觉失笑,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傻气得有些可爱。 算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也算是想明白了,自己算是放不下这个席白霜了,“其实那天在客栈里,你看到我跟晴儿……是我提前打听好了你跟那个男人相亲的地方,然后让晴儿帮我个忙,就是为了让你吃醋,不过那天后来出了一点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现在的席白霜只能怔怔的看着司空宇,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心里万般情绪在翻滚,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所以,现在……是自己想的那样吗?他话里的意思,自己没有误解吗? “世子殿下,你这是在说……”半晌之后,席白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是若是稍微仔细听的话,就可以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 司空宇伸手握住席白霜的手,十分认真地道:“我想,我大约是喜欢上你了。为一个女人吃醋,这是我之前从来没有过的,这种感觉太难受了,以后你可以不要去相亲了吗?” 就像是一个深陷于黑暗泥沼中的夜行者突然看到了光亮一般,席白霜一下子竟是落下泪来,她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听到这句话了。 “哭什么?”司空宇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声音里却有着不同以往的温柔。 “我只是……相亲的事情并不是我故意的,是大娘她太热情了,我拒绝不了,我没有真的要去相亲。”从一早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她甚至有想过,如果到最后自己仍然得不到司空宇的爱,那自己便一个人孤独一生地过吧,她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没想到如今却突然听到司空宇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现在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刚刚的确不是在幻听吗? “那晴小姐……?”在激动过后,席白霜可是还没有忘记,这里如今已经住了一个新的女主人了,而且还是一个极出色的女子,说实话,跟岚晴比,席白霜有些自卑。 司空宇闻言得意一笑,“吃醋了?” 席白霜面上一红,却是低着头不说话了。 司空宇这才轻声道:“因为晴儿住的地方出了些问题,暂时借住在我这里罢了,我把她当妹妹看的。你看到刚才晴儿拉走的那个男子了吗?他才是真的喜欢晴儿呢。” 那小子也是憨得真诚,只是晴儿她……毕竟跟别的女子不一样,这两个人最后究竟能走到什么地步,他们都还不知道。 听到这里,席白霜才全算是真的放下心来,如果世子殿下真的对那位晴小姐有意的话,他是绝对不会任由那个男人住进来的,而且她看刚刚晴小姐和那个男子的情形,倒的确有些合契。 而另一边的殷明意却是苦口婆心地对岚晴道:“你看到了没有,现在就有一个女子找上门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呢,你真的打算跟着这个司空宇吗?虽然我承认他人还算是善良,但是对待女人方面,他绝对是个恶魔啊。岚晴你就别再鬼迷心窍了,他那个人不值得你这样的。” 而经过这段时间,岚晴在殷明意的摧残下,听到他说这些话几乎可以做到左耳进右耳出、无动于衷了。 殷明意见岚晴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不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房间,他倒是要看看那个女子来究竟是想来干什么的? 当他再次回去的时候,却见司空宇正跟那席白霜两人你侬我侬地亲密闲谈,那神色之间的郎情妾意顿时显露无疑。 殷明意不由火起,握紧了拳头上前就去跟司空宇对招,可是他哪里是司空宇的对手,虽然他幼时也学过一段时候的武艺,但是毕竟他爱好的是诗词歌赋,武艺渐渐被放下了,司空宇可是走南闯北,学得一身的武功。 见殷明意就这样冲了上来,身为习武者的本能,他全力的出击,一掌就狠狠地打中殷明意的胸口,殷明意毕竟是文弱书生,竟是被震得一口血吐了出来。 一旁的席白霜见状不由惊呼了一声,而此时反应过来的司空宇也是赶紧收了掌势,上前查看已经被他打倒在地的殷明意。 而殷明意却是恨恨地看着他道:“你算什么男人?你现在……跟这个女人亲密如斯,你……你把岚晴放在哪里?实在是……欺人太甚!” 胸口一阵闷痛,可殷明意心中的怒火仍旧没有平息,此时一双眼睛瞪着司空宇,断断续续地道。 席白霜闻言不由诧异地看向司空宇,疑惑地问道:“他还不知道?” 这个男人竟然以为世子殿下在玩弄那位晴小姐? 司空宇一边扶了殷明意起身,一边对席白霜道:“你去吩咐侍女找大夫过来,还有……去告诉晴儿。” 岚晴正在房间里做刺绣,就见得那席白霜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岚晴不由诧异地抬眸看着她,然后张慌地开口道:“那位公子被世子殿下打伤了,吐血了都……” 席白霜话还没有说完,岚晴就已经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待她看到殷明意的时候,他嘴角的血还未擦干,脸上一片惨白,看得岚晴心中不由轻颤起来,他这个样子看起来竟随时都要去了…… 司空宇见岚晴面上这般焦急担心的神色,不由解释道:“他突然冲过来,我也没注意,下意识地就打了上去……” 可是此时的岚晴却听不到他说的话了,只是上前去坐在殷明意的床前,轻声道:“你会没事的。” 可是殷明意此时却是坚持开口道:“岚晴,司空宇……不是良人,你不能跟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 岚晴此时不由握住殷明意的手,眼里已经浮起了一片雾气,“我知道了,你别再说话了。”这时候,只见岚晴眸中闪过犹豫之色,然后轻咬了下唇,道:“我跟宇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把他当做哥哥的。” 一旁的司空宇也是出声道:“对,小子,你放心吧,我喜欢的女人另有其人,我把晴儿当做妹妹的。她之所以住在我这小别院里,是因为她原先住的地方暂时不能住了,她来我这里借住一段日子。” 殷明意一听这话,顿时双眼放光地看着岚晴,“真的?” 岚晴重重点头,“真的。” 殷明意不由一笑,可是这一笑扯得胸口又是一阵痛,眉头也不由得跟着皱了起来。 岚晴连忙出声问道:“怎么了?很痛吗?” 看着岚晴眼睛里着急的颜色,殷明意只觉得心中一阵舒朗,微微勾起嘴角道:“不痛,一点都不痛。” 这一刻,是他这段日子以来最开心的时候了,自己不仅知道了岚晴跟司空宇并非是那种关系,还看到了岚晴对自己的紧张和关心,这一掌挨得也算是很值得了。 没过多少时候,侍女带着大夫走了进来,给殷明意看了看,只说是没什么大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岚晴这才放下心来。 送了大夫出去,司空宇也跟席白霜一起走出了房间,留下岚晴一个人在房间里照顾殷明意。 司空宇转身看着房间里坐在殷明意床前的岚晴,不禁轻笑道:“这下子,那小子更有借口赖在这里不走了。” 这个殷明意还真有一股子锲而不舍地劲儿,说是守着晴儿,就真的寸步不离的守着,唯恐自己对晴儿有什么不轨,说真的,自己都有些感动了。 刚刚殷明意他明知道他是打不过自己的,但是就为着替晴儿打抱不平,一怒之下竟是对自己动起手来,虽然行为有些傻气,但也算是有些热血,可见他对晴儿的确是真心。 一旁的席白霜也是笑着道:“我看那殷公子对晴小姐确实是情根深种,你也就别再耍着人家了。”竟然瞒了这么久,都不告诉那位公子真相。 ------题外话------ 恭喜each17升级为本文的秀才! 第168章 求为侧妃(二更) 司空宇听闻此言却是喃喃道:“只是不知道他这般深情能不能抵得过那不堪的往事。” 晴儿的心里此时又该是如何的纠结,她所面临的选择哪里止是喜欢不喜欢这么简单的事情? “你说什么?”一旁的席白霜不解地看着司空宇,司空宇却是微微摇头,“没什么,这是他们两个的事情,我们还是别插手为好。” 而这些事情,司空澈和苏洛宁却都是不知道的,此时的他们正在澈王府里收拾行装,明日就要跟着皇上和皇后他们一起去行宫里小住两日了。 苏洛宁一边嘱咐着寄雨别忘了把茶叶给自己带上,一边侧过头问身边的司空澈道:“这次同去的都有些什么人啊?” 司空澈微微抿了一下嘴角,道:“还不都是以前的那些人,明朗会跟他的父母一起过去,司空宇估计也会去的,其实无非就是一些王爷、世子,再加上朝中的几个重臣,还有一些后宫的嫔妃。” “那这阵仗也不小了。”苏洛宁矮身在梨花木的桌旁坐下,幽幽道:“其实真要去赏景也是不错,我也想出去走走了,但是就怕这些人心不在赏景之上,白白辜负了那景色。” 说到这里,苏洛宁不由含笑看向司空澈,“嫁给一个王爷就是麻烦。” 司空澈闻言,伸手捏了捏苏洛宁的鼻子,俯身跟她对视,亦是轻笑着道:“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宁儿,你就认命了吧。” 两人正在这里说着话,封平却是在外面敲响了房门。 进到房间里,封平径直对着苏洛宁拱手道:“属下已经跟京兆衙门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好好招待那些闹事儿的人的。” 还不等苏洛宁应声,一旁的司空澈就上下打量了一下封平,然后用十分纳闷的语气问道:“封平,你到底是谁的属下呢?我在这里站着呢,你的眼睛是坏掉了吗?” 那封平却是一本正经地道:“属下这也是为王爷您着想,免得您在中间还得给传话,太麻烦了。” 司空澈‘嘿’了一声,道:“你这小子现在倒是挺会说话的。” 苏洛宁却是含笑看着封平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王妃言重了。” 说罢这句话,封平便是告退,走了出去。 封平离开以后,苏洛宁却是轻笑着对从司空澈道:“你信不信,这个时候琴姨娘肯定正试着说服彤儿过来求我呢。” 不管彤儿最后会不会来跟自己开这个口,自己都不会轻易放了他们那些人的,以前他们怎么样自己不管,但是他们跑到苏家的铺子里大闹,自己就不能忍了,这一次得让他们在牢里好好地反思反思。 却说琴姨娘此时已经回到了苏府,脸上是疲累无奈的表情,娘和哥哥他们都被关进了监牢里,自己一个妇人家在衙门里是一点事儿都不顶的,还得回来找老爷帮忙。 可是这厢侍女一通报,说是琴姨娘来见,苏之牧当即就说不见,他还不知道她来见自己是为了干什么的?想让自己把她娘家的那些人给捞出来?门儿都没有。 见到那进去通报的侍女复又出来,朝自己摇头,说老爷不肯见自己,琴姨娘无奈,只得又去找了苏雪彤,可是苏雪彤听她刚一开口,就拒绝了。 “娘,我不可能照你说的去求二姐的,在我看来,这件事的确是外祖母和舅舅他们做错了,他们理应受到惩罚。娘亲觉得我不孝也好,怎么着也要,反正我是不可能为他们去向二姐求情的。” 琴姨娘不由无奈地看着苏雪彤,道:“彤儿,你还是以前的彤儿吗?你现在完全变了个样子,你知道吗?”以前的彤儿从来不会这样坚决地说出拒绝自己的话,她向来都是唯唯诺诺,对自己言听计从,就算不赞同自己的话,她也不会这般直接说出来。怎么这短短的时间里,彤儿竟是变化了这么多,简直跟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我是变了很多,但是我更喜欢现在的我自己。”从前的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从来也不会自己去判断什么,但是现在自己开始学会自己做选择了,这种感觉……很好。 “彤儿,娘以后都不逼你有关于成亲的事情了,一切都按照你说的来做,你想嫁什么人家就嫁什么人家,但就这一次,你替你外祖母和你舅舅他们求求情行不行?毕竟他们也没有做什么,他们只是想要银子而已。” 苏雪彤见琴姨娘这样,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低头去绣手中那未绣完的手帕,“娘,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您就回去休息吧,眼看着天都要暗了。” “彤儿……” 琴姨娘又是唤了几声,可是苏雪彤就是无动于衷,琴姨娘只得走出苏雪彤的房间,复又出现在了苏夫人的房门口。 她也不再让侍女进去通报,而是径直跪在了苏夫人的门口,对那侍女道:“你去告诉老爷,他什么时候见我,我就什么时候起来。” 可是苏之牧听了她这话,心中的恼怒更盛了几分,对那侍女沉声道:“你去告诉她,她自己爱跪多久就跪多久,别拿这一招来威胁我,我可不吃她这一套。” 琴姨娘不明白的是,现如今她越是这样,苏之牧对她娘家的人就越是恼恨。眼看着琴姨娘这样维护他们娘家的人,苏之牧难道就不会怀疑,以后琴姨娘会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又像以前那样偷偷往她的娘家拿东西吗?一定会的。 他现在是恨不得那一家子人在监牢里多吃些苦呢,又怎么可能去捞他们出来的,琴姨娘真是异想天开。 却说这琴姨娘一开始也的确很有毅力,晚饭也没吃,就在苏夫人的门前跪着,大有只要苏之牧不出来,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气势。可是她跪到连府里的下人们都各自回房去休息了,苏之牧也没有要见她的意思,琴姨娘自讨个没趣,也便悄无声息地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 到了次日,司空澈和苏洛宁一大早就收拾妥当进了皇宫,然后跟随皇上和皇后一众人一起往京城外的行宫出发。 坐在前往行宫的马车上,苏洛宁不由含笑道:“这倒是让我想起了我们上次去行宫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自己跟司空澈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想跟司空澈做一对表面上的夫妻,所以就算隐约感觉到司空澈对自己已经有了点什么,也选择视而不见。那时候自己总想着,司空澈也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时间长了,他便也会放弃了,可是没想到最后竟是自己先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司空澈闻言不由一笑,“我倒是期待能快点到行宫呢,你还记得我们在温泉那里……” 苏洛宁却是拿起手边的糕点,一下子塞进司空澈的口中,含笑道:“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澈王殿下。” 道路两旁杨柳依依,鲜草嫩芽,一片绿意盎然,映着远处的青山碧水,倒好像是走进了一幅春景的画卷当中。 阳光漫洒,花香淡淡,苏洛宁看着这样的景色,心中也是愉悦不少。当然,如果不是跟着这么多人一起出来的话,她会更加高兴。 看这路程应该还有很远,苏洛宁便是歪在司空澈的怀里,兀自补眠去了。 司空澈看着怀中沉沉睡去的苏洛宁,不由暗自一笑。当初,成亲不久之后,自己也跟宁儿一起来过这西山行宫,当时她坐在自己身边可是跟自己保持了相当的距离,虽然她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但是你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排斥和戒备。 想到这里,司空澈胸中不由生出一股子自怜来,我是多么不容易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让宁儿在自己怀里安心熟睡的啊,我简直太了不起了。 等到下午时分,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西山行宫,司空澈不由轻声唤醒了怀中的苏洛宁。 这西山行宫本就是当初为了供帝王宴饮赏景所建,虽然比不得皇宫的气势,但也是规模宏大,里面有精通园艺之人专门打理,以保证这行宫之景四时皆可观赏。 赵明朗站在这行宫门前的时候,心里也不由生出些感慨来,上次自己来的时候,还是为了跟舞阳解除婚约的事情呢。不过话说回来,当时舞阳跟自己说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希望他们能跟自己解除婚约,但是直到现在,自己也还不知道她口中说的那个‘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其实自己跟舞阳也算不得是有婚约,只是大家一直起哄,后来所有人也便都当了真,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当时自己还有些失落呢,毕竟自己一直都是把舞阳当做自己未来的妻子来看待,自己的父母也是如此,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自己应该只是遗憾吧,毕竟如果自己真娶了舞阳的话,虽然说不上能情深意笃定,但最起码也可以成为相敬如宾的夫妻,毕竟大多数人不都是这么过的吗?能像澈和苏洛宁那样的夫妻,这天底下能有几对?还不都是得过且过地凑合着。 进了行宫,侍女们领着这许多的人各自安置下,这一路劳顿,大多数人也便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了。 却说因为太子妃身怀六甲,不能随驾同行,所以这次跟司空景一起过来行宫的是他的侧妃苏芊雅,这苏家两姐妹同时出现,自然又是引起众人的一阵议论。 而让苏洛宁有些诧异的是,那莲贵妃的侄女郎依兰也是跟着一起来了,她是作为莲贵妃的亲眷陪同一起来的。 也许是因为人女人对于这方面的感觉格外地强烈一些,苏洛宁自从下了马车开始,就感觉到她似乎总在时不时地看自己。 苏洛宁不禁心道:这个女子还挺执着的,到现在竟还是没有放弃。其实依照她的家世,找一个如意郎君一点都不难,可她为什么非要在司空澈这一棵树上吊死呢?司空澈明明都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 而让苏洛宁更加想不到的是,她竟然会来找自己。 却说待安排下房间之后,苏洛宁困倦犹盛,便是在床上歇息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听寄雨说司空澈被皇上给叫走了,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不过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晚上皇上还安排了宴会,苏洛宁也不敢再耽搁,当即就让寄雨帮她整理起妆容来。 谁知寄雨这厢方才拿了梳子给苏洛宁梳头,门外便是响起了敲门声,寄雨闻言暗自纳闷,这个时候谁会过来?难道是四小姐? 等她打开一看,却原来是郎依兰,目光里便不由露出了几分戒备之色,这个女人可是一直都在打王爷的主意啊。 “澈王妃在吗?我想找她说几句话。” 屋子里面的苏洛宁听到她这话,便是开口道:“请郎小姐进来吧。” 寄雨这才请了郎依兰进到房间里来,郎依兰一进来,便是看到正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此时她似乎是刚睡醒,青丝微乱,只着一身雪白中衣。眸子里犹是带着朦胧慵懒的睡意,面上粉黛未施,净润如玉,仿若空谷之中一朵迎月绽放的幽兰,于浮尘浊浪之中兀自清雅。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面前的女子的确有着自己无法企及的美丽,或许这也是她之所以能拴住澈王殿下真心的原因所在吧。 “郎小姐,请坐吧。”苏洛宁面上含着轻笑,却是在细细打量着面前的郎依兰。 之前自己在将军府的时候见过她一次,那时候的她站在太子妃的身边,一脸的娇羞明艳,那样的楚楚动人,想必那个时候的她是笃定了自己不日只有就会嫁给司空澈的吧。 可是如今的她,脸上已经不见了含羞带娇之色,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了不少,但是苏洛宁也能看出她的紧张,因为她那双交握在一起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澈王妃,我能跟你单独说几句吗?” 苏洛宁闻言稍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一旁的寄雨,道:“寄雨,你先出去吧。” 那寄雨又是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看起来微微有些紧张的郎依兰,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待寄雨走后,苏洛宁这才看着那郎依兰淡淡开口道:“郎小姐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谁知苏洛宁话音这厢刚一落下,那郎依兰就已经跪在了苏洛宁的面前。苏洛宁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跪给弄得愣住了,下意识地就要去扶她起来,可是那郎依兰却是推开了苏洛宁手,朝着苏洛宁叩了一个头,然后道:“我今日过来是想求王妃一件事情,我知道这话说出来,王妃可能会觉得我有些厚颜无耻,但是……我真的……想要陪在澈王殿下的身边。” 听闻郎依兰说出这样的话,苏洛宁也不再去扶她,兀自在那里坐着,也不出声。 郎依兰见苏洛宁并不应话,面上尴尬地红了起来,但是这次她是下定了决心来的,绝对不会退缩。 “澈王妃,请允许我说一句您可能会不高兴的话,澈王殿下他迟早会纳侧妃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如果一定有这个人要进澈王府,同您一起伺候澈王殿下,您为什么不能选择我呢?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打扰您跟澈王殿下,我会安安静静地、乖乖地呆着,不争宠,不夺爱,万事都听澈王妃您的吩咐。” 苏洛宁一听这话却是笑了,“如果司空澈的爱是随便一个什么女人就能夺走的话,那他还真就不是我认识的司空澈了,那样的话,被人夺走了也无妨。” 这话说出口简直是爆棚的自信,听在郎依兰的耳中,自然又是一阵心痛。 这时候,却见苏洛宁缓缓收敛了笑意,对那郎依兰道:“我从来都不干涉司空澈纳妾的事情,你如果想嫁给司空澈,成为他的侧妃,你就跟他去说,我却是管不着的,只要他同意了,我绝不会有什么意见,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郎依兰闻言轻咬下唇,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澈王殿下对澈王妃言听计从,对她从来都不说半个‘不’字,澈王妃嘴上说不会干涉澈王殿下纳侧妃的事情,其实到最后这个决定权还不是掌握在她的手里。 “如果澈王妃能帮我的话,今后我一定会加倍报答您的。” 苏洛宁看着跪在地上的郎依兰,不由轻叹了一口气,“郎小姐啊,我看你也是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做出来的事情就这么……让人啼笑皆非的呢?你看我像那种主动替自己夫君纳小妾的人吗?你觊觎别人的丈夫本来就不是一件怎么光彩的事情了,现在还要我去劝我的丈夫让他娶你,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郎依兰听了苏洛宁的这话,眼里已经有了些泪意,她心里何尝不委屈,如果不是自己家里人一直阻止的话,现在成为澈王妃的人就是自己而不是她了。但是阴差阳错,事情就是变成这样了,自己能怎么办? 同样的话,自己家里人都已经劝过自己千百回了,可是自己也没有办法,除了澈王殿下,自己不想嫁任何人。 “可是我对澈王殿下是真心的啊,从我十四岁我就开始喜欢他了,真要论起来,澈王妃恐怕也未必有我这般爱澈王殿下。”只恨自己当初没有拼着一死来争取,否则的话,哪里会有今天这个局面,自己早就是澈王妃了。 “郎小姐,既然你说爱司空澈,可是爱这种事情从来也不讲究先来后到。如果今天司空澈对我说,他爱你,想要娶你。那不用你做侧妃,我立刻就让贤,把这正妃的位置让给你。我爱他,所以愿意成全他的爱。但是如果换做是你,你能做到吗?因为他爱我,你愿意远离我们,成全他的爱吗?” 见郎依兰面上犹豫,苏洛宁含笑道:“你做不到的对吧?就这样你也敢说你对司空澈是真爱?你的爱未满太狭隘,太自私了,我怎么能让这样的你呆在他身边呢?” 郎依兰被苏洛宁的这番话给说得哑口无言,她当然不相信苏洛宁口中所说的,只要澈王殿下喜欢,她就可以立刻让贤这种话,但是澈王妃的确是把自己的话给堵死了。按她话里的逻辑说来,如果自己还要嫁给澈王殿下,那就不是自己不够爱澈王殿下,这还让自己怎么往下说? 事实上,她也不用再往下说了,因为司空澈已经回来了。 却听得房门被人推开,苏洛宁和那郎依兰都是向门口看去,正看到司空澈迈步走了进来,天色已经昏暗,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不过苏洛宁猜测,他此时一定是微微皱着眉头,脸上是十分不耐烦的神色。 第169章 行宫遇刺 那郎依兰跪在地上亦是抬眸看着背着光走进来的司空澈,不知怎么地,心里突然就有些害怕起来。 此时只听得司空澈的声音传来,冷得像是冬日里的冰凌,“滚。” 他这个‘滚’字出口,声音不大,甚至有些低沉,但是其中所蕴含的厌恶却是那般显而易见,他不用发怒,已是让郎依兰倍感难堪和羞辱。 “殿下……”郎依兰喃喃出声。 司空澈语气中却是带着十足的厌烦,“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恶心,还不快从我面前滚开。” 一个‘滚’,在加上‘恶心’二字,郎依兰心中顿时悲苦不已,羞愤之下便也起身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苏洛宁这才寻来火折子点亮了室内的灯盏,口中不由道:“王爷的魅力可真是不小,让人家记挂了这许多年呢。” 而此时的司空澈身上哪里还有一丝冷意,缓缓走上前去,从背后抱着苏洛宁入怀,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又变成了那个有些痞气的司空澈,“宁儿的语气好酸啊。”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苏洛宁的脖子上,带起了些痒意,而下一刻司空澈已经吻上了苏洛宁雪白修长的脖颈,苏洛宁连忙躲开,“等会儿还要去宴会呢。”脖子上要是留下了痕迹,她还怎么出去见人?现在又不是冬季,还可以用衣服遮上一遮。 司空澈却是全然不在意道:“谁管它。” 苏洛宁含笑推开司空澈探过来的脑袋,道:“你不要形象,我还要呢。”这要是被人看到了,多尴尬啊。 司空澈这才退开一步,哀怨地看着苏洛宁,无奈地道:“宁儿,你对我不公平。”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苏洛宁表示不能接受,只见苏洛宁抱臂看着司空澈含笑道:“我对你怎么不公平了?” “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但是在你心里,好像什么都比我重要。祖父比我重要、生意比我重要、形象比我重要……”自己过得也太委屈了吧。 苏洛宁闻言不由笑道:“澈王殿下你越来越有一个怨妇的潜质了。”说着却是上前一步,踮脚吻上司空澈,一触即离,“现在平衡了吗?” 司空澈却是在苏洛宁退开的一瞬间,伸手揽上她的腰,低头狠狠地吻了才去,这可是宁儿主动的,不亲够本怎么行呢? 但是司空澈这个男人在面对苏洛宁这个女子的时候从来都是没有自制力可言的,吻着吻着,便是有了失控的趋势,在他动手动脚之前,苏洛宁果断地推开了他。开玩笑,这宴会马上就开始了,这种时候怎么能由着他? 司空澈犹自有些意犹未尽,但是也没有再缠着苏洛宁了,只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寄雨给苏洛宁穿衣梳妆。 淡扫峨眉,胭脂点唇,本是极素净的妆容,但是看起来却是十分地惊艳。 司空澈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苏洛宁,只幽幽开口道:“有的时候真的想把你藏起来。” 苏洛宁微微一笑,取了手边的一支步摇正欲抬手簪于已然挽好的发髻之间,却见司空澈从她手中接过那步摇,替她稳稳地簪于发间。 …… 两人相携迈进大殿,却见大多数人都已经到齐了,就连皇上和皇后都到了,司空澈和苏洛宁倒也不怎么着急,上前行了一礼,然后就听得司空澈道:“儿臣来晚了,还请父皇和母后恕罪。” 上位之座的皇帝闻言,摆手道:“是朕提前过来了,这里不是皇宫,也不必拘泥于那些规矩了,来了就快坐吧。” 而司空景和苏芊雅他们二人进来的比司空澈和苏洛宁还要晚,他们二人一进来,众人也都不由得把目光放在他们二人的身上,毕竟苏芊雅自从嫁给太子之后,也是很少露面的。 如今见苏芊雅盛装而来,众人也不禁暗自窃语,这苏芊雅虽然比不得她姐姐澈王妃,但是在这后妃众多的娇妍之中,也丝毫没有失色之处,不禁又是感叹这苏家真是好福气,生出的女儿都是这般出色,如今光是一个澈王妃和太子侧妃就已经足够庇护苏家门楣的了。就算是朝廷命官,或是名门世家怕也是要对那苏家礼让三分啊。 不过说起澈王妃,有不少的目光不由向坐在莲贵妃身边的郎依兰看过去,这皇宫里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在场的人对郎依兰和澈王殿下的事情都是心知肚明,那郎家的小姐对澈王是情根深种,奈何如今的澈王殿下已经洗心革面,只守着澈王妃一人了,那郎小姐只有被冷遇的命。 却说这厢苏芊雅已然随着司空景在他们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而司空澈和苏洛宁正是坐在他们二人的对面,苏芊雅一抬头就能看到坐在她对面的司空澈,但是此时再看到司空澈的时候,她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时脸红心跳的感觉,那种悸动亦是全然没有了的。 苏芊雅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感情真的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慢慢变淡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洛宁也是不经意地抬眸,目光跟苏芊雅的撞上,苏芊雅莫名心虚,不由下意识地躲开了。 苏洛宁见状不由淡淡开口对身边的司空澈道:“是我这个姐姐做得太失败,还是她的野心太大了?大到可以不顾一切?” 司空澈闻言不由顺着苏洛宁的目光看去,心中便是了然,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轻声道:“有些人总是不知足的,你又何必在意?” 这时候一旁的司空宇凑了上来,低声问道:“你们夫妻两个在说什么呢?这么深沉的模样。” 司空澈闻言嘴角勾起一笑,“既然知道是我们夫妻两个的私房话,你还凑上来干什么?自讨没趣吗,这不是?” 苏洛宁此时也是无聊,不由问司空宇道:“你跟那席姑娘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司空宇顿时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司空澈和苏洛宁还都不知道呢,便是把昨日如何如何那般跟他们二人说了,最后却有些担心地道:“你们觉得晴儿能跟那个殷明意在一起吗?我有些担心……” 虽然司空宇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他们几个都是心知肚明,司空宇在担心的究竟什么。殷明意现在看起来是对晴儿一往情深,执着坚定,可是当他知道晴儿的过往之后呢?他还能保持如今的锲而不舍吗?如果等他知道真相之后,再放弃晴儿,那对晴儿会是怎么样的打击? 片刻的沉默之后,苏洛宁终于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在这件事情里,我们都是局外人,到底应该怎么做,晴儿自会有自己的主意,但是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到最后真的出现了我们最害怕的那个结果,我们也要守住晴儿。” 这个话题在这样的宴会上提及终究是不合时宜,毕竟这里人多嘴杂,有个万一就不好了,于是苏洛宁转开了话头道:“那你呢?你现在算是得偿所愿,跟那席姑娘重修旧好了吧?” 说到这里,司空宇却是轻叹了一口气,“算是,也不算是。” “这是什么意思?” “她还是坚持住在你们家那破成衣铺子里,不肯住我给她安排的地方……” “等等……什么叫我们家那‘破’成衣铺子?”苏洛宁语气微扬。 司空宇闻言立刻讨好地道:“我口误,一时说错了,您别放在心上啊。”毕竟自己现在还是打不过司空澈的,暂时忍了。 “她坚持说她要等还清我所有的银子之后,才能真正和我在一起,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啊?”司空宇满脸的郁闷。 苏洛宁却笑着道:“行了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就你这样祸害了无数女子的人,本该一辈子孤苦无依的,竟然还能遇上一个能这般真心爱你的女子,你就偷着乐去吧。她这可是只图你这个人,而不图你的地位和银子啊,你还不感恩戴德地乐着?” 司空宇一听这话,倒也是笑了,“澈王妃说的这话倒是在理,只是她猴年马月才能挣够那么多银子啊。澈王妃……你能不能……吩咐下去让你家那铺子的掌柜多给她些酬金啊,这样也能让她赚得快一点。你放心,这多出的银子我给你补上,绝不会叫你吃亏的。” 一旁的司空澈听到这里却是听不下去了,道:“看你平常挺聪明的,怎么到这个时候却这么傻啊?铺子里那么多绣娘,偏偏给她酬金的最多,你以为她会觉察不出来啊?” “那怎么办?她要是一直像现在这样,那什么时候才能挣得那么多银子啊,我要娶她的事情岂不是遥遥无期了?” 看得司空宇这般饮恨的模样,苏洛宁不由笑着道:“世子殿下,如果我能帮你的话,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你有办法?如果澈王妃能帮我的话,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啊。” “真的?” “比真金还真。” “好吧,那你就等着吧。” 司空宇却是好奇,“你打算怎么帮我啊?” “你先别管了,到时候告诉你就是了,不过到时候千万别耍赖啊,你可答应过我了,可以做任何事情的。” 司空宇闻言不由瞥了旁边的司空澈一眼,道:“有你家王爷夫君在,我敢说话不算话吗?” 他们这边正在低声交谈,却见得殿内中央的舞台上缓缓而来一女子,她身穿绯色舞衣,那舞衣以水波轻纱制成,层层叠叠飘逸垂下,随她身形移动,颇有灵动之感。 水袖轻扬,金莲点地,旋转之下的她仿佛就是盛开在殿中的一朵娇艳初绽的花朵。 然而,情势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变化。苏洛宁正在专心欣赏着这歌舞的时候,只看到一道极其微小的寒芒自那女子的手中闪出,她初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紧接着玉阶之上就传来宫女的尖叫声,那道寒芒竟然是一支银针,直直冲着皇帝而去,还好被守在皇帝身旁的侍卫给挡了去,并未伤着皇帝龙体。 但是这突然而来的变化的确是惊呆了殿内的众人,就在人们还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司空景已经跃身上前,去擒那意图行刺的舞女。 这个时候伺候在皇上身边的太监也是反应了过来,连忙扯开了嗓子道:“有刺客,护驾!” 而此时原本坐在一旁的几个乐师也是从各自的身上,或是乐器里取出武器来,一个个都是朝着玉阶之上的皇帝刺过去。 那皇帝见此情形面上也没有丝毫的恐惧之色,此时他的目光没有看向跟那行刺的舞姬战在一起的司空景,也没有看向自己那已经慌作一团的后宫妃子,亦是没有看向朝中的那些肱骨大臣,而是看向了……司空澈。 此时的司空澈已经站起身来,但是他没有动,只是护在了苏洛宁的身前,就在众位皇子都忙着护驾的时候,只有他没有动,就那么直直地护在苏洛宁的身前,寸步不离。 皇帝见此不由眸色暗沉,看着苏洛宁的眼神里也是渐渐起了杀机……这个女子她对澈儿的影响已经太深了,如果自己要让澈儿当上皇帝的话,那这个苏洛宁就必须死! 一片混乱之中,几个皇子和侍卫一起护着皇帝从侧门离开了这大殿,其他人也在侍卫的保护之下,相继撤离出去,只余下司空景还有赵明朗他们一些武将在殿内对抗那些刺客。 司空澈亦是护着苏洛宁和皇后他们从大殿内撤离,可是那些刺客见皇上已经撤离,他们失去了目标,便是把目标对准了这里的所有人,只见一个刺客手执长剑朝这些女子刺过来,司空澈自然是要出手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子的身影硬是闯了进来,大叫一声,“殿下小心。” 然后就见刺客的那把长剑刺进了女子的肩膀,司空澈这时候才看清原来那冲出来的女子就是郎依兰,心中不禁恼怒起来,这个蠢女人!这个刺客压根儿就是不是自己的对手,要她闯出来帮自己挡什么剑?真是多此一举。 却见司空澈飞身而起,越过郎依兰的头顶,径自站到那刺客的面前,跟他对起招来,可是那刺客似乎并无意跟司空澈多作纠缠,没过两招,就已经转身而去,司空澈却也没有去追他,只继续护着苏洛宁她们往殿外撤。 很快,除了司空景他们,殿内之人全部都安全撤了出来,众人这才都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司空澈转身看向苏洛宁,抬手抚上她的侧脸,“你没事吧?” 苏洛宁微微摇头,轻声道:“我没事。”可这毕竟是她平生第一次遇到刺杀这种事情,初开始的时候不是不慌乱的,不过还好澈已经都陪在自己身边,可是……苏洛宁现在回想起来,却有些担心,当时所有的皇子都去皇上身边护了驾,只有澈一个人没有去,这事后……会不会被人拿出来做文章? 不多一会儿的功夫,那些刺客便全部被收拾干净,司空景押了那舞姬来到皇帝的面前复命。 “父皇,刺客一干人等全部被抓获,请父皇发落。” 此时皇帝看着被押在地上跪着的舞姬,沉声问道:“是何人派你来杀朕的?” 那舞姬却只是不吭声,只是恨恨地盯着那皇帝,然后就见自她的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来,接着就是越流越多,片刻之后就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司空景见状面色一变,道:“她服毒自杀了。” 跟这个舞姬一样,那几个刺客在片刻之内全都服毒自杀了,什么都没能从他们的口中问出来。 皇上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气绝的那女刺客,道:“太子,这件事就交给你去查,务必要给朕查出来,这刺客到底是受谁的指使,包括这些人是怎么混进来的,都要给朕一一查清楚!” “是,儿臣领旨。” 说了这些,皇帝却是转而看向一旁的司空澈,目光沉冷,里面翻涌的情绪却是复杂难言。 不多时,皇帝便命各人都下去休息了,大家经过方才一场,尚且惊魂未定,尤其是那些嫔妃们也不敢自己一人呆着,皆是三三两两作罢,相互壮胆罢了。 却说皇后这厢陪着皇帝回到寝宫,见皇帝面色不善,心想他定是在为刚刚在大殿之内,澈儿没有上前护驾的事情而生气,正想着自己该怎么替澈儿开脱呢,就听到宫女说澈王殿下过来向皇上请罪了。 见皇帝只是坐在那里不吭声,皇后便是吩咐那宫女道:“让他进来吧。” 顷刻之后,司空澈便是走了进来,也没有多余的话,径直跪在了皇上的面前,开口就道:“请父皇责罚。” 皇上此时却是冷淡地看着他,语气似薄似凉,“你做错了什么?朕有什么好责罚你的?” “方才在大殿之上,儿臣未能及时护驾,是儿臣不孝,儿臣甘愿领罪。”说完这句,司空澈却并未停下,而是继续道:“但是请父皇相信,儿臣只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并非是弃父皇而不顾。当时,那些刺客都是冲着父皇而去,当下便有侍卫和皇兄皇弟们冲到了父皇的面前保护,儿臣就算赶上前去,也是作用不大,所以才没有过去……请父皇明鉴。” 皇上闻言,无奈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司空澈道:“你以为朕是因为你没有上前护驾而生气吗?” “儿臣不懂,还请父皇言明。” 皇上却是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退下吧。” 司空澈听得皇上如此说,也没有多留的意思,当即就站起了身,准备离开,这时候却听得皇后在一旁道:“你去看看郎小姐吧,她都为你挡了剑,受了伤,好歹你也去看人家一眼吧。” 其实皇后对郎依兰还是挺满意的,且不说家世教养如何,单就凭着她对自己儿子的一片真心,这么多年没有变过,她就觉得这个儿媳妇是该要的。如果不是她的生辰八字跟澈儿的相冲的话……不过听莲妃跟自己透露的意思,郎家已经找了高人给郎依兰改命格,这命格都变了,那相冲的事情应该也能消融掉吧? 司空澈听闻此言却是下意识地皱眉道:“什么叫替我挡剑?那是她自己蠢,那样一个刺客,我还是能轻松对付的,还能用得着她替我挡剑,如果不是她自己突然闯出来的话,她也不会受伤?那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这怎么就叫替我挡剑了?” “你这孩子,不管人家是不是碍了你的事,可她是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弱女子,她怎么能知道你是敌得过还是敌不过那个刺客呢?她能出来替你挡那一剑就是已经有了去死的勇气了,看在这一点上你也应该去看看她啊,就算是敷衍一下,你也要去一趟,不然别人会怎么说你?” ------题外话------ 今天上午有点事情耽搁了,发出来的时间晚了,抱歉,抱歉。 第170章 恃宠而骄(二更) 司空澈听闻皇后的这话却是满不在乎地一笑,“我管别人怎么说,他们从来不都觉得我肆傲狂狷吗?我还真就是这个样子了,我管那郎依兰的死活呢。” “你……”皇后又要说教,可是司空澈哪里会理会她,径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皇上见状,这才转过头去对皇后道:“郎家小姐那里,你就去看看吧,人家姑娘毕竟是受了伤,就当是给郎家一个面子了。” 皇后闻言轻轻点头,“我知道了。只是澈儿如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管怎么说,那郎小姐也是为着他遭受的这平白一剑,他过去看一眼也是理所应当的,可他竟是这般……” 说到这里,皇后却也不再说下去,反正她现在也是管不住司空澈了,说也是白说。 而此时皇上却是问道:“你之前不是想让澈儿纳了那个郎依兰为侧妃吗?怎么后来就不提这件事了?” 其实皇上对这些事情向来是不怎么关心的,但是他却也记得皇后曾经跟自己提过此时,最近倒是没了音信。 “说到这件事,我也觉得可惜得很,郎家的小姐无论是家世还是教养什么的都很不错,就是她跟澈儿的八字有些相冲,不适宜婚配。” 皇上闻言微有些诧异地道:“你已经找人测过郎依兰和澈儿的八字了?” “是啊,我之前就跟澈儿提过要他纳郎依兰为侧妃的事情了,可是他跟我说他每次见到郎依兰的时候,都会发生一些倒霉的事情,估计是八字相冲,所以我就找了闻水道人看了他们二人的八字,结果还真的相冲,倒是那苏洛宁的八字跟澈儿的很是相合。” 皇后到现在还很纳闷的,为何前后两次合的八字竟然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景儿有什么理由要在澈儿和苏洛宁的八字上做手脚? 而一旁的皇帝听到这里就全都明白了,那八字的事情必定是司空澈在其中做了手脚,他是故意不想娶郎依兰的啊。如果说这不是因为苏洛宁,他还真不相信。 这个苏洛宁真是好大的本事,竟然能让澈儿为她做到这样的地步,再回想起方才在大殿上的事情,皇帝的眸光不由又是一变。看来,有些事情是不能再等了…… 可是这厢司空澈刚走出皇帝的寝宫没多远,就看到有人提着琉璃宫灯朝这里走来,那人抬眸看到司空澈,便是立刻焦急地出声唤道:“澈王殿下,等一下……” “莲贵妃有何事?”司空澈本想装作没听见的,奈何莲贵妃已经疾步追上来,他也只好装作没事一样,对着那莲贵妃微微拱手道。 那莲贵妃看着面前司空澈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却是万般恼怒和无奈,依兰看上谁不好,怎么就偏偏看上澈王这么个冥顽的,还非他不嫁,简直要愁死人了。 你说这澈王怎么就能这么轻松平淡呢?自己的侄女可是为了他受了那刺客一剑,现在还躺在床上呢,他不仅到现在都没有过去看一眼,如今见了自己,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的。 尽管心中如此的恼怒,但是莲贵妃也不得不压下心里的那股恼怒,尽量以平和的语气对司空澈道:“不知可否能请澈王殿下过去看一下依兰,她现在躺在病床上,人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但是口中仍在口口声声唤着王爷,就算看在她为了你挡了一剑的份儿上,王爷你就去看看她好不好?” 司空澈闻言却是皱眉,为什么所有人都说郎依兰替自己挡了一剑,自己根本就不用她挡剑的好吗?如果不是她突然从旁边窜出来的话,自己说不定还能早点制服那刺客呢。方才母后这般说也就罢了,现在就连莲贵妃也这样说,有这样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吗? “我说莲贵妃,你这话说得似乎有失偏颇啊,当时你也在场,看得明明白白,我正要去抓那刺客呢,你侄女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挡在了那刺客的面前。那你说她是替我挡剑?我还说她是替那刺客挡剑呢。”说着,司空澈还用极其认真的语气问那莲贵妃道:“你侄女该不会真的是跟那刺客同伙儿的吧?” 莲贵妃听了这话,简直要气死了,他否认依兰替他挡了一剑也就罢了,现在还反过来诬陷依兰跟那刺客是同伙儿,这个澈王简直……没有人品可言,莲贵妃不禁再一次哀叹,为什么依兰偏偏喜欢上了这样一个男人,简直是一无是处! “澈王殿下,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谋逆行刺之罪,是何等的大罪,怎么能这么贸然往别人头上扣?”这一个不小心就是要掉脑袋的,澈王怎么能拿这件事开玩笑?简直跟儿戏一样。 司空澈此时勾唇一笑,那笑意却是极其凉薄,“所以,莲贵妃也别再说什么郎小姐替我挡了一剑这样的话了,她是被剑刺伤了,但那跟我无关,我司空澈还不至于不济到让一个女子来替我挡剑。” 看着面前莲贵妃目瞪口呆的神色,司空澈不由有些好笑,但是现在笑出来的话,未免有些不太好,司空澈便是硬把那笑给憋了回去,只淡淡道:“如果莲贵妃没有别的事情话,那我就先……” 谁知那莲贵妃却仍是不让司空澈走,此时再开口,语气也是柔软了不少,已经有了几分哀求的意味,“澈王殿下,刚才的话就算我没有说过,依兰身上的伤跟你无关,但是看在……依兰对你一往情深的份儿上,你就去看看她吧。” “你不知道我们依兰为了殿下你受了多少苦,这么多年来,她唯一的心愿的嫁给澈王殿下。” “所以,之前为什么不说要嫁我呢?我都已经娶了正妃了,她才要嫁?”司空澈含笑问道。 莲贵妃被司空澈这一问给问愣住了,之前依兰当然也是一直说要嫁给司空澈的,但是司空澈的名声那样狼藉,家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同意?这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吗?澈王殿下会猜不出来?他这是故意问出来要让自己难堪啊。 莲贵妃沉默了片刻,咬了咬唇道:“那都是我们这些亲人的过错,是我们觉得她跟澈王殿下你并不相配,可是至始至终,依兰她都是坚定想要嫁给殿下你的,难道殿下就不能看在她对你这般情深不改的份儿上,去看一看她吗?就一眼也不行吗?” 司空澈嘴角勾起讽刺一笑,“这天底下喜欢我、想嫁我的女子多了去了,为什么我要对郎小姐另眼相待?” “就当是我求澈王殿下了,澈王殿下不肯赏这个面子吗?”那莲贵妃见司空澈的态度坚决,不由放低了十足的姿态道。 司空澈这才微微松了口道:“既然是莲贵妃开口相求,那本王还真不好直接给拒绝了,看在莲贵妃的面子上,本王过去一趟也无妨。不过,本王要跟本王的王妃一起过去。”说到这里,司空澈不由淡淡一笑,眸中浮起了点点的暖意,“您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有些惧内的,我可不敢单独一个人去见一个女子,宁儿知道了要不高兴的,我看不得她不高兴。” 口中说着是惧内,可是看司空澈说这番话的样子,哪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莲贵妃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应了司空澈的话道:“就按照澈王殿下说的做吧,我这就回去恭候着二位,还请澈王和澈王妃能尽快。” 司空澈只是淡淡一笑,便是转身走开去。 此时已经折腾到了几近夜半时分,司空澈回到房间的时候,苏洛宁却仍是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没看,一双眼睛怔怔地盯着虚空的一处,似乎想心事想得入神的样子。 “王爷。”寄雨给司空澈的行礼的声音唤回了苏洛宁飘远的思绪,此时她亦是缓缓勾起一笑朝着司空澈看来,轻声道:“回来了?” “嗯。”司空澈轻应了一声,抬手示意寄雨下去休息,这才迈开步子走到苏洛宁的面前,身子靠在桌案上,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我回来的时候碰到莲贵妃了,她特意跑到父皇那里去堵我的。” “跟郎小姐有关?”苏洛宁方才手中的书,缓缓笑道。 司空澈却是不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也跟郎依兰有关?” “我刚刚是在想……其实你想过没有,若是当初郎依兰的家人没有反对的话,也许你真的会喜欢上她也说不定,那样一个执着深情的女子未必不会打动你。”她刚刚不由在想,或许郎依兰说得对,如果当初她成功嫁给了司空澈,那此时占据了司空澈的心的或许就是郎依兰,而不是她苏洛宁了。 司空澈闻言不由一笑,“宁儿啊,宁儿,你之前还跟我说呢,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要去假设。怎么现在,你自己也犯起这个毛病来了?事实就是,嫁给我的人是你,而不是她郎依兰。” 苏洛宁亦是失笑,“不知怎么地,刚才看着书,心思就不由跑到那里去了。” 暖黄的烛光之下,司空澈嘴角带着浅笑,“跟我一起去看看郎依兰吧,我方才已经答应了莲贵妃,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我们必须跟郎依兰说清楚,我可不想让她一直都觉得是她替我挡了剑,好像是我欠了她一样。” 想起这件事情,司空澈的心里不由有些窝火,自己这样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飞来横祸了吧?莫名其妙地,大家都以为郎依兰是替自己挡了剑,可事实上,她就是自己没事儿找事儿。 苏洛宁闻言拿起桌上的剪刀,轻轻剪去了一截烛花,淡淡道:“这是王爷您自己的事情,为何要拉上我?要说清楚您自己去,这人家姑娘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呢,我要是去了,要是把她给气出个好歹来,我不是成了恶人了吗?所以啊,这个恶人还是王爷您自己去做吧。” 说真的,现在郎家的人都已经恨不得把自己给弄死了吧? 司空澈却是拉起苏洛宁的手,道:“那可不行,恶人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当了呢?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其实司空澈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去的话,那郎依兰又要纠纠缠缠没个完了,自己跟宁儿一起过去,一下子把所有的话都给说清楚了,也省得她对自己还抱有什么想法。 …… 经过一场刺杀之后,这行宫的空气都似乎肃穆了几分,但是到处都挂满了的红色宫灯给这行宫镀上一层稍稍温暖的颜色。 夜风微凉,苏洛宁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周围尽是随风而来的花香,在这黑夜之中,这香气越发馥郁了几分。 虽然此时已经是夜半时分,可是从回廊上看去,那些个房间里皆是灯火通明,想来众人应该都是被宴会上的那场刺杀给吓到了,此时竟然连休息都不太敢。 司空澈握着苏洛宁的手走在一片灯火朦胧的行宫之中,竟然生出一种很恬静的感觉,不多时,他们二人也便到了莲贵妃的房间里,那门口守着的侍女看着是司空澈和苏洛宁,连忙进去通报了。 内室里躺着的郎依兰听说是澈王殿下来了,那烧得迷糊的脑袋也是稍稍恢复了些清明,当即就想要坐起身来,可是当她看到司空澈是和苏洛宁一起进来的时候,那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加暗了几分。 司空澈走进来之后,却也不去看床上的郎依兰,而是看向那莲贵妃道:“贵妃娘娘,我们有些话要说,可以让侍女们都退下吗?” 莲贵妃闻言看向司空澈,犹豫了一下之后,便是挥退了室内的一众侍女,然后复又看向司空澈,“王爷要说什么就说吧。” 司空澈这才看向床上的郎依兰道:“首先,我得告诉你一个事实,我会武功,而且还不错,那个刺客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要清楚,如果不是你突然闯出来挡出了那一剑,我很有可能早就抓住了那个刺客。” 完全不给莲贵妃和郎依兰说话的机会,司空澈继续道:“还有,对于你一直喜欢我这么多年的事情,我想跟你说一声,天下的男人还很多,别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了,我这棵树已经有主儿了,你还是去找找别的树试试吧。” “最后,我绝对不会娶你的,或者该这样说,我这辈子不会纳任何侧妃。” 司空澈这段话说下来,那莲贵妃和郎依兰根本回不过味儿来,愣了半晌之后,莲贵妃这才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司空澈道:“怎么可能……一辈子不纳侧妃?” 司空澈却是冷声道:“这跟你们无关,反正你们只要知道我不会娶郎依兰就行了,以后别再缠着我了,我现在已经烦透了。” “王爷你怎么能这样说?”莲贵妃立刻为自己的侄女打抱不平,现在依兰还受着重伤躺在床上呢,澈王殿下怎么能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 “莲贵妃别见怪,我这个人性子一向很直,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感受,我不藏着不掖着,直接说给你们听,请你们也都放过我吧,我实在是不想跟郎小姐有什么瓜葛。”司空澈的声音里亦是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之意。 此时在床上躺着的郎依兰却是猛地咳嗽起来,这般之下自然扯痛了肩膀上的伤,伤口裂开,鲜血渐染了绷带,透过薄薄的衣衫渗出来。 莲贵妃见状连忙上前安抚,同时不由愤然地回头看着司空澈道:“看在依兰都已经这样了的份上,王爷就不能口下留情吗?”别说是依兰了,自己听到这样的话,都是替依兰难过和气愤了。 这数年的默默喜欢,努力争取,在澈王殿下的口中竟然成了纠缠?好像是一件多么令他厌恶的事情,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依兰的一片心啊。 司空澈却是淡淡道:“你们郎家的人不是一直不想让她嫁给我吗?我这是帮你们,难道不是吗?” 是,他们是不想让依兰嫁给司空澈,但也不想搭上依兰的性命啊。 “澈王妃,你也是个女人,难道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说两句吗?”同样是女人,难道她一点儿都不同情依兰吗? 从进到这个门到现在,苏洛宁一直静静站在那里,就像个摆设一样,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此时听得莲贵妃这样说,便是回过神来,然后迷迷糊糊地道:“我要说什么?” 莲贵妃见状简直是服了这夫妻两个了,“澈王妃看到我们依兰为了澈王殿下搞成这个样子,难道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吗?” “有啊,看起来的确是挺可怜的,对了,太医怎么说?没事吧?我看她的伤口在肩膀上,应该不至于有性命之忧,手臂还是能保得住的吧?”苏洛宁这才彻底回过神来一般寒暄似的问道,却丝毫不提之前司空澈跟她们说的那些事情,就像只是一个来看望病人的外人一样。 可是莲贵妃却不容许苏洛宁蒙混过去,凭什么自己的侄女搞成这个样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们夫妻两个却还能是若无其事、平平淡淡的样子? “方才澈王殿下说,他这一辈子都不纳侧妃,澈王妃听了以为如何?” 苏洛宁低头想了一下,然后真诚地道:“我觉得很好啊,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听到自己丈夫说一辈子不纳妾都是开心的吧?不知道莲贵妃您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如果皇上说为了您不纳其他的嫔妃,难道您听了会不高兴吗?”不知道她问的是个什么劲儿。 “那澈王妃在皇后面前也敢这么说吗?”莲贵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皇后若是知道澈王妃是这么想的,她还不得狠狠地教训这澈王妃一顿,竟敢教唆自己的夫君不让他纳妾。 “莲贵妃,你的意思是你想去跟母后说了?”苏洛宁含笑问道。 “不可以吗?”莲贵妃终于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她就不信苏洛宁不怕被皇后叫去挨训。 “当然可以,但你怎么知道我会承认呢?这话是澈王殿下说的,可不是我说的,母后要找人算账,也是找司空澈,找不上我的。女子嫁人从夫,夫君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他纳妾的事情,我哪里说的上话?还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我能如何?” 莲贵妃见苏洛宁这样,心中真是堵得难受,她这根本就是吃定了澈王殿下了啊,简直是恃宠而骄啊。但是这种恃宠而骄的姿态却是让人羡慕又嫉妒,天底下能有几个女人能够做到像她这样,自信自己的夫君绝不会纳妾? 躺在床上的郎依兰此时却是定定地看着苏洛宁,道:“我一定会……嫁给澈王殿下的。”她的语气亦是十分的笃定,那种目光……不知为什么,让苏洛宁的心猛地顿了一下。 第171章 太子发难 床上女子此刻的眼神那般哀厉而决绝,配合着她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是那样地触目惊心,在床前坐着的莲贵妃也是被这样的郎依兰给吓到了。依兰她一向很娴雅温柔,这样语气、这样的话……都不像是自她口中而出。 可是苏洛宁听了她的话之后,却是不甚在意地淡淡笑了,“是吗?也难为郎小姐能把这样的话,用这般理直气壮的语气,在人家正妻的面前说出来,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看看郎小姐的这番话究竟能不能实现。” 莲贵妃此时的心情真是复杂难言,她不知道自己的侄女为何非要这般执着于司空澈,人家都已经说得这么绝情了,她竟还是要贴上去,自己这个做姑姑都忍不住要骂她了。可是看到自己侄女躺在床上这副血色全无,哀怨凄婉的样子,她怎么能忍心骂得出口? 此时司空澈却是看着那躺在床上的郎依兰,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呢?你说要嫁就能嫁的吗?你把自己看得也太高了吧?”说着,他的目光却是转向一旁的莲贵妃,道:“贵妃娘娘,您也好好劝劝您侄女吧,嫁给谁不好,非要死乞白赖地嫁给我。我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从来都是不管不顾,要是我哪天真的不耐烦了,对你侄女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到那时你可别怪我,都是你侄女自己作的。” “郎小姐,我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被你给缠上,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多深,难道就不能看在我的份儿上,放过我吗?”司空澈见郎依兰面上如此神色,不由轻叹一声,道:“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反正我是绝对不可能娶你的,你要死要活都跟我无关,要不是莲贵妃跑过来求我,这一趟我根本就不会来。现在看来,这一趟终究是白来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自然有我的法子应付。” 说完这番话,司空澈便是牵起苏洛宁的手,径直牵着她走了出去。 室内的摆放着的这些琉璃宫灯,照着他们二人牵手而去的背影,看起来温柔而亲昵,他们的手握在一起,那般契合……这样的情形却是刺激得躺在床上的郎依兰落下泪来,为什么,他能把那许多的柔情和体贴给了那女子,却不肯分自己一点点?难道就只是因为她比自己长得漂亮? 莲贵妃气归气,但是看到自己侄女这般落泪的样子也是十分地心疼,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自己的臻儿在西域过得如何,自从西行和亲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所以她便不由得把对自己女儿的这种疼爱,转移到了她的侄女郎依兰的身上。 却见莲贵妃伸出手轻轻拭去郎依兰脸上的泪痕,轻声劝解道:“兰儿,我们不要澈王殿下了,我们找一个更好的好不好?你要相信姑母,姑母一定会为你挑选一个比澈王殿下优秀百倍的男子做你的夫君,好不好?” 朝堂上下,出色的男子那么多,任意选其中一个让兰儿嫁了,都要比嫁这个司空澈好得多,有自己和整个郎家在背后撑着,他们敢不对依兰好。可是这个司空澈就不一样了,他向来都是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从刚刚他对依兰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的,就算依兰最后真的如愿嫁给了他,他还是不会对依兰好的,依兰又何必这样去自讨苦吃呢? “姑母,以后这样的话您也别再说了吧,我知道您说这些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也尝试过啊,我不是没有试着放下澈王殿下的,可是我做不到啊。” 那是自己爱上的第一个男子啊,放在心里那么多年,珍视着、期待着,他根本就已经成了自己的执念,郎依兰想,就算自己真的如家里人的希望嫁给了其他的男子,自己也是无法忘记澈王殿下的。那样的话,自己后半辈子该有多痛苦啊。 “可是刚刚澈王殿下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就算你以后嫁给他的话,你也只能一辈子被他这般欺负,你说你的日子苦不苦啊。” “就算真的是那样,我也甘愿了,只要能陪在澈王殿下身边,我什么都能承受。而且,我有信心,如果能让我跟澈王殿下相处一段时间的话,他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我会让他知道,我对他的爱并不输给苏洛宁,甚至要比她多得多。” 莲贵妃看着郎依兰这般坚决的样子,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这又是何苦。” “姑母,您帮帮我好不好?如果能嫁给澈王殿下,就算立刻去死,我也是死而无憾了……” 此时郎依兰对司空澈的爱已经达到了偏执的地步,她心中的想法就是,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嫁给司空澈。 莲贵妃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出声道:“好,我会帮你,不过……你真的已经做好了不顾一切的准备了吗?” 郎依兰重重地点头,十分肯定地道:“是。” “那……我帮你想想吧。”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办法,但是这个办法一旦用了,就没有回头之路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用这个办法。 只见莲贵妃伸手为郎依兰掖了被角,然后看着她轻声道:“你放心吧,姑母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帮你,你只要安心养伤,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姑母吧。” 郎依兰听得莲贵妃这样说,心里倒是得到了些安慰,便是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就见莲贵妃唤了侍女进来伺候,侍女给郎依兰换了伤药,重新包扎了伤口,又伺候她喝了汤药,郎依兰这才慢慢沉睡过去。 而这厢,司空澈牵着苏洛宁的手一路回到他们的房间,月上中梢,凉意如水,行宫如此之大,此时却是非常地安静。 经过刚才去看了那郎依兰一趟,苏洛宁更是没有了丝毫的睡意,她在想,那郎依兰对司空澈的执着是不是已经到了一种走火入魔的程度,看她的眼神,洛宁就知道,郎依兰是不会放弃的,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她又要做什么? 可是这个时候,司空澈却是贴了上来,从背后抱了苏洛宁入怀,苏洛宁方是回过神来,却是听得司空澈道:“别再想那郎依兰的事情了,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我自会解决的,你只要操心我就够了。” 苏洛宁闻言不由一笑,“澈王殿下贵庚?还需要别人来操心你?” 司空澈却是抬眸看了一下这个房间,轻声道:“你还记得吗?这原本就是我们上次来这行宫的时候住的房间,我特意吩咐他们把这间房安排给我们的。” 这可是自己跟宁儿第一次同床共枕的房间啊,虽然那个时候真的是单纯地盖棉被、纯睡觉。 苏洛宁当然记得,当时虽然自己表现得很镇定,但是心里多少也有些紧张,毕竟那是她生平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而且这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但是奇怪的是,当时她竟然能睡着了。现在回想起来,苏洛宁觉得那个时候,自己对司空澈就已经是很信任了,不然自己不可能那么安安稳稳地睡着的。 “我当时的心也是够大的,竟就那么睡着了,也不担心你会对我做什么,毕竟澈王殿下你可是有着风流好色的名头的。” 司空澈听了苏洛宁这话,却是邪魅一笑,眼睛里放出暗幽的光芒,俯身把唇贴在苏洛宁的耳边,低哑着声音道:“你真以为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对你做吗?” 苏洛宁闻言,面上不由一红,伸手就要推开司空澈,却是被司空澈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我让人打了温泉水来,不知夫人可否跟我共浴?” “想得美。”说完,苏洛宁抽手欲走,可是司空澈微一用力,便是把苏洛宁拽入怀中,然后拦腰抱起,面上笑着道:“我不仅想得美,我还做得出呢。” 晶莹的水滴沿着发梢低落在锁骨之上,正待滑下,却是被人含入口中,洛宁那本是如玉白皙的一张脸,此时因为那氤氲的水气而浮上了一层胭脂浅红,更因为身前胡作非为的男子,她的呼吸不由乱了起来。 此时埋首在胸前的司空澈却是抬眸看她,那眸色碎星一般的闪亮,眸底的深处似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苏洛宁看着他这样的眼神,觉得自己好像要被他在这样的眼神下给烧成灰烬。 苏洛宁看着这样的司空澈,不由低头吻上他的唇,到这里,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因为那个郎依兰心里不痛快了,这是自己的男人,那个郎依兰凭什么来觊觎? 因为苏洛宁主动的热情,这场缠绵欢爱不由失控起来,等到结束这一切的时候,苏洛宁的身上已经满是欢爱的痕迹了。 司空澈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颇有些懊恼道:“你总是能让我这般失控。” 此时苏洛宁已经累倦了,迷迷糊糊中也没听清楚司空澈在说什么,便是转身睡去了。片刻之后,她的后背被司空澈温暖的胸膛给贴上,两人便是这样相拥睡去。 到了次日清晨,行宫里却还是格外地安静,因为昨晚大多数人都是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才睡去的,此时所有的人都还在沉睡之中。 眼看着日挂中天,众人这才相继起了身,可那莲贵妃却是一夜没睡,听得皇上醒了,便立刻前去面见了皇帝。 “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身吧。” “谢皇上。”莲贵妃这才起身,在一旁坐了,而皇后则是坐在了皇帝的身旁。 皇上看了看莲贵妃的脸色似乎不大好,便是出声问道:“你这是一夜没睡吗?” 莲贵妃闻言点头,“昨天一整晚,臣妾都在照顾臣妾的侄女依兰,她……”说到这里,莲贵妃却是顿住了,抬眸看了一眼皇帝,却是从位上起身,径直走到皇帝的身前,突然就跪了下来,然后道:“臣妾斗胆向皇上请求一事。” 皇上见莲贵妃这样,面上不由露出些惊讶来,“何事?” “臣妾想斗胆请求皇上给臣妾的侄女依兰赐婚。臣妾的侄女依兰,爱慕澈王殿下已久,昨日更是舍了性命为澈王殿下挡剑,虽然做法是有不妥,但是她这也是对澈王殿下情深所致,请皇上看在依兰对澈王殿下如此深情不改的份儿上,成全了依兰的心事吧。” 莲贵妃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里分明是有些哽咽之意的,说完之后更是朝着皇帝重重地叩了头,态度足见诚恳。 皇上听完莲贵妃的这番话,却是不开口,而是转而看向身旁的皇后,道:“皇后以为此事如何?” 皇后这才轻声应道:“其实之前已经有了此意,但是奈何郎小姐跟澈儿的八字相冲……”她心里也是遗憾啊。 莲贵妃此时却是道:“八字相冲,自也有可以破解的办法,依兰说她只要能嫁给澈王殿下,是什么都肯做的。” 皇后却也不应声了,只是转头看向一旁的皇帝,皇上还在这里呢,还轮不到自己拿主意。 皇上沉吟了半晌之后,方才道:“先让郎小姐好好养伤吧,这件事以后再慢慢商议。”皇上的心中却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可那莲贵妃却是不肯暂时搁置的,这般搁置下去,只怕又是遥遥无期了。她已经仔细想过了,能让澈王殿下乖乖娶依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皇上下旨赐婚,想那澈王殿下当初娶苏洛宁的时候,不也是不情不愿的吗?但是有皇上亲自下的圣旨压着,他不娶也得娶,就算他再怎么肆意妄为,这圣旨可是性命忧关的,他也不敢违背。 皇上闻言却是微微皱眉,略沉了声音道:“现下郎小姐跟澈儿的八字相冲,强行把他们弄到一起,也只是徒惹灾祸罢了,朕看这次郎小姐受伤的事情,就是跟他们的八字相冲有关。” 皇后在一旁听了心中也是暗道,倒好像是真的是这样,每次那郎依兰和澈儿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还真不能让郎依兰嫁给澈儿。 听得皇上这样说,莲贵妃也没有办法,只道:“家里已经为依兰请了道人来改了命格……” “这改命格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现在急着这个做什么?行了,你的意思朕已经知道了,朕总会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的,你就先回去照顾你侄女去吧。” …… 发生了郎依兰为澈王殿下挡剑的事情之后,这行宫里同来的一行人私下里皆是议论纷纷的,但是司空澈和苏洛宁却是自若地同赵明朗和司空宇他们一起在行宫里赏春景。 而这厢司空景却是在皇帝的寝宫之中。 “查出什么来了吗?”皇帝看着站在那里的司空景沉声问道。 “请父皇恕儿臣无能,那些刺客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线索,儿臣实在无处可查。” 皇帝却也并没有责怪司空景的意思,只道:“这般刺客都是死士,查不出什么来本也是正常。” “只是有一事……”这时候却听得司空景貌似犹豫地开口,吞吞吐吐的样子,也说不出什么来。 却见司空景此时微微低着头,貌似很为难的样子,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那水磨透影的地板却映出他眸中的深沉阴冷之色。 座上的皇帝见他此等模样,不由皱眉道:“你现在不仅办事拖沓,就连说话都这样吞吞吐吐的,想说什么就说,不要这样要说不说的。” 司空景听闻这话,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皇上,但是眼睛里那原本的深沉阴冷之色此时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犹豫和不忍。 “其实这本是儿臣之前查到一件事情,一直犹豫着该不该告诉父皇。” “说。”皇帝沉声道。 “民间那些有关于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的传言,想必父皇都已经听说了吧。” 皇上听到此话,目光深深地看着司空景,眼底深处藏着谁都看不透的幽暗,面上的表情却是丝毫不变,只淡淡开口道:“是听说了一些,不过那些都是无稽之谈,这天下本是我们司空家的天下,任谁拿了一个什么玉佩就能给抢走了吗?实在是可笑。” “是有些可笑,但是百姓们多是愚昧,他们却是相信的,有关于什么天命所定之言,他们都是深信不疑的。” “你跟朕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查到什么了?” 司空景暗暗握了握手心,然后似乎很为难地开口道:“儿臣查到那雀松玉佩原本是在那意图谋反的鸣瑶阁阁主的手中,后来那枚玉佩被……五弟给拿走了。” “所以呢?” “儿臣并不愿意往那方面想,但是市井之上,有关于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的谣言并不是凭空而起,短短的时间之内便闹得人尽皆知,这背后不可能没有人故意推动。而且五弟得到玉佩的当时,儿臣就跟他一同在那彭州,他却并未跟儿臣提起半句有关于那雀松玉佩的事情。他跟那鸣瑶阁的阁主也已经交过手,知道她懂得媚术,可当时五弟把她交给儿臣的时候,却并未跟儿臣提及她懂得媚术的事情,才导致儿臣疏忽,让那鸣瑶阁的阁主给趁机逃走了。” 司空景缓缓说完这些话,心中暗暗道:这些事情放在一起,父皇不可能不怀疑司空澈,为人君者,最忌讳的就是旁人觊觎他的皇位,不管是兄弟也要,儿子也好,为人君者都是不可能放过的。 皇上听到司空景的这番话之后,却并未立即开口说什么,而是兀自将手指叩在椅子的扶手上,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司空景心里的自信却慢慢变成了忐忑。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自己说的这些话吗?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澈儿意图谋反?今日这些刺客也都是他刻意安排的?”从皇上这般平稳的语气里,司空景并听不出他现在是何种情绪。 司空景只得暗沉了心思,开口应道:“儿臣也不想这样怀疑,但是在场的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刺客在跟五弟对招的时候,明显是手下留情,只是敷衍了两招,就退身了。而且当初那刺客在攻击女眷的时候,明显是避开了澈王妃,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皇上盯着站在那里的司空景,却是缓缓开口道:“有关于雀松玉佩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在市井之间刚刚传出那些谣言的时候,澈儿就已经把雀松玉佩在他那里的事情跟朕说了,而且还告诉朕,另外一枚荼梧玉佩就在澈王妃的手里。” ------题外话------ 恭喜weiXin96325a88f、228969和河南秋韵升级为秀才! 第172章 皇帝病倒(二更) 司空景一听皇帝这话,顿时愣住了,司空澈这是什么路数?竟然自己直接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了父皇,没道理啊,难道……有关于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的谣言不是他让人故意传出去的?还是他这么做其实是想告诉父皇,同时拥有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的他才是上天选定的皇位继承人? 此时却听得座上的皇帝继续道:“他把那两枚玉佩都是怎么得来的,也都跟朕说得很清楚,那些谣言并不是他故意传出去的。” 司空景心中一滞,连忙跪下请罪道:“是儿臣妄自揣测,误会了五弟,还请父皇不要见怪。” 其实,司空景是如何想的皇帝心里如何会不清楚,此时只当做不知罢了。只是,昨日出现的那帮刺客未免有些奇怪,刚刚又听得司空景做出那般极有指向性的揣测…… “算了,你先下去吧。”皇上挥了挥衣袖,轻叹了一口气道。 就是这一口叹气,让司空景心中不由一紧,父皇对自己失望了?还是……他认为自己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故意陷害司空澈的?自己该怎么补救? 怀着不安的心情司空景转身往门外走去,可是他这厢刚迈出两步,就听得身后响起剧烈的咳嗽声,司空景连忙回转过身来看向座上的皇帝,这么一看,心中猛地一震,连忙快步上前。 “父皇!” 却见司空景面色紧张地上前站到皇帝的身边,而皇帝的手里正拿着那被血染红了帕子。 “父皇,您怎么了?” 父皇刚刚竟然咳出血了!可是父皇的身体不是一直都没问题吗?怎么突然就? 皇帝这个时候却是平静地用帕子擦干净了自己嘴角的血迹,然后看着司空景轻声道:“你去叫随行的太医过来吧。” 司空景听到皇上说这样的话,也不敢耽搁,当即就吩咐外面的侍女去唤了随行的太医过来。 而皇上生病了的消息也便是这样在整个行宫传言开来,众人听到消息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皇上的身体一直都很好,怎么可能突然就到了咳血这样严重的地步?但是消息越传越真,众人慢慢由不相信变成了半信半疑,三两结伴地也便去了皇帝的寝宫。 司空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不相信,自己每天都去皇宫的,每天都可以见到父皇,从来没有发现他有任何的不正常,怎么会突然间就病倒了…… 但是疑惑归疑惑,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便跟苏洛宁和赵明朗他们一起去了皇帝的寝殿。 他们到的时候,随行而来的嫔妃们都已经在那里了,而此时皇上就在床榻上躺着,身上盖着锦被,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就连眼睛都没有以前看起来有神了。 御医正坐在皇帝的床边给他行针,一旁的皇后和各位嫔妃面上都是带着忧色,却也不知道这些忧色里到底有几分是真心的。 不过看她们这个表情,父皇的病情大概真的不太乐观,但是此事也不便多问,司空澈只在那里跟众人一样安静地站着,看着那太医给皇上施针。 这个时候皇上却是开口道:“行了,你们也别都围在这里了,围在这里也没用。” 皇后听得这话,不由鼻子一酸,眼泪就是落了下来,“皇上,这样大的事情,您怎么都不让我们知道,如今……” 皇后毕竟是在皇帝龙潜之时就已经跟在他身边的了,两人也算是共过患难,同过甘苦,虽然这男女之间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已经凉淡如水,但是这么多年的情分却还是在的。如今听到皇上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她又如何不伤心,不难过呢? 皇上见得皇后这样,心中也不由一软,语气中少了几分惯常的冷肃,而多了几分柔情,“知道了又如何,还不是徒添担忧吗?” 皇后听了这话,只是抹泪道:“那皇上也不能这般瞒着我们啊。” 皇上见状不由安慰似地轻拍了拍皇后的手背,然后抬眸看向已经赶来的自己的几个儿子,道:“你们过来,朕有事要嘱咐你们。” 司空澈他们几位王爷便是迈步上前,心里隐隐的也有一种预感,如今看父皇的样子,这病只怕是不大好,那以后朝中的事情……? 皇上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几个儿子,目光最后落在司空澈的身上,缓缓开口道:“澈儿啊,你的性子得好好收敛收敛了,万事不能任性而为,你如今也是已经娶妻的人了,也许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他们考虑,做什么事情定要三思而后行,知道吗?” 听到父皇这般语气,倒好像是真的在说临终遗言似的,司空澈心中的情绪也是复杂得很。自己的这个父皇,自己敬重过、佩服过,却也憎恶过,仇恨过,如今听到他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心里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滋味儿了。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但是这番话听到其他人的耳中,却是生出另一种意思,皇上单单嘱咐澈王殿下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众人暗自猜测的时候,皇上却又把目光转向了司空景,声音低沉了几分,道:“景儿,你身为太子,就是将来皇位的继承人,同时又是朕的皇长子,身为众位皇子的表率,你要时刻自谨其身,行事做派万不可有丝毫的差池。” 司空景闻言亦是拱手沉声道:“儿臣明白,请父皇放心。” “好,你能这样说,朕就放心了。朕这次病倒恐是难以好转,这番病体,朕也不想再折腾了,这行宫倒也是一个养病的好地方,朕决定就在这里休养了,至于朝政的事情暂时就交给太子来打理。景儿,你莫要辜负朕对你的重望。” 司空景闻言胸中不由一震,忙是应声道:“请父皇放心,儿臣定当竭尽所能。” “好,这样就好。行了,朕要说的话也都说完了,你们都退下吧,别在这里站着了,朕想要休息了。” 听得皇上这样说,一众人也便是很快散去,司空澈出门之后这才转头看向司空景,开口问道:“父皇他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太医说是积劳成疾,虚耗五内,形势不太乐观……”当时他听到太医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是呆愣住的,他没有想到父皇的病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父皇平时在面对他们和朝中那些大臣的时候竟都是在强撑着。 而此时其他皇子却在思考着另一个问题,最近皇后的这两个儿子太子殿下和澈王殿下在朝堂是明争暗斗的,之前父皇甚至带了澈王殿下前去祭天,在政事上对澈王殿下也是多有倚重,本以为父皇对于储位的人选已经有所动摇,但是如今来看,父皇心中看中的仍旧还是太子殿下啊。 试想一下,如果父皇在这行宫里养病的时候……死掉了,那暂理朝政的太子殿下岂不是能名正言顺地登上帝位了,父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不知道澈王殿下今后要怎么在朝堂上立足,毕竟这段时间他跟太子的关系可是僵得很啊。 可是司空澈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但是,太子殿下司空景,尽管在极力地压制着,神色之间却仍是露出了些许的兴奋与得意,只不过别人只当是看不见罢了,毕竟他很有可能在不久之后就要成为这祈灵国的国君了,谁敢得罪他啊。 告别了其他人,司空澈和苏洛宁走回自己的房间,苏洛宁不由盯着司空澈看,司空澈见状不由含笑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苏洛宁轻声道:“从今天开始,以后你在朝堂上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司空景暂理朝政,皇帝又住在京城之外僻静的西山行宫里,司空景想要做些什么事情而不让皇帝知道,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待司空景掌握了祈灵国的朝政,朝中那些官员自然知道风向如何,又怎么可能依附在司空澈的身边?到那时司空澈势单力薄,司空景要怎么对付他都不成问题了,这正是苏洛宁担心的地方。 司空澈却是微微一笑,看着暖春的阳光洒在苏洛宁的脸上,给她细腻凝润的面颊上镀上一层暖黄朦胧的光晕,不由得伸出手去轻抚她如瀑的长发,目光柔柔地笼罩着她,“宁儿,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只要好好地呆在我身边就好。” 皇位?他才不在乎,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能够让宁儿在自己身边过平静无忧的日子。他知道这次司空景一定会趁着暂理朝政的机会,对自己进行报复,但是自己也并不是能任他搓圆捏扁的,虽然他现在是占了上风,但是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但是此时司空澈心里却是有着另外一个疑问,父皇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为何还要跋涉来到这西山行宫游春赏景?或者,这一切可能都是他一早提前设计好的,包括让司空景暂理朝政的事情? 可是那些刺客又是怎么回事儿呢?司空澈直觉那些刺客应该是跟司空景有关,因为太刻意了,那些刺客跟自己交手的时候,完全就是采取回避的姿态,这样明显就是做给别人看的,让外人怀疑那些刺客跟自己有关。 只是司空景,你为何要步步紧逼到这个地步,现在都敢明目张胆地派刺客来了,或许你也起了要杀父皇的心思。他当时看得清楚,那舞姬手里的暗器射得极快,如果不是父皇身边的侍卫反应及时的话,那一下很有可能就要了父皇的性命,难道司空景为了陷害自己,连父皇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本来皇上安排下的这一行人是要在行宫里呆上三四天的,但是因为接连出了刺客和皇上病倒的事情,大家也都无心赏景游春了,皇上便是下令让司空景带着众人一起回京去,而他则是留下来养病。 皇后本来也要留下来侍疾的,但是皇上以后宫诸事繁忙为由拒绝了,只留了几个近身的太监和宫女,便遣了所有人离开。 离开的这日,苏洛宁起得很早,看着床上仍在熟睡中的司空澈,她缓缓被勾起嘴角,盯着他看了片刻才走出房间。 此时朝阳已是初升,悬在东天之上,夜间的露水因着这朝阳的热度也是慢慢消散而去,因为时间还算早,很多人都还没有起床,所以这行宫里也是一片安静。 看着院中兀自娇艳盛开的各色花朵,苏洛宁不禁暗想,这一趟行宫之旅究竟有多少刻意呢?从宴会刺杀到皇上病倒,这一切看起来却都不像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 苏芊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司空澈和苏洛宁的院子的,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她人就已经站在他们院子的门前了,往里面看去,正可以看到苏洛宁坐在院中,看着满园姹紫嫣红发呆的样子,此时的她又在想什么呢? 犹豫了片刻之后,苏芊雅定了定心神也是迈步走进了院子,寄雨见状,不由在犹自愣怔的苏洛宁耳边小声提醒道:“小姐,四小姐来了。” 苏洛宁闻言稍稍回神,把目光放在缓步走来的女子身上,这是苏芊雅,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如今看来,她又似乎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苏芊雅了。 以前她的眼神里总是毫不掩饰地透露着她的野心,如今她已经懂得收敛,知道该怎么才能掩饰自己心中所想,看来这段时间司空景的确教了她不少的事情。 “芊雅。”苏洛宁朝着来人缓缓勾起一笑,客气而疏离,她想,自己应该从来都没有跟苏芊雅亲近过。不过,任是谁都不会跟一个时刻把自己当做对手的人亲近吧? “二姐。我今日起来早了,便想着过来看看你,却不知道你是不是还睡着,方才见你坐在这里,倒是觉得我们姐妹真的是心有灵犀了。” 看着面前这样的苏芊雅,苏洛宁只觉得陌生,在嫁给司空景的这段时间里,她真的是变了不少。 苏洛宁只笑着道:“难为你了,还记挂着我,只是你现下要记挂的事情太多,实在是不必为我分心的。” 她的这句话里分明是暗含深意,苏芊雅这段时间可没有少在苏家的生意上做小动作。 但是苏芊雅却并未听出苏洛宁的言外之意,她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全都是不露痕迹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苏洛宁已经知道了她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 此时听了苏洛宁的话,只以为她在说太子妃怀了身孕的事情,面上不由有些怔然。 “芊雅……” 苏洛宁见苏芊雅怔住,不由开口轻唤了她一声,苏芊雅这才回过神来,淡淡笑了笑,“我哪里有什么可挂心的,在我嫁给太子殿下之前,我就已经知道太子妃怀了身孕的事情,我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的。” 苏洛宁闻言不禁暗道:我也没说你是在意她怀有身孕的事情啊,你这样特意跟我说出来,反而真好像有些在意。 “倒是姐姐你,我听说那郎依兰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势要嫁给澈王殿下,姐姐你才要好好筹谋才是,那郎依兰的家世背景你也都很清楚,我担心将来那郎依兰进了澈王府之后,姐姐你会吃亏啊。” 听说那郎依兰对澈王殿下倒果真是情根深种了,这么多年了,都是默默爱着他,这下又为司空澈挡了一剑,都闹成这般地步了,如果司空澈还不肯娶了那郎依兰的话,郎家的人能善罢甘休吗? 人人都说澈王殿下如何如何宠爱澈王妃,对澈王妃千依百顺,可就算是这样,她还不是得跟另一个女人分享一个夫君,纵然骄傲如苏洛宁,她也免不了是这个命运,色衰而爱驰,她亦是躲不过的。 此时却见苏洛宁玉手轻抚过身旁的一朵轻红娇花,面上含着清浅的笑意,道:“她能不能进府,我却是不关心的,这是司空澈该操心的事情,我哪有心思去管这个?” 苏芊雅闻言一滞,怔然地看着面前唇畔含浅笑的苏洛宁,心中不由嫉妒起来,为什么她就能这么笃定,司空澈绝对不会娶别的女人?究竟是什么给了她这样的自信? 心思百转千回,苏芊雅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可就是不愿意承认啊,能让苏洛宁这般笃定的只能是司空澈的爱了,因为她知道司空澈足够爱她,所以才能这般自信地说不操心司空澈纳妾的事情。 这个时候,只听得‘吱嘎’一声,苏洛宁闻言向房间门口看去,果然看到司空澈正推开了房门朝这里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自己的一件披风。 只见司空澈径直走入亭中,把手里披风给苏洛宁披上,然后语带责怪地道:“怎么不带披风出来,这么凉。” 苏洛宁不由笑道:“哪里就凉了?这都已经是暖春时节了。”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也是乖乖任由司空澈把披风给自己系好。 “暖春也不行,早晨露重,要格外凉一些。” 司空澈给苏洛宁系好披风之后,这才看向坐在一旁的苏芊雅,淡淡道:“雅侧妃也过来了?太子殿下呢?” 苏芊雅闻言只轻声应道:“太子殿下去安排下山的事情了。” 司空澈闻言一笑,道:“皇兄到底是劳碌命啊,像我等这样碌碌无为的,也只能睡到日上三竿了。”说着却是转而看向身旁的苏洛宁,“今天还有好久的路要走,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不知道怎么就醒了,便想着出来看看这早晨的景色,倒真是不错的。” 司空澈含笑点头,“不过回去的路上怕还是要劳烦我了。”说着就是抬手抚上自己的右臂,玩笑地道:“看来,今天我的手臂又要遭殃了,来的时候就麻了一路,夫人似乎格外喜欢在马车上补眠啊。” 这是司空澈跟苏洛宁相处了这么久总结出来的,苏洛宁总是喜欢在马车上睡觉。 苏洛宁闻言只是含笑不语,一旁的苏芊雅亦是缓缓勾起嘴角,但是那笑容分明有几分僵硬。因为她看得出来,苏洛宁和司空澈的这种亲昵并不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这就是他们日常生活的常态。 这才是真正的夫妻啊,反观自己跟司空景,哪里像一对真正夫妻的样子?不过,自己跟他也的确也不是真正的夫妻,这一点是自己一开始就知道的,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却有些不甘心了呢? 苏芊雅的笑勉强维持着,心里却是有些难过,她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再呆下去了,这厢刚欲起身告辞,却见得司空澈抬眸看向苑门,怔了一瞬,然后似笑非笑地道:“太子殿下这是来找雅侧妃来了?” 第173章 做戏陷害 苏芊雅转头看去,那朝这里走过来的男子可不就是太子殿下吗?当即便是起身行了礼。 却见司空景缓缓走过来,目光扫过司空澈和苏洛宁,开口道:“你们准备一下吧,等会儿就要出发回京了。”然后就是转头看向身旁的苏芊雅,道:“你也回去收拾一下吧,马上就要走了。” 苏芊雅听闻司空景这样冷淡的语气,心中有些委屈,口中却也轻声应了,也便随着那司空景一起离开了。 等到他们二人走出司空澈的院子之后,司空景这才沉声开口问道:“你一大早地跑到他们那里做什么?” 苏芊雅道:“不做什么,就是过去看看。”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那里去的,脚步下意识地就往那里去了。 此时却听得司空景沉冷了语气道:“苏芊雅,你该不会是又顾念起姐妹亲情来了吧?还是说你顾念着你喜欢的司空澈而心软了?” 他可不想自己的盟友变成自己的敌手,如果苏芊雅这个时候背弃自己,那自己真的有可能会杀了她。 苏芊雅闻言心中一滞,他就这样信不过自己吗?自己不过是过去见了苏洛宁和司空澈,他就这般揣测自己,自己在他的眼里就这么不值得被信任吗? 这么一想,苏芊雅的语气也不由变得刻薄起来,“殿下放心我是不会动摇的,只是我担心殿下你会因为对苏洛宁那份情意而心软。” 司空景听闻此言果真是面色一变,声音里亦是染上了几分怒气,“苏芊雅,我劝你以后最好不要这样对我说话。” 苏芊雅见他面上有了怒色,知道自己是戳中了他的软肋,本应该有些得意的,毕竟自己刚刚扳回了一成,但是心里为什么反而有些难过呢? 自己的丈夫心里有别的女人,这对于一个妻子来说是何等的悲哀。想到这里,苏芊雅不由苦笑,说起来,自己倒还算不上是他的妻子,只是一个妾室而已。 日光渐浓,行宫里的众人也都已经收拾妥当,向皇上拜别之后,便是出了行宫,踏上回程的路。 在来之前,任是谁都没想到,在这行宫里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经过了一场刺杀不说,皇上还突然就病倒了,把朝政交给太子殿下暂理。 而且听太医话里隐含的意思,皇上的龙体只怕是好不了了,升天也许就是不久之后的事情,大约这行宫就会是皇上的离世之所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到时候太子登上皇位是名正言顺、理所应当的事情。说起来也是唏嘘,看前段时间皇上对澈王殿下似乎格外器重的模样,还以为这储君之位会有所变动的,如今皇上这般决定,想来是确定了皇位继承人就是太子殿下了。 只是前段日子澈王殿下跟太子殿下在朝堂上那般明争暗斗,如今太子殿下掌握了实权,那澈王殿下想必会……遭到报复的吧? 不止是其他人在暗自揣测,就连赵明朗都有些替司空澈担心,他当然知道司空澈并无意于皇位,知道他之所以在朝堂上培植自己的势力是因为他想要保护他要守住的人,澈王妃、晴儿和隽…… 但是从之前那次坠崖的事情就可以看出,太子殿下是已经对澈起了杀心的,如今他实权在握,朝堂上下皆听他号令,那澈岂不是身有危矣?自己是不是也得做点什么? 赵明朗这么想着,便是不由看向骑马走在前面的自己的父亲,或者自己应该接受他之前的提议…… 一行人回到京城之后,这皇帝在行宫养病的消息便是传了开来,虽然对外只说皇帝身体微恙,只是在行宫里稍作休养,但是毕竟当日一起去行宫的有那么多人,皇帝病重的消息也是瞒不住的。一时间无论是皇亲、朝臣还是百姓们都是议论纷纷,因为皇上病重意味着,这祈灵国很快就会有下一任的皇帝了。 而司空隽和岚晴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们的心情还要比当时司空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复杂得多。他们也叫过那个人‘父皇’,也曾从他那里得到父爱,可以说那个时候,他们兄妹两个是所有皇子和公主们羡慕的对象,因为皇上对他们兄妹两个的偏爱是显而易见的。 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情,这一切都会很美好,可是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如果?所以他们心里对他有着怨恨、仇视和敌意,司空隽甚至有过要杀了他的念头。 如今听到他即将逝世的消息,这兄妹二人心里的情绪又怎么能说得清呢? 殷明意却是不了解这其中的曲折的,他只是觉得岚晴这两日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也不知究竟是何原因,但好像晟王世子是知道的…… 这日司空宇又是过来看岚晴,却是被殷明意给拉到一旁轻声问道:“岚晴这两日是怎么了?好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司空宇闻言略顿了一下,心道:听到皇上即将要逝世的消息,岚晴自然心情复杂。但是这些话却是不能对殷明意说的,司空宇此时不由审视地看着面前的殷明意,这个男人究竟能承担岚晴吗?她的心里已经是千疮百孔,再受不起更多的伤害了。 殷明意见司空宇并不应自己的话,反而是审视着自己,不由更加纳闷,“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怎么,只是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该知道。”说到这里,司空宇顿了一下,然后抬眸凝视着殷明意的眼睛,“岚晴不是一个平常的女子,你若是没有坚定爱她的心,就趁现在赶紧放手吧,这是我给你的忠告,这样对你和岚晴都好。” 殷明意闻言顿时戒备地看着司空宇道:“你该不会是对岚晴有什么非分之想吧?”说起来,司空宇跟岚晴也没有认识多长时间吧,还没有自己跟岚晴认识得早呢,怎么倒好像是他更了解岚晴,对于岚晴的事情,他似乎都知道一样。 而此时司空宇却是一改方才严肃的口吻,转而以玩笑的口吻对殷明意道:“我说,殷公子,你怎么还赖在我这小宅子里不走啊?我都已经跟你说了,我只是把晴儿当作妹妹的,你也看到了我喜欢的女子另有其人,你有必要整天在这里守着吗?据我所知,会试的日子应该快要到了,你整天呆在这里都不用温书的吗?” 殷明意闻言不由怀疑地打量着司空宇,语气中满是不信任,道:“这样的话从你晟王世子的口中说出来我却是不相信的,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把岚晴当做妹妹看待。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温书?有关我考试的事情就不用世子殿下你担心了。” 司空宇挑眉,含笑道:“看起来你很有信心啊。” 春闱科举算是今春最大的一件事,今年皇帝在西山养病,这科举的事情自然是交由司空景来住持,这对于司空景来说实在是一个绝好的时机,这就意味这他可以安排自己的人主持这次科举考试。 所以,司空景对这次科举的事情是十分在意的,自从回京之后就一直在忙碌这件事情,再加上朝中的其他事情,司空景忙得根本就没有一点闲暇的时间。从天不亮就要去皇宫,等到夜晚时分才披星戴月地回到太子府。 因为太子妃此时怀有身孕,所以司空景这段时间都是歇在苏芊雅的房中,不过两人虽然睡在一起,却也没有夫妻之实。 却说这日,苏芊雅本在自己的房中翻看账本,却见得太子妃身边的一个侍女来求见。 那侍女进来之后,先是给苏芊雅行了礼,然后轻声道:“今日皇后从宫中赏下了一些东西,我们太子妃请雅侧妃过去一趟,看看有什么东西是雅侧妃能看得上的。” 苏芊雅本来不想去的,但是又不好没了太子妃的面子,于是也就跟着那侍女去了太子妃的院子。 苏芊雅自从进到太子府以来,是很少进太子妃的院子的,此时见得太子妃的院子里竟然连一株花儿都没有了,不由暗自诧异,上次自己过来的时候那些花儿不是还开得好好的吗?怎么现在一株都没有了?太子妃这又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她一边这样想着,人已经是到了太子妃的房间里。却见那太子妃挺着肚子含笑抬眸看她,同时抬手招呼道:“妹妹过来,这些都是皇后刚刚从宫中赏下来的,你看看你喜欢什么,也挑走一些。” 苏芊雅往桌上一看,却见有几个锦盒排排搁在一起,里面搁着各色的珠钗首饰,璀璨地耀眼。但是她到底是苏家的女儿,这样的首饰她也见得多了,虽然未必有皇家的精致,但也差不了多少,看到这些,她也并没有什么欢喜的。 只是礼貌一笑道:“姐姐在这里,妹妹怎么敢先挑,还是姐姐先挑吧。” 太子妃闻言,清淡一笑,“是了,我倒是忘了,妹妹的娘家乃是富可敌国的苏家啊,这样的东西想必你是见得多了,一点都不稀罕的。”说着便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伸手从锦盒里拿起一只钗子来,然后道:“不像我们,说起来好听,是出身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其实日子过得清苦得很哪。” 说着就见太子妃把那钗子举到苏芊雅的面前道:“妹妹觉得这支钗子如何?” 苏芊雅淡淡看了一眼太子妃手中的钗子,然后道:“很好看。” 太子妃闻言面上浮起一笑,可是在苏芊雅看来那笑却不知怎么地,有些阴冷的意味,让人看了不禁后背发凉。 苏芊雅看着她这样的笑,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去,可是却是被太子妃一把抓住了胳膊,只听得她道:“妹妹躲什么,且待我把这支钗子给妹妹簪于发上,看看好不好看。” 一边说着,那太子妃一边把手中的钗子插于苏芊雅的发间,然后仔细打量了一眼,幽幽地道:“的确是漂亮,很衬妹妹。”说到这里,太子妃脸上的笑容却是顿时尽数敛去,目光陡然变得冰冷凌厉,道:“可是怎么办呢?这支钗子我也很喜欢。” 苏芊雅不期然太子妃会有这样突然的变化,顿时呆愣在那里,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却见太子妃抬手扶上苏芊雅的侧脸,声音冷如寒冰,“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你就不要强求,否则最后的代价是你付不起的。” 苏芊雅微微皱眉,正要问太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见那太子妃突然就捂着自己的肚子,声声叫起疼来,然后伸手指着苏芊雅道:“雅侧妃,你怎么能推我的肚子呢?就算你再怎么恨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啊,我们大人之间的恩怨,你何必牵扯到小孩子的身上呢?” 苏芊雅见状正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推她的肚子了?就见得一旁的侍女连忙一拥上前扶起那太子妃,连声问道:“太子妃您没事吧?” 那些侍女们一个个皆是慌忙地把太子妃给扶到了床上躺下,又是有人要去宫里请太医,只有苏芊雅一个人仍是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屋里的人都是忙活起来,好像太子妃真的是摔倒了。而那躺在床上的太子妃也是一声声地痛呼着,看起来好像真的是很痛的样子。 可是自己刚刚分明什么都没做啊,可她们一个个演得好像自己真的对太子妃做了什么,可是明明就没有! 苏芊雅看见她们这样不由地心慌起来,叫到:“你们在干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你们都看到了的,我根本连碰都没有碰太子妃一下。” 听闻苏芊雅这样说,那太子妃身边的侍女不由带着哭腔道:“雅侧妃,我知道您嫉妒我们太子妃怀了太子的孩子,可是您也不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啊,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孙啊,您怎么能下了杀害之心呢?万一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您担得起这个罪责吗?” 苏芊雅一听这话,立时心中一惊,她们这分明是在故意陷害自己啊,她们众口一词,谁会相信自己的话? 现在自己该怎么办?苏芊雅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忙来忙去,只觉得心里一阵冰凉,她们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啊。 自己不能在这里呆着了,得赶紧想办法才行,苏芊雅下意识地就抬脚出了太子妃的房间。 她一边走一边紧张地想着,现在太子妃已经让人进宫去请太医了,这个消息势必很快会传到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耳中,到时候他们会相信自己吗? 苏芊雅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却是坐立难安,现在太子妃的肚子里怀着皇家的子嗣,金贵无比,如果别人相信了她的话,认为是自己推了她,那皇后还不知会如何惩罚自己,想想上次皇后对大姐做的事情,苏芊雅就不寒而栗。 而苏芊雅的贴身侍女看着苏芊雅这样也不由紧张起来,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见过小姐这般紧张忐忑的样子,想来也是,这皇家的子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她们现在这种联合起来陷害小姐,小姐哪有能力跟她们对抗? “小姐,不如……”那侍女试探着出声。 苏芊雅闻言连忙看向她,眼睛里放射出希望的光芒,以为她是有了什么好主意,急切地问道:“不如什么?” “不如我们去问问二小姐吧,或者她会有什么法子可以帮小姐你呢。” 苏芊雅闻言却是立刻摇头,“不,我不会去求她的。” 那侍女闻言也只是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暗自摇头,她知道小姐一直都在跟二小姐比较,她事事都想要比二小姐做的好,以向老爷和夫人还有老太爷证明,她一点都不输给二小姐。 可是,都到了这种时候了,难道小姐就不能向二小姐低一下头吗?二小姐向来主意多,说不定就能帮到小姐呢,不过这种话自己若是说了,小姐怕是要生气了,小姐一向认为自己一点都不比二小姐差的。 不多时,宫里的太医就已经到了,跟太医一起到的还有司空景和皇后,再加上跟在皇后身边的一些宫女太监,一群人便是涌进了太子妃的房中。 他们进去的时候,侍女正在伺候太子妃喝汤药,那太子妃一见了皇后和司空景,眼中水意渐起,慢慢地就开始啜泣起来,“母后……泠儿好害怕啊,这腹中的孩儿差一点就保不住了。” 皇后听了太子妃动了胎气的消息之后,是急匆匆地赶过来的,只在路上略略听得来报信的人说,好像是太子妃跟那雅侧妃起了一些口角,那雅侧妃在气愤之中推了太子妃的肚子。 “现在怎么样了?”皇后轻声问道。 “喝了安胎药好一些了,不过还是有些隐隐发痛,不知道会不会有关系。”太子妃说这话的时候是一脸的担忧。 皇后闻言忙是令一旁的太医上前给太子妃诊脉,那太医自然不敢怠慢,上前探上太子妃的脉,片刻之后,却是道:“请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放心,胎象已稳,并无什么大碍。” 太子妃听闻那太医的话,这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还好,方才吓得我还以为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呢。” 一旁被安排进太子府照顾太子妃的嬷嬷此时也是出声道:“是啊,刚刚太子妃腹痛不止,情况很是凶险呢。” 太子妃亦是看着那嬷嬷道:“还是秋嬷嬷有经验,想了办法给我安胎,不然我真的担心……” 此时听得太子妃没事儿,皇后也便放心了,语气也是平淡了不少,开口问那旁边的侍女道:“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不知道太子妃现在身子要紧吗?要是伤了她腹内的胎儿,你们有几个脑袋来赎罪?” 一众侍女连忙跪下,其中一个开口道:“请皇后娘娘恕罪,这件事情真的跟奴婢们无关,是雅侧妃故意推了太子妃,奴婢们当时也都是没料到啊。我们太子妃对那雅侧妃一向很好的,今日请雅侧妃过来,也是因为皇后娘娘您赏了一些珠钗首饰,我们太子妃想要让雅侧妃过来挑一些,谁知道那雅侧妃会突然对太子妃发难,而且还单单推在了太子妃的肚子上,我们也是措手不及。” 皇后听了这话,立刻怒声道:“竟然有这等事情?那苏芊雅也太大胆了,她人呢?怎么连头都不敢露了吗?本宫倒是要问问,本宫的孙儿哪里得罪她了?她要对本宫的孙儿下此毒手。”说着就指着刚刚那开口的侍女道:“你去把雅侧妃给请过来,本宫倒是要好好问问她。” ------题外话------ 恭喜小颦儿123升级为本文的秀才! 第174章 怀疑身份(二更) 此时苏芊雅正在自己房间里忐忑不安,听得侍女来说皇后召自己过去,便知道那太子妃想必是已经添油加醋一番在皇后娘娘的面前诬陷了自己。虽然明知道是这样,但是苏芊雅却没有办法辨别自己的清白,当时在那房间里的全都是太子妃的人,她们当然是众口一词,说是自己推了太子妃,有谁会站出来替自己说话呢? 尽管已经知道结果如何,苏芊雅还是不得不跟着那侍女一起再次去到了太子妃的房间。 听到侍女通报说雅侧妃来了,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是朝门口看去,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这个雅侧妃是要倒大霉了。 可是此时的苏芊雅反而不紧张了,她已经预想到可能的结果了,反正都是要承受的,害怕又有什么用? 所以苏芊雅进来的时候,众人在她脸上看到了坦然和无畏,心中不禁暗自讶然,这雅侧妃难道不怕皇后责罚她吗?这可是皇后的第一个皇孙啊,金贵得不行,雅侧妃做了这等事情,面上竟然还一点惧色都没有…… “给皇后娘娘请安。”苏芊雅如往常一样缓缓向皇后下拜。 而看到苏芊雅这般平静的样子,躺在床上的太子妃心里不乐意了,心道:这苏芊雅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这番之下,却见那太子妃别过眼去,小声抽泣着,听起来是极其的伤心和委屈。 这时候就听得皇后开口问那苏芊雅道:“雅侧妃,本宫且好好问问你,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如何得罪你了?你竟然下得此狠手?” 苏芊雅闻言,却是跪在了皇后的面前,只见她抬眸看着皇后,背脊挺得笔直,那姣好的容颜之上是挂着的是固执坚定的神色。 她先是给皇后叩了一个头,然后沉声道:“皇后娘娘,芊雅知道,芊雅现在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但芊雅还是要说。我苏芊雅向天地起誓,我没有动过太子妃一根寒毛,如若事实并非如此,我愿横死街头,魂魄不得轮回。” 众人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发誓,还发的是这样的毒誓,一时间都是讶然,这样的誓言都发得出来,那雅侧妃说得应该是真的吧?这么说来,今日这番事情是太子妃殿下故意做出来陷害雅侧妃的了?而且看雅侧妃的神情,她说得不像是假话。 而这个时候,苏芊雅又是把目光放在了靠在床头的太子妃的身上,目光沉冷道:“太子妃敢像我这样发誓吗?你敢说如果你说的是假话,你要像我一样横死街头,永世不得轮回吗?” 太子妃当然不敢,她说的那些话本来就是假的。她没有料到苏芊雅会用发毒誓这一招,一时有些愣怔,待片刻之后反应过来,这才流着眼泪道:“雅侧妃,我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你,自从你嫁进太子府之后,我唯恐你住得不习惯,处处对你关照。我知道我怀了太子的孩子,你心里总归是有些不高兴的,可是你也不能对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下如此狠手啊。” 苏芊雅却是冷哼一声,“姐姐你现在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不敢发誓吗?我都已经拿自己的性命以及后世轮回来证明我的清白了,难道你不敢吗?人在做天在看,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姐姐你非要赖给我,上天也会看不过眼的!” 说着,苏芊雅的目光又是看向一旁站着的那些侍女,冷声道:“太子妃不敢发誓,那你们呢?你们口口声声说亲眼看到我推了太子妃的肚子,那你们敢拿你们的性命发誓吗?” 那些侍女一个个皆是低下了头,她们当然也不敢,誓言这种东西说不定就应了验的。 就在苏芊雅这般质问那些侍女的时候,皇后却是冷声道:“好了,雅侧妃你现在是要干什么?逼着这个发誓、那个发誓的,当本宫不存在是不是?现在看来本宫也是不用问了,就你这态度也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既做出了这等狠毒的事情,就别怪本宫罚你了。就罚你禁足一个月吧,除了你自己的院子之外,你哪里都不能去,本宫看你还怎么害太子妃肚子的孩子。” 听到皇后的这话,太子妃惊讶不已,就这样?禁足一个月?就这么简单? “行了,你赶紧回你自己的院子去吧,别在这里呆着了,本宫看到你就觉得心烦。” 听到皇后这样说,苏芊雅就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了,心中虽然委屈,但也不再多言,兀自起身走了出去,那司空景见状也是跟了出去。 太子妃见此简直气得要吐血,自己做戏做了这么久,就换来皇后这般轻飘飘的惩罚,禁足一个月?跟不罚有什么区别? “母后,泠儿心里觉得委屈,那雅侧妃她……” 太子妃还欲继续说下去,皇后却是淡淡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的目光也是犀利无比,仿佛能把她整个人看透一般,“行了,你以为本宫看不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本宫罚了那苏芊雅已经是给了你台阶下了,你还在这里委屈什么?” 这样的把戏在皇后眼中看来实在是不入流,她在后宫呆的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呆的,像是这样的手段在后宫里那都是没人用的,简直是漏洞百出,这个太子妃真是……就算是陷害别人,都不能稍微用点脑子吗? 皇后现在真是越来越后悔了,自己当初怎么会给景儿寻了这么一个正妃,不仅肚量小,还蠢笨。要不是看在她现在怀着身孕的份儿上,自己必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其实刚刚见苏芊雅那般质问她,她却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就知道苏芊雅说的实话,而她在说谎。自己之所以会罚苏芊雅禁足,也就是看在太子妃现在怀着景儿孩子的份儿上,给她个面子,不叫她太难堪。 太子妃一听这话,顿时没了言语,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地难堪,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却说这厢,苏芊雅听得身后的脚步声知道是太子司空景,刚刚在皇后面前那般坚硬的模样便是顿时卸下,心中的委屈和难受立刻就涌了上来,那泪水也便是涟涟而落。 “你赢了,这个时候你应该笑而不是哭。”司空景看着她淡淡道。 苏芊雅这才抬起一双朦胧的眼睛看向司空景,哽咽着问道:“太子殿下怀疑过我吗?认为我会伤害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 从自己进到太子妃的房里,一直到自己出来,太子殿下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皇后责问自己的时候,他没有帮自己求情,自己质问太子妃的时候,他也没有帮太子妃说话,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司空景闻言想了一下,冷淡地道:“我不相信任何人。”这是作为一个皇帝所必须的,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都不能完全信任,因为能伤害你的永远都是你身边亲近的人,所以司空景现在已经学会不再去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妻子,跟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 苏芊雅被太子妃诬陷,本来就满心的委屈和难过,此时听到司空景这样说,心里更是难受了,于是忍不住道:“如果今天换了是苏洛宁呢?如果太子妃说是苏洛宁故意推了她的肚子呢?难道太子殿下也会这般冷静地在旁边看着吗?” “她不会屑于做这样的事情的。”司空景下意识地接口道。 苏芊雅闻言苦笑,“原来太子殿下您竟是这么了解我二姐啊。”看吧,若是今天换了被诬陷的人是苏洛宁,司空景绝对不会相信太子妃说的话,可是他却这般不信任自己。 司空景眉头不禁一皱,冷声道:“本来我还想着安慰你两句,但是现在看你还有心情说出这样的话,想来今日这事对你是没有多大的影响的。” 说完这话,司空景便是转身离去了,留下苏芊雅一人站在那廊下兀自落泪。 眼前是灿烂的春日光景,可是苏芊雅觉得自己仿佛还留在那场未完的冬日里,渡不过那无边的寒冷。 …… 眼看着会试的日子就要到了,到京城来赶考的这些书生们踌躇满志有之、忐忑难安有之、期待紧张有之……,在这些人中有多少今后会在朝堂上大放光彩,用他们的智慧、他们的手腕,来构建一个属于他们的朝堂。 作为一个同样要参加会试的书生,殷明意却显得很是轻松。 岚晴看了他这样,不禁疑惑道:“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紧张吗?” 殷明意却是含笑道:“有什么好紧张的?大不了四年之后再来一次呗。” 岚晴一想也是,跟那些出身贫寒只能通过科举一跃龙门的人来说,殷明意的确是没什么好紧张的,就算他没办法考取功名,他家里还有那么大的产业留给他继承,他是有自己的退路的。 想到这里,岚晴不由好奇地道:“你出身那么好,完全可以不用走仕途这一条路的,像宁姐姐一样做生意不是很好吗?” 殷明意点头,“是很好,可是我的志向不在那里,我想做的是在朝堂之上为帝王献策,让我们祈灵国更强盛,为百姓们谋福祉,让普通的百姓也可以衣食无忧,安居乐意。”说到这里,殷明意不由得不好意思地微微红了脸,道:“你听我说这些一定会觉得我大言不惭吧。” 岚晴却是淡淡笑着,微微摇了摇头道:“不,我很佩服你。”她知道殷明意说的这些并不是大话、空话,而是他的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真的?”殷明意双眼一亮。 “真的。” 微风轻暖之中,岚晴对着殷明意微微点头,他是个多磊落干净的男子啊,胸怀天下,有一颗济世之心。这样一个男子,很难让人不动心的吧,可是命运啊,总是这么残忍。 看着岚晴的笑容渐渐变得寥落,殷明意不由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岚晴笑着摇了摇头,正待说话,却听得有一道声音传来,“我说,殷明意,你还真打算在我这小别院里安营扎寨了?回头记得交房租啊。” 岚晴和殷明意皆是循声去看,却原是司空宇提了酒过来,身边还跟着席白霜。 只见司空宇把手中的酒放在桌上,然后对殷明意道:“这酒是澈王殿下给的,他说你就要去参加考试了,拿一坛好酒送你,预祝你能有一个好的前程。他自己呢,有事来不了,他的酒,就我替他喝了。” 因为担心岚晴的身份被人发现,所以司空澈也不好到这里来,就劳自己代为祝贺一下了。 岚晴自然是明白司空澈的顾虑,此时却也不由地道:“也不知澈哥哥他最近怎么样。”太子殿下暂理朝政,在朝堂之上,想必也少不了要为难澈哥哥的。 司空宇闻言含笑道:“你不用担心他,他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只有他为难别人,哪里有别人为难他的份儿。” 殷明意听到司空宇这样说话,眸中颜色却是微微一变,他越来越觉得,岚晴的身份似乎并不那么简单,澈王妃只说岚晴是她在同州的一个故友,可是看起来她跟澈王和晟王世子,乃至那明朗少将军都很熟稔,就算再怎么投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可以熟悉到这种程度吗? 他们谈话之间的感觉就好像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的老朋友了,彼此都很熟悉,而且岚晴自己的家为什么暂时住不了,要住到晟王世子的小别院里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感觉他们之间隐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以至于让自己都不敢开口去问。 岚晴却并未注意到殷明意表情的变化,而是颇有些忧心地道:“但是,那有关于郎家小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有传言说皇后已经有意要给澈哥哥纳侧妃了,那宁姐姐她……” 岚晴跟苏洛宁相处的时间长了,两人又极其投契,看着她跟司空澈两个恩爱甚笃,她当然也不希望司空澈再纳一个什么侧妃,这对于宁姐姐来说应该是很难接受的一件事情吧? “这个事情你也不用担心,你知道司空澈最怕什么吗?他最怕苏洛宁离开他啊,就是给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纳侧妃。” 岚晴给司空宇这样的语气逗笑,不由点头道:“的确是这个道理。”澈哥哥才不舍得让宁姐姐受一点委屈呢。 眼看着厨房做了一桌的饭菜上来,殷明意也没有多说别的什么,等到吃罢这顿饭之后,他才拉了司空宇到一旁,严肃着脸色问道:“岚晴并不是澈王妃在同州的故友,对吧?在她认识澈王妃之前,就已经跟你和澈王殿下你们认识了,对不对?” 他越是跟他们相处,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此时微风吹过,拂起司空宇的衣角,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这才看着殷明意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能知道,我只能跟你说,这件事关系到岚晴的性命。” 看到殷明意变化的脸色,司空宇不禁讽刺一笑,“怎么?怕了?怕了就赶快走。我再告诉你一遍,晴儿不是你能负担得起的女子,你如果没有足够的勇气和毅力,你就别靠近她。” 可是此时殷明意却问出一句让司空宇怎么都没有想到的话,他看着司空宇问道:“所以说,岚晴之前说的她曾经有一个未婚夫,后来死去了,也是假的了?” 司空宇并不知道他们那日在酒楼里说的话,所以此时听到殷明意这样说,不禁皱眉疑惑道:“什么未婚夫?” 殷明意一看司空宇这表情就知道,那所谓未婚夫的话完全是假的,虽然不知道当时澈王和澈王妃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话来骗自己,不过现在知道真相之后,心里总算是松快了一些。天知道,当时自己知道岚晴心里有一个念念不忘的未婚夫的时候,他心里有多难过。 一个活人是永远打不败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那个人会一直活在岚晴的心里,如今他知道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世子殿下,这番话您还是跟自己说比较好,我想我的感情应该比您的要专一和坚定。” 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隐瞒了什么样的事情,但是自己对岚晴的感情是千真万确的,他们既然不愿意告诉自己,那自己也就不去问,总有一天,等到自己能让岚晴完全信任的时候,她会告诉自己的。他坚信,这一天一定不会远的。 而此时,澈王府里,司空澈正陪着苏洛宁在书桌前闲绘丹青,苏洛宁不禁含笑侧头看向身后的司空澈,道:“我们澈王殿下真是十八般才艺样样精通啊。” 本来自己说让他画一树梨花只是说着玩儿的,但是没想到他真的就画出这么一副来,而且还挺像模像样的。 这让苏洛宁有些佩服,因为她从小画画就不怎么样,画出来的东西能拿得出手的寥寥无几,如今再看司空澈出手的画作,不禁感叹,谁说澈王殿下庸碌无才的,世人实在欺我。 苏洛宁看着那树梨花,不禁含笑道:“改天你帮我画一幅画像吧。” 司空澈闻言却是摇头,“我不画你。” “为什么?” “因为我会永远画不出让自己满意的那一幅,这样的话,还不如不画。” 宁儿是生动的,自己永远都不可能画出真实的她,意态由来画不成,能画下来的不过是表象而已。 苏洛宁闻言轻笑,却是不语。 这个时候司空澈便是抱起苏洛宁把她放在书桌上,低头欲吻上她的唇,苏洛宁却是含笑躲开,伸手取了那狼毫笔点在司空澈的脸上,道:“澈王殿下,这青天白日的,您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儿吗?” 司空澈双手撑在苏洛宁的身侧,把她困住,含笑道:“我这个人向来肆意妄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洛宁此时却缓缓收敛了笑意,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将手臂环住司空澈的脖颈,两只手交叉在他的脑后,轻声道:“你最近的精神不大好,司空景他在朝堂上为难你了?” 作为跟司空澈最亲密的人,苏洛宁自然感觉得出这段时间司空澈的变化。 司空澈抬手轻轻抚过苏洛宁的长发,柔和了声音道:“他对我是早已经有了芥蒂的,不过他现在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地对我做什么,毕竟他才刚刚接手朝政之事,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苏洛宁闻言偎进司空澈的怀中,“需要我帮你吗?” 第175章 榜首头名 司空澈一笑,“宁儿这是嫌我太弱,要亲自出手了吗?” 洛宁趴在司空澈的肩头,声音软软地道:“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支持你。”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上能有多少事是用钱解决不了的呢?而自己身上最多的,恰好也就是钱了。 司空景不也正是想到这一点,才故意娶了苏芊雅,想要借她的手把自己从苏家的生意里踢出来,好让苏芊雅取自己而代之吗? 司空澈闻言退开些距离,抬手捏上苏洛宁的鼻子,含笑道:“本王倒是忘了,本王娶了一个这天底下拥有钱财最多的女子呢。这么说来,当初成亲的时候我那般心不甘情不愿,实在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可不是。”洛宁亦是含笑应了。 司空澈柔柔地目光笼在苏洛宁周身,开口道:“你放心,那些事情我还应付得来,你不用担心我。” 知道司空澈并不是一个逞强的人,苏洛宁也便没有继续再继续追问。朝堂上的事情,任他去做,至于是什么个结果,自己跟他一起承担就是了。 洛宁侧头看向窗外,微风拂过,轻轻吹动枝头嫩蕊,想一想,自己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岚晴了。 “也不知道你的酒,司空宇带去了没有。” “想见岚晴了?”司空澈轻声问道。 苏洛宁却是转而问道:“那日跟踪她的是什么人,查到了吗?” 司空澈摇头,“人早已没了踪影,已是无处去查,不过大半可能是司空景的人。已经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估计是他并没有怀疑岚晴的身份,我想着过些日子便让岚晴回自己的宅子里去吧,也不能一直都住在宇那里。”说到这里,却见司空澈意味深长地一笑,“毕竟岚晴一直住在他那里的话,他也是不方便。” 苏洛宁闻言亦是一笑,“何止是岚晴,那殷明意不也一直都住在他那小别院里吗?”洛宁稍顿了一下,继续道:“说起殷明意,岚晴之前曾经让我看过他在一本书的批注,倒也果真是个有才华的,只是不知道这次春闱,他能不能中选。不过我想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司空澈点头,“他的确是很有些能力,之前我去派人查的时候,得知他之前院试和乡试的时候得的都是头名,如果不出意外,这次会试对他来说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抛开其他的不说,这个殷明意跟岚晴的确是般配,但是事实上,这个‘其他’却是无论如何都抛不开的。 而此时苏洛宁却是想到了另一个也要参加这次春闱的人,却不知道那个曾经跟苏绮蔓私奔的柳彦哲会是个什么水平,其实让苏洛宁奇怪的是这次柳彦哲回京之后对苏绮蔓的态度,重燃旧情?她看着不怎么像,那日自己在街上碰到他们的时候,苏绮蔓是一脸的娇羞,可是那柳彦哲的眼里分明只有冷淡。 难道他这次回来是想要报复苏绮蔓的?可是看着也不像啊。 “你说这个柳彦哲现在是抱着什么态度面对苏绮蔓的?你同样身为男子,如果换作你是柳彦哲,你对现如今的苏绮蔓会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司空澈想了一下,却是摇头道:“这个是不能假设的,毕竟每个人的性子都不一样,不过我觉得换了任何一个男人对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轻易释怀吧。” 从当初他放弃春闱考试,毅然地带苏绮蔓私奔离开京城来看,他对苏绮蔓的确是真心的,毕竟当时他也是冒着杀头的危险跟苏绮蔓一起逃走的。可是苏绮蔓后来竟然抛下他一个人,自己偷偷离开了,这样的事情,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是接受不了。 “所以,我觉得那个柳彦哲很有可能是回来报复苏绮蔓的。” 苏洛宁听了司空澈这话,不由道:“之前我也曾经想过,不过我看他已经在京城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对苏绮蔓做什么啊,毕竟当初还有一些情分在,他也是不忍心的吧?” “这个谁知道呢,这天底下最难看透的就是人心了,除了他自己,谁能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说到人心,司空澈却是想起一事,“苏芊雅被软禁在太子府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苏洛宁闻言稍稍惊讶,然后摇头道:“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说是她跟太子妃发生了一些口角,愤怒之下推了太子妃的肚子。” “有这等事情?”苏洛宁此时却是狐疑地看着司空澈,“不对吧,如果苏芊雅真的推了那太子妃的肚子,怎么可能仅仅就只有禁足的惩罚?那太子妃肚子里怀的可是这一代的第一个皇孙,金贵得跟什么似的,如果苏芊雅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皇后娘娘会那么轻易地饶过她?” “所以,显然,这件事是太子妃故意陷害的,而且还被母后给察觉了。给个禁足的惩罚,不过是顾及着太子妃的面子。” 苏洛宁听到这里,不由淡淡一笑,“这古往今来用孩子争宠的女子多不胜数,我早就料想那太子妃有朝一日会用这一招,没想到她还真是不负我所望。不过这么轻易就别人给识破了,这个太子妃的招数未免太简单了些。” 此时司空澈却是倾身凑近苏洛宁,额头抵着她的,道:“宁儿还是别管别人了,你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个孩子啊?” “你喜欢孩子?”苏洛宁诧异,她以为像司空澈这样的人,应该是不喜欢孩子的。 果然,见得司空澈摇头,“我不喜欢,但是我想有一个孩子,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别人不都说了吗?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比孩子能让一个母亲割舍不下得了,若是有了孩子,你便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我身边了。” 苏洛宁不由失笑,“感情这孩子是拿来当人质的啊,司空澈你这样做可有点卑鄙啊。” “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我想要的就是一辈子把你留在我身边而已。” 苏洛宁闻言抬手抚上司空澈的侧脸,轻声道:“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会离开你呢?” 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如今在我的生命里,已经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所以我就越是害怕失去你。 可是司空澈却没有说话,径自低头寻上苏洛宁的红唇。宁儿,我们要个孩子吧。 …… 春闱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苏绮蔓的心情亦是开始忐忑起来,她当然希望柳彦哲能够考中,这样的话,以后他就可以进入仕途,自己也不用再跟着他回到那穷困的地方去吃苦了。 所以,这几日她也没有去找柳彦哲,希望在这最后的几天里,他能够再好好努力一把,争取能够有个好的结果。 苏夫人也是注意到了这些日子苏绮蔓的异常,也便是去了她房里询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绮蔓想着自己母亲是知道自己跟柳彦哲的那件事的,如果自己真的要跟柳彦哲在一起,母亲这一关迟早要过的。 所以,此时听得苏夫人问起,苏绮蔓也便如实说了。 苏夫人听了之后当然是相当地惊讶,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个柳彦哲了,谁知道不过短短的数月,他竟又是回来了。 那个柳彦哲毕竟是当初悄无声息带自己女儿私奔的人,这样的人,苏夫人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听闻苏绮蔓的话之后,便是沉声道:“你跟他万万不行,趁早给我断了。” 苏绮蔓没想到夫人一上来就是这般坚决的态度,不由问道:“为什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难道要我接受一个带我女儿私奔的男人做女婿吗?他本来是你父亲请来的教书先生,他本应该一心一意给你们授课,可是他干了什么,不仅与你产生了私情,还那般大胆地带你私奔。当然,这件事你也有错,但是你有错,并不代表他无错,我是万万不能接受那样一个女婿的。” 苏夫人以前对苏绮蔓一向是宠爱有加,很少反驳她的要求,但是这次她的态度却是非常地坚决。 苏绮蔓见她如此,不由心中一凉,却是替柳彦哲辩解道:“这件事不怪他,私奔的事情是我求的他,我是求他带我走的。他是真心爱我,不忍心我嫁给那样一个风流无度的王爷,不忍心看我跳入火坑,这才带了我走的。当时他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做好了随时被抓到杀头的准备带我走的,他对我是真心的。” 苏夫人闻言却是气愤道:“你口口声声真心,你们两个情投意合,那你为何还要回来?当时你干脆跟他一起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算了,你还跑回来做什么?你不仅回来了,还迅速喜欢上了明朗少将军,这就是你口中说的情投意合?绮蔓,你到底知道这男女的感情是怎么回事儿吗?” “我知道,娘,我是真的喜欢柳彦哲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跟他私奔。我之所以离开他回京城来,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受不了贫困的日子,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不想日后的生活都是跟他在争吵中度过。”她是苏家的千金大小姐,不该是偏僻乡野的一个村妇,每天过着精打细算、柴米油盐的日子,她的美丽是她的骄傲,在这样的日子里,她根本无力维持自己的优雅与美丽,只能日渐一日地堕落成一个刻薄丑陋的村妇。 一想到那里,她就害怕得不行,于是便是连夜逃了出来。 “所以啊,你既然都已经离开了他了,你跟他就做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不好吗?为什么还要这么纠缠在一起?” 苏绮蔓却是双眼放光地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如果他能考中的话,就能入朝做官了,那我就是官家夫人,不用过乡野山村那样穷苦的日子了。” 看着苏绮蔓这样满心期待的模样,苏夫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绮蔓什么都好,怎么偏偏情路这么坎坷? “可是绮蔓,你别忘了,皇后娘娘说了,让你三年内不得嫁人,你确定他等得了你三年吗?” 苏绮蔓闻言稍稍愣了一下,然后信心十足地道:“他当然等得。” 苏夫人看着这样的绮蔓只是轻轻摇头,这个绮蔓啊,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变化也太快了,之前还说自己喜欢明朗少将军呢,现在就死活非要嫁给那柳彦哲了,她到底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吗? 这件事还是先不要让老爷知道,否则的话,又要大发雷霆了。 春闱科举在礼部进行,这些寒窗苦读的学子们终于等来了这个跃入龙门的机会,他们也是经过筛选之后才有机会来到这里的,自然希望自己能有上得金銮殿的机会。 却见他们一个个或是直抒胸臆、奋笔疾书,或是谨慎犹豫,轻笔慢写,在这一张关乎他们今后命运的试卷上写下他们的最终的答案…… 结束了这场春闱考试之后,京城的所有学子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放榜的日子,这其中心态最平和的应该就属殷明意了。 到了放榜这日,永端门前站满了前来看榜的书生,黑压压的人群中,既有欢呼雀跃的,也有失落沮丧的,当场落泪的也是不在少数。 中选者三十四人,榜首头名,殷明意。 皇宫里,司空景坐于御书房内,看着吏部呈上来的名册,出声站在下面的几位主考官道:“今年的这位榜首是个什么来历?” 其中一人站出来应道:“臣已经去查探过了,这个殷明意出身商贾之家,家境很是殷实,但自幼爱读书,文采那是一等的。” 司空景略略扫了一眼这名册,便是轻然放下,“这次春闱辛苦各位大人了,不过,想必接下来的时间,各位大人还休息不得。”那些中选的贡士们也该要上门感谢恩师了…… 却说今日殷府里自然是一番热闹,殷家的少公子不仅中了选,还是榜首头名,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殷夫人特意摆了一桌,来给殷明意庆祝。 “好啊,儿子,你还真是说到做到。虽然娘一直有些不乐意,你去走上仕途,但是看到你这么有出息,考中了榜首,娘也是高兴得很哪。” 却见殷明意举起酒杯,对着殷夫人道:“娘,我知道您一直想让我继承了殷家的产业,当初您同意我参加科考的时候,也是纠结了很久的。您有您的顾虑,可最后还是愿意成全我的愿望,娘,我敬您。” 殷夫人听闻此言,眼睛里眼睛有了些泪意,“好啊,算我没有白疼你这个儿子。” 看着殷明意兀自夹了菜来吃,殷夫人不禁试探地问道:“你这马上就要走上仕途了,也算是立业了,这成家的事情……也该考虑考虑了吧?” 殷明意闻言面上不由一红,静默了片刻之后,道:“我自己会好好打算的,娘亲就不必担心了。” 殷夫人见他这模样,不禁笑着道:“也是难怪了,以前我们亲戚朋友家那么多女孩子,你一个都看不上,一到京城就喜欢上那样一个女子,看来啊,你们还真是有缘分。明意啊,你既然不愿意继承我们家业,就生出一个子嗣来继承吧,我们这殷家的产业总不能扔了吧。” 殷明意听到这里,不禁咳嗽道:“娘……你……这成亲的事情还八字没一撇呢,您怎么就已经惦记上孙子了?” “我这不是催着你赶快吗?那岚晴可是个好姑娘,你别再给弄丢了。” “娘,我知道。” 离开殷府之后,殷明意便是去了司空宇的小别院,刚一走进去,就听得里面一片谈笑之声,待他走近,却发现司空澈和苏洛宁也来了。 司空宇闻见他身上的酒气,不禁道:“我看我们准备的酒也别拿上来了,这都已经喝了不少了。” 殷明意却是含笑道:“没关系,今日多喝一些也没事儿。” 今日司空澈和苏洛宁是特意来这里给殷明意庆祝的,苏洛宁没想到这殷明意真的考取了榜首头名,看来这个殷明意倒真是不简单的。 看着众人坐下给自己庆祝,殷明意却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还没有上殿试呢,现在就庆祝是不是太早了些?” 司空澈闻言道:“这会试的头名可不是那么容易得的,自然是得好好庆祝一番。”照他看来,这殿试,殷明意也是不成问题的,很有状元之像啊。 一旁的苏洛宁也是打趣道:“那就提前预祝殷公子殿试之上摘得状元头筹了。” 这般喝下来,众人渐渐都有了醉意,尤其是殷明意,之前已经在家里喝了不少了,现下又是喝了这许多,当真是醉了,别院里的下人们便都是帮着把这几个主子给扶到房间里醒酒去了。 “晴小姐,那我们先退下了。” 岚晴朝着他们点点头,这些下人们方才退下。 看着床上迷迷糊糊在说着胡话的殷明意,岚晴不由凑近了几分,想要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殷明意却是陡然睁开了眼睛,只见他双目晶亮地看着岚晴,开口道:“岚晴,如果我真的中了状元,你愿意嫁给我吗?” 岚晴不期然会突然听到殷明意说这样的话,当即就愣住了,嫁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嫁人,从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嫁人了。 “你喝醉了,好好睡一觉吧。”他现在喝得醉醺醺的,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可是那殷明意却是固执地拉着岚晴的手,“你愿意嫁给我吗?” 岚晴想要挣开他的手,却是怎么都挣不开,也便只好任由他握着,只好轻声问道:“为什么想要娶我呢?” 就算是这般醉着,他也是格外地好看啊,岚晴不由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去抚上殷明意的面颊。 殷明意看着她的目光柔和如水,“因为我喜欢你,想让你做我的妻子。我从来都没有遇到一个人,能像你这样跟我聊得来,你知道吗?你的一切我都很喜欢,我再也不会遇上一个比你能让我更喜欢的女子了,所以,岚晴,我一定要娶到你。” 岚晴看着这般醉意浓重的殷明意,不禁勾起一抹苦笑,“可是你看到的只是我美好的一面,我还有另外一面,那是你不可能承受的丑陋与痛苦。” “岚晴,不管怎样的你,我都喜欢。” 看着醉意中仍是这般执着的殷明意,岚晴却是心中有些酸涩,只抬手覆上他的眼睛,道:“好了,别再说话了,你醉了,好好休息吧。” 殷明意却仍是固执地问道:“如果我真的考中了状元,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第176章 入宫殿试(二更) 殷明意却仍是固执地问道:“如果我真的考中了状元,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岚晴看着他这般醉眼朦胧的样子,终是轻声道:“好。” “既然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了。” 岚晴心道:只怕你醒来之后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了。 “好,不反悔。” 殷明意得到岚晴这般肯定的回答之后,这才放心地合上眼睛沉沉睡去,岚晴看着这样的他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之后才起身走出这房间。 一脚跨出房门,岚晴正看到站在廊下朝这里看过来的苏洛宁,面上不知怎么地,就悄悄地红了起来,一颗心也是跳得快了些。 虽然明明知道方才在房间里自己跟殷明意的那番对话根本就没有人听到,但是岚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苏洛宁当然不知道在房间里,殷明意和岚晴发生的那段对话,此时见岚晴面颊微红,灿若桃李,不禁暗道:看来殷明意这段时间日夜守着岚晴,是守出效果来了,岚晴现在这个样子不正是情意懵懂的少女模样吗? 这厢,岚晴已经朝着苏洛宁走了过来,为了转移开自己刚刚听到殷明意那番话之后的心绪,此时便是打趣似地对苏洛宁开口道:“还好澈哥哥一直拦着宁姐姐不让喝酒,不然此时宁姐姐怕也是已经醉了。” 花枝低垂的廊下,苏洛宁素衫而立,春日和煦的暖风拂动她的衣袂和墨发,自有一股风流雅韵。却见她缓缓勾起一抹轻笑,应了岚晴的话道:“他不拘于自己,偏要束着我,简直霸道。” 此时岚晴已经走到苏洛宁的身边,闻言轻声道:“我猜着一定是因为宁姐姐你醉酒的时候特别好看,所以澈哥哥才不许你喝酒,他不舍得让别人看了去。” 却见苏洛宁屈起食指轻轻敲了一下那岚晴的脑袋,道:“就知道打趣我。” 两人说笑几句之后,岚晴脸上的笑容却是淡了下来,只见她抬眸看着苏洛宁,问道:“宁姐姐,他真的要死了吗?” 不用明说,苏洛宁也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皇上,那个曾经给她宠爱,也给了她无尽伤痛的皇帝。 苏洛宁点头,“是的,我看到他都已经吐血了,太医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是也听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活不了多久了。” “有的时候我真的想走到他面前,让他看看我还好好地活着,我想问问他有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我还想杀了他,替我母妃和我自己报仇,可是如果真的有这个机会的话,我又不知道我能不能下得去那个手。” 从自己记事的时候开始,在自己的印象中,他都是极其宠爱自己的,要什么东西从来都没有不给的,母妃教导自己向来严厉,平常免不了责罚,他却每次都护着自己。 他对母妃也是极好的,知道其他宫里的娘娘对母妃怀有嫉恨之心,他便把整个鸢萝宫保护起来,任何人都不得轻易入内,连皇后和太后都不例外。 可是一朝翻脸,过往的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夕之间,自己好像成了他的仇人…… 她一直都很疑惑,一个人怎么能变脸变得那么快?昨天还是宠不够爱不够的,今天就可以狠心地折磨,人的心怎么可能转变得这么快呢? 苏洛宁把岚晴抱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轻声安慰道:“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多想了,你现在是岚晴,是一个全新的你。” 她就是担心岚晴一直沉浸在过去的事情里,她之所以会发疯犯病就是因为她始终无法从过去的那段往事里走出来,她的记忆中只有伤痛,她只有学着慢慢把那些不堪的记忆给淡忘,才有可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全新的自己?岚晴却是在心中暗自摇头,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抹去自己身上那过去的烙印,就算自己心里放下了过去的事情,可它们依然存在,不可能被抹去。 而这个时候那席白霜也是朝这里走了过来,见岚晴眼眶红红的,不由诧异地问道:“岚小姐这是怎么了?” 岚晴不甚在意地笑笑,“没什么,只是突然说起了一些感慨的事情。” 席白霜却是含笑打趣道:“岚小姐今日应该高兴,可不能哭,等到殷公子高中状元之后,定是要上门提亲的。” 看着殷明意的架势就知道了,这是非岚小姐不娶的样子啊,既然已经考取了功名,那下一步可不就是成亲了吗?这两人也的确很是相配,才子佳人,羡煞人也。 岚晴听闻此话,面上的笑容却有些寥落,自己这辈子是不能成亲的了。 见岚晴这般模样,苏洛宁便是开口岔开了话头,对那席白霜道:“司空宇怎么样了?醉得很厉害吗?” “也不算是很厉害,以前他经常喝醉了回来的,我都已经习惯了。” 想起之前的那段时光,席白霜的心里也不禁有些酸涩,不由抬眸扫了一眼四周,曾经自己无聊的时候就会把这整个园子给走一遍,想着他什么时候会来。 一般情况下,他都会晚上过来,却呆不到天亮就要走,那段时间虽然她人不在青楼,却感觉自己跟青楼里的那些女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苏洛宁见她这样不由轻笑着开口道:“席姑娘现在可是把我们世子殿下给折腾得够呛,他现在每次见了我,都要问我们铺子是不是克扣了你的酬金,搞得好像我们有多黑心似的,他现在特别烦恼,你到底到什么时候才能挣够还他的银子。”说着,苏洛宁便是冲着席白霜眨了眨眼睛道:“你大概不知道,司空宇还曾经向我提议,多你给一些酬金,多出来的那部分他来补上。” 席白霜闻言稍稍讶异了一下,然后缓缓笑了,那笑容是幸福甜蜜的,一直都是她在暗暗爱慕着司空宇,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司空宇也会为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其实我也着急,但是我不能在还欠着他银子的情况下跟他在一起,虽然在你们看起来,可能会觉得我有些死脑筋,但是这是我的原则。我希望我对他的这份感情是纯粹的,不夹杂任何金钱的东西,这样我可以在别人面前堂堂正正地说,我跟司空宇在一起,不是为了他的银子,不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虽然别人可能觉得自己太倔,但,自己就是要这样做。 苏洛宁闻言道:“你的确有些跟自己较真儿,但是正因为你的这种较真儿才显得难能可贵。” 司空宇经历过那么多的女人,却偏偏只对席白霜动了心,不就是因为席白霜的一腔真挚吗? 正在这三个女人在这花枝低垂的廊下说话的时候,同样是京城,在苏府的后门里悄悄走出来一个女子,身上穿着一件浅粉春绸的衣服,看起来清新脱俗,与这春日的景色正好相融,待那女子转头,正看到一张绝美的脸,此人可不正是苏家的大小姐苏绮蔓吗? 却见得那苏绮蔓手里拎着一个食盒,也不知是往哪里去。 就在不久之后,苏绮蔓的身影出现在京城的一间客栈里,这间客栈在京城里算是最低等的,住得大多是贫寒一些的书生,所以当一身光鲜亮丽的苏绮蔓出现在这间客栈的时候,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绮蔓是一早就知道柳彦哲住在哪间房里的,他之前已经跟她说过了,于是她便是直接提着食盒走上了二楼。 围观的众人,不由跟上去看看这位千金小姐到这里来,究竟是来找谁的,眼看着那女子叩响了其中一间房间的房门,然后就见一个年轻男子前来开门,女子进去之后,那房门便是被关上了,隔绝了众人好奇的目光。 “那房间住的不是柳兄吗?” “是啊,这么说来……我上次就在街上看到他跟一个女子走得很近,回来之后,我还特意问他了,他说是我看错了,可是现如今看来,当时的确是这个女子啊。” 一时间下面的人是议论纷纷,众人不禁猜测这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以及她跟柳彦哲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却听得那掌柜地道:“这不是苏家的大小姐吗?”自己在京城里呆了这么久,苏家的大小姐自己还是认识的。 “原来她就是苏家大小姐啊,逃了当今澈王殿下的婚的那个?长得果真是漂亮啊,不过她怎么来这里找柳彦哲啊?他们两个该不会是……” 底下人已经议论开了,苏绮蔓却是毫无察觉,只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在桌上摆好,一边含笑对那柳彦哲道:“我让我们府里的下人去看过了,你的名字就在那榜上,恭喜你,彦哲,你做到了。” 柳彦哲却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苏绮蔓在那里忙来忙去,听到这句话却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头,道:“你是知道我中了选,所以才过来的?” 苏绮蔓却是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只含笑点头道:“是啊,我想着你背井离乡的,也没有个人能给你庆祝,于是我就带了些饭菜过来帮你庆祝一下。” 说话的同时,苏绮蔓已经把筷子递到了柳彦哲的手中,柳彦哲怔了一下,却也是伸手接过了,执起筷子夹了鱼肉送入口中,语气冷冷淡淡,却带着一种让人不怎么舒服的意味,“果然是苏家的厨子做出来的菜,味道就是不一样,如果不是大小姐你,我柳彦哲区区一个穷酸书生哪里能吃得这个?” 苏绮蔓这个时候才算是听出来柳彦哲话里的意思,她本也是受不得委屈的人,今日自己瞒着父母吩咐了厨房做了这些菜,又偷偷溜出来就是为了给他庆祝一下他中选的事情,可是他对自己的态度不仅这样冷淡,言语中还夹枪带棒的,这个她可忍不了。 “柳彦哲,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出来见你一趟很容易吗?我都已经把筷子递到你手边,伺候着你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不是没有感觉出来,这次自己跟柳彦哲在京城再重逢,他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冷淡,但是她想着,当初离开的事情本就是自己的错,他怨自己这都是应该的。 但是这都多长时候了,他要发泄应该也发泄够了吧?他还要自己怎么样? 此时柳彦哲亦是放下了筷子,沉着脸道:“我有求你这样做吗?” “柳彦哲,你说这样的话就有些不对了吧?你回来京城之后,是我先找的你吗?是你主动找到我吧?既然你对我这么看不过眼,你还来找我做什么?这段日子,我处处迁就你,我以前什么性子,你也都知道,我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容易吗?你还要我怎么样?” 苏绮蔓说着说着,竟是哭了出来,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总是宠着自己哄着自己,生恐有什么地方委屈自己了,从来不会对自己这样冷眼相对。就算当初都是自己的错,他有必要这样吗? 看到苏绮蔓这样哭出来,那柳彦哲的眼神变了变,却也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拿起筷子夹了菜来吃。 沉默之下,苏绮蔓也渐渐地止住了哭泣,就坐在那里看着柳彦哲一点一点把自己带来的菜全都吃完。待他吃完之后,只把碗盘又重新放进食盒里,也是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出了柳彦哲的房间。 虽然两人之间的这场见面以争吵开始,以沉默结束,但是苏家大小姐去客栈见一个中选的书生的消息确实是慢慢在京城传开来,大家对这样的绯色消息最是感兴趣了。 却说到了殿试的这日,殷明意天还未亮就已经起床,殷夫人也是睡不着,在一旁看了侍女为殷明意准备好的衣服,却是觉得怎么都不满意,华丽了觉得张扬,朴素了觉得寒酸…… 殷明意看到自己母亲这样,不由笑道:“娘,怎么看起来您比我还紧张呢?” 殷夫人闻言不由含笑道:“你别说,我还真有些紧张,这一个不小心,我还真的就能成了状元的娘亲呢,光是想想就觉得激动啊。儿子,你可得给你娘我争气啊,我能不能当上状元的娘亲,就全靠你了。” 此时殷明意已经取了一件自己平常穿的衣服穿在身上,然后看着殷夫人道:“感情我这去参加殿试,就是为了让您过一过状元娘亲的瘾啊?” 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殷明意这才告别了自己的娘亲,走出了殷府的大门。 然而他此时却是往小别院的方向而去。 知道今天是殷明意进宫参加殿试的日子,岚晴睡得也有些不安稳,天还未亮就是醒了的,此时已经靠在床头愣了半晌,心中暗自想着,这个时辰他应该已经离开殷府了吧。 正这般想着的时候,却突然听得侍女来报说,殷公子来了。 岚晴一惊,赶紧穿了衣服,就下床穿鞋走了出去,沉沉雾霭之中,一个淡青色的身影在那里站着,因为太阳还未出来,所以天色有些昏暗,但是这个身影是岚晴绝不会错认的。 她快步走了过去,轻声开口道:“你怎么……” 还未等她走近,殷明意已经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把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此时的他心跳得极快,这是他第一次抱岚晴,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热,手心里都在冒汗了。 岚晴被他这突然的动作给惊住,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却是伸手去推殷明意想要脱开他的怀抱。 可是此时却听得殷明意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岚晴,就让我抱你一会儿吧,今天这个日子,别拒绝我好吗?” 听到殷明意这样说,岚晴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却也不挣扎了,乖乖任由殷明意抱着,他的怀抱很温暖,在这雾水略重的早晨,她似乎有些贪恋这样的怀抱了。 但是,片刻之后,岚晴还是沉下心来推开了殷明意,“好了,别再耽搁了,要误了时辰了。” 殷明意已经得偿所愿,有些脸红的看着岚晴道:“你一定觉得我有些无赖吧,借着今日这个时机……让你无法拒绝我,但你要原谅我,因为我别无它法,只能这般耍赖了。” 见岚晴不说话,便继续道:“那……我走了。” 岚晴冲着他淡淡一笑,“祝你拔得头筹。” 殷明意看着岚晴,郑重地点了点头,“等我回来。”然后就是转身离开了。 岚晴就站在原地,看着殷明意消失在雾霭之中,心里又酸又甜,这个傻瓜。 中选的这三十四人由礼部的官员带着进入皇宫,因为这些人将来都有可能成为朝廷的重臣,所以宫里的宫人们也都不敢怠慢。 那太监引着他们一行人去往考核的永和殿,殷明意跟在这三十四人之中,也是在暗暗打量着这皇宫,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来到皇宫,自然是好奇的,而那些宫人们也都是好奇地看着他们,毕竟这是四年才有一次的事情,他们也想看看这未来的朝廷栋梁都是长什么样子。 就在这般打量之下,殷明意却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澈王殿下吗? 此时亦是听得那太监出声提醒他们道:“前面的那位是澈王殿下。” 说完,那太监便是带着他们一行人朝着司空澈走了过去。 “澈王殿下。” 那太监和礼部的官员均是向司空澈行礼,然后听得那礼部官员对司空澈道:“殿下,这些都是今年春闱选中的才士。” 司空澈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似乎不认识殷明意一般,而此时有一双眼睛也在注视着司空澈,那就是同样来参加殿试的柳彦哲。 而司空澈当然也注意到了他,就是当日那个在城门口处看宁儿的男子,后来宁儿跟自己说了,那个人就是跟苏绮蔓一起私奔的柳彦哲,这一次春闱,他也是入选了的。 “嗯,听说今年中选的都是极出色的,不错,不错。” 那太监闻言,朝着司空澈拱手道:“我们还要去永和殿,就不打扰王爷了。” “嗯,去吧。” 一行人这才又继续往永和殿而去,这时候有人不由小声开口问道:“鸢萝宫,那宫殿的名字好奇怪啊,难道是一个妃子的寝宫?” 刚刚司空澈站立的地方正是鸢萝宫的门前,所以那人才有如此一问。 那太监微微一笑,道:“是,那里原本是一个妃子的寝宫,只不过后来出了一些事情,给封了,现在又是解了禁。不过这都是皇宫里忌讳,不能说的,您还是别问得好。” 第177章 状元及第 但是此时已经有人猜出来了,不由开口问道:“那里该不会就是之前软禁四皇子的地方吧?” 那太监闻言却是低声道:“大人还是莫要多问了,此事不宜说的。” 说着也便继续引着他们去往永和殿,不再继续后面的话。 而殷明意心中却是暗自想着,四皇子不就是那现如今的隽王殿下吗?传言之中,之前他一直都被软禁在皇宫里,以至于皇帝的其他儿子都封了王,赐了府,唯独他一人还顶着个‘四皇子’的头衔。 关于当年那位贵妃娘娘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些,当年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个少年了,当时整个祈灵国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听说那位贵妃娘娘和她的女儿最后死得很是凄惨,想来那位隽王殿下这些年的日子也是不好过。 罢了罢了,这都是他们皇家的秘事,听了之后,只做唏嘘一叹罢了,跟自己也无甚关系。 …… 等到这三十四位中选者把自己的试卷交给监视官之后,这场四年一次的科考终于结束。 经过几位读卷大臣的批阅,最终选出八份试卷送至御前,因为今年皇帝病重,在西山行宫养伤,所以这八份试卷便是被送到了司空景的面前。 作为会试榜首头名,殷明意的卷子自然格外引起司空景的关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那卷子,司空景不由点头道:“这个殷明意的确是不错,写得很好,在这八个人中,是出类拔萃的。” 那几位读卷大臣,也是点头,只听得其中一人道:“这张卷子臣等几人都是看过了,确实是出色。”看来,这祈灵国终究是不缺才子的。 司空景又是看了一眼自己手边的卷子,道:“既然几位大人也一致认同,那今年的状元就定他了。” 那几位读卷大臣闻言,皆是没有异议。 一甲、二甲、三甲相继定下,由填榜官填写榜上,司空景代皇帝盖上御印,这一场科考便是尘埃落定了。 然而这些都是殷明意他们这些考生所不知晓的,此时他们已经结束所有的考试,只等着明日出最后的结果,心里也便是轻松起来。 出了皇宫的大门,众人也不由得稍稍松了一口气,其中有人开口道:“明日那传胪大殿应该也是太子殿下代为住持吧?” 另一人应道:“一定啊,如今皇上不是还在行宫里养病呢吗?” “其实太子殿下来住持也是理所应当的,反正他迟早都是皇帝,如今想来应该也差不了几天了。” “兄台,这样的话可不好说出口,免得惹祸上身。” 这时候,又有一人道:“不知道我们这三十四人中,究竟谁能拔得头筹。” “要我看,多数有可能会是殷公子了,他不是会试的第一名吗?” 殷明意闻言忙是谦虚地道:“兄台抬举了,会试时候只是有幸罢了。” 虽然口中这般谦虚地说着,但是心里殷明意却十分期待,他对这个状元的名头是前所未有的渴望,今日殿试,他可是拿出了自己十二万分的精力,希望能有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结果。 其实对于这状元的名头,这三十四人中有谁是不期待的呢?既然都已经走到殿试这一步了,他们当然也希望自己会是那唯一那个最引人瞩目的。 所以,这一夜对于这三十四个学子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 澈王府中, 司空澈看着苏洛宁摆弄着那些晒干的花瓣,含笑闲聊道:“我今日进宫的时候看到殷明意了。” 苏洛宁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向司空澈,“是吗?那你……知道殿试的结果吗?” 她实在也很好奇,这殷明意究竟能拿到怎样的名次,还有那柳彦哲,他的水平又是到哪里。 司空澈闻言笑得魅惑,“想知道?” “嗯。”苏洛宁点头,听他这语气,他是已经知道了? 却见司空澈朝着苏洛宁勾了勾手指头,道:“你过来。” “干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殿试的结果吗?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苏洛宁却是戒备地看着司空澈,“干什么?我坐在这里,也听得到。” “那我不说了。” 却见苏洛宁闻言一笑,起身走到司空澈的面前,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司空澈含笑凑近苏洛宁的耳朵轻声道:“状元就是殷明意。” “真的?” 此时司空澈却已经吻上苏洛宁的唇,手臂勾着她的腰肢,把她往床上带,宁儿啊,别人的事情你就别太操心了,还是子嗣的事情比较重要…… 红帐微垂,春光旖旎,这般痴缠,苏洛宁哪里还分得出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 次日,那三十四名中选的学士,再次进到皇宫,参加永和殿的传胪大殿,当着朝中百官,司空景亲自宣布殿试结果,很快这新科状元出炉的消息便是传遍了整个京城。 作为金科状元,殷明意被当即授职,为翰林院编修。 一时间恭贺声四起,殷明意心中此时也是万分激动的,自己真的做到了。 而同时进入殿试的柳彦哲则为二甲的第一名,亦是被择选至翰林院。 可是人们向来只会注意那唯一一个最耀眼的,在这些金榜题名的年轻人中,人们也只关注着新科状元。而且这新科状元的确是极其耀眼的,他一路走来,是连中三元,在这本朝并不多见,足以想见,他是无愧于状元这个名头的。 跨马游街,殷明意这个新科状元可谓是风光无比,京城的百姓们都前来围观。三甲夺首,才盖京华,再加之殷明意本身长得又是十分俊秀,一时间便是成了京城权贵们眼里最炙手可热的女婿人选。 自那日之后,殷府的门槛都要被人给踏破了,简直是乱抢的架势。 而那殷明意却再也没有露过面,就连岚晴也没有再见过他。司空宇看着岚晴坐在那里发呆的样子,不由心中暗道:这个殷明意是怎么回事儿?之前整日那般缠着岚晴,现在中了状元了,就连面都不露一下,这算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真的打算放弃岚晴,去娶朝中权贵家的小姐了?那这个殷明意也太无耻了。 “宇哥哥,我想回自己的宅子去住了,上次澈哥哥来的时候不是说上次那些人已经散了吗?我想他们应该没有怀疑我的身份,我还是回去我自己的宅子住比较好,我一直住在这里的话,只怕也会引人怀疑的。” 司空宇不知道岚晴突然这样说是不是跟殷明意有关系,但是他猜想着应该是有关系的。 “如果你想回去住的话,那我也不反对。只是,岚晴,我希望你这么做不是因为想要逃避什么。” 岚晴面上一滞,随即缓缓一笑,“宇哥哥多虑了。” 可是这厢,澈王府里司空澈和苏洛宁却是收到了殷明意派人送过来的一封信,让他们到司空宇的小别院一聚。 司空澈含笑抖了抖手中的信,道:“我还以为这小子是到哪里躲起来了呢,现在倒是知道露头了。” “许是邀我们一起庆祝呢,他这个新科状元最近在京城的风头可是劲得很,把你们这些王爷、世子什么的全都给比了下去。” “可不是,最近有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我跟殷明意认识,竟是托我做起媒人来。”这就让司空澈有些哭笑不得了,自己看起来像是能做媒人的人吗? “真的吗?”苏洛宁闻言也是不由失笑,是谁这么没眼色?让司空澈来做媒,这婚事能成得了吗? 说笑之间,司空澈和苏洛宁便也是相携去了司空宇的别院,但是到了小别院的时候,里面却不见司空宇的身影,就连岚晴也在这里。 “岚晴呢?”司空澈问小别院里的一个侍女道。 那侍女恭敬应声道:“世子殿下送岚小姐回家去了。” 回家?那就是回她以前住的宅子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司空澈和苏洛宁正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殷明意却是已经到了,只见他面上一派笑意,倒真是一个新科状元的模样,踌躇满志、春风得意。 见了司空澈和苏洛宁,恭敬行了一礼,开口道:“多谢二位能应邀前来。”说着朝四周扫了一眼,道:“世子殿下和岚晴呢?” “司空宇送岚晴回她自己住的宅子去了。”司空澈淡淡应声道。 “什么?!”殷明意顿时十分惊讶地看着司空澈和苏洛宁。 “二位可否带我去岚晴住的地方?”之前去澈王府问了澈王妃好多次,可是她都没有告诉自己,但是现在自己已经跟他们这么熟了,应该会告诉自己的吧? 谁知道苏洛宁却并未应他的话,而是道:“现在就急着去见她吗?以后总可以见到的,我没有办法擅自把她的住处告诉你。” “可是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向她提亲的。”因为考虑到她的亲人都不在了,所以才找来了澈王和澈王妃这两个她最亲近的人来做个见证。 提亲!殷明意的这句话可真是惊到了司空澈和苏洛宁,两人不由对视一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可是殷明意却是着急道:“二位快告诉我岚晴究竟住哪里啊。” 就在这个时候,司空宇却是回来了,见殷明意就站在那里,不由开口道:“呦,这是谁啊?新科状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殷明意此时哪里还能注意得到他这略带讽刺的口吻,当即就快步走到司空宇的身边,急声问道:“岚晴在哪里?你带我去找她。” 司空宇却是微微皱眉,道:“你几天不露面,现在想起岚晴来了?” 殷明意闻言心中略松了几分,“岚晴是生气我这几日没有见她了吗?” 见司空宇只是冷哼一声,却是不答,殷明意连忙解释道:“因为我这几天都在准备聘礼啊,就想着给她一个惊喜的。” 司空宇一听这话也是愣住,“聘礼?你要娶岚晴?” “是啊。” 司空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抬眸看向站在那里的司空澈和苏洛宁。 见他们一个个都是愣怔着,殷明意却是更加着急,“你们别都愣着啊,快告诉我岚晴究竟在哪里啊。” 这时候苏洛宁缓步走到殷明意的身边轻声道:“你先别着急,我问你,你要提亲这件事,岚晴事先知道吗?” “知道啊,她答应我了的。” 苏洛宁闻言更是诧异,不可置信地看着殷明意,“你说她答应要嫁给你?” “是啊,我之前曾经问她,如果我这次考中了状元,她愿不愿意嫁给我,她说愿意的。” 听闻此言,苏洛宁、司空澈和司空宇三人面面相觑,岚晴真的这样说?她说愿意嫁给殷明意? 殷明意见他们这样,不由道:“你们干什么都怀疑我啊,我没有必要在这样的事情上说谎的。” 看殷明意这个样子的确不像是说谎,司空宇不由道:“该不会岚晴真的因为你这几天都没出现,以为你是后悔了,所以才……” 说着顿了一下,然后就是拉着殷明意的胳膊道:“还愣着干什么?跟我来啊。” 既然岚晴已经答应了殷明意要嫁给他,那就说明岚晴是真的喜欢上了殷明意,他知道岚晴不是一个轻易能做出这样决定的人,想来她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得很清楚了,自己可不能因为这样一个误会就让岚晴和殷明意的姻缘就这样给错过了。 见得司空宇拉着殷明意急冲冲地离开了,司空澈和苏洛宁也是赶紧跟上,此时他们两个也没有怀疑殷明意的话。一则,殷明意这个人,他们还是了解的,他不会拿这样的话骗人。二则,他方才说那番话的时候眼神很澄澈,的确不想是在说谎。 他们四人也便这样赶去了岚晴的小别院,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渐行渐远,四周也越发冷清起来。 其实之前司空宇送岚晴回来的时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岚晴住的地方,是一个很冷清僻静地所在,听澈说晴儿她之前经常会发病,根本无法接触外人,这样的地方的确很适合她。 马车停下,四人相继走了下来,司空澈上前叩响铜环,里面传来的依旧是平嬷嬷那熟悉的声音,“谁啊。” “是我。” 听到是司空澈的声音,那平嬷嬷没有迟疑,也便上前开了门。然而当她看到门外之人的时候,面上却是愣住了,澈王妃是经常过来的,她自然认识,后面站着的那个男子是晟王世子,刚刚才送了小姐回来的。不过,站在前面的这个男人是谁?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而且澈王殿下也很少带人过来的,除了明朗少将军和澈王妃,他从来都没有带别人过来过,为何这次会带这个男人过来? “我们来找岚晴。” 见那平嬷嬷愣住,司空澈不由开口道。 司空澈的话让平嬷嬷回过神来,又是打量了殷明意一眼,这才退身让他们几人走了进来,同时进去向岚晴禀报。 岚晴听闻司空宇去而复返,就连司空澈和苏洛宁都来了,不由地诧异起身,走到房间外面一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殷明意,不由诧异地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殷明意终于见到了岚晴,连忙快步上前道:“我去了世子殿下的小别院没有见到你,就找到这里来了,岚晴,你别生我的气了,这几日我不是故意不见你的,我是在给你准备聘礼啊……” 殷明意还继续说下去,岚晴却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顿时退开了一步,盯着殷明意问道:“什么聘礼?” “娶你的聘礼啊,你之前不是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吗?” 苏洛宁看着岚晴这反应,不由暗道:岚晴这分明是没有料到殷明意会求亲啊,难道殷明意刚刚跟他们说的那些,的确是在说谎?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庆祝我中选那日,在我的床边,你答应过我的,难道你忘了吗?你分明说等我中了状元后,你就愿意嫁给我的。” 岚晴心中一滞,确实有这么回事儿,可当时自己以为他喝醉了,才……他怎么会还记得呢? 看到岚晴这般慌张的模样,殷明意不禁道:“你记得对不对?你当时答应了我的,你说你愿意的。” 可是岚晴定了定心神之后,却是道:“我没有,是你记错了。当时你喝醉了酒,神智不怎么清醒,一定是你记错了。” 殷明意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凉,整人如坠冰窖。自己这几天一直处在兴奋之中,因为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娶岚晴进门了,可是没想到真到了自己求亲的这一日,岚晴却是矢口否认,自己的满腔热情就这么被她兜头浇熄。 “岚晴,我不会记错的,你分明是答应了我的,我当时是喝了酒,但我绝对没有记错。” 殷明意确信自己没有记错,可是岚晴为什么会这般出尔反尔?是真的因为自己这几天没有来见她而生气了吗? 岚晴却是被殷明意这样弄得心烦气躁,不由皱起眉头道:“我说你记错了,就是记错了,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那样的话,殷公子还是请回吧。” 司空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啊?岚晴到底有没有答应过殷明意啊? 见气氛已经僵成这样,苏洛宁转而看向身旁的司空澈,对他示意了一个眼神,司空澈会意,便是揽上殷明意的肩膀,道:“殷公子,我看你今日就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们日后再商量也好。” 殷明意见岚晴似乎有些生气的模样,也不敢再说,只是看着岚晴轻声道:“我不知道不过短短的几日时间,你为什么会反悔,如果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就告诉我,我会改的,你别这样好吗?” 岚晴闻言却是背过身去不说话,司空澈也便揽着殷明意的肩膀离开了,这个时候苏洛宁转身站到岚晴的面前,却发现她已是珠泪涟涟,那泪水顺着她的下巴跌碎在地上,瞬间消于无形。 苏洛宁见状,不由把岚晴抱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时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岚晴刚刚的反应来看,她的确是答应过殷明意的。 “我没想到他还会记得。”这是岚晴平静下来之后,跟苏洛宁说的第一句话。 “那日他喝得很醉,连路都走不了,我以为他醉成那个样子,一定不会记得的,没想到……早知道这样,那日我就不该应他的话。” 此时的岚晴眼眶微微红着,一双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了一样,水润明净,却带着几分无奈的伤感。 第178章 情非如昨(二更) 苏洛宁轻轻拍了拍岚晴的手背,犹豫着道:“晴儿,其实你……是真的喜欢殷明意的吧?” 照岚晴的性子,如果她不喜欢殷明意的话,无论怎么着她都不会说出愿意嫁给他这这种话。 岚晴闻言抬眸看着苏洛宁,轻轻摇了摇头,“喜欢不喜欢的又如何,我不可能成亲的。” 苏洛宁闻言却道:“晴儿,万事别说那么绝对。” 从岚晴的这句话,苏洛宁听得出来,她这般拒绝殷明意,拒绝得她自己也是伤心啊,看来,晴儿真的是喜欢上了殷明意。 但是她也知道岚晴在担心什么,关键就在殷明意到底能不能接受晴儿以前的事情,虽然殷明意如今看起来对晴儿真的是情根深种的,但是他在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后,真的不会介意吗? “岚晴,如果就这般把殷明意给推开了,你以后不会后悔吗?” 岚晴一听这话,本已是止住了的眼泪又是落了下来,只是摇着头,却也说不出话来。 她想自己或许会后悔的,将来某一天,自己白发胜雪的时候,会想起曾经有那样一个男子,在他人生中最闪耀的时候,披着满身的华彩说要娶自己,那个时候自己会是个什么心情呢? 不知道书上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尘世间的一切感情都能在时光的流逝之中慢慢散去吗?她希望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那自己将会一辈子背负着难舍的痛苦。 “晴儿,你有没有想过……跟殷明意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如今照这情况来看,不止是殷明意一人痴恋岚晴,岚晴对殷明意也是喜欢的,如果他们二人就这样错过的话,岂不是有些太遗憾了吗? 苏洛宁现在觉得他们似乎有些讳疾忌医了,就因为担心岚晴有可能会被殷明意伤害,就不让这段感情发生吗?可是现在的情况是,这感情已经发生了,岚晴现在这般推开殷明意,受伤的不仅仅是殷明意,还有岚晴。 既然推与不推,都要受伤,那为何不试一试呢?或许殷明意对岚晴的感情足以让他接受岚晴的过往,这样的话,最起码还能有一个圆满结局的可能。 岚晴听了苏洛宁这话,却是连忙摇头,“不,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我不能……”她甚至不能想象殷明意听到那些事情之后,有可能会出现的反应,就这样吧,自己在他的心里还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影子,不被以前的那些事情所玷污。多年以后,他再想起的,也只有自己美好的样子,这样就足够了。 眼看着岚晴的情绪又是激动起来,眼神也有些不正常,似乎有要发病的前兆,苏洛宁赶紧上前抱住她,一边轻声道:“好了,不去想了。” 同时出声唤来外面的平嬷嬷,平嬷嬷一见岚晴这个样子,不由一惊,连忙问道:“这是什么了?” 苏洛宁一边轻轻拍着岚晴,一边对那平嬷嬷道:“你去熬些药过来。” 平嬷嬷会意,就要转身而去,虽然小姐这段时间已经不怎么发病了,但是那些药还是常备着以防万一的,平嬷嬷正要去煎药,却是被岚晴唤住,“不用去了,我没事的。” 平嬷嬷顿时站住脚步回身看向岚晴,“可是小姐你……” “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而这边的殷明意却还不知道岚晴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否认那日她承诺自己的话,真的是因为这几日自己没有去看她?殷明意觉得不是,岚晴根本就不是会计较这种事情的人,那究竟是为什么呢?不过短短的几日时间,她就全然改变了主意,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你们说岚晴她到底为什么改变了主意?”殷明意求助似地看向司空澈和司空宇。 然而,司空澈和司空宇虽然知道真相,但是却绝不可能把真相告诉他,只见得司空宇抬手拍上殷明意的肩膀道:“这女人的心思本来就是这样的,说变就变。” 他现在也弄不明白岚晴的心思了,看刚刚岚晴的反应,她之前的确是答应殷明意要嫁给他了,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又反悔了呢? 其实他想想也是挺可惜的,这殷明意说起来倒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家世好、相貌好、品性好,现在又考中了状元,将来在仕途之上必定是前途无量,关键的是,他对岚晴极其上心,如果不是岚晴之前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他们两个该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只是,天意弄人啊。 送了殷明意到殷府,司空澈和司空宇却见得殷府的门前站了不少的媒婆似要进府求见,殷明意看了只厌烦地皱了皱眉头,道:“我们从后门进去吧。” 司空澈却是道:“我们就不进去了,就此告辞吧。” 那殷明意也不强求,向着他们二人拱手行了一礼道:“若是二位得知岚晴为什么要改变主意,万望能相告之,明意自当感激不尽。” “好。” 说罢这话,司空澈和殷明意便是转身离开殷府,远远地看去,殷府门口聚的那些人仍旧没有散去。 司空宇不禁轻叹了一口气道:“这殷明意算是被京城的权贵们给盯上了,都想把自己的千金嫁给他呢。” 司空澈淡淡一笑,“年少状元郎,才高八斗,长得又是俊秀,在跨马游街的时候必定已经吸引了不少的小姐,看到这样的男子,她们能不倾心吗?这几日,不知道京中有多少的小姐开始茶不思饭不想了呢。” 司空宇听闻这话,不由皱眉道:“以前你我在京城的时候,也没见她们有这么大的反应啊?难道本世子的魅力不如这殷明意?”世子殿下心里有些不平衡了。 “什么东西看惯了,也不觉得稀罕了,你没听说过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吗?” 司空宇又是看了一眼殷府的大门,然后对司空澈道:“说实话,如果殷明意跟岚晴成不了,我还真觉得有些遗憾,殷明意这个人是挺不错的。” 司空澈闻言静默了片刻之后,轻叹了一口气道:“走吧,我们回去吧,宁儿大概已经问出岚晴为何会这样了。”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岚晴之前已经答应了殷明意了,今日却又突然反悔。 待司空澈和司空宇回去的时候,平嬷嬷已经给岚晴熬了安神的汤药,让她睡下了。 苏洛宁这才跟司空澈和司空宇二人说起岚晴为何会突然变卦的事情,司空宇听了之后,不禁道:“晴儿心里定是喜欢上了那呆子了,不然她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晴儿以为殷明意是醉了,所以不会记得,可偏偏那殷明意就是记得,还当了真。 “其实,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不知道殷明意对岚晴之前的事情会怎么想,岚晴现在就这样放弃了殷明意,要万一那殷明意心里不会介意呢?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司空宇听了苏洛宁的话,也是应道:“是啊,我也觉得不应该就这么放弃了,最起码应该试一下,如果殷明意真的不介意的话,这一切不都皆大欢喜了吗?” 司空澈的心里却是有着疑虑,“可是岚晴她……大约是不愿意的。” 苏洛宁闻言点头,“岚晴就是担心殷明意知道之后,她在殷明意的心里就再也不是现如今的她了,她宁愿就这样消失在殷明意的生命里,让她自己在殷明意的记忆里永远都是这个岚晴,而不是有过那样经历的她。” 听了苏洛宁的话,司空澈和司空宇都是沉默了下来,此时那春日的阳光透过花枝细细碎碎地洒在三人身上,却驱不散那股淡淡的悲凉与凄婉。 只听得司空澈开口道:“其实,如果岚晴有勇气去试一下的话,未尝不可能有个好结果,只是我们都不是她,不能替她做决定。” 司空宇听闻司空澈的话,眸子却是微转了转,然后缓缓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苏洛宁这般为岚晴的事情忧心的时候,苏府里也是不太平静,有关于苏绮蔓私会那柳彦哲的事情,苏老爷已经从外面听说了。 一开始他还不相信,后来找人去打听了一下,那柳彦哲果真是来京参加了科举,而且还中了选,名次也不错,是二甲的第一名。 只是他考取个什么功名,跟他们苏家都没有关系,就冲着他曾经拐着自己女儿私奔这一点,苏之牧就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女婿。 此时却见那苏绮蔓正跪在苏之牧和苏夫人的面前,面上满是泪意,因为苏之牧和苏夫人从小都很宠爱苏绮蔓,她要什么从来都没有不给的,所以苏绮蔓也是很少哭的。 这般看在苏之牧的眼里,自然是有些不忍,但是她跟那柳彦哲的事情却是万万不行的,此时也便是硬下心肠来。 “爹,如今彦哲已经中了选,马上就要踏上仕途,怎么就配不上唤您一声‘岳父了’?若是以后他在朝堂上飞黄腾达,说不定父亲您也会有求着他的地方呢。” 苏之牧一听却是气得笑了,“我求他?我求得着他吗?你两个妹妹,一个嫁给了澈王殿下,一个嫁给了太子殿下,我有什么事情用得着去求他?” “我知道您看不上彦哲穷苦人家出身,但是如今他已经不一样了,完全有娶得你女儿的资格,爹,您就成全我们吧?” 只见那苏绮蔓跪在地上,双眼乞求地看着苏之牧,面上的表情也是可怜巴巴的,她知道这一招对父亲最管用了,父亲舍不得拒绝自己的。 可是这一次,苏之牧却一点通融的意思都没有,一双眼睛沉沉地看着苏绮蔓道:“你以为我不同意你跟柳彦哲的事情,是因为他出身贫寒吗?你爹我还没有那么势力,如果我只看重家世的话,当初那尚书府和内阁大学士派人来给你五妹提亲的时候我就不会拒绝了。绮蔓啊,你到底有没有动脑子想一想,你现如今个他走得这样近,会惹人猜疑的,万一要是……”说到这里,苏之牧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万一要是有人知道了你跟他之前一起私奔的事情,你以为你还有命能活着吗?” 苏绮蔓却道:“不会有人知道的,我离开京城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彦哲早就已经走了,你们当时不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我回来之后,你们也没有怀疑我是跟彦哲一起走的。要不是我主动说出来,你们怕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你啊你,真是太天真了,当时你跟柳彦哲一路私奔,路上应该遇到了不少人吧,你怎么就知道在这些人其中,不会有人到京城来呢,如今你跟柳彦哲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那些人会不会联想到什么呢?还有你说你跟柳彦哲在一个地方生活了一段日子是吧?喜服都准备好了还准备成亲,在那里见过你的人便更多。绮蔓,若你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还好,可你偏偏长得这般引人注目,难保不会被别人认出来,到那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这个绮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她一颗脑袋还悬在脖子上呢,竟然还要敢这么大胆。如今京城都已经传开了,被皇后娘娘知道,那是早晚的事情,若是被她知道当初绮蔓是跟那个柳彦哲私奔逃掉了跟澈王殿下的婚事,她不狠狠处罚绮蔓才怪! 可是苏绮蔓闻言却不甚在意地道:“怎么可能这么凑巧?不可能有人会认出来的。” 这时候苏夫人也是语重心长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你还是尽快跟那柳彦哲断了吧。绮蔓啊,父亲和母亲这都是为了你着想,当初你妹妹向皇后娘娘求了情,皇后娘娘这才免了你死罪,罚你三年内不得成婚,若是她现在得知你跟那个柳彦哲纠缠在一起,她会放过你吗?” “那件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皇后娘娘诸事繁忙,哪里顾得上我?应该不会再放在心上了吧?”那个时候,皇后娘娘是在气头上,才那般说,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的气也该消了吧? 听得苏绮蔓这般说,那苏之牧却是冷哼一声,“愚蠢!你以为当初皇后娘娘为什么要罚你三年之内不得嫁人?因为她要告诉天下人,你苏绮蔓逃了她儿子的婚事,她就让你三年不得好过,断绝儿女之情,纵然你容貌绝色,也不敢有男人来接近你。你可倒好,这才刚过去多久啊,就跟一个男人纠缠上了,你这不是打他们皇家的脸吗?这样,皇后娘娘会放过你吗?” “可我也不是现在就急着要嫁给彦哲,我们可以等上三年的。”既然皇后娘娘不乐意,那自己就等着呗。 可是苏之牧却是皱眉,自己这个女儿怎么就冥顽不灵呢?现在不止是皇后不能容下他们,自己也容不下他们,一个会拐了自己女儿私奔的男人会是什么好人? “那也不行,别说是三年,就是三十年,我也不可能让你嫁给他的。这段日子,你就好好给我在自己房间里闭门思过吧。我会让下人们看牢你,一步都不能踏出你的房间,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怎么去跟那个柳彦哲私会。” 说完这话,苏之牧就唤来下人把苏绮蔓给关进她自己的房间里去了,苏夫人听得苏绮蔓争辩的声音渐行渐远,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这绮蔓在男人的事情上总是这么糊涂。” 苏之牧沉声道:“如果不是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我早就去找那个柳彦哲算账了,当初拐了绮蔓跟他私奔不算,现在又来纠缠,我说什么都不会把绮蔓嫁给他的。” 苏夫人却是担忧道:“我现在就是担心,万一皇后娘娘真的知道了,那绮蔓她……” “所以,这两天你还是叫宁儿和芊雅都回来一趟吧,也好去皇后娘娘那里探探口风,让她们在皇后的面前劝说劝说。” 苏夫人闻言点头,“行,我知道了。” 到了这天晚上,苏绮蔓趁着守门的侍女睡着,悄悄地就溜出了房间,径直从后门出了苏府,便是往那柳彦哲住的客栈里去了。 这个时辰的京城还很有些热闹,尤其现在已经是盛春,晚上并无多少凉意,百姓们也是不那么急着归家了。 盖上披风的兜帽,苏绮蔓微微低着头走在路上,倒也没有怎么引人注目,这般一路到了客栈,亦是直接去了楼上柳彦哲的房间。 可是让她意外的是,柳彦哲并不在房间里,苏绮蔓不禁暗自纳闷,这么晚了,柳彦哲不在房间里休息,他去哪儿了?本想着问问下面的掌柜的,但又怕被人注意到,传出闲话来,于是她也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柳彦哲的房间里等着。 可是谁知道,她坐在这里等了很久,都不见柳彦哲回来,不知不觉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一盏油灯搁在桌上,放着微弱的光,而苏绮蔓就趴在那张桌旁睡着,美丽的容颜映着那灯光,多了几分恍惚朦胧之意。 只听得房门被人重重地撞开,本来趴在桌边睡觉的苏绮蔓一下子就被惊醒了,睁开眼睛就朝门口看去,正看到一身醉醺醺的柳彦哲靠在门边,有些站不稳的模样。 苏绮蔓赶紧起身去扶他,可是柳彦哲只是愣愣地看着苏绮蔓,道:“是我喝醉了出现了幻觉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柳彦哲开口问这话的同时,苏绮蔓已经走到柳彦哲的身边,挽上了他的胳膊正欲把他往房间里扶,可是那手却是猛地顿住。这个时候,只见得苏绮蔓震惊地抬眸看向柳彦哲,似乎不可置信一般。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柳彦哲醉醺醺地甩开苏绮蔓的手,自己走到桌旁的凳子上坐下,整个人歪歪斜斜的,看起来应该是喝了不少。 苏绮蔓就在原地站着,这么静静地看着柳彦哲,半晌之后,才伸手把房门关上,缓步走到柳彦哲的身边坐下,声音里克制的怒意,“你是跟谁一起喝的酒?” “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怎么不敢告诉我吗?”苏绮蔓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 “你又在这里找什么碴儿?我跟谁喝酒为什么要告诉你?”柳彦哲脸上浮起一抹讽刺的笑。 苏绮蔓原本就痛成一片的心,此时更是被他这抹笑给刺得更疼。 “你身上有脂粉香气,你是跟女子一起喝的?” 柳彦哲只是淡淡一笑,“是又如何?” 苏绮蔓顿时一巴掌打在柳彦哲的脸上,口中怒声道:“柳彦哲,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知道我今天为了你跟我父母吵得有多凶吗?你知道我是怎么才从他们的软禁下逃出来见你的吗?你就这样对我!” ------题外话------ 恭喜QQ062008pca92d2e…升级为本文的秀才! 第179章 试探明意 苏绮蔓简直气得要吐血,自己为了他,不惜跟父母争吵,可是他呢,就在自己被软禁在府里的时候,他却是在外面花天酒地,拥花抱柳,他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烛光昏暗的房间里,苏绮蔓面上带着怒色,愤愤地看着柳彦哲,口中如此这般质问着。 只见那柳彦哲缓缓抬眸看她,然后淡淡一笑,“苏大小姐,你不是早就弃了我吗?既然你都已经把我给弃了,我跟其他的女子喝一杯酒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就算我明日立刻娶了亲,跟你苏大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柳彦哲,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回京之后,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不算了吗?当初可是你主动来找的我,我没有求着你吧?既然你都已经决定把过去的事情放下了,为何还要来招惹我?”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在他的话里,这段时间自己跟他发生的事情竟是全都不作数了。 只见着柳彦哲带着醉意的眼睛里浮起清冷的笑意,似嘲似讽地看着苏绮蔓道:“苏大小姐,我去找你,不过是为了一叙旧情,只当是最后跟你告个别,是你自己会错了意,以为我是对你旧情难忘。你想想看,自从那次之后,我有主动去找过你吗?还不都是你来找的我,这都要算到我的头上吗?” 苏绮蔓顿时哑然,的确,除了第一次是他主动找的自己,其他的都是自己去找的他,但那是自己以为他来找自己是因为他心里还放不下自己,于是她就想着做一些事情来弥补一下当初自己不告而别的亏欠,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一直都在冷眼旁观地看着自己忙前忙后,像个傻子一样。 “柳彦哲,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当初我不告而别是我不对,可是你用得着这样羞辱我吗?算了,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跟你的情分也算是彻底地尽了,再问这些也无用了,本来我还在为当初的不辞而别而愧疚,如今你戏耍了我这么多的时候,也算是还清了吧?以后,我们只有老死不相往来罢了……” 苏绮蔓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是平淡下来,完全不见了刚才的愤然,而柳彦哲那隐在袖中的手却是不由得越握越紧,眉头也是微微蹙起,一双眸子越发地深沉。 但是苏绮蔓此时却无心去注意他的反应了,说完这番话,她便是转身打开了房门,径直离去罢了。 她强忍着泪水,直到出了客栈的大门,这才哭了出来,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哭着回了苏府。 到了次日清晨,苏夫人也是不忍,吃罢饭之后就去了苏绮蔓的房里想要看看她,可是待她见着了苏绮蔓却见她眼睛红红的,那里面的水意还未散去,明显刚刚也是在哭。 看着苏绮蔓憔悴成这个样子,苏夫人不禁很是心疼,“你该不会是哭了整整一夜吧?” 看到苏夫人这样关切的表情,苏绮蔓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只见她倾身窝进苏夫人的怀中,却也只是哭,并不说话。 苏夫人以为她还是在为昨天被她父亲教训了一顿而伤心,便是轻声开口道:“绮蔓啊,你别怪你父亲说话重,他也是为了你好。” 那苏绮蔓想起昨日的事情,心里难受得很,便哭得越发地厉害了,可是她该怎么跟母亲说,这段日子,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那柳彦哲对自己根本就没有了那个意思,他是在报复当初自己弃他而去的事情,故意让自己误会的,可是自己竟然为了他还跟父母闹了一场。 看着苏绮蔓哭得这样难受,苏夫人终究是不忍心,想了片刻之后,便是开口道:“好了,如果你真的对那柳彦哲放不下的话,娘帮你就是了。反正,这三年内你们都是不能成亲的,我们想法子说服你父亲就是了,三年的时间,我们总是能说服你父亲的。” 说起来,那个柳彦哲倒也是个不错的,长得清秀,懂得诗书,如果绮蔓实在想嫁他,倒也未尝不可,就是他曾经带着绮蔓私奔这一点,让人心里不太舒服。不过,看着绮蔓这个样子,是真的放不下他,但是也难说,毕竟绮蔓三年内不得成婚,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中间有可能发生的变故太多了。 苏绮蔓闻言却是摇头,“以后不要再提起柳彦哲了,我跟他……缘分尽了。” 听了这话,苏夫人顿时惊讶不已,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在自己跟老爷面前那般信誓旦旦、极力争取呢,怎么今日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绮蔓,你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一晚的时间,她怎么转变这么大? 可是苏绮蔓却只是哭,不再说话。 那苏夫人见她这样,也没有再多问,只是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毕竟苏绮蔓昨晚一刻也没睡,这哭了不多时,竟是在苏夫人的怀中睡着了。 苏夫人把苏绮蔓安置在床上睡下,这才唤了侍女一同出去,低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儿?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两个侍女闻言顿时面面相觑,两人的眼睛里都是有些犹豫和害怕,苏夫人见她们两个这样,知道其中必然有隐情,声音不由添上了几分严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得苏夫人这样,那两个侍女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人道:“请夫人恕罪,昨日晚上小姐她……出去了。” 苏夫人闻言皱眉,“不是让你们看着她吗?怎么就能让她出去了?” “奴婢们……不小心睡着了。” 绮蔓昨天晚上出去了?那一定是去找那柳彦哲了,怎么见了一面之后,就突然这样了?难道柳彦哲说了什么伤绮蔓心的话?否则,绮蔓不会变化得这般快,昨天她还那般信誓旦旦的,不可能是她自己忽然改变了主意,一定是因为柳彦哲。 及至晌午时分,被苏夫人派去太子府请苏芊雅的人回来了,却是带回来了苏芊雅被软禁的消息。 “怎么会?”苏夫人诧异地问道。 “太子府的人就是这样说的,说是四小姐她……推了那太子妃的肚子,所以被皇后娘娘给下令禁足了。” 苏夫人闻言顿时无力地在椅子上坐下,这是怎么了?绮蔓这边哭得这般凄惨,芊雅又被禁足,自己的女儿怎么都…… 现在只等着宁儿了,她总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等了不多时,苏洛宁果真是来了,苏夫人一听侍女通报说二小姐来了,便是连忙迎了出去。 “母亲,您怎么出来了?” 苏夫人上前握住苏洛宁的手,轻声道:“还好你没出什么事,不然我这三个女儿都是……” “怎么了?”苏洛宁一边携着苏夫人进到房间里,一边轻声问道。 “本来我今天是想叫你和芊雅一起回来,商量一下绮蔓的事情,谁知道,派人去了太子府,他们竟然说芊雅被皇后禁了足,还是因为她推了怀着身孕的太子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苏洛宁闻言却是淡淡一笑,道:“娘亲不用担心,这件不是什么大事。我都已经打听过了,是那太子妃故意陷害芊雅,还招来了皇后,不过没有陷害成功。您想啊,如果皇后真的认为是芊雅故意推了太子妃,那她只会给芊雅禁足的惩罚吗?其实皇后和太子的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是太子妃故意陷害芊雅,不过是因为她现在怀着太子的孩子,不想让她太难堪,给她一个台阶下罢了。” 苏夫人听了苏洛宁的这话,才稍稍放了心,也是,如果芊雅真的推了那太子妃的话,皇后绝不会给芊雅这么轻的处罚。担忧之心顿时消散,但是心疼又是涌上心头,不由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当初只以为芊雅嫁给太子殿下是很好的,太子殿下位高权重,又是个贤德的,如今再想来,真是后悔不已,那皇室的日子岂是好过的?现在太子身边只有芊雅跟那太子妃两个女子,尚且惹来这样的祸患,那等到将来太子殿下登上皇位,后宫佳丽三千,芊雅又不知会陷入怎样的旋涡之中,她如何能应付得来?” 苏洛宁闻言一笑,“母亲,您也太小看芊雅了,这次太子妃故意陷害她的事情,若不是她自己想办法证明,在皇后面前据理力争,那也不会有如今这个只是禁足的结果。嫁给太子殿下是她自己的选择,当初她做出那个选择的时候,势必已经想清楚了后边的事情,她自己是有能力应付的。” 苏夫人后悔归后悔,但是女儿都已经嫁出去了,现在后悔也是没有用了,这在今后的日子也只能靠她自己了。不过宁儿说的话也对,芊雅跟绮蔓不一样,她心里的主意大得很,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人。 搁下苏芊雅的事情,苏夫人这方是转头看向苏洛宁,“其实我今天叫你过来,是因为你大姐的事情。最近你大姐跟那柳彦哲的事情……你应该是听说了吧?” 苏洛宁一边轻饮了一口清茶,然后轻轻点头,道:“有所耳闻。”岂止是耳闻,自己早在传闻之前就看到过苏绮蔓跟那柳彦哲在一起了。 “昨日你父亲听说了这件事,当即就气得禁了你姐姐的足,其实我跟你父亲也不仅仅是生气,更重要的是担心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被皇后娘娘知道那是早晚的事情,所以就想着找你个芊雅过来。想着或许你们两个能在皇后面前探探口风,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万一皇后娘娘知晓了,我们也好应对一下。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不用了。” 苏洛宁闻言不由道:“为什么不用了?” “你姐姐她说她跟那柳彦哲的缘分已经尽了,估计他们两个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若是皇后问起来,我们只说那些只是市井谣言,没有那等事情,皇后也没有办法证实。” “大姐说……她跟柳彦哲的缘分尽了?” 这……变化也太快了吧?母亲不是说昨个儿她还因此跟母亲和父亲大闹了一场吗?怎么今日就说缘分尽了? “我刚刚问了她房里的侍女,本来是让她们守好绮蔓,不让绮蔓出门半步的,没想到绮蔓昨天晚上趁着她们睡着的时候偷偷溜出去了,我估摸着应该是出去见了那柳彦哲,两人不知因为什么闹翻了。我今天早晨去看了你姐姐,看她那眼睛又红又肿的样子,应该是哭了一整晚,也不知她跟柳彦哲都说了些什么,不过看你姐姐昨天那般坚决的态度,若不是柳彦哲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你姐姐不至于说出缘分尽了这种话。” 说到这里,是听得苏夫人语带气愤道:“如果不是担心被人知道了,事情闹大,我倒是想要亲自问问那柳彦哲,究竟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苏洛宁听了便是轻声安慰这苏夫人,不过她的想法跟苏夫人也是一样的,如果不是那柳彦哲做了什么话,苏绮蔓是绝对不可能说出缘分尽了这种话的。 “母亲您先别着急,等大姐醒了,我去试试看问问她。” “对,你们姐妹之间好说话,你去问问她,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苏洛宁在这里陪着苏夫人说话的时候,却是有侍女进来通报说琴姨娘来了,苏洛宁闻言淡淡一笑,“定是因为她娘家的事情找我来了。” 这段日子,自己都没有回苏府来,那澈王府的大门,她又进不去,如今听说自己回来了,她可不是巴巴地赶过来吗? 可是琴姨娘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手里还拉着苏雪彤,想必是想让苏雪彤在苏洛宁的面前求个情。 却见她含笑朝着苏雪彤招手,道:“彤儿,来,我也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你竟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苏雪彤闻言面上一红,也是依言走去了苏洛宁的身边,轻唤了一声,“二姐。” 苏洛宁含笑应了,指着身边的凳子,道:“坐吧,正好我们也一起说说话。” 琴姨娘却是一个人被晾在那里,面上不由有些尴尬,便是开口道:“真是有许多日子没见着二小姐了,今日二小姐怎么有空回来?” 苏洛宁语气淡淡地道:“没什么,就是闲了,回来看看。” 琴姨娘心道:闲了,回来看看?才怪?分明是因为苏绮蔓的事情回来的,昨天苏绮蔓跟老爷和夫人闹了一场的事情,她可是听说了,想来夫人叫苏洛宁回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 这苏绮蔓也真是够胡闹的,堂堂苏家的大小姐,竟然跟那个教书先生搅和在一起,照自己说啊,说不定,他们之前早已有了私情。更说不定,苏绮蔓当初逃婚就是因为已经跟那柳彦哲定下了私约,真是够伤风败俗的。他们还说自己的雁儿如何,难道苏绮蔓就不给苏家丢人了吗? 要是按照琴姨娘以往的性子,此番必定又是一场冷嘲热讽,但是现在的她毕竟对苏洛宁有所求,只得按捺下去,更是放柔了声音,对苏洛宁道:“二小姐,您看我娘家的人在京兆衙门里也关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是不是能请二小姐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了?他们已经知道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犯了。” 苏洛宁闻言却是凉凉道:“琴姨娘,瞧您这话说的,京兆衙门里自有他们的规矩,他们按律法处置,该关多久就关多久,我虽然身为澈王妃也是不好插手的。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若是我插手此事被百姓们知道了,那我岂不是要背负万千的骂名了?再说了,琴姨娘也不用担心,你娘家的人只是被关上一段时间,又不用刑,等到日子满了,自然会放出来的。” 琴姨娘看得苏洛宁这般淡淡的样子,心里却是恨得咬牙,什么京兆衙门有京兆衙门的规矩,她不好插手,要不是有着她的授意,那京兆衙门会管这等闲事吗?她不过是在这里敷衍自己罢了。 可怜自己娘家那些人到现在还被关在衙门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眼看着苏洛宁没有松口的意思,琴姨娘便是把目光转向那苏雪彤,用眼神示意她在苏洛宁的面前说几句求情的话,可是苏雪彤也只当没看见罢了。 她是早就说过不会因为这件事向二姐求情的,刚刚被琴姨娘那般硬拽过来,她也是无法。 就在她们在苏府里这般说话的时候,那厢的殷明意却已经来到了司空宇的小别院里。他本以为司空宇派人唤自己过来,是因为知道了岚晴改变主意不愿意嫁给自己的原因,却没成想,他一进到院子里就看到司空宇正在跟一个女子亲亲密密地坐在一起聊着些什么,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模样。 面上不由露出些疑惑来,这世子殿下不是跟那席姑娘是两情相悦吗?怎么如今他又跟别的女子这样亲亲热热?难道之前他对席姑娘那样只是逢场作戏? 想到这里,殷明意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他还以为这司空宇真的因为那席姑娘而收敛了心性,不再是以前那个拈花惹草的世子殿下了,没想到他如今还是这般模样,真是替那位席姑娘不平。 所以司空宇看到殷明意的时候,他的表情是极难看的,司空宇见状也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就吩咐那个女子退下了。 接着就见司空宇揽着殷明意的肩膀道:“脸别那么臭啊,我有哪里得罪你了吗?” “你跟刚刚那个姑娘……你们……,你把席姑娘放在哪里?” 司空宇闻言,收回了搭在殷明意肩膀上的手,小饮了一口酒,淡淡道:“她啊,我之前是挺喜欢她的,也想过要娶她,但是现在我是越发的退缩了。” “怎么了?”殷明意听得司空宇话里另有隐情的样子,不禁出口问道。 “霜儿她出身青楼,当初是我给她赎的身,后来我也发现自己渐渐喜欢上她了,但是我却是万万不能娶她为妻的。” 殷明意疑惑了,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能娶她为妻? “为什么?”殷明意问道。 “你怎么还不明白,她是出身青楼的啊,在跟我之前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这样的女子我怎么能娶她为妻?纵然我对她再怎么喜欢,我也不能让这样的女子成为我的妻子啊,想来想去,也只好弃了她去吧。” 司空宇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偷偷地观察着殷明意的反应。 却见他这厢话音刚落下,殷明意却是皱着眉头,沉声道:“世子殿下这般说未免太凉薄无情了。” 第180章 师妹来京(二更) 司空宇却是故意问道:“如何无情了?” “这还不算无情?你这样弃了她去,你让席姑娘今后要如何自处?而且我看那席姑娘对你是真情实意,你若是负了她去,万一她要是想不开,那……实在是作孽。”只听得殷明意这般沉声道。 司空宇看着殷明意的脸,手里闲闲转着酒杯,似是无奈道:“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是很喜欢她的,如果她当初没有堕身青楼,失了清白之身的话,我定是要娶她的。可是,她偏偏就……虽然那并非是她甘愿的,她亦是被强迫,但总归,我是不能娶她的。” “既然世子殿下知道她当初是为人所迫,为何还这般计较?你自己也说了,你喜欢她,又何必在乎那以前的事情,平白地累人累己。” 司空宇又是饮了一口酒,对那殷明意道:“你说得倒是这般轻巧,若是换了是你,你能接受吗?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自己有过多少女人都无所谓,但是自己娶进门的女人那必须是得清白干净的,不然这心里啊……总是有个疙瘩的。” “世子殿下此言差矣,你这样说,或是因为你对席姑娘的感情不够深,或是因为你根本还没想明白儿女之情这回事儿。” 司空宇闻言微一挑眉,“听你这意思,你是弄明白了?殷公子啊殷公子,你长这么大,经历的女人也只有岚晴一个吧?而我却是阅尽天下美色的,你说我们两个谁更懂得这儿女之情?” 他真的没想到,殷明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别人说自己还可以接受,可是殷明意说起这话来就没有什么说服力了,他这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能跟自己比吗? “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是从小看到大的,真正的感情是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改变的。” 这下司空宇更疑惑了,“什么叫……从小看到大?” 殷明意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世子是不知道,我娘她原本是江湖中人,上有六位师兄,其中有两位师兄都对我娘倾慕有加,可我娘偏偏就在一次下山游历的时候遇到了我父亲,两人情投意合,很快便成亲了,然后就有了我。后来,我父亲染病去世,我母亲就独自一人撑起偌大的殷家……” 司空宇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打断殷明意的话,“等等,你现在说的这些,跟我刚刚跟你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你先听我说下去啊,我父亲去世之后,我娘亲的那两位师兄,心里自然是又升起了希望,便是时常在母亲的面前献殷勤。光求婚都不知道求了多少次了,要按照世子殿下你刚刚的说法,我娘她已经嫁过人,早已不是清白的身子,那两位师伯为何还要孤身一人等上这么多年,还要求娶娘亲?” 司空宇一时便是不再言语,殷明意这才继续道:“所以,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是我也可以说,如果感情真的深的话,便不会在乎这些。” 司空宇没有想到,殷夫人还有那般经历,这倒是一件好事,之前还听澈说过,那殷夫人是个洒脱爽朗的,她既然是个江湖儿女,自然跟那些官家夫人的想法不一样。 “那是你师伯的想法,但是天底下大多数男人的想法还是跟我一样的,不可能接受一个不清白的女子做自己的妻子。殷明意,若是换了你是我,你会怎么做?难道你就不会介意吗?” 殷明意没有立即回答司空宇的话,而是微微垂眸想了片刻,然后道:“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可能在你听来,我的话会有些冠冕堂皇,但是如果换了我是你的话,我会娶席姑娘的。我跟世子殿下不同,我若是爱上了一个女子,那便是一生一世的事情,我不可能轻易把她抛下的。” “果真?”司空宇目光定定地看着殷明意,似乎要确定他有没有撒谎一样。 “当然是真的,想当初,澈王妃告诉我岚晴住在你这里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已经……我当时确实很伤心,很难过,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拆散你跟岚晴。” “啊?” “我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无论怎么样,我不能让你给岚晴造成更大的伤害,毕竟世子殿下你的名声一直都不怎么好,抛弃的女子多了去了,我不希望岚晴也成为她们中的一个。我甚至都想过最坏的结果,如果我无法阻止岚晴爱你,而你最后也把岚晴给抛弃了,那我便花一年、两年,多少年也无所谓,我一定要守着岚晴,直到她愿意嫁给我的那一天。” 那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把所有可能的结果都想了一遍,只得出一个结论,他是真的对岚晴义无反顾了。 “好,好。”司空宇听完殷明意的话不禁敲着面前的桌子笑着道。 殷明意却是被司空宇这般奇怪的反应给弄懵了,这世子殿下刚刚还一脸烦恼呢,怎么现在就突然这般开心地笑起来了。 “世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解决了一桩心事,心里觉得畅快罢了。” “那世子殿下打算怎么跟席姑娘……?” 司空宇此时却是认真道:“我会娶霜儿的,我喜欢她便娶她,其他的都有什么要紧。” 殷明意还以为是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劝动了司空宇,此时也是笑着道:“世子殿下这样想就对了。” 这时候,只见得司空宇抬手覆上殷明意的肩膀,含笑着道:“明日你来这小别院找我,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吧。” “见谁?”殷明意不禁问道。 “明日你就知道了。”说着又是举杯喝起酒来。 殷明意却是伸手夺下了司空宇手中的酒杯,道:“你先别喝了,你今天找我来不是为了告诉我岚晴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改变了主意吗?怎么直到现在,关于这件事你一字都不提?” “明意啊,关于岚晴为什么要拒绝你……还是等我明天你跟我去见了那个人之后再说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说的那个人知道?”什么啊,这么神秘秘的。 “你现在就别多问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来,喝酒。” …… 然而,殷明意回家之后,要面对的却是另外一件麻烦事,这家里来了一位客人,要说来客人本也没什么稀奇,可是这位客人偏偏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爱慕他多年的女子。 殷明意刚走进前厅,就看见厅内坐着一女子正在跟自己母亲说话,偏这女子自己还熟悉得很,当即就悄悄转身,准备找个地方躲几天去。 可他这厢刚转过身,还没迈开步子,就听得身后那女子的声音传来,“明意哥哥。” 殷明意心中不禁哀叹一声,这才转过身来,勉强勾起一笑,对着那女子招呼道:“珑玉来了?” 却见那珑玉此时起身站在前厅内,双目晶亮,眉眼中带着英气,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殷明意。不同于官家和商家的小姐,这陶珑玉乃是江湖中长大的小姐,身上穿着的衣服不似这京中小姐们的那般层层叠叠、纷繁复杂,这江湖中的女子讲究的是干净利落,所以她穿着的乃是窄袖拢身的便衣,行动之处也很是方便。 这样的装束也更显出她的朗利和英气来,再加之她本身长得就不差,于英气之中便也透出几分娇俏灵动来。 那殷夫人看到自家儿子脸上这般神色,不由暗自好笑,他每次见到珑玉的时候都是这样,恨不得赶紧避开了去,这就是所谓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殷明意此时只道:“真是不凑巧,你说你刚来,我也没有办法陪你,这眼看着,我就要去翰林院上任了,事情多得很。你跟娘亲在这里好好说话吧,我先去忙我的事情了。” 眼看着殷明意就要走,那陶珑玉却是赶紧开口道:“明意哥哥莫要急着走,我还没有把父亲准备的贺礼给你呢。”说着,就见那女子把手边的一个木盒递到殷明意的手上,道:“父亲听说明意哥哥此次高中状元,欢喜得不行,便是让我过来给你送上一份贺礼,也让我在这里陪师姑呆上一段时间。” 殷明意听闻此言,面上更加绝望了,她还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那自己岂不是…… 殷夫人看着自己儿子这般表情,差点没笑出来,不过,自己这个师侄女也太执着了些,明意摆明了是对她无意,她却还这样纠缠着,不肯放手。 只是这次大师兄亲自写了信来,让自己照顾珑玉一段日子,自己也不好驳了师兄的面子,只能让她在这里暂时主上一段日子了。不过,或许这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想自己儿子苦苦追求了那岚小姐这么长时间,那岚小姐想必也不是完全不为所动的吧?要是这个时候珑玉再在其中插上一脚,那明意跟岚小姐的事情或者还会有意想不到的的转机。 到了晚膳时分,殷府的饭桌上便是多添了一个人,只见那陶珑玉坐在殷明意的身边,不停地给他夹菜,看着他的那双眼睛里简直要放光。 殷明意被她看得不自在,沉了声音道:“珑玉,我有手,不用你给我夹菜。” 那陶珑玉面上顿时一红,然后低声道:“我不是想照顾一下明意哥哥你吗?我们也有好长时间都没见了。” 殷明意闻言却是在心中暗道:其实这时间再长上一点也没关系的。 好不容易熬过吃饭的时间,殷明意回到房间里刚想看一会儿书,那陶珑玉却又是跟了过来。 “又怎么了?” 殷明意有些不耐烦地道。 只见那陶珑玉把手中的一轴画递到殷明意的面前,面上含着淡淡的羞意,道:“明意哥哥,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收藏元一山人的画,为了庆祝你这次高中状元,我寻遍了各处,特意寻来了这一幅,送给你。” 她知道殷明意向来喜欢琴棋书画之类的文雅事情,所以这才她投其所好,花了大价钱买了这幅画,就是为了讨殷明意一个开心。 殷明意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画看了一眼,然后淡淡道:“这是临摹的,不是真品。” “啊?”那陶珑玉闻言面色一变,立刻就凑近了来看,不过她向来是不懂这些的,哪里分得出真品和赝品的区别,只能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殷明意。 “这赝品放在我这里也没用,你还是带回去吧。” 陶珑玉的面上更是红了,“明意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会买了一个赝品回来。”现在想来,那个人知道自己是急着想要,又看自己不懂行,所以故意骗自己的,可惜了自己的那么多银子了,为了给明意哥哥买下这幅画,自己可是把藏了那么多年的积蓄都花光了。 “算了,你也不用在意,其实你送不送我贺礼都是一样的,我也不在乎这些。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回房去休息吧,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忙。” 说着,殷明意也不再理会那陶珑玉,自己兀自低头看书去了,那陶珑玉在那里站了半晌,也终是转身走了出去。 听得房门关上,殷明意却是松了一口气,这个陶珑玉的心思他不是不明白,之前自己也跟她说了,自己不喜欢她,不知道她为何还要这样缠着自己,真是那麻烦透了。 也不知道明日司空宇要带自己去见的究竟是什么人,会是岚晴吗?一想到岚晴,殷明意的心里有些高兴,却又有些郁闷,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岚晴究竟为什么会反悔呢。 …… 春光明媚的早晨,殷明意清朗一身,正欲出门去,却是被殷夫人给唤住,低声问道:“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殷明意疑惑,娘亲这是怎么了?她以前从来不过问自己这样的事情的,口中却也是应道:“去见朋友。” “是岚晴吗?” “也许吧。”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岚晴。 却见得殷夫人缓缓一笑,“你带上珑玉一起去吧。” “啊?” “啊什么啊,不就是让你带上她一起吗?有这么惊讶吗?” 殷明意此时也是压低了声音道:“娘,你不是不知道我跟她的事情,我避着她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带着她一起去,您以前不是站着我这边的吗?怎么?现在这是要倒戈啊?” “你这小子,我倒戈什么啊,你不喜欢珑玉,难道我还能逼着你啊,你娘可不是平常那等迂腐的娘亲。” “那您怎么还……?”让自己带着陶珑玉一起出去,娘亲这是怎么想的啊? 殷夫人此时笑得诡异,“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知道一个女人在什么时候最能确定自己对一个男人的心意吗?” “什么时候?”殷明意下意识地问道。 “吃醋的时候啊,嫉妒这种心情是没办法压抑的,一个女人为你吃醋,那就说明她一定喜欢你,嘴上再怎么否认也没用。” “所以,娘亲的意思是……” “臭小子,你都已经猜出来了,还在这里跟你娘装什么傻?难道你不想知道那岚小姐会不会为了你吃醋吗?” 殷明意心中一动,却又有些为难地道:“这样不太好吧?岚晴她……” 殷夫人此时却是拍着他的肩膀道:“主意呢我是已经给你出了,话我也就说到这里,至于要不要做,你自己决定。” 她也是看自己儿子这段日子似乎又有些心力交瘁的样子,想来跟那岚小姐之间又是不大好了,才想出了这个主意,希望能助自己儿子一臂之力吧。 而澈王府里,司空澈和苏洛宁也是准备出发了,苏洛宁坐上马车之后不由疑惑地看向司空澈,“这晟王世子又是要干什么了?为什么要把我们都约到隽王府里去?” “谁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他让岚晴也过去,这样不会被人怀疑吗?” “不用太过担心,只是跟我们一起过去隽王府,他们也不至于怀疑岚晴的身份,而且岚晴也一定很想见隽了。” 司空澈和苏洛宁先是去接了岚晴,然后路上经过苏家药铺的时候,苏洛宁让马车停了一下。 她要来这里给司空隽抓几副补药,最近司空隽的身子是好了不少,但是这补药暂时还不能停,他的身子积虚了太久,这补药还得喝上好一段日子。 进到铺子里,岚晴又是见到了那个名叫年风岚的少年,也许是因为他名字里有一个‘岚’字吧,所以岚晴对他格外有着一些想要亲近的感觉。 看到那年风岚正在写了药名逐一贴在药柜的小格子上,岚晴不由道:“你字写得很好看,听说你一直都在念书,好好念,将来说不定也能考中状元呢。” 谁知道那孩子听完岚晴说这话,写字的动作一顿,脸色也是变了,口气不善地道:“我不会去考科举的。” 一旁正在跟掌柜交谈的苏洛宁听了这话,不由转过身来看向那年风岚,只见她含笑摸了摸那年风岚的脑袋,轻声问道:“为什么不想考科举呢?” 见是苏洛宁问自己,那孩子的语气这才稍缓了一些,轻声应道:“反正就是不想。” 苏洛宁闻言笑道:“不想就不想吧,走上仕途也没什么好,整日劳心劳力的,还不如做生意轻松。” 司空澈这个时候淡淡看了那孩子一眼,然后对苏洛宁道:“药已经抓好了,我们该走了。” “嗯,晴儿,我们走吧。”说着,苏洛宁又是看向那年风岚,轻声道:“你要好好跟高志安学,就算将来不考取功名,懂得些学问终究是有用的。” “风岚知道。” 苏洛宁这才跟司空澈他们一起走出了药铺,上了马车。 马车之上,司空澈淡淡开口道:“那个高志安对你还真是忠心,就连教一个小孩子这样的事情,只要是你吩咐的,他也尽心尽力去做。” 这个高志安,他也在苏府里见过几次,是跟在苏老爷身边的,宁儿嫁给自己以后,苏府的许多事情都是他在打理,苏老爷对他也很信任。听说,他从小就是在苏府长大的,跟宁儿也是从小就认识的。 想到这里,司空澈不禁有些懊恼,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男子都是跟宁儿从小就认识的,偏生就自己那么晚才遇到宁儿,总感觉宁儿之前那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自己的参与实在是一件憾事。 可偏偏那段自己无法参与的时光,有别的男人陪伴着她一起成长,知道她所有的事情,这么一想,心里就又是冒气酸泡泡了。 第181章 迷雾渐散 一旁的岚晴听了司空澈这酸酸的语气也只是淡淡一笑,要换了以往她总归是要打趣一两句的,可是今日她却是没有这个心情。 只希望殷明意能快一点忘掉自己吧,这样自己也不用再这般倍受内心的煎熬了。 暖风微醺,马车在京城的大道上缓缓而行,不多时也便到了隽王府的大门。 这隽王府虽为王府,但是门前却甚为冷落,朝堂上下皆是知晓,这位隽王殿下实在是不为皇上所喜,甚至还有些厌恶,当然就没有人愿意跟他沾上什么关系。 能来这里的人,也只有司空澈他们几个了。 隽王府的里人是早就熟悉司空澈的了,当即就请了司空澈他们进去,一边遣了人前去里面通报。 司空隽听下人通报说是澈王殿下和澈王妃来了,也便是迎了出来,目光轻然落在岚晴的身上,然后又是快速转开,对着司空澈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而且还带着岚晴过来。 司空澈闻言略微有些诧异,“难道司空宇没跟你说吗?他特意把我们叫到这里,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司空隽却是摇头,“我不知道啊。”随即道:“算了,我们还是先去后院里等着他吧,也许他马上就到了。” “也好。” 三人便是往后院的书房里走。 如今,司空澈已经抽调了自己身边的一些人到这隽王府这里,有他们在房间外面守着,定不会叫人靠近偷听偷看的,这样他们说话的时候也不用那般小心了。 司空隽亦是好久没有见到岚晴了,此时见着她,却觉得她的神色似乎憔悴了些,不由有些担忧地问道:“你的脸色看起来怎么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他知道这么些年,自己的妹妹也跟自己一样,是常年卧病在床的,只是她不是早已好多了吗?怎么又…… 岚晴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方是道:“没有啊,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司空澈和苏洛宁听了,便是不由对视一眼,这分明是因为拒绝了殷明意的事情,岚晴自己的心里也是不好受啊。 本来这可以是一段良缘佳话的,只是……如果以前没有发生那种事情该有多好,每次想到这里,苏洛宁也不由地对那位皇帝生出些怨愤来,不过如今他都已经病得这般重了,怕也是命不久矣。 可是司空隽却是从岚晴的神色中看出不同来,岚晴在说谎,肯定不是没有睡好那么简单。 “晴儿,你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岚晴闻言摇头,“没什么。”但是说到这里,鼻头却是不由一酸,便赶紧低下头去,唯恐司空隽看到了。 但是司空隽分明却已经看出异样了,见岚晴不愿意说,便是把目光放在了司空澈的身上,司空澈却是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稍后再单独说。 如今岚晴正是心事重重,这件事也不好当着她的面说。 司空隽也只好暂时放弃追根究底,准备找到机会再好好问问司空澈。 三人这厢刚坐下没多久,司空宇便是到了,跟着他一同来的自然是殷明意,但是除了殷明意之外竟然还有一个人,此人就是殷明意师伯的女儿陶珑玉。 看到这女子的时候,苏洛宁他们自然是惊住了,且先不说殷明意跟这女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司空宇怎么能带他们来这里呢?万一被殷明意察觉岚晴和司空隽的关系,那所有的一切,他不都全明白了? 殷明意在进来之后,一眼便是看到了岚晴,眸光不由亮了一下,但是看她面色不太好的这样子,心中又有些担心,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般憔悴? 而司空隽此时还没搞清楚状况,不由暗道:司空宇这带来的两位都是何人啊? “这二位是……?” 司空宇立刻含笑道:“这位就是前日刚刚高中状元的殷明意殷公子,而这位姑娘……她是殷明意的师妹。” 苏洛宁闻言疑惑,“师妹?”这殷明意又从哪里冒出来了个师妹? 殷明意闻言,开言解释道:“其实我跟珑玉也算不上真正的师兄妹,她本是我娘大师兄的女儿,虚称一声我‘师兄’罢了,我其实并未上山学过艺。” “原来是这样。”苏洛宁微微点头。 那陶珑玉此时也是给司空澈他们见了礼,轻声道:“珑玉见过各位。” 苏洛宁观察这位陶姑娘,见她眼神不离殷明意,那双眼睛里的神色分明是爱慕至极,缠缠绵绵的皆是情意,心道:却原来殷明意的身边还有一枝这样的桃花。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这殷明意原本就是一个清风朗月的男子,又是才华横溢,家世也是很好,那自然是少不了倾慕他的女子,这师妹爱慕自己的师兄原也是正常的,只不过…… 苏洛宁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岚晴,只见她此时微微低着头,看不清眉眼,也不知道此时她的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不过,想来,她心里定不会太好受,毕竟她也是喜欢殷明意的,只不过忍痛拒绝罢了。 而跟苏洛宁一样在注视着岚晴的,还有殷明意,他知道自己用这样的办法试探岚晴对自己的心思,可能有些卑鄙,但是他在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做了这个决定,因为他太迫切地想要知道岚晴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了。当初她答应嫁给自己,现在却又反悔,在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喜欢自己呢?他太想知道这个答案了。 司空隽此时却是不知道岚晴跟殷明意之间的纠葛的,此时见岚晴这般低着头的样子,不由语带担忧地问道:“晴儿,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刚刚进来的时候脸色就那么差,现在又这般精神不振的样子,晴儿她大概是真的病了。 岚晴这才抬头看向司空隽,为了不让他担心,缓缓勾起一笑,“我没事。” 可是司空隽见岚晴的脸色比方才更差了,便是道:“你若是不舒服了,就先歇息一会儿吧,我让人去给你收拾房间。” 岚晴犹豫了一下,倒也是应了,道:“那……好吧,我就先休息一会儿。” 司空隽正要吩咐侍女带岚晴过去休息,却听得殷明意亦是语带担忧地开口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是因为自己吗? 岚晴却是避开殷明意的目光,语气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乏了。” 到这个时候,司空隽才算是看出点什么来了,这位新科状元看自己妹妹的眼神可有些太不寻常了啊,他为何会这般担心晴儿?心中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可是他身旁的那女子又是怎么回事儿?还有司空宇,他弄今天这么一出究竟是想干什么? 寻了机会,司空隽单独把司空宇给叫出去,开口就问道:“你今天这是想做什么?那个殷明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司空隽这般担忧又疑惑的神色,司空宇却是含笑抬手覆上他的肩膀,道:“你已经看出来了吧?晴儿跟那殷明意……” 看是看出来了,不过现在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晴儿跟那殷公子的事情有多久了?为什么你们都没有跟我说过?”自己竟从来不知道,看晴儿那样子……她这般憔悴,该不会是因为那个殷公子吧?难道那个殷公子对她始乱终弃,因为今天他身边带过来的那个女子? “别乱想,我现在就把这一切的事情都告诉你。” 接下来,司空宇便是把殷明意和岚晴的事情大概说了下,“这些也是澈告诉我的,我在重遇岚晴之前,她就已经跟那殷明意认识了,所以他们两个之前的事情,我也不太知道。不过,我想着既然他们两个对彼此都有意,不如我们就在中间撮合一下,殷明意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子,若是岚晴错过了,那可真就太可惜了。” 司空隽听了司空宇的话,却是久久没有开口,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岚晴已经有了喜欢的男子了,在他的印象里,岚晴还是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小女孩儿,如今她却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男子了。 “可是……那位殷公子他能接受岚晴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吗?这种事情是瞒不了的,等他们成亲之后……” “这也是我跟澈之前一直在担忧的事情,所以我们也就没有插手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可是现如今,那殷明意都已经向岚晴求亲了,而岚晴心里也是有他的,你没看到岚晴那个样子吗?明显是因为拒绝了殷明意的求亲而神情憔悴啊。而且澈王妃已经问过她了,她说她是喜欢殷明意的。既然他们两个彼此喜欢,为什么不能试着努力一把呢?” 司空隽沉眸看着司空宇,道:“你想干什么?”很显然殷明意今日把他们叫到这里,就是为了他口中的‘努力一把’。 “我想让殷明意自己察觉真相。” 司空隽闻言,心中一震,“你疯了?你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吗?岚晴的身份是个秘密,关系到她的生死,不,不仅关系到她的生死,如果她的身份曝光,那澈也会受到牵连的,这后果太严重了,我们不能冒险。” 他们一直以来,连面都很少见,不就是为了保护这个秘密吗?现在宇竟是要摊开了来! “你不用太担心,那殷明意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就算他知道了这个秘密,也绝不会说出去。而且,隽,为了岚晴后半辈子的幸福,难道就不值得我们冒一次险吗?你以为我是贸然带他过来的吗?我昨日已经试探过他了,他并不介意女子失贞的事情,像他这样的男子,岚晴还会遇到第二个吗?就算是遇到了,怕是她也不会再喜欢了。” 司空隽终于还是被他口中‘岚晴后半辈子的幸福’给说服了,为了晴儿,就冒这一次险吧。 而此时,留在书房里的,便只剩下司空澈、苏洛宁,殷明意和陶珑玉了。 只见苏洛宁含笑看向殷明意,意有所指地道:“殷公子的这位师妹长得还真是漂亮,可曾许了人家了?” 那陶珑玉听了苏洛宁这话,下意识地就往殷明意的身上看去,然后面上浮起浅浅的绯红。 却听得殷明意淡淡应了苏洛宁的话道:“这是人家的私事,我哪里知道呢。” 殷明意这话是要刻意跟陶珑玉撇清关系了,苏洛宁闻言看向那陶珑玉,果然见她眸中闪过幽怨之色,想来这位师妹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师兄是爱慕已久了。 不过殷明意此时却在想岚晴跟那司空隽的关系,方才那隽王殿下语气中对岚晴很是关心,明显不是刚刚才认识的,而且看澈王殿下他们的反应,都是习以为常了,看样子,他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殷明意觉得有些疑惑,从澈王殿下、晟王世子、明朗少将军,到现如今的隽王殿下,他们一个个似乎都跟澈王妃的故乡密友很熟悉。 可是澈王妃明明是去年秋时才嫁给澈王殿下的,而且还经历了苏家大小姐逃婚、苏家满门面临抄斩的危险,他们之前显然是并不认识的,可是为什么他们这些王爷、世子、少将军对岚晴却都是这般熟稔,听他们说话的语气都好像是认识了很久。 殷明意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事实并不像澈王妃说的那样,岚晴是她在同州时的故友,而是澈王殿下这边的故人,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话呢? 一开始的时候,自己还猜测岚晴有可能是个公主什么的,她私自出宫,所以不好说明身份,只好假托是澈王妃的故友,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澈王妃迟迟不肯告诉自己岚晴到底住在何处的原因。 可是现在看来,事实并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岚晴有自己住的地方,她并不是宫中的公主,可到底,他们为什么要一起说谎呢?难道岚晴的身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 而此时岚晴说是去休息了,其实她哪里能睡得着?脑海里全是方才殷明意跟那女子一起走进来的画面。到此时,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殷明意真的是动了心的,否则不会只因为看到他跟一个女子站在一起就觉得心里难受。 想到这里,岚晴的嘴角不由浮起一抹苦笑,光是看到他跟一个女子站在一起,就伤心成这样,那以后等他成亲的时候,岂不是更难过了? 耳边似乎又响起宁姐姐问自己的那句话,如果放弃了殷明意,自己以后会后悔吗?岚晴想,自己一定会后悔的吧。 岚晴就这么靠在床头上,兀自想了很多,想起自己第一次跟殷明意见面的时候,他出手帮自己说话,那时候只觉得他是个有侠义的男子,后来自己又去了几次他的书斋,两个人也慢慢有了交谈,彼此熟悉起来。 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也说不清楚,不过换了任何一个女子,在面对像是殷明意这样的男子的时候,都很难不动心吧,尤其他跟自己还是如此地谈得来,这个男子简直契合了自己所有的喜好。 如果没有那些不堪的往事……如果……如果…… 世间最让人痛心的偏就是这两个字。 其实岚晴心里也明白,殷明意今日带那个女子过来,大约有试探自己的意思,她知道以殷明意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快就喜欢上另外一个女子。 所以,她想尽力表现出自己丝毫不在乎的样子,让殷明意以为自己一点都不在意他,不在意他是不是跟别的女子有了点什么,这样也好让他死心。 可是真要做起来真的好难啊,虽然她明知道那个女子跟殷明意之间没什么,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 看那女子的样子应该是很喜欢殷明意,如果她这般坚持下去的话,未必就不能打动殷明意的心,或许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嫁给殷明意的人真的会是她…… 这么想着,岚晴的眼角便是有了泪意。 眼看着就要到午饭时分,司空隽自然是留他们下来吃饭,同时对一旁的侍女道:“你去看看晴小姐醒了没有,若是醒了的话,便叫她过来一同吃吧。” 他刚刚想过了,宇说的话也有道理,如果晴儿真的喜欢这个殷明意的话,自己倒也愿意在其中撮合撮合。 不多时,岚晴便是被侍女给请了过来,只见她面上含着轻笑,倒是驱散了几分那脸上的憔悴之色。 司空隽见了,便是朝她招手,道:“晴儿,来,过来吃饭吧。” 却见司空隽指的是他自己身边的位置,岚晴不由有些纳闷,以往为了避开别人的怀疑,只要有外人在的时候,自己不都是坐在宁姐姐的身边的吗?怎么哥哥今日却是让自己坐到他身边去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坐啊。” 岚晴也不好再犹豫,径直在司空隽的身边坐下。 此时那陶珑玉也是怀疑地看着岚晴,目光在岚晴和司空隽的身上扫了扫。其实之前她就已经看出来了,明意哥哥看这个岚小姐的眼神很不一般,这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自己仰慕了明意哥哥这么多年,明意哥哥对自己从来都是拒之千里,怎么才刚来京城这短短的时日,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女子。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叫岚晴的女子跟面前的隽王殿下关系很不一般啊,人家两个才是一对儿呢,明意哥哥还是自己的。 下人们把饭菜端上桌儿之后,便是退了下去,却见司空隽盛了一碗莲子粥放到岚晴的面前,含笑道:“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的,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喝这个了吗?” 岚晴闻言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就往殷明意的脸上看去,却见他脸上是同样的惊讶,还带着些疑惑。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岚晴赶紧把目光收回。哥哥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反常?他如此说,不就让殷明意知道,自己跟他从小就认识吗?殷明意这么聪明,他一定会怀疑自己的身份的。 果然,殷明意听了司空隽的这句话之后,心中的疑惑更盛,不过现在倒是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这些人果然是早就跟岚晴认识的,而且还是小的时候。 可是他们这些人都是王孙贵族,能跟他们从小就认识的,那一定是世家贵族里的小姐,身份尊贵。可是岚晴偏又是父母双亡,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独自一人住在那小宅子里…… 殷明意心中带着怀疑打量着这些人,他们究竟想要隐瞒什么呢?为何他们要隐瞒岚晴的身份? 等一下,这位隽王殿下就是以前的四皇子,这些年他都被软禁在皇宫里…… ------题外话------ 恭喜莲子慧通升级为本文的秀才! 第182章 婚事初定(二更) 按道理来说,这位隽王殿下在被软禁的期间不可能认识什么女子,就算是小时候认识的女子,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感情也早已生疏,怎么可能还是这般亲密? 从小就跟他们这些皇室子孙相识、隽王殿下还对她关爱有加、身份是个秘密…… 殷明意眸光暗凝,殿试那日,他同那三十四位中选者一同进宫,在皇宫里碰到了澈王殿下,那时他站在一个宫殿的门前,那宫殿正是鸢萝宫,是隽王殿下这么多年来被软禁的地方,也是他的母妃当年住的宫殿…… 当年的那件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说是隽王殿下的母妃鸢妃跟人私通,生下一个孩子,瞒天过海,被当成公主养在宫中。后来事发,鸢妃和那公主自然都不能再活在这世上…… 而那个跟澈王殿下他们几人都有关系的、能让隽王殿下这般关心和爱护的、身份不能向外人透露的女子…… 心中一个念头刹那闪过,殷明意怔然地抬眸看向坐在司空隽身边的岚晴,她该不会是……! 只见殷明意就这般愣怔地看着岚晴,目光中全是震惊,久久不能回神,很快桌上的所有人都是注意到了殷明意的反应,除了那陶珑玉之外,大家都很清楚他这般反应意味着什么,一时之间,所有人也便都是不说话了。 岚晴亦是知晓殷明意这等反应是因为什么,他一定是猜出自己的身份了,他在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后,会如何看待自己…… 在他知道了,自己曾经被…… 自己在他的心里怕是再也不是他所认识的岚晴了。 这么一想,岚晴心中再也受不住,竟是站起身来,径直离席而去,直到这个时候,殷明意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追了上去。 而司空澈他们见状皆是坐在原地不动,事情到今日算是要有个最后的结果,这两个人最后究竟能不能成,稍后便可知晓了。 苏洛宁此时心中也不由有些紧张,如果殷明意在言语之间刺痛了岚晴的那段过往,怕是岚晴那几乎已经痊愈的病情,又要一坠谷底了。 可是那陶珑玉却是全然不知晓,见殷明意追了那岚晴而去,便也是想要起身跟过去,却是被司空宇给拦住,只见他一双桃花眼里蕴着笑意,开口道:“陶姑娘,让他们两个单独说会儿话吧,我们这些人就不要去打扰了。” 陶珑玉的目光扫过此桌上的所有人,心中不由暗自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了?刚刚怎么突然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好像在座的所有人除了自己不知道之外,其他人都是了解内情的。 “岚晴……” 殷明意快步追上岚晴,上前握住她的手腕,迫得她停下来,岚晴此时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径自落泪。 她实在不想哭的,就算他知道了又怎么样,自己也不想用眼泪换得他的怜悯,但是这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 殷明意看了看四周,然后道:“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完,殷明意就拉着岚晴往司空隽的书房走去。 岚晴本来是想挣脱的,但是她转念一想,罢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大概也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索性,把一切事实都告诉他,让他干干脆脆地走吧。 于是,便也任由殷明意拉着她的手到了司空隽的书房。 关上房门,转身面对着岚晴,殷明意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像无论怎么说,都会触及她的痛楚。 岚晴看着这样沉默不语的他,心里已经痛成了一片,片刻之后,岚晴淡淡开口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我的身份。” “岚晴……” “就是你猜的那样,我就是那个本该已经死了的人。”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吗?因为担心会连累我?”她的身份一旦曝光的确是个麻烦,但是她未免太小看自己对她的感情了。 只见殷明意迈步走到岚晴的身前,十分郑重地道:“我殷明意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我既然爱了你,便是同生共死的,你大可不必顾念着这个来拒绝我。岚晴……”此时但见殷明意握上岚晴的手,轻声道:“你是喜欢我的是吧?那天在世子殿下的小别院里,你是答应了我的,我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岚晴却是心下一狠,从殷明意的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沉声道:“你怎么还不明白?难道你之前没有听说过吗?我……当年皇上给了我怎样的惩罚难道你不知道吗?好,如果你不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岚晴!”殷明意制住了岚晴接下来的话,伸手把岚晴揽入怀中,道:“别说了。”他不想让岚晴再撕开她的伤疤给自己看。 可是岚晴的目光却透露出绝望,口气淡淡,“你知道你抱着的这个女人早就已经失了清白之身了吗?而且,还不止一个男人……” “好了,岚晴,我们不说了。”殷明意的一颗心就像别人放在脚下狠狠踩碾一般,痛得体无完肤。 “这就受不了了?殷公子,现在你还要娶我吗?” 本还想着能在他心中留下一个完美的岚晴的,现在一切都完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对自己放不下了。就让他彻底忘记自己,去过他自己的日子吧,他是风光无限、前途无量的新科状元,何必被自己连累。 听得岚晴这样清清淡淡的语气,殷明意更是心疼,这么多年,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殷明意越发抱紧了岚晴了几分,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如此肤浅的一个人吗?难道因为这个,我就不爱你了吗?你想跟我说着些让我离开你,可是岚晴,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最是心软,你越是这样说,我就越不可能离开你。” “为什么,同情我吗?” 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可是自己不想利用他的善良。 “傻丫头,这天底下可怜的女子多了,难道我还都一一爱上她们,然后娶回家吗?岚晴,我想娶你,是因为我喜欢你,爱你。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之后,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应该早一点认识的,那样我就能陪在你身边,保护你,至于其他的,我根本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岚晴听闻此言却是沉默着不说话。 殷明意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便是退开了一步,盯着岚晴的眼睛,抬起手发誓道:“我殷明意今日对着苍天大地起誓,我刚刚所言句句出自真心,如若不然,定教我孤老一生,死后不得其所。” “说话就说话,干什么这般发誓。” “我不是怕你不相信吗?”话说到这里,只见殷明意伸出手去握住岚晴的手,道:“我都这样发誓了,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再问你一遍,你愿意嫁给我吗?” 岚晴被殷明意这样灼灼的目光给看得有些心慌,她怎么都没想到殷明意在得知那件事会是这样的反应,但是她知道殷明意是不会说谎骗自己的,他说的必定都是真的,如若他真的介意,这时候已经转身走了。 但是……这样就可以了吗?自己就能放心嫁给他了吗? “可是……你母亲会同意吗?若是以后我的身份被人发现了呢……若是……” 殷明意此时却是抬手抚上岚晴的侧脸,柔声道:“哪里有这么多的‘若是’,你啊,就是考虑得太多。这些事情你都不用担心,你只管说你心里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 “我聘礼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若是不答应,我只好把那些聘礼都扔了,反正这一生除了你,我也不会娶别的女子了。大不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时刻守着你就好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是做不出来。” 听到这样的话,大约这世上没有一个女子是不开心的,有一个男人对自己说,非卿不娶,心中如何不感动? “殷明意,你真的想好了吗?这成亲不是一时冲动的事情……” “你担心我会后悔吗?” 岚晴低头不语,殷明意却是轻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还是我表达得不够深刻,否则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后悔,岚晴,我这个人,一旦爱上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除非你先变心离开我,否则我绝不会先弃你而去。” 殷明意说完这话,看了岚晴一眼,却是径直拉着她的手出了书房的门,重新回去司空澈他们那里去了。 司空澈和苏洛宁他们远远地就看到殷明意牵着岚晴的手走了过来,心中均是明白,这结果是出来了,而且是个极好的结果。 司空宇见状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一招自己赌对了,这个殷明意并没有让自己失望。 在座所有人中,唯一心里不高兴的就是那陶珑玉了,只见得她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殷明意和岚晴交握在一起的手上,面上露出讶然和受伤的神情。 自己跟明意哥哥自幼相识,这么多年以来,从未见过他跟任何一个女子有任何的亲密之举,如今他却竟然握着那女子的手! 但见那殷明意牵着岚晴的手走到众人的面前,对着司空隽他们几人抱拳行了礼,然后道:“今日请各位做个见证,岚晴已经答应我的求亲,不日之后,我将登门送上聘礼,为防她像上次一样突然反悔,各位就给明意做个证人吧。” 岚晴一听这话,面上却是一红,忙是伸手去拉那殷明意的衣袖,道:“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我刚刚问你的时候,你也没有拒绝啊,没有拒绝就是默认了。” “殷明意你……强词夺理。”自己没有拒绝,就是默认了? 这个时候,司空宇却是站起身来含笑道:“晴儿,这次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你上次临时反悔,已经是有些对不住殷公子。今日人家又向你求亲,你既没有拒绝,可不就是答应了吗?你还要折腾殷公子到什么时候?” “宇哥哥……”岚晴听了司空宇的话,面上更是红了几分,比起刚才憔悴的她,此时光彩了不少。 司空隽也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妹妹真的是喜欢那殷明意啊,想来方才他们二人已经把所有的话都说开了,既然殷明意这样说,那必定是不介意岚晴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此时却见殷明意从桌上拿起自己的酒杯,对那司空宇道:“多谢世子替明意说话了,明意敬你一杯。” 司空宇闻言却是含笑道:“只敬我一人哪儿行啊,在座的每个人你都必须敬了。”这可都是晴儿的亲人啊。 殷明意会意,倒也笑着道:“那是自然,求之不得。” 此时,那陶珑玉却是站起身来看着殷明意,满脸不可置信地道:“明意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你这样……师姑会同意吗?” 他怎么能这么草率地就定下自己的亲事?这婚姻大事,能由他自己一人做主吗? 殷明意却是沉眸看着她道:“这是我的事情,跟你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你若是想告诉娘亲,你就去说吧。” 陶珑玉看着这样的殷明意,眼眶便是不由红了,“明意哥哥你……” 话却是再也说不下去,她只觉得现在自己呆在这里也是多余,便是转身离去了,她就不相信师姑会不站在自己这边,而同意明意哥哥娶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 眼看着陶珑玉转身就走,岚晴不由看向殷明意,“你不去追吗?” 殷明意却是反问她,“为何要去追?我带她过来本就是为了让你吃醋的,现在你都已经答应嫁给我了,我还追她干什么?” 岚晴没想到殷明意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面上羞红一片,却是赌气道:“谁管你,爱追不追。” 这个时候,却听得苏洛宁打趣道:“殷公子若是真的去追了,你可别在这里哭鼻子,方才说是去休息,定是自己一人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场吧?” 岚晴下意识地看了殷明意一眼,然后急忙道:“我没有。” 却见苏洛宁举起手中的酒杯,含笑道:“没有就没有,你急什么。” 殷明意此时却是转而看向岚晴,道:“你真的哭了?” 他是想利用陶珑玉让岚晴吃醋来着,可没想真的惹她哭啊。 “说了没有,还问。”哭是哭了,可哪里能告诉她啊。 司空宇却是打趣道:“还否认,你看你憔悴的这样子,这几天压根就没休息好,整日哭呢吧。” “真的没有。” 殷明意双目盯着岚晴看,把她的柔荑握入手中,道:“你看,你这既折磨了我,又折磨了你自己,实在是两败俱伤。” 苏洛宁看着面前这情投意合的两人,面上笑意浅浅,真好啊,这个结果。虽然过程有些冒险了,但是也值得了。 这么想着,就欲送了手中的酒杯到嘴边,却是被司空澈给拦住,只见得他倾身到苏洛宁的耳边,低声道:“宁儿,你今日已经喝得够多的了,不要再喝了。” “今日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嘛,你就不要管我了。” 后来司空澈倒也真的没有再管,只任由她去喝了,等到他们准备要回去的时候,苏洛宁已经是醉了。 看着歪在司空澈怀中的苏洛宁,岚晴不由道:“不如让宁姐姐在这里稍醒醒酒再走吧。” 司空澈却是淡笑着道:“不用了,我带她回去醒酒吧。” 一旁的司空宇却是打趣道:“难怪澈一直管着他的王妃不让喝酒,这美人醉酒,自是有一番平日不及之美,澈这是不舍被别人看去了啊。” 司空澈却是不理会他,径自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待司空澈抱着苏洛宁离开以后,司空宇也是道:“那我们也走了。” 司空隽又是看了一眼岚晴,这才道:“好。” 司空宇、岚晴和殷明意三人一起走出隽王府的大门,但见司空宇转身看向殷明意,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殷公子啊,你来送晴儿回去吧。” 眼看着司空宇就要转身离去,殷明意冲着那司空宇抱拳道:“今日的事情还要多谢世子殿下成全,明意感激不尽。” 他已经全想明白了,昨日世子殿下是故意用席姑娘的事情试探自己,今日他之所以请大家一起过来这里,就是想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让自己知道岚晴拒绝自己的真正原因。 “我这也是为了晴儿,你不用谢我,只要你好好对晴儿就好了。殷明意,我可告诉你,你以后要是敢欺负晴儿的话,我们这几个做哥哥的都不会放过你。” 殷明意闻言转头看向岚晴,伸手握住她的手,含笑道:“好,如果我真的欺负了晴儿,你们尽管来找我算账,我殷明意要是还一下手,就算我没出息。” “得了,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先走了啊,你送晴儿回去吧。” 岚晴到现在心里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本以为自己跟殷明意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呢,没想到仅仅过了几日时候,竟就发生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殷明意就这样牵着岚晴的手走在街市上,转头含笑问道:“你也好久都没出来逛过了吧,为了躲我,你还真忍得住。” 岚晴只是淡淡一笑,其实出来不出来,也没什么的,这些年自己困在小宅子里,不也过来了吗? 但是这两人走在街市上,终究有些引人注目,那殷明意本是刚刚诞生的新科状元,不久之前还在京城里跨马游街呢,很多百姓都看到了,如今也是认得出来。 一时间众人对他身边的这位姑娘都是好奇起来,不由心道:难怪那么多豪门权贵派人上门提亲,这位新科状元就是不为所动,统统拒之门外,原来人家早已经有了未婚妻子了,而且看这女子容貌姣好,气质清雅脱俗,定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 两人站在一起,真真是应了那句‘郎才女貌’,看起来真是般配得很。 两人一路牵手走着,便是回到了岚晴住的宅子,在门前站定,岚晴转身看向殷明意道:“我到了。” 殷明意不由含笑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岚晴面上一红,“你不回去跟你娘交代一下吗?你那位师妹此时定是把今日在隽王府发生的事情都跟你娘说了,你快回去吧,别让她担心。” 殷明意却是抬手抚上她的脸,轻声道:“你放心,我跟你的事情,我娘早就知道了,当初在那酒楼里的时候,她问你的那话你忘了?那时候她就有了要你做儿媳妇的心思。而且,不瞒你说,这利用陶珑玉让你吃醋的主意,就是我娘她想出来的。” “啊?” ------题外话------ 恭喜虹叮当、152**8845、139**9867、weiXin950ec0316…、weiXin99a4d76210…和cjjia123升级为本文的秀才!今天升秀才的人不少啊,多谢大家的支持了。 第183章 为母超度 岚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殷夫人竟然会给殷明意出这样的主意,那位陶姑娘毕竟是她的师侄女…… 上次逛庙会时,偶遇殷明意和他的娘亲,当时自己就觉得这位殷夫人挺有些意思,跟其他的夫人很不一样,如今听得殷明意这样说,岚晴便更加觉得他的娘亲实在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那你就真的不管你那个师妹了?我看她离开的时候,很伤心的样子呢。” 岚晴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微微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 站在她面前的殷明意见状却是勾起嘴角,开口道:“真吃醋了?” 岚晴忙抬起头,道:“才没有。”说着就是转身去叩门,一边对殷明意道:“你赶紧回去吧。” 殷明意却是跟上前一步,含笑道:“我还不想跟你分开,再让我跟你呆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岚晴听得他这般语气,面上又是浮起浅淡的胭脂红色,低声道:“殷明意……” “以后别这么连名带姓地唤我行吗?直接叫我‘明意’如何?” “明……”一个字刚出口,岚晴的耳朵就已经红了,另一个字却怎么都再说不下去。 此时见得殷明意含笑握住她的手,“晴儿,看来你还得努力啊。” 此时院子里的平嬷嬷已经听到了敲门声,走上来打开了房门,正看到殷明意牵着岚晴的手站在门前,岚晴满面的娇羞,脸颊绯红,眸中秋水盈盈,而那殷明意则是笑得如沐春风。 平嬷嬷见状不由愣住了,这位殷公子跟小姐…… 此时见得殷明意朝着平嬷嬷抱拳恭敬地行了一礼,沉声道:“明意见过平嬷嬷。” 他已经从澈王殿下处得知,这些年一直都是这位平嬷嬷在照顾岚晴,也就相当于岚晴的亲人了,自己理当对她一拜。 那平嬷嬷虽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也是下意识地回了一礼,道:“殷公子客气了。” 说完就是转身让开,让他们二人进入院内。 来都来了,那自然是要坐一会儿的,岚晴便带着他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入眼之处尽是书籍。 殷明意不禁笑着道:“你竟也跟我一样,是个书痴了。” 岚晴一边给殷明意泡茶,一边轻声道:“这个你倒是误会了,你读书是有着济世报国的大志,而我,不过是为了打发这漫长而无聊的时间而已。” 这么多年,自己呆在这小宅子从未出门,就是靠着这一摞一摞的书来派遣寂寞。 殷明意接过岚晴手中的茶杯,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至自己的面前,柔声道:“以后,你有我,我会陪着你,直到白发苍苍,再也叫你觉不出寂寞来。” 岚晴垂首而立,嘴角却是不由得浮起一抹弧度。殷明意见状,心中一动,伸手把她揽入怀中,轻声道:“我这该不是在做梦吧?我曾经一度以为,我要等你一辈子了呢。” 岚晴心中暗道,自己又何尝不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呢,她本以为自己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两人都是如同在梦中一般,品茶闲聊,舞墨论书,这一下竟是到了晚上,殷明意却还是舍不得走。 岚晴却是扒开他拽着自己的手,道:“好了,都这么晚了,你真的该回去了。” “再呆一会儿,一小会儿就行。” 岚晴心道:你刚进来的时候就说呆一小会儿,这都呆了一下午了。 “真的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明天再过来好了。” 听到岚晴说要休息,殷明意也不再多做纠缠,此时只微微低头,在岚晴的额上印下一吻,然后看着她道:“那我走了,明天再过来看你。”说着,却听得他轻叹了一口气,道:“真想立即把你娶回家,这样就不会每天这样分别了。” 岚晴听了这话,心中不由生出丝丝的甜意来。 依依不舍地送到大门口,殷明意终是离开了。岚晴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见平嬷嬷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平嬷嬷看着满脸含笑走进来的岚晴,不由暗自一怔,自己伺候了小姐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这种笑容,简直美极了。 岚晴见平嬷嬷这般看着自己,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嬷嬷。” “小姐跟那殷公子……?” 只见岚晴走到平嬷嬷的面前,拉着她的手,道:“我已经答应嫁他。” 平嬷嬷听闻此话,脸上的表情是十分的惊讶。 岚晴却是继续道:“我知道嬷嬷你在担心什么,我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 其实平嬷嬷也早看出来了,那日那位殷公子跟着澈王殿下一起来这里,说什么要向小姐求亲,还说小姐之前已经答应了他,却又反悔,自那日之后小姐就整日地茶不思饭不想,甚至都不开门让自己进入,不过几日的光景就越发地削瘦憔悴,全都是因着那位殷公子。 如今,不过短短一日的时光,小姐的脸上竟是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光彩,看来小姐对那殷公子已是情根深种。 既然那位殷公子已经知晓了小姐的所有事情,还愿意娶小姐,那这件事情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结局,其实她何尝不希望小姐能找到一个愿意陪着她、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呢?原以为小姐这辈子不会喜欢上男子,注定要一个人孤独终老了,那时她还在担心,若是自己死了,谁来伺候小姐呢?如今这个男人说要娶了小姐,那自己也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恭喜小姐了。” …… 殷明意这一路开心地回到自己家里,刚进了后院,就是被殷夫人给拽走了。 见自己儿子脸上笑成这样,便是含笑打趣道:“看你笑得这般春心荡漾,你跟岚小姐已经和好了?” 殷明意闻言,笑着道:“娘,你以后大可不必这样客气地称呼她为‘岚小姐’了,直接唤她‘晴儿’便是。” “呦,现在就连称呼都要改了,怎么着?我听珑玉说,你跟那岚……晴儿要成亲?” 今个儿白日里,自己那师侄女竟是哭着回来的,说明意要娶那位岚小姐,想让自己帮她拦着呢。当然自己也只是敷衍了她几句,毕竟看在大师兄的面子上,自己也不好让她太难堪。 其实自己哪里会帮她去阻止自己儿子的婚事呢?自己儿子这个榆木疙瘩,长这么大了,对女子向来是避之不及,如今终于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愿意娶她回家,自己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去阻止? 此时但见得殷明意含笑点头道:“是,岚晴已经答应了,这一次绝不会再生什么枝节了,娘亲放心吧。” “那就好。”殷夫人也是欢喜不已,“那要赶紧去找媒人来去下聘了,成亲的日子也要赶紧定下来……” 而这个时候,澈王府里醉酒的苏洛宁已经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揉一揉自己的眼睛,却感觉手臂一阵凉飕飕的,定睛一看,是一截白生生的赤裸裸的手臂。 等一下! 苏洛宁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此时竟然是不着寸缕,呃,额头好痛……隐隐约约有些画面浮上脑海。 而在这个时候,一只手臂伸了过来揽了苏洛宁入怀,那手臂的主人含笑道:“醒了?想起了什么没有?” 苏洛宁不由拧了一把司空澈,咬牙道:“你这是乘人之危。”哪有趁着自己不省人事的时候……无赖。 “那还不都怪你喝醉的时候太撩人了。”自己的妻子那般软成了一汪水似的倒在自己的怀中,如妖魅浸骨一般,极尽慵懒魅惑,天下哪个男人能忍得住? 司空澈在想,以后自己是不是得时不时地哄宁儿喝些酒,当然,必须得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虽然跟司空澈已经成亲这许久了,但还是不习惯这样不着寸缕地这般躺在床上跟他说话,伸手就要拿了衣服穿上,却是被司空澈给拽回来,“干什么这么麻烦,等会儿还得再脱。” 苏洛宁却是轻哼一声,也不理司空澈,径自穿上了中衣,这才靠在床上坐下,低头看着司空澈,只觉得心中全是满足。 岁月漫长,能有这样一个男子倾心相伴,实在是一件幸事。 “宁儿,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可真就忍不住了。” 苏洛宁闻言额角轻跳,好吧,自己这个夫君本质上还是一个流氓的。 “我饿了。”苏洛宁说着,就要下床去找吃的,自己睡到这个时辰,晚饭都错过了。 司空澈却是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我也饿了。” “那你还拉着我做什么?我们去厨房弄些吃的来啊。” 司空澈却是径直从床上坐起身来,他本是不着寸缕,此时那赤裸的上身本是展现在苏洛宁的眼前。虽然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夫君,但是……唉,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啊。 却见司空澈握着苏洛宁的手腕,倾身靠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上,声音暗哑,“宁儿,我说我饿了。” 此时苏洛宁怎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面上红云暗现,却是狠狠瞪了司空澈一眼,“你属饿狼的啊?不是刚刚才……” 哪里能由得他这般胡闹。 其实司空澈也只是跟她玩笑而已,此时见得苏洛宁这般羞恼的样子,心中倒真有些颤了,却也不敢放肆,暗自忍了,道:“跟你开玩笑呢,不是饿了吗?我们去厨房找吃的。” 这个时候,府里的厨子也都已经休息了,而且他们跟宁儿的手艺比起来,差得也太远了,自己也有好久都没有吃到宁儿做的饭菜了。 …… 是日,殷明意正在岚晴的房间里陪她下棋,却听得平嬷嬷说,是澈王殿下来了。 见得司空澈进来,殷明意和岚晴皆是起身,而岚晴则是含笑看着司空澈开口道:“澈哥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我不是来找你的,是来找殷公子的。” 说着,司空澈就是看向殷明意,道:“我听说你至今还没有去翰林院点卯上任?” “是。”殷明意却是回答得平静。 “你知不知道如果再过两天你还不去翰林院上任的话,你以后都不用再去了。” “我知道。我已经不打算入朝做官了,我准备照我娘说的,接手殷家的生意,不入仕途了。” 司空澈闻言微微沉眸,“你已经想好了?” 殷明意点头,“我想好了。” 一旁的岚晴却是转而看着殷明意,开口问道:“是因为我吗?” 殷明意伸手握住岚晴的手,面上含着轻笑道:“其实,我觉得做官有些不适合我,我不喜欢朝堂权术这些东西。” “你还说谎。你之前就跟我说过,你这么多年饱读诗书,就是为了能在朝堂之上一展抱负,为天下苍生谋福祉,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做出这样的改变,你还说不是因为我。” 殷明意听闻此言,沉默了片刻,的确,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岚晴。因为他不想让岚晴再跟皇室朝堂有什么接触,而且自己越是在朝堂之上走得顺利,她身为自己的妻子也就会越发地引人注意,万一到时候有人识破了她的身份,那她便有性命之忧了。 “岚晴……” “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是嫁给你做妻子,与你并肩而立的,而不是作为你的负担而存在,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还不如不嫁你。” 殷明意一惊,忙道:“你看你,这话怎么能轻易说出口,怎么能说不嫁就不嫁呢。” “那你就答应我,不要因为我而放弃你这么多年的目标。” 殷明意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什么能比晴儿的性命重要呢? 这时候一旁的司空澈却是开了口,语气清淡地道:“明意,你知道当初出了那件事之后,我为什么没有像司空宇那样躲出京城去,远离那些让我痛心的人和事吗?” 殷明意不解地看着司空澈。 却听得司空澈道:“因为我知道,我还有自己要保护的人,那时候的我太弱,所以保护不了他们。但是我可以慢慢变强,直到,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们的一天。逃避永远不是个好的办法,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殷明意听了司空澈的话,不由低头沉思了起来。 但见司空澈抬手覆上殷明意的肩膀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还有两日的时间,足够你做出选择的了。” 数日之后,苏洛宁来到这院子里看岚晴,却见得岚晴正拿着那本《雨容集》发愣,苏洛宁不由放轻了声音开口道:“这是在想什么呢?” 岚晴见是苏洛宁,不由缓缓一笑,“宁姐姐来了?” 苏洛宁接过岚晴手中的那本诗集,轻笑着打趣道:“这是你跟殷明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手里拿着的书吧?这不过短短时候没见,就在这里睹物思人了?” 岚晴闻言自然是脸红,伸手接拿过那诗集,嗔道:“宁姐姐现在惯会拿我打趣。” “丫头,你当初老是打趣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以前可没少打趣自己。 这个时候,岚晴却是敛了面上的笑意,放缓了声音道:“不过宁姐姐这次却是猜错了,我并非是在想明意,而是……我最近总想起我母亲,我身边连一件她的东西都没有,只有这一本《雨容集》,但也是不是她原来的那一本,只是她以前很喜欢,总是念给我听,我看着这诗集也便有些念想起她来。” 苏洛宁上前握着岚晴的手,轻声道:“若是你母亲在天有灵知道你即将嫁给一个非常爱你的男子,她会很高兴的。” “可是我母亲连个尸首都没有,更别说是墓了,她如今怕还是孤魂野鬼,不知在哪里游荡呢,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说,我即将要嫁人的事情。” 说到这里,岚晴不由落下泪来,纵然自己的母亲如何为外人所不耻,她总归还是那个对自己既严厉又疼爱的母亲,如今自己即将嫁人,母亲她可知晓? “不如这样吧,我们去庙里给你母亲超度吧,也把你要嫁人的消息告诉她,让她能够安息。” 虽然未必灵验,但是总是能给岚晴一个安慰。 “可以吗?”岚晴抬眸揽着苏洛宁。 “可以。” 次日一早,苏洛宁便是带着岚晴一起去往京城之外的寺庙,这个时候司空澈还在上朝未归,想起昨日自己跟他说可能要去个几日的时候,他脸上那般别扭的表情,苏洛宁也是不由一笑。 扶着岚晴一起上了马车,她们这才往城门处去。 然而,苏洛宁此时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们马车后的不远处跟着一个鬼鬼祟祟之人。 但是那人却不敢跟得太近,因为苏洛宁身边有太多暗卫了,他只要稍一靠近就会被发现。 眼看着她们进了山上的寺庙,那人才悄然离去。 一路回到京城,那人拐进一处院子,径自走到一处房间门外,叩响了房门。 只听得里面的男子沉声道:“进来。”那人方是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的男子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手下未完的丹青,沉声问道:“澈王府又有了什么动静吗?” “回主子的话,今日属下亲眼看着澈王妃和那岚晴姑娘一起出了京城,进了庙里。” 男子方才停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向面前之人,眉头一动,“岚晴姑娘?” “是。” “你可知道她们是去干什么?” “这个属下不知。澈王妃身边跟的暗卫极多,而且都是高手,属下担心会暴露自己,所以就没有跟进去。”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见那人出去之后,男子这才在房间中踱了几步,或许自己可以趁这个机会探一下那荼梧玉佩可在苏洛宁的身上,而且如果还有那岚晴姑娘的话…… 此时的苏洛宁和岚晴已经在寺庙里为那已经死去的鸢妃诵经祈福,又拜托了庙里的僧人为鸢妃超度。 一转眼,这便也是到了傍晚时分,苏洛宁便是和岚晴在寺庙后院的禅房里一起用了斋饭。 岚晴正在吃着饭,却是不由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喃喃道:“这个时候城门应该已经关了吧?” 苏洛宁闻言不由笑道:“怎么?想你家夫君了?” 岚晴面上又是一红,不好意思地道:“没有,我是担心澈哥哥他离不开宁姐姐,这厢正在城门口处捶胸顿足呢。” 苏洛宁听闻这话,不由暗自一笑,腹诽道:那一道城墙可是拦不住澈王殿下啊。当初自己受皇后之命去那相国寺为他祈福的时候,他不也照样每天晚上都出了城来见自己吗? ------题外话------ 恭喜xiumeng0753升级为本文的秀才! 第184章 前朝后人(二更) “真该让你澈哥哥听听你这话,看他会如何惩戒你。”苏洛宁面上含笑道。 岚晴亦是淡淡一笑,却不再说下去了。 日暮西沉,苏洛宁和岚晴说了会儿话,便也是各自睡去了。 …… 山间的清晨总是格外有些凉意的,岚晴此时穿了衣裳起身,转眼看了一旁犹在熟睡的苏洛宁,不由微微一笑,然后便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而这个时候睡在另外一张床上的寄雨却也已是醒了的,见岚晴起身,便是轻声道:“我去给岚小姐打水洗漱。” 岚晴却是轻轻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再睡会儿吧。” 寄雨担心会吵醒犹自睡着的苏洛宁,也便没有再说下去。 只见岚晴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正待要问早起扫地的和尚去哪里打水,就听到有清扬的笛声从不远的地方传来。 岚晴不由地就迈了脚步,寻声而去,走了没多远便看到那松树下立着一个墨衣男子,发以冠束,长身玉立。只是此时他是背对着岚晴的,所以岚晴并没有看到他的容貌,只是觉得这笛声有些哀婉的味道,却是暗道:也不知这吹笛之人心中究竟有何伤心之事。 就在岚晴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那笛声却是蓦地停了下来,那吹笛之人亦是转身面向岚晴,这下岚晴算是看清楚了那人的脸,面上不由露出惊讶之色来。 此人正是那日在春秋度书斋跟自己抢书的男子,后来她从宁姐姐那里听说,这个男子是江湖中人,好像是个什么山庄的庄主,还挺厉害的。 詹濮沉转过身来,看到那人是岚晴的时候,面上也有些惊讶,片刻之后方开口道:“我们又见面了。” 这次自己来这寺庙里的确是冲着她和澈王殿下来的,只是没想到她却是主动寻过来了。其实刚刚在她靠近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察觉到了,只不过没想到那人是她而已。 准确地来说,靠近自己的不仅是她,还有几个……暗卫,他知道那都是司空澈安排下的。 “又见面了,公子也是来这里上香的吗?” 詹濮沉摇头,“最近有一些想不通的事情,就想来这里听听禅法开解一下,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岚小姐你,怎么岚小姐是来上香的?” 岚晴点头,“是。” 詹濮沉闻言一笑,“那我们还真有缘,在这种地方竟然也能遇到。” 岚晴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之后转而道:“公子的笛声很好听,我方才听到了笛声就好奇吹笛的人是何人,所以就过来看看,那……我就不打扰公子了。”说着岚晴转身就走开去了。 可是岚晴还未走出多远,就听得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好像是人倒下去的声音,岚晴便是连忙回头,然后就看到那詹濮沉整个人已经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口中发出痛苦之声。 岚晴见状猛地一惊,连忙上前去查看,但见那詹濮沉此时躺在地上,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头上冒着冷汗,两手都捂在心口,好像是痛极的模样。 “你怎么了?”岚晴问道。 可是此时的詹濮沉痛得似乎连话都说不出,岚晴焦急之下,也只好先留他一人在这里,跑去前面找人。 她这厢刚要起身,裙摆便是被人拽住,只见得那詹濮沉张口似在说些什么,但是岚晴听不到,只得俯身凑近了他的嘴边去听。 “药……衣服……” “你是说,药在你衣服里?” 詹濮沉却是痛得没有再说话,岚晴只好试着在他的身上找药,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很快,岚晴便是在詹濮沉的衣服里找到了一个暗红色的瓷瓶。只见她把那瓷瓶拿到詹濮沉的面前,问道:“是这个吗?” 詹濮沉听闻此话,终于稍稍从痛苦中抽离了一下,看了一眼岚晴手中的瓷瓶,然后点了点头。 岚晴便是赶紧从那瓷瓶中倒出一粒药丸来送到詹濮沉的口中,然后抬起他的下巴帮他咽了下去。 一粒药丸下口,岚晴只紧张地看着詹濮沉的反应,看他已经痛成这样,也不知道这药到底有没有用。 不过好在,这药效发挥得还挺快,不多时那詹濮沉的痛感便减轻了不少,整个人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岚晴见他神智恢复了不少,这才轻声问道:“你怎么样了?能听到我说话吗?” 詹濮沉轻轻点头,道:“能。” 此时他的嘴唇已经被他自己咬破了,鲜血尚未止住,岚晴见状便是用自己的手帕帮他按住了伤口,道:“你先在这里,我去找人把你弄到禅房里去。” 詹濮沉却是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说着就见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可是他此时的身子就像大病初愈一样,虚弱得很,根本就站不起来。 岚晴便是微蹙着眉头道:“你人都已经这样了,你还逞什么强?”说完这话,就见岚晴把那詹濮沉给安置在了地上,自己站起身来去叫了人来。 不多时,两位寺中小僧便跟岚晴一起把那詹濮沉给抬到了一间禅房之中,岚晴见那詹濮沉已经恢复了不少,便是道:“那公子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詹濮沉应声,兀自便出了这禅房去。 这个时候,苏洛宁已经醒了,却是没有看到岚晴,听寄雨说岚晴已经出去了好一会儿了,心里便不由有些担心,正待要出去寻找,却见岚晴已经回来了。 “你受伤了?”苏洛宁眼睛瞥到岚晴衣服上一点猩红血迹,便是脸色一变,急忙走到岚晴的身边。 岚晴低头看了一眼,却原是刚刚照顾那詹濮沉的时候,被他染上的血迹,“不是我,是刚刚我遇到了一个人,他突然不知怎么发了病,这血是他的血。” “什么?” 苏洛宁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大清早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却听得岚晴又继续道:“其实那个人,宁姐姐你也是认识的。” “我也认识?”苏洛宁更加诧异了。 “就是你跟我说过的,那个什么庄的庄主,之前跟我抢书的那个。” 苏洛宁闻言,眸光一凝,道:“你是说度和山庄的庄主詹濮沉?” “就是他,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这里。刚刚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发起病来,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我就上前去帮了他。” “那他现在……?” “我在他身上找到了药,他已经好多了。” 苏洛宁闻言不由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来,詹濮沉,那个让自己感觉不是很舒服的男人…… “宁姐姐,你在想什么?”岚晴见苏洛宁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不禁开口温暖道。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那个詹濮沉有些奇奇怪怪的,你最好还是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岚晴闻言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让苏洛宁没有想到的是,这日晌午时分,那詹濮沉却是来到这里找岚晴。 “澈王妃殿下,请问岚晴小姐在吗?” 只见得这詹濮沉朝着苏洛宁恭敬地行礼,态度很是和善,但是苏洛宁就是没有办法对他生出一丝一毫的好感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对这个男子生出戒备来。 “岚晴此时正在佛堂里诵经祈福,不在此处。” “是吗?那倒是在下来得不凑巧了,本来是想过来谢谢岚晴小姐今晨对我的救命之恩的,没想到她却是不在。” 苏洛宁只是淡淡一笑,却也不再说别的什么了,这遣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詹濮沉也不好再多留,便是朝着苏洛宁拱手告辞了。 他这厢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男子朝这里急急而来,苏洛宁听闻脚步之声,也是朝着来人看去,此人她亦是认识,就是那日在彭州擂台之下,自己见过的男子,华阳派的齐康浩。 看着这白衣加身,手执长剑,一身侠气的男子,苏洛宁不由想起之前自己跟祖父和司空澈一起回同州的时候,在那间客栈里遇到的女子。那天晚上的事情,司空澈都跟自己说了,齐康浩的师妹竟然也懂得媚术,这第一点的确是很可疑。 这齐康浩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着急,再看他额头上和鼻尖细密的汗珠,可见他是着急赶过来的。 此时只见得他快步走到苏洛宁和詹濮沉的面前,先是看了苏洛宁一眼,然后就是转头看向詹濮沉,皱着眉头道:“你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詹濮沉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应声道:“我去哪里,应该不用跟你汇报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詹濮沉就已经转身走开了。而那齐康浩则是冲着苏洛宁行了一礼,正欲跟上去,却是被苏洛宁唤住,“齐公子如果有时间的话,不知可否跟我聊几句?” 那齐康浩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苏洛宁,眼睛里亦是带着疑惑,不过仍旧是点了点头。 正好这院中的松树下摆着一张石桌,苏洛宁跟那齐康浩便是坐了下来,只见得苏洛宁面上含着惯常礼貌的笑意看着那齐康浩,开口道:“令师妹可曾跟你说过之前她用媚术迷惑我夫君的事情?” 苏洛宁也没打算跟齐康浩拐弯抹角,上来便是这般直接问道。 那齐康浩听闻苏洛宁的话,面上的惊讶之色更重,“澈王妃这话……我却是听不懂,我师妹?穆又薇?”在整个华阳派懂得媚术的也只有她了。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齐康浩立刻明白了一些什么,但是口中却是道:“这件事我确实不知晓,澈王妃可否详细告诉我?” 苏洛宁此时却是紧紧盯着那齐康浩的眼睛,同时开口道:“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呢,我跟我夫君一起送我祖父回同州老家,路上歇在了一间客栈里。而就在那间客栈里,我们遇到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自称是齐公子你的师妹。她本打算用媚术迷惑了我夫君,可是却是被我夫君识破,逼问之下,她说她那般做是想要从我夫君身上拿到那枚雀松玉佩,作为送给齐公子你的生辰礼物。” 听完苏洛宁的话,齐康浩的剑眉微微一皱,沉声道:“这个又薇真是胡闹!”然后就是看向苏洛宁,语气很是客气地道:“澈王妃,这件事,我的确是不知晓,待我回去之后,定会好好教训我师妹一番,让她再不可寻衅滋事。” 苏洛宁闻言含笑道:“齐公子这样说就严重了,我只是觉得这件事齐公子你有必要知道而已。” 她本来是想要试探一下,当初那穆又薇那样做是不是受到了他的指使,不过从他刚刚的反应来看,他的确是不知晓的。 “我也没别的事情,就是今日恰好见到了齐公子,问一问这件事而已。那齐公子请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这话,苏洛宁便是站起身来,径直去佛堂找岚晴去了。 苏洛宁离开之后,齐康浩也是起身去找了詹濮沉。 一进到詹濮沉住的禅房,齐康浩便是沉声问道:“你来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 詹濮沉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门口把房门给关上,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现在这寺庙里有多少司空澈的暗卫吗?说话小心一点。” “你既然知道,还来这里?难道你就不怕给司空澈的人发现了吗?” 詹濮沉却是不在意地一笑,“他们看到我又如何,我不过是一个江湖门派的庄主,他们会怀疑我什么?倒是你,这般急冲冲地赶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说到最后,詹濮沉的眸光已经变得冷凝,“我跟你说过,这些事情你都不要管,你就安安心心地做你华阳派的少主子就是了。” “可是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杀害那些无辜的人。” “你以为我是来杀澈王妃的,所以才这般急冲冲地赶来?”詹濮沉嘴角勾起冷笑看着齐康浩,道:“就像上次在那书斋的时候一样,你唯恐我看到澈王妃也在那间书斋里,生怕我会对她不利,所以才那般急冲冲地拉了我走。康浩,你是在跟你哥哥我作对,你知不知道?” “澈王妃她又不是朝堂中的人,她只是一个女子,她是无辜的。” “可谁让她嫁给了司空澈呢?原本她是可以嫁给一个普通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的,她错就错在不该嫁进皇室,尤其不该嫁给司空澈。康浩,你现在盯着我也没用,她是司空澈最在乎的人,迟早有一天我要利用她对付司空澈的,不,不仅是司空澈……”说到这里,詹濮沉嘴角勾起残佞的笑容,“还有司空景,太子殿下,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斗个两败俱伤,而那个女人会成为我们重建大历王朝的祭品。” “哥,你现在完全走火入魔了,你知道吗?大历王朝早就亡了,你也该醒醒了,做一个肆意潇洒的江湖中人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做这等飞蛾扑火的事情?而且到目前为止,你伤害的都是无辜之人的性命啊,你这样迟早会遭天谴的。” 詹濮沉闻言凉薄一笑,“天谴?如果真的有天谴的话,为什么夺走我们江山的司空一氏却好好地传续了千年,他们为什么没有遭到天谴?这原本是我们的江山,被他们那般无耻夺走,我们如今再夺回来,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哪里来的天谴?” 詹濮沉越说越激动,才刚刚好起来的胸口,此时又是疼了起来,詹濮沉面色一变,身子站立不住,下意识地就用手撑住了身边的桌子。 齐康浩见状,也是连忙上前扶住他,紧张地问道:“哥,你的病又发作了?” 第185章 王朝旧事 詹濮沉捂着发痛的胸口,稍稍缓了一口气,这才低声道:“没关系,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齐康浩赶紧扶了詹蒲岑在椅子上坐下,见他脸色倒是还好,心中亦是稍稍松了一口气,道:“你的药呢?先吃一粒吧,万一等会儿你的病发作了。” 却听得詹濮沉淡淡道:“今晨已经发作过了,药也吃过了。” 齐康浩闻言眉头一紧,“你的病今日果真发作了?算算日子应该还不到时候呢。” 詹濮沉闻言凉凉一笑,语气中亦是有着淡淡自嘲的意味,“可能真的如你所说,我是遭天谴了吧,所以身子才会变成这样,时不时地发病,痛入骨髓。” “所以当初,你为什么要练那种武功,明知道会……” 江湖中人都道度和山庄的少庄主詹濮沉乃是武林奇才,年少时候武功已经是称霸武林,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口中的这位‘武林奇才’为达到如今的功力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捷径,想要走捷径,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而这就是詹濮沉要付出的代价,每次病发,便心痛难忍,恨不得立刻了结了自己来结束这种痛苦。 “就算当初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也毫不犹豫去做了,康浩,想要得到什么必须是得付出代价的,为了复辟我们大历王朝的江山,我吃这点苦算什么。” 这是他们墨氏一脉继承了千年的使命,到了这一代,势力已经是很壮大,而自己即将成为完成这一大业的墨氏子孙,写入史书,以供后代万世瞻仰,自己也将无愧于这一代代苦心经营的先祖。为了这个,受这点苦也是值得的。 齐康浩闻言却是沉默不语,复辟王朝、复辟王朝,兄长他成年整日的都在想这个,可是复辟王朝哪有那么容易?若今日的国君是个昏庸无道的,那还简单一些,可是如今这祈灵国四海太平,百姓们安居乐意,何谈去复辟王朝? 历来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百姓们正生活得好好的,你非要弄得这一国都是动荡不安,百姓们如何会支持?这个皇位还怎么登得上? 可是齐康浩此时也没有再开口劝说,类似这样的话,他之前已经说了千百遍了,可是兄长他一直都是不为所动,他从小到大,脑子里想的所有事情都是复辟王朝、复辟王朝,他已经走火入魔,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说了。 此时詹濮沉看得齐康浩这等表情,不由冷淡一笑,“此时你的心里又是要说我复辟王朝是痴心妄想了,以前你总是劝我放弃,如今这些日子倒也很少说了。” “反正我说再多遍你也听不进去。”齐康浩本来想就此打住的,但还是忍不住皱眉道:“安安心心地做一个武林庄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拼上性命去做一件极有可能失败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失败的代价太大了。” 詹濮沉闻言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是抬头看着齐康浩,道:“你跟我不一样,你从小被送到华阳派,习的是正统武功,学的是侠义之道,在十五岁之前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王室后代的身份,你自然会如此说。可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自己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家族千百年来的目标,更知道自己身上的使命,我不可能完全放弃这些,只单纯做一个山庄的庄主。”自己身上背负的是一代又一代先祖的祈愿,自己怎么能放弃? 听到詹濮沉这样说,齐康浩心里也有些难受,每次听到兄长这样说,他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虽然当初把自己送走的事情是父母决定的,但是跟自己相比,兄长他从小到大的确是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所以,每次想起这些,齐康浩心里总会对詹濮沉生出些亏欠的感觉。 此时,齐康浩便也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詹濮沉见他这样,不由暗凝了眸子,“所以,你以后别再阻止我做什么事情了,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少主子,别搅合到这些事情里,明日,你便回华阳派去吧。” 提起华阳派,齐康浩想起了刚刚苏洛宁跟他说的话,此时便是开口问詹濮沉道:“是你让穆又薇去取司空澈身上的雀松玉佩的是不是?” 兄长不是一直都很想要拿回那雀松玉佩吗?如果不是兄长的吩咐,那穆又薇怎么会擅自做主去取司空澈身上的雀松玉佩? 可是詹濮沉却是微微皱眉道:“我何时让穆又薇去取司空澈身上的雀松玉佩了?” 齐康浩见詹濮沉面上的表情不像有假,再说了,在这件事情上,他也没有必要骗自己。可如果不是兄长他吩咐的,那穆又薇怎么会擅自去取司空澈身上的雀松玉佩。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细细跟我说来。”詹濮沉此时却是沉了脸色。 齐康浩见他如此,也是把方才苏洛宁跟他说的那番话跟詹濮沉说了,那詹濮沉眸中的颜色顿时冷凝了几分,里面还透着丝丝的怒意。 “这个穆又薇真是胆大包天,没有我的命令竟然擅自去招惹司空澈,还用上了媚术,若是被司空澈怀疑,发现你我真正的关系,我们的一切不都暴露了吗?她也不想想,她姐姐的媚术比她厉害多了,可之前不也栽在了司空澈的手上了吗?就凭她怎么可能从司空澈身上拿走那雀松玉佩。” 齐康浩闻言却是喃喃道:“既然不是兄长你的吩咐,那穆又薇为何要去冒这个险?” 而一旁的詹濮沉却是听到了齐康浩的喃喃自语,面上不由浮起一笑,“傻小子,这你还不明白,她不都已经跟司空澈交代了吗?她之所以想要那雀松玉佩是因为要把它当作生辰贺礼送给你,那穆又薇对你可是一片痴心啊。” “兄长,你……”齐康浩听闻詹濮沉这样说,面上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怎么了?穆又薇喜欢你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难道你至今都没有看出来了?” 齐康浩却只以为这是詹濮沉在打趣自己,便是道:“我看是兄长你多想了,她对我好,是因为受了你的托付,哪里能跟什么儿女私情扯上关系?” 自己十五岁那年,兄长告诉自己,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后,便派了穆又薇来到华阳派投为本门弟子,她虽然名为自己的师妹,其实是受着兄长的委托,作为自己的护卫存在。 正因为如此,穆又薇对齐康浩所有的好,都被齐康浩认为是因为受了詹濮沉的托付。 “你啊,如今已经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也该开窍了,那穆又薇如此喜欢你,你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说到这里,詹濮沉却稍稍敛去了面上的笑容,继续道:“不过这个穆又薇,让她做你的正室是不合适的,毕竟她的身份特殊。你的正妻,还是从那些名门正派的小姐里挑一个比较好。” 既然父母在很早以前就做了这样的选择,那自己便也圆满了他们所想吧,复辟王朝的事情由自己来做,康浩就只做华阳派的少庄主,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日子,不必被卷到这些腥风血雨当中。 “啊?什么穆又薇,什么娶妻的,我根本就没想过。再说了,真要说起娶妻来,也是兄长你先娶,我这个做弟弟的怎么能抢了先?” 什么穆又薇就喜欢自己了?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好吧。 此时詹濮沉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缓缓喝下,这才道:“在没有完成复辟大业之前,我如何能娶妻?” 自己已经分不出别的心思了,自己必须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王朝的复辟之上,儿女私情什么的,实在是没有心思去想了。想到这里,詹濮沉不禁苦笑摇头,像自己这样从小就背负了那般沉重使命的人,哪里有资格去奢望真正的男女之情? 看到詹濮沉这样,齐康浩也是不再说话,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兄长心里是如何想的,可是这复辟王朝的代价也太大了,不仅毁了兄长的身体,就连男女情爱都成了兄长沾染不得的事情。 齐康浩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由在那旁边的床上坐了下来,但是这一坐之间,眼睛却是瞥到床上的一抹猩红,不由暗自诧异,下意识地就伸手拿起枕边那染了血的手帕,“这上面是兄长你的血吗?” 詹濮沉闻言抬眸看向齐康浩手中的帕子,眸中神色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淡声道:“今晨我旧疾发作的时候,刚好那岚晴姑娘在旁边,当时我痛极,咬破了嘴唇,她就用她的手帕帮我止血。” “那是得好好谢谢那位岚晴姑娘,若是当时没有她在的话,兄长你就很有可能……”他是见过自己兄长发病时候的样子的,痛得根本就没有力气去拿药,这一次真是多亏了那岚晴姑娘。 “所以你刚刚看到我跟澈王妃站在一起,就是因为我去找那岚晴小姐道谢,你却以为我是要害澈王妃。” 齐康浩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的确,今天他去找兄长的时候,却得听他宅子里的下人说,他昨日就去寺庙里。他当即就起了疑心,兄长从来都不信这些神佛之事的,怎么突然就到庙里去了,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昨日澈王妃也去了庙里。 于是,他就猜测着兄长一定是尾随澈王妃去寺庙,想必是要做些什么,于是他便也是赶了过来。 看到齐康浩这般低着头不说话,詹濮沉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在那满口侠义的名门正派里长大,信奉不能滥杀无辜的道理,三番两次唯恐自己对澈王妃出手。可是,自己早晚都会对那苏洛宁动手的,一个女人可以牵制祈灵国的两个皇子,而且还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两位皇子,自己有什么理由要放过她?不过自己跟康浩说这些也没用,他只认为自己这么做是卑鄙的。 盯着齐康浩看了片刻,詹濮沉心中蓦地升起一个主意,道:“有一件事情,我还没告诉你。” “什么?”齐康浩闻言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詹濮沉。 “荼梧玉佩在澈王妃的手上。” 齐康浩听了之后很是诧异,“真的?” “自然是真的,早在苏洛宁嫁给司空澈,成为澈王妃之前,那荼梧玉佩就已经到了她的手上,那是苏家的老爷子送给她的及笄贺礼。没想到我们墨氏一族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年,最后那荼梧玉佩竟然阴差阳错地到了苏洛宁的手上。” 父亲当年告诉自己,自从大历王朝覆灭之后,那荼梧玉佩便是不知了踪影,它和那雀松玉佩本是一对,作为他们大历王朝帝后的信物传承下来的,所以父亲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荼梧玉佩,让这两枚玉佩重新回到他们墨氏手中。 “康浩,我看得出来,那澈王妃对我的戒备心极重,但是对你却并无这种戒备,之前你又跟她因为雀松玉佩结缘,相信你若是开口打探那荼梧玉佩的话,她定不会有所怀疑的。” 见齐康浩面有犹豫,詹濮沉不由道:“不过是让你打听一下,那荼梧玉佩是否是她随身带着的,并没有让你去拿,你还有什么为难的?连这点忙你都不愿意帮我吗?” 齐康浩本来就对詹濮沉这个兄长有愧疚,此时略思索了一下,便也答应了那詹濮沉。 却说苏洛宁陪着岚晴在佛堂里呆了半日,这才回到禅房用斋饭。到了春季的时候,人总是有些春困的,等她们二人吃罢斋饭之后,便是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 等到苏洛宁起来的时候,岚晴已经又是去了佛堂为她的母亲诵经祈福。 苏洛宁起床之后,则是带着寄雨一起出了寺庙,去往那寺中僧人所说的这山上的那片桃林。 远远看去,就见那处灼灼花开,浅粉红云,煞是好看。待走近,只见那桃树枝枝相连,枝头上桃花朵朵开得都是旺盛,微风拂过时,花瓣飘然而落,倒有几分置身仙境的错觉。 此时,苏洛宁不由侧身对身后的寄雨道:“这在山上赏桃花的感觉的确是跟下面不一样。” 碧山桃红,山水悠远,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而寄雨则是含笑看着面前身着素青衣裳的苏洛宁,道:“美景配美人,当真是美不胜收。” 苏洛宁闻言不由抬手轻敲寄雨的额头,“连你也拿我打趣。” “寄雨是实话实说而已。” 此时恰好一阵粉雨轻扬,那娇嫩的花瓣自苏洛宁身边飘落而下,那如墨的发上亦是沾染上几许娇粉之色,正是美人如临仙,叫人不忍惊扰。 而就在苏洛宁转身之际,却见得一男子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的地方,苏洛宁眸中略显过讶然之色,然后缓缓开口道:“这么巧,齐公子也来赏桃花。” 齐康浩这才上前对着苏洛宁拱手行了一礼,“正是,没想到在这里会正好遇到澈王妃,正好在下心中有一疑惑想要请教澈王妃,不知澈王妃可有空闲跟在下闲聊两句?” …… 而此时的寺庙里,那詹濮沉也是去了岚晴所在的佛堂,但见那小佛堂之内,一素衣女子虔诚跪于蒲团之上,长发如瀑散在身后,洁净素雅。 想起今日晨时,她在自己身边救自己的情形,詹濮沉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里翻涌起的也不知是何感受,总归是有些遗憾的吧,这个女子竟然是澈王妃的密友…… 岚晴正在诵经之时,却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便是转头看去,却原是那詹濮沉。 却见那詹濮沉也是缓缓上前,在岚晴旁边的蒲团上跪下,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佛像,这才轻声开口道:“我打扰你了吗?” 岚晴轻轻摇头,“同是来拜佛,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道理。” “今晨的事情……多谢你了,岚小姐此次对我乃是救命之恩,詹某感激不尽。” 岚晴闻言只轻声道:“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换了另一个人也会这样做的,詹庄主大可不必将此事挂在心上。” 只当是为自己九泉之下的母亲积福了罢。 见得岚晴闭上眼睛,继续虔诚地诵经,詹濮沉也没有再开口。奇怪的是,要换了以前,自己绝不会在这佛前耽误这么长时间,毕竟自己并不信神佛这些东西,更别说是在这里跪拜了。 可是耳边听得岚晴喃喃诵经之声,心里竟觉得格外地宁静,这么多年了,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难道这佛经真的有宁心敬神的作用吗?看来,以后自己还真的找一些佛经来看看了。 这般一跪,便是许多时候过去。 岚晴见天色已经不早,这才停了口中的诵经,欲站起身来离去,可毕竟跪了这许多时候,她的腿也是麻了,这猛地站立起来,身子竟是不稳,眼看着就要栽到地上去,一旁的詹濮沉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她即将要倒下去的身子。 “你没事吧?” 岚晴下意识地跺了一下自己的脚,微微皱眉道:“没事,只是腿有些麻了。” 詹濮沉眼睛瞥到一旁摆放着有椅子,便是道:“我先扶你坐下吧。” 岚晴才刚要应了,眼睛的余光就瞥到小佛堂的门口有一个人影,不由抬头去看,这一看之下,她的脸上顿时放出夺目的光彩来,嘴角笑意勾起,一双眼睛里更是放出璀璨的光芒来。 “明意!” 她下意识地就朝来人身边快步走去,可是她的腿犹自麻着,身子也是不稳,殷明意见状连忙跨步走过去,扶住她。 而岚晴则是扶着他的胳膊,不好意思地道:“我腿麻了。” 殷明意闻言不由含笑捏上岚晴的鼻子,柔声道:“就等着我来抱你呢吧。” 说着却是转头看向那詹濮沉,“这位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詹濮沉凝眸看了一眼殷明意,又是看了一眼靠在他怀中的岚晴,而后轻轻点了点头,“又见面了。” 殷明意本来也没有什么话要跟他说,此时只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便是抱起岚晴,径直出了佛堂,往后院的禅房去了。 岚晴只安静地窝在殷明意的怀中,轻声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刚去翰林院上任,忙得很吗,怎么有空过来?” “我再怎么没空,也得过来看看你啊,要不然这媳妇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岚晴闻言却是含笑嗔道:“乱讲什么?” “上次我们在庙会上碰到的时候,我就对那个詹公子有莫名的敌意,他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 ------题外话------ 恭喜152**8845和骑母猪找飞机(这位亲的昵称也是画风清奇啊)升级为本文的秀才! 第186章 喜食酸梅(二更) 岚晴却是含笑道:“就你会多想,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还真别不信,男人对于对自己心爱之人有企图的男人那是极其敏感的,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看得出来。不信,你去问问澈王殿下,他也一眼就能看出哪个男人对澈王妃有企图。” “澈哥哥此次也来了吗?” “我们是一同过来的,他现在正同澈王妃在一处,不过我看他那样子,大约也是吃醋了。” “嗯?”岚晴不解地看着殷明意,澈哥哥有什么好吃醋的。 我们进到这庙里的时候,正看到澈王妃跟一个男子并肩走回来。 “谁啊?” “就是一直跟那位詹公子在一起的那个男子,你之前见过的。” “哦,是他啊。” 殷明意瞧着岚晴不再吭声,不由含着轻笑问道:“你还记得我之前找到了另一本《雨容集》给那詹公子的事情吗?” “记得啊。” “其实我之所以那么努力去找,就是想着等找到之后,把它给那詹公子,以后他也就不会再缠着你了。你不知道,他那般一直缠着你,我当时心里慌得很,唯恐你被缠得对他动了心,就托了好多人想了很多办法,才终于找到另外一本《雨容集》,叫他再没有理由缠着你。” 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詹庄主用诗集做借口屡屡纠缠晴儿,未必是真的想要那本诗集,而是另有所图。方才在佛堂里看到他看晴儿的眼神,心中这个想法便是更加确定了些。 听了殷明意的这话,岚晴不由淡淡一笑,道:“好了,我以后尽量离他远一点就是了。宁姐姐也说,那个人给她的感觉有些阴沉,让我不要太过接近他。” 殷明意含笑道:“这话我倒是无比赞同。” 殷明意就这般抱着岚晴一路回到了她们住的禅房,而房间里司空澈和苏洛宁正在说话,见他们二人这般回来,司空澈不由含笑道:“呦,看这情形,怕人家不知道你们两个恩爱有加呢。” 岚晴一听司空澈这话,面上立刻通红一片,示意殷明意放自己下来,一边道:“是我在佛堂里跪得腿麻了,明意才抱我回来的。” 看着殷明意和岚晴这般情深意切的模样,司空澈的心里也是有些感到庆幸,幸好当初宇非要这么试一试,不然岚晴跟殷明意很有可能真的就这么错过了,那样的话,真是可惜了这一段美好的姻缘。 不过,想到那詹濮沉和齐康浩也在这寺庙里,司空澈的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对这两人的怀疑也更加深了些。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岚晴和宁儿前脚刚到了这庙里,他们后脚就来了。 但是据暗卫所说,他们二人也并未对岚晴和宁儿有什么不轨之举,难道真如宁儿方才所说,他们是为了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自己都不能让晴儿和宁儿两个人单独留在这里。 “所以,澈哥哥你也要陪我们一起在这寺庙里住上几日?”岚晴看着司空澈问道。 “我不放心你们两个,有我在这里陪着你们总是好些的。” 岚晴闻言含笑打趣道:“我看是澈哥哥舍不得离开宁姐姐吧。”不过才分开了一天就这么巴巴地跟了过来。 眼看着天色已晚,城门就要关了,岚晴只好送了殷明意离开,夕阳映照在山门之上,门前岚晴和殷明意相对而站,多少也有些依依不舍之意。 那夕阳照在岚晴的脸上,使她看起来越发柔美了几分,殷明意忍不住抚上她的脸,轻声道:“我走了。” “嗯,你自己路上小心点。” 听得岚晴这样说,殷明意不由轻叹一声,“可惜我并不能如澈王殿下那般潇洒,说告假就告假。” “没关系,我最多不过三日就回去了,你也不用再在路上来回奔波赶来看我了。” 殷明意闻言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倾身在岚晴的额上印下一吻,这才道:“你回去吧,我走了。” 目送殷明意离开,岚晴这才回到寺庙里去。她这厢刚转身走进寺庙的大门,就看到了詹濮沉站在那里,岚晴见了他,便是不由想起之前殷明意跟她说的那些话,心里便也有些不自在。 此时只是朝着那詹濮沉微微点头,只作是打过招呼了。 詹濮沉见状亦是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着岚晴离开的身影,眸中的颜色不由暗深了几分。 待詹濮沉回到自己住的禅房,正看到齐康浩坐在那里,目光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看到詹濮沉进来,他才回过了神来。 见詹濮沉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齐康浩还以为是因为司空澈突然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让他有些不高兴了。 两人沉默了良久之后,终是齐康浩先开了口,道:“明日你还要呆在这庙里吗?” 詹濮沉闻言微一挑眉,“为什么不?” 齐康浩听得他这样说,不由觉得有些奇怪,既然司空澈都已经来了,兄长他哪里还能找到机会对澈王妃做些什么?既然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来要继续留在这里? 心里这么疑惑着,但是齐康浩也没有问出口,毕竟看起来,此时兄长的心情真的是……不佳。 不过,到了次日一早,那詹濮沉却是改变了主意,待那山门一开,便是带着齐康浩一起下山去了。 齐康浩更加诧异了,兄长做下的决定是很少更改的,可是这一次……分明昨晚他还说不走呢,怎么今日一早就又改变了主意要回京城去呢?这件事做得倒不像是以前自己所认识的兄长了。 而司空澈见得那詹濮沉和齐康浩这般离开,心中的怀疑更盛,自己来了,他们倒是走了,这过来的时机和离开的时机倒都是这么恰好,想让人不怀疑也难啊。 看来,自己是得再好好查一查这个詹濮沉和他的度和山庄了。 虽然詹濮沉和齐康浩离开了,但是司空澈仍旧是在这寺庙里陪了苏洛宁和岚晴三日。三日之后,他们也便是下山回京去了。 在回京的马车之上,苏洛宁正有些昏昏欲睡,马车却是突然停了下来,苏洛宁不由睁开了眼睛,正听得身边的司空澈开口问道:“怎么了?” 只听得那外面的马车夫应声道:“回王爷的话,前面有人在……” 那马车夫还未把话说完,司空澈就已经撩开了帘子去看,但见马车的前面有几个人挡住了去路,有两男四女,看样子,那两个男的应该是地痞流氓想要调戏良家妇女呢。 司空澈眉心暗皱,今日算他们倒霉了,碰上自己。 只听得司空澈对苏洛宁和岚晴道:“你们先稍等一下。” 说完之后,就见得司空澈跃身落至地面,那前方的几人顿时朝他看过来,几个女子见状眼睛里都是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而其中一个女子,眼睛里闪过亮光之后,紧接着却满是讶异了,他……澈王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而此时司空澈也是认出了那个肚子隆起的女子,碧蕊?竟然会是碧蕊。 可是那两个地痞仍是不知大祸临头,还冲着司空澈叫嚷道:“小子,别多管闲事,否则,倒霉的就是你了。” 司空澈冷笑一声,沉了声音道:“本王倒是要看看,今日倒霉的人究竟会是谁。” 那两个地痞听闻司空澈自称是‘本王’,当即就面色一白,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是愣怔在了那里。 司空澈也没有功夫跟他们废话,径自动手把这二人给揍了个鼻青脸肿、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然后就要走向那碧蕊。 可是还未等司空澈脚步挪动,就见得那碧蕊面色发白,捂着自己的肚子直喊痛。而此时坐在马车里的苏洛宁和岚晴也是听到了这声音,便是撩开了帘子来看,苏洛宁定睛一看,发现那捂着肚子不住喊痛的人竟是失踪已久的碧蕊。 而且,她还怀了身孕!天啊,不知道成悠扬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心里会是个什么感受。 当即也不敢迟疑,苏洛宁立即就下了马车,查看碧蕊的状况,但是苏洛宁却是不懂得医术,更是未经生育的女子,哪里懂得这种事情?也只好先把碧蕊先弄上马车,赶紧回到京城,让大夫给诊治一下。 这一路上,苏洛宁也是提心吊胆,这孩子的事情可不是个小事儿,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这可怎么办? 幸好,他们终是平平安安地到了京城,苏洛宁径直让马车去了天和医馆。 经过肖先生的一番诊治,碧蕊的状况终于稳定了下来,看着肖先生拔下自己手臂上的银针,那碧蕊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夫,我的孩子……没事吧?” “现在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你刚刚动了胎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得安心静养了,万不可再有了什么差错,我再给你开一副方子,你回去之后,就照着喝,这胎儿方可稳住。” 碧蕊听了之后,眼睛里已是有了水意,她还以为自己要保不住这个孩子了呢,“多谢大夫。” 眼看着那肖先生已然转身走出这房间,苏洛宁对司空澈道:“我有事情要问一下肖叔叔,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然后就见得苏洛宁拉着岚晴去跟上了那肖先生。 “怎么了?你还有事?” 听闻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那肖先生也便回身去看,见是苏洛宁,不由如此含笑问道。 “肖叔叔,我想让你帮晴儿诊一下脉。她的身体一向不怎么好,我想让你帮她调理调理。” 这个调理调理的意思,这位肖大夫已经听明白了,让自己帮忙调理的,一定是怀孕的事情。 “跟我来吧。” 那肖大夫把她们两个领到看诊的房间,这才看着岚晴开口问道:“请问夫人之前是有什么病症?” 听到这位肖大夫称呼自己为‘夫人’,岚晴不由悄悄红了脸,然后低着头应道:“我还未嫁人。” 一旁的苏洛宁替她解释道:“很快就会嫁人了,所以想让肖叔叔帮忙调理调理。” “那就请这位小姐把手伸出来,我先给你把把脉。” 岚晴依言坐下,然后伸出手去,让那肖大夫为她探了脉。 “如何?”见肖大夫收回手,苏洛宁这才出声问道。 “身子是虚了点,不过无妨,只要好好调理,怀上子嗣那是早晚的事情。” 苏洛宁闻言这才放下了一颗心,其实她一直都有些担心,毕竟岚晴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历过那种事情,这些年又是常年多病卧床的,身子也不知坏到了什么程度。但是既然肖叔叔这般说了,那也就不用担心了,肖叔叔从来不打这样的诳语的。 那肖大夫又是给岚晴开了一副方子,面上含笑道:“只要照着这个方子吃,调理好身子,怀上孩子那是很快的事情。” 岚晴闻言面上又是一阵烫,也不说话,兀自接过方子,站回到苏洛宁的身边去了。 “肖叔叔,这次麻烦你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那肖大夫却是看着苏洛宁,含笑道:“这脉都把过一遍了,你自己怎么不让我把把脉呢?” “我好好的,把什么脉呢?”说起来,自己成亲之前,林老还真给自己开了一副调理身子助孕的药方,只不过自己并没服用罢了,孩子这种事情还要讲究个机缘,顺其自然就好。 苏洛宁说罢就是带着岚晴走了出去,等到碧蕊的状况好一点了,他们便是把她带回了澈王府。现在碧蕊在京城并没有住的地方,也只能暂时住在澈王府了。 安置了碧蕊躺下,苏洛宁见她面色犹自有些苍白,不由开口问道:“你想吃些什么?我让人去给你准备?” 碧蕊却是摇头,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你不吃东西哪儿行啊?肖叔叔都说了,你现在是两个人的身子,必须得吃得好。” 说完,便是对侍女吩咐了,让厨房做几道菜过来。 厨房倒是很快把饭菜送了过来,可是奈何这个时候的碧蕊正是害喜害得最严重的时候,闻到那些饭菜的味道,竟是吐了起来,吓得苏洛宁赶紧让人把饭菜给撤走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看着碧蕊呕吐的样子,受了她的影响的缘故,苏洛宁也觉得有些反胃起来。 这个时候,只听得一旁的一个侍女轻声开口道:“王妃,或许可以让这位夫人吃些什么酸的东西,之前奴婢家里嫂子怀孕害喜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酸的东西了。” 酸的东西? 苏洛宁想了一下,道:“我记得前段日子厨房里不是做了酸梅饯吗?你把那个拿过来。”不过那个的确有些过于酸了,自己当时只尝了一个,便再也没有碰过了。 此时却听得躺在床上的碧蕊道:“王妃殿下,不用这般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都是府里现成的。” 不多时,那侍女也便把那酸梅饯给取来了,用琉璃盏装了满满一盏,苏洛宁不由心道:这般看着倒还真有些食欲。 便是从那盏中取了一颗送入口中,对碧蕊笑着道:“我方才看你吐得那般难受,自己竟也有些反胃,正好吃一颗来压一压这反胃的感觉。” 一旁的寄雨见了,不由笑着道:“上次小姐你只尝了这酸梅一口,就皱眉说太酸,简直倒牙,以后再也不吃了,今日倒是没有那般反应了。” 苏洛宁一听也觉得有些奇怪,道:“难不成那日是我倒霉,一下子就选中了一个最酸的?可我今日吃这个倒还好啊,我觉得挺好吃的。”说着就是又从那琉璃盏中取了一颗送入口中。 见她这样,那躺在床上的碧蕊却是面带怀疑地道:“王妃,您该不会是……?” 第187章 身怀有喜 苏洛宁下意识地反问道:“什么?” “该不会是……有喜了吧?”看这情形很像啊。 碧蕊此话一出,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是愣住,目光齐齐地往苏洛宁的身上看去,而苏洛宁也是被碧蕊的这话给震住了,有喜了? 见苏洛宁这般愣怔的样子,房间唯一一个有怀孕经验的碧蕊复又问道:“澈王妃的月信可按时来了?” 苏洛宁闻言不由看向一旁的寄雨,目光中带着疑惑,自己上次来月信是什么时候?忘记了…… 寄雨暗自算了一下日子,面上露出惊讶来,“小姐的月信……是迟了很久了……” 碧蕊听闻这话,心里明白这澈王妃大约是真的有喜了,便是对一旁犹在愣怔的侍女道:“还不快去请大夫过来,王妃这样八成是有喜了。” “啊,哦……”那侍女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急冲冲地跑出去了,澈王府里的人见她这般急冲冲地往外跑,不由扬声问道:“这是出什么事儿了?这么着急干什么去?” “王妃有喜了,我去请大夫去。”那侍女一边往外跑,一边朝着问话的人喊道。 听的人也是一愣,“你说什么?” 可是那侍女却早已跑远了,哪里还能应他的话。 那人只好扭头看向身旁的人,问道:“你听到她刚刚说什么了吗?” “她说……王妃有喜了。” 一时间,这消息便是在整个澈王府传扬开来,下人们都是在议论这件事。所以,司空澈在送了岚晴回去复又回到澈王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乱糟糟的景象。 “柳淑儿。” 看到柳淑儿也跟府里的下人扎堆在一起说着些什么,司空澈不由出声唤了她来,“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府里怎么这般乱糟糟的,你们这是聚在一起说什么呢?” “王爷还不知道呢?” 司空澈不由皱眉,反问道:“我该知道什么?” 柳淑儿含笑看着司空澈,道:“王妃有喜了,我们都在说这个事情呢。” “你说谁有喜了?”司空澈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有喜的不是碧蕊吗?” “可是刚刚萍儿跑出去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她说王妃有喜了,她出去请大夫去,府里的好些人都听见了。” 司空澈一听这话,微微愣了片刻之后,立刻就迈开步子往后院走去,一颗心也不知怎么地,砰砰地跳个不平,好像很紧张似的。他径直回了他们的新房,可是房间里并没有苏洛宁的身影,司空澈焦躁地又走了出来,正看到一个侍女经过,忙是开口问道:“王妃人呢?” “在客房里陪着那位夫人呢。” 司空澈也便立即走去了客房。 可是苏洛宁这厢还在云里雾里呢,自己这真的是……有喜了吗?有喜是这样的吗? 而这个时候,司空澈已经踏着急急的步子走了进来。听到门口的动静,苏洛宁下意识地看过去,正看到一脸紧张的司空澈走了进来,见他这般盯着自己看,苏洛宁自己也有些紧张了。 只见司空澈径直快步走到苏洛宁的身边,眼睛似乎看不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一般,径直开口问道:“下人们都在说你有喜了,这……是真的吗?” 苏洛宁却是暗道:下人们都在说?消息怎么传得这般快? “还没确定的,只是……怀疑。” “怀疑?” 此时半靠在床上的碧蕊代为解释道:“是我觉得王妃可能是有喜了,作为一个过来人,我看王妃她似乎有害喜的迹象,原本不爱吃酸的,现在却爱吃了,而且……月信也迟了很久,八成是有了。” 一旁的寄雨不由愧疚地道:“是我的疏忽,我只以为小姐的月信向来不怎么准时,这次也跟以往一样,便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我也不知道是……有喜了。” 苏洛宁见她如此模样,不由轻声道:“也不一定是有喜了,我也知道我的月信向来不怎么准时,所以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哪里能怪得上你?”而且寄雨还是个未嫁的女子,这些事情她也不太懂得,没有注意到也很正常。 而此时的司空澈则是握住苏洛宁的手,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肚子,如果宁儿真的是有喜了,那这里就会有一个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身上流着他们两个的血…… 在等待大夫来的过程中,这房间里的几人竟是都没有说话,像是在屏息期待着一个结果一般。 直到从外面进来一侍女,才打破这种沉默,只见她冲着司空澈和苏洛宁行了礼,方才开口道:“启禀王爷、王妃,大夫已经到了。” 那大夫在来的路上,已经听澈王府的侍女说了苏洛宁的症状,在心里已经约摸了个大概,这一趟啊,怕是真的纯属来赚喜银的。所以,那大夫进来的时候,脸上满是笑意。 “见过澈王殿下,澈王妃。” 司空澈却是径直道:“过来给王妃诊脉吧。” 那大夫见这房间的床上还躺着一个女子,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心中暗道:这究竟怎么个状况?那女子跟澈王殿下是什么关系? 但是他心里明白,这些豪门大宅院里的事情,他们这些外人最好少听少看,所以,他只是淡淡扫了那女子一眼,便是坐下给苏洛宁把了脉。 确定脉象是喜脉无疑,那大夫便是立刻起身对司空澈拱手行了一礼,道:“恭喜澈王殿下,澈王妃乃是喜脉,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果真?”司空澈一下子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草民不敢撒谎,真真是喜脉。” “好,好,好。”司空澈连说了三个好,同时看向身旁坐着的苏洛宁,喜笑颜开地道:“宁儿,我们就要有孩子了。” 苏洛宁本来是有些恍然的,但是看到司空澈这般高兴的样子,嘴角也不禁浮起一抹轻笑来。 只听得司空澈对那侍女道:“你送大夫出去,多赏一些银子。” “是。”那侍女应声道。 那大夫闻言心中自然是高兴万分,“多谢澈王殿下。”说罢,便是跟着那侍女离开。 而澈王府里的一众下人,此时正在院子外面等着,见那侍女领着大夫出来了,连忙七嘴八舌地问道:“怎么样,王妃是有喜了吗?” 那侍女闻言连忙应道:“是有喜了,王妃的确是怀了身孕,大夫刚刚诊出来的。” 这许多的下人听闻此言,不由又是一阵议论,他们澈王府里马上就要迎来一位小主子了。这澈王殿下和澈王妃长得都是如此出众,那他们的孩子得漂亮成什么样儿,真是忍不住要早点看到了呢。 而此时房间里的苏洛宁和司空澈却要冷静得多,不过低头看着自己被司空澈静静握住的手,苏洛宁不禁在心中暗叹一声,好吧,司空澈的冷静大概是装出来的。 “王爷,你握得太用力了,我的手有点疼。” 司空澈闻言赶紧放开苏洛宁的手,连忙道:“抱歉,我只是有点……”紧张。 苏洛宁见他这样,不由含笑道:“没关系,你这不是第一次做父亲嘛,我理解。” 司空澈听到苏洛宁这般语重心长的口气,不禁失笑,道:“难道你就不是第一次做娘亲啊?” “我是第一次做娘亲,但是我够淡定啊。” 司空澈闻言,轻轻捏了一下苏洛宁的鼻子,含笑道:“也不知道刚刚愣了半天的人是谁。”说罢,他却是转而看向寄雨,道:“你去告诉柳淑儿,让她进宫一趟,去请个太医过来。” 苏洛宁却是疑惑道:“刚刚那大夫不是已经诊过了,说是喜脉吗?身为大夫这点事情,他总不至于会搞错吧?何必还要再麻烦进宫请太医过来。”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这是要昭告天下你苏洛宁怀了我司空澈的孩子。” 他现在恨不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全天下的人呢。 而且皇室中有皇室中的规矩,无论是宫中的嫔妃还是外面的王妃,只要是皇室中的女子,怀有子嗣这种事情都是不能隐瞒的,必得上报内廷司备案,将来生下子嗣之后,那孩子方能入得玉碟。 那柳淑儿听得吩咐,便是立刻拿了腰牌进宫,如此一来,澈王妃怀了身孕的消息便是不胫而走,皇后娘娘听闻消息之后,更是亲自跟着那太医一起来到了澈王府。 “恭喜皇后娘娘,澈王妃乃是喜脉。”只见那太医又是看向司空澈和苏洛宁,“恭喜澈王殿下和澈王妃。” 皇后娘娘听闻太医这般说,自然是欣喜万分,太子妃已经几近临产,而这厢澈王妃又怀了身孕,自己一下子要有两个孙儿了,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只见皇后娘娘拉着苏洛宁的手,道:“如今你有了身子,可得好好将养着,稍后母后会给你挑选一个好的嬷嬷来,她会告诉你一些要注意的事情,你自己多当心一点。” 嘱咐了一些事情之后,那皇后便也是要回宫去了,司空澈送了她出去,却见得皇后突然转身看着他,低声道:“不止是她要注意,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些。” “嗯?”司空澈不解。 “怀孕期间,切忌房事,明白吗?” “……” 皇后离了澈王府,却是顺便去了一趟太子府,司空景没有预料到自己的母后会突然驾临,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这厢赶紧迎了出去。 见着皇后,先是行了一礼,“母后今日突然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皇后却是含笑摇头,“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方才带了太医去了一趟澈王府,顺道过来你这里看看。” 司空景闻言略有些诧异,道:“可是五弟还是澈王妃病了?”但是看母后这般面带喜色的样子,也不像是谁病了…… “不是病了,是澈王妃有喜了。” “什么?!” 皇后见司空景这般反应,不由道:“你这么吃惊干什么?他们二人已经成亲了这许多时候,也该怀上孩子了。” 司空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掩饰道:“只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太意外了。” 皇后此时正高兴着呢,对于司空景的失态倒也没怎么注意,犹自面带笑意道:“这下真是双喜临门了,眼看着太子妃就要临盆,澈王妃如今又是怀了身孕,本宫一下子就要有两个孙儿,实在是一件很圆满的事情。” 见得皇后如此高兴,司空景便是拱手道:“恭喜母后了。”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道:“带本宫去看看太子妃吧,这些日子她可还好?” 司空景一边应着,一边引了皇后去往太子妃住的院子。 可是皇后也并未在太子府里呆多久,不过略坐坐,问了那嬷嬷几句话,也便是起驾回宫了。 见得皇后走了,太子妃面上这才露出不甘心来,怎么澈王妃也怀孕了?她跟澈王殿下成亲的时间比自己嫁给太子殿下的时间晚了这么久,却竟然跟自己差不多时间怀有身孕。本来这皇室中只有自己一人怀了皇孙一辈的孩子,可是这苏洛宁就像是专门跟自己作对似的,自己的孩子还没生下来了,她倒是也迫不及待地给怀上了。 那旁边的侍女见得太子妃面上露出这等神色,不由出声宽慰道:“主子不用担心,就算澈王妃怀了身孕,那她的孩子也比不得主子您肚子里的孩子,您怀的可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孙,生下来就是皇长孙,以后要继承帝位的,自然是尊贵无比,澈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能跟您的孩子相比?” “话是这样说,可万一我生下的不是个男孩儿,而是个女孩儿……”那皇长孙什么的不全都泡汤了,要是再万一,自己生下女孩儿的同时,那澈王妃生下的是一个男孩儿,她生的孩子岂不是成了皇长孙了? 沉眸想了片刻,只见那太子妃对身旁的侍女低声道:“你去天和医馆把那位肖大夫请过来,我以前曾经听说过他的师父林老先生通过把脉就能知道腹内胎儿是男是女,如今林老先生云游四方不知所踪,不过我想着他的徒弟应该也是懂得这个方法的,你且叫他过来帮我探上一探。”不然自己真的整天都担心了。 那侍女很快便是领命出府而去了。 而另一边院子里的苏芊雅也是得知了这个消息,想到司空景对苏洛宁的心思,苏芊雅不禁想着,他这个时候会是什么心情?这般一想,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往司空景的书房而去。 “太子殿下在里面吗?”苏芊雅问书房门口的侍卫道。 侍卫恭敬地向苏芊雅行了一礼,这才应声道:“回雅侧妃的话,太子殿下在里面。” 这侍卫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得从书房里面传来司空景的声音,“进来吧。” 苏芊雅闻言却是愣住,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吗?可是这书房,除了那位詹庄主之外,他不是从来不让别人进的吗? 一旁苏芊雅的侍女见她愣神不动,便是连忙出声提醒,“小姐,殿下叫您进去呢。” 苏芊雅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只见那司空景正坐在书桌之后的木椅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阳光透过雕花的窗子照到他的脸上,却让他看起来更加寥落。 看到这样的司空景,苏芊雅心中不由得有些难受,可是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难受,因为他心里有另外一个女子吗?可是自己在嫁给他之前不就已经知道了吗?那个时候为什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殿下……” “你心里也不好受吧?”坐在椅子上的司空景突然睁开眼睛,抬眸看着苏芊雅。 “嗯?” “苏洛宁怀的可是司空澈的孩子,你不是一直喜欢司空澈吗?” 苏芊雅闻言微微皱眉,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只听得司空澈叹了一口气道:“如今苏洛宁怀了身孕,定也是顾不上苏家的生意了,趁着这段时间,你要尽快安排好一切。” “我知道。” 沉默了片刻之后,司空景才又是淡淡开口问道:“当初苏洛宁嫁给司空澈的时候是极不情愿的吧?” 苏芊雅看着这样的司空景,心中不由更加难受了,“是,当初二姐是迫不得已才嫁给澈王殿下。” 司空景闻言,目光有些虚空起来,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是啊,她怎么会是心甘情愿的呢?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她成亲的次日,她进宫请安的时候。那时候她站在鸢萝宫的门口,听着里面的箫声,她回头的时候,眼睛里犹自带着泪水……”那一刻他的心不由地就震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见过那般美的眼睛。 苏芊雅只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安静地等着司空景说下去。 “当时我在心里就道,我这个五弟太不懂得珍惜,怎么舍得让这样的女子在大婚之后的第二日,独自一人进宫请安,惹得她那般伤心垂泪。”说到这里,司空景不由缓缓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可她到底是苏洛宁啊,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迫得司空澈赶到皇宫里,跟她一起去向母后和皇祖母请安,毕竟司空澈这个人不是那么容易受到摆布的。” 说到这里,司空景不由陡然改换了语气,一双手也是握紧起来,“那司空澈明明是那般不堪的一个男子,在新婚之夜,甚至丢下她一人,去青楼厮混,可她最终还是怀上他的孩子……为什么?” 苏芊雅见状,不由迈步上前,伸出手去覆在司空景握紧的拳头之上,轻声唤道:“太子殿下……” 司空景此时却是推开苏芊雅的手,眼睛里瞬间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沉然,“是我失态了。” 苏芊雅收回自己的手,看着这样的司空景,心中只难受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这段时间多回几趟苏家,多收买人心,这样到时候你在代替苏洛宁的时候,他们也都能站在你这边。” “我知道了。” 可是此时的苏府也已经收到了来自澈王府的消息,知道苏洛宁已经有了身孕,苏老爷和苏夫人正是高兴着呢。 “老爷,你快吩咐人去准备一些补身保胎的东西,我们去澈王府看看宁儿。” 苏之牧见得苏夫人这样,不由含笑道:“瞧你高兴得都糊涂了,那皇家的补药不比我们的好啊。” 苏夫人却道:“这不一样。”说着却是放轻了声音,道:“再说了,宫中的东西好虽好,可是不干净啊。” 苏之牧闻言皱眉,“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干净? “老爷以为皇家的子嗣是那般容易生下来的吗?您想想看,皇上后宫有那么多妃子,可为什么皇子偏偏只有那么几位,在皇宫里夭折里的皇子不知有多少了,我可不放心。” ------题外话------ 恭喜weiXin9a3d058890…升级为本文的秀才! 第188章 旧人相见(二更) 苏之牧听了苏夫人这话,身上不由凉了一下,“应该……不会吧,宁儿她又不是后宫嫔妃,又不跟那么多女人抢一个丈夫,有谁会想要去害她肚子的孩子?” 苏夫人道:“这皇室之人的想法哪里是我们能猜得透呢,反正,总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这苏洛宁怀有身孕的消息在苏府里传开来,府里的下人们也都是议论起来,说得最多的当然就是他们二小姐生下的孩子该有多漂亮,当然也有人悄悄议论,将来这个孩子会不会成为接手苏家的那个人。毕竟老爷无儿子继任,如今的掌家权全都在二小姐的手上,那她的孩子自然要接替她的位置…… 苏府里一时也是沸沸扬扬起来,就连琴姨娘院子的侍女都在小声议论着这件事,琴姨娘听了,不由站在窗前对外面的几个侍女扬声道:“在这里叽叽喳喳什么呢?没活儿干了是不是?” 听得琴姨娘这般不善的语气,几个侍女连忙各自散了。房间里坐着的苏雪雁见状,嘴角不由浮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开口的语气也是凉凉的,“母亲这般生气做什么?二姐怀孕了是好事啊,您干什么火气这么大?” 琴姨娘听到苏雪雁用这般语气跟自己说话,不由皱眉道:“你究竟还要与我置气到什么时候?你看现在大房那里都已经嚣张成什么样子了?你也不知道帮我想想办法,你父亲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我们的院子里了,照这样下去,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给你和彤儿寻一门好亲事,他整日都想着大房里那三个女儿呢。” “父亲不来,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一切还不都是娘你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因为外祖母他们那档子事儿,你跟父亲那般闹,父亲至于这般生你的气,以至于连这院子里的大门都不再进吗?” “说来说去,你还是怪我当初没有在你外祖母面前替你讨公道,不就这么一点点事情吗?你到底要记恨到什么时候?真要说起来的话,我以前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全都忘记了?苏雪雁你摸摸良心讲,比起你妹妹彤儿,我对你好的何至于十倍百倍,我们这一房的例银,大半都拿给你去买了胭脂水粉、衣裳首饰,你穿的是什么,你妹妹彤儿穿的又是什么,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琴姨娘心里也是一肚子的委屈,自己把两个女儿拉扯到这么大,可是到现在,她们不知道回报自己也就罢了,竟还处处跟自己作对,雁儿也是,彤儿也是,自己的话是一句都不听了。 而此时苏雪雁却是在心里冷笑,听听,听听,娘亲说的这话跟外祖母之前说的那话多像啊。 “娘,你自己也说说,同样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把银子都花在我的身上,而不是彤儿的身上?” 琴姨娘被苏雪雁这么一问,突然就有些愣住了,但是片刻之后,她却是开口应道:“因为你妹妹不如你啊,你可是娘压过夫人的唯一的希望,娘当然要对你好。” “就像当初外祖母对娘亲你一样?就算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还是要把娘亲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娘你嫁进一个好人家,以后全家人靠着你接济的银子,一辈子就吃穿不愁了?”说到这里,苏雪雁已经站起身来走到琴姨娘的面前,“现在父亲看您看得紧,您是一分银子都不能往娘家那里送了,他们以后要怎么过活呢?现在娘亲靠不住了,要拉我下水了吗?” 琴姨娘听着苏雪雁这样的话,真是又羞又恼,“什么叫拉你下水?雁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娘亲敢发誓说,等我嫁出去以后,不跟我伸手要一分银子吗?” “雁儿,你太过分了,有你这样跟自己娘亲说话的吗?简直是大逆不道。难道身为一个亲娘,不能跟自己的女儿要银子吗?为了养你到这么大,我容易吗?且不说花了多少的心血,银子那也是花了不少的,怎么?难道你不该回报我吗?” 自己早看出来这雁儿比彤儿冷心,只是没想到她竟绝情到这个地步,这还没嫁人呢,就已经先跟自己说,不能跟她要银子了。 苏雪雁却无视琴姨娘这样的质问,兀自道:“我以前觉得娘你说的话都挺有道理的,只要我嫁得好,就能让父亲和祖父对我刮目相看,就能在她们那一房面前扬眉吐气。可是,自从我在外祖母他们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忽然发现,娘,其实一直以来,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你想让我跟彤儿嫁进权贵人家,并不是为了让我们能过得更好,而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面子,为了你的银子。” 琴姨娘此时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一只手指着苏雪雁,就连声音都在发颤,“苏雪雁,你……你在乱说什么?我如何不为你们着想了?天下间有哪一个娘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得好,我有什么错?” “你所谓嫁得好就是只要有银子就行,之前你明知道那尚书府的公子有一个多么厉害的妻子,你却还硬是要逼着彤儿嫁给他做妾,你有想过若是彤儿真的嫁过去了,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吗?” “我……”被苏雪雁这么一番质问,琴姨娘却是哑口无言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苏雪雁。 见得琴姨娘这般吞吞吐吐的,也说不出什么来,苏雪雁这才冷声道:“所以,娘亲,你以后就别再拿为我们好这种话来敷衍了。您最好也做好准备,我在这里提前先告诉您一声,以后我若是嫁了人,也不可能像您对外祖母和舅舅他们那样,每月都给您拿银子的,您也别说我不孝,就您目前这每个月的例银已经足够您过舒服的日子了。当然,如果您还想接济外祖母他们,那我也管不着,反正那是您的银子,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这个亏空可别指望我能帮您补上。” 苏雪雁说完这些话,便径直转身走出了房间,留下一脸震惊的琴姨娘,她知道自从雁儿从自己娘家那里回来之后,对自己是有些抵触,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雁儿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个女儿从小到大都跟自己不亲近,而另一个呢,现在突然跟自己翻了脸,简直跟仇人似的。再看看夫人的三个女儿,尤其是澈王妃,现在已经怀了皇家的子嗣,以后定是要母凭子贵的,自己还拿什么去跟夫人比较? 而这个时候,苏之牧已经带着苏夫人去了澈王府,听闻是苏家老爷和夫人来了,柳淑儿忙是迎了出去,把他们二人一路引到苏洛宁和司空澈住的院子。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司空澈亦是走出房间来相迎。 “听闻宁儿有喜了,我们就过来看看。” “宁儿在里面呢。”司空澈说着,就是把苏之牧和苏夫人引到了房间里面。 他们二人一进去,便看到苏洛宁正在床上半靠着。见得自己的父母来了,苏洛宁含笑唤道:“父亲、母亲。” 苏夫人径直在苏洛宁的床边坐下,轻声问道:“多久了?” 苏洛宁会意,“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那可得小心一点,这头三个月最要紧了。” 苏洛宁闻言不由苦笑道:“我这不是已经在床上躺着了吗?”其实她真的觉得没有这么严重,哪有这么娇贵了,连下床走都不行?奈何司空澈那草木皆兵的模样,自己也只好这般躺着了。 眼看着这母女两个要说些体己话,司空澈便引着苏之牧去了小花厅里说话。 待他们二人走后,苏夫人这才低声问苏洛宁道:“刚刚澈王殿下说,皇后娘娘已经来看过你了?” 苏洛宁点头,“是跟太医一起过来的。” “那她有没有说……给澈王殿下纳侧妃的事情?” 听闻苏夫人的这句话,苏洛宁面上的笑容不由滞了一下,然后轻声道:“还没有。” 见得苏洛宁脸上这个表情,苏夫人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跟澈王殿下两个感情好,但是你也要做好准备,如今你怀了身孕,皇后娘娘势必要给澈王殿下纳侧妃的,当初芊雅不就是因为太子妃怀了身孕,才嫁给太子做侧妃的吗?但是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瞧着澈王殿下对你的感情是极深的,就算是府里进了个侧妃,想必他也绝不至于会冷落了你。只是,你自己也得千万小心,古往今来,这豪门大宅里,子嗣的事情都是件大事情。若是澈王殿下纳了一位温柔善良的侧妃还好,若是纳了一个心思阴沉、包藏祸心的,那势必要想方设法害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万不可大意。” 说到这里苏夫人看了一眼苏洛宁的脸色,然后才继续道:“我跟你父亲来的时候,专门给你拿了一些养身安胎的东西,你安心吃着。若是别人给你的东西,你可千万得小心,知道吗?”当初那梅姨娘的孩子不就是这么没的吗? “母亲放心,我自己有分寸的。” 苏夫人闻言握着苏洛宁的手,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你向来谨慎,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是做父母的都是这样的,总免不了担心。” 宁儿是个心气儿高的,也不知能不能接受澈王殿下纳侧妃,不过自己这个女儿,自己多少还是了解的,就算她心里难受,怕也不会放在明面上,只是自己延捱罢了。 这澈王殿下啊,的确是个好女婿,自从宁儿嫁给他,对宁儿也是尽心尽力地好,可偏偏他是一个王爷,免不了这纳侧妃的规矩,也是委屈了宁儿了。 待苏之牧和苏夫人离开王府之后,司空澈这才坐到苏洛宁的床边,一手轻抚着她的长发,一边轻声问道:“刚刚岳母都跟你说什么了?” “说……你纳侧妃的事情。” 方才光顾着高兴,自己也便把这件事给忘了。是啊,当初太子妃刚刚被太医诊出有了身孕,皇后便张罗着给太子纳侧妃了,不过短短时日,苏芊雅就嫁进了太子府。 而这次,那皇后本来早就打算给司空澈纳侧妃了,却屡次被司空澈给挡了回去,这一次怕是如何也挡不得了。 司空澈的手从苏洛宁的发上移到她的侧脸之上,拇指轻轻摩擦着她的脸颊,含笑问道:“不高兴了?” 苏洛宁抬眸盯着司空澈看了半晌,然后倾身偎进他的怀里,声音温柔,但是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温柔,“司空澈,你敢娶别的女人试试,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司空澈抬手揽住苏洛宁,一边轻抚着她如瀑的长发,一边失笑道:“你之前不是还跟那郎依兰说,你爱我爱到愿意成全我?怎么现在又说出这样类似威胁的话来?” “那本是骗她的话,你也信?” 只见司空澈低头吻上苏洛宁的额角,“放心,除了你,这澈王府里再不会有别的女主人。”如果自己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的话,那还真不配做宁儿的夫君了。 澈王妃怀了身孕的消息很快在京城散布开来,不少人都是登门道喜,这澈王府一下子也是热闹起来。 而身在澈王府客房里的碧蕊见得如此热闹的场景,心里未免生出些悲凉的感受,同样是怀了身孕,自己跟澈王妃真的是天差地别。 碧蕊不由看向自己那隆起的肚子,轻声道:“孩子,是娘对不起你,让你跟着我这般吃苦。” 她这厢话音刚落下,就听得外面有脚步声,她还以为是王府里的侍女,也没怎么注意,就径直往床边走去,肖大夫说了,这段时间自己得卧床静养。 正在掀开被子准备上床歇着的碧蕊,听到来人走了进来,便是道:“你不用伺候我了,我想要睡一会儿,你去忙别的事情吧。” 可是那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碧蕊疑惑,不由转身去看,这一看之下,整个人便是愣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碧蕊,你……”来人却是那成悠扬,此时他亦是怔怔地盯着碧蕊的肚子看。这一路过来,他在路上想了很多话,甚至该用怎样的语气说出来他都已经想好了,可是如今真的看到了碧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还是碧蕊打破了沉默,轻声道:“先坐吧。” 可是此时的成悠扬哪里还坐得下去,只见他迈开步子,上前走到碧蕊的面前,带着某种痛惜,沉声问道:“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如果不是恰好被澈王殿下和澈王妃碰上了的话,自己是不是要被她瞒一辈子了? “我没有故意瞒着你,当时我离开京城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后来等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成亲了。”她碧蕊虽然是青楼出身的女子,但是坏人婚姻这种事情,她也是不屑于去做的。 本来她是打算生下这个孩子之后,自己一个人把他养大的,没想到竟是会意外地碰到了澈王殿下和澈王妃,又是动了胎气,这才被他们带回了京城…… 听到碧蕊这样说,成悠扬眸中一暗,是啊,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没能守住她。 “听澈王殿下说,你动了胎气,现在怎么样了?” 碧蕊闻言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淡淡道:“澈王殿下和澈王妃已经带我去看过大夫了,此时也是喝着安胎的汤药,已经没什么大碍。” 第189章 防人之心 成悠扬亦是朝着碧蕊那隆起的肚子看去,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悔恨、又是心酸,这些日子碧蕊怀着自己的孩子,却到处受苦,这全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没有能护住她。 只见得那成悠扬迈步走到碧蕊的跟前,不由地伸手抚上她的肚子,轻声道:“幸亏这次我们的孩子没有事情,不然我怕是要悔恨终生了。” 碧蕊听了成悠扬这话,却是没有吭声,她现在心里乱得很。她心里对成悠扬当然还有情,但是一想到成悠扬已经成了亲,家里有一个妻子,她就觉得自己应该离成悠扬远一点,如今这般实在是别扭。 “我爹娘此次也来了,想看看你,你……愿意吗?”成悠扬问得小心翼翼,虽然他并不知道当初碧蕊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但是他猜想着跟自己的父母定是脱不了关系,如今也不知道她究竟愿不愿意见自己的父母。 听了他这话,碧蕊却是极其平淡地道:“既然来了,那便见吧。”其实他们哪里是来看自己的?不过是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成悠扬面上不由一喜,他还以为碧蕊会不愿意,伸手握了一下碧蕊的手,成悠扬这才出门去把自己的父母给带了进来,同来的却不止成悠扬的父母,还有他的妹妹成悠夏,还有……一个女子,碧蕊扫了一眼,心中暗道:这应该就是他新婚不久的妻子了。 尽管碧蕊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在意,但还是忍不住去打量这个女子,只见她面若桃李,灼艳生姿,缓缓走来,浑身上下都是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碧蕊不禁微微低下头去,是啊,这成家如此家大业大,成家二老为成悠扬挑选的妻子又怎会差呢? 而这个时候,最是没心没肺的成悠夏却是欢喜地跑到碧蕊的跟前,双眼瞪得大大地看着碧蕊的肚子,“蕊姐姐,我可以摸一下吗?” 碧蕊见成悠夏这个样子,不禁一笑,“可以啊。”说着就是拿起成悠夏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而成悠夏则是一脸紧张的模样。 成家二老见状这才开口道:“碧蕊,我们今日过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这孩子的事情。” 碧蕊这才敛去了面上的笑容,看着那成老爷和成夫人道:“各位请坐吧。” 她知道如今这成家全家一同过来,势必要说这孩子的事情,自己也是逃避不了的,索性听听看他们是怎么打算的吧。 成夫人看了一眼身旁的成老爷,这才开口道:“我们的意思是……既然你都已经怀了我们成家的孩子,那这孩子必然不能顶着一个私生子的名头,趁着这个机会,你就进到我们成府里来吧。” 事情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让他们成家的骨血流露在外头。虽然对于碧蕊出身青楼的事情他们还是有些在意,但是既然她都已经有了悠扬的孩子,那也只能让步,让她进成家的门,做了悠扬的妾室。 碧蕊闻言不由看了一眼成悠扬,又看了一眼成悠扬的新婚妻子,这才开口道:“我……我不愿意。”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半晌之后,成夫人才看着碧蕊开口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做妾?想做扬儿的妻?可是他已经娶了涵儿了,难不成你要他休了涵儿,再娶你为妻吗?” 听闻成夫人说出这话,成悠扬不由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孟亦涵,却见她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面上竟然连一丝表情都没有,难道她听了母亲这样的话,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碧蕊闻言,忙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之前老爷和夫人来找我的时候,都已经把话跟我说清楚了,我自然不敢妄想成家少夫人的位置,只是我碧蕊也不是一个会插足别人婚姻的人,老爷和夫人的好意我领了,但是这成家的门,我是不愿意进的。” 成悠扬听闻此话,不由皱眉看向成老爷和成夫人,“爹、娘,你们果然去找过碧蕊。”怪不得她会突然就这么消失了。 碧蕊闻言忙道:“你不要误会,老爷和夫人并未对我说什么难听的话,他们只是告诉我,已经给你定好了一门亲事……”说到这里,碧蕊抬眸看向站在那里的孟亦涵,可是那孟亦涵此时却是微微低着头,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我自知自己的身份无法进你们成家的大门,便想着远远逃开罢了,只是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已经怀了身孕……” “如果你是顾念着我的话,那大可不必,我是乐意让你进府的。”这个时候站在那里始终沉默着的孟亦涵终于开口,面上有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碧蕊的眼神亦是十分的和善。 成老爷和成夫人听了她这话,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本来他们还担心这孟亦涵会有些不乐意呢。说起来,他们也是有些对不住这个孟家的小姐,当初那么着急地让她进成家的大门,就是因为想要让悠扬跟那青楼女子断了的,其实多少也有些利用她的意思。只是谁曾想,如今碧蕊又回来了,而且还是怀着悠扬的孩子回来的,这的确是让亦涵这个正妻的面子无处放,她若是闹脾气那都是应该的,没想到她还能如此大度地说出这种话,成老爷和成夫人对自己这个儿媳妇便更加满意了。 于是成夫人也是看着碧蕊劝解道:“我知道之前我们不让你进成家的门,你心里对我们可能有一些怨恨,但是怨恨归怨恨,这孩子既然已经有了,我们都不能当做没有。你也替我们想想,我们能让我们成家的孩子流落在外面吗?就算不替我们想,你也应该替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难道你就愿意别人都说他是私生子吗?这段日子你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吧,难道你让这孩子出生以后也跟着你一起吃苦吗?究竟怎么样做才是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好,你自己想想吧。” 一旁的成悠夏亦是拉着碧蕊的衣袖道:“蕊姐姐,你就答应了吧,我还想看着我的侄儿出生呢。” 成悠夏也明白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既然哥哥已经娶了嫂子,那就不可能没有任何理由地就把嫂子给休了,而且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自己还是挺喜欢这个嫂嫂的,她是无辜的,不能因为哥哥和蕊姐姐之前的事情而连累了她,毕竟当初她嫁给哥哥的时候也不知道哥哥跟蕊姐姐的事情。既然哥哥不能休了嫂嫂,那就只能让蕊姐姐进府里做哥哥的妾室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碧蕊闻言只是低着头,似乎有些犹豫。其实她一见到成悠扬进来的时候,就知道这孩子是不可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了,成家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之后,定然不会放手。而且刚刚成夫人的那番话的确是说动了自己,如果这孩子跟着自己的话,那以后定是要很多苦要吃了,可如果他能出生在成家的话,那待遇自然是大不一样。 可是……碧蕊心中还是有些自己的顾虑,心里的那个坎儿却是迈步不过去。 成夫人见她这样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由道:“那你再好好想想吧,等想好了,让人去成府告诉我们就行。” 说完这话,成老爷和成夫人也便走了出去,那孟亦涵和成悠夏亦是跟了上去,可是成悠扬却是没有动,成老爷和成夫人也是没有管他,兀自走了。 这成老爷和成夫人一来到澈王府的时候,就已经去看过苏洛宁了,所以此时也便径直往澈王府的大门外走去,这厢刚走到大门处,迎面便看到一个气质不凡的男子正朝这府里走进来。 成老爷和成夫人正暗自猜测着这位公子是谁,一旁的成悠夏已经唤出了声,“隽王殿下。” 他们二人一听此言,便赶紧向司空隽给行了礼,“见过隽王殿下。” 司空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成悠夏,稍稍愣了一下,然后道:“免礼吧。” 成悠夏起身之后,方才带着明丽的笑意道:“这是我的父母。我的嫂嫂……隽王殿下您之前已经见过了。” “原来是成老爷和成夫人。”他们来这里也是为了恭贺澈王妃有喜的事情? 稍稍寒暄了几句之后,那成老爷和成夫人便是告辞了,不过在回去成府的马车上,成夫人不禁看着成悠夏问道:“你跟那个隽王殿下很熟悉吗?” 成悠夏手指撑着下巴想了一下,“不算熟悉吧,只见过一面,一起吃过一顿饭而已。”说着就是看向一旁神色有些恍惚的孟亦涵,道:“当时嫂嫂也在啊。” 正在兀自想着心事的孟亦涵,突然听到成悠夏提起自己,连忙回了神,道:“怎么了?” 成悠夏犹自道:“刚刚母亲问我跟隽王殿下熟悉不熟悉,我就说我们一起吃过一顿饭,当时你跟哥哥都在的。” 孟亦涵闻言这才看向成夫人,轻声道:“是啊,当初隽王殿下刚搬进王府,澈王妃就邀我们一同过去吃顿饭给隽王庆祝一下,那隽王殿下被软禁在宫中那么多年,也没什么朋友,所以……” 成夫人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了。她如何不知道孟亦涵是因为何事而心不在焉,说起来,自从亦涵嫁进自己成家以后,照顾夫君、侍奉公婆、关爱小姑子,没有一样做得不尽心的,府里的下人们对她也很是尊敬,自己一直都很庆幸找到了这样好的一个儿媳妇,可是如今……她真的觉得有些愧对亦涵了。 …… 不久之后,澈王妃有了身孕的消息也是被皇后派人送到了西山的行宫。此时的皇帝已经卧床多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面上也不禁露出喜色来,好啊,如今澈王也有孩子了。 想了片刻,皇帝对一旁站着的李公公道:“你去吩咐下去,让那些人暂停行动,先不要动澈王妃,等到她生下孩子之后再说。” “是,奴才这就去。” 看到李公公离开,皇帝这才靠在软枕上缓缓顺气,他本以为自己在有生之年是看不到澈儿的孩子出世了,不过照这日子来算的话,说不定自己还能撑到那孩子出世的时候。只不过……这原本定好的计划得往后拖延了,这苏洛宁算是暂时逃过这一劫。不过,料想起来,这澈儿和那苏洛宁的孩子定会是极出色的,说不定又是祈灵国的一任国君呢。想到这里,皇帝的面色竟也好了许多。 而很快,皇上赏赐下的东西也是送到了澈王府。看着太监送过来的礼单,苏洛宁半倚在床上,不禁啧啧道:“你们皇家的子嗣果然值钱,我这还没生呢,就已经送了这么多的东西过来了,皇后娘娘刚赐下了一波,皇上的赏赐这又紧跟着来了。” 一旁的司空澈却是含笑道:“依我看,这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怎么了?”苏洛宁抬眸疑惑地问道。 “当初太子妃初怀孕的时候,父皇可是什么东西都没赏赐,所有的东西都是母后赐下的。” 听了这话,苏洛宁也便是把手中的礼单扔给了司空澈,司空澈猝不及防,连忙接住,问道:“怎么了?” “烫手。” 司空澈闻言不由淡淡一笑,“是有些烫手。” “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故意做给太子看的?”皇上在皇位上也呆了这么多年了,不可能连这些事情都没有想到,他却仍是这样做了,这不分明是要挑起司空景对澈的嫉恨吗?那司空景对澈本来就很有些敌意了,如此一来,定会变本加厉。 苏洛宁觉得自己真的有些搞不清楚皇上的意图了,你要说他想让澈做皇帝吧,可是之前他在行宫病倒的时候,却是把朝政大权全部交到了太子司空景的手上。可你要说他不想让澈做皇帝,之前又是让澈跟他一起去祭天,又是对澈委以重任的,而现在更是对澈和司空景的孩子这么明显地区别对待。皇上这样的做法,不是相互矛盾吗?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司空澈心中却已经有了些答案。他并没有告诉苏洛宁,之前父皇已经在试探自己是否有想做皇帝的意思,当时父皇给自己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只见司空澈在苏洛宁的床前坐下,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你只要安安心心地养着,其他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 苏洛宁正待应声,却听得外面有侍女道:“王爷、王妃,肖大夫派的人来了。” “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那侍女便领了一个女子进来,只见那女子低头俯身向司空澈和苏洛宁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民女陆英,是天和医馆肖大夫的徒弟,受肖大夫之命,前来照看澈王妃。” 苏洛宁见状不由含笑开口道:“陆英,我们之前在天和医馆里见过很多次,彼此也很熟悉,就不用多礼了,此番我腹中的胎儿便麻烦你了。” “王妃客气了,陆英定当竭尽所能。” 那陆英方是抬起头来,却是看着苏洛宁沉声道:“陆英还有一件隐秘的事情要跟王妃说。” 苏洛宁会意,便是吩咐了房间内的侍女都退下,这才问道:“何事?” 那陆英应道:“此事是师父在我来之前,嘱咐我要告诉王妃的。就在前日,太子妃让她的侍女去医馆里请师父到太子府为她诊脉,可是师父向来有不上门看诊的规矩,那侍女自然是无功而返。到了昨日,那太子妃亲自到了医馆,请师父诊脉,问的却是腹中胎儿究竟是男是女,师父觉得太子妃多少跟王妃您有些关系,就让我跟您说一声。” 苏洛宁听完这话之后就明白了,如今自己跟太子妃都怀有身孕,这皇长孙是谁,端看自己跟太子妃谁生下的是男孩儿了。之前自己还未怀有身孕的时候,太子妃还能悠哉悠哉地等消息,可是自己这怀了身孕,太子妃便是坐不住了,因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了她肚子里孩子的地位啊。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真因为如此,自己这才托了肖叔叔给自己派一个人过来,也好防着有什么人在自己身边动手脚,毕竟这皇室中人一个个都是如狼似虎啊。 司空澈闻言亦是冷哼一声,“那太子妃想来是着急了。”不过,恐怕着急的不止是她一人。 想到这里,司空澈不由抬手抚上苏洛宁的肚子,含笑道:“小家伙啊,你这还没出生呢,就搞得这么多人寝食难安,你也算是了不起了。” 苏洛宁见状不由拍了一下他的手,笑着道:“这孩子怕还没成形呢,你说这些干什么。” 一旁的陆英闻言也是不由一笑,随即道:“我先来给王妃诊一下脉吧。” 这陆英心里也明白澈王妃为何要叫自己过来,这皇室中的事情,自己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坊间传闻也听说过不少,澈王妃这是担心有人会暗害了她肚子的孩子啊。 皇宫中,皇后派到澈王府去的嬷嬷照例回皇宫向皇后汇报这些日子澈王妃的情况,而那被派去照顾太子妃的嬷嬷竟也是今日来了,两人便是撞到了一起。 皇后先是问了太子妃的状况,得知情况安好之后,这才向另一个嬷嬷问起了苏洛宁的情况。 那嬷嬷低首应道:“澈王妃也无什么大碍,不过大多事情却也轮不到奴婢来插手。” 皇后闻言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嬷嬷应道:“澈王妃从那天和医馆找来了一位女大夫,一应吃食用具,全由她照料,奴婢倒是成了一个闲人。” “天和医馆?是林老先生的那个天和医馆吗?”皇后诧异地开口问道。 “正是。” “她竟然能请动天和医馆的人?”还贴身照顾?这苏洛宁的面子好大,想当初自己要请那林老先生进宫做太医,他都没有答应。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是何缘由了,总之澈王妃自己也是谨慎得很。” 皇后闻言,却是对那嬷嬷道:“她如此谨慎,我倒是放心了。” “行了,你们两个都回去吧,好生照顾着,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 两个嬷嬷这才行了礼,退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之后,那照顾太子妃的秋嬷嬷眼珠子一转,不由看向身旁走着的樊嬷嬷,道:“你也不生气?连我都替你抱不平了,你也是皇后娘娘亲自指派到那澈王府照顾澈王妃的人,却被澈王妃给晾到一边,所有一切都由那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来操持,澈王妃这不是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吗?委实气人,澈王妃这也太放肆了。” 第190章 准备嫁妆(二更) 那樊嬷嬷闻言不由转头看向秋嬷嬷,只淡淡一笑,应声道:“也没什么好生气的,皇后娘娘派我过去不就是为了照看澈王妃吗?如今她自己找了别人照看,我倒是乐得清净,俸银也不少拿,我何乐而不为呢?” 这樊嬷嬷在皇宫里也是呆了许久的人,不至于听不出秋嬷嬷话里面的挑拨之意,都是在这勾心斗角里打滚儿的人,谁不知道谁啊。自己可不会上她的当,自己在澈王府里呆着这几日也算看明白了,那澈王妃可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就连澈王府的下人们私下里都在说,宁愿得罪澈王殿下,都不要得罪澈王妃,否则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得樊嬷嬷这样说,那秋嬷嬷尴尬一笑,“也是,也是……” 等到秋嬷嬷回宫之后,便也是把这番话告诉了太子妃,她知道这些日子太子妃为了澈王妃怀孕的事情没少忧心。你说这两个王妃同时怀了身孕,谁生下男孩儿,那谁就是皇长孙的母妃,太子妃可不得焦心吗? 这要是两个人都生了男孩儿,或是都生了女孩儿,那倒还好,怕就怕太子妃生下的是女孩儿,而那澈王妃生下了男孩儿,如此一来,那澈王妃的儿子就成皇长孙,丢了面子的就不仅仅是太子妃,还有太子殿下了。 太子妃听了秋嬷嬷这话之后,心中自然是不悦,“你是说母后竟一点儿生气的意思都没有?”怎么可能?!苏洛宁这么做完全就是不把母后派去的人放在眼里,母后竟然连一句话都没说?这可一点都不像自己认识的皇后娘娘啊。 “是,皇后娘娘不仅没有责怪的意思,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澈王妃这般谨慎,她就放心了。” 太子妃听闻这话,心气自是不平,一下子就把手边的玉质茶杯狠狠掷在地上,只听得一声脆响,暗茶杯顿时摔在地上,碎裂成了几片,里面的茶水也尽数泼溅在了出来,可好巧不巧,此时司空景刚好从外面进来,那茶杯这个摔在他的脚下,里面的茶水也是溅在了他的衣摆上。 司空景见状不由深深皱眉,沉声道:“你在做什么?” 一听太子殿下的语气里明显带上了怒气,那一众侍女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太子妃见状也是吓了一跳,连忙由着侍女扶自己起身向司空景微微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请太子殿下恕罪,臣妾不是有意的。” 司空景看了她一眼,这才迈步走了进来,一边沉着脸色问道:“这又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儿?” 太子妃偷眼打量着司空景的神色,然后用十分委屈的语气道:“还不是母后对澈王殿下太偏心了。”她知道司空景对苏洛宁有情,所以故意没有说澈王妃,而是说皇后对澈王殿下偏心,这样才能让太子跟她一起同仇敌忾。 司空景听得她说这样的话,却早已是烦了的,这个女人就是计较得太多,总觉得所有人都偏心,都对她不好。 “母后怎么偏心了?” “今日秋嬷嬷进宫,刚好碰到了被母后派去照顾澈王妃的嬷嬷,那嬷嬷向母后禀告说,澈王妃完全把她晾在一边,自己在外面找了一个女大夫来,吃穿用度全由那女子来把关,就连母后派去的那嬷嬷都是擅动不得。您说她这不是枉顾母后对她的关心吗?可奇怪的是,母后听了之后竟一点也不生气,这要是换了我这样做,母后不定要怎么责罚我了呢。” 想起就气恼,皇后娘娘对澈王殿下偏心也就罢了,那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可为什么对苏洛宁也这般偏心? 司空景听了她这话,却只是淡淡地道:“你若是想从外面找一个女大夫来时刻守着你,经手你的吃穿用度,那我也可以去跟母后说,你大可不必在这里发酸吃醋。” 太子妃一听这话,顿时不言语了,从外面找女大夫来?且不说这女大夫不好找,就是找到了自己也信不过啊,她们哪里会有宫里出来的嬷嬷有经验? 司空景见太子妃不言语,便是沉声道:“看吧,你自己也不愿意吧,那你还在这里说什么酸话?” 真是一点身为太子妃的气度都没有,就算发气,那也只憋在心里罢了,身为一个太子妃、将来的一国之母,竟是如此不懂得收敛自己的脾气。在这屋子里,有许多的侍女都在旁边这般看着呢,她就这样大发脾气,要是被传出去了,人家还不得说她有失体统,难当国母吗?也难怪母后越来越看不上她。 而被司空景这么一说,那太子妃的心里顿时也有些赌气,不由低着头喃喃道:“难道太子殿下心里就一点都不发酸?想当初太医诊出我有了喜脉的时候,皇上可一点赏赐都没有,如今得知澈王妃有了身孕,这成箱的赏赐立刻就下来了,皇上这不明摆着偏心吗……” 司空景闻言,心底火气上涌,不由抬手拍了一下桌子,沉声道:“胡说八道什么?当初你怀有身孕的时候,父皇不是还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宴饮了一番吗?怎么就不重视了?” “可说到底,还是一点赏赐都没有啊……” “赏赐,赏赐,我看你就是钻到钱眼儿里去了,你看看你自己哪有一个太子妃应该有的样子?市侩、小气、善妒,连一般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还怎么做太子妃?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这般怒斥一番之后,司空景竟是拂袖而去,那太子妃愣愣地在那里坐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眼泪便是不住地落了下来。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疾言厉色地跟自己说话,究竟是自己变了,还是他变了? “主子,您别太伤心了,您这还怀着身孕呢,对孩子不好的……”一旁的侍女不由上前劝说。 “都给我滚!” 太子妃现在是又气又恼又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竟然被太子殿下那般呵斥,面子都丢尽了,这些下人们私下里还不知会如何嘲笑自己呢。 那些侍女们也都不敢多呆,很快便是尽数退了下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太子妃一人。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便也越发强烈起来,自从苏洛宁出现之后,自己似乎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她,在母后面前,母后拿她跟自己作比较,说自己不大气、不懂得抓住男人的心,回到太子府里,太子的心里又忘不了她,而且自己还得面对她的亲妹妹。如今自己还不容易有了身孕,她竟然也来凑热闹,她是自己的克星吗?怎么什么事情她都要过来插上一脚? 而且,要不是秋嬷嬷跟自己说,自己还不知道苏洛宁竟然能请得动天和医馆的人。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拿自己跟那苏洛宁比也就罢了,怎么连那医馆都瞧不起自己?自己让侍女去请那肖大夫来给自己诊脉,可是他说医馆有医馆的规矩,不能上门出诊,自己只好亲自跑到那医馆,请那肖大夫给自己诊脉,怎么苏洛宁怀了身孕,他们就那轻易地派了一个女医过去? 难道说苏洛宁跟那天和医馆有什么关系不成?太子妃想到这里,不由气得去捶桌子,那苏洛宁跟天和医馆到底有什么关系,竟然能让天和医馆派人去贴身看护她? 等一下,如果苏洛宁真的跟那天和医馆的人很熟,那自己之前让肖大夫诊脉的事情,她不全都知道了?难道说之前肖大夫说他不懂得如何诊看胎儿是男还是女其实是骗自己的?或者他已经诊出来了,但是不愿意告诉自己…… 而苏洛宁此时也是满身地不舒服,自己不过是怀个孕,别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司空澈竟像是守着犯人一般地守着自己,连床都不让自己下了。 想到日后还有数月这样的日子要熬,苏洛宁就觉得天昏地暗,经过一番考量之后,苏洛宁终于跟司空澈提出交涉。 “我不能再这样一直躺在床上了,我都快要发霉了。” 司空澈闻言,连忙道:“哦,那我抱你出去在外面的躺椅上晒晒太阳。”这般说着,司空澈倒还真的伸手要去抱苏洛宁。 苏洛宁却是推开他的手,一脸认真地道:“我真的没有那么娇弱,你让我这么躺一天两天还行,你让我这么躺几个月,我是真的受不了。” “不是有我陪着你呢吗?” “你不用陪着我,我一点问题都没有,你照样该做你的事儿就做你的事儿去,我也有我自己的事儿要做,在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憋坏的。”说到这里,苏洛宁却是伸出如玉的纤手拉住司空澈的衣袖,略带着些撒娇的口吻道:“我保证我自己会注意的,你就别整天让我躺在床上了好吗?”这还有好几个月呢,自己还要不要活了? 司空澈对苏洛宁这样撒娇的口吻哪里有什么抵抗力,当即就犹豫了起来,苏洛宁见他这样,心知有门儿,当即就看向站在一旁的陆英,开口道:“不信你问陆英,像我这样一直躺在床上也不好。” 陆英见得苏洛宁这个样子,也是不由轻轻一笑,然后道:“澈王殿下,其实澈王妃的身体底子很好,只要稍微小心一点,就不会发生滑胎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必这样过于紧张。” “这……” 司空澈仍是有些犹豫,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啊,这毕竟是自己跟宁儿的第一个孩子,万一要有了什么差池…… 就在司空澈在这厢犹豫的时候,那司空宇却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殷明意和岚晴。 司空宇一进来就看到司空澈这般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禁笑着打趣道:“这是怎么了?你们夫妻两个吵架了?真是千年难得一见啊。” 听到司空宇这样说,司空澈不禁舒缓了眉头,抬眸看着司空宇,道:“想看我们夫妻两个吵架,你还是等下辈子吧。” “呦,口气这么大,我倒是要等着瞧了。” 此时岚晴已经在苏洛宁的床边坐下,面上含着轻笑看着苏洛宁问道:“怎么样?宁姐姐你还好吗?” 苏洛宁听闻此言不由失笑,“怎么你们一个个搞得我好像是生病了一样?我身子好得很,一点事儿都没有,也用不着卧床。” 司空宇一听此言,不由挑眉,道:“呦,看来澈王殿下和澈王妃就是为了这个吵架的啊,哦,不对,不是吵架,而是起了一点点的……争执。” 司空澈闻言不由瞪了司空宇一眼,“感情你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来打趣我的啊?” 这时候,一旁的殷明意却是开口道:“其实,我今日过来,是有件事要请澈王和澈王妃出面。” “什么事?”司空澈转而看向殷明意问道。 而这个时候,苏洛宁见得岚晴的面上已经有了羞色,心中便是明白,定是跟他们两个的婚事有关了。 “明天是我要向晴儿下聘的日子,想请澈王殿下和澈王妃在场做个见证。”这聘礼自然是要当着岚晴的娘家人下的,澈王殿下照看了岚晴这么多年,他理应在场。 司空澈闻言点头,“这个你放心,我们两个一定去。” 苏洛宁听到司空澈这样说,不由抬眸看他,含笑道:“你不是不让我下床吗?我怎么去?” “我抱着你去还不行?” 一旁的司空宇却是听不下去,作势搓了搓自己的双臂,道:“二位,拜托一下,这些话麻烦能等我们走了之后再说吗?我这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司空澈却是含笑道:“别往地上掉啊,脏了我的屋子还得扫。” 房间里的其他人听闻此言,也都是不由浮上了些笑容。 待得司空宇他们离开之后,苏洛宁便是拉着司空澈的手道:“好了,不开玩笑,说真的,我真的没事儿,而且我会十分小心的。这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可能不小心,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困在房间里这么长的时间,而且不是还有陆英和寄雨呢吗?她们会照顾我的。” “再说了,你若是不让我下床,谁去给岚晴准备嫁妆的事情啊?衣钗首饰什么的,你们懂吗?难道你去陪着岚晴量体裁衣吗?还是让司空隽陪着,或是让司空宇陪着啊?还不得我去。之前芊雅嫁人的时候,我跟在母亲的身边也学了不少,在礼数上也不至于叫殷家挑出什么来,你说呢?” “嫁妆的事情我可以让柳淑儿去准备。” “你这个死脑筋,嫁妆都是娘家的人帮着准备的,你就这么一手交给柳淑儿了,岚晴心里多难过啊。” 司空澈看着苏洛宁这般说服自己,不由轻轻捏了她的手,含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不说服我不罢休啊。好了,我不困着你就是了,你要做什么尽可以去做,但是,千万要注意一点,你现在的身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了。” “好,我知道了。”只要不把自己困在这房间里,什么都好说。 所以,当次日一早,被派过来照顾苏洛宁的樊嬷嬷看到苏洛宁跟司空澈一起要出门去的时候,赶忙就拦住了,道:“王妃,你这是要什么去?您现在怀了身孕,是不能到处乱走的啊。” “我不是到处乱走,是有事情要出去一趟,有澈王殿下陪着呢,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那樊嬷嬷犹是拦着不让走,只见她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低着头道:“澈王妃,您这是在为难奴婢啊,奴婢受皇后娘娘吩咐来照顾您,万不能让您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出去乱走啊。” ------题外话------ 恭喜136**1519升级为本文的秀才! 第191章 动了心思 苏洛宁还没有开口说话,司空澈倒是先开了口,“什么时候奴才也能插手主子的事情了?” 那樊嬷嬷闻言不由心中一紧,她素来知晓这个澈王殿下是个惹不起的,但是皇后的嘱咐自己又不能不顾…… “还请王爷和王妃能体谅奴婢,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奴婢定逃不了责罚的。” 这个时候苏洛宁才是开口道:“樊嬷嬷,我知道你是受了母后的命令,不得不尽忠职守,这样吧,你现在尽可以去皇宫里向皇后娘娘报告此事,以后若是皇后娘娘追究起来,你也可以借此逃脱罪责,这样,你说好不好?” 那樊嬷嬷闻言连忙诚惶诚恐地给苏洛宁叩了一个头,道:“奴婢不敢。” “既然不敢那还不让开?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若是此事被母后知道了,我定不会牵连到你身上就是了。”苏洛宁颇有些不耐烦地道。自己不过要出趟门,先是要费那许多唇舌说服司空澈,现在又被这嬷嬷给拦住,真是太不容易了。 听到苏洛宁这样说,那嬷嬷的脸色也有些松动,既然澈王妃都这样说了,那自己…… “行了,别跟她那么多废话了,她想进宫告诉母后,就尽管去好了,我自有办法不叫母后责怪你。”司空澈这般说完,便是抱起苏洛宁,略过那嬷嬷的身旁,径直离去了。 苏洛宁却是被司空澈突然这般一抱给吓了一跳,再看看一旁被吸引来围观的下人们,苏洛宁不禁对司空澈道:“还不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你自己走跟留在府里,你选一个吧。” “那……还是你抱着我吧。”好吧,看在他已经对自己做了让步的份儿上。 就这般,司空澈一路抱着苏洛宁走出了澈王府的大门上了马车。此时正值盛春时节,连穿帘而过的风都是那般温柔正好,苏洛宁不由抬手轻抚了一下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眼底全是柔和静好之意。 司空澈见状,微微一笑,伸手把苏洛宁揽入怀中,他何尝不觉得此时的人生很圆满呢。只是他可没有忘了,有人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到了岚晴的宅子,司空澈抱着苏洛宁刚一进去,就见司空隽已经到了。苏洛宁一边示意司空澈把自己放下来,一边心中暗自想着,想来这隽王殿下此时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的,他身为岚晴的亲哥哥,这么多年跟岚晴竟是从未见过面,如今刚见面了不久,妹妹却又要嫁人了,心里难免会有些遗憾。 但是那殷明意到底是个不错的男子,这点遗憾也应该能是抹平的。 “你们来了?”司空隽迎了上来。 苏洛宁朝着司空隽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道:“我去后面看看岚晴。”说罢,便是缓步离去。 此时,司空澈抬手轻拍了一下司空隽的肩膀,道:“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般快。” 司空隽含笑道:“等到了晴儿真正出嫁的那日,你再说这样的话吧。”这么多年,都是澈在照顾晴儿,他对晴儿的兄妹之情定不会比自己少,如今晴儿即将嫁人,他的心情又何尝不是跟自己一样复杂呢? 不大一会儿,那司空宇和赵明朗都是到了,这四位坐在一起,均是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而司空澈的心里却格外有些感触。其实小的时候,跟自己关系最好的并不是明朗和司空宇,而是隽和……司空景。 那个时候,司空宇和明朗都住在宫外,并不能时常进宫,所以见面的时间也比较少,那时在宫中,自己是常和隽还有太子殿下玩在一起的……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太子殿下,还不是如今这个处心积虑要对付自己的太子殿下…… 看到司空澈这般出神,一旁的司空宇不由用手中的扇子敲了一下司空澈面前的桌面,含笑道:“澈王殿下这是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说出来我们也听听。” 司空澈闻言淡淡打量了一眼司空宇,然后用很疑惑地口吻问道:“我是在想,司空宇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这虽说已经是盛春时分了,但应该还没有热到要用扇子的地步吧?你拿着一柄扇子在这装什么风流倜傥呢?” 听得司空澈这么一番调侃,一旁的赵明朗和司空隽都是笑了出来,司空宇倒是不怎么在意,竟还真打开扇子扇了两下,口气傲娇地道:“怎么着?本世子乐意不行啊?” 听得外面他们一阵谈笑,在岚晴房间里的苏洛宁不由扭头去看,然后笑着道:“难得他们今日聚得这般齐全。” 坐在一旁的岚晴闻言也是微微一笑,是啊,难得今日聚得这般齐全,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般…… 苏洛宁打量着岚晴双手紧握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道:“如今只是下个聘你就紧张成这个样子,要等到成亲那日,你该会紧张成什么样子。” 但是不可否认,如今的岚晴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满面病容的女子了,如今的她双眼这般明亮有神,脸上更是光彩照人,其实之前那所谓的病弱,不过是心病而已,一旦遇到能让她打开心结的男子,这病自然也就消散了。 “宁姐姐,其实我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像是在梦中,实在是有些不能相信。”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还打算跟明意此生再不复见,可如今竟是要跟他成亲了,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犹是有些置身梦中的感觉。 苏洛宁闻言不由握住岚晴的手,正待开口,外面已经传来了司空宇的声音,“哟,来了。” 司空澈他们听闻声音,皆是对视一眼走了出去…… 京城另一处宅子里,詹濮沉皱着眉头看向站在面前的自己的属下,“你说那宅子的四周布满了暗卫?” “是,属下刚一靠近,就感觉到四周很不寻常,于是就找了一个人去试探了一下,果真引得几个躲在暗处的守卫现身,不过属下打量着那情形,势必还有守卫没有现身。” 詹濮沉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岚晴不过是澈王妃的一个同乡故友,就算她们二人感情有多深,也不至于让司空澈动用这么大的力量去在暗中保护她吧?她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难道……她有什么仇家?或是有什么人要对她不利?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今日除了澈王殿下和澈王妃,世子殿下、明朗少将军和隽王殿下都去了那岚晴小姐的住处。” 詹濮沉听闻此言更是惊讶,“他们都去了?” “是,今日好像是那殷公子向岚晴小姐下聘的日子。” “下聘?”詹濮沉似乎一时没有听清那人在说些什么,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是的。” 下聘?他们要成亲了?难怪自己上次在寺庙里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两个那般亲密,原来他们两个已经到了要成亲的地步。 看到自己的主子愣了半天的神,始终没有什么反应,那人不由轻声唤道:“主子……” 詹濮沉听得他这般唤,才是回过了神来,抬眸看着自己这属下道:“行了,你继续去查一下那岚晴,关于她的一切,越详细越好。” 他现在是越来越觉得岚晴的身份有些可疑了,让司空澈不惜花费了大量人力去保护,究竟是什么人要对她不利?下个聘礼,竟然能出动那几位身份尊贵的皇亲贵胄,仅仅因为她是澈王妃的好友吗? 暗沉的书房里,詹濮沉靠在椅子上兀自沉思着,不知怎么地,就又是想起了上次在寺庙里的时候,那岚晴救自己时的情形,想到这里詹濮沉却是不由苦笑了一下,如果她知道她自己救了一个想要对司空澈和澈王妃不利的敌人时,她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不由自主地,詹濮沉伸手从书桌的暗格里取出那沾了血的帕子,原本雪白的手帕,此时上面却染了已然干涸的血迹,那暗红的颜色衬在雪白的帕上竟有几分妖冶的意味。 这么看着,詹濮沉竟有些出了神,全副的心思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竟然是连有人走了进来都不知道。 直到那人走进了詹濮沉的视线,他这才仿佛被惊了一下似地回过神来,然后就是抬手轻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以掩饰自己的走神。 “主子这是在想什么?怎地这般入神?”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主子这样失神过,心中不由有些惊诧,目光亦是随之落在了詹濮沉手里捏着的帕子上,却见那帕子上有血迹,女子不由连忙上前紧张道:“主子,你受伤了?” 詹濮沉却是隔绝她伸过来的手,沉声道:“没什么,前几日我突然发病了,咬破了嘴唇而已。” 女子闻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却颇有些担心地道:“可是算起日子来,还没到主子要发病的时候啊,怎么这日子越发地提前了?” 詹濮沉闻言却是自嘲一笑,“大约是我这身子越来越不中用了。” 女子闻言却是缓缓矮身,半跪在詹濮沉的脚下,一手扶上他的膝盖,柔声道:“主子,您身子好得很,蝶儿不许您这般说。”就在这时候,她亦是看清了被詹濮沉捏在手中的帕子,那雪白的帕子上除了有血迹外,还有一朵用针线勾勒出的花儿,刚刚她就在疑惑,主子从来不用雪白的帕子,怎么突然转了性子?此番看到这朵花儿,她便是更加确定,这根本就不是主子的帕子,而是一个女子的手帕。 可是这么多年来,主子的身边就只有自己一个女子,这手帕又是从哪里来的?主子方才就是看着这手帕出神,难道主子对这帕子的主人凡心已动?想到此处,女子心头不觉有些绞痛…… 而就在她这般猜测的时候,詹濮沉却是推开了她搁在自己膝盖上的手,缓缓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你操这个心做什么吗?我不是让你尽快离开京城吗?你怎么还没有走?” 这个女人也真是的,自己已经跟她说过了,司空澈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若是被司空澈发现她的行踪的话,很有可能就会牵连出自己,那之前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再说了,至今为止,那司空景也没有完全信任自己,事事都是留了一手,这兄弟两个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蝶儿想留在这里帮主子,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碰到了魏良,我听他说……主子您想查那岚晴的底细,不如这件事就让我去做吧。” 詹濮沉闻言却是皱眉,开口的声音更是沉冷,“什么时候开始,你们之间可以互通消息了?你们把我放在哪里?” 听得詹濮沉声音里的不寻常,那女子赶紧跪了下来,朝着詹濮沉叩了一个头,方才道:“请主子恕罪,属下并未有意要试探主子的事情,属下只是想要帮主子的忙而已。” 詹濮沉见她这般诚惶诚恐的样子,方才收敛了些语气,这才道:“下不为例。” “是。” “起来吧。” 那女子方才缓身站了起来。 只见詹濮沉抬眸看着那女子,放缓了声音道:“正好,我也有一件事要你帮我去办,过两日,我会去朝中一个官员的府上拜访,到时候你作为我的未婚妻子跟我一起去,我要你施展媚术,从他的口中套几句话。” 女子一听是作为詹濮沉的未婚妻子跟他一起去,自然是满心地高兴,立刻就应了。 詹濮沉并不是个愚笨的人,看着女子这个样子,他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其实他本也打算事成之后,娶了这女子,就当这么多年给她一个回报了,只是……詹濮沉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为何自己现在竟是有些想要反悔的意图呢? …… 殷家那边下了聘礼之后,苏洛宁便是开始给岚晴准备嫁妆了,这首要的自然是要做嫁衣,岚晴已经决定好了,这嫁衣由她自己来做。 “你真的要自己做?可是时间有点紧啊,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殷明意着急要把岚晴娶进门,所以这成亲的日子就定得有些近了,如果岚晴要自己一个人缝制她的嫁妆,时间怕是有些赶不及。 岚晴却是含笑道:“宁姐姐可不要太小看了我,我能行的。不过……你得先找个人教我一下,做衣服我会,但是嫁衣……我却是不懂。” 苏洛宁闻言不由一笑,抬手轻拍了一下岚晴的脑袋瓜儿,“你啊,方才还在说大话呢,这厢就露了怯了。行了,走吧,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了几块料子,你挑一个中意的,然后我再给你找一个绣娘教一下你如何缝制嫁衣。” “多谢宁姐姐了。” 岚晴知道这时间是有点紧,但是这嫁衣她还是想自己来做,毕竟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直到坐上了马车,岚晴这才想起来问道:“之前澈哥哥不是走到哪里都跟着你吗?怎么今日不见了身影?” 苏洛宁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是有多不容易才说服他不要跟来的吗?”那个男人表现得,好像自己现在脆弱得像一块瓷器似的,稍稍动一下,就会碎裂。自己给岚晴置办嫁妆、带着岚晴去裁嫁衣,他一个男人跟着合适吗? 一旁的寄雨不由含笑道:“王爷这不也是紧张小姐吗?”虽然的确有些紧张过了头。 “其实你们都不用那么紧张,这怀孕的事情本是平常的事情,被你们这般弄得,真有些吓人了。”苏洛宁说着,便是转眸看向安静坐在那里的陆英,道:“陆英,你说是不是?我这身子一向好的很,其实大可不必这么谨小慎微的。” 陆英闻言也是淡淡一笑,“王妃,您还是忍一忍吧,左右不过也就几个月的时间,等孩子生下了也就好了。”说实在的,自己在医馆里呆了也有许久了,跟在师父身边见过很多怀孕的女子,被丈夫呵护的的确也见过不少,但是能像澈王殿下这般的,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外面都传言说,澈王妃的手腕如何如何厉害,让澈王殿下患上了这惧内的毛病,连纳个侧妃都不敢。如今在她看来,这惧内的毛病怕是澈王殿下自己乐意患上的,他还乐在其中呢。 很快,她们几人便是到了苏家的成衣铺子里,庞掌柜早就准备好了苏洛宁要的料子,见她们来了,便是立刻拿了出来。 这是要给岚晴做嫁衣的料子,那自然是上好的,岚晴也是犹豫了许久,才选了其中最中意的。 苏洛宁又是吩咐了庞掌柜去寻了一个善做嫁衣的绣娘来,手把手地教岚晴缝制嫁衣该是如何步骤。 这般一番耽搁,也是快要到了正午时分,苏洛宁如今也是越发饿得快了,不由开口道:“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一旁的陆英闻言轻笑道:“是该吃点东西了,如今澈王妃是两个身子了,不能饿着。” 一句话说得一旁众人皆是抿嘴偷笑,苏洛宁则表现得泰然处之,反正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是习惯了。 于是,她们几人也便出了成衣铺子,寻了最近的一间酒楼去。 可是她们却是不知道,此时后面正有两个人在看着她们。 “主子,那不是澈王妃吗?”这个女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在遇到她之前,自己从未对自己的美貌失望过,可是在遇到她之后,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容貌的确胜过自己几分。 她想到这里,下意识地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指下异样的触感提醒了她,她现在已经易容成了另外一个人,此时这已经不是自己的脸了。 而詹濮沉听闻她的话,亦是抬眸看去,果然看到了苏洛宁,当然,除了苏洛宁之外,还有岚晴…… “我们跟过去看看。”詹濮沉说完这句话便是快步追了上去,那女子闻言稍稍愣了一下,也便是迅速地追上,但是颇为纳闷地道:“我们现在不是要去拜访那个朝中官员吗?” “等一会儿再去也行,你没看到那个岚晴也在吗?我一直想要查清楚她的身份,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 女子听闻此言觉得也有些道理,也就跟着詹濮沉一起进了那间酒楼。 詹濮沉他们二人一进来,那店中小厮便是迎了上来,恭敬地道:“二位客官是楼上坐,还是楼下坐?” 这所谓楼上,指的就是雅间了,只见詹濮沉朝着四周扫了一眼,也不理那小厮,径直走到了掌柜处,开口问道:“刚刚可有几位女子进来?” 那掌柜听得詹濮沉这般问,不由堆笑道:“这来来往往的客人这么多,我也是没在意。” 詹濮沉闻言却是取出一锭银子放在那掌柜的面前,那掌柜见状,立刻双眼放光,然后道:“我想想……公子说的应该是澈王妃她们几人吧?” ------题外话------ 恭喜QQ6b6c6c13917……升级为本文秀才! 第192章 互相怀疑(二更) “正是她们。” 那掌柜悄悄打量了一眼詹濮沉这才道:“她们去了楼上的雅间。”这掌柜的说完,就想接过詹濮沉手中的银子,可是詹濮沉却是避开了他的手,沉声道:“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 雅间里的苏洛宁和岚晴她们正在等着上菜,房门这时便被叩响了,苏洛宁以为是小厮来上菜,便是立即道:“进来吧。” 她的话音落下,雅间的门便是被人推开,进来的人确实是酒楼里的小厮,但是后面却还跟着两个人。苏洛宁抬眸看去,这男的嘛,自己是认识,正是那个度和山庄的詹庄主。你说这个詹濮沉也真是,一个江湖门派的庄主,不在自己山庄好好呆着,整天不务正业地在京城乱晃什么? 至于他身后的那个女子……自己倒是没见过。 “詹庄主?你怎么在这里?”苏洛宁含笑问道。 只见那詹濮沉朝着苏洛宁抱拳行了一礼,然后道:“我的表妹刚来京城,我这不带着她在京城转转,这正好到了饭点,就带着她过来吃顿饭。可谁知道这酒楼里的位置都满了,却又无意间听得这间酒楼掌柜的跟自己的伙计说,澈王妃您在这里,我就想着既然不是陌生人,也许能求得澈王妃允我们拼上一桌。” 一旁的小厮闻言也是帮腔道:“是啊,这正是到了饭点,客人多得很,已经没有位置了,如果各位都是熟人的话,那能拼上一桌自然是好。” 而此时站在詹濮沉身边的女子也是含笑开口道:“早就听闻澈王妃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度非凡。” 苏洛宁闻言不由眉头一挑,呦,这刚一开口,高帽子就先给自己扣上了。 “既然如此,那二位就请坐吧。” 那小厮闻言赶紧引了詹濮沉他们二人坐下。 待那小厮离开后,苏洛宁这才看向詹濮沉身边坐着的女子,眸光中有着打量,那女子注意到苏洛宁的目光,不由含笑问道:“澈王妃怎么这般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吗?”她有一瞬间还以为苏洛宁是看穿了她易容的把戏。 苏洛宁却只是淡淡道:“没什么,只是看着你的眼睛,觉得有些熟悉……”可自己分明没有见过这个人,大约是自己多心了吧。 女子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但是见苏洛宁又没有说别的什么,似乎并未起疑心的样子,也便稍稍平了平心绪。正要拿了手边的杯子喝茶,眼睛却是扫到了岚晴手里拿着的帕子,眉头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抬眸看向岚晴,面上含笑道:“岚小姐这帕子上绣的花好别致,虽然只有一个形状,却是素雅又好看。” 岚晴听闻她提起自己的帕子,不由拿起看了一眼,这才道:“哦,这花乃是栀子花,它本就是白色的,所以就只用丝线勾勒出一个形状来,简单得很。” “看来岚小姐是极喜欢这种花的,手帕上绣的都是这种吗?” “不是我喜欢,是有人喜欢……”说到这里,岚晴不由低下头去,那眉眼之间全是温柔,面颊上也缓缓浮现出胭脂浅红,那眼神真个是温柔婉转。 一旁的苏洛宁见了,不由心中霎明,含笑打趣道:“这个‘有人’指的是殷明意吧?怪不得你最近用的帕子上绣的都是这个。” 岚晴闻言只含笑不语,只当是默认了。 一旁那女子却是追问道:“难道这位殷公子是岚小姐的情郎吗?” 詹濮沉此时却是不由瞪向女子,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这女子此时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詹蒲沉的不悦,一双眼睛只是盯着岚晴看。 岚晴不好意思答,却是一旁的苏洛宁代为应道:“他们二人已经定亲,不日之后就将大婚了。” “是吗?那恭喜了。”女子立刻笑着道。 苏洛宁见了,不由在心中暗道:这个女子好奇怪,岚晴成亲她这么高兴干什么? 这个时候詹濮沉终于忍不住开口:“蝶儿,这是别人的私事,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而这个时候,岚晴却是含着轻笑开口道:“其实我跟明意的婚事,詹公子也算是半个媒人了,当初若不是你在明意的书斋里跟我争执那本《雨容集》的话,我跟明意大约也不会相识。既然今日这般恰好碰上了,我就敬詹公子一杯吧,我们这样估计也能算得不打不相识了吧?” 詹濮沉闻言不由喃喃道:“媒人?”自己竟然是他们两个的媒人,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 看着岚晴已经站起身来敬自己酒,那詹濮沉也是站了起来,跟岚晴碰了杯,正午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那般灿烂美好,犹自想起自己跟她初见那日,她跟自己据理力争,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明亮和倔强,其实后来自己屡次找她让书,也不过是找个见她的借口而已吧?如今自己才明白,已是太晚了。 而在这过程中,苏洛宁一直都在暗自打量着这两个人,此时见得詹濮沉脸上神色有异,心中也不由有些怀疑。 而坐在詹濮沉身边的那女子却好像对她们几人很好奇似的,小厮已经把饭菜都端上来了,她还在问,“这么说来,你们今日出来是选布料做嫁衣的了?”想起苏家的成衣铺子就在附近,她又是道:“这苏家成衣铺里的绣娘针线是出了名的好,一定能给岚小姐做出一件绝美的嫁衣的。” 岚晴却是道:“这嫁衣,我是要自己做的。” 女子闻言微愣了一下,方才应声道:“是啊,还是自己做的好,毕竟花了心思的。”说着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詹濮沉,然后又是看向岚晴,轻声道:“你一定很爱你的未婚夫吧?” 岚晴闻言稍稍诧异了一下,然后只是淡淡一笑,可是那一脸的幸福之色已经给出了答应。 而詹濮沉终于冷声道:“好好吃你的饭,问这么多干什么?” 那女子知道詹濮沉是真的生气了,这才安静下来,便是拿起了面前的筷子,夹了菜来吃。转眼却是看到苏洛宁的身边坐着的那女子,正在仔细检查着端上来的饭菜,又是不由开口道:“澈王妃还真是谨慎。” 苏洛宁闻言不由无奈一笑,“没有办法,人心险恶,坏人太多,我们也只能更加谨慎,才保住自己了。” 女子闻言面上不由尴尬一笑,“是啊,是啊。” 苏洛宁此时却是看向那詹濮沉,含笑开口问道:“想起来,我还是年前遇到的詹庄主,这一眨眼也是几个月过去了,詹庄主口中的那个武林败类还没有找到吗?那他藏得也真是够严实的。” 却见詹濮沉只淡淡道:“是啊,的确是藏得够严实,也不知道他究竟藏到哪里去了。” 苏洛宁闻言却是在心中暗道:才怪,就算那人真的藏得这般严实,几个月都找不到,那他们也大可没有必要在京城里浪费这么长时间,难道他们在江湖中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吗?数个月就只盯着这一个人找?她才不信他们此次来京城没有别的目的。 “其实若是真的找不到的话,或许是那人已经去别的地方了,如果真的如此,詹公子在京城呆了这么久岂不是浪费时间吗?” “这个倒是不会,此时他肯定是在京城里的。”詹濮沉笃定地道。 苏洛宁闻言只是轻笑着点头,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这个时候詹濮沉却是看着岚晴,开口问道:“之前听岚小姐说,岚小姐是澈王妃在同州时的故友,那想来岚小姐家里多半也是经商的,不知可也是同州商贾之家?” 岚晴闻言微微愣了一下,这才道:“原本是经商的,只是后来生意出了岔子,家道中落,我爹娘相继病故,我这才到了京城来投奔宁姐姐的。” “是这样……” 苏洛宁却是打量着那詹濮沉道:“詹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见澈王妃跟岚小姐关系这般要好,想着二位以前在同州的时候,定然是经常相处在一起的。” 苏洛宁闻言淡淡道:“这个倒是没有,我们之前在同州的时候也只是偶尔见面,并不常在一起的,倒是岚晴来了京城之后,我们两个见面这才多了起来。” “是吗?” 这个澈王妃说话倒是滴水不露,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问出来。 待到一顿饭吃完,苏洛宁带着岚晴她们又回到了成衣铺子,而詹濮沉则是阴沉着一张脸,转身往自己住的宅子而去。一旁的蝶儿连忙追上去,疑惑地问道:“我们不是要去拜访一位朝中官员吗?怎么这就回去了?” 詹濮沉却是冷声道:“今日还不是时候。” 那蝶儿在一旁跟着,心中却是不是滋味儿地道:是您听到岚晴跟那殷明意要成亲,心里不舒服才不想去的吧,还借口说什么今日不是时候。 但是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说罢了,是断不敢在詹濮沉的面前说出来的,如今他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跟着詹濮沉一路回到住的地方,蝶儿这才回自己的房间恢复了自己的容貌,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的脸,这张脸虽然比不得澈王妃的,但是比起那岚晴来,却也是绰绰有余的吧?可主子为何却偏偏因为那岚晴而心绪不定?难道……是因为主子整日看着自己的这张脸,看腻了? 这蝶儿刚收拾好了自己,便是去见詹濮沉,可是刚走到他书房门口,就见詹濮沉急冲冲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蝶儿忙是问道:“主子这是去哪里?” 可是她哪里听得到詹濮沉的回答,那人已经走远了。 却说詹濮沉这厢却是径直去了太子府,然而此时太子司空景还在皇宫里,并未回府,詹濮沉却只得在司空景的书房里等着了。 而此时的司空景却是在皇后的寝宫之中,看着面前摆放着几幅仕女图,司空景心中已是明白了几分,此时却是故作糊涂地道:“母后这是……?” “澈王妃不是怀孕了吗?她如今照顾自己还来不及,更是顾不上伺候澈儿了,本宫这正要给澈儿选个称心的侧妃呢,只是挑来挑去,却始终没一个满意的。”看着面前的几幅画像,皇后不由摇了摇头。 毕竟这苏洛宁在前面摆着呢,要想给澈儿找一个让他称心的侧妃,就算比不过苏洛宁,那也不能比她差了远了去,可是比这这条件找可是不好找啊。 司空景闻言,不由轻笑道:“澈儿对他的王妃那般呵宠,言听计从的,要是母后给他纳侧妃,他还不会答应呢。” 果然,皇后一听这话,面上立刻就变了颜色,道:“这种事情,岂是能由着他来的?为皇家开枝散叶本就是你们这些皇子的本分,难道他还真想着守着那苏洛宁一个人过一辈子啊。” “母后何必动怒,澈儿以后定会想明白的。” 司空景这话刚说完,就听得外面宫女来通报说莲贵妃娘娘求见。皇后闻言不由看着司空景道:“想必莲贵妃此次来又是为了让她侄女嫁给澈儿的事情。说起来,那郎依兰无论是容貌还是家世都是一等一的,没有什么可挑剔之处,如果不是因为测出她跟澈儿八字不合,本宫是早就想把她指给澈儿了。虽然之前她家里把澈儿想得有些不堪,阻着她不让她嫁给澈儿的事情,让我有些生气,但是这孩子对澈儿那真是真情无二,从十四岁是就喜欢上了澈儿,一直到今日都是痴守着,叫我也是感动啊,只是可惜了……” 司空景闻言,却是提醒道:“既然莲贵妃都已经来了,母后就且先听听她要说些什么吧。” 皇后点点头,便是吩咐了宫女带那莲贵妃进来。 不多时,就见那莲贵妃一身宫装缓缓而来,这莲贵妃在皇宫里呆的时间也不短了,皇后记得清楚,她是皇上当年第一次选秀时选入后宫的妃子,在皇宫里熬了这许多年,才是熬到了这贵妃的位置。再想想当初那个鸢妃,才刚进宫不到几个月,竟就晋升了贵妃的品级,怎能不招人妒忌呢? 看着面前的莲贵妃,皇后不由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虽然她脸上的妆容精致,却也难掩眼角的皱眉,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这些人也都是老了。如果那鸢妃当初没有出那件事情,如今她也会跟她们一样慢慢衰老,一点点地失去皇上的宠爱,这么一想,其实她那般早早死了,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那莲贵妃正给皇后行了礼,却迟迟不见皇后应声,不由暗自诧异,自己最近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了吗? 一旁的司空景见状不由小声提醒了一下皇后,“母后……” 皇后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犹自俯身的莲贵妃道:“起身吧。” 那莲贵妃这才由身旁的贴身宫女扶着,缓缓站起身来,这般之下,眼睛便是扫到放在案上的那几幅女子的画像,试探地开口道:“皇后娘娘这是在给澈王殿下挑选侧妃呢吧?” 皇后闻言,亦是把目光放在那几幅画像上,语气淡淡地道:“是啊,正在犹豫不决呢。” 那莲贵妃闻言,却又是在皇后的面前跪了下来,认真地道:“请皇后娘娘考虑考虑我们家依兰吧。” 皇后见状,颇有些为难地道:“可你也知道,郎小姐跟澈儿他们两人的八字是相克的啊,这怎么能成亲呢?”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段日子,臣妾的大哥特意请了一个道法高深的道人住在府上专门给依兰改命,如今已是有了成效,如果皇后娘娘仍是担心的,不如就让人再给澈王殿下和依兰二人测一次八字吧。” 第193章 釜底抽薪 莲贵妃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所谓八字不合、命格相冲想来定是那澈王殿下在暗地里做了手脚,依兰之前已经跟自己说了,就在皇后要给依兰和澈王殿下测八字之前,那澈王殿下就对依兰说,他总是有办法让这个亲结不成的,那测八字的事情就不可能跟澈王殿下无关了。 那澈王殿下如此不想娶依兰,连这样的办法都用出来了,可是依兰却仍是非要嫁他不可,可想而知,等依兰真的嫁进澈王府了,那日子也是不好过的。真是不知道依兰为何这般死脑筋非要嫁给澈王殿下不可,难道她就不担心以后备受冷落的日子吗?但是看着依兰那般茶饭不思,形容憔悴的样子,她也不忍心不帮。 “可是……”皇后面上却有些犹豫,澈儿好像很讨厌那个郎依兰啊,就算真的让郎依兰嫁过去了,她怕也是得不了澈儿的宠。 这个时候,一旁的司空景却是在皇后的身边低声开口道:“母后刚刚不是还说这选来选去没有一个中意的吗?不如就再测一测这郎小姐的八字试试吧。” 皇后略略思索了一下,既然莲贵妃都这样说了,自己的确是不好这般直接驳了她,而且自己对那个郎依兰还是很看好的,如果不是因为她跟澈儿八字不合…… “这样吧,你明日叫你那侄女进宫一趟,我让钦天监的人帮她看一下。” 莲贵妃连忙叩头称谢,“多谢皇后娘娘。” 自己为了依兰的事情可没少在皇后娘娘的面前求情,希望自己的这些功夫都没有白费。 待莲贵妃离开以后,司空景这才开口道:“母后,我看那郎小姐对澈儿的确是情根深种,这是非要嫁给澈儿不可了,也是难得。若是她能嫁给澈儿,以后定会对澈儿千百倍的好的。” 其实这八字命格之类的事情,哪里能尽信呢,不全都靠那一张嘴说出来的吗?就像当初自己让那钦天监的孔大人故意说司空澈和苏洛宁的八字相冲,那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种事情看不见摸不着的,全凭一张嘴胡说八道。想来之前测郎依兰和司空澈的八字,司空澈定也是在其中动了手脚的。 只是,看这郎家小姐的韧劲儿,司空澈是怎么都逃不了要娶她的命运的,若是真的这样的话,苏洛宁啊苏洛宁,你心里会是个什么感受呢? 以苏洛宁那样倔强的性子,怕是对司空澈要彻底失望了。 离了皇宫,司空景这才回了自己的太子府,刚一进门,就听到侍卫说,那詹庄主已经在自己的书房里等了许久了。司空景闻言,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时候,便是快步走去了书房,那詹濮沉正是在书房里坐着。 看到司空景回来,詹濮沉拱手朝着他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我今日偶然间看到那新科状元殷明意和澈王殿下、明朗少将军他们在一起,几个人相谈甚欢,看样子倒不像是最近才相识的,我是担心,这个殷明意是不是澈王殿下培养起来,故意送入朝中的。不过,就算这殷明意不是澈王殿下培养的,他跟澈王殿下的关系也是匪浅,太子殿下还是多注意一些好,对这个人,恐怕是不能委以重任了。” 詹濮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但是不可否认,他在司空景的面前说这些话的确是有私心的。 司空景听了詹濮沉说的这话,不由皱起眉头,“你说的这些……是你亲眼所见?”司空景听了詹濮沉的话之后,心里难免有些失望,这个殷明意是今年这批中选的人中才华最出众的一个,自己本已打算好,等他在翰林院历练一段时间,就对他委以重任的。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也该扶持一些属于自己的新势力了,这个殷明意当然是他最好的选择,可如果这个殷明意真的跟司空澈的关系要好的话,那就要另说了…… “的确是我亲眼所见,如果太子殿下心中还有所怀疑的话,不如就去派人查探一下吧。”岚晴跟司空澈他们的关系如此亲近,那个殷明意不可能跟司空澈毫无往来,只要太子殿下查到那个殷明意跟司空澈有关系,定不会起用他。 司空景闻言微微点头,然后又是看向那詹濮沉,“你在这里等了我这么久,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詹濮沉稍愣了一下,然后道:“是。” 司空景却是怀疑地看着詹濮沉,这件事虽说不算小事,但也算不得紧急的事情,迟个一两天知道也没什么关系,他这般着急做什么? 而此时的澈王府里,苏洛宁也是把今日碰到了詹濮沉的事情跟司空澈说了,不过就算她不说,那些跟在她身边的暗卫也会一一告诉司空澈的。 苏洛宁舒服地窝在司空澈的怀中,一边拈了酸梅饯来吃,一边微微皱眉道:“我一直都觉得那个詹庄主怪怪的,你说他不过是来抓一个武林败类,什么样的武林败类值得让他在京城什么事都不做的呆上数个月的时间?连自己的山庄都不回去打理了。” 而这个时候司空澈伸出食指点在苏洛宁的眉心,让她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然后才轻声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估计你听了之后会很惊讶。” “什么事?”苏洛宁抬眸看着司空澈问道。 “那个詹濮沉在给司空景做事。” 苏洛宁闻言愣了片刻,这才开口问道:“真的?” 司空澈点头,“是真的,我的人已经跟踪过他多次了,他最近经常出入太子府,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计划什么,但是他应该是帮着司空景的。” “可是他一个江湖中人,在朝廷中又没有势力,他拿什么帮司空景?” 司空澈微微一笑,“你可别太小看了江湖中人,他们能帮司空景做很多秘密的、见不得人的事情。”比如……铲除异己之类的。只是,那詹濮沉想要的又是什么呢?他的度和山庄在江湖中已经是傲视群雄的存在了,他还想怎么样? 而此时苏洛宁却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皱眉道:“这个詹濮沉好像怀疑什么了,今日在酒楼的时候,他试探地问了有关于岚晴身世的事情,我照我们之前说好的跟他说了,也不知道他相信了没有。如果他真的是司空景的人,那是不是说……司空景也开始怀疑岚晴的身份了?” 司空澈又是伸出手去抚平了苏洛宁眉间的折痕,含笑道:“这些事情都不用你来操心,你只要安心养胎就行了,所有的事情我自会解决的。” 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司空澈了,就算司空景真的知道了岚晴的身份,他也没有办法对岚晴怎么样,如果这场博弈迟早要开始的话,他只能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司空景,你真的以为这么多年以来,我做的事情只有吃喝玩乐吗? “王爷……” 门外传来封平的声音,苏洛宁知道封平这是有事要跟司空澈说,正欲从司空澈的怀中起身,却是被司空澈给拦住,只听得他对外面的封平道:“进来吧。” 门外的封平听闻此言也便是走了进来,却也不敢抬头去看,唯恐自己的目光扫到了王妃,会被王爷挖了眼珠子去。此时只是拱着手,垂着脑袋道:“回禀王爷,刚刚从皇宫里传消息出来了。” “说。” 封平却是犹豫了一下,心道:王妃还在这里,自己怎么说啊? “是有关于……皇后娘娘给王爷您纳侧妃的事情。” 苏洛宁闻言却是轻笑道:“封平这是当着我的面不好说啊,你且说说看,皇后娘娘这次又选中了哪家的小姐?” “是……还是那郎依兰小姐。今日莲贵妃特意去皇后娘娘的宫中请求了一番,更有太子殿下在一旁说和,皇后娘娘就说明日让那郎小姐进宫,请钦天监的人看一看。” 司空澈闻言轻哼一声,“这太子殿下倒是会凑热闹。”其心不轨。 待那封平退下之后,苏洛宁面含轻笑地道:“那个郎小姐对你还真是锲而不舍,一而再,再而三,这是非要嫁你不可了,澈王殿下,这桃花运可还享受得?” 司空澈不由捏了一下苏洛宁的鼻子道:“这哪里是桃花运?简直就是厄运缠身。早知如此,我当初何必去管她那等闲事,真是好心没好报。” 这个郎依兰也真是的,自己都已经做到这般绝情的程度了,她还在那里死灰复燃,有意思吗? 等到了次日,郎依兰应召进了皇宫,皇后唤了钦天监的汤大人和孔大人同来为郎依兰探命格,测八字,结果两人都说这郎依兰和司空澈的八字仍是相冲。 这郎依兰想要嫁给司空澈的梦不由再次破裂。 莲贵妃只好满心愠怒地带着失望至极的郎依兰回到自己的寝殿,看着郎依兰只坐在那里哭,莲贵妃心里也很是烦躁,道:“哭什么哭?要不是你非要嫁给那司空澈不可,哪里会有今日这般丢人的事情。” 可是这莲贵妃的心里也满是疑惑,自己昨日明明已经把打点的银子送到他们二位大人的府上去了,他们收了自己的银子,为什么不替自己办事儿呢? 而此时的郎依兰心中不止有难受,还生出了怨恨来,为了不让自己嫁给他,他竟至于做到如此地步,难道他至今还看不出自己对他的一片深情吗?可是为什么他就是这般的视若无睹。 皇后娘娘此番是不会再考虑自己了,可是自己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啊,此时郎依兰不由想起莲贵妃之前跟她说过的话,那泪水朦胧的眼睛里,又不由浮现一丝希望,只见她跪在莲贵妃的面前,哀求道:“姑母,您之前不是说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只有一个办法了吗?您就把那个办法告诉我吧。” 莲贵妃看郎依兰这般哀求自己,心中也是不忍,但是这个办法却是…… “依兰啊,那你应该也记得姑母跟你说过,这个办法一旦用了,就没有办法回头了。而且,还要赌上你的名声,这样的话,你也愿意吗?” “我愿意,只要能嫁给澈王殿下,我什么都愿意。” 莲贵妃轻抚着郎依兰的头发,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姑母就帮我吧,若是不能嫁给澈王殿下,我这辈子就再也不会嫁人了,宁愿一死了之,下辈子早早等着澈王殿下罢了。” 见得郎依兰这般执着,莲贵妃只好扶了她起来,道:“我帮你就是了。” 把郎依兰扶到自己的身边坐下,莲贵妃这才开口道:“你可知晓朝中范大人,他有一位相貌丑陋的妾室?而且那个妾室还是他府里一个低贱的浣洗丫头。” “知晓。” “那你可知晓这位范大人身为朝廷重臣,明明大权在握,却不得不娶那个丑陋、低贱的女子,这是为何?” “我听说……是范大人在酒后对那个女子……”说到这里,郎依兰心中顿时明了,“姑母的意思是让我跟澈王殿下……”说到这里,她的脸不由红了起来。 “所以我说这是一个没有回头路的办法,你须得赔上你的名声才行,以后你这后半辈子都要受人指指点点,暗地里说你在婚前就已经失贞于澈王殿下。而且,跟那女子不同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对澈王殿下是情根深种,所以,众人很有可能怀疑是你故意陷害澈王殿下,以达到让澈王殿下不得不娶你的目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方法能保证让你嫁给澈王殿下。你想想看,那样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丑陋丫头都能迫得位高权重的范大人纳了她为妾,你乃是我郎府里掌上明珠,不管怎么样,那澈王殿下一定要娶了你给我们郎府一个交代的。” 郎依兰听完莲贵妃的话,立刻点头道:“好,我做就是,只要能嫁给澈王殿下,那些流言蜚语我都不怕。” 莲贵妃却是怜悯地看着郎依兰,“姑母实在不想让你走到这一步,你就真的不能放弃那司空澈吗?外面的好男人数不胜数,你为什么非要在司空澈的这棵树上吊死呢?” “姑母……” “罢了,这样的话我不知道已经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知道再说这些也没用,只是依兰,你可想好了,你用这样的办法迫得澈王殿下不得不娶你,等你入府之后,他对你必不会善待你,你可有的苦头吃了。” 郎依兰却是道:“没关系,我可以等,当初澈王殿下娶澈王妃的时候不也是心不甘情不愿,是被逼迫的吗?现如今他不是照样对澈王妃那般好,我自信不会做得比她差的,假以时日,澈王殿下未必不会喜欢上我。” “可是你跟那澈王妃不一样,她……算了,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劝你了,等我好好安排一下吧。” 而不久之后,身在御书房的太子殿下司空景也听闻了再次测出郎依兰和司空澈八字不合的消息。 司空景听了之后,眸光不由骤然阴沉,那汤大人也就算了,自己一早猜出来他是司空澈的人,可自己之前明明嘱咐了那孔大人,让他尽量说和司空澈和郎依兰,他当时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怎么他今日竟也说郎依兰和司空澈是八字不合呢。 “去钦天监传孔大人过来。” “是。” 那孔大人接到传召之后,忙是心怀忐忑地赶了过来,他知道司空景迟早都会找自己去问话的,心里早已想好了说辞,但是无论想怎样的说辞,总觉得有些单薄,但是自己却万万不能把实话告诉他。 难道自己跟太子殿下说,澈王殿下抓到了自己倒卖私盐的证据,若是自己不按他说的做,他就让自己身败名裂,这一世都不能再入朝做官吗? 只见司空景板着一张脸看着战战兢兢立在那里的孔大人,片刻之后,才沉声开口道:“你究竟收了司空澈什么样的好处?竟然连我的话都置若罔闻。” 那孔大人一听这话,整个人吓得连忙跪了下来,连声解释道:“请太子殿下恕罪,实在是那位郎小姐的命相太过凶险,臣不敢欺瞒皇后娘娘啊,而且那汤大人也是精通此道的,臣实在是不敢撒谎。” 他心中也实在很纳闷,这太子殿下为什么非要让那郎小姐嫁给澈王殿下不可?如今太子殿下和澈王殿下乃是对手的关系,而郎家在朝中又有一定的势力,按道理来说,太子殿下不是应该极力阻止这门婚事吗?怎么还拼命去撮合呢? 司空景听闻这孔大人所言,却是气得笑了。“什么郎小姐命相凶险?你骗得过别人,还骗得过我吗?就你还懂得八字、命格?在去钦天监上任之前,你连皮毛都不懂,至今也不过是略看了几本书而已,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 当初要不是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自己会给他在钦天监谋个闲职?到了如今,自己用得上他了,他却反倒倒戈了,真是岂有此理! 那孔大人听得司空景的措辞已是严厉,一颗心便是惶恐得厉害,要说实话吗?可是这倒卖私盐可是大罪啊,被太子殿下知道了,自己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他在心中反复思量了一番,最终决定还是不要说实话了,反正还有太子妃的关系在,太子殿下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也不会真的对自己怎么样。 “殿下,臣以为这件事并不怎么严重的,不过让那郎家的小姐嫁不成澈王妃而已,所以,臣反复思量之后,才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了真话。正如太子殿下所说,臣对八字、命格之事并不怎么精通,但是臣仅靠着这浅薄的知识,也看得出那郎小姐跟澈王殿下是真的相冲,他们若是真的成亲了,凶险可见一斑,若是臣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了假话,臣担心之后会被皇后娘娘怪罪啊。” 反正是胡话,也不管太子殿下信不信了,就算是丢了官职,也总比被关进牢里,处死得好。 见得这孔大人满口胡诌,司空景眸中沉色更重了几分,这司空澈果真是好本事,自己的人他就这样轻易地给收买了,而且这收买得还相当成功,嘴巴闭得如此的紧,都吓成这个样子了,竟然还不肯跟自己说实话。 只见得司空景缓缓走到那孔大人的身边,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他,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司空澈究竟怎么收买的你?” ------题外话------ 恭喜QQa7f70b42b69…、weiXind3dcb50251…、131**7051、jiamei、weiXin7c932f032…和晚安0628曦影升级为本文的秀才! 第194章 反被设计(二更) “我……”那孔大人听得司空景这般沉冷的语气,一颗心不由抖了一下,双腿也有些打起颤来。 “说!”司空景又是冷喝一声,那位孔大人终于坚持不住,连忙在地上重重地叩了头,惶恐地道:“太子殿下,微臣不是故意要违背您的嘱咐的,只是澈王殿下他……他找到了我倒卖私盐的证据,他借此威胁微臣,让微臣在皇后娘娘的面前说他的八字跟那郎小姐的相冲,微臣也是被迫的啊。” 司空景闻言皱起眉头,“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倒卖私盐可是要杀头的重罪,你当真是不怕死吗?”幸好这个时候父皇正在西山养病,万一这件事被父皇知道了,不仅他要死,自己这个太子也要被他给牵连了。 “请太子殿下开恩,微臣只是……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以后绝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请太子殿下放过微臣吧。”就算是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太子殿下也不会太为难自己吧。 只见司空景站在原地静默半晌,终是开口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也就此给我收手,不要再做那倒卖私盐的事情了,若是让我知道你还做这种事情,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请太子殿下放心,微臣绝对就此收手,再不沾染那私盐的事情。”虽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把的银子从自己的手中溜走,但是还是先保命比较重要啊。 然而此次司空景能放过他,并不是他自以为的是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而是因为司空景不想因为这件事连累到他自身。毕竟这个人是自己保举进钦天监的,又是自己太子妃娘家的人,如果他倒卖私盐的事情被众人知道了,那朝中官员势必会有所说辞,司空澈又在一旁虎视眈眈,未必不会借题发挥,既然司空澈都缄口不言了,自己有什么理由要把这件事捅出去? “行了,你先下去吧。” “那皇后娘娘那里……” 司空景看着他这般黏黏糊糊的样子,不由不耐烦道:“我不把这件事告诉母后就是了。” 说到底那郎依兰嫁不嫁给司空澈对自己来说都无所谓,没有了她,母后自然还会给司空澈选别的女子为侧妃。自己无须插手,只需要在一旁安静看着就是了。自己还就不信了,这朝堂上下有那么多千金小姐,司空澈还能像打发郎依兰一样都统统给打发了。 再说了,自己看郎依兰那个样子,只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还是不肯放弃的。 郎依兰自然是不会放弃的,这天晚上她并未出宫,而是住在了莲贵妃的寝宫里,姑母说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明天澈王殿下进宫了。 躺在金丝楠木的床榻之上,郎依兰看着从窗子里透进来的月光,眸中有一种决绝之色,她的手紧紧攥着被角,一颗心这么都平静不下来,眼看着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偌大的皇宫里一片寂静,郎依兰去世毫无睡意,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正如姑母所说,这是孤注一掷的办法,就是拼着一死,这一次自己也一定要让澈王殿下不得不娶了自己。她知道姑母一定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骂自己走火入魔,不止是姑母这样想,自己全家人都是如此想,可是有什么办法,除了澈王殿下之外,自己谁都不想嫁,自己就像是想跟澈王殿下在一起,就算他讨厌自己也没关系。 那是自己从十四岁起就心心念念的人啊,他已经成了自己心底最深的执念,根本无法拔除,纵然后半生会坠入地狱,自己也要去试一试。 只是可怜得很,自己喜欢了他那么多年,所拥有的也只有那一件外袍而已,然而就那一件外袍也被他给烧掉了。想到这里,郎依兰嘴角不由浮起一抹苦笑,澈王殿下可真是绝情得很。 岚晴就这样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亮。等她去跟莲贵妃请安的时候,莲贵妃见她眼睛里似乎有血丝,不禁问道:“你昨晚一夜没睡?” 岚晴闻言轻轻点头,但是她竟也一点儿都不觉得困,或许是因为心里太紧张了吧,她此时反而感觉很精神。 莲贵妃见她点头,不由也是心道:也难怪她睡不着了,就连自己昨晚也是很晚才睡的,毕竟这件事实在不是什么小事,这一旦做了,就无法回头,等到事发之后才有得闹腾呢。一旦这件事传来,不仅是依兰,整个郎家都会被人诟病,但是为了能让依兰得偿所愿,也只能豁出去了。 梳洗之后,莲贵妃便是对身旁自己的宫女吩咐道:“澈王下了早朝之后,势必会先去太后那里请安,你就在他去太后宫中必经的路上等着,若是见了他立刻请到这里来。” 那宫女却是道:“这些日子,澈王殿下每日都去太后宫中陪着太后说话,若是今日太后突然等不到澈王殿下,会不会有所疑心?” “那也不能等到澈王从太后宫中出来之后再请他过来,最近这段日子,太后因为皇上突然病倒的事情而忧心不已,每次澈王殿下过去,太后就要拉着他说好一会儿话,如果这样耽搁下去,我们的计划就不成了,必须地速战速决。” “是,奴婢知道了。”那宫女应了声,便是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莲贵妃看向坐在一旁的郎依兰道:“你也回去换好衣服,好好打扮一下。”说着她便是抬眸朝窗外看了一眼,道:“这时辰……也快到了要下早朝的时候了。” 待下了早朝之后,司空澈果真往太后的宫中走去,只是还没等他走到太后的寝宫,就在路上被一个宫女给拦住。 “澈王殿下请留步。” 司空澈听得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不由转身回头去看,正看到一身宫女打扮的女子快步走上前来。 “你是谁?为何唤住本王?”司空澈打量着那宫女闲闲问道。 “奴婢是莲贵妃娘娘宫中的宫女,莲贵妃娘娘让奴婢请澈王殿下过去一趟。” “好啊,那走吧。” 听到司空澈这般干脆的答应了,那宫女却是愣住了,她本以为因为之前的那些事情,澈王殿下不会轻易答应去见莲贵妃呢,自己为了说服澈王殿下还在心里暗暗准备了一套说辞呢,怎么全都用不上了? 司空澈见她愣在原地,不由道:“怎么了?” 那宫女这才回过神来,“请王爷恕罪,奴婢刚刚走神了,奴婢这就待王爷过去。”真是奇怪了,澈王殿下怎么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啊?他不是讨厌郎小姐的吗?难道他不知道郎小姐昨晚住在莲贵妃那里?嗯,也只有这样解释了,估计澈王殿下是真的不知道。 司空澈则是一脸优哉游哉地跟着那宫女来到了莲贵妃的寝宫,可是进了大门之后,这宫女并没有把司空澈往正殿里带,而是带着他去了偏殿。 这个时候,司空澈不由要开口问道:“怎么莲贵妃要见本王不在正殿里见,却要在偏殿里见,这是个什么规矩?” 那宫女连忙赔笑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今晨奴婢听得贵妃娘娘说,正殿里有一股子什么味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也许正因为如此,贵妃娘娘才觉得在正殿里招待王爷有所不妥,才改在了偏殿吧。” 司空澈听闻此话,只是含笑轻轻点了点头,也没说别的什么,径直跟着那侍女走进了偏殿之内。 司空澈刚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再一看,里面不止有莲贵妃在,还有那阴魂不散的郎依兰,但是他的表情却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朝着那莲贵妃拱了拱手,“莲贵妃。” 那莲贵妃也是屈身向司空澈回了一礼,口中道:“这般突然邀请澈王殿下过来,希望殿下没有觉得太过唐突。” 司空澈凉凉一笑,“唐突不唐突的,你们不是也把我给弄来了吗?说吧,这次找我过来又是为了什么事儿?”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扫过摆在那里的一桌酒席,不由眉头一挑,道:“呦,这是专程请本王过来吃饭呢?” 莲贵妃耳边听着司空澈这般含嘲带讽的语气,心中自然是不舒服,但是此时也只好忍下了,堪堪扯住一点笑意走到司空澈的身边,放缓了声音道:“是这样的,前段日子呢,澈王殿下和我们依兰因为一些事情闹得很僵,如今经过我们的一番劝说,依兰她也想明白了不少,这件事她也转过弯儿来了。我今日请澈王殿下过来呢,就是想把之前的那些恩怨都化解掉,免得以后成了死结,那就不值当了,王爷说是吗?” 司空澈闻言抬眸看向站在那里的郎依兰,而郎依兰此时也注意到了司空澈看过来的目光,她本来就紧张的心情,这时刻更加紧张了,手心里都已经冒出了冷汗。 不过司空澈就只是这么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重新看向莲贵妃,嘴角轻抿笑意,道:“既然是这样,那本王也就放心了,希望郎小姐能早日觅得良婿。” “那……不如我们坐下喝一杯吧,澈王殿下应该还没有用早膳吧,正好我们也还没用,不如一起吃了吧?” 司空澈幽深的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然后才道:“这倒是不必了,母后还等着我过去跟她一起用早膳呢,如果莲贵妃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 “澈王殿下,等一下!” “莲贵妃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 只见那莲贵妃面上含着自若的笑容,柔声道:“澈王殿下先别着急走,我们依兰……”莲贵妃说到这里便是转头看了一眼那郎依兰,“毕竟我们依兰也暗自爱慕了王爷这么多年,如今决意放手了,便只想最后敬王爷一杯酒,只当是跟前尘往事做个了断了。” 那郎依兰见莲贵妃给自己使眼色,便是立刻会意,迈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酒递到司空澈的面前,“澈王殿下,之前是我太执着,给王爷您带来了困扰,我很抱歉。请殿下喝了依兰敬的这杯酒,就只当是依兰还了当初王爷您解围相助的恩情,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就再无瓜葛了。” 司空澈不由垂眸去看那被郎依兰递到自己面前的酒,酒液清澈微微泛着淡青之色,酒香入鼻,醇绵悠长。 而此时的郎依兰则是低着头,尽数掩去面上的表情,但实际上这时候的她紧张极了,她是竭尽了全力才克制住自己的握着酒杯的手不抖的, 在司空澈沉默不动的这片刻时间里,郎依兰却觉得异常地漫长。终于,她看到司空澈缓缓抬起了手,朝着自己伸过来。 司空澈接过郎依兰手中的酒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一双眼睛漆黑如墨玉,叫人窥探不得那里面隐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然而这时候的郎依兰和莲贵妃都没有心思去看他的眼睛了,她们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司空澈手中的那杯酒上,缓慢地、煎熬地、那酒杯终于被送到了司空澈的嘴边。 只见司空澈手腕微扬,一杯酒便是这般尽数入了口,莲贵妃和郎依兰同时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本来还以为这杯酒要劝澈王殿下喝下去会有些难呢,没想到这般容易就办到了。 司空澈喝完之后,便是把酒杯递还给郎依兰,道:“酒本王也喝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司空澈就是身形不稳,不由抬手按上了自己发痛的额头,郎依兰见状连忙扶住了司空澈,轻声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眼看着司空澈身体虚软无力,莲贵妃知道自己是成功了,便是对郎依兰道:“你且把王爷扶到椅子上坐着,我去叫太医过来给王爷看看。” 郎依兰看到莲贵妃这样的眼神,一张脸顿时通红起来,昨日姑母已经教过自己该怎么做了,只是真到了这时候还是有些羞涩的。 “那你就先在这里照顾澈王殿下吧,我这就去吩咐人叫太医来。” 眼看着司空澈已经双眼迷离,不神志不清,那莲贵妃倒也放心地离开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全交给依兰了。莲贵妃缓步走出殿门,亲手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对守在外面的那个侍卫道:“守着这里,除非郎小姐从里面出来,否则这个门不许任何打开知道吗?” “是,属下明白。” 嘱咐完这一句,那莲贵妃便是转身离开了,依兰啊,依兰,姑母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事情就全看你的了。 此时郎依兰看着微微闭着眼睛神志不清的司空澈,目光不由变得着迷起来,虽然是婚前失贞,但是如果这个人是澈王殿下的,也没什么不妥。 强忍着面上的滚烫,郎依兰抬手欲抚上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很快,自己就能成为澈王殿下的女人了。可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司空澈脸的时候,原本迷离着一双眼的司空澈却陡然睁开的眼睛,冷冷的光芒霎时间射向郎依兰。 郎依兰没有料到司空澈会突然这样,惊讶之下不由愣在了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司空澈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快速塞进了郎依兰的嘴里,同时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扬起,迫得她把那东西咽了下去。 郎依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不由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同时用几乎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看着司空澈,失声问道:“王爷你……?” 第195章 众目睽睽 此时司空澈已经站起身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郎依兰,“说话这么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本王怎么了?”说到这里,司空澈不由做了一个恍然的表情,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想问本王怎么没有中了你在酒中下的情药,对不对?” 司空澈的语气如此清清淡淡,却是叫那郎依兰心头颤抖起来,澈王殿下他怎么会知道? “可是本王觉得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难道你都不想问问本王刚刚让你吃下去的那是什么东西吗?” 郎依兰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喉咙,愣怔地看着司空澈,一时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毕竟这跟她之前计划好的,完全不一样,如果计划顺利进行的话,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和澈王殿下…… “王爷,依兰不知道您为何会这样说,但是依兰真的不知道什么情药。”这给王爷下药可不是一件小事,怎能轻易承认? 司空澈闻言只是嘲讽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却是缓步走开,径自停在了那缠丝小香炉的跟前,伸手掀开那香炉的铜盖,司空澈轻笑道:“今日你们熏的这香,味道可真特别,只是本王却是极不喜欢这香味儿的,忒邪性。” 郎依兰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忐忑不安来形容了,根本就是恐惧了。此时她瞪大着一双眼睛看着司空澈站在那里的背影,那香炉里燃的香的确也是催情的,因为姑母说澈王殿下有功夫在身,恐那酒里的药性不够,便是又用了这香,能加快药性的发挥,只是为什么澈王殿下连这香有问题都看得出来? 司空澈正要伸手去捻灭了那香炉里的香,可是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看向郎依兰,“算了,这香既然你们都已经费尽心思点上了,那就留给你待会儿用吧,你的东西用在你自己身上也不算是浪费了。” 郎依兰闻言不由皱眉,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留给自己用?不过,自己怎么感觉有些热,难道是以为紧张得吗? 看着郎依兰的脸已经潮红起来,司空澈面上的笑意更甚,“是不是觉得身子虚软无力,浑身发烫?” 郎依兰听闻此言,心中霎时明白过来,眼睛里全是恐惧,直愣愣地盯着司空澈看,“王爷你……刚刚让我吃的是……” “怎么样,效果还不错吧,比你们在我酒里下的那种药强多了。”说到这里,司空澈蓦地目光一冷,语气也是越发凌厉起来,“郎依兰,你好歹也是一个大家闺秀,竟然连给本王下药这等下作的招数也用得出来,你真是把你们郎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郎依兰此时却只担心着方才司空澈说的给自己下药的话,不由跪倒在地上,冲着司空澈哀求道:“王爷,依兰只是太爱您了,太想嫁给您,所以才用了这样极端的办法。王爷,你就看在我这么多年对您一往情深的份儿上,不与我计较好吗?我真的只是想陪在您身边而已。” “郎依兰,你少跟我来一往情深这一套,本王真是没想到你竟会连这样下作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母后还说你是什么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简直就是笑话。算了,本王也不与你多说了,你既然做得出这种事情,那就应该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听得司空澈这般沉冷的语气,郎依兰心里紧张得不行,可是神智却是越来越模糊,只觉得身子越发烫了起来,到了此时,郎依兰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虽然不知道澈王殿下是如何知道自己跟姑母之间的计划的,但是很显然他今日这是做了准备来的,难怪自己刚刚敬他酒的时候,他那般痛快地就喝了下来。本来自己还以为,他今日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所以格外地顺心,可是没想到他竟是一早做好了准备来的。 不行,自己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郎依兰此时已经是瘫软无力,但仍是坚持踉踉跄跄地往殿门口走去,口中叫着:“来人啊。”她知道姑母安排了人在外面守着的,自己要尽快离开这里,姑母会想办法找太医给自己解药的。 但是此时身后却传来司空澈的声音,“郎小姐已经这般迫不及待了,那好,本王就成全你。” 郎依兰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司空澈已经点了她的穴道,然后打开大门走了出去,不多时,他手里拖着一个已经昏倒的侍卫又回到了殿中。 郎依兰见此不由心中一凉,澈王殿下这是要…… 只见司空澈把那侍卫撂在地上,然后抬眸看着郎依兰,见她眸中有疑惑之色,司空澈含笑道:“看郎小姐这个表情,心里一定在想,我究竟是要做什么吧?” 说着,就见司空澈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道:“趁着你燃的那香浸入这侍卫体内的功夫,本王来跟你说道说道吧。这个侍卫是莲贵妃派来给你看门的对不对,此时的莲贵妃一定以为你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你们已经把我设计进圈套里了,不过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自己在来之前已经吃过解药了,不过就她们这点小药,自己还真不必这等费事,就算不事先吃解药,自己也能抗得过去,这还是得益于明朗。 之前有段时间自己拼了命地练功,明朗就开玩笑地说:“你光练这些也没用,挡不住人家对你使阴招啊,就你这脸,说不定人家给你下那迷情的药呢?” 其实那时候也只是两个人相互较劲地赌一口气而已,就想比比看谁的毅力更胜一筹,所以对于这种药,他还是不陌生的。所以刚一进门,他就闻出那香有问题,只是没想到这姑侄两个想得太挺周全,不止用了香,还在酒里也下了药。 那郎依兰心里的一把火已经烧得难受,只是奈何司空澈已经点了她的穴道,她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虽然本王不能满足你们的要求,但是有人可以啊,比如……他。”司空澈的手指指向犹自昏迷在地上的那侍卫,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既然你们费尽心机安排了这么一出戏,那本王也不能让你们的心思全都白费了是不是?不知道郎小姐对于本王给你安排的这个夫君可还满意?” 郎依兰此时虽然神智已经不清,但是司空澈的话她还是听得很清楚的,心中顿时绝望起来,不,自己不能跟那个侍卫…… 司空澈见郎依兰已是落泪,心中却是没有半丝的怜悯之意,这个女人心肠实在歹毒,竟然用这般方法想要迫得自己娶她,着实可恨。 “郎小姐这是急得哭了吗?”司空澈却是这般故意道,“不用着急了,本王这就让那侍卫醒过来,让你们两个行鱼水之欢,也好安抚郎小姐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说完这话,司空澈便是走到那昏迷的侍卫身边,取出袖中的一个瓷瓶,打开盖子让他闻了一下,那侍卫眉头一动,便是有了要醒的迹象。 司空澈这厢又是解开了那郎依兰的穴道,冷冷道:“郎小姐就好好享受吧。” 说完之后司空澈就径直走了出去,那郎依兰也想挣扎着跑出去,可是如今她身上却是瘫软无力,五脏六腑也像是被火灼烧着一般,难受极了…… 只见司空澈走出那侧殿,对着一旁隐在墙角处的一个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会意,亦是朝着司空澈点了点头。 司空澈见此,便是放心地离开了莲贵妃的寝宫,当然他并不是从大门走的,而是翻墙出去的,所以没有人看到澈王殿下从这宫里出去,莲贵妃此时还一心以为自己的侄女正和那澈王殿下行夫妻之实呢。 因为这件事毕竟是见不得人的事情,用药陷害一个王爷,这终究不是件小事,所以这件事除了莲贵妃身边两个最得信任的贴身宫女知晓之外,其他人是全都不知道的。所以,这莲贵妃宫中的人今日觉得今日莲贵妃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算了算时候,这个时间依兰应该已经得手了吧?按照计划这时候自己得带人过去了,有这么多人亲眼看到,澈王殿下想赖也是赖不掉的,而自己要的就是让他赖不掉。就算他想赖,那皇后娘娘也不会让他赖的,难道郎家所有的人都是摆设吗?就算是告到西山行宫皇上那里,自己也是不怕的。 “绿莺……”这莲贵妃正要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把自己扶起来,去偏殿里看看,却突然见得一个宫女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莲贵妃见此,不由心中一紧,今日这般关键的时候,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启禀娘娘,婉妃娘娘来了……” “婉妃她来干什么?”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莲贵妃不禁皱眉,不过片刻之后,她的眉头又是松开,婉妃来了也好,正好让她做一个见证者,免得到时候澈王殿下又找借口说,证人都是自己宫中的人,联合起来陷害他。 “你请她进来吧。” “可是婉妃她……已经走了。” “走了?”莲贵妃疑惑问道,这怎么没有进来就走了? 见那宫女面上表情古怪,莲贵妃知道必有隐情,又是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还不快说。” “方才婉妃娘娘带着她的宫女她进到我们宫里来,说是看见她养的那只猫跑到我们这里来了,她来找找。我们也就帮着一起找了,然后……然后就找到偏殿去了。因为之前绿莺姐姐吩咐过,不让人靠近偏殿,我们就劝阻了婉妃娘娘,可谁知道这个时候那猫儿正是出现在了偏殿的墙角,婉妃就走了过去,然后……我们就听到了那里面的声响……” 莲贵妃心中一紧,“再然后呢?” “再然后,婉妃就上前推开了门,看到……看到……”那宫女却是再说不下去。 然而此时莲贵妃已经知道她们看到了什么,虽然初时有些紧张,不过这时候却平缓多了,反正她也没打算把这件事瞒着,当初计划的时候,就是打算把这件事闹大的,闹得越大,澈王殿下就越不能不负责任,他还非得把依兰给娶了不成。 其实想来,由婉妃发现这件事要比自己带人过去更好,这样以后澈王殿下也没有借口说,是自己陷害他的了,因为发现这件事的人根本就是婉妃,是一个跟这件事不相关的外人。这婉妃歪打正着,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忙。 那宫女此时有些疑惑,怎么看起来,贵妃娘娘听了这个事情,好像并不是怎么惊讶?难道贵妃娘娘一早就知道?再联想起今日一早贵妃娘娘身边的绿莺姐姐就吩咐她们不要靠近偏殿,便是越发举得可疑了。 此时莲贵妃却是道:“算了,听你说话他吞吞吐吐的,也说不清白,还是我自己过去看吧。”到了此时,这场戏也该收场了。 由着自己的贴身宫女扶着自己起身,莲贵妃略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这才道:“我们去偏殿。” 然而,就在莲贵妃还未走到偏殿的时候,就听得那院子里头议论纷纷,听这动静,人还不少,这是怎么回事儿? 守在那里的宫女见是莲贵妃来了,连忙上前行了礼,道:“娘娘快过去看看吧,里面好多人……” “好多人?怎么回事儿?” “那婉妃娘娘去而复返,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几位其他的娘娘,都在里面呢。” 莲贵妃进去一看,果然,里面聚集了几位嫔妃,那几位嫔妃见莲贵妃来了,也是缓身行了礼,但是心底却有些纳闷,这莲贵妃娘娘也真沉得住气,自己的侄女都跟一个侍卫在她的宫中苟合了,她还能这般沉稳不迫,实在是佩服。 莲贵妃下意识地往那偏殿里望去,只见门已经打开了,里面却仍是传出了欢好的声音,更是由于这门开着,那声音越响亮了,娇吟婉转,暗哑嘶吼,就连莲贵妃听了都不禁耳热,这药性也太强了些吧。 不过既然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就没有必要再让这些人在这里看热闹了,莲贵妃故作生气地道:“这是哪个宫女和侍卫竟是这般不守规矩,公然在宫中做这等违反宫规之事。”说着就对身边的宫女道:“绿莺,你去把他们二人拖出来。” 莲贵妃话音刚落下,那婉妃就是不由开口道:“贵妃娘娘,您不会连自己侄女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吧?” 莲贵妃自然知道那是郎依兰的声音,但是此时听到婉妃这样说也之鞥呢故作惊讶道:“什么?!你说里面的人是……依兰?” “可不是嘛,臣妾刚刚已经进去看过了,正是贵妃娘娘的侄女,郎小姐呢,我本是想把他们分开的,可是奈何……他们只顾着……根本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到啊。”也是激烈得很,而且那位郎小姐也很是奔放啊,平日里那般柔柔雅雅的样子,还真没看出来。 莲贵妃听闻此言,面上也是一红,这依兰也是,差不多就行了,怎么还…… 她一边吩咐人进到殿里把他们二人叫出来,一边道:“这澈王殿下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不顾规矩,就这么……” 听得莲贵妃这样说,那婉妃不禁疑惑问道:“等一下……这件事跟澈王殿下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郎小姐是因为嫁不成澈王殿下,所以自暴自弃,干脆跟了一个宫中的侍卫? 莲贵妃听到婉妃这样说也是不由一愣,心道这婉妃分明已经进去看过了,怎么还在这里装傻,难道她认不出里面那个人是澈王殿下? 就在莲贵妃这般愣怔的时候,她的贴身宫女绿莺已经从殿内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脸上全是仓惶之色,只见她径直走到莲贵妃的身边,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娘娘,里面的人不是澈王殿下,而是那个侍卫。” “什么?!” 众人都被莲贵妃这般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吓到了,但是心里也表示理解,毕竟谁遇上这样的事情,不惊讶呢?里面的人毕竟是莲贵妃的亲侄女呢,听说郎家把那个郎依兰当掌上明珠一般养大,没想到如今她却跟一个侍卫在这里……还被这么多人给看到了。 此时的莲贵妃也顾不得其他,径直快步走进了殿内,然而没等她见到两人的人影,她的心里就已经满是绝望了,因为地上散落的衣服,除了依兰的,就是宫中侍卫的统一制衣。 一步一步艰难地往里面走,室内欢爱气息甚浓,昭示着刚刚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只见那软榻之上,郎依兰仰面躺着,因为刚刚为了唤醒她的神智,所以绿莺把茶水泼在了她的脸上,那红潮未褪的脸上,水意氤氲,身上亦是痕迹斑斑,看起来风情无限,但是那双眼睛里却满是刻骨的绝望。 莲贵妃见到她这样,也是心如刀割,顿时悔恨不已,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跟依兰说这个办法,如果自己不说的话,今天的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只见莲贵妃赶紧脱下身上的外袍罩住郎依兰的身子,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地道:“没事了,没事了……” 而这个时候,等在外面的那些人也是忍不住那强烈地好奇心走了进来,她们进来一看,整个屋子里一片狼藉,酒菜洒了一地,东西也被撞倒了不少,心道:这二位可真是精力充沛。 再看那郎依兰此时已经被莲贵妃裹得严严实实,而那侍卫则是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而此时郎依兰却是嘶哑着声音开口道:“是澈……” 莲贵妃闻言不禁吓了一跳,赶紧截断了她的话,对进来的那些人扬声道:“都进来干什么?还不快出去!有什么好看的。” 莲贵妃终究是品阶高,这几位嫔妃心中虽然不乐意被莲贵妃这般呵斥,但也都缓缓退了出去。 几人走出殿门,这才道:“都到如今这地步了,还嚣张什么,这郎家的家教可真好,一个千金小姐竟然在宫中跟一个侍卫做那苟且之事,简直太不要脸了。” “就是,怪不得澈王殿下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娶她了,这要真的娶回了家去,还不得天天被戴绿帽子啊。”说到这里,那女子意味深长地一笑,“你们之前进去的时候看到没有?分明是那郎小姐主动的……简直是缠着那侍卫不放。那叫声,就连我一个女人听了,都酥麻呢。” ------题外话------ 恭喜weiXin85eda4f…、159**6589、traminer、QQc247d788acc…和weiXin6355500e2c…升级为本文的秀才! 第196章 澈王补刀(二更) “可不是嘛,那叫声简直了……不过,这事儿却也有些奇怪,在莲贵妃宫里发生的事情,莲贵妃竟一点儿不知道,却是被婉妃给先发现了。”说到这里,那妃子不由看向一旁的婉妃,问道:“婉妹妹,你是如何走到那里去的?” 那婉妃闻言应道:“还不是我养的那只猫儿,也不知怎么地,就跑到这莲贵妃的宫里来了,我就一路跟了过来。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我找到那偏殿的时候,那宫女还阻拦我不让我进去,说是贵妃娘娘吩咐了,今日不许任何人靠近那偏殿,你们说这奇怪不奇怪,难不成贵妃娘娘一早就知道她的侄女跟侍卫在里头?” 其他几个嫔妃听闻此言也都是面面相觑,“不会吧,如果莲贵妃提前就知晓的话,那她为何不阻止?” 婉妃却道:“那谁知道呢,反正我就觉得今日这事挺奇怪的,刚刚莲贵妃还以为在里面跟郎小姐苟合的人是澈王殿下呢……” “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我亲耳听她说澈王殿下不顾规矩跟她侄女什么什么的……我当初还纳闷,这莲贵妃连进去看一眼都没有,怎么就会认为那里面的人是澈王殿下呢?”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莲贵妃她们姑侄两个联合起来要设计澈王殿下,可是澈王殿下没中计,然后就……” 众人闻言,心中倒也觉得很有可能,那郎依兰缠着要嫁给澈王殿下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之前已经被澈王殿下拒绝了一次,听说莲贵妃昨个儿又向皇后提起要将郎小姐嫁给澈王殿下的事情,又是被皇后给拒绝了,难保这姑侄两个不甘心之下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反正啊,我觉得今日这事情挺蹊跷的,处处透着不寻常。” “算了,这件事跟我们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我们只是个看客罢了,管它什么蹊跷不蹊跷的呢。” 几个嫔妃这般七嘴八舌说了几句之后也便是各自散了,散虽是散了,这消息也随之在皇宫里个个角落里传播开来。这被困在皇宫之中的人,无论是后宫嫔妃还是其他的宫人,那日子过得都是十分无聊,今日突然有了这样一件事情,大家自然都是兴致盎然地议论起来了,不多时,这消息便是传入了皇后的宫中。 “你说的可是真的?”皇后面带惊诧地看着进来报信的宫女,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千真万确,这个时候整个皇宫都传开了,是婉妃娘娘和其他几位娘娘一起看到的,此时那郎小姐还在莲贵妃的宫中呢。” 皇后怔了片刻,终是挥手道:“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宫女这才退了下去,这时候皇后的贴身宫女不由上前来,轻声道:“这毕竟是败坏宫中风纪的事情,归属皇后您的管辖,皇后娘娘此时要过去看看吗?” “自然得去,这是严重败坏宫中风纪的事情,而且这消息都在整个皇宫里传来了,我这个做皇后自然不能不露面。再说这个郎依兰也着实可恨,昨日还跪在本宫的面前,口口声声地说对澈儿是如何的一往情深,今日却同侍卫在宫中做这等苟合之事,这不是欺瞒本宫吗?简直太气人。”幸亏这门婚事没有成,不然,自己真的要后悔死了。 这般说罢之后,皇后便也带着自己的宫女去了莲贵妃那里,这一路上也是听到了不少人在议论这件事情,更有传言说是那郎依兰故意勾引的那侍卫,说婉妃她们进去看的时候,那郎家的小姐正如何如何缠着那侍卫不放,皇后听了当即脸色就黑了几分。 这个郎依兰在自己面前可真够能装的,看起来那般温婉柔顺的样子,怎么连这样的事情她都做得出来!难怪澈儿总是看不上她呢,原来她骨子里竟是这样一个不知检点的女子。 而此时的郎依兰已经被莲贵妃安置在床上躺下,可是她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而下,慢慢地就把那软枕都浸湿了一大片。 莲贵妃看着郎依兰这个样子,又是后悔又是心疼,她不由伸出手去轻抚郎依兰的脸,放轻了声音道:“依兰,你别这个样子,你若是难过的话,你跟姑母说,别这样不说话。”她看着这样的郎依兰,心里不由有些害怕,依兰她这不是要……疯了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该如何跟兄长交代啊。 听到莲贵妃这样说,郎依兰终于出声哭了出来,“姑母……是澈王殿下他……这一切都是澈王殿下安排的,他根本一早就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他是故意的……” 其实当莲贵妃进到那偏殿里看到里面的人不是司空澈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猜出这大概是澈王殿下的手段了,但是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没用了,难道她们能说这是澈王殿下故意陷害的吗?一旦所有的事情曝了光,不仅没有办法把澈王殿下怎么样,依兰只会更加被人嘲笑,而且构陷王爷这样的罪名,她们也是承担不起的,如今,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好了,姑母知道了,姑母知道你难受,你委屈。但是这件事千万不能跟外人说,你知道吗?本来就是我们给司空澈下药在先,若你把这件事捅出去,司空澈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事情怕是会更严重了。” 莲贵妃说的这些,郎依兰心中如何不明白,只是她好恼,好恨啊,澈王殿下竟是这般绝情,他不要自己也就罢了,偏偏让自己跟那侍卫……自己的清白之躯,竟就是给了那样一个低贱的侍卫!一想到刚刚在偏殿里的那情形,郎依兰就恨不得重新换了自己身上的这层皮,自己堂堂郎府的千金小姐,竟是被那侍卫…… “姑母,可是我好恨啊,澈王殿下他怎么能对我做这样的事情?” 莲贵妃看着这样的郎依兰,不由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她现在能说什么呢?难道说若不是你自己执念太深,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吗?如果当初听家人的劝,另外找一个世家公子嫁了多好,便不会有今日这样的事情了。 可是她能说这些实话吗?如今依兰都已经快要崩溃了,自己如何能狠得下心说这些话。 莲贵妃正待开口安慰郎依兰,却见郎依兰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道:“我要沐浴,我要沐浴……”口中这般喃喃说着,她的手已经掀开了被子,准备下床。 可是莲贵妃却按住她的手道:“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不,我要沐浴,我要沐浴……”看着郎依兰的那眼神,好像要发狂了一样,莲贵妃这才道:“好,好,沐浴,沐浴。我这就让人去给你准备热水。” 莲贵妃这厢赶紧吩咐人去准备了热水,让自己的贴身宫女扶了郎依兰去沐浴,这才转身走出内殿,她正待要去处理那个侍卫,却听到外面太监通报说是皇后娘娘到了。 莲贵妃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皇后娘娘此来定也是因为已经听说了此事,只是不知道皇后娘娘会是个什么态度,当即稳了稳心神,也便是走了出去。 “参见皇后娘娘。”莲贵妃快步迎了出去,朝着那皇后俯身下拜。 而皇后这‘起身’二字还未出口,就又听得外面有通报之声,却原来是太后到了。 皇后见此也赶紧转过身来,俯身迎接太后。 而跟太后一起过来的,竟还有司空澈和司空景。 莲贵妃一见了司空澈,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这澈王殿下不愿意娶依兰也就罢了,怎么能对她做出这么狠的事情呢?那可是一个女子的清白啊,他就这么就轻易地给毁了,而且他此刻脸上竟然挂着笑容,果真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吗? “都免礼吧,哀家听说这宫里出了不得了的事情,也便过来看看。如今皇上不在宫里,你们一个个的竟越发放肆起来,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了。”太后一向都是很和善的,可是这番话的语气却是相当的严厉,一众人都是不敢说话了。 此时莲贵妃慌忙跪在地上,道:“太后,臣妾知罪,臣妾未好好管束宫中侍卫,他竟至胆大到往妄自轻薄主子的程度,是臣妾的过错。”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那个侍卫的身上,索性杀了他一了百了。就算大家都知道依兰丢了清白之身又怎么样,有自己这个贵妃在,有大哥尚书的身份在,就不怕没有人娶依兰,天底下想要攀附权贵的男人多了去了,就算依兰失了身,也照样可以嫁得很好。总之,那个侍卫就是不能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这个时候,一旁的司空澈却是笑着开口道:“贵妃娘娘,可是我们过来的时候,好像听说事实不是这么回事儿啊,分明是郎小姐她故意……”说到这里,后半句司空澈却是隐去不说了,不过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他的意思,只听得司空澈顿了一下,继续道:“如今事情闹大了,你们便想颠倒黑白,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人家侍卫的身上,想要把那侍卫置于死地,怕是有些缺德了吧?” “你!”莲贵妃闻言顿时恨恨地瞪向司空澈,这一切分明都是他的手段,他还跟自己在这里说什么缺德! 司空澈见她如此瞪着自己,却是故意抬手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做出被吓到的样子,开口道:“贵妃娘娘,本王不过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已,你干什么用这样凶狠的眼神瞪着我?这件事跟本王没什么关系吧,虽然我今天是来过您的宫中,可我也只呆了一会儿就走了啊,这事儿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皇后闻言不由诧异地看着司空澈,“你之前来过这宫里?” “是啊,就在下了早朝之后。”说着,司空澈看向太后,接着道:“我下了早朝之后本来是要去皇祖母的宫中陪皇祖母说话的,可是在路上却是被贵妃娘娘的宫女给拦住了,说是贵妃娘娘有事请我过去一趟,我就来了。来了之后就见到了贵妃娘娘和郎小姐,郎小姐还跟我说,之前的事情是她太执着了,如今她已经想开了,也打算放下了,让我喝了一杯她敬的酒,以前的那些事情就一笔勾销了,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就喝了。不过,也不知道贵妃娘娘准备的酒是什么酒,喝了之后立刻就有一种要醉了感觉,站都站不稳了,贵妃娘娘就说要出去给我找御医去。贵妃娘娘出去之后,郎小姐就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就吓得慌忙逃了出去,然后就去了皇祖母那里。” 这一番话说完,皇后已经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大家都是在皇宫里呆了这许久的人,哪一个不是心明眼亮的?如果连这点事情都想不透的话,那这后宫里还真是白呆了。照澈儿这么说来,这莲贵妃和那郎依兰分明是给澈儿下了药,想逼他就范啊,这就太过分了不是? 一旁站着的司空景心中亦是暗道:这莲贵妃倒真是蠢,既然用了这等冒险的办法,那就应该确保万无一失才是,竟然还能让司空澈安然无恙地逃了出去。司空澈什么性子,大家都知道,她跟她侄女这般设计了司空澈,她们能有好果子吃? 皇后看了一眼司空澈,这才又看向太后道:“母后,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置呢?” 太后闻言却是道:“你是皇后,这后宫里主事的是你,当然是由你来定夺,哀家此番过来,不过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般大胆,竟然在皇宫里做出这等不知羞耻的事情,还闹得沸沸扬扬。” 太后虽然年老了,但是脑袋还不糊涂,她自然也听得出司空澈话里的意思,想来,那郎依兰使出这一招,是真的把澈儿给惹恼了,才故意将计就计让那郎依兰跟侍卫私通。不过,这郎依兰到底是朝中重臣的女儿,澈儿这样做多少也有些不妥。 但是,谁让自己是一个护短的人呢,在这么多的孙儿里,自己最疼爱澈儿,不就是因为他这性子吗?若真的默默吞了这口气,那还真就不是澈儿了。 “那……就先叫那侍卫来问问,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吧。”皇后这般道。 可是莲贵妃一听这话,却是不由紧张起来,“皇后娘娘,那侍卫本是臣妾宫中的人,是臣妾没有教导好下人,还是交给臣妾来处置吧。” 皇后却是道:“处置不处置的,我们稍后再说,本宫的意思是先叫那侍卫来问问,万一其中有什么隐情呢,也别错杀了无辜。” 听了这话,司空澈却是插了一嘴,道:“听母后的意思是要把那侍卫杀了?这可使不得啊,您怎么能杀了郎小姐的未婚夫君呢?他都已经跟郎小姐有了肌肤之亲了,您若是把他给杀了,将来郎小姐嫁给谁去啊?难道让郎小姐一个人孤独终老不成,这太残忍了。再说了,郎小姐的肚子里很有可能已经有了那侍卫的种呢,您就这么把郎小姐孩子的父亲给杀了,那多不合适啊,您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也得留那侍卫一命啊,您说是不是?” 皇后看着司空澈这般‘义正言辞’、‘拔刀相助’的模样,心中也不由暗自一笑,但是面上却仍是绷得紧紧的,心中暗道:澈儿啊,你这口口声声、字字句句看似都在为郎小姐着想,其实这是在一刀子一刀子往莲贵妃的心口上捅啊,你都已经把人家侄女折腾成这样了,还在这里补刀子呢。 见司空澈这般煞费苦心,皇后也便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你瞧你,母后也没说要杀了那侍卫啊,我只是说先把那侍卫带来,问问清楚情况再说。” 第197章 选定侧妃 皇后这般说完又是转而看向那莲贵妃,道:“如今那侍卫在哪里?先让人带过来问问吧。” 可是莲贵妃只是低着头,似乎有所惶惶不安的样子,也不开口。 司空澈见状便又是开了口道:“那侍卫该不会已经被你们给杀掉了吧?” 那莲贵妃闻言忙道:“没有。”这不还没来得及。 皇后沉眸,“既然没有,还不快带过来。” 说完这句话,皇后便是扶着太后走进了主殿内,莲贵妃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待他们几人在殿内坐下,那侍卫便是被带了过来,司空澈见状不由微一挑眉,怪不得方才莲贵妃不肯把人带过来的呢,“贵妃娘娘,什么时候这宫里可以用私刑了?” 那侍卫身上伤痕累累,明显是被抽打过的。 皇后见状也是沉声道:“莲贵妃,你还真是视这宫里的规矩于无物啊,竟然还动用私刑。”其实皇后心里未尝不清楚,虽然宫规严明不许在宫内动用私刑,但是那些嫔妃们私下里处置宫女、太监什么的,也没少用私刑,自己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是如今这是摆在明面儿上的,自己就不好不表态了。 莲贵妃闻言慌忙跪在了地上,“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也是一时气极,他一个低贱的侍卫竟然染指郎家的小姐,臣妾实在是恼恨啊,还望皇后娘娘能够体谅臣妾。” 这个时候,那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侍卫却是急忙道:“属下没有想要染指郎小姐,是有人陷害属下的。”那侍卫不由抬头看向司空澈。 他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在那里面跟郎小姐翻云覆雨的人应该是澈王殿下啊,自己只是受贵妃娘娘的命令,在那里看守,防止澈王殿下逃走的,至于自己是怎么进去的,自己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这件事跟澈王殿下绝对不会没有关系。 “哦,陷害?你倒是说说,是何人陷害你。”皇后盯着跪在地上的那侍卫问道。 而此时的莲贵妃真是后悔刚才没有立刻把这侍卫给杀了。 那侍卫看了看澈王殿下,又看了看莲贵妃,瞥见她眼睛里的杀意,那侍卫顿时壮了壮胆子,反正如果自己不说实话也会死,那就索性把一切都说了吧,自己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自己本来是替贵妃娘娘办事的,也忠心耿耿,可是没想到她竟是让人把自己打得这般遍体鳞伤,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这一切都是贵妃娘娘的计谋。” “你胡说什么?!”莲贵妃顿时恶狠狠地瞪向那侍卫。 可是这侍卫已经想明白了,反正横竖都是死,在死之前自己得报了她打自己的仇。 这个时候太后也是开口道:“莲贵妃,你先别发火,且听听看他要怎么说,他说完了,自有你反驳的时候,到时候就看谁说的是真话了。” 既然太后都已经这么说了,那莲贵妃自然不敢再开口,心中却是忐忑不已。 那侍卫听得太后这样说,也便壮了胆子,应声道:“这件事本是贵妃娘娘用来陷害澈王殿下的,让澈王殿下能跟郎小姐……有了肌肤之亲,迫得澈王殿下不得不娶了那郎小姐,只是不知道后来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了。当时贵妃娘娘是吩咐属下在殿门处守着的,以防澈王殿下逃走,也看着不让别人靠近,只是属下不知后来怎么就……”说到这里,那侍卫不由抬眸看向司空澈,这件事一定是澈王殿下做的,但是自己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司空澈这时候也是看着那莲贵妃沉声道:“难怪我当时只喝了一杯酒就有些昏昏沉沉的了,原来莲贵妃是在酒里下了药了,如果不是本王先走了话,现在您怕是要迫着本王娶你那侄女了吧?莲贵妃和郎小姐真是好心计。” 到了此时,那莲贵妃也没有别的办法,只一个劲儿地在皇后和太后的面前叫屈,“请太后和皇后娘娘明鉴啊,臣妾实在没有那等阴险的心思,是这个侍卫为保全性命,故意胡说的。” “属下没有胡说,皇后娘娘可唤来这宫里的宫人来问,莲贵妃身边的宫女绿莺一早就吩咐了这宫里所有的宫人不许靠近偏殿,这不是早有准备是什么?还请皇后娘娘明鉴,属下真的是被陷害的。” 到此时,在场的人心里哪有不明白的呢,这定是莲贵妃和郎小姐见跟司空澈的婚事不成,便来个釜底抽薪的一招,不惜赔上那郎小姐的清白和名声,也要迫得司空澈不得不娶了她。只是这司空澈却也不是个好摆弄的人,不知用了身法子脱身,还让那侍卫毁了郎依兰的清白之身。 只听得皇后轻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莲贵妃还要让本宫再查下去吗?只怕越是往下查,莲贵妃你的面子就越保不住了,也只会让郎小姐更加难堪而已。” “我……”莲贵妃一个字梗在那里,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的确是再圆不过去,也便只颓然地跪在那里,不再说话了。 皇后见她如此,便是看向太后道:“母后,臣妾看莲贵妃似也有了悔改之意,不如就罚些俸银稍稍惩戒一下算了,至于这侍卫嘛……” 说到这里,皇后却是转而看向司空澈,她知道澈儿这时候心里定还憋着气呢,他一向肆意惯了,哪里忍得了别人这般设计他,罢了,自己索性就助他一把,毕竟自己也是看不惯这姑侄两个的伎俩。 “这侍卫既然都已经跟郎小姐有了夫妻之实,杀了的确是有些不妥,正如澈儿所说,毕竟这侍卫已经占了郎小姐的身子,那他就该负这个责任,也算是他们两个命中该有情缘,不如就成全了他们,赐了婚吧。母后,您以为如何?” 太后闻言稍稍点了点头,然后道:“就这么办吧,不过他们两个既然这般触犯了宫规,还闹得沸沸扬扬,不惩戒一下,这宫中就没有规矩了。这样吧,这侍卫打三十大板,至于郎小姐嘛,她是女子,身子弱,就折半,十五大板。” 莲贵妃一听自己的侄女刚失了清白之身,还要被打板子,连忙跪到太后面前,哀求道:“太后,依兰她已经被伤成这个样子了,您老人家看在她还小不懂事的份儿,就放过她吧。”这要是传出去,还让依兰怎么做人啊? 太后看着那莲贵妃却是冷哼一声,道:“她还小不懂事,那你呢,你该是个懂事的吧,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真是可气。” 莲贵妃被太后这么一训斥,顿时语塞,这能无力地跌在地上。 太后见状,也便是道:“既然事情都已经说明白了,那哀家也就不在这里凑热闹了。”听得太后说这句话,皇后也是立刻起身,扶住了太后的胳膊,一边对仍旧跪在那里的莲贵妃道:“稍后本宫就会拟了赐婚的懿旨,这件事也便就此作罢了。” 说完这话之后,皇后便是搀着太后走了出去,司空景看了看跪在地上神情颓败的莲贵妃,又是看了一眼司空澈,这才转身离开。 司空澈却是不走,故意等到他们都走了,这才俯身看着莲贵妃,面上带着轻笑,开口道:“恭喜莲贵妃了,折腾了这么久,终于圆了愿望求得一个侄女婿,实在是可喜可贺。” “澈王殿下!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毒,就算你再怎么不愿意娶依兰,你也不能这么糟蹋她啊。”堂堂一个郎府的千金就这么被指婚给了一个低贱的侍卫,他们郎府的脸往哪里放啊。 司空澈听了这话,却是冷冷一笑,“你说本王狠心,若不是本王早有防备,现在跪在皇祖母和母后面前的人就是本王了吧?你跟那郎小姐一定是一副受害者的口吻在皇祖母和母后的面前哭诉,说本王是如何酒后失性,强占了你侄女,你竟还有脸说本王狠心?” “难道我们依兰有什么配不上王爷你的地方吗?为什么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们依兰?”就算自己的计谋成功了,澈王殿下不就是纳一个侧妃吗?反正他早晚都是要纳的,这件事于他并无多大的伤害,而他如今这般做,却是毁了依兰的一生啊,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莲贵妃如此说……难道那个侍卫有什么配不上郎小姐的吗?他都已经占了郎小姐的身子了,贵妃娘娘你竟然还想杀了他,他可是你未来的侄女婿啊。” 说到这里,司空澈的目光陡然一冷,语气也变得沉冷起来,只骇得那莲贵妃不由浑身一抖。 “本王给你们姑侄两个的机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无奈你们不知道珍惜机会,屡次来惹怒本王,竟然连下药这种下作的招数都想出来了,本王这要是再不动手的话,你们还想对本王做什么呢?若是当初你们听了本王的劝,乖乖滚出本王的视线该多好,不久没有今日的事情了吗?所以,归根到底,还是你们自己作的啊。难道贵妃娘娘没有听说过那句话吗?天作孽,犹可饶,自作孽,不可活,你们自己作下的孽,你们就得学会自己承受啊。” 司空澈说完这番话便是直起了身子来,冷声道:“这件事到这里也算是有了了结了,你们姑侄两个应该也看出我司空澈是什么性子了,你们就此安分了那便好,可若是还要再生波澜,那就别怪本王使出更狠的手段来!” 说完这些话,那司空澈便再也不看莲贵妃,径直步出殿门去了,留下莲贵妃一个人跌坐在大殿之内兀自悔恨、凄惶。可是这个时候,那郎依兰却是从内殿里走了出去,只见她头发湿湿地披散着,脖子上、手臂上全是擦伤,有的地方甚至在渗血。 莲贵妃见她走过来,忙是站起了身来,上前扶着她道:“你怎出来了?” 此时郎依兰却是跪在了莲贵妃的面前,道:“此番是我连累的姑母,让姑母在众人面前蒙羞,依兰罪该万死。”方才自己躲在内殿里,对于外面他们的对话,自己听的是一清二楚。 “依兰……这件事都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好吗?” “过去?如何过得去?如今皇后娘娘要把我指给那侍卫,我郎依兰要嫁给一个侍卫!姑母,我不能嫁给他。” 莲贵妃又何尝不为自己的侄女委屈,但是既然皇后都已经那般说出口了,自己怎好反驳,而且太后也是在一旁帮腔,没有一个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依兰,姑母知道你委屈,姑母会去求皇后娘娘收回成命的。”但是莲贵妃心里也知道,皇后娘娘做出如何决定,也有为他儿子出气的意思,这一次自己是真的把皇后娘娘给得罪了。 “姑母,你说澈王殿下为什么能这么狠心地对我?难道他都没有心的吗?不对,他是有心的,他的心里装的都是那个女人,都是她!” 看着郎依兰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疯狂之色,莲贵妃心里不由有些害怕,连忙拉住她的胳膊道:“依兰,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不要再想了,刚刚澈王殿下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我们就不要再去招惹他了好吗?你的婚事姑母会为你解决的,但是澈王那里,你就不要再去想了,就当是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罢了。” 说起这件事,莲贵妃也是后悔得很,自己明知道这澈王殿下是个怎样性子的人,却还帮依兰想出这种办法来,只是当时自己以为一定会成功的,没想到却是失败了。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难道那药的药性不够?还是澈王殿下在喝酒的时候就察觉出来了? 最近澈王殿下越来越不像以前的澈王殿下了,以前的他不是总喜欢花天酒地,是皇上所有皇子中最没志向的一个吗?怎么突然之间有了这么大的转变?连这样的计谋他都没有上当!或者,之前的那些都是澈王殿下假装的,现在的澈王殿下才是真实的? 可是郎依兰听了莲贵妃的话,却是一言不发,双眸阴冷地瞪着某一处,似乎已经有些不正常了一样。莲贵妃连忙去摇晃她的身子,道:“依兰,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你以后别再去招惹澈王殿下了,这件事总归是我们有错在先,我们便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 皇后宫中,司空澈一脸含笑地闲闲走了进来,对着坐在榻上的皇后揖了一礼,然后开口道:“母后找我?” “说吧。” “说什么?” “还跟本宫装傻,今天的事情难道不是你干的?” “这母妃您可就冤枉我了,我也是受害者啊,要不是儿臣溜得快,今天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的可是儿臣了,说不定还要背上一个强迫大臣之女的罪名。”说到这里,司空澈不由抖了一下身子,“哎呦,想想就可怕。” 皇后见他这样,脸上不由露出些笑意来,“你啊,把人家郎小姐折腾得也够惨的了。” “谁让她们姑侄两个合起伙儿来给我下套了,我回敬给她们一些也是应该的,母后您当初还想让我娶那郎依兰呢,您看看她如今做的这事儿,这样大胆的事情她都做得出来,若是当真进了我澈王府的大门,还指不定会做出更离谱的事情呢,如今宁儿又怀着身孕,像她这样狠毒的女人难保不会对儿臣的子嗣下手。” 皇后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女人嘛,撒娇争宠使一些小手段也就罢了,这样的事情可真是做不得。”不过,说到这里,皇后的语气却是微微变了一下,“不过你这么做,可是得罪了郎尚书啊,郎尚书在朝中毕竟是有些一定的影响的,所以,你这件事做的也有所不妥。” 司空澈听了皇后这话,却是冷淡一笑,“那不正合了母后您的意吗?也合了太子殿下的意。” 皇后顿时面色一变,目光沉沉地看着司空澈,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不胡说,母后自己心里清楚,算了,这件事我也不想多谈,如果母后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那我就先告退了。” “着什么急,还没说正事呢。” 这时候,却见皇后站起身来,走到殿内的书案前,同时唤了司空澈过来,只见她伸手散开几幅画卷,对司空澈道:“既然刚刚说到你的王妃怀有身孕的事情,那你也应该明白,母后是时候该给你纳侧妃了,这是母后从众多小姐中挑选出来的几个。别说母后不尊重你的意见,现在母后让你从中选一个。” 司空澈的目光从这几幅仕女图上扫过,然后指着其中一幅道:“这个看着倒是不错,长得挺漂亮的,是谁家的女儿啊。”说着就是伸手去翻开画卷的背后来看,然后道:“原来是吴大统领的女儿啊,看起来挺英姿飒爽的,不知道会不会武功。” 皇后看着司空澈这般兴趣盎然的样子,不由有些诧异,她本来还以为司空澈会不愿意纳侧妃呢,没想到此番看起来却这般的积极,心中不由暗道:所以说,什么深情不渝那都是骗人的,这再美丽的女子,总有新鲜劲儿过去的那一天,想来澈儿对那苏洛宁也有些厌倦了。 这般想罢,皇后略收了神,看着司空澈拿起的那幅画像,轻声应道:“这位吴小姐受她父亲的影响,的确是会些武艺的,怎么你喜欢会武艺的女子?” “也不是特别喜欢,只是觉得这吴大统领的女儿多少应该也是会些武艺的,等以后她进了澈王府的大门,也可以陪我切磋一番。” 皇后本来是不太看好这个吴小姐的,毕竟之前澈儿对苏洛宁那般宠爱,想来他是喜欢苏洛宁那样有些诗书雅气的女子,不料,如今他竟说会武功好,到底还是以前的澈儿,总是喜欢变来变去的,叫人摸不着头脑。 “当真相中这位吴小姐了?” 司空澈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相中了,母后,您就快些派人去吴府提亲吧。” 皇后见司空澈这样,心中有些怀疑,这澈儿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了?不过,他愿意纳侧妃终究是一件好事,既然他亲自选中了这个吴家的小姐,那自己便如了他的愿。 “既然选好了,你可不许反悔。”皇后未免司空澈耍什么花招,不由又是看着他强调了这一句。 司空澈见皇后这样,不由笑着道:“母后请放心,我决不反悔。” ------题外话------ 恭喜满奕升级为举人啦,本文的第一个举人,多谢支持,么么。 第198章 夏儿豪言(二更)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皇后此时也无暇去多想了,澈儿好不容易松了口愿意纳妾,自己得抓紧时间,别让他再反悔了。当即就唤了自己的贴身宫女过来,让她吩咐人去吴府召大统领的夫人进宫来一趟。 司空澈在一旁看了不由有些好笑起来,道:“母后您至于这么着急吗?”简直了…… 皇后听闻此言却是立刻戒备地看着司空澈,“你刚刚说过的,不会反悔。” “我没说我要反悔啊。”司空澈含笑摇了摇头,这才朝着皇后拱手道:“既然母后要召吴夫人进宫,那儿臣就不多呆了,这就回去了。” “等一下,澈王妃她最近还好吧,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什么事儿吧?” “只要别人不出什么幺蛾子,她就不会有什么事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母后要问的话也都问完了,现在儿臣可以走了吗?” 皇后这才深深看了司空澈一眼,道:“行了,你走吧。” 在皇宫里搅动了这一番风浪之后,司空澈终于离开了皇宫,回澈王府去了。进了府门,问得府中下人,得知苏洛宁在后花园中,疾步穿行于回廊之下,司空澈终是来到后花园,这一只脚刚埋进花园之内,司空澈的脚步便是顿住了。 在那一片浅碧轻红之中,苏洛宁着一身素色春衫立于阳光之下,只见她静静站在那里,凝视着一只栖息花瓣之上的蝴蝶,目光专注,仿佛时光都凝注于此。 蓦地,那蝴蝶突然扇动翅膀飞走了,苏洛宁这才回过神来,正要转头对身后的寄雨说些什么,却在这转头之间看到了站在苑门口的司空澈。 司空澈看到苏洛宁看了过来,也便缓缓一笑,迈步走了过去,还不待司空澈走近,苏洛宁就开口问道:“今日王爷回来得似乎格外地晚,可是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的确是有一件不算小的事情。”说着,司空澈就握住苏洛宁的手把她往亭子里带,同时含笑道:“而且也算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讲给你听听,只当是博你一笑了。” “哦?这么听起来倒是挺吸引人的。” 司空澈扶着苏洛宁坐下之后,这才在她的对面坐了,此时春风正暖,阳光恰好,只见司空澈缓缓开口道:“今日我替那郎依兰寻了一个好夫君,宁儿你说,你算不算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苏洛宁闻言稍稍疑惑了一下,继而展颜一笑,“果真有意思,王爷继续说吧。” 司空澈便是把今日在皇宫里发生的那件事尽数告诉了苏洛宁,苏洛宁听完之后,不禁轻叹了一口气,“这郎小姐不开窍啊,嫁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有什么好,想当初我出嫁的时候……”说到这里,苏洛宁的话却是戛然而止。 司空澈却是微微眯起眼睛瞧着苏洛宁,语气略略上扬,“你出嫁的时候如何?” “我出嫁的时候高兴坏了呢。”自己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司空澈闻言不由一笑,“宁儿为人的确很圆滑。” “虽然不知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我便也受了吧。毕竟,照眼前的情形来看,得罪了你澈王殿下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司空澈闻言挑眉,“你现如今倒知道说起这样的话了,想当初我们刚成亲的时候,你可没少得罪我,我可有半丝与你计较的意思?” 苏洛宁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然后道:“澈王殿下这是欲加之罪吧,我哪里有得罪过你?” 司空澈此时却是抬手捂着胸口,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道:“宁儿,我当初一颗心都被你撂在脚下踩了,你还问我你哪里得罪过我?哦,我的心……” 看着司空澈这般皱眉装痛夸张做戏的样子,苏洛宁不由被逗笑,只见她屈起食指轻叩了一下面前的石桌,道:“好了,还装呢,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还撂在脚下踩,若是我真的那样的话,你早就死翘翘了。” 司空澈本也就是为着逗苏洛宁一笑,此时听得苏洛宁这样说,也便立刻变得正经起来,“好了,不跟你玩笑了,我还有一件大事儿没跟你说呢。” 苏洛宁闻言不由道:“今天的大事儿还挺多的,一个接一个啊,你说吧,” “我的侧妃人选定下来了,是吴大统领的千金,是我亲自选的。” 司空澈这话还未说完,一旁的寄雨和陆英眼睛里俱是露出惊讶的神色来,刚刚她们是听错了吗?澈王殿下说他要纳侧妃了,而且人选还是他自己选下的!这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个澈王殿下吗? 而反观苏洛宁的反应则很平常,寄雨和陆英的表情就更加纳闷了,这王妃听了之后怎么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是吗?那我就在这里提前恭喜王爷了,希望王爷跟那位吴小姐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司空澈看着苏洛宁这般含笑祝福的样子,只得轻叹了一口气,连忙摆手投降,“是我错了成不?您就别这么埋汰我了。”说着,口中却是喃喃道:“让你吃一回醋可真难。” 苏洛宁闻言却是笑着道:“我倦了,你抱我回去吧。” 一旁的寄雨和陆英听了,不禁低头一笑,这夫妻两个还真是…… 司空澈这厢上前抱起苏洛宁便是走出了后花园,微风吹过,只听得司空澈在苏洛宁的耳边轻声道:“宁儿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苏洛宁低眉浅笑,“我方才听你说要纳侧妃的事情没有吃醋,不是因为我不在乎你,而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 “我明白。” “所以,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澈根本就不可能主动去选定什么侧妃,如果他这么做了,一定是有他的目的的,就像是今日那郎依兰的事情一样,澈他一定在计划着什么。 可是司空澈却是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了次日,澈王殿下跟吴家小姐的婚事便是在京城传开了,众人一时都有些幻灭,不是说澈王殿下和澈王妃情深意笃定,今生只认定对方一人吗?而且坊间传闻那澈王殿下是如何如何地宠爱澈王妃,为了她还两次三番拒绝了郎尚书家的千金呢,本来还以为这两位能成就一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谈,这般美好的愿望怎么这么快就破灭了?可见所谓深情如一,实在是太难了。 而就在众人把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司空澈却是去了定仓山的崖底,去见了那尹老前辈…… 苏洛宁正在房中整理岚晴嫁妆的礼单,就听得外面有侍女进来通报说成家的小姐来求见,苏洛宁闻言暗自惊讶了一下,这成悠夏怎么忽然来了?难道是有什么事情? “快请她进来。” 成悠夏对于苏洛宁来说并不是外人,所以就让侍女把成悠夏径直带到自己的房间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般清澈的笑声也只有夏儿能有了,伴着轻快的脚步声,成悠夏进到苏洛宁的房间里来。 “宁姐姐。”成悠夏先是这般甜甜叫了一声。 苏洛宁示意她坐下,这才含笑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哦,我爹娘说之前碧蕊嫂嫂动胎气的时候,多亏了有澈王和宁姐姐的帮助,才能稳住碧蕊嫂嫂肚子的孩子,保住成家的子孙,所以让我那些谢礼过来给宁姐姐。” “伯父和伯母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了,澈王殿下跟碧蕊姑娘也算是故人了,帮忙也是应该的。” 成悠夏说着话的时候,却是在悄悄打量苏洛宁的,今日一早她就听说了澈王殿下要纳侧妃的传闻,心中气恼得不行。想着宁姐姐这样一个样样都好的女子,陪在那司空澈的身边,可是他还不满意,竟然还要去娶别的女人,真是太气人了!她也是认识苏洛宁很久了,了解苏洛宁的性子,其实她是出于担心,才找了这个借口来澈王府看苏洛宁的。 不过,自她进来直到现在,就没有从苏洛宁的脸上看到丝毫难过或是郁闷的表情,她始终都是笑着的,跟以往的她并没有什么区别,难道宁姐姐是因为怀了身孕一直呆在这王府里,没有听说外面的那些传闻吗?可是澈王殿下要纳侧妃这样大的事情,她身为澈王妃不可能不知道啊,或者,宁姐姐是在自己的面前强颜欢笑? 而苏洛宁看着成悠夏也觉得有些奇怪,这夏儿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表情有些不对劲啊。 “夏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 成悠夏听到苏洛宁这般问,终于憋不住了,开口问道:“澈王殿下真的要纳侧妃了吗?” 苏洛宁闻言不由缓缓一笑,这小丫头原来是担心自己,“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好像的确是这样。” 成悠夏不由疑惑地看着苏洛宁,“宁姐姐就一点不生气吗?澈王殿下他……” “有什么好生气的,这个侧妃纳得成纳不成还不一定呢。”准确地来说,是一定纳不成,虽然到目前为止,她也不知道司空澈在搞什么鬼,不过他这样做总是有他的理由的。 “嗯?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小丫头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会解决好的。”苏洛宁一边说着,一边含笑抬手抚上成悠夏的脸颊。 成悠夏闻言微微点头,好吧,虽然她还是没有听懂宁姐姐刚刚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不过……那是什么啊?成悠夏的目光落在苏洛宁面前的红笺上,“这是……礼单吗?” 苏洛宁闻言点头,“是的。” 成悠夏不由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惊讶道:“是谁要嫁过人啦?” “就是上次你在隽王府里见到的那个姐姐,你还记得吗?” 成悠夏想了一下,然后道:“哦,我记得,就是那个长得很漂亮,说话又很文雅的姐姐,当时世子殿下还让她帮他去做一场戏呢,然后那个姐姐还答应了。”说到这里,成悠夏的眼睛不由一亮,“她要嫁给谁啊?晟王世子吗?” “不是晟王世子,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殷明意。” “新科状元啊,我见过的,跨马游街的那日,我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看的,原来就是他啊,这么一想,他跟那位晴姐姐还挺般配的。”说到这里,成悠夏的表情却是突然垮了下来,“宁姐姐,你说这男人就非得三妻四妾不可吗?可我爹爹这辈子只娶了我娘亲一个,不也过得挺好的吗?” “怎么突然说这些?”这不像是成悠夏会说出来的话啊,以前她从来都不会去想这些事情的。 “我只是觉得亦涵嫂嫂和碧蕊嫂嫂都挺可怜的,两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我这段日子在家里呆的快压抑死了,哥哥去碧蕊嫂嫂屋里的时候,亦涵嫂嫂难过,哥哥去亦涵嫂嫂屋里的时候,碧蕊嫂嫂伤心。可她们两个都是好女人啊,为什么最终却要落得这样的田地?” 苏洛宁看到这样的成悠夏不由暗自感叹,因为夏儿从小生活在一个没有姬妾的家里,他的父亲一辈子只娶了她母亲一个人,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男人应该像她父亲一样只娶一个女子才好。但是这世上绝大部分的女人跟夏儿的观念却是大不一样的,她们认为稍微有点地位、家财的男人就是因为三妻四妾,这是很平常的事情,虽然她们也会因为自己的夫君纳了别的女人而伤心难过,但是绝不会认为这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你哥哥……对那孟家的小姐好吗?”听刚刚夏儿话里的意思,成悠扬也经常去孟亦涵的房里,是因为被成家二老逼迫,还是他自己自愿的? 成悠夏点头,“在我看来,是好的吧,反正府里的东西,只要是碧蕊嫂嫂有的,哥哥也会给亦涵嫂嫂留一份儿。其实,我有些能理解哥哥的心情,之前亦涵嫂嫂没有嫁给我哥哥的时候,我也喜欢她不要嫁过来,因为我喜欢碧蕊姐姐,我在心里已经把碧蕊姐姐当做是我的嫂嫂了,我当然不希望那个不认识的什么孟家小姐代替碧蕊姐姐来做我的嫂嫂。不过,亦涵姐姐嫁过来之后,她对我真的挺好的,不仅是对我好,她对我们府里的人都很好,所以,到后来哥哥对亦涵姐姐冷待的时候,我还责问过哥哥。后来,也许是哥哥对亦涵姐姐也很愧疚吧,他就对亦涵姐姐挺好的。” 苏洛宁听到这里,心里也有些明白了,这成悠扬就算是没有真的喜欢上那孟亦涵,心里只怕也已经有了些苗头了,如果碧蕊从此消失的话,成悠扬跟那孟亦涵说不定真成了一对贤伉俪,可是偏偏碧蕊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还怀着他成悠扬的孩子。一边是自己一见钟情,用心追了许久的女子,一边是自己明媒正娶的贤惠妻子,这成悠扬心中怕是也纠结坏了。 而成悠夏却是低着头兀自道:“宁姐姐,我现在有的时候觉得挺讨厌哥哥的。” 苏洛宁看着有些小小悲伤的成悠夏,不禁淡淡一笑,抬手抚上她的头发,这个小孩子啊,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 但是苏洛宁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事情,外人怎么能说得清楚呢? 就在苏洛宁所有感触的时候,成悠夏却是从桌子上猛地抬起头来,直把苏洛宁吓了一跳,只见得那成悠夏坚定地道:“要是将来我的夫君有了别的女人,我就把他阉了。” 苏洛宁闻言愣了片刻之后,不由笑了,然后拍着成悠夏的肩膀道:“有志气。” 第199章 命克侧妃 司空澈是到了傍晚时分才回来的,看到成悠夏在这里,不禁含笑问道:“怎么?成小姐这是又来缠着我的宁儿了。” 成悠夏闻言转头看向司空澈,微微皱起小巧的鼻子,道:“什么‘你的宁儿’,我跟宁姐姐认识的时候,澈王殿下你还是个小屁孩儿呢。” “嘿,我最近脾气太好了是吧?” 成悠夏闻言朝着司空澈做了个鬼脸,然后转而看向苏洛宁道:“那宁姐姐,我就不陪你了,我先回家了。” “嗯,回去吧。” 成悠夏这才离开了澈王府。 司空澈看了一眼成悠夏的背影,然后有些疑惑地看着苏洛宁,开口问道:“怎么这位成小姐的情绪今天看起来不大对劲啊,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还不是因为她哥哥的事情,为她那两个嫂嫂鸣不平呢。”说到这里,苏洛宁不由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算是谁的错,成悠扬有错,当初他招惹碧蕊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说服他父母的准备;成伯父和成伯母也有错,就算不同意悠扬和碧蕊的事情,也不应该用一门强迫的婚事来解决,还去说服碧蕊离开成悠扬;而碧蕊呢,性子又太强,如果当初她离开之前能找成悠扬商量一下的话……这么算下来的话,就要数那个孟小姐最无辜了,她也不知道成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这么被急匆匆地迎入成府,成为成悠扬的妻子,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成为了自己丈夫感情的闯入者,甚至是破坏者。” 司空澈却是走到苏洛宁的身边,轻抚着她的头发道:“不论谁对谁错,事到如今,他们也只有这般一步步地走下去了。”那成悠扬既然已经娶了孟家的小姐,就不能轻易把人家给休了,而碧蕊又有了他的孩子,自然也不能舍了她去,这三个人以后可有的纠结了。 这个时候,苏洛宁却是抬眸看向司空澈,问道:“尹老前辈还好吗?” 司空澈这才在苏洛宁身边坐下,含笑道:“他好得很。” “所以,现在还是不能告诉我,你去找尹老前辈做什么吗?” “宁儿,你别着急,等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搞什么这么神秘?” 可是还没等‘过两天’呢,司空澈就接到了各方的问候,比如赵明朗、司空宇他们,这澈王殿下要纳侧妃的消息简直要惊掉了他们的下巴,这澈王殿下是被妖邪覆身了吗? 一个个怀着好奇兼带看热闹的心情去往澈王府拜访,可是那府门前的守卫却说,澈王殿下身体有恙,概不见客,一众人不由更加奇怪了,这司空澈是在搞什么幺蛾子啊。 然而,就在数天之后,那吴大统领的女儿却突然被传出撞了邪,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也找大夫来看了,捉鬼去邪的道士也来了好几波,可是眼看着一点好转都没有,反而还越来越严重了。 皇后本来是想着这澈王妃已经怀孕了,尽快让司空澈把侧妃娶进门的,这婚事都已经商量好了,眼看着就差娶进门了,那吴家的小姐却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再想起,那日司空澈答应自己答应得如此爽快,当时自己就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深究,如今那吴家的小姐发生了这样诡异的事情,皇后就不得不怀疑这事儿是司空澈做的了。 而此时,澈王府里,苏洛宁也是用十分怀疑的眼神看着司空澈,“说实话,吴小姐中邪的事情……同你有关吧?”这就是他神神秘秘,一直不肯告诉自己的事情了。 司空澈一边帮苏洛宁梳理头发,一边微挑了眉头,含笑道:“哦?何以见得?” “何以见得?这句话问得好。”苏洛宁回过头去看着那司空澈道:“你说那吴小姐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刚跟你定了亲,整个人就疯了?难道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司空澈闻言淡淡一笑,倒也大方承认了,“的确是跟我有关系。”他倒也乐意让大家都这么想。 “所以,你之所以去找尹老前辈,就是为了这件事?” 司空澈点头。 “那个吴小姐……你别下手太狠。”因为这件事真的把人家姑娘整疯了,那可不太好,毕竟人家被赐婚也不是自愿的。 “放心,我有分寸。” 两人这厢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通报说是皇后派人来召司空澈进宫,苏洛宁不由幸灾乐祸似地看着司空澈道:“得了,快进宫去接受皇后娘娘的盘问去吧。” 司空澈闻言不由用食指轻轻敲了一下苏洛宁的额头,这才道:“那我先进宫去了。” 司空澈离开了澈王府,倒也是从容不迫地进宫去了,径直去了皇后的寝宫之中,司空澈冲着皇后拱手行礼,“见过母后。” 皇后此时正憋着一肚子气呢,见着司空澈,当即就开口质问道:“那吴家小姐的事跟你究竟有没有什么关系?” “吴家小姐?哦,您说最近疯了的那个啊,我正想进宫向母后请求给我退了这门婚事呢,您说那吴小姐都已经疯了,我还怎么把她娶进王府里来啊,我可不想要一个疯子做我的侧妃。” “你还说呢,别跟本宫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一句都不相信,当初你一口答应要娶侧妃我还正觉得奇怪呢,原来你是在这里等着我呢。”说到这里,皇后的表情却是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放缓了语气道:“澈儿,就算你不想纳侧妃你也不能这样啊,那吴小姐毕竟也是大统领的女儿,你这样做若是被人家知道了,岂不是……人家肯定跟你没完的。” 司空澈闻言连忙道:“哎,母后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跟那吴小姐发疯的事情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吴大统领也赖不到我的头上来。母后啊,我跟你说,我发现我这个人啊命格邪性得很,是个克侧妃的命,您啊就别再忙活着给我纳侧妃什么的了,免得祸害了人家姑娘。您想想看,您一开始想把那郎家的小姐指给我,可是她现在就出了跟侍卫私通这样的丑事。而这吴家的小姐呢,刚跟我定下亲事没两天,人就疯了,我这不是克侧妃是什么?所以说,您啊,就别再祸害别家的小姐了。” “澈儿你……真是胡闹!”他这是在威胁自己啊。 “我胡闹什么?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皇后方才压低了声音道:“不管怎么着,你也不能把那吴家的小姐给弄疯了啊,这下可怎么收场?” “母后放心,儿臣瞧着,那吴家小姐不过是一时间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东西,等这事儿过去了,那东西自己也便走了,没什么大事儿。” 皇后一听这话,方才稍稍松了口气,听澈儿这意思,他有办法把那吴小姐给弄好。真是的,也不知道这澈儿究竟对那吴小姐做了什么,这小子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手段啊,连那郎依兰的事情也是…… “澈儿,母后跟你说,你这段时间老实一点,别再整出什么事情出来了,知道吗?”自己真是怕了自己这个儿子了。 司空澈闻言却是一脸委屈地道:“母后,真的不是儿臣要搞什么事情,实在是您不想让儿臣安生啊,若是您不让儿臣纳妾,这些事情不都没有了吗?” 皇后闻言静默了半晌,然后才目光深沉地看着司空澈,道:“你坚持不纳妾,是不是因为苏洛宁?” 司空澈亦是收起了那副玩笑的嘴脸,沉声道:“是。” “你当真对她如此深情?” 司空澈重重点头,然后道:“所以,母后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会跟皇兄争皇位了吧?” 皇后听闻司空澈的这句话顿时惊讶,澈儿这话的意思是他是因为苏洛宁,所以才不想跟景儿争皇位的?!虽然知道澈儿对那苏洛宁宠爱有加,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澈儿对苏洛宁的感情竟然已经深到了这种程度。 这个苏洛宁正是幸运啊,她得到了一个女子梦寐以求的东西,那就是一个男人专注的感情,她知道澈儿这话是真心的。 半晌之后,皇后这才道:“行了,你走吧,母后今后不会再提给你纳侧妃的事情了,不过,你要答应母后,绝对不跟你的皇兄争皇位。母后这并不是偏向你皇兄,你自己也说了,你把苏洛宁看得比皇位重要,可是对于你皇兄而言,皇位就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他已经执着了这么多年,万万经不起失去的。” 司空澈闻言沉声道:“我不喜欢皇位,但是我也要保护我要保护的人,请母后能够体谅。” 皇后凝眸看着司空澈,眉头微微皱起,片刻之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行了,你退下吧,侧妃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自己真怕他再弄残了几位官家小姐,这个澈儿啊,从小到大,自己都拿他没办法。 司空澈闻言便是朝着皇后行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而就在他走出皇宫的寝宫没多远的地方,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莲贵妃,此时她正朝着自己这里看过来,看样子,明显是在这里等着自己的。 司空澈见状不由微挑了一下眉头,径直往前走,在走到那莲贵妃身畔的时候,却也没有丝毫的停留,就这般直直地走了过去,不出意外,身后的莲贵妃出口唤住了他,“澈王殿下,稍等一下。” 司空澈方才转身看向那莲贵妃,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十分礼貌地问道:“莲贵妃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莲贵妃看着司空澈,心中已是怒火难耐,但是此时却是极力地压制着,看着司空澈冷声开口道:“听闻刚跟澈王殿下定亲的吴家小姐撞了邪,疯了,澈王殿下可真是好本事啊,连懂得武功的吴家小姐,都能被您给算计。” 司空澈听了却也不气恼,只是笑着道:“莲贵妃,说话要讲究证据,你这般血口喷人,实在是有失风度。” “就算有失风度,也比澈王殿下你手段狠辣强,如今依兰她就要跟那个侍卫成亲了,澈王殿下您心里是不是高兴得很呢?” 司空澈无惧莲贵妃那阴狠的眼神,反而直视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我高兴,非常高兴。” “你!你会有报应的。” 司空澈却是笑出了声,“贵妃娘娘,您说的这笑话可真好笑,您侄女有这样的下场不就是她应得的报应吗?我只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而已,我们这样算是两清了,怎么还会有什么报应呢?哦,对了,忘了祝贺您了,恭喜您喜得侄女婿,但愿他能活得久一点。还有,帮本王给你侄女也带一句祝福吧,恭贺她嫁得如意郎君,到时候婚宴我就不过去了,免得大家都尴尬。” 说完之后,司空澈说完之后,只冷冷地看了那莲贵妃一眼,便是径直离开了,只气得那莲贵妃浑身发抖,站立不稳,一旁的侍女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娘娘,您没事吧?” 莲贵妃却是面带悲色地道:“如何没事儿?今日依兰刚刚领了罚,十五大板啊,她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平时家里人一个手指头都舍不得动她,如今却是生生打了十五大板,血肉模糊的,我如何不心疼?可怜她刚刚被人毁了清白之身,又要生受这样的惩罚,她心里该是何等的绝望啊。” 可是最严重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外面那些人的流言蜚语,如今依兰跟那侍卫的事情不禁是在宫中,而是在整个京城里都传开了,简直是臭名昭著,依兰她今后还能出门去面对别人吗?或许只能一辈子呆在府里不出门了。 “我们走吧。”莲贵妃正要转身回自己宫里去,眼睛却是瞥到一个绛紫色的身影朝自己走了过来,莲贵妃忙是收敛了神情,冲着来人恭敬地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司空景也是朝着那莲贵妃拱了拱手,道:“莲贵妃。” …… 京城一处僻静的宅子里,詹濮沉正坐于书桌前写着什么,就听得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詹濮沉眉头微动,笔下的字迹却是未停。片刻之后,叩门声响起,詹濮沉只淡淡道:“进来。” 便是听得门声一响,从外面进来一个男子,正是詹濮沉的属下魏良。 “启禀主子,派去同州查岚晴小姐底细的人已经传了消息回来,他们遍访了澈王妃经常去的地方和常见的人,没有人听说过澈王妃有一位姓岚的闺中密友。而且据他们调查的结果来看,澈王妃在同州的时候,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那些生意人,而且大多都是男人,跟她来往最多的是那同州谢家的大公子,至于女子……澈王妃来往的却不多。因为那苏家的老太爷从很小就带着澈王妃去铺子里,所以她并不像一般富家的小姐,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同州那些富家小姐们很少跟澈王妃来往,最多也只是认识而已,并未有深交的。” 詹濮沉闻言,面上却并无压抑的神色,其实这个结果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虽然那日自己问起有关岚晴的来历时,那澈王妃回答得天衣无缝,但是他总觉得这个岚晴的身份不简单。 如此一来,便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只是他仍是想不明白,澈王妃为何要这般费尽心思隐瞒岚晴的身世,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岚晴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第200章 从此两清(二更) 听得自己的属下说完之后,詹濮沉却是一言不发,只是微微沉着目光站在那里,眉间有细微的折痕,眸中亦是有疑惑之色。 半晌之后,詹濮沉方是抬眸看着站在面前的魏良,开口道:“你吩咐我们在同州的人继续查下去,看看能不能查到其他的一些线索。” 魏良拱手道:“是。” “行了,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那魏良这才转身走出了詹濮沉的书房,心中正暗自诧异,主上怎么格外关注起那个岚晴小姐来了?眼角却是扫到一个淡紫色的身影,定睛一看,却原是蝶姑娘。 “魏良。”女子轻声唤道。 魏良则是恭敬地朝着那女子行了一礼,“蝶姑娘。”虽然这蝶姑娘跟自己在名义上都是主上的下属,但是他心里也明白,等到主上大事一成,这蝶姑娘是要嫁给主上的,那时候蝶姑娘也就成了自己的主子了,所以他自然是要恭敬三分。 “主子……在书房里吗?”女子声音轻软。 “在。”这魏良一边应着,心中却是暗自道:蝶姑娘这话问得好生奇怪,主子在这宅子里的大部分时间不都是呆在书房里吗?蝶姑娘明明知道,为何还要故意这样问。 “刚刚你们说了些什么?” 魏良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为难,“蝶姑娘,您就别为难我了,上次就因为我跟蝶姑娘你说了要调查那岚晴小姐的事情,主子已经教训我一顿了。” “这一次就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给别人的。”女子盯着魏良的表情看了片刻之后,询问似地道:“是不是还跟那位岚晴姑娘有关?” 魏良无奈,不过在心中想了想,那岚晴小姐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就算跟蝶姑娘说了也没什么关系的。再说了,这里只有他跟蝶姑娘两个人,只要蝶姑娘不说,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自己犯不着因为这件事而得罪了蝶姑娘,便也是点点头,随即扫视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这才开口压低了声音应道:“的确是有关于那岚晴小姐的。主上之前让我派人去同州查那岚晴小姐的来历,可是同州那里却好像根本就没有岚晴这个人,也没听说澈王妃在岚晴有什么交好的闺中小姐,反正,这件事挺奇怪的。” 那女子闻言也是暗自疑惑,这么说来,那位岚晴小姐很有可能就不是澈王妃口中的什么同乡故友,而是故意隐瞒了她的身份,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那主上怎么说?”主上对那个名叫岚晴的女子很不简单啊,那个绣了花的手帕,实在是让自己非常介意! “主上说让我们继续去查。” 女子闻言轻轻点头,“行,我知道了,魏良,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蝶姑娘言重了。”这女子将来可是自己的主子啊,自己哪里承得她这一声道谢。 “如果蝶姑娘没有别的事情话,我就先去忙了。” “嗯,你去吧。”魏良应声道。 待魏良离开以后,女子的目光深深地看向书房的房门,就在她这般凝视的时候,那房门突然打开了,一身沉冷的詹濮沉从书房里走了出去。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始终都散发着一种冷肃的气氛,此时就算那灿然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也只觉得那光似乎都被他浑身的冷给尽数吸了进去,那一点点的温暖也被他给吞噬殆尽,只剩下漫无边际的冰冷。 可是那女子看着他的那双眼睛里却全是倾慕,当即就迈开步子迎了上去,可是却见得那詹濮沉脚步匆匆似要往哪里去,女子亦是赶快加紧了步子跟了上去,口中唤道:“主子……” 詹濮沉闻言方才转过头看她,“有何事?” “主子这是要到哪里去?” 詹濮沉闻言不由皱眉,“我要去哪里还要跟你汇报吗?” 这个女子最近似乎越发越界了。 见得詹濮沉眸光又是冷了几分,女子这才心中一跳,连忙低了头道:“属下不敢。” 詹濮沉又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快步离开,留下那独自默然的女子,满身的落寞。 却说詹濮沉离开自己的宅子之后,一路去了岚晴住的地方,还未靠近就已经感受到四周的不寻常,这是一种习武之人独有的气场,正如之前魏良向自己说的那样,这里果然隐藏了很多暗人。但是这些暗人究竟是保护那岚晴的呢?还是监视她的呢?岚晴究竟知不知道她住的地方四周全是暗卫。 詹濮沉到底也是武林中人人称颂的武林奇才,他如此靠近着这宅子,却没有被那些躲在暗处的暗卫发现,其实以他的本事若是想要闯进去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难保不会被这些暗卫们发现。 正在詹濮沉躲在那里这般观望着的时候,宅子的大门却是被人打开了,出现在门口的人正是面上含着轻笑的岚晴。 詹濮沉看着这样的岚晴不由愣怔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她跟当初自己在春秋度书斋第一次看到时的她有些不一样了,那时候的她虽然笑着,但是那笑里分明带着几分尘世的凉薄,可是今日她这脸上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那种足以于阳光媲美的笑容,简直要耀花人眼。 是什么让她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呢?心里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是詹濮沉却是本能地抗拒那个答案。 眼看着岚晴转身走出巷子,就要离开,詹濮沉下意识地就跟了上去,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不禁在心中暗自苦笑,他詹濮沉竟会做起这种事情来了。不由暗自摇了摇头,正待转身离开,眼角却瞥到一道寒光,不由的心中一紧,反手拽下衣襟上的一颗盘扣朝着那寒芒掷去。 虽然那盘扣很小,但是却是被詹濮沉使了内力扔过去,只听得‘锵’地一声,那盘扣狠狠地击在了长剑之上,震得那持剑的女子竟是往后退了两步。 而岚晴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口中不由惊呼一声,而在这一声惊呼之后,她也看清楚了那持剑女子的脸,原来是她,明意的那个师妹。 与此同时,詹濮沉已经站到了岚晴的身前,挡在了她个那持剑女子之间。岚晴还没有从被刺杀的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就再一次被惊吓到了,“詹……詹庄主……”他怎么会在这里? 詹濮沉这才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岚晴,轻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岚晴犹自愣怔着点了点头,“我没事儿。” 詹濮沉闻言这才看向站在面前的女子,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陶珑玉却并不应詹濮沉的话,而是双目含着怒火地看向岚晴,“你个朝三暮四的女人,那厢骗着我师兄跟你定亲,这厢又跟别的男人黏黏糊糊,你可真要脸。” 詹濮沉听得陶珑玉这般侮辱岚晴,当即心火骤起,身形一动,已经快速挪身至那陶珑玉的身前,拢掌朝着陶珑玉的手腕狠狠劈下,只听得那陶珑玉痛呼一声,手中长剑应声落地。 “话不要说得太难听,否则,容易招来杀身之祸的,知道吗?”只见詹濮沉一手擒着那陶珑玉的下巴,冷声道。 而这个时候,岚晴已经定了心神,走上前来,对着詹濮沉施了一礼,然后缓声道:“请詹庄主放开她好吗?我有些话要跟她说。” 詹濮沉闻言不由看了看岚晴,见她冲着自己微微点头,这才松开了擒着那女子下巴的手,侧身站到了一旁。而岚晴则是站到陶珑玉的面前,神色泰然地道:“你今天来这里是想杀了我吗?” “是又如何?”那女子看了一眼岚晴,又转头去看向那詹濮沉,口中狠狠道:“就你这样的女人也配得上明意哥哥?你不就靠着装可怜来博取男人的同情的吗?这个男人想必也是你的姘头吧,你这样脚踏两只船玩得很开心?” 詹濮沉本以为岚晴听了这样难堪的话,定然会生气或是伤心,但是却见岚晴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柔和地看着那女子,轻声开口道:“陶小姐,说话不要这么粗鲁,这样会显得很没有涵养。另外,我跟詹庄主……”岚晴说着便是侧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詹濮沉,“只是见过几面的关系而已,并不像你口中说的那般不堪。我知道你喜欢你师兄,但是明意跟我已经定亲了,而且是即将成亲的关系,你们江湖中人不是最讲究道义吗?你若是还要些脸面就应该离我未婚夫远一点吧,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缠着我的未婚夫君是一件很没有道德的事情吗?” 岚晴说的那句‘很没有涵养’彻底戳中了陶珑玉的命脉,她知道殷明意喜欢的是像岚晴这样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女子,而不是像自己这样整日舞刀弄枪的女子,但是自己真的努力试过了,自己已经尽量改变自己了,为什么明意哥哥就是看不到呢? 这么一想,她就对岚晴这个‘抢’走她明意哥哥的女人越发地憎恨,“我缠着你的未婚夫?是你抢走了我的明意哥哥才是,我跟明意哥哥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父亲早就有意让我们两个结亲,却是被你横刀夺爱,你还倒打一耙说我纠缠你的未婚夫?” 明明自己才是跟明意哥哥最相配的人,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唯一能嫁给明意哥哥的人,可是没想到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了这样一个女子,生生地抢走了明意哥哥,如今明意哥哥很快就要娶这女子过门,自己还怎么能坐得住? 岚晴闻言面上的笑意却是更甚,反问那陶珑玉道:“你脑袋真的没有问题吗?你在江湖中长大,从小住在山上,而明意则是生长在商贾之家,这也叫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据明意跟我说的,他跟你从小到大见面的次数这一双手也是数得过来的,而且都是匆匆两三日的相处而已,这也值得拿出来说?” 这僻静的巷角之处,岚晴浅浅含笑站在这里,语气缓缓地跟陶珑玉说着这些,如果是不知情的人恰好路过,大概以为她们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 这听得岚晴继续道:“至于你说的你们两个结亲的事情,明意之前也跟我说过了,他说你的父亲,也就是殷伯母的师兄确实曾经提过要你们两个结亲的事情,但是因为明意不喜欢你,所以伯母也就拒绝了。这虽然不算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但也不至于拿出来炫耀似的说吧?” 岚晴的这些话简直是每一个字眼都狠狠戳在那陶珑玉的软肋之上,陶珑玉眼睛里不禁有了泪意,口中只不断地道:“你凭什么?凭什么?” 自己从小就喜欢明意哥哥啊,她一个不过出现了几个月的女人,凭什么就能夺走明意哥哥? “凭什么?就凭殷明意他喜欢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岚晴的这句话说的是掷地有声、笃定自信,彻底击溃了陶珑玉,其实岚晴说的这些,她心里何尝不明白,只是她不愿意去相信啊,她宁愿告诉自己,明意哥哥只是暂时被这个女人蒙蔽住了而已,等明意哥哥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之后,自然会意识到自己的好。她不断地在心里用这些话来麻痹自己,可是方才岚晴的一番话却是很恨地戳破了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一句不喜欢而已。 看到陶珑玉这般落泪不止,岚晴不由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把明意让给你,因为爱情这种东西是没有办法让的。而且,就算能让,我也绝不会让,因为我喜欢明意,所以我不能让。” 说完这番话,岚晴也不再看泪水涟涟的陶珑玉,而是转而看向那詹濮沉,眸中却是添了几分肃穆之意,看得詹濮沉竟是心中紧了一下。 “詹庄主,我们走吧。”说完之后,岚晴便是兀自向前走了去。 詹濮沉在原地凝思了片刻,也是举步跟了上去。 走出没多远,岚晴却是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身后的詹濮沉,表情郑重,目光微凉,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住在那里?”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詹濮沉,自己住在何处,澈哥哥他们显然也不会把这个告诉詹濮沉。 詹濮沉闻言一时语塞,他今日本来就是偷偷来的,没想到会突然碰到一个想要刺杀岚晴的女子,当下也没有多想就冲了出去,如此便也暴露了自己。 岚晴见詹濮沉语塞,想起之前宁姐姐跟自己说的,这个詹庄主深藏不露的那种话,面上的表情更是冷了几分,“你到底是什么人?” 詹濮沉闻言却是几不可察地微动了一下眉头,反问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岚晴沉默了片刻之后,沉声道:“我只希望我当初救下的不会是一个坏人。” 听到这话,詹濮沉眼睛里的情绪猛烈地震荡了一下,只能怔怔地看着岚晴。 岚晴见他久久不说话,这才道:“之前我在寺庙里救了你,刚刚你又救了我一命,我们两个就算是扯平了,以后还是希望詹庄主你不要再出现在我身边了。” 不管是因为之前宁姐姐跟自己说的这个詹濮沉不像是个好人的话,还是因为明意跟自己说这个詹濮沉也许对自己有意的话,岚晴都觉得自己应该离这个神秘的男人远一点。 詹濮沉没有料到岚晴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皱眉道:“你这么讨厌看到我?”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吗?” “我……跟踪过你。” 岚晴惊讶,“为什么?” 詹濮沉闻言却是勾起一抹笑意,“一个男人跟踪一个女子,岚小姐以为是因为什么?” 这句话詹濮沉说得似真似假,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吧。 岚晴闻言却是义正言辞地道:“我是一个快要成亲的女子,詹庄主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做的好,总之,以后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了。”说着,岚晴朝着那詹濮沉淡淡施了一个礼,道:“那,我就告辞了。” 眼看着岚晴的身影消失在这众人的人影之中,詹濮沉站在原地愣了好久之后,方才转身离开。 而岚晴本来就是要去春秋度书斋的,虽然路上出了那样的变故,却也依旧照原计划去了。 那春秋度书斋里的伙计是早就熟悉岚晴的了,也知道她就是未来的老板娘,这书斋里的书自然是随便她看的。而且东家晓得这岚小姐看书最容易入神,常常一站就是许久,腿都麻了,所以特意在书斋里为岚小姐一人辟了一间雅室,是常备了茶点的。 那伙计把刚沏好的热茶给岚晴端了进去,看着坐在那里兀自沉思看书的岚晴,心中不由暗自感叹着,这东家和岚小姐第一次见面的事情,自己来历历在目呢,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这眨眼之间,东家就要跟这位岚小姐成亲了。这缘分啊,果真是妙不可言。 岚晴在雅室里这么一呆,便是许久,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天色暗了不少,那伙计正待去提醒岚晴,却看到一个人走了进来。定睛一看,这不是东家吗?连忙是迎了上去。 还未等那伙计开口说话,殷明意就先是开了口问道:“岚小姐在这里吗?” “在雅室里呢。” 殷明意闻言微微点头,“时间也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是。” 殷明意这才往雅室里走去,岚晴这厢正在看书,耳边却听得脚步之声,心中便是知晓一定是殷明意来了,便是躲在门后想要吓他一吓。 可是殷明意却是表现得相当淡定,一点受到惊吓的样子都没有。岚晴不由失望地跌坐在椅子上,“太挫败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殷明意看着岚晴这般失落的样子,不由失笑,“抱歉,因为我有一个时常出其不意的娘亲,所以这些东西……我早就习惯了。不如,你再来一遍好了,我会尽力配合的。” 岚晴闻言不由瞪他一眼,“你以为我傻啊。” 殷明意见状淡淡一笑,这才在岚晴的身边坐下,“来了很久了?” “嗯……是很久了吧,你翰林院不是很忙,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我方才去你家里找你,平嬷嬷说你到这里来了,所以我就过来了。” “所以,你还没有回你家是吧?” 听得岚晴有此一问,殷明意觉得她话里另有深意,不由问道:“怎么了?” “今天我遇到你那个师妹了……” ------题外话------ 今天这一章传晚了,因为作者君在调整作息时间,以确保定时更新。如今调整完毕,所以从明天开始,更新时间确定为:一更在早上10点,二更在下午4点。 第201章 软硬兼施 殷明意闻言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陶珑玉?” 岚晴见他如此反应不由一笑,道:“除了她,你还有别的师妹啊?” 殷明意看岚晴面上似乎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这才略略放下了一颗心,看着岚晴问道:“她去找你了?” 岚晴轻轻点头,“准确地来说,她是提着剑来见我的,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想要杀了我,但是当时她的确是对我出剑了。” 殷明意闻言连忙上下打量了一下岚晴,面带紧张的道:“你没事儿吧?” 岚晴摇头,“我没事儿,当时是詹濮沉救了我。” “詹濮沉?他怎么会……?偶然遇见的?”事情竟如此凑巧? “不是偶然,当时就在我家巷口的拐角处,而且詹濮沉也承认他是跟踪我才知道我住在哪里的。” 殷明意讶然,“他还跟踪你?” “以前宁姐姐跟我说过,她说她觉得这个詹濮沉给人的感觉阴恻恻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人,今日当他突然出现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跳。”事实上,对于詹濮沉说的那些话,她并不怎么信的,他跟踪自己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再加上前些日子在寺庙里偶遇的事情,岚晴也觉得这个詹濮沉似乎有些处心积虑了。 而殷明意此刻担心的却是这个詹濮沉故意接近岚晴,是不是因为他发觉了岚晴身份的不同寻常,可是那个詹濮沉只是一个江湖中人,他为何要好奇岚晴的身份?真的就只是因为喜欢晴儿? 看来,自己得跟澈王殿下说一说这个事情,殷明意这般暗自想着,心思却又回到了岚晴被陶珑玉刺杀的事情上,心中不由有些内疚,“抱歉,因为我要让你遭受这些事情,我不知道陶珑玉竟然会对你动了杀心。”说到这里,殷明意的眸光变得深沉,这个陶珑玉也太放肆了,竟然想杀了晴儿,这件事自己不会善罢甘休的。 岚晴闻言稍稍沉吟了一下之后,却是开口道:“其实……她也未必真的对我动了杀心,虽然当时她对我出了手,但是我感觉她并不是真的要杀我,或许只是吓吓我罢了,那样一个女子,应该不会真的下得去手杀人吧?”她并不想以恶意揣测那个陶珑玉。 殷明意闻言抬手轻抚了一下岚晴的脸,轻声道:“你放心,她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殷明意送了岚晴回家之后,这才满身冷意地回到殷府,府里的下人们见他这般样子,不由暗自纳闷,他们家少爷的脾气一向很好的啊,怎么今日看起来却这般怒气冲冲的,好像要找人算账似的,这是怎么啦? 无视下人们疑惑的眼神,殷明意直接来到了陶珑玉的房间,却见得房门紧闭,门已经从里面闸上了,殷明意直接拍了拍门道:“陶珑玉,开门。” 那陶珑玉本来正窝在床上哭呢,此时听得外面殷明意这般含着怒气的声音,更加不愿意开门了。此刻,她心里竟是有些害怕,因为她认识的殷明意一直都是温和儒雅的,就算被自己缠得不耐烦了,他也只是礼貌疏离,并不会怒面相向,此次可见明意哥哥是真的生气了。 殷明意见这陶珑玉不开门,也没了那耐心,扬声唤来几个下人,道:“把门给我砸开。” 那几个小人闻言都是一愣,然后面面相觑,是他们听错了吗?少爷这是在说什么?砸门?这可不像是他们家少爷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殷明意见他们都是不动,不由眉头一皱,道:“都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那几个下人见得殷明意面上已经是不耐,便也不敢再耽搁,赶紧上前一起从外面把陶珑玉的房门给撞开了。 几个下人站在门前略略往里一看,只见那位陶小姐此时正拽着被子窝在床上,眼睛里晃动着恐惧,看来这位从江湖而来会武功的陶小姐也是被他们家少爷给吓住了。 不过,这平时不发怒的人,一旦发起怒来,那着实是可怕,他们也是被吓得不轻,别说是这陶小姐了。却不知这陶小姐做了如何得罪少爷的事情,让少爷气成这样。 殷明意也顾不得这些下人在一旁看,迈步就是走进屋子,径直走到那陶珑玉的床前,冷冷开口道:“陶珑玉,明日一早,你就给我离开这里,永远都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了。” 那陶珑玉闻言,心中不由一颤,万千委屈一下子便是排山倒海而来,“明意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不管怎么说,我跟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残忍的话来。”他就不能稍稍体谅一下自己吗? 殷明意怒极反笑,“我残忍?你用剑指着我未婚妻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觉得残忍呢?”她还好意思跟自己提‘残忍’这两个字。 “是她跟你说的?” “是不是她说的又如何?” 陶珑玉一边落着泪,一边委屈地道:“我没有真的要杀她,我不过是气不过,想要吓她一吓而已,明意哥哥,你也知道的,我从小到大都怕见血的,我怎么可能杀人?” 而这厢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殷夫人,此时她也是连忙赶了过来。见那几个下人都是围在门口好奇地向里面张望,殷夫人不由抬手挥散了他们,“别都围在这里,都去忙自己的去吧。” 那下人才是赶紧离开了这里,但是走出不远之后,却是议论道:“你们刚刚听到我们少爷说什么了没有?他说这陶小姐竟然提剑去杀那岚小姐,这也太吓人了吧。” “是啊,这陶小姐平日里看着挺和善的啊,对我们这些下人也都挺好,怎么会下得了这样的杀手呢?” “你看看你,这点事情都想不通,她对这府里的下人们好,是因为想做这府里的主子啊。只要不眼瞎,谁都看得出来这陶小姐喜欢我们家少爷,奈何,我们家少爷喜欢的人是岚小姐啊。” “就是,你说我们少爷跟那岚小姐就快要成亲了,这陶小姐还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啊,怪不得今日少爷要生这么大的气了,也不知道岚小姐有事没有。” “要我说,这位陶小姐还真配不上我们少爷,她一个整日舞刀弄枪的,诗词歌赋一窍不通,我们少爷那可是状元,两个人根本聊不到一块儿去啊。” “是啊。我听少爷书斋里的伙计说,那位岚小姐跟少爷就是在书斋里认识的,不仅长得漂亮,还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跟我们少爷站在一起极是相配呢,也难怪少爷为了那位岚小姐茶不思饭了那许久。至于这个陶小姐……我看少爷对她挺烦的,自从这陶小姐来了之后,我们少爷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恨不得一天到晚都不回来了,可这陶小姐还愣是缠着我们少爷不放,也就是我们少爷脾气好,要是换了别人,早把她赶走了。” “我听那跟着夫人从老家一起过来的侍女说,之前那位陶小姐就喜欢缠着我们少爷,只是我们少爷从来都不爱搭理她。但是谁让她是我们夫人的师侄女呢,就算再不喜欢,也不好撕破了面子,让两边都难看。不过,我看这次,少爷是真的要撕破脸了。” 几人正在这里说着,眼看着有两个侍女经过,连忙道:“哎呀,不说了,散了散了,我们都去做各自的事儿去吧。” 而此时,殷夫人看着一脸紧张靠在床上的陶珑玉,再看看自己那满脸怒气的儿子,不由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岚晴没什么事儿吧?” 听闻殷夫人问这话,殷明意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儿,当时正好一个朋友也在,就救了她。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的,晴儿还跟我说,陶珑玉可能并非是真的想杀她,让我不要太武断,可是娘您想想,她可是我的未婚妻啊,她是因为我才遭受了这种事情,我能不生气吗?能不紧张吗?”今日不管娘亲替不替这陶珑玉求情,自己都不能再让陶珑玉在自己家里呆了,或者自己直接搬出去算了,自己是再也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了。 殷夫人从未见得殷明意这个样子,其实明意认识了那岚晴之后,的确是跟以前很不一样了,殷夫人当然知道明意为什么会这样,他是太在乎岚晴了。而对于这件事,殷夫人在心里对陶珑玉也有些责怪,没办法,相对于这个师侄女,她当然更偏向于自己的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 不管怎么样,这陶珑玉也不该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岚晴长剑相向,还好是有她的朋友在身边挡了那一剑,若是当时没有那个朋友在呢,就算那一剑没有杀了岚晴,只怕也是要受伤的。陶珑玉这样做,本来就是违背了江湖道义,无论如何,她都不该对不会丝毫武功的人动手。 想了想,殷夫人不由抬手轻拍了一下殷明意的肩膀,轻声道:“你先回房去休息吧,我来跟珑玉说会儿话。” 这母子两个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彼此之前自然有一种默契,听得殷夫人这样说,殷明意便是知道自己的娘亲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当即就对殷夫人拱了拱手,然后又是冷然地看了一眼那陶珑玉,便是抬脚走出了房间。 殷夫人把房门关上之后,这才在陶珑玉的床前坐下,抬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道:“珑玉啊,我还记得你刚出生不久的时候,那么小,我把你抱在怀里,而当时,明意就在我的脚边站着,我还想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小丫头,将来长大了,要是能做我的儿媳就好了。” 陶珑玉听到这里,不由抬起泪水朦胧的一双眼睛看向殷夫人,殷夫人却是含笑继续道:“后来,明意慢慢长大了,可是他总不喜欢跟女孩子相处,我还一度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或者……毛病什么的。”说到这里,殷夫人不由摇了摇头,“直到他遇到岚晴之后,我才明白,他不是有什么隐疾,也没有什么毛病,他是前生注定的缘分要跟岚晴在一起的。之前遇到的一切女子,都不是他的缘分,所以他不在意,不动心。” “师姑……”陶珑玉听到这里,却更加地伤心,她本来以为师姑是来安慰自己的,可是师姑说这样的话不是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吗? 可是殷夫人闻言却道:“我知道你听了这些会伤心,但是我得跟你说。珑玉,你现在必须得正视这个事实了,明意他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子,有了他想共度一生的女子,可那个女子不是你。你身为他的师妹,你更应该祝福他,而不是试图去伤害他心里的女子,因为你这样做也是在伤害他,你知道吗?” “师姑,可是我好不甘心啊,明明是我先认识明意哥哥的,这么多年来,明意哥哥的身边从来都只有我一个女子,那个岚小姐才认识了明意哥哥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就抵得上我们从小到大的情意。刚刚明意哥哥对我的态度您也看到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对待过我,他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可这就是爱上一个人应该有的表现啊,当初我爱上明意的父亲的时候,我不也从一个万事随性的江湖女子,变成了一个精打细算的商贾妇人吗?”殷夫人说完这些,却是握着那陶珑玉的手,道:“我知道你不甘心,当初你父亲也跟我提过你跟明意的婚事,我也问过明意的意思,可是他对你并无男女之情,这一点我跟你父亲也说得很清楚。而且自那之后,我也无数次问过明意,他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所以,珑玉,你就别再执着了。” 而陶珑玉听着殷夫人说的这些话,不由心如死灰,本来还指望着师姑能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帮自己一把,可是师姑却是明显向着那个岚晴的,无论自己跟她说什么她都是不为所动。 瞧着陶珑玉这样的神色,殷夫人轻叹了一口气,道:“这眼瞅着,明意跟岚晴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你一时没有办法放下对明意的情意,再呆在这里也只是徒添伤心而已。这样,我还是让人送你回去吧,你回去之后,好好歇一歇,这里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陶珑玉闻言讶然地看着殷夫人,“姑母,您也要赶我走?” “我不是要赶你走,而是你现在再呆在这里,除了更伤心之外,还有什么意义呢?而且,”说到这里,殷夫人的表情陡然变得严肃起来,道:“对于你去对岚晴下手的事情,我也有些生气的,你是我的师侄女,可她也是我将来的儿媳。你仗着会些武功,就对她下手,我实在是不能苟同,希望这样的事情,你以后不要再做了。” 陶珑玉听了殷夫人的这话,不由有些怔然,怎么连师姑她都……难道她就不担心父亲跟她生气吗? 殷夫人还真就是不担心,她早已远离江湖,对于门派中的师兄弟,她如今也只是偶尔有所往来,此番就算师兄为了这件事个自己翻脸,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自己现在已经不是江湖众人,只与他们不相往来便罢了。 “你好好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就让人把你送回去。” 殷夫人说完这句话,也便是离开了陶珑玉的房间。 看着被殷夫人随手带上的房门,陶珑玉不仅靠在床头放声大哭起来,她这次过来本来是想跟明意哥哥增加一下感情的,谁曾想,竟会是这样一个局面,一切都完了…… 第202章 愈挫愈勇(二更) 而次日一早,在吃过早膳之后,殷夫人果真依言送了那陶珑玉离开。 殷夫人站在殷府的大门口目送了陶珑玉策马的背影,这才转过身回府,却正看到殷明意站在那里。 殷夫人见状不由一笑,道:“怎么?来确认一下你的麻烦是否真的离开了?” 殷明意闻言亦是淡淡一笑,然后迈步上前走到殷夫人的身边,十分认真地道:“娘,谢谢你。”从小到大,无论怎么样,娘总是站着自己这边,就算她心里十分不愿意自己走上仕途,可还是任由了自己,这一次也是如此,就算那个陶珑玉是娘亲师兄的女儿,娘亲也没有因此而有丝毫地责怪自己,仍是一如既往地站在自己这边,能有这样一个娘亲,实在是自己的幸运。 “说什么谢,你尽快娶了岚晴进门,给我生一个孙子来,那才是真的谢谢我了。”现在自己就只等着抱孙子了,然后自己就像是苏家的老爷子那样,从小就教自己的孙子学做生意,将来他长大了就不会像明意一样不管殷家的生意,一心只想走上仕途了。 想到这里,殷夫人不由戒备地看着殷明意,“我警告你,等我孙子出生以后,你别整天仕途仕途地整天在他耳边念叨,我要教他做生意的。” 殷明意听到这里不由苦笑一声,娘哎,您这孙子还没出生呢,你就开始惦记上这种事情了?还有你说到这个事情的时候,能别用那么仇恨的目光看着您儿子吗? “是,娘亲说什么都是,不过,这些事情还是等到您孙子出生以后再说吧。我还要去翰林院,我就先走了。” 然而,殷明意的心里却始终惦记着那詹濮沉的事情,等到傍晚时分,他便是去了澈王府去找司空澈。 澈王府的侍女恭敬地把他请到王府的前厅里坐下,一旁立刻有侍女奉了茶上来,然后那侍女轻声道:“请公子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奴婢这就去向王爷通报。” 侍女退去之后,殷明意这才端了茶杯送到嘴边,那茶的清香顿时在唇齿间回荡着,这茶水当真是……熟悉。想当初,自己为了要见岚晴一面,没少来这澈王府,这样的茶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如今再来这里,再喝着这茶,心中倒也有几分感触,当时晴儿可真把自己折磨惨了。 司空澈进来的时候,正看到那殷明意盯着手中的茶水暗自苦笑摇头,不由开口道:“怎么?殷大人不喜欢我们府上这待客的茶水?” 殷明意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忙是搁下手中的茶杯朝着司空澈行了一礼,“澈王殿下。” “今日怎么独自一人过来了?”司空澈正待在主位上坐下,却听得殷明意开口道:“我这次来是为了跟澈王殿下说说那位詹庄主的事情。” 一听这话,司空澈顿时凝眸看着殷明意,“詹濮沉?” “是。” 司空澈略一沉吟,然后看着殷明意道:“你跟我来书房吧。” 殷明意看着司空澈脸上这般表情,心中不由有些疑惑,却也不发一言,只沉默地跟着司空澈一起往他的书房而去。 可是他们二人刚刚走到书房外面,就听得里面有两个女子交谈的声音,司空澈这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哎呀,我忘了,今日宁儿占用了我的书房。”然后又是转身看向殷明意,“我们去别处谈吧。” 殷明意闻言,点了点头,不过仍是指着那书房里面,小声问司空澈道:“里面是澈王妃吗?” 司空澈轻轻点头,然后就揽着殷明意的肩膀去了澈王府的客房。 虽然这澈王府并没有什么客人,客房也纯属是摆设,但是澈王府的下人们还是把这里打扫得很干净的。司空澈进去之后,就径直在榻上坐了下来,然后示意殷明意也坐下,口中道:“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昨天,陶珑玉,就是我的那个师妹,澈王殿下之前在隽王府见过的那个,她拿了剑准备去刺杀晴儿。”殷明意在说出这话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要被司空澈给揍的准备,毕竟晴儿是他的妹妹,他听到这件事情之后,想对自己动手也是应该的。 可是出乎他预料的是,司空澈根本就没有反应,只是淡淡地看着殷明意,似乎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见状,殷明意却不无纳闷地开口问道:“难道澈王殿下在听了这件事之后,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司空澈只是淡淡地应声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那个师妹在回家的路上,被一伙强盗给洗劫了,身受重伤。” 司空澈的语气很平常,似乎在说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殷明意却是惊得呆住了,澈王殿下如此说,说明在自己开口以前他就已经知道晴儿被陶珑玉下手的事情了,更说明,现在陶珑玉已经出事,而且是澈王殿下事先安排好的。他口中的‘那伙儿’强盗,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强盗,而是澈王殿下事先安排好的。 看见这殷明意惊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司空澈方是开口道:“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只有你变得足够强的时候,你才有可能保护住你想保护的人。”说完这句话,司空澈懒懒地往后靠在软枕上,看着殷明意道:“你今天过来是想个我说那个詹濮沉跟踪晴儿的事情对不对?你怀疑那个詹濮沉的动机不纯,所以想跟我说一声。” 殷明意此时只能呆呆地看着司空澈了,为什么他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得这么准,难道当时在场的人,不止是晴儿、陶珑玉和詹濮沉他们三个人? “晴儿身边有澈王你的人?” “准备地来说我是常年培养下来的暗卫,不止是晴儿的身边,我妻子的身边也有,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的。昨天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的暗卫立刻就回来跟我汇报了,所以,今日我才能在你那师妹离京的路上布下埋伏,为晴儿报那一剑之仇。”虽说她并没有真的伤到晴儿,但是意图刺杀,也算是一种刺杀,给她这一点点教训已经是自己大度能忍了。 “那澈王殿下以为那个詹濮沉这般跟踪晴儿是什么用意?难道仅仅是处于喜欢吗?我有些怀疑。”而且晴儿不是也说了吗?澈王妃也说那个詹濮沉给她的感觉很不好,不像是个好人。 “他是替太子殿下办事的。”司空澈淡淡道。 “替太子殿下办事?可是那詹濮沉不是江湖中那度和山庄的庄主吗?他一个江湖中人,怎么替太子殿下办事?”自己昨日还特意问过娘亲了,毕竟她之前也是身在江湖,对于那度和山庄想必多少也有些了解。娘亲也证实了,那度和山庄的确是江湖中一个很有名的门派,已经在武林中屹立了上百年,不过在她退出江湖的时候,詹濮沉还没有出生,所以她对这个人也是一无所知。 “江湖中人为什么就不能替太子殿下办事了?不过,我总是对他的目的表示怀疑,这人实在是叫人看不透。” 殷明意看着司空澈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那澈王殿下觉得他这般处心积虑靠近岚晴,是不是怀疑了她的身份,如果太子殿下知道了岚晴的身份,那……”那事情就会闹大了,想到这里,殷明意心中不由一紧。 司空澈却只是淡淡道:“你不用太过担心,就算太子真的知道了岚晴的真实是身份,我也有办法应付。你要记住,只要你变得强大,有手段,有足以威胁对方的势力,那些人就不敢动你,以及你身边的人。” 说到这里,司空澈看着那殷明意问道:“最近你在翰林院里是不是被排挤?做什么事情都轮不到你?” 殷明意听得司空澈这样说,心中不由暗道:看来澈王殿下在朝中的耳目果然不少,连翰林院的事情他都知道。 “的确如此,整个翰林院里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事做。”当初中了一甲的三人都是进了翰林院,可是另外两个人似乎格外受到重用,倒是自己这个状元,似乎处处被人嫌弃。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殷明意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因为我不是太子殿下的人,因为我跟澈王殿下和隽王殿下走得近。” 司空澈闻言挑眉淡淡一笑,眸光中添了几许赞赏,“不错,不过短短时间,你已经看清了朝堂上的格局。所以,现在怎么样?要退出?还是要我拉你一把?” 只见那殷明意目光一沉,道:“我不退出,也不要澈王殿下来拉我,我自有我的办法在翰林院里谋得一席之地。”如果自己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那当初知道岚晴的真实身份之后,还不如就直接退出朝堂算了,既然当初自己已经下了决心,那就代表自己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虽然他如今身处朝堂风暴边缘的翰林院,但是对于太子和澈王殿下的争斗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虽然他当初之所以想走上仕途,并不是为了在朝堂之上拉帮结派,一步步踩着别人往上爬,但是如今为了岚晴,自己也一定会站在澈王殿下的这边。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澈王殿下在,尚能在岚晴身边多筑一层堡垒,他们现在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司空澈顿时道:“好,有骨气、有魄力,这才是我司空澈的妹夫应该有的气魄。” 眼看着天色已晚,殷明意也没有在澈王府里多呆,很快便是离开了。 司空澈送别了殷明意之后,这才回了房间,可是房间里只燃着明灯,却不见苏洛宁的身影,一边的侍女见司空澈寻人,便是出声道:“王妃此时还在书房里跟那位席小姐谈话,要奴婢去唤王妃吗?” 司空澈摆了摆手道:“罢了,我自己去吧。” 只是司空澈这厢还未走到书房呢,就见到司空宇也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司空澈见状不由道:“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做什么?难不成又是来蹭饭的?” 司空宇却是轻哼一声,道:“你说我是来做什么?我的霜儿都快消失一天了,我可不得来这里找吗?” 司空澈闻言不由含笑摇了摇头,迈步走到书房的门口,抬手轻叩了房门,“宁儿……” 苏洛宁听到敲门声,这才抬起头来,一看外面的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不由抱歉地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席白霜道:“抱歉,耽搁了你这么久,我都不知道天色已经这么晚了。”连侍女是什么时候过来掌灯的,自己都不知道。 席白霜闻言却是含笑摇头,“澈王妃言重了,跟澈王妃一起谈话,我实在是受益良多,一时间也是忘记了时辰。” 可是这个时候门外却传来司空澈的声音,“宁儿,你已经在里面呆了这许多时候了,这都到了要用晚膳的时候了,你得吃点东西啊,别饿着了。” 而司空澈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得司空宇的声音也从门外传来,“就是,就是,霜儿,你都消失一整天了,我特意过来找你的。” 苏洛宁和席白霜对视一眼,都是不由失笑,苏洛宁轻咳了一声,这才对门外的二人道:“进来吧。” 得了这话,门外的二人这才推门进入,席白霜也是站起身来,对着苏洛宁道:“时间已经晚了,那霜儿就先告辞了,明日我再过来。” 司空宇一听这话却是不依了,“别啊,来都来了,那当然得在这里蹭一顿饭再走,你不知道,这澈王府里的厨子厨艺可不是一般的好,连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上呢,你要是不吃,就太可惜了。” 苏洛宁闻言不由笑道:“是你自己想吃吧。” “嘿嘿,澈王妃,您都把我们霜儿绑来这里这么久了,不让吃点东西怎么成?” 司空澈听了司空宇这话,却是神秘一笑,“你确定要在这里吃?” “当然。”自己好久都没有来澈王府蹭饭吃了,红烧肉、大肘子、狮子头……光想想就流口水啊。 “好,那你等会儿可别后悔。” 司空宇听了司空澈的这句话却是微愣了一下,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空澈却只是笑而不语了。 等到侍女们把饭菜端上来的时候,司空宇彻底傻眼了,眼前的这都是什么?一色的青白,自己的红烧肉呢?大肘子饿?狮子头呢?实在不行来条澈王妃最爱的糖醋鱼也行啊,怎么竟是这么清清淡淡的东西? “那个……你们府里换厨子了吗?” “没有啊,还是原来那个。” “那个……澈王妃不是最爱吃糖醋鱼了吗?怎么也没有?” 苏洛宁看着司空宇这表情,不由莞尔一笑,“我最近害喜害得厉害,鱼腥味儿是一点都闻不得了,那些味道重的也一概不能吃,所以只能吃点这种味道清淡的了,不过你别看这样子看着清汤寡水的,里面都是加了中药的,俗称药膳,很补的。” 可自己要的不是补,是好吃啊,这种淡口味儿的东西实在是不适合自己,说着便是拉起一旁的席白霜道:“我们还是回家吃吧。” “为什么?我觉得很好吃啊。”是真的很好吃,食材都很鲜。 “好吃?可是你以前都不喜欢吃这样的啊。” 席白霜闻言不由轻叹了一口气,“那是我为了迁就你,其实我不爱吃你吃的那些。” 苏洛宁和司空澈闻言,不由对视了一眼,眸中皆是有着笑意,好吧,其实关于吃这种事情,他们之前也有关一番类似的讨论。 第203章 阴魂不散 本来司空澈是不喜欢酸甜口的东西的,但是自从随着苏洛宁吃了这么许久的糖醋鱼之后,他现在竟也是慢慢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所以看着司空宇和席白霜这般一番对话,司空澈也是暗有感慨,不禁含笑摇了摇头。 既然席白霜不愿意走,那司空宇自然也没有走,只能留下来吃这些他吃不习惯的清清淡淡的东西。 所以,今日的司空宇完全不同以往那般狼吞虎咽的,今日的他这顿饭吃的格外地……斯文。 “澈王妃,您这都找我们家霜儿过来一天了,这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啊?” 苏洛宁轻转着手中的汤匙,轻声道:“我打算再开一间铺子,让席姑娘去管,所以这几天找她过来商量一下。” 司空宇闻言一亮,“真的?你让我们家霜儿去管铺子?”那这下子霜儿能挣的银子不就多了吗?难怪之前澈王妃说有办法帮自己,原本真的是有办法。 苏洛宁含笑道:“这还能有假。” “是什么样的铺子啊?”司空宇不由好奇起来。 “就是给女人开的铺子,里面卖的全都是女人用的东西……” 司空宇闻言淡淡道:“哦,不就是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吗?” 苏洛宁却是摇头,“当然不止卖胭脂水粉。”说到这里,苏洛宁看了一下席白霜,含笑道:“而且准备地来说,并不止是铺子。” 司空宇听到这里却是疑惑了,“不是铺子?那是什么?” 这时候司空澈却是看着苏洛宁问道:“你之前让我帮你问的那处宅院,就是为了这个?” 苏洛宁点头,“正是。” 司空宇闻言更是一头雾水了,“宅院,什么宅院?不就是卖个东西吗?怎么还用得着宅院了?” 苏洛宁此时却是含笑道:“你的问题真多,我要好好吃饭呢,回家你去问你家霜儿去。” 一顿饭吃完,司空澈和苏洛宁便是送了司空宇和席白霜离开,在他们离开之前,苏洛宁在司空宇的身边低声道:“我答应帮你的事情已经帮了,你也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件事呢。” 司空宇便是朝着苏洛宁微微拱了拱手,道:“多谢澈王妃大恩,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必定万死不辞。” 苏洛宁闻言也没说别的什么,只是道:“世子殿下慢走。” 接下来的几日,席白霜每日必去澈王妃,跟苏洛宁在书房里一说就是半天的时候,司空宇无奈,也只好跟着她每日地这么跑。 这接连几日下来,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司空澈看苏洛宁这段日子在府里带着也是烦闷,便是提议出去游玩一番,如今京城郊外的那片桃林开得正盛,正好也可带宁儿一起去看看。 听了司空澈的提议,苏洛宁自是很乐意,这些天为了安排新铺子的事情,她也是头昏脑涨的,能借此机会出去游玩一番自然是再好不过。 既然是游玩,那得要一群人才能玩得开心,便是也唤上了司空宇和赵明朗他们,一行人商量好之后,便是一早出发去了郊外。 却说那片桃林距离京城也是不远,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这般时节,来看桃花的人也是不少,不过,属苏洛宁他们这一群人最扎眼,锦衣玉冠、清雅回风,这般男男女女走在一起,竟是比这满目的桃花还要吸引人。 司空宇跟这桃林的主人本是很熟的,所以轻而易举就借到了隐在桃林深处的那间竹屋。这竹屋虽然不大,但是看起来很是精致,在一片桃粉之中,点缀着这样的青竹之色,亦是清新醒目。 一行人缓缓行到此处,但见这间竹屋以篱笆相围,院子里种有瓜果青蒜之类,具有十分的野趣。而且这竹屋还是临水而建,那河水缓缓流动,亦是讲浮于其上的花瓣给带去远处,其景果真是极美。 “果真是美。”岚晴不由开口道。自己在京城里住了这许多年,竟然丝毫不知在这京郊之处竟还有一处如此美丽的地方。 司空宇闻言不由炫耀地道:“怎么样?要不是有我,你们还进不来这里呢。”这处的桃树是跟之前的那些隔断开来的,别人是进不来这里的,还好自己的面子足够大。 司空隽看了司空宇一眼,不由含笑摇了摇头,而一旁的成悠夏则是目光带着崇拜地看向司空宇,“太美了,我每年都来这里看桃花,但是从来都没有进过这里,你那朋友是谁?能介绍我认识吗?” 司空宇连忙伸手把成悠夏伸过来的脑袋给推开,“别多想啊,人家已经娶妻了,对这种小娃娃不会有兴趣的。” “你才多想了呢,我不过想知道这桃林的主人是谁而已。” 司空宇闻言不耐烦地道:“哎呀,说了你也不认识,小孩子一边儿玩儿去,别在这里烦我。”说着便是挥了挥手,可是谁知道正在他这挥手的时候,那成悠夏恰好又是凑了上前来,司空宇这么一挥手,便是打到了她的脑袋,成悠夏被司空宇的这股子劲儿给掼得不由后退了几步,她脑袋正懵,身子也是站立不稳,眼看着就要撞到一旁站着的司空隽身上,司空隽便是伸手扶住了她。 席白霜见状不由瞪了身旁的司空宇一眼,然后走到成悠夏的身边轻声问道:“成小姐,你没事吧?” 成悠夏本来是想找司空宇理论的,但是听得席白霜这样柔声的问自己,也便只是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儿。” 司空隽见状也是不由看了一眼司空宇道:“你小心一点儿。” 司空宇这才委屈地道:“我不是故意的。”毕竟人家还是小女娃娃,司空宇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走上前两步,看着成悠夏,道:“怎么样?没伤到你吧?” 成悠夏却是摇摇头,无所谓道:“没事儿,一点事儿都没有。我们快进去吧,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儿了。”说着就是脚步轻快地奔进了那竹屋。 众人见此均是不由会心一笑,苏洛宁见此也是勾起浅笑,这个夏儿,最近在成家呆的想必是郁闷坏了,不仅是她郁闷,只怕成悠扬也难受,那碧蕊和孟亦涵心里又何尝不难受呢? 几人进到竹屋之内,正坐在临窗的一张桌子上,酒是已经准备好的了,大家也都是各自斟上,这次司空宇倒是也给成悠夏给斟了一杯。 成悠夏见状不由‘呦’了一声,开口道:“世子殿下这会儿不说我是小孩子了?” “这不给你赔礼了呢吗?上次你不是嚷着要喝酒吗?我亲自给你倒上还不行?” 成悠夏却是把面前的酒杯一推,道:“一点儿都不好喝。” 司空宇闻言,不由笑道:“还是小孩子啊。” 苏洛宁怀着身孕自然是不能喝酒,司空澈也便陪着她了,而这个时候成悠夏却是盯着苏洛宁到肚子道:“也不知道宁姐姐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女孩儿。” 听闻成悠夏的这句话,苏洛宁面上不由含笑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对我来说并无什么差别,不过,对有些人来说……”现在应该有不少的人想要问跟夏儿一样的问题吧,尤其是……太子妃。 司空隽他们自然也都听出了苏洛宁话里的意思,这太子妃和澈王妃一前一后怀上皇家子嗣,就端看谁生下的会是男孩儿了。 司空澈闻言却是道:“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跟宁儿的孩子,那长得自不会太差的。” 这般坐了一会儿之后,苏洛宁说是想沿着这河水走走看,司空澈便也陪着她去了,不多一会儿,司空宇也拉着那席白霜走了出去。 而此时那成悠夏已经是醉意惺忪,岚晴见状,不由摸了一下她那发红的脸,不由担心地道:“她这般……不会有事儿吧。” 殷明意亦是看着那成悠夏,应声道:“没事儿,她只是刚学会喝酒,酒量太浅,醉了。” 岚晴不由含笑道:“这位成小姐也是,自己说难喝,还偏要去喝,结果便是这般喝醉了。”说起来,自己跟这个成小姐虽然没有见过几面,但是觉得她挺率真可爱的,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被家里人宠爱着长大的,没有心机,活泼烂漫,真好。难怪宁姐姐如此喜欢这个成小姐。 司空隽见成悠夏这般趴在桌子上,软软娇娇的样子,也是不由一笑,“她根本就还是个孩子,还想学着大人喝酒。” 三人相视一笑,气氛倒也正好。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司空澈他们不过是借口走开,想让他们单独说些话而已。 司空隽渐渐敛了笑容,目光深深地看着殷明意,语气十分认真地道:“再过几天,我妹妹就要嫁给你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实在无能,这么多年了,都不能为她做些什么,但是,若是以后你胆敢欺负了我妹妹,我断是不会放过你的,你明白吗?” “这个您放心,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若是我以后做了什么对不起晴儿的事情,你们几个做哥哥的尽可以对我动手,我绝不还手一下。” 司空隽听得殷明意说得这般真诚,也便是点了点头,他并不怀疑殷明意说这话的诚意。 “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吗?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晴儿说。” “当然。”殷明意应声之后,便是起身走了出去。 待殷明意离开,司空隽又是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成悠夏,这才对岚晴道:“之前那殷明意的师妹刺杀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岚晴闻言忙解释道:“那不是明意的错,他对那位陶小姐什么都没有,而且发生那件事之后的第二天,他就把陶小姐给赶出他们家里了。” “我知道,否则的话,我刚刚就不会对殷明意说话那般客气了。”司空隽不由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妹妹长大了,自己还没怎么着呢,她就已经替殷明意说上话了…… 而此时的殷明意则是独自一人在这桃林里转悠,心中也是感慨,这隽王殿下跟晴儿兄妹两个都是这般命途多舛,如今这隽王殿下虽然是封了王,但是待遇却依旧跟别的王爷不一样,不过想来,他心里也不会介怀的。其实,像他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像是澈王这般,就算是如日中天,可是背后却也是危机四伏,处处都得拿捏平衡。 然而殷明意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不远处的桃树下却是隐着两个人正看着他,这两人正是詹濮沉和那蝶姑娘。 可是那蝶姑娘的心思此时却完全放在了詹濮沉的身上,怪不得主子突然说今日要来桃林赏花,目的却还不是为着那个叫岚晴的女子? 见得詹濮沉此时眉头微皱,那蝶姑娘不由出声问道:“怎么只见殷明意,那岚晴呢?他们两个不该在一处的吗?” 詹濮沉却状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一言不发。 那女子心中不由有些失落,却是道:“我们还是走吧,澈王殿下他们几人都是有武功在身的,若是发现了我们就不好了。” 詹濮沉却是道:“发现了又怎么样,难道就许他们来看桃花,我们就不成了?” 詹濮沉这厢话刚说完,就见岚晴走进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那一身轻碧浅纱的女子缓缓走到男子的身边,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是依旧可以看出,她的脸上是挂着笑的。 殷明意站在原地等着岚晴走进,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含笑问道:“隽王殿下都跟你说了什么?” 岚晴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不能告诉你。” 殷明意见她如此俏生生的模样,不由伸手去捏她的琼鼻,笑容清朗,“我们都马上就要是夫妻了,也不能对我说吗?” 岚晴又是摇头,头上步摇轻晃,画出一水的玲珑弧度,衬着她那双眼睛,耀眼明媚,殷明意见她如此,心中不由一动,伸手抚上她的侧脸,缓缓靠近,目光锁定那娇嫩的唇瓣。 而岚晴见他如此,也明白他要干什么了,只是心里不由砰砰跳了起来,但那却不是心动,而是……害怕、排斥……她努力地控制自己,告诉自己,没有关系的,是明意啊,眼前的人是自己喜欢的明意,但是心中的反应却是下意识地。 在殷明意的唇即将印下的时候,岚晴却是猛地推开了他,面上全是痛苦,“抱歉,我不能……明意,我做不到。” 而这个时候站在不远处的詹濮沉看到岚晴把殷明意推开,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虽然他听不到岚晴口中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看得出来此时的岚晴对殷明意有一种深深的排斥。 殷明意见岚晴面带痛苦地扶着树干缓缓顿了下来,连忙想要上去安抚,他已经知道岚晴经历过的事情,所以理解岚晴为什么会这样,口中道:“晴儿,没关系,我们……”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伸手欲把岚晴扶起来,可是就在他的手还没有来得及碰上岚晴的时候,却突然从旁边窜出来一人,挡在了岚晴的身前,隔回去了殷明意的手,殷明意诧异之间定睛一看,却原来是那位詹庄主。 “詹公子,你怎么在这里?”殷明意问出这句话的语气已经有些阴沉了,他不相信如今这状况只是他凑巧出现,难道说他是一路跟着自己过来的? “我如何不能在这里,我是来赏桃花的,恰好看到刚刚那一幕而已。” 殷明意冷笑一声,“恰好?詹庄主真是做所有的事情都是恰好啊。” 第204章 婚礼延期(二更) 殷明意说完之后,却不欲再理会那詹濮沉,而是举步走向岚晴,可是那詹濮沉却仍是挡在那里不肯让开。殷明意见状不由皱了皱眉头,但此时他也顾不得跟詹濮沉争执,只看着蹲在那里的岚晴问道:“晴儿,你怎么样了?” 而詹濮沉听得他问出这句话,也是转身看向身后的岚晴,只见她一只手扶着树干,而另一手则是静静拽着自己的衣襟,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像是受了惊吓的样子。 “你……”詹濮沉的这一个字刚出口,就见得岚晴扶着那桃树,缓缓站了起来,同时转头看向殷明意口中道:“我没事。”为了怕因为会担心,她还故意勾起了一抹浅笑。 詹濮沉见状眸中颜色却是暗沉下来,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她刚刚不是还推开了殷明意吗?怎么不过这短短的时候,她怎么就…… 就在詹濮沉这般愣神的时候,殷明意已经走到岚晴身边,扶住了她的胳膊,问道:“还好吗?” 岚晴含笑点头,“我没事。”只是刚刚脑海里出现了一些画面。 鉴于詹濮沉在这里,殷明意不好多说什么,唯恐被他听出什么端倪来,只是扶着岚晴道:“我们先回去吧。” 岚晴却没有应殷明意的话,而是抬眸看着詹濮沉道:“詹庄主为什么这么凑巧也在这里?”到现在她是真的怀疑这个詹濮沉的目的了。 “我是来看桃花的。”詹濮沉的目光略略扫过他们二人握在一起手,这才沉声道。 岚晴当然是不信,口中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希望你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可以吗?” 而这个时候,司空澈和司空宇他们也是找了过来,看到岚晴和殷明意正和那詹濮沉站在一起,司空澈的眸中不由闪过凌厉之色。 “怎么这么巧?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遇到詹庄主,你看起来可不像是喜欢来这种地方的人啊。” 詹濮沉闻言亦是朝着司空澈的方向看去,稍稍凝眸,詹濮沉却是反问道:“那澈王殿下从哪里就看出,我不是喜欢来这种地方的人呢?” 司空澈嘴角浮起讽刺一笑,“怎么你要抓的那个江湖败类抓住了?还有闲工夫来这里赏花,詹庄主你在京城中过的这日子可真够悠闲的。” 司空宇是不知道司空澈跟詹濮沉这些事情的,他只是隐约记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好像是武林中那个很有名的山庄度和山庄的庄主,听说他可是个武林奇才啊。 而苏洛宁注意到岚晴的脸色不太对,便是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岚晴此时心里却有些抱歉了,这下子真是让所有人都担心了,“我没事儿,就是刚刚突然有些不舒服。” 苏洛宁听到岚晴这样说,便是对殷明意道:“我们先回竹屋里吧。” 殷明意闻言点头,便是扶着岚晴走回了木屋,司空宇他们也是一起回去了,可是司空澈却并没走,而是留在了原地。 只见司空澈双眼墨色深深盯着面前的男人,他戒备这个詹濮沉并不仅仅因为他在替太子办事,而是因为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太神秘了,完全不知道他的目的是神秘,他如今帮这太子来对付自己怕也是个幌子,之前暗卫跟自己说那个试图靠近岚晴宅子的人,只怕也是他派去的。 “为什么要盯着岚晴不放?你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司空澈索性开门见山。 那詹濮沉闻言却并不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澈王殿下以为我要在她身上得到什么?”澈王、晟王世子、隽王,他们跟岚晴究竟是什么关系,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相信当初澈王妃说的,岚晴是她故乡旧友的话了,他们之间分明隐藏了什么秘密。 想套自己的话?司空澈微微一笑,道:“詹庄主最近没少帮太子殿下做事吧?没想到啊,这江湖上屹立了上百年的度和山庄,就这样沦为了当朝太子殿下的爪牙,若是这件事被江湖中其他门派知道了,这度和山庄的颜面却是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果然,詹濮沉听到司空澈的这话,面上的表情不由微微变了下,看来自己是太小看了司空澈了,以为自己这般小心,他应该不至于会查到自己在帮司空景做事。不过,这件事被他查出来倒也没什么,他如今不过以为自己是帮司空景,却哪里猜得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我是帮太子殿下做事,那又如何,大家可凭本事罢了。” “詹庄主说这话却是不尽然吧,我知道你在帮太子做事,可我也知道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在帮司空景。” 司空澈这也是在套詹濮沉的话,那詹濮沉闻言亦只是冷冷一笑,“哦,澈王殿下倒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这两个人彼此都在试探,但是两人却都是十分谨慎的人,不肯让对方在自己的话里寻出哪怕一点线索。 说到这里司空澈却已经无意跟詹濮沉这般耗下去,这个人心思如此深沉,自己这般问是什么也套不出来的,于是不耐烦地道:“行了,我不管你帮司空景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只希望你能离岚晴,离我们都远一点,最好这辈子都别再见到了。”真是扫兴,这般高高兴兴地来看个桃花,都能被这个瘟神给碰上。 司空澈最后冷冷地看了那詹濮沉,便是转身朝小竹屋走去。 直到司空澈走远,那蝶姑娘才现身走到詹濮沉的身边,看着詹濮沉微蹙眉头,凝眸暗冷的这样子,她不禁低声开口道:“主子,我们走吧。” 詹濮沉闻言这才转身往回走,而那蝶姑娘就走在他的身边,跟在詹濮沉身边这么多年,女子早已熟悉了詹濮沉的情绪,虽然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人若是相处久了,自然可以轻易地看出来。她知道,此时的詹濮沉非常地不开心。 犹豫了很久,那女子终于开口,“主子跟那个岚小姐是不可能的,您别这般苦了自己。”经过这两次三番的事情,她已经确定主子确实对那个叫岚晴的女子动了心,这个事实叫她心里很是难受,但是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岚晴是司空澈那边的人,这就注定了主子是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 听到这话,詹濮沉突然转身看着那蝶姑娘,脸色有些阴沉,“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女子见得詹濮沉对她这般冷冰冰的态度,不由道:“就算主子不愿意听,蝶儿也要说,如今主子已经因为被自己的感情所麻痹了,我们不能这样频繁地出现在司空澈的身边的。之前主子也跟我说过,那个司空澈是极聪明的一个人,您这样频繁地出现的话,他很有可能查出一些事情的。” 可是她说罢之后,詹濮沉却是凝视着她,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蝶儿,你很聪明,但是你现在却在自作聪明,你知道我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了。” 那女子连忙低下头来,朝着詹濮沉行了一礼,“属下知错。” “好了,回去吧。” 詹濮沉穿过花枝灿烂的桃花树,没有丝毫停留,快步走了出去。而被他落在身后的女子,却仍是在想着刚刚在桃树下看到的那般情形,她身为一个女子,从那岚晴的眼睛里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个殷明意的,可是为什么在殷明意想要亲近她的时候,她会那般难以忍受,甚至是害怕呢?那完全是面对一个强迫她的人该有的表现,可是她明明是喜欢殷明意的啊?就算他们两个之前没有亲吻过,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吧? 总之,这个岚晴真的很奇怪。 而这个时候的岚晴已经被扶到竹屋里坐下,到此时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了,面上很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对殷明意,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对此,岚晴很是有些沮丧,如果连这种程度的亲近,自己都忍受不了的话,那成亲以后,又该怎么办? 看到岚晴这般表情,其他人也都不再多问什么,只是闲聊着其他的事情,继续喝酒罢了。 而在回去的路上,司空澈这才寻了一个机会问了殷明意是怎么回事,殷明意稍稍犹豫了一下便也跟司空澈说了,虽然说这种事情说出来总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也不便瞒着司空澈。 司空澈听完之后,不由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上殷明意的肩膀,“以前的时候,岚晴经常会发病,那些事情一直都在纠缠着她,始终不能忘却,这些日子她已经好多了,只是……那样惨烈的事情,她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全部忘记的,明意,你得体谅一下她。” “她……之前这么多年熬过来,应该很痛苦吧?”那样的事情一直留在她的脑海里,她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呢?光是想想,殷明意就觉得心疼。 “是很痛苦,每次一发病的时候,她的眼前就仿佛又出现那些画面,然后,她就会伤害自己,弄得满身都是血……”看着殷明意低下头去,司空澈不再往下说,“其实这些年来我也有错,我一直以为她在遭受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必定会很害怕出去见人,所以我把她那般安置在那宅子里之后,便以为是对她很好的保护了。直到后来,宁儿点醒了我,如果把晴儿一直困在那里,她只会一直觉得而自己是个不正常的人,也更加忘不了以前的那些事情。所以后来,宁儿开始陪着晴儿一起出去,然后……”说到这里,司空澈就笑了一下,“然后她就在书斋里碰上了你。” 殷明意就这般沉默地听着司空澈说着,半晌之后方才抬起头来,司空澈一看,他的眼睛里竟是有着潮润的痕迹。 “遇到她是我的幸运,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他相信,只要自己足够用心,总有一天岚晴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卸下所有的防备,便不会再发生像今日这样的事情,自己会尽一切最大的努力让七个人忘掉以前的那些事情。 …… 回到京城之后,几人分开几路各自回家,而司空宇在送了席白霜回去之后,想了想,却又是转而去了澈王府。谁曾想,他却是在澈王府的大门口遇上了司空隽。 “你怎么来了?”司空宇看着司空隽问道。 司空隽略沉吟了一下,这才道:“我想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大概是一样的。” 司空宇闻言,眸光稍稍动了一下,这才道:“那我们就进去吧。” 二人并肩进了澈王府,侍女见他们二人同来,便是上前行了一礼,“见过隽王殿下、世子殿下。王爷说了,若是二位来了,让奴婢直接请二位去后院的书房。” 司空宇闻言低声道:“这司空澈是早就猜到了我们要来问他啊。” 而此时司空澈和苏洛宁二人已然在书房里坐着了,只听得侍女在外面敲了敲房门,道:“王爷、王妃,隽王殿下和世子殿下来了。” “请他们进来吧。”司空澈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房门口。 接着,那司空宇和司空隽便是走了进来,司空宇极其自然地兀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便是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刚刚那殷明意都跟你说什么了?” 司空隽此时亦是看向司空澈,只见司空澈的手指轻叩了一下桌面,这才开口道:“殷明意在亲吻岚晴的时候,被岚晴推开了,她当时反应挺大的,估计是殷明意的接近让她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情。” 司空宇和司空隽听了司空澈的话,不由都是沉默,表情也有些凝重,这件事情着实有些棘手,这晴儿马上就要和殷明意成亲了,可是他们现如今,连亲吻都不成,那洞房花烛夜……晴儿万一要是发病了…… 半晌之后,司空隽才开口问道:“殷明意是怎么说的?” “他只是担心晴儿,别的也没说什么。” 司空宇闻言点头,“这个殷明意是真的对晴儿上心,只是晴儿现在这个样子……成亲的事情是不是该往后延一延?就算殷明意不介意,可是若是晴儿真的嫁去了殷府,难免被别人看出破绽来,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把婚事往后延了,等到岚晴稍微不排斥了,再来商量一下。” 司空隽听得司空宇这样说,也是赞同地点了头,“我觉得这样也好,如果岚晴就这样嫁去了殷府,那殷府里眼多嘴杂,未免对晴儿不利,若是被别人看出身端倪就糟糕了。” 司空澈听了他们二人的话,略沉吟了一下,不由看向一旁的苏洛宁,开口问道:“宁儿觉得呢?如果我们把婚事往后延的话,怎么样?” 他知道这段日子,宁儿已经把晴儿的嫁妆给准备得差不多了,一切都已经就绪,就等着大婚的那日了,如果这个时候突然把婚礼往后延的话…… 苏洛宁想了一下,开口道:“我觉得这件事不是我们能下得决定的,还得让晴儿和殷明意两个人商量一下,这毕竟是他们两个的婚事,由他们两个共同来决定比较好。” “那……我明日过去跟他们二人说说看。”司空澈本以为岚晴自从接受了殷明意之后,心里的心结就已经放下了,她对殷明意也很亲近,从没见过有什么一场,只是没想到如今却……以岚晴目前的状态的确不太适合成亲,若是能把婚礼往后延一下也好。 而此时,殷明意则是已经把岚晴送回了她住的地方。 “我……” “我……” 第205章 红妆出嫁 两人这般同时开口,却都是打断了对方的话。 岚晴抬眸看着殷明意,贝齿轻咬了下唇,然后开口道:“抱歉,我当时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说到这里,殷明意却是打断了岚晴的话,没有再让她说下去,“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说抱歉,是我太莽撞了。” 岚晴听了殷明意的这话,却是鼻头一酸,眼眶里立刻湿润起来,心里涌上立时涌上自责和对殷明意的感激,自己能遇到他真好。 朱漆斑驳的门前,只见岚晴偎入殷明意的怀中,闷声开口道:“多谢你,明意。” 殷明意闻言不由抬手抚上岚晴如墨的长发,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你再这样说下去,我们真就太客气了,一点儿都不像快要成亲的两个人。” 窝在殷明意胸前的岚晴闻言也是一笑,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到了次日,司空澈便是找了殷明意一起过来,跟二人说了昨日他们几人商量的事情。 “我们觉得就岚晴现在的状况,你们成亲的日子还是往后延一下比较好,如果岚晴就这么嫁去了殷府,只怕会被人看出端倪来。”晴儿她毕竟跟别的女子不一样。 司空澈看了一眼岚晴,继续道:“宁儿的意思是,这件事还得你们两个做主,所以,我就过来问问你们,看看你们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岚晴闻言,却是抬眸看向殷明意,然后道:“我不想往后延。”这些日子,明意为了婚礼的事情,忙前忙后已经忙了那么久,就等着成亲的那日了,若是这样突然往后延,他心里怕也是湖失落的吧。而且,自己心里也是不想往后延的,自己就是要嫁给明意,迫不及待地……自己会努力克服那些不适应的,自己可以做得到。 司空澈听得岚晴这般果断,心中不由有些诧异,但是看得岚晴的态度相当坚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而看向殷明意,“那明意你觉得呢?” 殷明意的眼睛亦是看着岚晴,定然开口道:“我也不想往后延。”不管是什么样的岚晴,总归她是自己想娶回家的岚晴,自己并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把婚礼往后延,有什么事情他们两个可以一起解决,他相信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司空澈见这两个人都是这般坚定而果断,心中倒也有了些安慰,最起码他们两个的意见倒是一致的。算了,就如同宁儿所说,这件事是他们两个的事情,旁人又何必插手,毕竟要面对这些事情的,是他们两个。 司空澈得到这两人的回答之后,也便回去了澈王府,把这件事告诉了苏洛宁,苏洛宁也便继续准备岚晴出嫁要用的东西了。 在这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时间好像过得格外地快,转瞬间,就要到了岚晴要出嫁的日子。这小小的宅子已经布置一新,满目全是喜庆的红色。 坐在藤椅之上,苏洛宁看着满目红色的院子,不由淡淡一笑,对身旁的岚晴道:“想当初我成亲的时候,就在想,人成亲的时候为什么要把什么都弄成红的,看着红彤彤的一片,简直糟心透了。如今再看这红色,竟也觉得十分讨喜。” 岚晴闻言,亦是笑着道:“那是因为当初你嫁给澈哥哥的时候,满心的心不甘情不愿啊,自然是看什么都觉得厌烦了,连带着这喜庆的红色都讨厌起来。” “是啊,想想我也挺委屈的,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成亲礼,我竟然是在满心的厌烦之中度过的,实在是后悔。”想自己当初,哪里有一丝一毫要成亲的喜悦? “那就让澈哥哥再娶宁姐姐你一次好了。”岚晴玩笑道。 苏洛宁闻言忙道:“别,一次就够呛了,还来两次,我可承受不起。”说到这里,苏洛宁转而双眸含着戏谑地看向岚晴,“怎么样?你这个即将要出嫁的新娘,现在是什么心情?” 岚晴面上不由一红,“没什么心情。” 苏洛宁啧啧道:“不是没什么心情,而是这心情不足以对外人道吧。” 而此时殷府里,殷明意这个即将要做新郎官的人却是明显的……很不正常,一整天都在问东问西,问这个准备好了没有,问那个放妥帖了没有,整个人在殷府的各个角落里乱转,简直没有一个是停下来的。 府里的下人看了都是不由偷笑,平时看得少爷一副沉稳内敛的样子,原来这到了要成亲的时候,也是难掩紧张啊。 殷夫人终是看不下去,一把把殷明意给拉回了房间,按着他的肩膀在凳子上坐下来,面上却是不由失笑,“你这小子,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吗?你说一整天下来,你都把我们整个殷府转了上百趟了,你就不能稍微消停一下吗?” 殷明意闻言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觉得浑身都是劲儿,哪儿哪儿都不放心。” “好了,娘理解你的心情,你追了岚晴那么久,如今终于要成亲了,你紧张、期待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娘拜托你别再折腾我们府里的人了行吗?光是我身边的侍女,你都问了她八回,明日新房里的果盘准备好了没有。” “有吗?” 殷夫人看着自己儿子这个样子,心中更是好笑,想来自己这儿子从小的时候相比其他孩子就有些老成,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好像什么东西都无法在他的心里激起波澜。然而,自从他遇上岚晴之后,整个人就开始……正常起来了。 殷夫人拍了拍殷明意的肩膀道:“行了,你也别再折腾了,今日好好休息,明天一整天有你忙的。” 而自己也是圆满了,把明意拉扯到这么大,他也很有出息,先是金榜题名,光耀门楣,现在又要娶妻生子,自己也算是对得起自己那死去的夫君,对得起殷家的列祖列宗了。 看着自己的娘亲离开,殷明意这才暗自摇头苦笑,的确,自己是表现得太失常了一点。却见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书桌旁,抬手便是从后面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来,翻开书页,正见里面夹着一张书签,那时娘亲送给自己的,想当初,自己为了再次见到岚晴,还谎称自己把这个书签夹进了她买走的那本书里。其实它一直都在自己房中,从来都没有弄丢过。 想到这件事,殷明意也是不由摇头,那还是自己平生第一次做那种事情,在遇上了岚晴之后,自己好像真的改变了不少。他此时也是无心看书,径直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子,正看到外面府里的下人们穿梭而过,忙忙碌碌,正是在明天婚礼的事情做准备,心中那种感觉却是难以言说的…… 吃罢晚膳之后,殷明意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一夜未眠,昏昏沉沉地便也是到了天光初现的时候。 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整个殷府就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准备迎接着宾客上门。 而这厢,岚晴这里,也是天刚一亮就开始起床梳妆打扮了,苏洛宁是昨晚都睡在这里的,所以此时也便坐在那里看着寄雨和陆英给岚晴梳妆。 寄雨看着镜中略有些紧张的岚晴玩笑着开口道:“岚小姐别紧张,之前小姐成亲的时候,就是我给她梳的妆,不会给你搞砸的。” 岚晴闻言一笑,而这个时候却是听得外面传来司空澈的声音,不由扬声道:“那还真是可惜了寄雨你的手艺了,你为宁姐姐精心妆扮,那新郎官却没能看上一眼。” 外面的司空澈听到岚晴这声音,不由迈步走了进来,见得寄雨和陆英正在帮岚晴梳妆,不由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岚晴哈笑,“我是说,人家都说女人这一辈子最美的那天就是成亲的那日,刚刚寄雨还说呢,宁姐姐嫁给你的那天,寄雨是帮她精心妆扮了的,只是可惜啊,有些人不懂得珍惜,一辈子一次的事情就这么错过了。想我宁姐姐平日素面朝天里都是这般美貌,当初成亲那日,该是何等的惊艳,怕是我等凡人望尘莫及的,只是可惜啊,澈哥哥你就这么给错过了啊。” 一旁的苏洛宁不由笑着开口道:“行了啊你,今日自己成亲,还有功夫在这里打趣别人。” 而司空澈闻言却是兀自看着苏洛宁出神,方才岚晴的那番话听在自己的耳中的确是有些懊恼,是啊,当初宁儿那般盛装打扮地嫁给自己,可是新婚之夜自己愣是没有在澈王府,连盖头都是她自己掀的,想起来着实有些恼自己。 只见司空澈缓步走到苏洛宁的身边,轻声问道:“你可恼恨于我?” 苏洛宁摇头,“不曾。”当初不曾,现在更不曾了。当初自己嫁给他的时候,对他也无意,就算当时心里有些失望,但也不至于恼恨,而现在,他对自己这般好,自己又怎么会恼恨他,只是觉得有些遗憾罢了,毕竟一辈子也的确只有一次而已。 司空澈正待张口,还要说些什么,却听得外面又是有了动静,却原是司空宇和赵明朗一起过来了,片刻之后,两人进到屋子里来,只见司空宇看着岚晴赞叹道:“果真是漂亮,殷明意那小子还挺有眼光的。” 司空澈却是上前搭上赵明朗的肩膀,戏谑道:“听说你这段时间忙得很哪。” 赵明朗闻言不由苦笑,“澈王殿下,您就别再拿我寻开心了成不?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苏洛宁闻言也是一笑,她已经听司空澈说了,最近这段时间,那将军夫人正是逼着赵明朗相亲呢,连轴转,一日都不歇,大有不定下一个媳妇,不肯罢休的意思。 司空宇闻言却是道:“那你就从了你娘尽快找一个媳妇呗,成亲多好啊,哪像我想成,人家还不愿意呢。” 赵明朗一脚踢在司空宇的腿肚子上,“我跟你能一样吗?你小子现在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你才这样说,之前是谁跟我说的,这辈子都不成亲?” 司空宇闻言挑眉,然后朝着赵明朗眨了眨眼睛,道:“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那个苏家的五小姐不是吗? 赵明朗又是朝那司空宇的腿肚上踢了一脚,“胡说八道什么?” 司空宇顿时呲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的腿肚子嗷嗷直叫,“你还说我胡说八道,你这不是恼羞成怒吗?”这一脚踢得明显比方才那一脚重多了。 几人正在这里笑闹着,那司空隽也是到了。 看着屋子里司空澈他们几个嬉闹的模样,岚晴竟是鼻子一酸,这情景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这几个哥哥总喜欢在一起嬉笑打闹,没个消停。 正在给岚晴上妆的寄雨不由道:“晴小姐,你怎么哭了?” 听得寄雨这话,司空澈他们连忙停下来去看岚晴,岚晴却是抬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道:“没事。” 而这个时候苏洛宁也是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岚晴的身边,一只手覆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女孩子出嫁的时候总是要哭一场的。” 司空宇见气氛有些低沉下来,不由看着苏洛宁含笑问道:“那澈王妃当初出嫁的时候也哭了吗?” 苏洛宁转头看向司空宇,亦是笑着道:“当然哭了,而且还哭得相当凄惨呢,我当时就想着,我怎么就这么嫁给了那样一个男人了呢?花心、风流,还是个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你知道什么叫绝望吗?我当时就是了。” 苏洛宁这话自然是开玩笑的,她不过是顺着司空宇的话往下说,其实当初她并没有哭,有什么好哭的呢,在出嫁之前,她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就算新婚之夜,司空澈并未出现这件事,她事先也是设想到了的,没有希望,哪里来的失望?就更谈不上绝望了。 而这个时候,京城的另一处宅子里,詹濮沉却是一身冷郁地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平日的他给人的感觉就已经够冷的,但是今日的他却是冷地冻人,宅子里所有人甚至都不敢靠近那书房,只有蝶姑娘还守在书房的门口。 她知道,今日是那岚晴跟殷明意成亲的日子,主子明显是已经对那岚晴动了情,今日他心里必定是难受。不过这样也好,等过了今日,主上便会对那岚晴彻底死心了。其实,不管岚晴嫁不嫁给殷明意,主子都不可能跟那岚晴在一起的,他们本身就是站在两个对立面的,怎么可能在一起? 而此时书房里的詹濮沉正在暗红色的书桌前坐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墨色的衣角上,只映得满身的离落。只见詹濮沉手中捏着一角手帕,那上面血迹犹在,衬着那朵用丝线勾勒出的栀子花,显得那般诡异而妖娆。 从自己跟她初相识开始,在自己心里,这个女人似乎就很不一样,具体也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但是他当时已经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对她有了点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只是他向来清楚,自己这样的身份,是不能有男女之情的,当然自己也会成亲、生子,但是那却不一样,就像自己愿意娶蝶儿,但是自己却不爱她。 此时詹濮沉的脑海里一幕幕闪过跟岚晴相处的那些画面,从第一次在春秋度的书斋里,一直到那寺庙里她救了自己,再到……那日在桃花树下,殷明意试图去亲吻她的时候,她猛力推开殷明意,脸上那仓皇失措的表情…… 第206章 动了胎气(二更) 詹濮沉眸中颜色骤然一沉,而那执着那帕子的手亦是突然握紧,片刻之后,只见詹濮沉已经起身,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房门突然打开,守在房间门口的蝶姑娘被惊了一下,一时间只能愣怔地看着詹濮沉,而詹濮沉只是沉眸看了那蝶姑娘一眼,一句话未说便是脚步匆匆的离去。 可是那蝶姑娘见詹濮沉这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心中猛地一紧,赶紧上前拉住了詹濮沉的胳膊,问道:“主子这是要去哪里?” “你管不着。”詹濮沉回头看着她冷声道。 “主子这是要去搅和他们的婚礼吗?为了那个岚小姐?” 詹濮沉闻言眉头一皱,伸手捏住那蝶姑娘的下巴,眼睛里闪过的竟是残佞之色,“我不是警告过你,我的事情你少管吗?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别以为我就真的不会罚你。”说完之后,詹濮沉甩开自己的手,径直离开了宅子。 “主子……” 女子站在原地用这般凄惶的语气呼喊,可是那男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她的视线中,纵然她眼中的深情再盛那男人也是看到丝毫…… 今日京城也显得格外地热闹,虽说在这京城之中,迎亲送亲的事情虽不说每日都得见,但也是经常有的,其中也不乏皇亲贵胄、显赫豪门,但是今日这场婚礼亦是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因为这场婚礼可是来头不小。 要说这新郎新娘二人的身份倒也不算是特别显贵,一个是新科状元,另一个……据说是同澈王妃一起长大的好友,比起京城里的那些个王爷、侯爷、世子什么的,他们两个的身份很明显是要差上许多的,但是人家这婚礼的排场可是一点儿不差,甚至可以说是高出数筹,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你且看看那送亲的队伍里都是有谁。 衔珠飞凤的花轿两边,分别有澈王殿下、隽王殿下、晟王世子和明朗少将军相护,这四个男子都是皇室宗亲,而且关键是他们一个个长得都是极其俊朗,单拎一个出来,那都是要吸引无数女子的,如今四个人分左右护在花轿两边,在阳光下那般气宇轩昂,让人不禁暗道:这花轿里的女子该有多幸运,竟能得这样四个男子护送着出嫁,只这一遭,这一生也是值了。 又见那队伍的最前头,殷明意一身喜服高坐在马背上,面上带着笑意,温文儒雅。 一旁的百姓们皆是围观,大家对于这轿中的女子最是好奇,之前也曾有人见过殷明意和岚晴牵手在街市上走,然后也有更多的人是从来不知道新娘子是谁的,便是不由好奇问道:“这新娘子是什么来历啊?竟然让这几位主子护送,就算是公主也没这架子啊。” “可不是,就算是公主出嫁,也没见有几个王爷亲自送亲的。不过,据说轿子里的这位姑娘据说是澈王妃儿时一起长大的朋友呢,关系别提多好了,有澈王殿下出面,能有这般排场也是不奇怪了。” “澈王妃?那这位姑娘家里也是做生意的了?” “听说原来是,但是后来家道中落了,她来京城就是投奔澈王妃来了,你看这送亲队伍了,根本就没有新娘的亲人,估计是全死光了。” “这么听着,她的身世倒还挺凄惨的。” 另一妇人听闻此言,却是撇撇嘴道:“有什么凄惨的,如今她得以嫁给状元郎,又得澈王殿下他们几个护送出嫁,一辈子都圆满了,哪里有什么凄惨的。要我说啊,人家还是命好,能搭上澈王妃这么一棵大树,那澈王殿下对澈王妃多言听计从啊,澈王妃说如何不就如何?我看这大排场送亲的事只怕也是澈王妃想出来的主意。” 旁边一人闻言笑了,“怎么着?羡慕了?你要是有澈王妃那样绝世的容貌,你也能独得恩宠,别说是嫁给状元郎了,就是嫁给太子也没问题啊。” 妇人被这话给臊得慌,忍不住啐了一口,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炮竹声响起,队伍中的马儿顿时被惊得乱转,场面一时便是乱了起来。 人群中不由有人开口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能乱仍炮竹呢?”大家都是尽力控制住自己身下的马儿,眼看着马儿安静下来,却又是一声炮竹声响起,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炮竹,也不知是被什么人给仍到迎亲的队伍中的,场面便是更乱了,马儿四处乱撞,围观的百姓都是被冲得四散,而迎亲队伍里的一些人为了怕自己被炮竹炸到,也是四处躲避,整个迎亲的队伍很快就成了一盘散沙一般。 就在司空澈他们忙着聚拢队伍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人影凌空而来,目标竟是直冲着队伍中的那顶花轿。 而花轿里的岚晴也是被惊到了,她只听到外面接二连三的炮竹声,然后轿子就开始晃动起来,也听到外面众人慌忙四散的声音。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的时候,又是听到外面想起了打斗之声,这时候只见得那跟在轿子旁边的平嬷嬷掀开了轿帘,对里面的岚晴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岚晴道:“我没事,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儿,只见得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突然朝这里冲了过来,不过小姐不用担心,澈王殿下他们几人已经跟那人交上了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岚晴正待要掀了头上的喜帕去看,却是被那平嬷嬷给阻止,“千万不要,这喜帕是一定要姑爷来掀的。” 岚晴闻言,只得放下了手,只是这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不知怎么的,她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詹濮沉的脸,真的会是他吗? 岚晴猜得没错,那黑衣男子正是詹濮沉,此时正同司空澈他们缠斗在一起,詹濮沉当初为了大业,小小年纪就练了邪功,功力实非他之同辈之人可比,司空澈虽然武功也是极高的,但是跟他动起手来也是很有些吃力,不过有赵明朗和司空宇相助,这詹濮沉就不是对手了。 眼看着那詹濮沉已经落了下风,司空澈这才开口道:“詹庄主,你这算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的,来抢亲吗?” 詹濮沉此时眸光却是一沉,快速从怀中取出一个什么东西来,就在司空澈他们以为是什么暗器,正要躲的时候,却只看到眼前猛地一下白雾茫茫,那白烟直刺激得眼泪横流,根本连眼睛都睁不开。 司空澈气极,暗骂一声:“卑鄙!” 而詹濮沉此时已经跃身至轿子之前,正待撩开帘子,却猛然感觉身后一凉,他下意识地避身闪过,然后转身一看,面前竟是站着四个手执软剑的男子,但见他们一身鸦青色劲装,神色沉冷如冰,一个个目光都是锁定了自己,詹濮沉不禁在心中暗道:这些又是什么人? 这四个人却是司空澈的随身暗卫,无论发生何种情况,他们都是要跟随在司空澈身边的,所以刚刚看到司空澈被攻击,他们这才现了身。 而眼看着司空澈他们几人已经从自己的迷雾中脱身,詹濮沉知道自己已无胜算,但是心中仍是不甘心,回头看着花轿,对里面的岚晴道:“我来救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岚晴闻言不由诧异,然后蹙着眉头道:“我并无什么危险,何须你来救我?”这个‘救’字从何而来? “我知道你并不是自愿嫁给殷明意的,那日在桃林里,你分明很厌恶他。”这个时候那四个暗卫已经打了上来,詹濮沉只得一边应付着,一边等待着岚晴的回答。 岚晴一听此言就知道詹濮沉一定是误会了,当即就沉声道:“詹庄主误会了,当时我是有点不舒服。我当然是自愿嫁给明意,我爱他,除了他,我这辈子不会嫁给别的任何男子。”到了此时,她当然明白詹濮沉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她真的只爱明意一个人,而且她觉得詹濮沉这样的行为,很令她厌烦,难道用喜欢一个人的借口,就可以肆意地跟踪她,做这些离谱的事情了吗?在她看来,这并不是喜欢,而是霸道。 这些话一字一句地从花轿里传入詹濮沉的耳朵,击溃了他一路而来的心理准备,他本想着那日自己看到在桃林里岚晴推开了欲亲近她的殷明意,那就说明在她的心里其实是排斥殷明意的。她之所以答应嫁给殷明意,或许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只是没想到自己此刻却是听得她对殷明意这样真情表白。而这个时候的殷明意也是冲过混乱的人群,朝这里走了过来,詹濮沉心中发狠,目光中露出些微的赤红之色,竟是冲破那几个暗卫的围攻,朝殷明意飞略而去。 司空澈见状,亦是飞身跃至殷明意的身边,赵明朗和司空宇也是跟上,那几个暗卫见势也加入围攻,这许多人一起上,詹濮沉自然是抵挡不过,便是急速脱身而去。 司空宇正要追上去,却是被司空澈给阻止,“不用追了,正事要紧,事后再找他算账。”今天是晴儿大喜的日子,要跟詹濮沉清算也得等到今日之后。 殷明意赶忙走到花轿的旁边,询问里面的岚晴,道:“晴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 这个时候司空隽也是走了过来,轻声道:“既然都没事儿的话,我们继续走吧,再耽搁下去就真的要误了时辰了。” 一众人这才是整顿了迎亲的队伍,继续往殷府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迎亲队伍出事的消息却是被传到了殷府,一时间府里的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本来今日苏洛宁是要跟着司空澈他们一起过来殷府的,毕竟岚晴也没个姐妹什么的,自己今日得在她身边陪着的,只是司空澈考虑到她如今怀有身孕不太合适跟着热闹的送亲队伍一起过来,便是让寄雨和陆英陪着苏洛宁提前过来等着他们。 如今听得殷府的下人在传迎亲队伍出事的消息,苏洛宁心中不由一紧,有一些被惊到,也有些担心,不知道岚晴他们那里寂静怎么样了,就这般来来回回地在殷府准备好的房间里走着,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不知怎么地,慢慢地,苏洛宁就感觉自己的肚子有些不舒服,初开始是浅浅的一些疼,后来这种疼的感觉是越来越明显了。 见得苏洛宁微微皱眉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陆英连忙上前扶住她,问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些疼。” 陆英闻言心中一惊,赶忙伸手探上苏洛宁的脉象,这一探,不要紧,竟是惊出一身冷汗来,王妃这是动了胎气了。可是不对啊,王妃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动了胎气呢?不可能只是因为担心王爷他们会出事就至于到了动了胎气的地步。 但是现在也没有功夫想这些了,陆英连忙抬头对一旁的寄雨道:“寄雨,你去找殷府的官家要一间客房,王妃动了胎气,得卧床休息。” 寄雨闻言面上顿时诧异,心中亦是升起担忧来,却也不敢耽搁,径直跑出了这间房间,去找了那殷府的管事。 这时候只见陆英小心翼翼地扶着苏洛宁在凳子上坐下,然后取出自己身上随身带着银子,对苏洛宁道:“王妃,这房间里没有床,所以我先给你用银针稳住胎气,趁着这会儿功夫,扶着你到有床的房间里躺下。” “很严重吗?”苏洛宁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也是十分的紧张和害怕。 陆英轻轻摇头,“没什么大碍,王妃要相信我,我会帮你保住这个孩子的。” 苏洛宁闻言也没有再说别的话,只是暗自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态放得平和一些。 听闻澈王妃动了胎气,那殷夫人也是连忙赶了过来,正见得寄雨和陆英扶着苏洛宁往外走,不由问道:“怎么样?王妃没事儿吧?” 陆英闻言轻声道:“没事,躺一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殷夫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心中却是暗道:今日这是怎么了?迎亲的队伍出了事,现在连澈王妃也动了胎气,这万一澈王妃肚子的孩子保不住,那…… 寄雨和陆英两人一路小心翼翼地扶苏洛宁到了客房,安置她在床上躺下之后,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这厢却听得陆英又道:“寄雨,你现在去天和医馆一趟,告诉我师父,澈王妃动了胎气,让他给你一粒保胎丸。” “好。”寄雨说完这个‘好’字,便是朝外跑了出去,等她跑出殷府大门的时候,正看到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来了,看来是没有出什么大事儿。但是此时她也不敢耽搁,也不等着司空澈来了,跟他说一声苏洛宁的事情,便是径直朝着天和医馆的方向跑了过去。 然而此时司空澈却是看到了寄雨跑走的背影,见她这般行动匆匆的样子,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司空澈心中不由一紧,也来不及跟着队伍一起行到殷府的大门,便是兀自下了马,把手中的缰绳交给了后面的赵明朗。 赵明朗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却已经不见了司空澈的身影。 司空澈一路快步走进殷府,殷夫人正在门口等着,一见他进来连忙道:“澈王妃动了胎气,澈王殿下快去看看吧。” 司空澈闻言目光顿时一颤,脚步不停地就往里面走去,殷夫人忙对身边的侍女道:“你快去,给澈王殿下带路。” 第207章 另有玄机 那侍女自是不敢耽搁,赶紧快步跟上司空澈,带着他去了苏洛宁所在的客房。客房的门是虚掩着的,司空澈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伸手轻轻推开房门。 听得房门响动,正在为苏洛宁行针保胎的陆英以为是殷府中的下人,便也没有回头,片刻之后,身后却是响起司空澈的声音,“如何了?” 陆英这才回头去看,口中道:“我正在给澈王妃稳住胎气,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寄雨已经去天和医馆找我师父拿保胎丸了。” 司空澈闻言却是微微蹙眉,“寄雨那脚程怎么行?还是我叫人去吧。”那暗卫定是能比寄雨快得多。 苏洛宁见他果真要转身要去吩咐,却是开口道:“也不急在这一时。” “快一点,总是好的。”司空澈这般应着,这厢便是已经出了房门去吩咐自己的暗卫去往天和医馆了。 片刻的功夫,司空澈复又回来,快步至苏洛宁的床前坐下,看着陆英凝聚着精神为苏洛宁行针,他的一颗心也不由得悬了起来,心中虽然疑惑苏洛宁为何会动了胎气,但是陆英说此时的苏洛宁需要绝对的安静,所以司空澈也便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坐在一旁陪着。 过了不多时候,门口响起敲门声,司空澈起身出去,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着一粒保胎丸了。 “是这个吗?”司空澈把手中的保胎丸递到陆英的手里,陆英接过来闻了闻,点头道:“正是。”说着便是把那丸药送入了苏洛宁的口中,司空澈亦是倒了一杯水给苏洛宁送服。 看着苏洛宁把保胎丸咽下,这才彻底放下了心,对司空澈道:“王爷放心吧,只要这保胎丸服下,王妃肚子的孩子就无恙了。” 听得陆英的语气这般肯定,司空澈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不过片刻之后眉头却又是皱了起来,“怎么会动了胎气了呢?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陆英这正要开口,就听得外面有急急的脚步声在朝这里靠近,然后就听得房门被人推开,却原是寄雨回来了,只见她气喘吁吁地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陆英,额头上全是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英一般扶着寄雨在旁边坐下,一般疑惑地问道:“难道师父没有告诉你王爷已经派人把保胎丸拿回来了吗?” 寄雨稍稍匀了一口气,这才道:“说了……我担心……是假的。”以防万一,她还是拿了保胎丸尽快赶回来了。 陆英一边倒了茶水递给寄雨一边道:“王妃已经服下了保胎丸,现下已经没有事情了。” “那就好。”寄雨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这才接过陆英手中的杯子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陆英见状这才复又开口回答刚刚司空澈的问题,却见得她面上的表情也很疑惑,“之前我们听到了迎亲队伍出事的消息,王妃就有些担心,焦急不安也是难免的,只是光是这样的程度应该还不至于让王妃突然之间就动了胎气,而且还是这样严重。”可以这样说,如果当时不是自己先用银针暂时稳住了胎气的话,王妃这肚子里的孩子此刻只怕已经保不住了,所以方才她在给王妃施针的时候,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内心已经是惊心动魄了。 坐在苏洛宁床边的司空澈闻言,不由握住了苏洛宁的手,轻声道:“没出什么事儿,现在晴儿已经到了。” 苏洛宁微微点头,“我知道,之前殷府里的下人已经过来说过了。”但是自己仅仅是因为担心和焦急就动了胎气吗?那自己也太娇弱了一些吧? 想到这里,苏洛宁不由抬眸看向站在那里的陆英,开口问道:“我刚刚的状况是很凶险吧?虽然你嘴上在安慰我说,不碍事,可是我看得出你眼睛里的紧张,这件事应该不会这般简单。” 陆英闻言亦是沉眸应道:“的确是不简单,其实,这次澈王妃不仅仅是动了胎气那么简单,根本就是有了……滑胎之象,方才若是稍有不慎,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所以,我才会觉得奇怪,若是仅仅是因为王妃情绪的这般波动,应该还不至于到滑胎这般严重,很有可能是在这之前王妃的胎象已经不稳了,情绪的波动只是加快了这种变化。可是……就在今早我给王妃诊脉的时候,王妃的脉象也没有什么异常啊。” 自从陆英住进澈王府之后,是照着一日三餐给苏洛宁诊脉的,在这之前,她并未诊出苏洛宁的脉象有什么异常。 这个时候已经缓过气儿来的寄雨道:“那会不会是今日小姐来了这殷府,碰了什么不能碰的东西?” “这个应该不会,那房间里的东西,我都一一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 对于这一点,苏洛宁也没有怀疑,自从陆英来到自己身边之后,她万事都很谨慎,也很细心,不会漏掉什么的。 司空澈闻言亦是皱眉,“那会是什么问题?” 陆英沉吟了一下道:“我觉得等回去澈王府之后,还是请我师父过来为澈王妃诊一下脉比较好。” 苏洛宁闻言点头,“如此也好。”说着便是对在床边坐着的司空澈道:“你也别守在这里了,我都没事了,你还是出去看看吧,今日是晴儿成亲你不在怎么行呢?” 司空澈却是抬手抚上苏洛宁鬓边的头发,柔声道:“没关系,隽和明朗他们都在,不会有什么事的,我在这里守着你就好。” 苏洛宁闻言不由一笑,“我有什么好守的?我这不都已经没事儿啦吗?”说到这里,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说好了,今天我要陪在晴儿身边的,可是现在却只能躺在这里。” 苏洛宁话音这厢刚落下,就听得外面有人敲门,司空澈扬声道:“进来。” 只听得房门一响,却原来是司空宇,他走进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苏洛宁,刻意放轻了声音问道:“怎么样?澈王妃没事吧?” 苏洛宁闻言轻轻摇头,“我没事,晴儿还好吧?” 司空宇见苏洛宁的而脸色还好,是没有什么大碍,便是放松了下来,他放在已经在心里设想过了,若是澈王妃今日在这殷府里出了什么事儿,那他们的澈王殿下怕是要爆发了。 “晴儿很好,就是听说你动了胎气很有些担心,她自己也不能过来看你,便让我过来看看。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好端端地就动了胎气呢?” 苏洛宁只是淡淡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今日是晴儿大喜的日子,她不想让晴儿心里有什么负担,万一她认为自己动胎气是因为她的错,那就不太好了。 “行,既然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告诉晴儿,免得她在那里担心。”说完这些,司空宇就是转身离开了。 苏洛宁这才看向司空澈问道:“你们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迎亲队伍怎么了?” “是詹濮沉。” “又是他,他怎么了?来抢亲啊?” 司空澈闻言点头,“倒是真有那个架子,他一来就是冲着花轿里的晴儿去的。”说到这里,司空澈不由微微皱眉,“我今日跟那詹濮沉一交上手,才知道原来他那武林奇才的名头并不是浪得的,若是以我一人之力,定是不能与他相抗衡的。”不是自己自夸,自己的武功就算是放在偌大的武林之中,那也算是上等的,可是跟那詹濮沉对阵下来竟是相差甚多,这个詹濮沉的武功究竟高深到了何种程度。 而且这也更加深了他对詹濮沉的怀疑,那度和山庄在武林中本就是有着极高的地位的,再加之詹濮沉本人武功如此之高,他若要凭一己之力搅动着武林风云也不是不可能的,为何偏偏要跟司空景联合在一起,这个詹濮沉必定是别有目的。 而岚晴这里,听了司空宇带回来苏洛宁并无大碍的消息,这才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心中难免有些遗憾,自己成亲的日子,宁姐姐却不能陪在自己身边了。而哥哥和宇哥哥他们是男子,也不能陪自己呆在这里,不过还好,自己身边还有平姨。 那平嬷嬷本是一直陪在岚晴身边的,她所有的事情她都清楚,这些年来她在岚晴的身边照顾,两个人已经胜似亲人了。如今看得岚晴身穿大红嫁衣坐在这里,心中亦满是感慨,之前她竟也从未敢想过小姐会有嫁人的这么一天,今日看着这样的小姐,她的心里也是圆满了。上天给了小姐这么多的磨难,以后总能叫她过安稳幸福的日子了。 “平姨……” “怎么了?”瞧着岚晴伸过来的手,平嬷嬷不禁握了上去。 “我……我有些紧张。” 平嬷嬷闻言不由一笑,“别紧张,过了今日,你就是殷公子名正言顺的妻子了,这是件高兴的事儿。”那殷公子对小姐如何,自己也是看在眼里的,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小姐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却并未有介怀,所以这个男人也是值得小姐嫁的。 两人正在这里说着,只听得守在门外的侍女们皆是道:“夫人。” 岚晴心中不由又是一紧,是殷夫人过来了。 平嬷嬷正要扶着岚晴站起来,却是被殷夫人赶忙阻止,“哎呦,别起身,你在轿子上折腾了这么久,想必是极不舒服的,好好坐在这里歇着吧。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你别紧张,我可不是那种恶婆婆。”说到这里,她便兀自笑了起来。 其实殷夫人晓得澈王妃动了胎气要卧床休养,是不能陪在岚晴的身边了,想着她一个人也怪冷清的,自己便是过来看看她。 “伯母说笑了,岚晴之间见到伯母的时候,就知道伯母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哪里称得上‘恶’这个字呢?”上次在酒楼里见的时候,岚晴就知道这个殷夫人不是一个寻常的女人,明意也常常跟自己说,他的母亲跟别人家的母亲处处都是不一样,在自己面前没少吐苦水。但是,她听得出来,明意是很在乎他的母亲的。 殷夫人闻言却是握着岚晴的手,笑道:“还叫伯母呢?该改改称呼了吧?” 隐在喜帕之下的岚晴闻言不由又是红了脸,但此时被大红的喜帕遮着,别人倒也看不见。 “我……我……” 一旁的侍女听了不由捂嘴偷笑,殷夫人也是笑着轻拍了一下岚晴的手背道:“好了,也不为难你了,你现在叫不出来没关系,但是明日奉茶的时候,你可真的改口了啊。” “行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外面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忙呢,你先在这里坐着,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人们去办,别拘束啊。”说着,又是见那殷夫人看着一旁的众位侍女,面上带着笑意道:“过了今日,她可就是你们的少夫人了,还不快巴结着。” 这侍女也素来习惯了自家夫人开玩笑的,此时都是笑着应了。 待殷夫人走后,一个侍女看着岚晴开口道:“少夫人不用紧张,我们夫人人很好的,以后定不会为难少夫人。” 听得她们一口一个‘少夫人’,岚晴面上更红,不过没人看到就是了。 也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终于听得外面有人扬声道:“吉时到了。” 一听这话,侍女们赶忙扶着岚晴往前厅而去。 而这个时候,前厅里已经坐满了宾客,虽说之前在迎亲的路上出了一些事情,但是也并未影响这一片喜庆的气氛。 随着一声‘新娘子来了’,众人的视线都是移到那身穿嫁衣,喜帕遮面的岚晴身上,只见那玉树临风的新郎官快步迎了上前,亲自接了新娘上前行拜堂礼。 而坐在前厅之中,看着这一切的司空隽心里此时却有些酸酸的感觉,自己的妹妹,今日就要这般成亲了。 就在司空隽这般感慨的时候,一旁的司空宇却是撞了撞他的胳膊,含笑道:“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嫁人,心里很舍不得吧?要不要我站出去阻止了他们?” 司空隽闻言不由失笑看向司空宇,“你啊,胡闹什么?” 被司空宇这么一打岔,司空隽心中的酸涩也算是消去了不少。一旁的赵明朗闻言,亦是笑着道:“我看,宇他是最近没作怪,心里痒痒了,他就是欠揍。” “嘿,赵明朗,你真是越来越暴力啊,我看你就是相亲相得还不够,改天我要是见了伯母,多给她推荐几个人,我跟你说,我认识的千金小姐还真不少,保证能让伯母在其中找到一个满意的。” “行了,你们两个就别再斗嘴了,这就要开始行礼了。” 两人便也都是不说话了…… 这天乃是岚晴嫁人的日子,司空宇他们几个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殷明意,只把他灌得昏天黑地的,好歹还有司空隽在旁边看着,看殷明意已经被灌得差不多了,便是连拉带拽地把司空宇和赵明朗给拖走了。 殷明意这才得以脱身,殷夫人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了,已经提前吩咐人准备下了醒酒汤,让殷明意喝下,这才稍稍解了些酒,殷明意便是踉踉跄跄地回了新房。 推门进入,红烛照得满室明亮,侍女们朝着殷明意行了一礼,便是退了出去。 而此时坐在铺了大红锦被的床上的岚晴,心中也是不由扑通地跳个不停,听得侍女们离去,听得房门关上的声音,听得殷明意走进的声音…… 喜帕之下的岚晴微微垂眸,只见一双黑色皂靴映入眼帘…… 第208章 蓄意而为(二更) “晴儿……”殷明意的声音里带着醉酒的微醺,温柔婉转。 指骨分明的手触上大红色的喜帕,缓缓掀起,只见那帕下的女子朱唇黛眉,不胜娇羞,殷明意这般醉醺醺的,也不知面前究竟是自己的幻象还是真实的。 而岚晴闻得殷明意身上酒气这般重,再看他眼睛里已经有了几分迷离,不禁暗自想着,这人怕是已经醉了。 却见殷明意抬手抚上岚晴的侧脸,嘴角挂着略带傻气的笑容,道:“晴儿,你说我这是在做梦吗?” 岚晴闻言不由失笑,感情这人还以为他自己在这儿做梦呢?只见得岚晴侧头在殷明意的手上咬了一口,惊得那殷明意不由痛呼一声,岚晴这才含笑问道:“还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吗?” 殷明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拇指处的牙印,亦是缓缓一笑,然后走到一旁的案上,拿了那两杯已经倒好的酒在手中,复又走回到岚晴的身边,把其中一杯递给她,“这是我们的合卺酒。” 岚晴抬手接过,看着那银杯中清凉的酒液,不由含笑道:“原来成个亲竟是这般复杂。” 殷明意闻言在岚晴的身边坐下,“复杂是复杂,总是值得了。” 两人相识一笑,轻碰了酒杯,然后各自饮尽。 岚晴见殷明意此时已经醉得七荤八素,便是接过他手中的空酒杯,放在一旁的几案上。然后就是扶着摇摇欲坠的他在床上躺下来,看着已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殷明意,岚晴却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该怎么办? 然而,不等岚晴纠结许多时候,躺在床上的殷明意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看了岚晴,开口道:“放心,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跟我太亲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岚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殷明意给拉到了床上躺下,岚晴这才吞吞吐吐的开口道:“其实我是想说,我头上的首饰还没卸掉。” “……” 空气静默了片刻之后,岚晴果断起身,快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之后,这才抬手一一取下自己头上的珠钗首饰。 而殷明意此时也是自床上坐起身来,办靠在床头,懒懒地看着岚晴坐在那里散开长发,仔细梳理的样子。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岚晴从镜中可以看到殷明意在看自己,心中一时也是不由砰砰地跳了起来,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梳理头发。 许久之后,殷明意终究是浅浅一笑,然后起身下床走到岚晴的身边,一手握住她正在梳发的手,道:“夜深了,该睡了。”他的新娘子在害羞呢。 说罢,殷明意取过岚晴手里的梳子,轻然放在梳妆台上,然后拦腰抱起岚晴,径直把她抱回到床上去了,只道一句,“睡吧。”殷明意也便是在岚晴的身边躺下,兀自闭上了眼睛。 岚晴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床帐想了半晌,终是低声开口道:“其实我做好准备了……” “你说什么?”殷明意闻言缓缓睁开眼睛,侧头看向躺在自己身旁的岚晴。 岚晴面上一红,稍稍避开殷明意的目光,“我说我其实已经做好准备了。”今日是自己跟明意的洞房花烛夜,自己不想让明意留下遗憾,也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自己跟明意已经是夫妻了,为什么不能?自己可以的,明意是自己的夫君,是自己爱的人啊,有什么好害怕的? 殷明意闻言,眸光炙热地看着岚晴,“你说真的?” 岚晴却是不应,只是侧头看着殷明意,殷明意轻吻了一下岚晴的眉心,便是伸手去解她那系在腰间的红色锦带,但是殷明意却始终没有忽略去注意岚晴的神情,看着岚晴眼中晃动着惊慌恐惧的神色,殷明意却是停住了自己的手,他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拥有岚晴,哪怕她有一丝的不情愿,自己都不想去逼她。 只见殷明意为岚晴掩好衣襟,然后抬手抚上她的脸,轻笑道:“晴儿,我们再等等好吗?我不想让你难受,哪怕一点都不行。”说完这话,殷明意为岚晴掖好被子,这才重新躺下,闭上眼睛道:“快睡吧,夜已经深了。” 岚晴看着这样的殷明意,心中一时间酸酸甜甜的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闭上眼睛却没有丝毫的睡意,脑海里想起了许多事情,乱七八糟的,不知怎么地,后来也便慢慢睡去了。 听得身旁岚晴平稳的呼吸声,殷明意这才睁开眼睛,轻然在岚晴的侧脸上印下一吻,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自己的妻了,从此以后他们可以每日都在一处,光是这般想着就是幸福。 虽然现在仍旧有些美中不足,但是他相信这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只要岚晴陪在自己身边就行了。殷明意噙着笑意,侧身把睡梦中的岚晴抱入怀中,脸颊蹭着她轻软的头发,慢慢地也是困意袭来…… 而此时澈王府中,司空澈却是十分紧张地看着身侧的苏洛宁,今日陆英说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心中仍是有些余悸,今日宁儿差一点就滑胎了。此时他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时时刻刻注意着苏洛宁的动静,生恐再发生什么事情。 只听得一声轻叹自苏洛宁口中发出,司空澈像是被惊到了一般,连忙轻声询问道:“怎么了?是肚子不舒服吗?” 苏洛宁这才睁开眼睛,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司空澈连忙紧张地道:“你别动,陆英不是说了吗?你得躺着静养。” 苏洛宁无奈,“可是你在这边一直盯着我,我也睡不着啊。” “我这不不放心吗?你也不让我去请那肖大夫过来。”听陆英的意思,宁儿这情况挺蹊跷的,她也是无法判断,只能让她的师父那位肖大夫来给宁儿诊脉看看。 “天都已经那么晚了,你还去打扰人家干什么?陆英不是说胎象已经稳住了吗?明日再去请肖大夫过来也不晚。”他啊,就是紧张过头了。 苏洛宁说到这里,不由看了司空澈一眼,道:“其实我这个时候倒是有些担心岚晴,你说今日是她跟殷明意的洞房花烛夜,她能克服自己心里的阴影吗?” 司空澈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容易,那些事情在她心里埋藏了那多年了,不是说忘就能给忘掉的。不过,只要殷明意有耐心的话,这迟早不是问题。” 苏洛宁闻言,不禁在心中暗想,这上天给岚晴的苦难已经够多的了,以后就别再折磨她,让她跟殷明意好好的吧。 “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那个詹濮沉会喜欢上岚晴,而且还到了要抢亲的地步。他给我的感觉很阴郁,却也很沉稳,这样的人做事一般都会很谨慎,应该是不会做出抢亲这种事情的,可是他今日却是这般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抢亲,也真是够扎眼的了。” 对于这件事,司空澈也很意外,他猜到詹濮沉是喜欢岚晴的,却没有想到他会做出抢亲这种事情来,毕竟他在京城呆着的这段日子,一直都是很低调的。 “好了,别多想了,赶紧休息吧,你不能这样熬夜的。”司空澈伸手遮上苏洛宁的眼睛,轻声道。 苏洛宁无奈,只得闭上了眼睛,含笑道:“知道了,那你也别再这么盯着我看了,否则我睡不着的。” …… 次日,这一大清早,天和医馆的门刚一开,那肖大夫就是被请去了澈王府,其实今日就算司空澈不派人去请他的话,他也是要过来一趟的,要是澈王府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有个什么好歹的话,那等师父回来了,也少不了要责怪自己的。 “肖大夫请。” 侍女把肖先生给带进了房内,走进内室之中,见得司空澈正陪着苏洛宁坐着。司空澈见得肖大夫进来,也便是站起身来朝着那肖大夫拱手行了个礼,道:“一大早的,打扰肖大夫了。” “澈王殿下哪里的话,我与澈王妃已非一日两日的交情,哪里谈得上,打扰不打扰的话。”一边说着,那肖大夫一边便是在苏洛宁的床边坐下,伸手为她仔细探了脉象。 而那陆英也是在一旁看着,等待着他师父诊出的结果。 片刻之后,只见那肖大夫的眉头微微蹙起,看起来有些担忧的模样,陆英心中不由一紧,难道澈王妃的情况不大好,可是自己刚起床的时候就来给澈王妃诊过脉,胎象并未有什么异常啊,果真是自己医术不精,探不出来其中的玄机吗? 那肖大夫一边为苏洛宁诊着脉,一边对那陆英道:“陆英,你且跟我把昨日王妃动胎气前后的事情跟我细细说一遍,记住,要细细地说,一点小处也不要漏掉。” “是。” 陆英便是把昨日她们到了殷府之后的事情一一跟肖大夫细说了,没有丝毫的遗漏。 听得陆英说完,肖大夫也是收回了给苏洛宁诊脉的手,见他如此,苏洛宁便是开口问道:“肖叔叔,我肚子的孩子怎么样了?”刚刚看得他皱眉头的样子,自己心里也不由地有些紧张。 肖大夫见得苏洛宁这般有些紧张的样子,不由缓缓舒展开了眉头,然后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道:“不用担心,你腹中的胎儿现在还未有什么大碍。” “还未?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以后会出问题?” “瞧你这话问的,有我在,我会叫你腹中的孩子的出问题吗?不过,还好发现得及时,要是再晚了,只怕我也是回天无力了。”说到这里,肖大夫的脸上也浮现出凝重的神色来。 陆英闻言不由心中一紧,连忙跪在肖大夫的面前,道:“是徒儿学艺不精,给师父丢人了,还差一点害得澈王妃腹中胎儿不保,请师父责罚。”师父说的这些,自己日日给澈王妃诊脉,却竟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真是无能。 只见那肖大夫抬手扶起陆英,开口道:“这倒也算不得你的错,是那背后之人用心太过阴险,刻意蒙蔽了你,叫你察觉不得。” 背后之人,司空澈一听这话,便知内有玄机,难道是有人故意还宁儿和她肚子的孩子?是谁竟这么大胆,连宁儿和自己的孩子都敢动。 “肖先生这话是何意,难道是有人故意要害宁儿和本王的孩子吗?” “正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有人故意给澈王妃下药了,我知道有一种药叫芮香,可以浸透人体内,是一种昂贵的滑胎之药,古时用于给贵族中的女子滑胎之用,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这种药的好处就是可以直接透过母体侵入腹中的胎儿,使母体无碍,而胎儿渐弱,从而胎死腹中。我刚刚给澈王妃诊了脉,她的身体的确是无恙,但是腹中胎儿却是孱弱,跟用了这种药之后的特点很像。所以,我想着,澈王妃就算不是中了这种药,应该也是跟这差不多的一种药。” 苏洛宁闻言不由抬手覆上自己的肚子,凉凉一笑道:“这个人还真是处心积虑,为了害我肚子的孩子真是煞费苦心。”是啊,自己的身体很好,一点异样都看出来,当然也很难去怀疑肚子的孩子是不是有了什么问题,能在不知不觉中就杀了自己肚子的孩子,这个人的心可真是够歹毒的啊。 肖大夫转眸看到站在那里面色颓丧的陆英,不由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其实你诊不出来,这也不怪你,终究是你的经验太少了,我瞧着这个药下的剂量应该是很少,一次一点点,变化也很小,就是故意让人诊不出区别来。我呢,是因为行医这么多年,多大的孩子应该有怎样的脉象,我心里都有个大概,所以才判断得出澈王妃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有些不太正常。” 陆英犹是很沮丧,“可是,澈王妃每日经手任何东西,我都要一一检查过的,我竟丝毫一样也没有发现。”他们究竟是在哪里下的毒呢? “这个……可能是那人很谨慎吧,不过他这么一日一点点,应该是澈王妃每日都要接触的东西。”说着,那肖大夫便是看向了司空澈,道:“可以让我检查一下整个院子吗?” “当然。”司空澈自然是希望肖大夫能找出那人究竟是在什么地方下的毒。 肖大夫这厢一件一件东西地细细检查着,司空澈则是把苏洛宁给扶到了客房里歇着,苏洛宁扶着司空澈的手缓缓躺下,却是纳闷地道:“你觉得会是谁想要害死我肚子的孩子?” “如果你问任何一个人这个问题,他们都会说是……太子妃。” 苏洛宁闻言点头,“其实方才我听得肖叔叔那样说的时候,我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人也是太子妃,但是,真的是她吗?” 司空澈沉吟了一下,“这还得去查。”是不是太子妃,现在还不好下结论。 苏洛宁听到司空澈这样说,不由抚着自己的肚子,道:“孩子啊孩子,你这还没出生呢,就这么多人惦记着要害你了,真是可怜。所以说,人要懂得自强知道吗?他们越是要害你,你就越要强给他们看,活蹦乱跳地生出来让他们看看,气死他们。” 听得苏洛宁这样说,司空澈不由一笑,亦是对着苏洛宁的肚子道:“你娘说得对,你要争气啊。” 但是这个苦,爹也不会让你白白受了的,是谁要害你,爹会让他百倍地偿还给你! 第209章 故意下药 肖大夫子在院子里整整呆了一个上午,把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他心中也是纳闷,那人究竟把药下在哪里了呢?自己都把这里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了,为何什么都没有发现? “师父,您说会不会是下药之人经过昨天之后,怕自己暴露,所以把药给收起来了,把痕迹也都给擦掉了,所以我们就查不出来……?”陆英环顾了一下屋子,心中暗自想着,既然是日日下药,那下药之人必定是王府中人,经过昨日那一番折腾之后,府里的人都知道王妃她动了胎气,那个人应该是害怕经此一遭会被人发现,所以才悄悄抹去了痕迹。 肖大夫闻言微微皱眉,“你说的也不是不可能,如今我已经把整个房间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确实没有任何异常,也许是那人察觉到苗头不对,已然收手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没有办法继续往下查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样办?”陆英问道。 却听得那肖大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什么都查不出,我们还是先跟澈王殿下去说一下吧。”若是此人就此收手也便罢了,若是他再继续……只能让陆英越发地谨慎仔细一些了。 说完这话,肖大夫便是带着陆英走出房间,欲向司空澈复命,迈步走出房门,一阵花香随风袭来,肖大夫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院中那些开得娇艳的花朵儿,不禁道:“这王府的花开得当真是好。” 一旁的陆英闻言,应声道:“是啊,王妃自从怀有身孕之后,王爷不许她出去到处乱走,她闷得无聊时,多喜欢侍弄这些花草。”王妃跟自己说,她从小就跟在她祖父身边学习生意之道,鲜少有这般闲暇悠然的时候,倒也觉得欣然。 肖大夫闻言,眼眸微动,不由缓步走向那些开得正好的花儿,口中道:“我倒是忘了,这花儿还没检查过。”那芮香正是一种香料,透过气味儿入体,侵弱腹内胎儿。 陆英看着自己的师父神色严肃地低下头去嗅闻每一朵花儿,心中亦是一紧,难道那药正是藏在花中的? …… 司空澈正在客房里陪着苏洛宁闲聊,一个侍女却是在外面通报道:“王爷,王妃,肖大夫求见。” 司空澈闻言和苏洛宁对视一眼,这是查得有结果了吗? “请他进来。” “是。” 侍女侧身恭请肖大夫进入室内,“肖大夫请。” 只见那肖大夫带着陆英缓步走了进来,司空澈也便是从苏洛宁的床边站了起来,看着那肖大夫道:“可是查出什么了?” “是,查出来了。那下药之人当真是用心,他把药下在了花儿内。他把那芮香碾成粉末,洒在花心之中,那粉末看起来就像是花粉,就算是懂得医术之人也很难分辨得出来,我也是因为多年之前曾经见过芮香,闻过它的味道,所以才能分辨得出来。” 苏洛宁闻言不由一笑,“也是难为他了,为了害我肚子里的孩子,竟是这般煞费苦心。谁又能想到有人会把药撒在花儿上呢?” “之前我猜测那人是每天下一点药,但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王爷和王妃院子里的那些花儿,里面都被撒了药粉,看来是有人一次撒上去的。虽然香味儿不浓,但是院子里有那么多花儿,每日这般闻着,伤害也是不小的。”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然陆英也不可能诊不出澈王妃脉象的不正常,那人用这个办法就是想要悄无声息地杀死澈王府肚子里的孩子。 听得肖大夫这么说,司空澈便是不由想到一件事,自己这府里的下人都是自己精心挑选过的,都是在这澈王府呆了许多年了。至于母后之前悄悄塞进来的那些人,自己已经把他们尽数打发走了,如果要怀疑的话,他首先怀疑的倒果真有一个人。 “寄雨,你去跟外面的侍女说,让她把府里的花匠叫过来。” 听得司空澈这样一说,苏洛宁便是知道司空澈是什么意思了,他在怀疑那个花匠。 在苏洛宁嫁进澈王府之前,这王府里是没有花儿的,因为司空澈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后来是因为苏洛宁喜欢,司空澈便从外面找了一个花匠来,让他在澈王府里种上的各色的花儿。如今那药粉是撒在花儿里的,而且这个花匠还是个新来的,首先怀疑的必然是他。 那花匠被带过来的时候,犹自有些懵,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昨天王妃回来的时候似乎是动了胎气,今日一大早又是请了大夫过来,不过此刻叫自己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王爷,王妃。”不管怎么样,像是给司空澈和苏洛宁行了礼。 接着就听得司空澈用清冷的声音道:“昨日王妃动了胎气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此刻叫你过来,是想听听看,你想说什么。” “啊?”那花匠闻言顿时抬头诧异地看着司空澈,一双眼睛里满是不解,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妃动了胎气,自己能说什么? “刚刚肖大夫在我们院子的花圃里发现了可以致使妇人滑胎的药粉,而且是每一朵花上都有。每一朵花儿,光是在那里撒下药粉就好多时吧,除了你这个花匠,还能有谁站在那里那么长时间而不被人怀疑呢?” 那花匠闻言顿时吓得跪在地上直磕头,声音中也带着颤抖,“王爷,您就是再借给小的几个胆儿,小的也不敢做出这等事情啊,这件事这的不是小的做的,小的可是发誓。” 看着这花匠的反应,倒也不像是假的,司空澈不禁皱眉,“可是除了宁儿,跟那些花儿接触最多的就是你。” 这个时候,苏洛宁却是想起了一件事,“我记得前些日子院中的花圃曾经翻修过,原来的那些花儿被你挪走了,这些花儿是不久之前新种上的对吧?”当时他还来问自己都喜欢哪种花儿? 花匠听到这里,眼睛里却是不由露出一丝紧张之色,“是……原来的那些花儿长得不好,被小的挪去了后花园里,这批花儿是小的在外面新买的……” 司空澈和苏洛宁是何等懂得察言观色的人,自然是看出来这花匠的不自然,只听得司空澈沉冷了声音道:“本王听你这话里似乎别有隐情啊,你最好自己说出来,若是等到本王自己去查,你的下场就不会太好了。这件事是事关我皇家子嗣的大事,你若是有一丝一毫的隐瞒,那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听得司空澈这样一说,那花匠自然是吓得不行,连忙交代道:“王爷,小的说,小的全说。小的是在中间贪图了一点钱财,但是这件事跟王妃动了胎气的事情没有一点关系啊。” “有没有关系,你说了才能知道。”司空澈沉声道。 那花匠连忙紧张地开口道:“是这样的,前段日子,小的在花市里碰到了一个人,他说他手里有一批品种很好的花儿,他知道我在澈王府里做花匠,想让我在他那里多买一些,这样他能给我比别人家便宜一些的价格,让我在其中……赚一些银子。”说到这里,花匠不由抬眸看着司空澈道:“王爷,小的确实是贪了一些钱财的,但是却绝对没有做任何伤害王妃的事情啊,小的说的话句句属实。” “我记得这批花儿种进来的时候,我应该是刚被诊出有喜不久吧?时间竟会这样巧合?是不是也太巧了点。”半靠在床上的苏洛宁如此喃喃道。 那花匠一听这话,又是在地上磕头道:“小的真的没有在那花儿上动手脚,我是被冤枉了。” 司空澈见他如此,不由不耐地皱起眉头道:“谁冤枉你了?你先消停一会儿,你还记得那个卖给你花儿的人长什么样儿吗?你还能找到他吗?” 那花匠闻言不由摇头,“自从我从他手里买了那批花儿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当时自己还很纳闷,这个人是怎么了?怎么做一次生意就不做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以前也没见过他,以后也没再见过他,但是他却知道你在澈王府里做花匠?” “知道小的在澈王府里做花匠并不难,花市里的人大都是认识的,彼此也闲聊……这么一说,那个人倒真是有些奇怪,之前从来没有在花市里见过……”出现一下就又消失了。 说到这里,司空澈他们也都明白,这个花匠是被人利用了,那个人不过是用银子引得这花匠上钩,从而达到把他的花送到澈王府的目的,所以说,那些花在被带进澈王府的时候,已经被人撒上了药粉。 “行了,你先下去吧。” 那花匠闻言不由暗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罚自己呢?还是不罚呢? 但是他见司空澈脸色这般阴沉,也不敢多问,当即就退身走了出去。到此时,他也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那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来利用自己,自己真是要被他害死了,但愿他永远别被自己给碰上,否则的话,自己定要打断他的腿! 花匠离开以后,苏洛宁这才开口道:“很显然,这是有人提前预谋好的,如今那个买给花匠的花的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此消失了,线索也就这么断了,看来我们是再查不下去了。” 司空澈闻言轻然握上苏洛宁的手,轻声道:“这可不一定,想要查出真相,不一定要顺藤摸瓜,有的时候还可以诈他一诈。”想要害宁儿肚子里孩子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自己一一试过,就能知晓了。 肖大夫见得事情已经算是有了一个结论,便是道:“既然已经知道王妃动胎气究竟是何原因,那便将那些花儿都拔掉也就罢了。如今澈王妃已无大碍,那我也就要回医馆去了,还有那许多病人等着呢。” 司空澈起身朝着肖大夫行了一礼,道:“今日的事情有劳肖先生了,本来是想留先生在王府里一起用午膳的,但是既然肖大夫一心记挂着自己的病人,那我也不好多留,我去送送先生吧。” “不用,澈王殿下请留步,我自己走就行。” “还是我送送师父吧。”一旁的陆英开口道。 肖大夫这才点了点头,两人正要转身走出去,却见得一个侍女疾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那肖大夫道:“肖大夫先莫急着走,有病人来见。”说着又是看向司空澈,道:“是碧蕊姑娘,她亦是动了胎气,此时已经见红了。” 肖大夫闻言忙道:“病人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先生请跟奴婢来。” 那奴婢便是带着肖大夫匆匆离开,苏洛宁也是对司空澈道:“你扶我起来,我也去看看。” “你就别去了,你还得好好躺在这里养胎呢。” “哎呀,你没听刚刚肖叔叔说吗,我的胎象已经稳住了,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原因也找到了,有什么好怕的。” 司空澈无奈,只得扶了苏洛宁起身。 方才情况危急,众人只好把碧蕊安置在了前厅之中,不敢稍有移动,唯恐在这动作之间,她滑了胎。 “肖先生来了。”一个侍女急忙走进前厅通报。 然后就见肖大夫带着陆英一起走了过来,那成悠扬看到肖大夫出现,赶忙迎上前去,道:“肖先生,我知道您医术好,您一定要救救蕊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肖大夫却是没有理他,径直走到被安置在地上躺着的碧蕊的身边,雪白的被褥之上,已经有了血迹,肖大夫不由皱眉,然后取出随身药箱里的一粒保胎丸,先是给碧蕊服下。 然后才探上碧蕊的脉象,同时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站在一旁的孟亦涵正要开口,却是被成悠扬抢了先,“她从凉亭的台阶上摔了下来。” 肖大夫闻言不由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她的身子本来就弱,上一次动了胎气,差一点就保不住孩子,这身子还没调养好呢,就又摔了,照这样下去,就是大罗神仙也保不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啊。” 碧蕊一听这话,连忙道:“肖先生,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我不能失去他,求求你了。” “好了,你先别激动,你越是这样,你腹中的胎儿就越是危险,你先得尽量放松心情,平稳自己的呼吸。” 只见得那肖大夫收回给碧蕊诊脉的手,然后取出药箱里的银针给碧蕊行了针,同时对身旁站着的陆英道:“你去安排王府里的人给她熬一副保胎的汤药来。”澈王妃如今怀着身孕,保胎的药材这澈王府里是常备着的。 “好。” 陆英转身走回后院,却迎面碰上了赶过来的司空澈和苏洛宁,苏洛宁见得陆英这般急匆匆的样子,不由问道:“很严重吗?” “说是从台阶上摔下来了,看起来是有些严重,都见红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师父这不嘱咐我去让人熬一副保胎汤药过来。” “那你快去吧。” 陆英这才匆匆离开。 苏洛宁不禁转头看向身旁的司空澈,“怎地这般严重?” 司空澈只扶着苏洛宁道:“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再说吧。” 待司空澈和苏洛宁走到前厅的时候,正见得肖大夫在给躺在地上的碧蕊行针,而碧蕊口中不时发出痛苦的低吟,看起来情况的确不太好。 不过……苏洛宁的目光却是落在那孟亦涵的身上,她怎么看起来也这般狼狈? 第210章 左右为难(二更) 不过……苏洛宁的目光却是落在那孟亦涵的身上,她怎么看起来也这般狼狈? 只见她那衣裙之上不止一处沾有泥土,头上发髻也有些微微散乱,看起来像是在地上滚过了一样。想起方才陆英所说,碧蕊是从台阶上摔下来的,她们两个……该不会是一起摔下来的吧? 苏洛宁又是看了一眼正在给碧蕊行针的肖大夫,这才缓缓走到成悠扬的身边,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成悠扬抬眸看了那孟亦涵一眼,微微蹙眉,然后淡淡道:“从台阶上摔下来了。” 苏洛宁见得成悠扬这个眼神,难道碧蕊的摔倒跟这个孟亦涵有关系?自己之前竟是看走了眼,难道她也是个心狠耍计的妇人吗? 苏洛宁这般想着,眼睛便也是往孟亦涵的身上看去,这一看之下,却是扫到孟亦涵的手掌正有血色刺目,心下不由一惊,连忙托起了她的手来看,“你这手是怎么了?”掌心的皮已经擦破了,鲜血渗出,和着污泥。 孟亦涵只淡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轻声道:“不碍事的。” 看着面前这个人淡如菊的女子,苏洛宁实在不相信会是她故意推倒碧蕊的,便是对旁边候着的侍女道:“你去取些干净的水来,还有伤药和纱布。” 那侍女看了一眼孟亦涵手上的伤,然后应声道:“是。” 听闻苏洛宁这样说,成悠扬才注意到孟亦涵手上的伤,略带诧异地道:“你受伤了?” 孟亦涵听闻此言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自己这么一路跟过来,倒是澈王妃先发现了自己的手上的伤,他这一路竟是都没有看到。也是啊,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碧蕊那里,怎么分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在自己的身上。 不多时侍女便是取了苏洛宁要用的东西回来了,苏洛宁便是对孟亦涵道:“你先坐下来,我帮你上药。” 孟亦涵连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苏洛宁却是示意一旁的侍女扶着孟亦涵坐下,可是还未待那孟亦涵坐下,就听得她痛呼一声,苏洛宁忙问道:“怎么了?” 孟亦涵低眉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膝盖磕伤了。” “要紧吗?”一旁的成悠扬闻言不由问道。 孟亦涵摇摇头,没有说话。 苏洛宁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仍是面露痛苦之色的碧蕊,然后对孟亦涵道:“你随我去后院吧,我先帮你上药。” 孟亦涵却是摇头,“不用了,还是等碧蕊姐姐没事了再说吧。” 这个称呼也是尴尬,按道理来说孟亦涵是正室,碧蕊乃是侧室,碧蕊理应称呼孟亦涵一声‘姐姐’,可是偏偏在年纪上,碧蕊比孟亦涵长了两三岁,孟亦涵倒要反过来叫碧蕊一声‘姐姐’。 苏洛宁也不勉强她,只好先帮她处理了手上的伤。 “谢谢。”孟亦涵冲着苏洛宁淡淡一笑,苏洛宁亦是回之一笑。但是她却是从孟亦涵的笑容里看出了几分悲凉和无奈,其实想来,这孟亦涵在成府里应该也挺不容易的。 渐渐的,碧蕊的呻吟声小了一些,表情也慢慢平和了下来,看来情况是暂时稳定住了。 “师父,药熬好了。” “喂她喝下去。” 陆英听得肖大夫的话,便是喂碧蕊喝下了手中的汤药,这时候,肖大夫亦是开始收针。成悠扬见状连忙上前问道:“肖先生,怎么样了?” “你夫人这腹中的孩子算是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不过现在是没事了。但是,千万别再有下一次了,这肚子里的孩子再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多谢肖先生。” 陆英这才扶着肖先生站了起来,只听得那肖大夫对成悠扬道:“现在可以扶她先去床上躺一会儿,之后就可以带她回家了,我之前给她开的那副药方要让她继续喝,只是千万要小心,别再动了胎气,下一次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是,在下一定多加小心。” 肖大夫微微点头,然后看向苏洛宁,“那我就先回去了。” “肖叔叔慢走,洛宁就不多送了。” 看着肖大夫走出前厅之后,成悠扬忙是在碧蕊的身边蹲下,轻声问道:“你怎么样?感觉还行吗?还痛不痛?” 碧蕊摇头,“不痛了,肖大夫的医术一向很好,你不用担心。还有……”碧蕊不由抬眸看了一眼孟亦涵,“你别误会亦涵妹妹,她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踏空了台阶倒下去的,她想要拉我没拉住,便用身子给我做了肉垫,如果不是有她护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恐怕已经不保了。” 成悠扬听闻此言,不由心中一滞,抬眸看着孟亦涵,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给塞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洛宁见这气氛如此尴尬,不由对成悠扬道:“别让碧蕊就这样在地上躺着,你先抱她去客房里躺着。” 成悠扬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当即就抱起了碧蕊,由侍女带着往客房的方向去了。 见得成悠扬抱着碧蕊离开,苏洛宁转而对司空澈道:“我先带少夫人去处理伤口。” “好。” 看着这前厅里的人一个一个地走光,司空澈不禁暗自苦笑,自己竟是被落下的那一个。片刻之后,他收敛起心思,唤来封平道:“找几个人过来,我有事要吩咐他们去做。” “是。” 苏洛宁带着孟亦涵来到另外一间客房,由陆英帮她处理了膝盖上的伤口,只是要比手掌上的更严重一些,连皮带肉地蹭掉了一大块儿,而她刚刚竟然还在前厅里一声不吭地站了那么久。 看着兀自低着头不说话的孟亦涵,苏洛宁不由有些替她难过,她这个人向来是有些心软的,见不得人家受委屈。这成悠扬也是真是的,这一路过来难道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妻子的一点异常吗?人家孟小姐又有什么错呢?活该受到自己丈夫这样的冷遇?当初他跟碧蕊的事情,人家孟小姐可是一点儿不知情的。 “少夫人,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嗯。”孟亦涵低着头轻应了一声。 陆英看了她一眼,这才取了药粉撒在孟亦涵的伤处,伤口经过药粉这么猛地一蛰,自然是十分疼的,孟亦涵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眼泪便是落了下来。 陆英见此,手下的动作不由一顿,心中也有些不好受,方才在前厅中的情形她都已经看到了。那个成悠扬只顾着动了胎气的妾室,而没有丝毫顾及这个同样也受了伤的妻子,怕是换了任何女子都是要伤心难过的,这位少夫人能做到这样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已经很难得了。 苏洛宁见得孟亦涵的眼泪不住地往下落,似有止不住的趋势,不由在心中暗叹一声,把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然后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孟亦涵这时才忍不住开口道:“王妃相信我吗?我没有推碧蕊,我真的没有。” 听得孟亦涵用十分委屈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苏洛宁不禁问道:“成悠扬怀疑是你推的碧蕊?” 苏洛宁这厢话音刚落下,就听得外面传来成悠夏的声音,“嫂嫂……” 苏洛宁和孟亦涵听到这声音便都是不由地往门外看,正看到成悠夏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只见她径直走到孟亦涵的身边,看着陆英正在给她处理膝盖上的伤口,不由讶然道:“这是怎么了?” 苏洛宁闻言开口应道:“你嫂嫂她膝盖磕在了石阶上,受伤了,不过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还好。”成悠夏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握着孟亦涵的手道:“嫂嫂,你放心,我相信不是你故意要推碧蕊嫂嫂的,一定是哥哥错怪了你。” 今日她本是偷偷溜出去玩了,等到回去的时候,却发现爹娘都是愁眉苦脸的,自己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碧蕊嫂嫂又出事了,她摔下了台阶,动了胎气,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府里的小人们还都在传言说是亦涵嫂嫂故意推了碧蕊嫂嫂,就是想要害死她肚子的孩子,还说当时哥哥看到碧蕊嫂嫂倒在地上的时候,狠狠斥责了亦涵嫂嫂,说亦涵嫂嫂蛇蝎心肠。 成悠夏当然不相信这些话,她绝对不相信孟亦涵会是那样一个人。 孟亦涵却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催泪也不说话,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成悠扬当着下人的面斥责她的情形,他面色那般阴沉,骇得自己简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骂自己是‘毒妇’,毒妇啊,如果自己真的狠得下心去恶毒,又何必做了肉垫去救他心爱的女人和他的孩子呢? 在他的心里,自己当真是一个恶毒的女人?他连一个字都没问自己,上来就用那般严重的字眼指责自己,他究竟曾经有哪怕一刻把自己当做他的妻子吗?自己的夫君竟然还有小姑子相信自己,自己还真是够可悲的。 而此时,另外一间客房里的碧蕊也是拉着成悠扬的手道:“你去看看亦涵吧,之前在府里的时候,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就那般当着众多下人的面斥责于她,你让她的脸往哪儿放?我当时真是急坏了,忍着腹痛跟你说事实,可你愣是听不见,那般责骂于她,你真的是冤枉她了。” 听到碧蕊这样说,成悠夏心里也是懊恼不已,自己当时真是……不该那般冲动的,亦涵不是个恶毒的女人,自己怎么会对她说出那般不近人情的指控呢?她一定伤心死了。回想一下,在成府的时候,碧蕊的确跟自己说过不是亦涵的错,可当时自己以为那只是碧蕊出于愧疚而撒的谎。这一路上,亦涵忍着疼痛陪自己过来,受自己的冷眼,她心里怕是要难过死了。 “可你自己在这里……”成悠扬犹豫,碧蕊刚刚经受过那样一场磨难,自己怎么能舍下她一个人呢? 碧蕊却是含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我这不是已经好多了吗?不会有事的。如果不是肖大夫吩咐我要卧床歇着,我也想要跟你一起过去的,我要好好谢谢亦涵,如果不是她挺身相助,我肚子的孩子此时怕是已经不在了,这样的大恩,我一辈子都要报答不完的。” 成悠扬抬手抚上碧蕊的脸,“我这个时候离开,去找亦涵,你心里真的不难过,不吃醋吗?” 碧蕊闻言淡淡一笑,“女人哪有不吃醋的?只是亦涵她是无辜的,真要算起来,是我们两个亏欠了她,她又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理所应当也属于他,我不能独独把你给霸占了,这一点,在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从决定接受成悠扬的那一刻开始,碧蕊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拥有完整的成悠扬,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成家老爷和夫人会抵触自己青楼女子的身份,她只知道按照成家的门楣,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嫁给成悠扬做正妻的,但是想着给成悠扬做个妾室是没问题的。 所以,碧蕊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将来跟另外一个女人共同拥有成悠扬,只是希望那个女人能是个和善的人,能善待自己。 亦涵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人,好到让自己嫉妒,成府上下,从老爷夫人,到下面的浣洗粗使的丫头,都很喜欢她。她知道,成悠扬也是喜欢她的,只不过他怕自己会伤心,从来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表露,但是这种事情,女人哪里会感觉不出来呢。 如果自己没有怀了悠扬的孩子的话,自己大可以一走了之,结束这种纠结的局面,但是孩子已经怀上了,自己就要生下来,但是自己一个人没有这个能力,而且自己也眷恋悠扬的怀抱。 这大概就是女人的命运吧,天底下大多数的女人不都是这样过日子的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碰上了亦涵这样性情温和、心底善良的正室。 碧蕊这样想着的时候,成悠扬已经走出了房间,去了孟亦涵那里,碧蕊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大概都是命吧。只是那亦涵在成府里又何尝好过,方才在前厅里看得她的表情,自己心里真是内疚极了。 成悠扬询问了澈王府里宫女,才知道孟亦涵被苏洛宁给带到了哪里,听得里面的谈话之声,成悠扬眉头一动,夏儿也过来了? 定了定神,成悠扬在门外轻咳了一声,然后抬手敲了敲门,苏洛宁看了孟亦涵一眼,然后冲着门外道:“进来吧。” 成悠扬这才走了进来,却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睛闪烁地看着孟亦涵,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 “哥哥,你这次真的是错怪亦涵嫂嫂了,她没有推碧蕊嫂嫂。”成悠夏的语气里已经染上了气愤。 苏洛宁知道成悠夏是个火爆脾气,这一言不合就要吵起来了,便是拉着成悠夏道:“我们先过去看看碧蕊吧,让你哥哥和你嫂嫂单独说会儿话。” 看成悠扬这个表情,应该是知道自己错了,过来道歉的。只是若是伤痕一旦形成,岂是一句道歉就能抹得掉的?若换了自己是孟亦涵,自己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成悠扬。 苏洛宁拉着成悠夏离开之后,成悠扬这才走近孟亦涵,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这才开口道:“碧蕊摔倒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我跟你道歉。” 成悠扬的声音响在这屋子里,却显得格外地单薄,半晌,孟亦涵都没有动静。 “亦涵,我……”成悠扬又是开口,却是被孟亦涵给打断,“我知道了,你的道歉我听到了,你可以走了。” 第211章 做贼心虚 见到孟亦涵这般冷冷淡淡的态度,成悠扬心里不由堵得难受,也更加自责起来,自己当时就怎么说出那样的话了呢? “亦涵,你若是心里不痛快,尽可以打我骂我,我活该受着。”她如今这样一声不吭的样子,自己看了,心里更加内疚。 却见那孟亦涵微微吐了一口气,这才转头看向成悠扬,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夫君,当时自己也是怀着紧张期待的心情嫁给他的,他是个出色的男子,虽是商人,但是身上却并无铜臭之气,诗词歌赋亦是随手拈来,自己倾心于他也是极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他已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君。 但是,从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就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疏远,那种相处之间的客气是令人心伤的,初时她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以为他是不喜欢自己,后来才慢慢从下人的口中拼出了一些事情,原来早在自己嫁给他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为了迎她进门还跟父亲和母亲大闹了一场。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成家要这般急着迎自己进门,只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事实已成,再难更改,只能叹造化弄人了。 “夫君。”这一声唤出口,孟亦涵却是自嘲一笑,“你大概是不喜欢我这样唤你的。但我也实在不知道该唤你什么,这‘悠扬’二字更显亲密,原是碧蕊姐姐才能唤的,如此说来,我倒真不知道该唤你什么了。其实唤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我算是彻底看清楚了一个事实,在你的心里果真是一点我的位置都没有的。小姑子一听说这件事情,就立刻断定你是冤枉了我,而你当时却连问一句都没有,就指责说我推了碧蕊姐姐,看来这夫妻之情真是再淡薄不过……” “亦涵,我……” 孟亦涵却并不理会成悠扬,而是继续往下说。“其实也不对,我们两个之间哪里说得上一丝半点的夫妻之情呢?从始至终,你心里的人也只有碧蕊姐姐而已。我不过是有些伤心而已,纵然你对我无一丝夫妻之情,但自我嫁给你,也有这许多时候了,对于我的为人你多少应该也了解了一些,可是当时竟然那般毫不犹豫地认定了是我起了坏心,想要加害碧蕊姐姐和她肚子的孩子。原来,我在你的心里竟是那样狠毒的一个人。” 她真的而是心灰意冷了,原以为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也应该了解自己的为人,没想到这些日子的夫妻竟都是白做了。 成悠扬看着坐在那里的孟亦涵,微微有些怔然,自己从未见她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看得出她虽然在极力克制自己,但是那语气中还是有些怨气和愤然在里面的。 这跟自己之前印象中的她很不同,自她嫁过来成府之后,她一直都是那种温雅贤淑的妻子,孝顺父母,善待小姑子,晨昏定省,不敢稍有懈怠。这跟世间大多数的大家闺秀都是一样的,在家里做小姐的时候,温婉柔静,恭顺爹娘,出嫁了,亦是孝顺公婆,操持家务,一辈子也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自己从未想过她还有用这般语气跟自己说话的一天,自己的行为终究让这个一直温婉克制的女子动了怒气,可见自己伤她颇深。 “你不用再说了,你的心思我都明白。这件事便就这样罢了吧,你也跟我道过歉了,以后便无须再提。”自己也就此死心了,这个男人虽然是自己的夫君,但终究不是自己的男人。 “亦涵。”成悠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般唤着她的名字,似乎这样便能减少一份自己的内疚。 孟亦涵却是道:“你走吧,如今碧蕊妹妹还未稳定下来,你得在她身边守着。” 看得孟亦涵脸上这般冷淡的表情,成悠扬像是被人浇了一桶冷水一样,却见得孟亦涵已经背过身去,不愿再看自己,成悠扬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也便是退了出去。 在成悠扬走后,孟亦涵终究是忍不住,不由伏在桌上,兀自大哭起来。 有哪一个女子在出嫁的时候,对自己的夫君不是万般期待,她也曾读过‘白首不相离’的诗集,她也曾幻想过自己婚后跟夫君鹣鲽情深的日子,但是如今这个梦是彻底地破了,自己与他这辈子注定只能是相敬如宾了。 待陆英给碧蕊诊过脉确认她腹内的胎儿无恙之后,成悠扬便是带着碧蕊她们跟司空澈和苏洛宁告辞。 苏洛宁目光扫过那孟亦涵,只见她眼眶微红,想必刚刚是大哭了一场,心中对她也是十分的同情。但这也正是身为女子的悲哀,既然已经嫁了,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是万万不能和离的。虽然说是和离,带着一个‘和’字,但是在外人看来也跟被弃相差无几,不止是自己,就连家人都要跟着被人看笑话,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想要再嫁人,那更是难上加难。 只见苏洛宁缓缓走到那孟亦涵的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道:“保重。” 孟亦涵闻言心中一暖,亦是冲着苏洛宁缓缓一笑,却也并没有说多余的话。 目送着他们上了马车离开,苏洛宁不由又是叹了一口气,司空澈见状伸手把她揽入自己的怀中,“怎么又叹气?为了那个孟亦涵?” “最可怕的不是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而是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嫁了,未必就爱,但是爱了,就注定要伤了。 “所以你当初嫁给我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不爱我?” 苏洛宁闻言抬眸看着司空澈,嘴角噙着笑意,“难道我还真打算做你的妻子啊?那时候你的名声那般坏,我脑袋进水了不成?” 司空澈闻言不由咬牙捏上苏洛宁的鼻子,“你啊,当时可是害惨了我。”想起那时候的事情,自己都同情自己。 苏洛宁闻言轻笑,伸手环上司空澈的身子,“小家子气,过去的那些事情,你还要提多久啊?” 司空澈心中暗道,就是得时时刻刻都提醒着你才好啊,这样你心里才会内疚,才会想方设法地补偿…… 太子府。 只见得一个侍女战战兢兢地走到太子妃的面前,偷眼瞄着坐在榻上的太子妃也不敢开口。 “不是让你去请太子殿下过来吗?人呢?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自从皇上把政事交给太子打理之后,殿下每天都要到宫里去,每天早出晚归的,自己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不过倒还好,殿下没有到自己这里来,却也没有在雅侧妃那里歇着,大多都是在自己的书房里睡的。 今日殿下好不容易不进宫,要歇息一日,自己怎么说也要让他到自己房里来,仔细算一算,自己竟有好多日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了,更别说是能说上一句话了。 “回……太子妃,太子殿下他……” “他什么他?这点事情怎么你都做不好?你若是说我肚子痛,殿下还能不来?”光是看这侍女吞吞吐吐的这样子,她就知道这太子殿下她是没能请得来。真是的,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也不知道她们整天都是干什么吃的。 “可是殿下他已经……走了,不在府里了。” “走了,去哪里了?” “奴婢打听了,说是……说是……” 太子妃听得实在是着急,不由拍了一下桌子,道:“说是什么啊,你倒是说啊,真是要急死人了。” “是说太子殿下陪着雅侧妃去苏府了。” 侍女这厢话音刚落下,就听得一声脆响,又一个茶盏命丧太子妃之手。 一旁太子妃的贴身侍女,连忙轻声劝道:“您别生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太子妃闻言却是怒声道:“他的父亲都不管他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 她心里也是极其纳闷,平时也没见太子殿下对那雅侧妃多么上心,但是为什么却偏偏能抛得下自己,陪那雅侧妃回娘家呢?难道太子殿下的目的是想在苏家碰到苏洛宁呢?那还不如直接去澈王府呢?太子殿下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主子,您先别生气,奴婢去厨房看看,您要的点心应该是快好了,奴婢去催催他们。” “你去吧。”太子妃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现在自己只一心盼望着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出生,其他的,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不多时,那侍女便是端着点心回来了,太子妃本来就有些饿了,现在闻得糕点的香味儿,肚子里的馋虫也都被尽数勾了起来。 这点心吃着吃着,太子妃的表情却是骤然一变,眼睛顶着盘子里某一处,表情讶然,一旁的侍女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是惊讶,那点心底下竟是压着一张小纸条。 太子妃犹豫着拿起,打开一眼,满上的表情犹如见了鬼一般,手中的点下也是掉在了地上。 “主子,你怎么了?”一旁她的贴身侍女连忙俯身问道,此时那侍女的而眼睛也是瞥到了纸条上的内容,她也不由讶然,片刻之后,却听到那侍女道:“都下去吧,这里我一个人来伺候就行了。” 屏退所有侍女之后,太子妃这才回过神来,她不由回头看向自己的贴身侍女,忐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那个人已经处理掉了吗?他怎么还能写这个东西给我?难道是鬼魂不成?” 那侍女又是看一眼小纸条上的字,也觉得毛骨悚然。 花藏药粉,害人不浅,若要封口,夜来悦起。 “小姐……这……”不会真的是鬼吧?老爷那边明明已经派人来说人已经处理掉了啊。 “难道那个人还没死?” 太子妃此时也是一身的鸡皮疙瘩,知道那件事的除了自己跟自己的侍女,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和已经死去的那个人了,自己的父亲是不会写下这些东西的,而自己的侍女也是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她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再说了,她也没有必要这样做。 除了他们之外,那就只有……那个人了。 “你快回去薛府一趟,把这件事告诉我父亲,看看他怎么说。” 那侍女闻言连忙应了,也不敢多做耽搁,当即就出了太子府,回到薛家去了。 但是太子妃不知道的是,此时正有一双眼睛盯着她这里。 “哎,巧云,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方才太子妃已经把她房里的所有人都赶出来了,你可别在这时候上去触她的霉头。”说着那侍女压低了声音道:“这几日太子妃的脾气越发地大了,你可千万别得罪她。” “为什么都赶出来?太子妃平常不是总说她屋子里伺候的人少吗?” “谁知道呢?太子妃最近的脾气怪得很。” “对了,我一直想问呢,这太子妃院子里原来不是有好多花的吗?怎么现在全都被拔光了?现在正值春天呢,太子妃的院子里竟是光秃秃的,什么花都没有。” “你瞧,你尽问一些我不知道的,我哪里知道太子妃是怎么想的。太子妃院子里原来的确有不少的花儿,但是在太子妃刚刚被诊出有孕的时候,就被她吩咐人给全都拔掉了。你说,这也真是够怪的,这大好春光,正是赏花的时候,太子妃却愣是一朵花都不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说这怀了身孕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啊?” “这么说,太子妃没有任何理由地就把那些花儿都给拔掉了?” “谁知道呢,反正太子妃想什么,也不会跟我们这些下人说。好了,你快离开这里吧,等会儿被人看到了,又要挨骂的。” …… “王爷,已经确认了,就是太子妃。她看到那张纸条之后,便是吩咐房间里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没多一会儿,她的贴身侍女就离开了太子府,去了她娘家,想来就是因为那纸条上的事情。” 司空澈此时眸光阴沉得不像话,声音亦是沉冷,“果真是她,她可还真是……意料之中。” “那还用吩咐人晚上去悦起客栈等着吗?” “等,当然得等,本王倒是要看看来的究竟会是什么人。” 封平闻言点头,其实这件事到这里已经能确认了,不过有一件事封平还未跟司空澈说。 “我们的人还回报说太子妃院子里现如今一朵花儿都没有,都被拔个干净。” 司空澈冷哼一声,“她那时做贼心虚,生怕别人也用同样的招数来对付她。” “不过……太子妃是在她被诊出怀有身孕的时候,就下令把她自己的院子里的花儿都清理掉了,那时候王妃她还未被诊出喜脉……”这两件事应该是关系不大。 司空澈闻言沉吟了片刻,然后道:“先别管这个了,端看今天晚上如约到悦起客栈的人是谁吧。” 不过,到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是太子妃了,她娘家那里自然也是帮了忙了。他们的目的很容易猜出来,不过就是为了皇长孙的位置,只要宁儿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不管太子妃生下来的是男还是女,都是无所谓,所以他们便用了这样恶毒的法子,想让宁儿肚子里的孩子流掉。 到了这日晚上,苏洛宁见司空澈一时坐在那里看书,却并不怎么专心的样子,不由开口问道:“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怎么看书看得这样不专心?” 司空澈闻言,便是放下了手中的书走到苏洛宁的床边,轻轻把她抱入怀中,道:“我在等一个消息。” “消息?你……”苏洛宁抬眸看着司空澈,“是有关那药粉的?” 第212章 忐忑难安(二更) 司空澈低头看着那双璨若繁星的眼睛,不由倾身吻了上去,然后只听得他轻声道:“宁儿,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有人既然做了,她就要付出代价。 “是谁?”苏洛宁看着司空澈问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太子妃。” 苏洛宁闻言疑惑地皱眉,“不出意外?” “虽然现在还不能十分确定,但是也有八九分的可能了,我现在就等着……” 司空澈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得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不出意料,进来的人正是封平。 只见封平走到司空澈的面前,低头拱手道:“来的人已经被擒住了,刚刚问出来,他并不知道什么药粉的事情,不过他前段时间的确是被薛太傅指派去杀过一个经营花圃的商人,应该就是那个卖花给府里花匠的那个人,他们想要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薛太傅?”司空澈冷冷一笑,“他既是太子妃的父亲,又是太子的老师,当然不愿意宁儿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 说着他便是看着封平,道:“你先把抓到的那个人关起来,这个人失踪不见,也足够让太子妃和薛太傅急上几天的了。” “是。” “今日时间也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明日再说。” 听得司空澈这般说,那封平也便是退了出去。 司空澈重新在苏洛宁的床边坐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问苏洛宁道:“你想要太子妃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苏洛宁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司空澈袖口上银线绣出的流纹,语气懒懒地道:“她差一点害了我肚子的孩子,当然不能让她再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只是冤有头债有主,这个债还是应该算在薛涵泠的头上的。”说到这里,苏洛宁便是示意司空澈附耳过来,小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 而此时身在太子府的太子妃薛涵泠也还未睡,她怎么能睡得着啊?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放的那纸条,难道当初安排的那个卖花的人真的还活着?或是这世间真的有什么鬼魂? “卉儿……”薛涵泠从床上坐起来,一边唤着自己贴身侍女的名字。 那侍女闻言忙是从外间的榻上坐起身来,快步走到内室里,“小姐怎么了?” 薛涵泠示意那侍女来到自己身边坐下,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卉儿,你说这世上难道真的有鬼吗?那个纸条究竟是谁放进来的?” 卉儿听闻太子妃这话,心中也不由颤了一下,鬼?不会吧…… “小姐先别自己吓自己,那纸条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到点心下面去的,只是厨房里一向都是乱糟糟的,这糕点从揉面到出锅,不知道经了多少人的手,想要查出来是何人放进去的实在是太难了。” 薛涵泠听了之后,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那件事,除了我跟你两个,和父母亲,就只有那个死去的人知道了,那纸条上的字不是他写的还会有谁?” “会不会是当初他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亲人或是朋友什么的?” 薛涵泠摇头,“不知道。”现在她的心里乱极了,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谁知道到现在竟还这般纠缠着自己,而且更重要的是,澈王府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难道是药效还没完全发挥出来? 侍女见得薛涵泠这般心神不宁的样子,不由轻声劝慰道:“小姐还是先休息吧,你这般情绪起伏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好的。” “可是父亲那里还没有传来消息,我怎么能睡得着?”自己不安心啊。 “但是这么晚了,就算老爷那里有了消息,也进不了太子府啊,小姐你还是先放宽心,明日一早,奴婢就再回薛府去一趟,打听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薛涵泠闻言微微点头,说的也是,自己再怎么着急也没用,这个时候父亲的消息也传不到太子府里来。于是便是由着自己的侍女扶着自己在床上躺了下来,但是毕竟心里有着重重的心事,也是睡不着,就这么满腹心事地熬到了早晨。 到了次日一早,太子妃便是急切地唤醒了外间自己的贴身侍女,道:“卉儿,你赶快收拾一下,帮我打水来,我要跟你一起回去薛府。” 那侍女卉儿犹自还有些迷迷糊糊,听得太子妃这样一说,不由惊了一下,道:“这可不妥,您现在怀着身孕得好好地呆在太子府里养胎,其他地方哪里都不能去的,还是奴婢自己回去问问看吧。” “不行,我昨晚一夜没睡,就是为了这件事,我不能再在这太子府里等下去了,我必须得跟你一起回去。” 那侍女卉儿见太子妃态度坚决,她担心自己再说下去,太子妃就又要发脾气了,便也没有再继续往下劝,只是快速起身去给太子妃打了水来,准备给她洗漱。 等她端了水回来的时候,却正在门口碰上了那秋嬷嬷,卉儿微微屈身行了个礼,“秋嬷嬷早。” “哎,卉儿姑娘早。”这个卉儿可是太子妃从娘家带过来的侍女,从小一起长大的主仆情分,太子妃对她颇为器重,自己也不好有什么怠慢。 两人便是一起走了进去,那秋嬷嬷进来看到太子妃就道:“您的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差啊?难道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这可不行啊,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的。” 可是此时的薛涵泠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个啊,若是自己给苏洛宁下药的事情被人知道了,那就是大罪了,谋杀皇家子嗣,而且还是皇上的嫡孙,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虽然自己现下怀着皇家的骨肉,杀头还不至于,但是也不会被轻饶的。 自己现在就想赶紧弄清楚,是不是有别的人知道了这件事。 所以这把焦急之下的太子妃,语气也是不太好,竟是皱眉怒声道:“秋嬷嬷,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秋嬷嬷一听这话面上顿时一凝,有些难堪,太子妃这是突然怎么了?以前她看在自己是皇后亲自派来的份儿上,还会敬着自己,怎么今日对自己这般不客气起来? 薛涵泠却并没有功夫去理会秋嬷嬷,径直对自己的侍女卉儿道:“快给我来梳头。” 秋嬷嬷见状更是诧异了,“太子妃这般急着是要干什么去?” 薛涵泠闻言,不由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然后道:“我娘家昨日让人捎信过来,说是出了些事情,让我回去一趟。” 那秋嬷嬷一听,连忙跪在了地上,道:“这可万万使不得,如今太子妃怀着皇家的子嗣,这样擅自外出的事情是不能做了。” 薛涵泠却是不理那秋嬷嬷的话,径直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锭金子来递到那秋嬷嬷的面前,淡淡道:“拿着吧。” 秋嬷嬷见状怎会领会不了太子妃的意思,太子妃这是想要封自己的口,她想回娘家,却又不想被皇后娘娘知道,便只有来贿赂自己,不让自己往皇后娘娘那里报。 虽说自己的职责就是看着太子妃,但是既然……看在这金子的份儿上在,自己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太子妃腹内的孩子眼下已经很稳定,就算出去一趟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自己又何苦惹怒了太子妃呢? 只见秋嬷嬷缓缓接过太子妃手里的金子,便再也没说话了。 洗漱打扮之后,太子妃薛涵泠便是带着自己的侍女回了自己的娘家薛府,门口的守卫见是她回来了,面上不由一愣,这是怎么了?小姐怎么突然回来了?这还挺着大肚子呢。 薛太傅听说自己的女儿回来了,也是一惊,这孩子怎么又擅做主张?难道上次的事情还不够给她教训吗?她如今怀着皇家的子嗣哪里是能乱往外面跑的,若是被皇后知道了,想必又是一顿教训。 这般想着,也便跟自己的夫人一起迎了出去。那薛涵泠一见到自己的父亲就开口问道:“昨天晚上……怎么样?” 薛太傅看了一眼四周,这才轻声道:“我们去书房里谈。” 到了书房,只见薛太傅谨慎地把房门给关上之后,这才看着薛涵泠开口道:“我派去的人不见了。” 薛涵泠一时没有听明白,“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从昨天他受我的命令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刚刚已经派人去了那悦起客栈,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其实他昨天晚上又何尝不是一夜没睡,他也是十分地想知道那个给自己女儿写下纸条的人究竟是谁,但是谁知道,等了许久,自己派去的人都没有回来。如今看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这件事究竟是什么人干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薛涵泠昨日一整晚都在担心,现在是更加担心了,她感觉好像有人在暗中监视着自己一样,他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 “父亲,您说当时的那个人会不会真的没有死,他是回来报仇来了?” 薛太傅闻言皱眉,“胡说什么?哪有这种事情,乱说!” “可是那件事只有我们知道啊。” “现在说什么都太早,还是先等我派去悦起的人回来之后再说吧,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 那薛太傅此时心中也是烦躁,看到薛涵泠这般担心忐忑的样子,不由深深皱眉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说你非要去害澈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干什么?你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究竟是男是女,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害她?” 一旁的薛夫人听了这话,当即就反驳道:“老爷这话说得不对,如果知道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就已经晚了,那时候她的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再害他就难了。” 薛太傅听闻此言只是深深得叹了一口气,只道:“那现在岂不是更糟,万一被人发现的话,我们泠儿的命保不保得住都说不准了。” “那有什么说不准的,我们泠儿现在可怀着太子殿下的骨肉呢,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比澈王妃肚子里的孩子金贵得多了,就算查出来是泠儿做的又怎么样?难道他们还能真的杀了泠儿,那岂不是要一同杀死皇上的亲嫡孙了?” 那薛太傅却是无奈道:“你不知道那澈王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要是疯起来,还真没人能管得住他,就连皇上也不行。他最是宠爱那个澈王妃了,万一要是被他知道了,他才不会顾及那么多呢。” “你这是杞人忧天,他怎么会知道呢?再说了,你也把他看得太能耐了,就算他再怎么样无法无天,也不敢取了皇上嫡孙的性命。”说到这里,那薛夫人却也是皱起了眉头,“不过这澈王妃那里怎么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估计是药效还没到,其实这样也好,一点一点慢慢地,免得被人发现,只要能达到目的,慢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薛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明显有得意之色。 那薛太傅却是不再说话了。 薛夫人暗自瞪了他一眼,然后对薛涵泠道:“泠儿,走,让你父亲在这里等消息,娘有话要嘱咐你。” 薛涵泠便是应了,跟着薛夫人一起出去书房,转而去了她的房间。 屏退所有的侍女,薛夫人抬手抚上薛涵泠的脸,道:“脸色怎么这么差?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我根本就没睡,担心坏了。” 薛夫人闻言一笑,“傻孩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澈王殿下知道了又怎么样,他又没有证据。” “可是那个卖花的人他……有可能没死啊。” “你又在自己吓自己了,怎么可能没死?你要是想让别人相信不是你做的,你就要自己先说服自己自己没有做那件事,这样别人才能相信。”只见那薛夫人眸中陡然一亮,声音却是放低了,“就像当初娘做的那样。” 薛涵泠看着这样的薛夫人心中不由一悸,的确,自己当初之所有会有这样想法,就是因为她知道当初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被娘亲用这样的办法给弄死的。那时候,自己大概有……九岁吧,而这件事到现在父亲都还不知道。 看得薛涵泠这样的表情,薛夫人不由抬手覆上她的肩膀,道:“不用担心,澈王殿下手里并没有证据,他根本就奈何不了你,你只要别自己吓自己就行了。” 薛涵泠听得薛夫人这样说,不由轻轻点了点头,心情也是放松了些,却又听得那薛夫人道:“你现在要担心的是那雅侧妃的事情,你如今怀着身孕,伺候太子的事情都是她来做的,她很有可能趁着这时候试图抓住太子的心,你要小心一点。” 听到自己的母亲这话,薛涵泠的心里的委屈便是如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可是……太子殿下如今根本都不忘我的房里来了。” “你啊你,枉你还是我的女儿,这点事情都搞不定,自己这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还能斗不过一个刚嫁过来不久的侧妃,你真是……”薛夫人看着薛涵泠的目光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那薛涵泠闻言不由缓缓低下头去,母亲以为自己没有试过吗?可现在就算自己用自己肚子不舒服的话去请太子殿下,他也不过来了,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母女两个这厢正在聊着,那薛太傅却是快步走了进来,薛夫人和薛涵泠俱是抬眸看着他。 只见那薛太傅眉头深深皱着,眼睛里全是忧心,开口声音沉沉,“他被人抓走了。”只见薛太傅伸出手来,手心里正躺着一封染了血的信,还有一个箭头压在上面,箭头上也是带着血迹。 第213章 药粉再现 太子妃薛涵泠见得那上头的血迹心中更是惊惧难安,这……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父亲……”薛涵泠想要接过薛太傅手中的信来看,但却被薛太傅给阻止。却见得那薛太傅挡开薛涵泠的手,道:“你还是别看了,这上面多是诅咒恐吓之语,你如今怀着身孕,还是不要看了。” “诅咒恐吓?”薛涵泠讶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难道是司空澈和苏洛宁已经知道了……那药粉的事情?” 薛太傅却是摇头,“应该不是,依照澈王的性子,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早就上门来找我们算账了,不可能在背地里这样偷偷的,这不是澈王的作风。” 薛涵泠一想也是,司空澈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肆意枉为,若是他已经知晓自己下药害苏洛宁肚子里的孩子,那他绝对要把事情闹大的,不会这样暗地里做些手脚。 “但如果不是澈王做的,那会是谁?难道……那个人他真的没有死,他回来找我们报仇来了?” 其实薛太傅之前一直都认为薛涵泠说那个人没有死的话是无稽之谈,但是现在听到薛涵泠这样说,他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不禁有些发毛起来。 见得薛太傅这般沉默,薛涵泠心中一紧,手心也开始冒出冷汗来,一颗心不安地跳动着。 一旁的薛夫人见了她这样,不由握住她的手道:“你别太紧张,你现在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的,先别想那么多,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糟糕。” 薛涵泠当然知道自己这般紧张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但是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这件事的后果太严重了,而且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这才是最熬人的。 回娘家这一趟,薛涵泠心中的疑惑没有得到任何的解释,反而是更加迷茫了,回到太子府之后她整个人也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在这般之下,自然是胎气不稳,那薛涵泠的侍女忙急忙找来了大夫。司空景自皇宫里回来,自然是听说了找大夫这件事,便也是去看了薛涵泠。 见得司空景进来,半倚在床上的薛涵泠,不由心酸难抑,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殿下了?就算他不来看自己,难道不该来看看自己肚子里他的骨肉吗?自从自己怀了身孕之后,她反倒觉得自己跟太子殿下比以前更加疏远了。 “殿下……”薛涵泠这一声叫的是相当委屈,不禁为着他这些日子没过看看自己,也为着从昨天到现在自己所遭遇的忐忑不安,这个时候她多希望司空景能陪在自己的身边。 “听说今日你找大夫来看过了?”司空景凝眸看着半倚在那里的薛涵泠,语气清淡无痕,仿佛在说一件平常的朝政之事一般。 他这样的语气停在薛涵泠的耳中,自然是不太舒服,就算看在自己肚子里孩子的份儿上,他也不该对自己如此冷淡吧。难道他对那个苏芊雅也是这样的吗?想起今日薛府里母亲嘱咐自己的话,薛涵泠也不由暗自怀疑,难道苏芊雅已经趁着这段时间握住了太子殿下的心? 想到这里,薛涵泠不由有些沮丧,比起自己,那苏芊雅的确是有一处极大的优势,谁让她是苏洛宁的妹妹呢。 一旁的侍女见太子妃只是怔怔的不说话,便是连忙开口应了司空景的话,道:“是,今日太子妃似乎是动了胎气,便找了大夫过来看看。” 听到此话,司空景稍稍皱了一下眉头,道:“那秋嬷嬷不是嘱咐你说,这段日子不让你出去吗?我怎么听说你今日回了薛府了?”司空景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奇怪,这薛涵泠自从怀有身孕之后就万分小心,甚至可以说是谨慎过了头,没可能无视秋嬷嬷的嘱咐,还冒着被母后责罚的危险,回去薛家。能让她这么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自己也没听说薛家有什么大事发生。 听到司空景问这话,薛涵泠的眼神不由闪躲起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一个人闷在房间里觉得无聊得很,便想着回去跟我父母说说话。” 司空景不至于看不出来薛涵泠眼神里的闪躲,他知道薛涵泠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于是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那薛涵泠,眼神犀利,“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薛涵泠心中猛地一紧,肚子也是不由地抽痛了一下,但是为免司空景看出异样,薛涵泠也只是强忍了过去。 这听得她尽量平缓了语气道:“没有啊,我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殿下你的。” “果真?” 薛涵泠自然是心虚,但还是应声道:“果真。” 司空景闻言也只是深深看了那薛涵泠一眼,没有再深究下去,只是问道:“大夫怎么说,现在已经没事了吗?” “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好好养着就是了。” “那就好。”司空景微微点头,“那你好好歇着吧,我还要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 司空景这厢已经站起身来,却是被薛涵泠给拉住衣袖,祈求似地道:“殿下不能留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吗?我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大夫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 薛涵泠当然不是害怕这个,只是她却没有办法把事实说给司空景听,此时却只是拉着司空景的衣袖不撒手。司空景却只以为她是在借肚子里的孩子耍手段留住自己,面上也不禁有一丝不耐,自己的事情多得很,哪里有闲功夫陪她在这里耗时间。于是他掰开了薛涵泠的手指,淡淡道:“这里不是有那么多侍女陪着你呢吗?我还有很多事情,就不陪你了,你好好歇着。” “殿下……” 薛涵泠这般呼唤,却也没有换来司空景的一个回头,只见他径直迈步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薛涵泠的视线中。 薛涵泠不由颓然地靠在床头之上,眼神哀戚,自己动了胎气,他也只是这般匆匆过来看一眼便走。若是叫母亲知道了,定是又要数落自己不争气了,可是自己能有什么办法,自己比不上苏洛宁,难道连那苏芊雅都比不上吗? 为什么?自己嫁给太子殿下这么久,他从来都不允许自己进他的书房,可是那苏芊雅才嫁过来几个月,太子殿下就允她可以进出书房,这无疑不是在扇自己这个正妃的脸。虽然他们都避讳着自己,但是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早已被下人们议论开了。太子殿下这般区别对待,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那苏芊雅是苏洛宁的亲妹妹吗? 一旁薛涵泠的贴身侍女见她这般落寞的神情,不由上前劝解道:“小姐,您别这样,大夫不是吩咐过您吗?不能忧思惊惧,这都有可能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的。”那大夫今日也说了,幸好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已经长成,否则,若是换做是怀孕的头三个月,依小姐这般状况,肚子里的孩子只怕已经流掉了。 薛涵泠一听这话,也是赶紧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的确,自己不能再这样了,为了自己的孩子,自己也要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太子妃,汤药已经熬好了。”这时候,只见得一个端着汤药的侍女走了进来。 那薛涵泠的侍女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托盘,然后对那侍女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那侍女闻声而退,由薛涵泠的侍女把托盘举到薛涵泠的面前,薛涵泠伸手端起那盏汤药,正要送到嘴边,却是猛地顿住,一双眼睛顿时睁得大大地,死死地盯着托盘上那撮白色的粉末。 她的侍女此时也是注意到了那粉末,它原本是压在药碗底下的,现在药碗被薛涵泠拿在手中,那粉末自然就露了出来。 “小姐!”那侍女见此也是十分的惊讶,这粉末该不会是…… 薛涵泠看着那粉末愣了半晌,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然后再低头看向手中拿着的药碗,薛涵泠心中一悸,连忙把手中的药碗给扔了出去。 那人……该不会……在自己的汤药里撒了药粉了吧? 主仆两个都是这样惊疑不定,而在外面的候着的侍女听到里面的这般响动,也连忙快步走了进来,看到被打碎了的药碗和泼了一地的汤药,侍女们都是疑惑不解,太子妃这又是怎么了?又是跟谁发脾气呢? “都退下!”薛涵泠突然失控地嚷道。 这府里一定有人在暗处想要害自己,上次点心下压着的纸条,这次药碗下出现的白色粉末,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放的。 “小姐……你没事吧?”薛涵泠的贴身侍女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走到薛涵泠的身边,轻声问道。 而薛涵泠则是惊慌失措地抓住那侍女的手,道:“一定是那个人,他在我的汤药里下了药,是芮香,他想要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 那侍女见薛涵泠这般,连忙去安抚她的情绪,“小姐,没事的,或许……”或许什么呢,她也说不出来了,这一切都不可能是巧合了,那粉末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今日回薛府的时候,老爷没有把那封染了血的信给小姐看,只说上面说了一些威胁诅咒的话,难道那不仅仅是威胁诅咒,那人还要把它付诸行动? “卉儿,你去薛府,让父亲打听打听,司空澈一定知道我要害苏洛宁肚子里的孩子了,他是来报复我的。”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一定是他,他一定已经已经知道了。 “小姐,奴婢觉得这件事是不是……该告诉太子殿下一声,不管背后的人究竟是不是澈王殿下,这个人能三番两次在小姐你的膳食上动手脚,就说明我们府里一定有内鬼,我们得先找出这个内鬼再说,不然他随时都可能在小姐的膳食里动手脚的。” 薛涵泠一听这话,就连忙拒绝了,“不,不行,不能告诉太子殿下,他会瞧不起我的。” “不会的,太子殿下跟澈王殿下如今这般针锋相对,他一定也不希望澈王妃肚子里的孩子顺利生下来的,太子殿下一定会站在小姐你的这边的。” 听得侍女的这话,薛涵泠心中不由一动,“真的吗?太子殿下真的会站在我这边?” “会的。” 薛涵泠坐在床上,不由暗自思量起来。也是,太子殿下一定也不希望苏洛宁肚子里的孩子顺利生下来,只是若是自己把这件事如实告诉他,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经过一番挣扎之后,薛涵泠终于还是决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司空景,最起码有司空景在自己旁边为自己出主意,自己不用再这般战战兢兢的了。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个隐藏在太子府中的内鬼,他如此轻易地就能在自己的膳食上动手脚,那就意味着他随时都可能害自己丧命,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必须要尽快找出这个人来,如果有太子殿下的帮忙的话,那自然最好。 “卉儿,你去把太子殿下给请过来吧。” 那侍女闻言点头,便是转身出去,去请司空景过来。 走出院子,那名叫卉儿的侍女一路走到司空景的书房外,抬手叩门,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太子殿下说,不知太子殿下此刻能否过去一趟。” 司空景此时正在跟苏芊雅在书房里谈事情,听得外面那侍女如此说,嘴角不由浮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方才自己问她是她那般闭嘴不言,现在自己不问了,她倒是想说了。 苏芊雅看着司空景这样的表情,心中却觉得有些奇怪,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侍女的话说得有什么问题吗? 而这个时候,司空景已经站起身来,对苏芊雅道:“你现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苏芊雅轻轻点头,“好。” 司空景打开书房的门,对着那侍女道:“走吧。” 不多一会儿,司空景便重新回到了太子妃的房间,他却也不坐,只是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薛涵泠,“有什么话刚刚没有说完,非要再请我过来一趟吗?”方才自己就看出来她心里有事儿,自己问她,她偏偏还藏着不说,没想到,不多这短短的功夫,却是改变了主意。 目光扫过地上还未擦去的汤药水渍,司空景淡淡开口道:“怎么?谁又惹得你不开心了?又开始砸东西?”真不知道她这个娘是怎么当的,不知道这样易怒易躁,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吗? 薛涵泠自然听得出司空景这话里含有挖苦的意思,但是她自己也承认,自己的脾气的确是有些……此时她却没有功夫去跟司空景理论这些了,只见得她示意自己的侍女把那盛药碗的托盘拿给司空景看。 “殿下看到那上面的药粉了吗?原本是压在那药碗下面的,所以我一惊之才下意识地把那碗汤药给扔了。” “药粉?”司空景仔细看了一眼那粉末,却是怀疑地看着薛涵泠,道:“你怎么如此确定这就是药粉?这托盘很有可能是从厨房里拿过来的,也许是谁不小心在上面撒了些面粉。”她这么时候,未免太杯弓蛇影了。 “我说是药粉,自然是有我的理由,有一件事,我之前没有告诉殿下。我……其实我……” 司空景见得薛涵泠这样,不由开口道:“既然都已经请我过来了,那就应该是已经打算好了要跟我说清楚的了,此刻就别再这样吞吞吐吐的了。”能让薛涵泠这般为难,想必不是一件小事。 第214章 决意争宠(二更) 真到了这时候,薛涵泠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这并不是一件怎么光彩的事情。暗自咬牙,薛涵泠终于还是把这件事跟司空景说了,事到如今,再瞒下去也没有什么益处,她猜测司空澈和苏洛宁应该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这些纸条和药粉很有可能是他们搞出来的事情,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会这样做了。就算当初那个卖花给澈王府花匠的人没有死,他也肯定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 司空景听得薛涵泠讲完整件事情,不由沉眸盯着薛涵泠看了半晌,直看得薛涵泠心中发毛。许久之后,司空景终于开口道:“以前倒是我小瞧了你。”他一直以为这薛涵泠只是一个爱计较的小女子,未必有多少的心机,但是这次她能瞒着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倒是挺让他意外的。 而且这件事本来她是自己一个人做的,那个卖花给澈王府花匠的人也是她找来的,可以说这一切都安排得很顺利,只不过后来被她父亲知道了,那薛太傅担心自己的女儿会惹祸上身,这才找人去杀了那个卖花的商人,以绝后患。 但是司空景却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薛涵泠是骗了他的,薛太傅并不是偶然才知道的,是薛夫人故意透露给她的。而薛夫人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薛涵泠的药粉就是从她那里拿的。不过薛涵泠为了掩盖自己母亲当初用这个方法害死四姨娘腹中孩子的事情,故意没有说罢了,只说她的父亲是偶然知道的。 薛涵泠看着司空景这般表情,不由紧张起来,道:“我这么做说到底也是为着我们的孩子着想啊,只要除掉了苏洛宁肚子里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不就没有威胁了吗?殿下,你不也希望苏洛宁肚子里的孩子不要生下来吗?” 她说这个话的时候,一直都在偷偷观察司空景的表情,她自然是担心司空景因为这件事而对自己产生什么成见,毕竟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在自己心爱之人的眼里是美好善良的。 司空景沉默了片刻之后,却是道:“可是据你来说,这件事你已经做了许久了,为何澈王府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苏洛宁滑胎了,这件事可是一件大事,不可能压得下去的,可是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可能是剂量还不够重吧。”她等得又何尝不焦急呢,既害怕被发现,又希望能听到一些消息。 司空景转眼看向托盘里的那撮白色粉末,沉声道:“如果司空澈和苏洛宁已经察觉了的话,那这件事应该就是司空澈做的。”若是普通人只怕还没有这个能力在自己的府中安插下人手,还是说这人手他早就已经安插下了,这一次不过是正好用上。 薛涵泠闻言,不由伸手去拉司空景的手,眼睛里浮现出无助的凄惶,看起来甚有几分楚楚可怜,声音亦是放得柔缓,“殿下,我很害怕,他们这是要害我和我们的孩子啊,殿下……” 司空景见得薛涵泠这个样子也没有说别的话,只是对一旁站着的侍女卉儿道:“你把这些药粉收起来,到外面找个药铺问问看,看看到底是不是太子妃口中说的那种草药。” “是,奴婢这就去。” 看着那侍女的走了出去,司空景却在心中暗自沉吟,不管那究竟是不是能让女子滑胎的药粉,这都说明了一件事,自己这太子府里已经被人安插了眼线,而且很有可能是司空澈的人。只是要想抓住那个人,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此人必定还有下一步,自己只要静静等着守株待兔就是了。 司空景这般想着,却是转头对那薛涵泠道:“你先休息吧,等一会你的侍女回来了,让她去书房找我。” 一听得司空景这样说,薛涵泠连忙抓住了司空景的衣袖,“殿下您别走,我实在是太害怕了,你能留在这里陪我吗?我现在什么都不敢动,就怕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害了我们的孩子。” 毕竟薛涵泠跟司空景也一起生活了这许久,总还是有些感情的,而且司空景鲜少见到薛涵泠这般示弱的模样,不由心也是软了几分,扬声唤来外面一个侍女,对她吩咐道:“你去书房里告诉雅侧妃一声,就说我这边有事,不能过去了,你让她先回自己院子里去吧。” 那侍女忙是应了,便是走了出去,径直去了书房通报。 这苏芊雅本来正在疑惑那太子妃究竟是怎么了,却听得外面一个侍女求见。 “殿下吩咐奴婢来跟雅侧妃说一声,他在太子妃那里有事,不能过来了,请雅侧妃先回去休息。” 苏芊雅闻言,眼睛里不由流露出失望之色,却也只是淡淡应道:“我知道了。” “那雅侧妃若是没其他事情吩咐的话,奴婢就先走了。” “嗯。” 看着那侍女离开,苏芊雅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书房,然后关上门,转身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苏芊雅的侍女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禁问道:“小姐不是要和太子殿下在书房里谈事情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芊雅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还能是因为是什么,太子妃把人给叫走了。” 那侍女一听,顿时为苏芊雅打抱不平起来,“这个太子妃就是仗着肚子里有太子殿下的孩子才敢这么嚣张,若是没这个孩子,看殿下可会踏进她屋里一步?听说她今日还动了胎气,请了大夫,奴婢看估计全都是做戏,就是想要博取太子殿下的同情。” 苏芊雅听了这话面上更是无奈,“那又怎么样,人家肚子里就是有太子殿下的孩子。” “所以,小姐你也要争取啊,争取早日怀上殿下的骨肉才行,要不然岂不是被那太子妃越发往下压了?” 早日怀上太子殿下的骨肉?至今为止,自己跟太子殿下都没有圆房,怎么可能怀上他的骨肉?他们两个虽然说是同处一室,却也是睡在两处的,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夫妻。 “小姐……您要主动一些才行啊,原先在苏府的时候,那琴姨娘为何会得到老爷的宠爱那么多年,不就是因为她善于在老爷满前示弱撒娇吗?” 看到苏芊雅面上似有纠结之色,那侍女又是继续道:“奴婢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虽然不敢妄自揣测小姐的心思,但是多少也能看出点儿什么,小姐此刻这般不高兴,不就是因为太子留在太子妃的房里陪她了吗?其实在小姐你的心里未必不在意太子殿下……” 听到自己的侍女这样说,苏芊雅也不禁悄悄红了脸,是的,到如今自己已经无法否认,自己对太子殿下的确是有些不一样的感情,这种感情最近越发明显起来,她刚刚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儿都不希望太子殿下去太子妃那里,方才那侍女到书房里传达太子殿下的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那一瞬间的失落是那么显而易见。到此时,她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可是,自己知道他心里喜欢的人不是自己,也不是太子妃,而是自己的亲姐姐,而他也认为自己心里喜欢的人是司空澈,在这样的关系下,自己跟他有怎么可能有什么进展? 苏芊雅想到这里,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罢了,顺其自然吧。” “小姐这样未免有些消极了,小姐你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比起那太子妃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小姐肯放下身段主动接近太子殿下,没有不成功的道理,到时候小姐跟太子殿下举案齐眉不是一件很美满的事情吗?” 苏芊雅听得自己的侍女这样说,两只手便是不由地纠结在了一起,自己跟太子殿下……或许可以试一试…… “我们去看看太妃吧,她今日不是动了胎气了吗?我这个做妹妹的,理应去看看她。” 一旁苏芊雅的侍女闻言,不由浮起一笑,道:“是。”便是陪着苏芊雅一起去了太子妃的院子。 当苏芊雅踏进这院子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抵触的,想起自己上次过来这里,还是被太子妃给故意陷害,说是自己故意推她,想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导致自己被禁足了一个月,从那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院子了。 只是看着这光秃秃的院子,苏芊雅不禁有些奇怪,上次自己来的时候就是这样,这院子里的花全都被拔掉了,也不知道太子妃这是要干什么。 “启禀太子、太子妃,雅侧妃来了。”门外的侍女通报道。 薛涵泠闻言眸光不由沉了一下,自己好不容易才把殿下给留下来,这个女人却又来这里做什么? “让她进来吧。”司空景开口道。他心里也是奇怪,刚才不是已经吩咐人去告诉她,让她先回去了吗?怎么这又过来了,自从上次之后,她不是从来也不踏进这院子的吗? 片刻之后,只见苏芊雅盈盈袅袅地走了进来,身着妃色春绸越发显得娇艳动人,那莲步生花,环佩轻响,她本就是容貌不俗之人,此时这般姿态更是惹人心动。 太子妃见她如此,不由在心中暗道:这是来自己这里砸场子来了。她这般袅娜生姿,自己却是挺着个大肚子,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吗? 苏芊雅盈盈走到太子妃的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听闻姐姐今日不慎动了胎气,此时应该是没事了吧?” 虽然心中恼恨,但是这薛涵泠的面儿上却努力维持着轻笑,毕竟还当着司空景的面前,只见她用十分友好的语气道:“有劳妹妹挂记了。” 这两人你来我往,面上看起来都很和气,但是彼此心里却都是另外一番样子了,上次薛涵泠故意陷害苏芊雅的事情,这两人的梁子已经结下,算是解不开了。 眼看着这苏芊雅一直在这里陪着说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那太子妃不由道:“我真的没事,妹妹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了,有太子殿下在这里陪着我就行了。”说着,还故意挽住了司空景的胳膊。 苏芊雅的眸光凝滞了一下,然后含笑道:“没关系,左右我也是无事,不如就陪着姐姐在这里说说话吧,或者下棋也行,姐姐喜欢下棋吗?” 司空景闻言立时道:“好啊,那就来下棋吧。”他坐在这里陪着薛涵泠也是无聊,有苏芊雅在这里,自己还能轻松一些。 薛涵泠心中自然是百般不愿,但是既然司空景这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自然也不好拒绝,只好不情不愿地吩咐侍女拿了棋盘过来。 他们这厢刚把棋盘摆好,薛涵泠的贴身侍女便是回来了,她急匆匆地进来,却见到苏芊雅也在这里,一时也没有开口说话。 司空景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苏芊雅,然后对那卉儿侍女道:“说吧,大夫如何说?” 那卉儿看了一眼苏芊雅,然后又是看向自己的主子,这才开口道:“大夫说这只是普通的面粉。” 薛涵泠顿时惊讶道:“普通的面粉?” 司空景淡淡地看了薛涵泠一眼,然后道:“那人是故意吓你的。” 对于他们的对话,苏芊雅却一句都没有听懂,只能一头雾水地坐在那里。不过,她倒也懂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如今听到了,却也只当是没听到,也不去问。在皇室里生活,就得懂得收敛自己,这她在嫁给司空景之前就明白。 见到苏芊雅这般安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问,司空景的眼睛里不由流露出赞赏之色,从上次薛涵泠故意陷害她,到这一次她能稳住不问,司空景对于苏芊雅还是挺欣赏的。比起薛涵泠来,苏芊雅的确要更胜上一筹。 “殿下……这件事你要帮我查清楚才好啊,那个人这般轻而易举地就能在我的膳食里动手脚,万一他要是……”说到这里,薛涵泠像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一般,顿时躲进了司空景的怀里。 可是她的那双眼睛分明在瞟苏芊雅,不出她的意料,那苏芊雅见状面上果真闪过一抹异色,薛涵泠心中不由有些得意。苏芊雅任你再怎么盈然生姿,也比不得我肚子里有殿下的孩子。 司空景又何尝猜不出薛涵泠这般心思,她这分明就是故意做给苏芊雅看的,但他也不会去揭穿,这淡淡应道:“这件事我自会去查清楚的。”他想,这件事真的是司空澈做的话,他不可能就此收手,以后定然还会有别的招数。 而这个时候的澈王府,已经开始另外一番忙碌,原来的花儿都被拔掉了,司空澈又命人重新买了一批栽上,他知道苏洛宁是极喜欢花儿的,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因噎废食,从此院子里就不种花儿了。 这一次陆英是一株一株地仔细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栽上的。 看着外满忙碌的下人,苏洛宁不由语带惋惜地道:“只是可惜之前的那些花儿来,本来长得都是蛮好的,却是被人拿来利用,撒上了害人的药粉。” 司空澈闻言轻轻揽着苏洛宁的肩膀,在她的耳边道:“今天这一天太子妃过得应该是不怎么好,听说,她受惊吓,动了胎气。” 苏洛宁闻言一淡淡笑,“是吗?” 司空澈亦是一笑,“可以想见她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他们二人正在这里说着话,一个侍女却在外面通报说殷明意和岚晴来了,苏洛宁闻言不由笑道:“快请他们进来。” 第215章 派遣出京 殷明意和岚晴相携来到院子里,却见得一众下人正在忙碌着栽花儿,不由对视了一眼,进到室内,岚晴这才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栽起花儿来了?” 苏洛宁走上前去迎了她,口中淡淡道:“之前的那些花儿被人下了药,这又重新换了栽上。” “啊?!”岚晴闻言不由吓了一跳,被下了药,宁姐姐的语气怎么还这般淡淡的? “没出什么事儿吧?”岚晴赶忙接着问道。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动了胎气。” 岚晴疑惑地看着苏洛宁,“就是在我跟明意成亲的那日?” 苏洛宁点头,这件事有些复杂,你且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司空澈闻言一笑,亦是走到那殷明意的满前,道:“让她们两个在这里说些体己话,我正好也有事要找你说,我们两个就过去书房吧。” 殷明意应了声,也便跟司空澈一起走了出去。 待苏洛宁跟岚晴说了那件事的原委之后,岚晴心中亦是愤然,这个太子妃的心肠未满太狠毒了,竟然下得去这样的杀手,幸好发现得及时,如果再晚了些的话,宁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真的就保不住了? 然而提起这个太子妃,岚晴就不由想到了太子殿下司空景,那时候他还不是太子殿下,只是自己的大皇兄,那时候他常跟哥哥和澈哥哥玩在一起,所以自己也是经常见到他的,虽然他不像澈哥哥那样总是逗着自己玩儿,但是对自己他也是多有爱护。 那时候的他是所有皇子和公主们的榜样,勤奋好学,小小年纪就谨慎持身、文采斐然,常被皇上夸奖,那时候自己也是崇拜他的,可是后来……想到这里,岚晴心中不由有些难过。 只是不知道太子妃做的这件事,太子究竟知不知道,如果他事先知道,还任由太子妃这样去做的话,那就太让人伤心了,他跟澈哥哥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年少的时候,他们也曾鲜衣怒马,肝胆相照,如今却任由自己的妻子去害死澈哥哥的孩子吗? 岚晴至今都想不通,为什么司空景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宁姐姐,你说,为什么一个人能在一夕之间改变那么多呢?” 苏洛宁闻言,面上不由滞了一下,然后道:“自然是有一个契机,有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事情突然改变了他的想法。”苏洛宁知道岚晴这是在指司空景。 看得岚晴脸上寞然的神色,苏洛宁不由勾起一笑,道:“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说说你跟明意吧,这新嫁娘做的怎么样?明意他没有欺负你吧?” 岚晴听得苏洛宁这样说,面上不由浮现羞涩之意。要说在嫁进殷府之前,自己还真有些忐忑,毕竟之前自己都是跟平姨两个人呆在那小宅子里的,都没有跟外人接触的经验,有些担心自己嫁进殷家之后,会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几日相处下来,倒是挺适应的。殷夫人不是那种苛刻儿媳的婆婆,她总是对自己很好的,殷府的下人们也都很善待自己,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很好,只是有一件事情…… 见得岚晴脸上的笑容渐渐缓了下去,苏洛宁不由看着她问道:“怎么了?难道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岚晴想了一下,却是摇了摇头。 但是苏洛宁看她这表情也是猜出来的,其实这也是她跟司空澈在担心的问题,本来之前司空澈就想着让婚礼往后推一下,等到岚晴适应一些了,再让他们成亲,但是他们两个都不赞成把成亲的日子往后推,这婚礼也便是如期举行了。但是从岚晴现在的表现看来,到底还是出了他们担心的那个问题。 苏洛宁吩咐寄雨和陆英先出去,这才问岚晴道:“你们没有圆房是吗?” 岚晴沮丧地点了点头,“或许当初我应该听澈哥哥的话把婚礼往后延一下的,我以为我可以克服,但……似乎还是不行。我觉得很对不住明意。”新婚之夜,却是那般度过。 “殷明意不会在意这个的,难道你还不了解他吗?” “正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在意,所以才会更加地愧疚。” 苏洛宁闻言抬手覆上岚晴的肩膀,“没关系,等你彻底适应了跟殷明意在一起生活之后,你自然而然地就会习惯他对你的亲近。”所谓情到深处自然浓,那种事情本也会自然而然发生的。 想到这里,苏洛宁不由暗自一笑,说起来,自己跟司空澈成亲之后,不也分床睡了很久吗? “那个詹濮沉没有再出现过了吧?”苏洛宁不由想起岚晴成亲那日,詹濮沉半途出现的事情,她到现在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那个詹濮沉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冲动的人。 岚晴摇头,“没有再出现过了。” “你……殷家夫人有没有因为这件事问过你?”虽然殷夫人看起来很豁达,但是自己儿媳妇在成亲的当天被抢亲,她心里应该也是有些疑问的吧。 “没有,明意已经跟母亲解释过了,而且她之前在酒楼里的时候也见过那个詹濮沉。”说到这里,岚晴不由想起了那日殷明意跟她说的话,他说他母亲早就看出来那个詹濮沉对自己有企图心了,就在酒楼的那日,她还警告过明意,说是再不出手,就要被别人抢走了,她口中的那个‘别人’指的就是詹濮沉。 “那就好。”看来岚晴在殷家过得应该是相当不错,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殷明意和岚晴是在澈王府里用过晚膳之后才离开的,送他们离开之后,苏洛宁不由看向身侧的司空澈,含笑问道:“你跟殷明意在书房里呆了那么多久都说了些什么?” 司空澈却是不答,而是反问苏洛宁,“那你跟岚晴又都说了些什么?” 苏洛宁淡淡一笑,并未应他的话。 半晌之后,司空澈方道:“她会慢慢忘记以前的事情的。” …… 最近这段日子,太子妃的日子的确是不太好过,不是在床上发现血迹,就是在桌上看到刚萎败的花朵,类似这样的事情一再地发生,可是那个隐藏在太子府中的‘黑手’却怎么都找不出来。 因为屡屡受到惊吓,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不得安稳,几次都有滑胎的先兆,不过好在太子已经找了大夫来时刻在府里候着,倒也没有出什么大事。 只是这件事让司空景也是十分的恼怒,查了这许久,竟然连一个眼线都查不出来,难道让自己把府里的人全都重现换掉吗?但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自己已经让人在暗中时刻看着太子妃的院子了,只要有什么人有异动,立刻就能被发现,可是为什么却一点用都没有?那人竟是有这么大的本事,躲开掉自己布置下的那些眼线? 尽管司空景并不喜欢薛涵泠,但好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自己的骨肉,眼看着她屡屡受到惊吓,对肚子里的孩子十分有害,司空景终于还是去了澈王府,去寻那司空澈。 听到下人通报说太子殿下来了,司空澈面上不由浮起冷笑,看来太子殿下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真是稀客,皇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我这里?”司空澈面上含笑地走进前厅来。 司空景看着这般含笑的司空澈,却是眸光一敛,道:“正好有空,便过来看看。” “是吗?皇兄有心了。” 两人都坐下之后,司空景这才开口问道:“澈王妃还好吗?我听说前些日子她动了胎气,应该没事了吧?” 司空澈闻言微一挑眉,“现在是无事了,不过当时的确是凶险,要不是宁儿的身边正跟着一位大夫,怕是这肚子里的孩子就要保不住了。” “是吗?那还真是凶险。” 司空澈听得司空景这样说,只是淡淡应着,只等着司空景如何抛出他的话头。 “所以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有些事情,澈儿你还是不要做得太过了,以后要是反噬到自己的身上就不好了。” 司空澈闻言却是装傻,“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我做什么事情太过了?” 司空景见他如此装傻,不由皱眉道:“我们两个也别这般打哑谜了,我在说什么,你自然是听得懂。” “那皇兄还真是高看我了,你的话我是一句都听不懂,我只懂得一句话,那就是天道好轮回。万事皆有因果,种下什么样的因,你就要等着收什么样的果,这是上天的意思,不是我等凡人可以插手的。” “你!”司空景忍耐地握了一下拳头,“你别太过分了。” “皇兄,过分的人应该是你吧。” “我最后再问你一句,真的不肯收手吗?”司空景此时的脸色已经有些可怕。 司空澈却只当做是没有看到一样,只道:“我做什么了?皇兄要叫我收手?” “好,好,那你就别怪我了。” 司空景便是气冲冲地走出了澈王府的大门,没想到却在门口碰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苏洛宁。此时苏洛宁刚被寄雨扶着下了马车,迎面便看到了满面怒气的司空景,心中自是暗自有了一番猜测。 “太子殿下。”苏洛宁朝着司空景缓缓行礼。 司空景沉着一张脸走到苏洛宁的面前,低沉着声音道:“司空澈他是赢不过我的。” 苏洛宁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是吗?太子殿下果然是细心十足。” “不相信的话,你就等着瞧好了。” “当然,我拭目以待。” 司空景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是甩袖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洛宁缓缓敛去了脸上的笑意,这才走进了王府的大门。 见得司空澈还坐在前厅里没有动,苏洛宁不由含笑道:“看来太子殿下被你气得不轻,你就不怕他卯死了对付你?” 司空澈亦是淡淡一笑,“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不也是卯死了对付我吗?”上次自己掉下悬崖的事情,自己可还没问,他是早已对自己有了杀意了。 苏洛宁料着这一次,司空景必然会出个狠招对付司空澈,没想到次日在早朝之上,司空景便是提出让司空澈去永州抓捕那流寇。 他这分明是故意要把司空澈调离出京,而且那永州乃是烟瘴之地,怀着身孕的苏洛宁自然是不能一同前往。 “今日朝堂之上,太子殿下要我去永州抓捕流寇。” 苏洛宁闻言挑眉,“他这是故意要把你调离京城啊。” 司空澈接过苏洛宁递过来的茶杯,含笑道:“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招了,只不过他之前顾及着众人的议论,不敢刚接手朝政之事,就把我给遣走。” 第216章 出言蛊惑(二更) 苏洛宁纤手拈起一旁的素巾擦去滴在桌上的水渍,口中轻声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如今他受父皇之命暂理朝政,他的话就如同父皇的旨意,我自然是应了。”说到这里,司空澈轻啜了一口茶水,含笑看着苏洛宁道:“你夫君我就要离京,去那烟瘴之地了,宁儿可舍得我?” 苏洛宁见他这个样子,却是淡淡道:“舍得,这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如果他真的要离开京城,他如今就不会是这个表情了,这个人啊,怕是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故意在这里逗自己呢。 司空澈闻言,不由伸手去捏苏洛宁的脸颊,无奈道:“你怎么就不肯说一句我喜欢听的呢?” “我知道你舍不得在这个时候离开我身边的。”苏洛宁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看着司空澈,面上带着轻柔浅笑,那眸中是柔柔的清波,漾开了一水儿的温情。 “我自然舍不得。”司空澈说着这话,便是朝着苏洛宁伸出手去,苏洛宁见状亦是含笑把自己的手递到他的手中,缓缓移到了他的身边。 司空澈伸手将苏洛宁揽入怀中,自己当然是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的,如今宁儿怀着身孕,自己恨不能时时守在她的身边,哪里能远行呢?司空景想要把自己调离京城,他这个如意算盘却是打错了。 而这个时候,皇后也是听到了司空景在朝堂之上要把司空澈调离出京的消息,当即就派人把在御书房处理政事的司空景给请了过来。 但见司空景神色自若地进到皇后的寝殿之中,冲着皇后行了一礼,“参见母后。” 皇后此时已经屏退了宫里的宫女,见司空景站在那里向自己行礼,她却是直接开口道:“本宫刚刚听说了一个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就特意叫你……不,应该说是‘请’你过来问上一问。” 听得皇后这般暗带冷意的话语,司空景知道她这是生气了,“母后说一个‘请’字实在叫儿臣惶恐,母后有什么话尽管问便是。” “你可是要派澈儿去那永州烟瘴之地?” “是。” “为何?”皇后从座上起身,缓缓行至司空景的面前,“朝中那么多大臣,文臣武士,你派哪一个不行?偏偏要派澈儿过去,抓流寇?这算得上是什么大事吗?也犯得着让一个王爷千里迢迢赶过去?太子殿下,就算本宫不说,这天下人不议论吗?你这是以权谋私啊。” 司空景听得这话,却是微微皱了眉头,道:“母后听了这件事自然要怪罪于我,可母后为何不问问澈他对我做了什么?我们两个本是亲兄弟,可他偏偏要在朝堂上跟我作对,在朝堂之上培植自己的羽翼,若是我就这么任他发展下去,难保有一天他不会对我下手。如今我不过是想把他调离京城,母后就这么急着责难于我,在母后心里就是如此偏袒澈吗?” “本宫偏袒澈儿?景儿你说这话未免有失偏颇。是,这些年,我是有些纵容澈儿了,可是难道你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吗?我们两个都欠了他的,你当初为什么能坐上太子之位,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难道就不能对你弟弟包容一些吗?” 司空景听到这里,面上不由有些难堪,可这也正是他不喜欢司空澈的原因,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总能想起当初的那件事,他希望司空澈能离自己远远的,越远越好。 “母后,我已经够包容他的,可是他在朝堂上拉拢朝臣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底线。” “可我已经问过澈儿了,他说他对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没有想要跟你争夺皇位,他只是想有自己的力量,来护住他想保护的东西。”说到这里,皇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可能是当初鸢妃的那件事情对他的影响太深了,所以他才会这样想。” 司空景听到这里,眸中颜色不由一暗,静默了片刻之后,司空景才开口道:“可是,母后知道吗?他想要害儿臣那还未出世的孩子。” 皇后听得这话,顿时惊讶地看着司空景,却是说不出话里,半晌之后方道:“怎么可能?澈儿不是那样的人。”不管怎么着,她也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澈儿不会平白无故去害太子妃肚子的孩子。 而皇后这下意识的反应,却是让司空景心中一凉,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母后会这样相信自己吗? “儿臣没有说谎,泠儿已经动了胎气,现在儿臣已经请了大夫在太子府时刻守着。” 皇后闻言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缓缓道:“为何请的是外面的大夫,而不是宫中的御医?”看来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啊。 司空景也没打算隐瞒,便是如实道:“因为……这件事另有隐情,儿臣本来没有打算让母后知道的,只是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地步,儿臣便不得不说了。这件事,的确是太子妃有错在先,但是现在太子妃屡次受惊,腹内胎儿亦是跟着不安稳,儿臣实在是担心会出什么事情,所以才想把澈调离京城一段时间。”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细细跟我说来。” 司空景也便把薛涵泠的事情都一一说了,皇后听过之后,不禁怒声道:“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本宫竟然都不知道,派去太子府和澈王府的两个嬷嬷都是怎么回事儿,竟然没有一个来回报本宫的。” “事情就是儿臣说的那样,儿臣承认这件事是太子妃有错在先,若是换了以往,儿臣甘愿把太子妃交给澈处置,可是如今太子妃怀着身孕,儿臣便不能不为儿臣的孩子着想,那大夫已经说了,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泠儿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会保不住,儿臣没有办法只能先把澈给支使出京城。” 皇后却是深深看了司空景一眼,道:“你这个理由却是站不住脚,就算澈儿离开京城了,难道他就不会吩咐人去做吗?就目前为止做的这些事情,也不是他自己亲自去做的吧?既然有话就坐在一起好好说,为何非要把他支出京城去?而且还是那烟瘴之地,那个地方可是很容易染上病症的。” “母后明察,儿臣已经找澈去谈过了,可是他言语之间没有任何让步的意思,儿臣此举也是无奈之举。” “还是我去找澈儿过来聊聊吧,他那个吃软不硬的。” “可是母后,这话儿臣既然已经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去了,就断没有收回的道理,不然而儿臣这脸面就没有地方放了,澈王此次永州之行是必定要去的。” “你……”皇后一听这话,心中不由有些气恼,“你还说你不是以公挟私?你要把澈儿遣出京城,根本不是因为太子妃的事情。我一直都很奇怪,澈儿之前一直都是游戏人间的姿态,对于朝堂之事,从来也不放在心上,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对朝堂政事积极起来了,他说他是想护住他想保护的人,那意思难道是……”皇后目光沉沉地看着司空景,“你想要伤害他想保护的人?”而那个人是…… 司空景瞳孔不由一缩,然后拱手对着皇后道:“母后,儿臣并未想要伤害任何人,这本是我们兄弟两个的事情,母后还是不要插手,只在一旁静观其变吧。如果母后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儿臣就告辞了。” 可是皇后见得司空景态度如此回避,心中的怀疑便是更盛了几分,难道景儿已经知道当年那件事情了? 如今的景儿自己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看着司空景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皇后无力地坐回到软榻之上,这到底是怎么了?她之前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会因为皇位对立起来,这最后的结果不论谁赢,自己都难免伤心啊。 只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按照澈儿的性子不会这样隐忍不发的,他那么在乎苏洛宁,不可能在苏洛宁怀着身孕的时候,离开她的身边。更何况,澈儿从来都不是一个那么听话的人,只是为何这次却没什么动静? 坐在那里沉默了半晌,皇后心中不禁暗自恼怒,说起来这次的事情还要全怪太子妃,如果不是她先想要害澈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澈儿又怎么会来对付她。 这个薛涵泠也真是够狠毒的,上次故意陷害雅侧妃推她还不够,现在又要去害澈王妃肚子里的孩子,那也是自己的孙子啊,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杀了她都不解恨。只是,如今她肚子里也怀着皇家的子嗣,实在动她不得,真是两难。 …… 这眼看着就要到了澈王殿下出发去永州的日子,众人都在暗自纳闷,怎么这澈王殿下那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稍微有点眼力见儿的人都看得出来太子这次就是找借口要把澈王殿下遣出京城去,谁让澈王殿下最近在朝堂上的风头太盛了呢。只是澈王殿下如今办事办得怎样漂亮也没用,处理朝政的权利已经被皇上交到了太子殿下的手中,皇上本人又在西山行宫养病,澈王殿下如何出色,皇上也是不知道的。 就在众人这般猜疑的时候,澈王府的下人匆匆忙忙进宫去请了太医,人们还以为是澈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儿了呢,可是传来的消息却是澈王殿下得了急病,现在连床都下不了了,这永州自然也是去不成了。 事情有这么凑巧,马上就要出发去永州了,澈王殿下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司空景自然也跟其他人一样,不相信司空澈得了病,便是跟太医一起去了澈王府。 结果换了好几个太医都说澈王殿下脉象紊乱,像是大病之兆,而司空澈本人也是躺在床上叫痛不止,看起来很痛苦的模样。 司空景见他如此,不禁皱眉问那几个太医道:“澈王这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这个……”几个太医面面相觑却也说不出个具体的名称来。 他们自然是说不出话来的,司空澈是用了尹老前辈给的药,刻意造成了脉象紊乱的假象,其实身体一点病痛都没有,全都是装给他们看的。 而此时坐在司空澈床边的苏洛宁却是忍笑忍得痛苦,这个司空澈,有必要演得这般夸张吗?故意逗自己笑的是不是? 司空景当然也不相信司空澈会恰好突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生病,他心里明知道司空澈是装出来的,但是也没有办法,难道自己还真的逼着这样的他启程去永州吗?那自己还不被百姓们骂死。 司空景这么一想,心中便是十分的烦躁,这个司空澈可真是够可以的,这般耍赖。 待司空景和那些太医都离开以后,苏洛宁这才重重地拍了一下司空澈身上盖着的被子,“行了,起来吧,人都走了。” 司空澈却似没听见一样,兀自在床上哀嚎,苏洛宁见状不由含笑拧上他的耳朵,“能别嚎得这么难听吗?跟杀猪似的。” 司空澈这才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门口之后,司空澈坐起身来看着苏洛宁道:“怎么样?我刚刚装得太挺像的吧?” “是,像,太像了。司空景若是猜不出是假的才怪。” “他猜出是假的又怎么样,他还是拿我没办法,我现在都已经‘重病卧床’了,他还能逼着我去那永州不成?他就不怕别人的吐沫星子把他淹死?” 司空澈病重的消息传出之后,自然有很多人前来上门探病,却均是被挡在了门外,以主子卧床不便见客的话给挡了回去。但是,这岳父和岳母大人却是挡不得的。 司空澈也只能躺在床上,装作病重的样子接待了自己的岳父岳母,到底是苏洛宁不忍心,看得司空澈装得辛苦,便是对苏老爷和苏夫人道:“父亲,母亲,太医嘱咐说要让王爷多休息,我们还是出去说话吧。” 这番,便是带着苏老爷和苏夫人出去说话,只见苏夫人出来之后抬眼扫了一下四周,对这苏洛宁低声问道:“这澈王究竟是个什么病啊,太医怎么说的?”看样子可是不大好啊。 “母亲放心,没有像外面传得那样严重,太医说只要好好调理身子,慢慢就会好的。” 苏夫人也不知道苏洛宁说这话就是真的还是在故意安慰自己,便是拉着她的手,道:“真是辛苦你了,现在怀着孩子,还要照顾澈王,你可千万别累着了。” “母亲放心吧,我一点儿都没累着。” 说起来累着,苏夫人便是不由想起皇后要给司空澈纳侧妃的事情,当初宁儿刚怀孕的时候,皇后就已经开始给澈王纳侧妃了,毕竟宁儿这身子现在已经伺候不了澈王了。当初选的好像是什么大统领家的千金,不过后来那位小姐好像是得了什么病,疯了还是怎么着,就取消了婚事,后来那位小姐病好了,但是给澈王纳侧妃的事情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提起了。 苏夫人也便把自己心中的这个疑问给问了出来,虽说这澈王府里没侧妃,对于宁儿来说实在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也不用担心来个什么居心叵测的侧妃想要害宁儿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想想也觉得有些不合理,心中也有些不安。 “是司空澈跟皇后说不想纳侧妃的,后来皇后便也没有再提起了。”皇后是怕司空澈再祸害更多的千金小姐,便再也不提了。 苏夫人闻言略有些惊讶地看着苏洛宁,“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苏夫人不由抬眸看向一旁的苏之牧,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宁儿,你还真是嫁了一个好夫君,天下间能做到这样的男人有几个呢?你该好好珍惜,希望澈王能尽快好起来吧。” 苏之牧听得苏夫人这话,面上也有些过不去,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之前的确是有些荒唐,但是经过那些事情之后,他现在也算是看清了,明白了,也不再出去荒唐了。 …… 太子府。 最近太子殿下的心情很不好,府里的一众人也都是小心翼翼起来,生恐有哪里触怒了太子殿下,就连喜欢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说事儿的太子妃也收敛了很多,不敢轻举妄动了。 其实,与其说是不敢,倒不如说她是没有精力来得确切,自从她把那件事告诉太子殿下之后,太子殿下也派人在自己的院子里守着了,房间里的侍女也都是处于监视之下的,可像是床上出现血迹,桌上出现枯花这种事情还是会每隔一段时间,不时地会出现,简直防不胜防。 虽然明知道这是有人故意在吓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的那股子恐惧,最近这些晚上,她都开始失眠了,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而今日,许久未露面的詹濮沉也再次出现在司空景的书房里,司空景打量着他似乎削瘦了一些,神情中更是有些沉郁,而这种沉郁跟他之前表现出来的那种沉郁又有些不同,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事情给打击了一样。 “詹庄主这些日子似乎忙得很哪,都没有露面。” 詹濮沉闻言只是低着头,沉声道:“最近的确有些事情。不过,我听说太子殿下这里的事情似乎更多,不仅是朝臣们在议论,就连百姓们私下里也在议论。” 司空景闻言不由深深皱眉,这些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没想到没能整下司空澈,反而是惹得自己一身骚。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我想太子殿下也不用再多顾及什么了,反正这名声已经……”已经臭了,詹濮沉自然没有说出来。 但是司空景却是心生恼怒,一下子就拽上了詹濮沉的衣领,“你别以为你在帮我,你就什么都可以说,我可以不用你来帮我的。”说到底,他也不是真心想帮自己,谁知道他在暗地里策划什么。 詹濮沉低头看了一眼司空景拽着自己衣领的手,语气依旧平淡,“殿下何必动怒,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百姓们现在都是怎么议论你的,殿下难道不清楚吗?” “你还说。”司空景竟是一拳打在了那詹濮沉的脸上,只见詹濮沉暗自握紧了隐在袖中的手,面上眉头一皱,却又快速松开,在重新面对司空景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叫人看不出什么来。 “殿下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这个气撒在我的身上,殿下觉得妥当吗?现在当务之急是对付澈王。” “你以为我不想对付他吗?但是……” “但是……碍于朝臣的态度和百姓们的悠悠之口是不是?可如果殿下如今已经坐上了帝位,殿下还会怕这些吗?”詹濮沉声音低沉却蛊惑人心。 第217章 早产之危 司空景闻言心中猛地一震,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 “此乃大逆不道之言,以后不要再说。” “可难道太子殿下真的不担心以后会出现变数吗?皇上只要还活着一天这种变数就时刻存在着,只要皇上死了,那现如今暂理朝政的太子殿下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其他人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服,也只能恭恭敬敬地称殿下您一声‘皇上’。” 可是詹濮沉这厢话音刚一落下,司空景就伸手扼上了他的脖子,声音却是压得低低的,“你这是在怂恿本太子弑君,用心何其险恶。”不管怎么说父皇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身上流的是他的血,自己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情。 詹濮沉被司空景扼住喉咙,只能暗哑着声音道:“在下说这些话是为着殿下着想,虽然或许言辞不妥,但也是为了尽快达到我们共同的目的。” 两人对视之中,司空景面带凶色,而詹濮沉却是表情平淡,似乎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这般对峙了片刻之后,司空景终于松开了扼住詹濮沉脖子的手。现在自己还不能把这个詹庄主给杀了,暗地里有许多自己不能做的事情,还得要他来出手,现在就跟他翻脸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本太子并不是一个残暴冷血的人,断不会去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类似这样的话,以后就莫要再提了。” 詹濮沉微微拱手,沉声应道:“是。”可那双低下去的眼睛里分明闪过失望和不安。 然而此时司空景对詹濮沉的疑心也越发地大了起来,这个詹庄主为何总是怂恿着自己杀人?上次是司空澈,这次是自己的父皇,就算自己再怎么想要这个皇位,也不会去杀了自己的亲人,这个詹濮沉是真的骨子里残暴冷血?还是……杀人本来就是他的目的? …… 盛春日暖,鸟语花香。苏洛宁的新铺子也悄悄开张了,由席白霜打理着,倒也十分地红火,现如今已经成了京城千金贵妇们必去的地方,不过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背后的东家也是苏洛宁。 而在这段日子里,苏洛宁的肚子也是一天天地大了起来,不过现在她倒是没有整日在床上躺着休息了,陆英说如今她的胎象跟上平稳,肚子里的孩子也强壮得很,不必再这般养着了。 正好这段日子司空澈也借口生病不上朝,两个人倒是难得地朝夕相处起来,从日升到日落,一整日的时间全都在一块儿,竟也丝毫不觉得厌烦。 只是近来,这从各地送来的信却是越发地多了,苏洛宁捏着手中的信,对司空澈道:“估计苏芊雅快要动手了。”说到这里,苏洛宁不由笑了一下,“她能忍这么久也是不容易,要换了以前的她定是忍不住的,可是如今有太子殿下在她身边教导,她倒果真长进了不少。” 司空澈闻言亦是含笑道:“怎么听起来你倒是有几分高兴?” “对手总是要强一些才好玩不是吗?太弱了总是有些兴趣寥寥。” “若是你这番话被苏芊雅听到了,却不知她会是个什么感受。” 但是这次苏芊雅的确是很难忍,日子过去了这许久,苏洛宁和司空澈先等来的不是苏芊雅发难的消息,而是太子妃早产的事情。 此时暮春已过,初夏来临,众人都已经换上了轻薄的夏衫,听到太子妃早产的消息时,司空澈正坐在床前给苏洛宁揉腿。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太过惊讶,他们心里早已清楚,在时常受到那样的惊吓之后,早产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想必这件事住在太子府的太医也已经知晓了。 而此时的太子府已经乱成了一团,那太医虽然料到太子妃有可能会早产,但是真到了这一天还是有些措手不及。这早产可不是一件小事,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这整个太医院是提前做好了准备,严阵以待的,只是他们心里也都是没有底啊,这生孩子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 这个时候,皇后也已经赶到了太子府,见得司空景和苏芊雅正在外满站着,不由开口问道:“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司空景却是摇头,“儿臣不知。”他的确是不知,只能听得里面薛涵泠的喊叫声。 他更是不知薛涵泠这喊叫声却是有故意而为的成分在里面,有关于这一点那薛夫人一早就嘱咐过自己的女儿了,喊得越撕心裂肺,男人的愧疚和疼惜就越多,也就能博得司空景越多的宠爱,所以这个时候的薛涵泠是卯足了劲儿来喊。 却是一旁的嬷嬷看不下去,道:“太子妃先省着点力气,别这般喊,您这般喊下去,力气都用光了,等会儿生孩子的时候就没力了,到时候大人和孩子都危险。” 听到那嬷嬷这样说,薛涵泠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这时候站在外面的皇后,对司空景和苏芊雅道:“行了,你们两个先在这里等着吧,本宫进去看看。” 看着皇后进去房间,苏芊雅不由抬手抚上司空景的胳膊,轻声道:“殿下不用担心,会没事的。”她跟司空景相处这么长时间,虽然他现在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她也看得出司空景是有些紧张的,只不过他在尽力压制罢了。 司空景此时的确有些心慌意乱,虽然他不喜欢薛涵泠,但是她肚子坏的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跟自己血肉相连,他当然是不希望这个孩子出事,此时听得里面薛涵泠这般喊,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司空景转头看了苏芊雅一眼,然后抬手覆上她的手,苏芊雅不由心中一震,他的手心里竟满是冷汗,自己自嫁给他之后,就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看来他对这个孩子的确是很在意。 想到这里,苏芊雅心中更是有些酸涩,这些日子自己的确是想了一些办法来试图博得太子殿下的好感,她知道自己比起薛涵泠的优势在哪里,自己有一张漂亮的脸,比她懂得进退有度。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倒也颇有成效,只要太子殿下在府里的时间大半是跟自己一起度过的,而在这些日子里,自己对殿下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苏芊雅此时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喜欢上了太子殿下,跟当初对司空澈的一见钟情不同,这一次她是在慢慢的相处中对太子殿下日久生情。 然而,意识到这件事只会让苏芊雅更加难受,特别是今日,让自己看着另一个女人为自己的夫君生下孩子,这种感觉实在是……很不好受。 就在苏芊雅这般想着的时候,皇后却是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凝重地对司空景道:“景儿,你最好要有个准备,这生孩子本来就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情,如今太子妃又是早产,更是险上加险。” “泠儿的状况很不好吗?” 皇后闻言摇头,“目前来说还没有什么大问题,关键是一会儿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状况。”说到这里,皇后不由皱眉道:“可惜那天和医馆的肖大夫又是个从不上门出诊的,他是林老先生的嫡传弟子,如今林老先生出外云游,不知所踪,要是能请到他来,那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听说那天和医馆从来都不破不上门问诊的规矩的。” 苏芊雅听到皇后提起那林老先生,眸中不由一动,“倒也不是从来没有破过,之前妾身父亲的一位姨娘小产命危,那位林老先生就上门来医治了。还有,妾身上次回去苏府,听得妾身的父亲和母亲说,之前澈王妃动了胎气,那天和医馆的肖大夫也是亲自去了澈王府给澈王妃诊脉的,他更是派了一个女徒弟住在澈王府,时时守在澈王妃的身边。所以,这规矩也并非是破不得。” 苏芊雅打从内心里来说当然也不希望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地生下来,可是这些事情都是太子殿下也知道了,索性自己先说出来,也在皇后面前显得大度一点。 “果真如此?”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苏芊雅,关于那个女大夫的事情她是知道,但是她没想到苏洛宁就连林老先生都请得动。 “千真万确。” “可那林老先生是出了名的犟脾气,当初本宫几次三番想请他入宫做太医,他都是拒绝了,怎么会为了澈王妃这般屡次破了天和医馆的规矩?” 苏芊雅闻言摇头,“这个妾身就不知道了,当初林老先生来苏府给姨娘医治的时候,娘亲也曾问过二姐这个问题,但是二姐只说是机缘巧合之下认识的,别的也不愿多说什么。” 机缘巧合之下认识的?若仅仅是认识,天和医馆就不会屡次为了苏洛宁坏了规矩,那位林老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也知晓,若不是特别深的交情,他断不会这样做。 但是现在也不是深究这些的事情,听到苏芊雅说这些,皇后心里倒是有了些欣喜,本来还发愁怎么才能把肖大夫给请过来呢,如今看来,只要苏洛宁肯出马就行了。 于是皇后转而看着司空景道:“景儿,你去一趟澈王府,拜托澈王妃,请她出面帮忙把肖大夫给请过来。那天和医馆就是专门给妇人看病的,有了肖大夫过来,想必太子妃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司空景闻言却是沉声道:“何必这么麻烦,下一道旨让他过来就是了,难道他还敢抗旨不遵不成?”让自己去求苏洛宁和司空澈?自己还真就拉不下这个面子。 “瞧你说得这般简单,如果真的是下一道旨意就能成的事情,母后还用得着让你去拜托澈王妃吗?你可知道那天和医馆在百姓心中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吗?光是林老先生悬壶济世的美名,我们皇家就强迫他不得,如果你不想被你父皇知晓的话,就千万不用用强迫的手段。” 这最后一句,可以算得上是警告了。 苏芊雅见司空景不大情愿的样子,心中的几番念头不由闪过,细细思量了一下,苏芊雅这才开口道:“不如,让妾身去求我二姐吧,我们终究是姐妹,或者澈王妃能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帮这个忙呢。” 皇后闻言,面上不由露出欣慰的神色,“好,还是你识大体,你去吧。” 苏芊雅告别了司空景,也便是朝着澈王府去了,其实她心里明白,以自己跟苏洛宁的关系,苏洛宁是一定不会答应自己的。而且她还知道,太子妃之所以这般早产就是因为澈王殿下在背后使阴招,故意吓太子妃,这前因嘛,自然是太子妃先挑的头,是她先给苏洛宁下了药,这件事情自己已经听太子殿下说过了。 但是,就算自己失败而归,太子妃也怪不到自己的头上来,毕竟太子和太子妃跟司空澈和苏洛宁积怨已久,并非自己一己之力可以化解,自己大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苏芊雅在去澈王妃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等到自己回去太子府的是偶,该用怎样的说辞应付皇后娘娘。 可是等她到了澈王府,却被澈王妃的下人告知,澈王妃动了胎气,现在情况很危急,澈王和澈王妃此时是什么人都不见的。就这样,苏芊雅连他们的面都没见着,就这么被打发回来了。 而太子府这里,太子妃已经喊得撕心裂肺,这一次却并无任何装假,是真的。 “怎么样?苏洛宁怎么说?”司空景见得苏芊雅回来,连忙上前问道。 苏芊雅却是摇头,“我没有见到澈王和澈王妃人。” 司空景一愣,“为什么?” “我一进去,澈王妃的下人就说澈王妃动了胎气,情况很严重,澈王和澈王妃概不见客,然后……然后我就回来了。” 苏芊雅这厢正给司空景说着,皇后也从太子妃的房间里走出来了,“怎么回事儿?本宫刚刚听见你说什么澈王妃动了胎气?” “是,澈王府的下人们是这样回妾身的,所以,妾身无奈之下就回来了。” 皇后闻言立刻紧张地道:“那澈王妃的情况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呢?没事吧?”本来就一心焦急的皇后,此时更加着急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儿,今个是什么不吉的日子吗?太子妃早产,澈王妃又动了胎气,两人都是情况危急,这可怎么是好。 不同于皇后,司空景是丝毫不相信苏洛宁是真的动了胎气的,想必他们是提前知道了要去澈王府找他们的消息,所以故意找了个借口避而不见,毕竟在这种耍赖的事情上,司空澈可是老手了。之前让他去永州的事情,他不也是用装病这一招躲过了吗? 此时房间内太子妃的叫声越发凄厉,皇后也顾不上跟司空景和苏芊雅二人多说,便又是转身走了进去。 而苏芊雅则是紧紧握着司空景的手道:“殿下别担心,所有太医院的太医都过来这里了,母后也带来了宫里最有经验的嬷嬷,一切都是准备妥当了的,太子妃姐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司空景听得苏芊雅这样说,面前的表情也不由柔和了几分,这种事情,他的确是需要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安慰。 因为太子妃这是早产,自然是比平常临产的妇人要难得多,好在太医用宫里珍贵的药材不时给她补着力气,倒也不至于昏厥过去,但是这痛苦却也是比平常临产的妇人痛苦得多了。 这种情形,对于屋内和屋外的人无疑都是一种煎熬,每一刻仿佛都被无限拉长了一般。 也不知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那房内终于响起孩子啼哭的声音…… 第218章 先天不足(二更) 司空景听到这声婴儿的啼哭,整人顿时浑身一震,却又瞬间呆愣在那里,动弹不得,好像被人定住了一样。一旁的苏芊雅见他这样,心中却是不由地难受起来,如今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了,她跟太子只见就多了一层永远无法分解的关系,而自己……有什么呢? 自己嫁给了太子殿下这么久,却仍是清白之身,这样的话说出去,任是谁都不会相信的吧? 不多时,便见得皇后从那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的怀里正抱着那个刚出生的孩子,皇后见得太子这般呆愣的模样,不由失笑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看一眼你这刚出世的孩子啊。” 司空景此时仍是有些朦朦胧胧地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那孩子,看起来那么小,皱皱巴巴的,可是那小小的身体里却流着自己的血,司空景看着这孩子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感受,只是下意识地问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皇后笑着道:“是男孩儿,嫡长孙。” 司空景闻言也便没有再说别的什么了,皇后却是道:“走吧,别在这里站着了,孩子刚生出来见不得风的。”这产房里血气重,也是呆不得,便是抱着那刚出生的孩子去了旁边早已准备好的一个房间。 那孩子被皇后抱在怀里,不停地啼哭着,声音却显得有些纤弱,司空景不由皱眉道:“这孩子的哭声好像……有些弱。” 皇后看着怀中的婴儿,低声道:“他是早产,身子自然比不得那些足月出生的孩子,以后养养就好了。”其实不光是早产,太子妃之前屡屡受到惊吓,对于腹中孩子也是有着很大的影响的,这孩子先天不足,以后怕是要精心养护着才行了。 “他为什么一直哭?”司空景又是问道。 “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不哭才坏事呢。” 听到皇后这样说,司空澈也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襁褓中的孩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皇后见他如此,却是道:“你去看看太子妃吧,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她也是吃了不少的苦,这个时候嬷嬷们应该已经给她收拾干净了。” “是。”司空景应了一声,便出门去了,苏芊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一片苦涩。 皇后此时却是用深沉的目光盯着苏芊雅看,直看得苏芊雅心头一紧,手心里也开始冒冷汗,“母后……” “这孩子是景儿的嫡长子,也是皇上的嫡长孙,金贵无比,本宫不希望看到有任何人妄图伤害他。”打从一开始,自己就看得出来这个苏芊雅不是个普通的女子,真要比起手腕来,那太子妃未必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她们两个同为景儿的女人,她们两个之间怎么争斗,那是她们两个的事情,但是万万不能波及到自己的孙子。 皇后这话无疑是在提前警告苏芊雅了,苏芊雅心中猛地一酸,却是赶忙低头应了一声是。 今日太子妃是受了苦,可是她得到了一个孩子,她跟太子殿下的孩子,而刚刚自己站在产房外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受苦呢?现在这孩子刚生下来,皇后娘娘就来警告自己了,难道自己看起来真的像那种会伤害一个孩子的女人吗? “若是以后让本宫知道你有什么对这孩子不轨的行为,本宫定不会轻饶了你。” “妾身不敢。”苏芊雅暗忍了心中的酸苦道。 而这厢司空景已经走到太子妃产房的门口,正看到一个侍女端了染了血的水盆出去,那一盆还散发着血腥味的水看在司空景的眼里,心内到底也涌出了些怜惜的情感来。 此时室内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太医正坐在太子妃的床边为她行针,见得司空景进来,正要起身行礼,却是被司空景给抬手阻止,那太医也就没有再行礼,兀自坐在那里给太子妃行针。 “殿下……”此时薛涵泠已经力气殆尽,只能虚弱地唤出这两个字,司空景便是在薛涵泠的身边坐下,抬手轻抚着她那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声音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轻柔,“辛苦你了。” 对于从未享受过司空景半丝柔情的薛涵泠来说,这个时刻简直像是做梦般的幸福,眼泪慢慢地就流了出来,这并不是她故意要在司空景的面前做戏,而是真情实意的。 “殿下见过我们的孩子了吗?是个男孩儿,殿下喜欢他吗?”还好,还好,自己生下的一个男孩儿,总算是保住了嫡长孙的位置,让澈王妃肚子里的那个没有机会抢了去。 这个时候,侍女正好端了刚熬好的汤药过来,司空景便是顺势接过轻声道:“我来吧。”说着,便是用汤匙舀了汤药喂到太子妃的嘴边。 对于这种汹涌而来的柔情,太子妃也是禁不住汹涌了眼泪,司空景见状不由轻声道:“哭什么?你跟孩子这不都好好的吗?” 薛涵泠这时候算是确定自己母亲之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是正确的了,无论是任何男人,在见证了一个女人辛辛苦苦为他生下孩子之后,心中总是会有怜爱之心的,此刻的太子殿下跟之前自己认识的那个简直是判若两人。 “殿下我刚刚真是怕死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这个时候不示弱博得太子的怜爱,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呢。 司空景果然腾出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不要怕,都过去了,没事了。” 一旁正在给太子妃行针的太医这时候却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太子妃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片刻之后,那太医才是收针,随后站起身来,对着司空景恭敬地道:“太子殿下,如今太子妃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刚才生产之时,亏血过多,接下来一段日子得好好进补才行。药方,下官已经写好,交到了府中侍女的手中,煎熬之法也已经在上面些清楚了,等太子妃喝个几日,下官会再来为太子妃诊脉。” “好,我知道了。” “那下官就前去向皇后娘娘复命了。” “你去吧。” 司空景喂得太子妃喝完药之后,室内的一众侍女也是退了出去,司空景正要起身,却是被薛涵泠给拉住衣袖,“殿下,我想再看看我们的孩子。” “母后说孩子刚出生见不得风,不能这样抱来抱去的,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吧。”刚刚看她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那殿下能在这里陪我吗?”薛涵泠却是拉着司空景的衣袖不放,司空景没有办法,也只要留在这里陪着薛涵泠了。那薛涵泠的确是累极,要不是刚刚司空景过来看她,她早就沉沉睡去了,此时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合上了眼睛。 看着床上很快就进入熟睡的薛涵泠,司空景不由替她拉了拉薄被盖好。虽然自己一直也不怎么喜欢薛涵泠,但是今日她为自己生下了一个儿子,经历了这样惨烈的痛苦,自己确实应该感谢她的。 皇后一直在太子府里呆到用过了晚膳才回宫里去,苏芊雅陪着司空景一起送得皇后出了太子府的大门,两人这才并肩走回去,初夏的夜风仍是有些凉意的,苏芊雅不由轻抚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然后开口问司空景道:“太子妃姐姐如何了?没有什么大碍吧?” “没什么大碍,就是失血过多,这段时间得好好躺在床上养着。这次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她也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实在是不容易。” 听得司空景用这样怜惜的口吻说起太子妃,苏芊雅的心中又是一阵不舒服,但却也说不得什么,谁让那个女人刚刚为太子殿下生下了一个孩子呢? 两人正是这般走着,但见得一个侍女跑了过来,对着他们二人行了礼,道:“小主子啼哭不止,请殿下过去看看吧。” 司空景听闻此言,也顾不上跟苏芊雅多说什么,便是随着那侍女快步离去了。 苏芊雅看着他这般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像是灌了这夜晚的凉风似的,只觉得这风似乎比冬日里还要刺骨。 “小姐,我们回去吧。”看着苏芊雅愣愣地站在那里半晌也没有要挪动的意思,一旁的侍女不由出声提醒道。 苏芊雅这才回过神来,由自己的侍女陪着回到自己的院子去了,只是看着这冷清的屋子,心中未免又是生出些悲凉来。 一旁她的侍女也是嘀咕道:“这下子太子妃可算是翻身了,之前太子殿下都不怎么去她房里的,现在竟是这般紧张。以后,她要是以孩子为借口请太子殿下过去,那还不是一请一个准儿。” “好了,别说了。”苏芊雅闻言不由皱起眉头,声音中也是染上了怒气,那侍女被苏芊雅这般语气惊了一下,便再也不敢吱声了。 到了次日,一些亲近的皇家亲眷听说太子妃诞下小皇孙的消息,便是相继过来探望。毕竟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孙,还是出自太子妃肚子的嫡孙,那地位自然是不一般的。 之前众人还在猜测,这太子妃和澈王妃先后有了身孕,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有这个福气诞下嫡长孙,如今尘埃落定,这皇长孙终究还是出自太子妃的肚子。这般之下,就算数月之后,澈王妃诞下的是个男孩儿,那也只能是次孙了,这地位终究是大不相同。 这司空澈跟司空景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几日之后,司空澈也便带着苏洛宁去了太子妃恭贺他们喜得麟儿。 此时的苏洛宁肚子已经隆起,身穿一袭素色软烟轻罗的衣裙,发上全无钗饰,只用浅色丝带束了,整个人素雅到极致,衬着那一张绝色倾城的脸,却偏偏一种说不出的柔和清雅。 见得司空澈扶着苏洛宁走了过来,司空景亦是带着苏芊雅迎了上去,司空景的目光静静落在苏洛宁的身上,淡淡开口道:“听说澈王妃前几日动了胎气,现在看来,应该是大好了,竟是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什么动了胎气?分明是那日他们敷衍自己的借口。 苏洛宁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应道:“多亏了陆英,她的医术很好,帮我稳住了胎象,这两日都是在家养着,如今得了大夫的准许才得以过来看看太子妃和小皇孙。” 在她身旁站着的司空澈闻言也是笑着开口道:“恭喜皇兄了。” 他们正在这里说着,皇后却是从后面走了过来,看见司空澈和苏洛宁,便是开口道:“你们怎么来了?宁儿不是动了胎气了吗?不在府里好好休养着,怎么过来了?” 说话间,皇后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苏洛宁。 苏洛宁缓缓俯身欲向皇后行礼,却是被皇后连忙扶起,“好了,母后之前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现在怀着身孕,不用跟任何人行礼。你现在没事了吧?” “回母后的话,已经没事了。”说着就是转头看向身后跟着的陆英,“母后这位就是肖先生的弟子,这段日子就是她一起照顾着宁儿和宁儿肚子里的孩子的。” 陆英听到苏洛宁提起她,便也是向皇后行了个礼,道:“见过皇后娘娘。” “好了,免礼吧。有你照顾着宁儿,本宫就放心了。”说着就是拉起苏洛宁的手道:“走吧,跟母后去看看小皇孙去,你也沾沾喜气,争取再给皇家添一个皇孙。” 等到苏洛宁见到那小皇孙的时候,心中却是道:这个喜气我还是不沾了吧。这个小皇孙也太能哭了吧?竟没有一刻是停歇的,难道他就不会累吗? 一旁的嬷嬷看起来也是有些头痛,颇有些担忧得对皇后道:“娘娘,小皇孙这般一直哭,已经哭了好久了,奶水也不吃,觉也不睡,这……”关键是这哭声也显得细弱,这身子骨……怕是不行啊。 这时候司空景他们也是走了进来,只见得那司空景皱眉沉声道:“你们就没有办法让他停一停吗?这般一直哭下去,这小身子怎么得了?” 一旁的嬷嬷闻言,犹豫着道:“或许让太子妃抱一抱,毕竟是亲生母亲,总是有用些的。” 一众人便是拥着这位刚出生不久的小皇孙去了太子妃的房里,苏洛宁和司空澈则是故意落在后面,苏洛宁不由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道:“孩子啊,等你出生以后,你可不能像他这样啊,你如果这样的话,我就只能把你扔给你爹爹了。” 司空澈闻言不由失笑,“成,都扔给我,把屎把尿的活儿都我来,您就舒舒服服地躺着就行了。” 孩子到了太子妃的手里,却仍旧是啼哭不止,薛涵泠见了心中也甚是心疼,这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正这么想着,抬眸就是看到司空澈和苏洛宁相携走了进来,眼神不由变得凌厉起来。 就是他们两个,害得自己早产,让自己受了这么多苦,还害得自己的儿子这般体弱,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 心中怒火一起,薛涵泠也顾不得在场的其他人,径直双目炯炯地瞪视着司空澈和苏洛宁,指控道:“你们两个还来这里做什么?看看我和我儿子被你们害成什么样子了吗?” 听闻太子妃突然说出这等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不由地往刚进来的司空澈和苏洛宁身上看去。 却见这二人受到太子妃这般严重的指控,面上却并无异色,只是淡淡一笑,司空澈平静开口道:“太子府何出此言,我们夫妇二人何曾害你们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段日子,我们夫妇是连太子府的大门都没迈过的,怎么可能害你呢?” 第219章 皇帝赐名 “你们……” “好了,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皇后却是果断打断太子妃的话,声音中带着几分的严肃,“本宫知道你生孩子受了苦,但也不该发泄在别人的身上。种下什么样的因,得下什么样的果,那都是自己承受的。”这件事要是摊开了来说,根源还是在太子妃这里,若是闹开了,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 一旁的众人听得太后这话都不知道究竟是何意,但是太子妃心中却是十分清楚的,当即也不敢再言语,可是难免会有些不忿,皇后这不明显是偏向着澈王和澈王妃的吗? 等到旁人都散尽了,只剩下皇后和司空澈他们,那太子妃才是对着苏洛宁道:“我孩儿早产究竟是谁害得,谁自己心里清楚,何必再过来假惺惺地看望。” 苏洛宁听得太子妃这样说,心中不禁暗道:这太子妃也真是不要脸到一个程度了,自己做了错事不说,还要在这里倒打一耙。 “太子妃这是当着母后的面要把事情全都说清楚吗?好啊,我可是巴不得呢,我肚子里的孩子差一点被人害死,这个公道我何尝不想讨回来呢?既然太子妃要说,那我们就一次说个清楚,也让母后来评评这个礼。”说到这里,苏洛宁便是转身看向了皇后,继续道:“母后应该也知道,我之前曾经动过一次胎气,腹中孩儿差点不保,要不是有陆英和肖大夫的倾力相救,宁儿肚子里的孩子只怕已经是不在了。” 皇后是知道这件事的,还是司空景亲口告诉她的,但是太子妃却并不知晓司空景已经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已经跟皇后说过了,此时听得苏洛宁似要把这一切都摊开来讲,心中便也有些忐忑起来,不由开口道:“你说这些干什么?难道你想告诉母后你动了胎气,是我害的不成?你莫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苏洛宁淡淡一笑,目光却是冰凉,“难道太子妃忘了,你父亲派来的那个杀手已经失踪了吗?你猜猜看,他此刻在哪里呢?我手上是有证据的,这样你也要说我是血口喷人吗?” “你……”太子妃恼怒地看着苏洛宁,却无话可说,她倒是果真忘了父亲派去的那个杀手,当时自己只以为他被杀死了,原来他并没有死,而是被司空澈和苏洛宁给关起来了。 这个时候却是司空景皱着眉头,开口道:“好了,都别说了,再说下去有什么益处,事情都已经闹成这样了,还不够吗?” 皇后此时也是沉声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莫要再提了。”该报复的也都报复过了,有错的也都受到了惩罚,实在是没有必要再让外人看笑话。 见其他人都不再说话,皇后便是看向太子妃怀中的孩子,放轻了声音道:“如今皇上的第一个孙子已经出世了,也该让皇上看看,过几日等孩子的情况稳定了,我们便带着他一起去行宫里看看你们父皇吧,也请他给孩子赐个名字。” 太子妃一听到这个便又高兴了起来,颇有些炫耀地开口道:“是啊,这可是父皇的第一个孙子呢,父皇若是见了必定是很高兴的。”说到此处,还故意用挑衅的眼神看了一眼苏洛宁,苏洛宁却只是淡淡一笑,这个太子妃实在是太小家子气,这炫耀的痕迹也太重了吧。 她的儿子是不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子又怎么样,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司空景见薛涵泠如此明显,面上也有些难堪,这个薛涵泠相比较起来实在是相形见绌,皇后也是在心中暗自摇头。 不久之后,司空澈和苏洛宁也便是跟皇后一起出了太子府的大门,在临上轿撵之前,皇后看着司空澈和苏洛宁道:“那件事的来龙去脉,母后都已经知晓了,这件事的确是太子妃有错在先,但是你们这般折腾她,也算是报了仇了,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知道吗?” 司空澈洒然一笑,“母后放心,我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只要别人不来惹我,我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的。太子妃应该庆幸当初宁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不然的话,她就不止是早产这么简单了。” 皇后一听这话,面色不由一变,“你啊。”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劝说司空澈,她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子,谁要是得罪了他,他万没有轻易放过的,尤其这次太子妃还动到了苏洛宁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澈儿这样报复也是无可厚非。 她的心里也是为难,两个都是自己的孙儿,自己还能怎么办呢? “算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以后就别再提了。你好好照顾宁儿,她也是不久之后就要临产的人。” “儿臣知道。” …… 几日之后,皇后便是和司空景一起,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去了西山的行宫。皇上如今依旧是卧病在床,精神明显没有以前好了,但是神智还算清醒。 看到那躺在襁褓中的婴儿,皇上自然是开心的,这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孙儿,当即就命身边的太监取了笔墨纸砚来,给这孩子赐了名,嘉烨。 皇后一看,也很是高兴,轻轻摸了一下那孩子的小脸儿,笑着道:“嘉烨,烨儿。” 可是被皇后这么一摸,那好不容易哄下来的孩子又是哭了起来,皇后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孩子也太容易哭了。”说着,就是命一旁的嬷嬷把他给抱走,道:“先把他抱到一边去,皇上如今正要养神,受不得这般吵闹的。” 听得皇后这样说,皇上也没说什么,只是任由那嬷嬷把孩子给抱走了。等到哭声渐远,皇上这才开口问道:“算算日子这还不该道临产的日子,怎么孩子就已经生下来了?朕看那孩子倒是比一般的婴儿要孱弱上许多。” 皇后看了一眼司空景,只轻声应道:“太子妃早产了,所以孩子的身子要弱上一些,不过太医说了,没什么大事,只要好好细心养着就行了。” “怎么会早产了?” “这个……具体的原因还不知道,太医也说不出什么来,好在母子都平安,也没出什么事儿。” 皇上闻言这才点了点头,“是啊,母子平安就好。对了,澈王妃怎么样,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吧?” 皇后心中不由一滞,那澈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差点流掉了啊,这真是个两败俱伤,不过对着皇上却是轻声道:“很好,没什么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 皇上精神不济,不能多聊,皇后和司空景也没有在这里多留,很快就离开了行宫。 司空景在回去的路上,却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方才在行宫之中,父皇看到孩子的时候的确是很高兴的,可是跟自己事先想象的却又很不一样。 按道理来说,父皇已经时日无多,对于自己长孙的出生,他应该是倍感欣慰、依依不舍的,可是方才在父皇的殿内,母后要嬷嬷把孩子给抱走,父皇竟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可这很有可能就是父皇最后一次见到烨儿了,难道他心里竟真的没有舍不得吗? 本来司空景以为,皇上或许会留那孩子在行宫里住上一夜,好跟这孩子多相处一些时间,没想到皇上竟就这么干脆地让他走了。不过,对于苏洛宁肚子里的孩子,父皇也只是稍稍问了两句,就再也没有提起,或许父皇真的是不太在意这些。 回到太子府之后,司空景便抱着孩子去了薛涵泠的院子,对于司空景会这么早回来,薛涵泠也很是纳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司空景闻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是把孩子放到了薛涵泠的怀里,“父皇已经给孩子赐了名,叫嘉烨。” 薛涵泠立时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婴儿,轻轻摇晃着道:“嘉烨,真是个好名字。”说着,便是笑着去逗那孩子,可是被薛涵泠这么一逗,那孩子又是哭了起来,薛涵泠连忙去哄。口中却也是不由地道:“这孩子也的确是太喜欢哭了,难道是因为娘胎里被吓着了?” 司空景闻言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再说话。 “父皇都给我们烨儿赐下了什么东西?” 司空景一听她这话,眉间的折痕更深了几分,“你为什么总关心着这个,难道我们太子府缺东少西了不成?”她总是这样,显得斤斤计较,不大气。 “瞧殿下这话说的,这毕竟是父皇的嫡长孙啊,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苏洛宁生下孩子的时候,父皇会赐下些什么东西。若是再比我们的烨儿多,那就太不公平了,之前我跟苏洛宁相继怀上孩子的时候,父皇就那般偏心,只赐给苏洛宁东西,却什么都没有赐给我。” 这件事,薛涵泠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呢,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自己是太子妃,而苏洛宁只是一个王妃,皇上却赐给她东西而不赐给自己,这算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让别人在背后嘲笑自己吗? “好了,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你还在这里说。” 可是虽然司空景嘴上这般说,但是他心里未尝不在意这件事,他也想看看到时候苏洛宁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了,父皇会不会区别对待。 “好了,你哄着孩子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薛涵泠闻言,连忙拉住司空景的手,“殿下这是要去哪里?不陪着我们的烨儿了吗?” “我还有很多政事要处理。” 政事?是跟雅侧妃有事情要商量吧,薛涵泠心中不平,自己刚刚给他生下一个儿子,他却要迫不及待地去找苏芊雅。 “那殿下处理完政事之后,要早点回来看我们母子。” “好。” 司空景这般应着,也便是走出了薛涵泠的房间,却是径直去了苏芊雅的院子。 “回太子妃,太子殿下的确是去了雅侧妃的院子。” 一听这话,薛涵泠顿时握紧了身上被子的一角,暗自咬牙,果然,说是处理政事,结果还不是去见那个狐狸精。这段时间,那个苏芊雅可没少跟自己争宠,想起她刚嫁进来太子府的时候也是老老实实的,不跟自己争抢,现在她倒好像突然开窍了一样,跟自己争起殿下来。 这时候,只见侍女端了补汤进来,对薛涵泠道:“这是厨房熬了一下午的汤,特意给主子您进补的。” 薛涵泠看了看却是摇头,“端走吧,我不喝。” 一旁她的贴身侍女闻言,连忙道:“小姐,这可是补身子的,您怎么能不喝呢?您生小殿下的时候,身子亏了这许多,不好好补补怎么能行?” 薛涵泠不由摸上自己的脸,“我都已经胖成这个样子了,再这么补下去,我就更胖了。”这样的自己怎么跟那漂亮纤瘦的苏芊雅比?自己得尽快瘦下去才好,这样才能让太子殿下留下来。 “可是,小姐你这身子……” “哎呀,没听懂我的话是不是?我说我不喝,快端走。” 这个时候,那孩子偏偏还哭得正兴,薛涵泠也是听得不耐烦,把孩子递给自己的侍女,道:“你把他抱给嬷嬷,看看是不是饿了,怎么一直哭啊。” 而此时司空景已经来到了苏芊雅的房中,苏芊雅见司空景的脸色不太好,便是点上了香炉,一股清淡的香气自香炉中缓缓飘出,也是让司空景的心情慢慢地沉淀了下来。 “殿下,请喝茶。”苏芊雅把茶递到司空景的手边,司空景看着面前优雅美丽的苏芊雅,心情也的确有些好转,比起薛涵泠来,这个苏芊雅的确要更出色一些,毕竟是苏洛宁的亲妹妹,跟苏洛宁在某些地方还真有那么几分相像。 司空景这么看着苏芊雅,神情中竟是有几分恍然,就这么愣在了那里。苏芊雅见他这般出神的样子,不由出声唤道:“殿下,你这是……?” 被苏芊雅这么一唤,司空景才算是回过神来,略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这才开口道:“我想,你明日就回苏家一趟吧,那件事我们安排的也是差不多了。” “殿下的意思是……明日就……” 司空景看着苏芊雅面上略有些犹豫的神色,微微眯起了眼睛道:“怎么?你还犹豫什么?顾念着姐妹之间的情谊,你可别忘了,你一早就想取苏洛宁而代之了,如今时机已到,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苏芊雅也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饮了一口,微微蹙了眉心,道:“我只是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有些太顺利了。” 香炉中香气袅袅,缓缓盈了满室,司空景向后靠在椅背上,淡淡开口道:“这是你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如今终于要实现了,心中难免会有些紧张期待的感觉。” 苏芊雅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这许久以来做梦都期盼的事情,马上就要实现了,心里的确是又紧张有期待的。 “好,明天我会回一趟苏府的。” 司空景听闻苏芊雅这样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应话。 苏芊雅一边饮着茶水,一边偷眼看了司空景一眼,这才道:“皇上给小殿下赐了什么名字?” “嘉烨,司空嘉烨。” 却见苏芊雅低头一笑,“嘉烨,看来皇上对小殿下寄予厚望,恭喜殿下了。”可是在这低头之间,苏芊雅却是隐去了眸中的酸涩。 司空景闻言嘴角却是浮起冷淡一笑,“厚望?未见得。” 苏芊雅见得司空景这般反应,不由疑惑地看着司空景,太子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题外话------ 祝大家节日快乐!爱你们。 第220章 你来我往(二更) 但那司空景却只是微微眯起眼睛不再说话了,苏芊雅见他如此,也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两人就这般各自坐着沉默了。 不知不觉地,司空景竟是眯着眼睛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苏芊雅就这般在一旁看着他。这个男人,自己第一次听到他的时候,是多久以前呢,很久很久了吧,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但是已经敏感地觉出父母对待自己和对待长姐的不同。那个时候,自己就听说皇长子司空景不仅长得俊秀,而且还很聪颖,小小年纪习文练武就很厉害,不过那个时候的自己还不知道将来自己会跟这个男人产生这样一番纠葛。 苏芊雅缓缓从凳子上起身,放轻了脚步走到司空景的身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已经睡着了的他。说实话,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想着,啊,原来这就是传言中的太子殿下啊。后来……自己嫁给了他,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爱上了他。其实认真想想,爱上他也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毕竟他是第一个出了父亲之外跟自己这般朝夕相处的男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君。 想到这里,苏芊雅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无奈,可是他认为自己心中喜欢的人是司空澈。 自己以前也认为自己喜欢司空澈,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司空澈的时候的确是怦然心动,后来……自己只是执念了吧,或者是故意为了跟苏洛宁作对,自己也是说不清楚,但是到了现在,自己再面对司空澈的时候,内心却已经是无波也无澜了,一颗心反而是因为太子殿下起伏不定。 看着司空景安静熟睡的样子,苏芊雅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抚上他的脸,这般小心翼翼的,生恐惊醒了他。然而,还未等苏芊雅的指尖触上司空景的脸,门外就响起了侍女的声音。 苏芊雅下意识地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听得外面自己的侍女正在跟另一人说话。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当然是来请太子殿下的。”这声音很熟悉,苏芊雅听得出来,这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女卉儿的声音,于是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殿下正跟我们家小姐在里面商量正事儿,你等会儿再过来吧。”这太子妃也太霸道了吧,太子殿下这才刚在小姐房里呆了多久啊,她这就来争人了? “等不得,小殿下哭得厉害。” “哭得厉害,太子妃和嬷嬷不都在呢吗?不会哄哄吗?”叫太子殿下过去干什么?难道他一个男人比宫里经验丰富的嬷嬷还会哄孩子啊,这太子妃自从怀了身孕之后,类似这样的借口都不知道用了多少遍了,就不知道换个招数啊,真是烦人。 那太子妃的侍女见她这般硬是拦着也是不乐意了,“你倒是替太子殿下做上主了,愿不愿去,这得太子殿下说,你一个侍女凭什么做主?我要见太子殿下。”这卉儿说着就要上前敲门。 可是苏芊雅的侍女也不乐意,挡身就是拦着,可是她们两个的声音已经吵醒了司空景,苏芊雅见司空景闭着眼睛微皱了眉头,连忙转身走出门外,对着正在争吵的二人道:“这么大声干什?殿下正在里面睡觉呢,他这么多天都没好好休息过了,好不容易睡着了一会儿,你们还要吵醒他。”苏芊雅虽然是刻意压低了生意,但是里面的司空景还是听得见的。 那太子妃的侍女闻言低首道:“请雅侧妃恕罪,实在是小殿下哭得太厉害了,太子妃才让奴婢过来请太子殿下的。” “是生病了吗?” “没……没有,就是哭得厉害。” “可是你们请太子殿下过去,殿下又有什么好办法呢?他现在整日都是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的,你们就不能让他休息一会儿吗?殿下要是再这样被你们折腾,他的身子要垮的。”苏芊雅说到此处,声音里已经带了愤怒的意味,虽说她这话是故意要说给房间里的司空景听的,但却也是带了真心的。 “你先回去吧,等会儿太子殿下睡醒了,我自会跟他说的。” “可……”若是自己请不回太子殿下的话,小姐要生气的。 “行了,走吧。”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却是从苏芊雅的身后传来,三人俱是一惊,赶忙屈身行礼。 而司空景此时却是伸手扶着那苏芊雅站了起来,对着苏芊雅轻声道:“我先过去看看。” “是。”苏芊雅看着司空景的眼睛亦是轻声回道。 司空景这才转而看向那太子妃的侍女卉儿,面色却是沉了下来,“走吧,不是说太子妃请我过去吗?” 那侍女卉儿闻言面上顿时一松,连忙跟着司空景朝着太子妃的院子去了。 而苏芊雅和她的侍女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二人走远。 “这太子妃也太过分了,殿下才过来在这里呆了多久一会儿她就把人给请走了,简直欺人太甚!” 苏芊雅听闻她这话,却反而笑了一笑,“我巴不得太子妃继续这样下去呢。” “啊?为什么?”那侍女不解地看着苏芊雅,这样的话,小姐还怎么跟太子殿下相处,还怎么怀上孩子? “你没看到殿下刚刚的表情吗?太子妃这样做,只会让他越来越讨厌。”而刚刚他却亲手扶了自己起身,说清刚刚自己的话,他都已经听到了。薛涵泠,以前是我不愿意跟你争,如果我真的出手的话,你能是我的对手吗? 侍女闻言一喜,“倒也是。” “行了,我们回屋吧。” 而这厢司空景则是走去了太子妃的房间,进到房间里,正看到薛涵泠怀中抱着孩子轻哄,听得司空景进来,薛涵泠连忙朝着司空景看去,脸上含笑道:“殿下来了?”说完就是看向自己怀中的孩子,轻声道:“烨儿,父王来看你了。” 司空景看了一眼她怀中那正安静呆着的孩子,皱眉看向身后的侍女卉儿,沉声道:“大胆婢女,你刚刚不还说小殿下哭得厉害,哄不住吗?如今这小殿下不是安安静静地呆着呢吗?” 那侍女卉儿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去,惶恐道:“是……刚刚小殿下的确是哭得厉害。” 薛涵泠也是被司空景这般突如其来的责难给惊了一下,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这一点小小的事情值得发火吗?他这哪里是在朝着卉儿发火,这火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而她怀中的孩子似乎也被司空景给吓到了,一下子又是啼哭了起来,薛涵泠连忙手忙脚乱地去哄,因着这哭声,薛涵泠心中也升起了烦躁和委屈。 “殿下要是不愿意来不来就是了,何苦这样发火,方才烨儿的确是哭得厉害,臣妾才让卉儿去雅侧妃那里请殿下过来,方才好不容易哄住了,殿下又这般吓他做什么?”他这般生气,不就是因为自己让人去请他,打断了他跟那苏芊雅的亲热吗?果然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自己刚刚为他生下了儿子,他却是这般嫌弃自己。 司空景闻言冷冷一笑,“你也无需这般找说辞,你既找人请我过来了,我也来了,所以呢?烨儿就能不哭了吗?他哭了,你好好哄着就是了,小孩子哪里有不哭的?难道我今后什么事都不做了,就要守在这屋子里吗?” 到底还是苏芊雅贴心,看出来自己累极,知道体谅自己,可是她薛涵泠,就知道争宠、争宠,只要自己在府里一刻,她就要想方设法把自己绑到她的身边。 “殿下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没有要你时时刻刻守着烨儿,只是希望你在府里的时候能经常过来看看我们母子两个。”而此时她怀中的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是哭个不停。 司空景厌烦地皱了皱眉头,对着薛涵泠道:“我现在已经过来看过了,所以,可以走了吗?” “殿下……” 可是司空景哪里还听得进她的呼唤?径直转身离去了。 薛涵泠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一颗心也是凉了下来,抱着自己怀中的孩子,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意,“烨儿,烨儿,母妃该怎么办?你父王他根本就不在意我们两个。” 然而这孩子虽说还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感情也是敏感的,哭得更加厉害了。 一旁的嬷嬷看不下去,走到薛涵泠的身边,轻声道:“太子妃莫要太过悲伤,小殿下会被吓到的。” “被吓到又如何,他父王又不会来管他。” 听闻此话,一室的侍女都在面面相觑,那卉儿见状连忙示意那嬷嬷把孩子给抱走,并且屏退了室内的所有侍女,这才走到薛涵泠的床边,轻声道:“小姐,您别这样,徒然让别人看了笑话去。殿下只是一时被那雅侧妃迷惑了而已,小姐莫要太过悲伤。” 薛涵泠此时却也是越哭越厉害,“刚刚他都说了些什么你也都听到了,他这是在怪我不该请他过来啊,我刚刚早产,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才生下了他的儿子,他却怪我不该把他请过来,那他有主动过来看过我吗?” 那侍女卉儿听得薛涵泠这般说,明确也接不上话,只能轻声安慰着。 而另一边院子里的苏芊雅正在沏一壶茶,却听到门外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嘴角不由缓缓浮起一抹笑意,那抹笑意在茶香氤氲之下显得格外得温柔…… 到了第二日晌午时分,苏芊雅便是出了太子府大门,准备坐了马车回苏府去。没想到却是在大门口碰到了刚下马车的太子妃的母亲,薛夫人。 “薛夫人。”因为苏芊雅是太子的侧妃,按规矩来说,是不必向薛夫人行礼的,但毕竟是晚辈,出于礼貌,苏芊雅亦是微微朝着那薛夫人点了点头。 “雅侧妃。”那薛夫人也是朝着苏芊雅点了下头。 “雅侧妃这是要出门吗?”薛夫人的目光看向已然停在太子府门前的马车。 “是的,我今日要回苏府一趟。” “是吗?那老身就不耽搁雅侧妃了。”说着就是退避到了一旁。 苏芊雅自然也不想跟她多说,于是也就朝她笑了笑,上了马车。 那薛夫人见得苏芊雅上了马车,脸上的笑容便是收敛了起来,这才转身走进了太子府。 一路进到太子府,薛夫人直接去了太子妃的院子,薛涵泠听侍女通报说自己的娘亲来了,自是很高兴,连忙让人扶着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 “娘……”薛涵泠看着来人唤道。 那薛夫人走近一看,却发现自己女儿眼睛有些肿,不由诧异地问道:“你哭过了?” 薛涵泠闻言下意识地抬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却是道:“没有。” “还骗我呢?在你亲娘面前你说什么假话,你这样不是哭过了是什么?” 卉儿见这母女两个要说话,便是带着房内的一众下人都退了下去。 薛涵泠见没有外人在了,这才跟自己的娘亲说了实话,“我昨天晚上是哭了很久。” “因为什么?太子殿下?” 薛涵泠听到自己的母亲提起太子殿下,心中又是一酸,微微点了点头,“是,我昨天跟殿下吵了两句。” 薛夫人一听这话,立刻伸手戳上自己女儿的脑袋,“你这傻丫头,你跟太子殿下吵什么?你现在要示弱,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难道你都没有听进去吗?跟男人针锋相对的女人才是真的傻呢。” “可是娘你不知道,昨日殿下好不容易在府里,我本来是想着烨儿刚出生,他定是要陪着我跟烨儿的,可是没想到殿下他又是去了那雅侧妃的房间,呆了许久也没出来。我就想着娘你说,要趁机博得太子的怜悯之心,我就拿烨儿做借口去请了太子殿下,可是他来了之后竟然冲我发火,怪我不该去请他过来。您说,他这不是怪我打扰了他跟那雅侧妃吗?他有把我们母子两个放在眼里吗?我看再这么下去,他就要把那个雅侧妃扶正,踢我下去了。” 薛夫人见自己的女儿又是这般哭,不由把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口中道:“本来以为这个雅侧妃不成什么气候,没想到如今却是这般厉害,可是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她没有跟你争宠吗?怎么现在却突然改变了?” “谁知道呢?以前她的确是平平淡淡的,也不在殿下面前搔首弄姿什么的,可是现在全变了,趁着我怀着身孕,大着肚子,难看的时候,她故意打扮得花枝招展来勾引殿下。以前不知道,现在看来,她的手腕还真多。难怪那澈王殿下之前那般花心,自从娶了苏洛宁之后却那般死心塌地、洁身自好,她们苏家的小姐果真是个个都有手腕啊,也不知道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薛涵泠这语气可是相当地酸,简直要倒牙了。 薛夫人闻言却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薛涵泠,“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用小殿下当借口,请太子殿下到你这里来?” “是啊,不是娘你让我抓住机会的吗?” “你啊你,我是让你抓住机会,不是让你这么抓啊,枉你还是我的女儿呢,我之前怎么对付你父亲的,你是一点儿都没学着。你这般三番两次拿小殿下当借口,任是谁都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了,尤其是太子殿下,他那般聪明,怎么可能看不透你的把戏。你这借口用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再多用就惹人烦了。” 薛涵泠闻言顿时愣住,“是这样吗?那……那我该怎么办?” 第221章 诬陷作假 听得自己的女儿这样问,薛夫人只觉得头痛,怎么这孩子还是不明白,“我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要示弱,不要明着去争,你不要明着去请他过来你这里,你要暗暗的,用对方法才行。” “……” 薛夫人到底是身经百战,这么多年来,把那薛太傅在掌心里握得稳稳的,跟薛涵泠说起这些手段来,一时也是停不住。 而这厢,苏芊雅已经到了苏府。进到苏府的大门,她便是径直去了苏夫人的院子,她知道父亲定然也是在的,最近父亲都没有再出去胡闹,倒是安居于室,日日陪伴在母亲左右,想来是因为蓉姨娘和那惜菡的事情彻底想通了。 果不其然,等她到进到室内的时候,那苏之牧正在陪着苏夫人说话,而苏夫人则是坐在那里拿着针线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见到苏芊雅进来,苏之牧不由含笑看向她,“你快过来看看,你娘给你二姐肚子里的孩子做的衣裳。” 正在低头缝制的苏夫人听到此言,不由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把东西放到一旁,然后给苏之牧使了一个眼色。芊雅这个时候怕是听不得孩子的事情,那太子妃不是刚刚为太子殿下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吗?如今她心里想必也有些不好受,就不好再在她面前提孩子的事情了。 苏芊雅听了苏之牧的这话,心中的确堵了一下,但面上却是看不出什么来。 “来,过来。”只见苏夫人朝着苏芊雅招了招手,示意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苏芊雅走过去坐定,苏夫人便是拉着她的手轻声问道:“你跟太子殿下最近怎么样?” “还好。” “那就好,我知道如今太子妃生下了太子的孩子,你心里必定会有些不舒服的,但是你也别生了什么歪念头,知道吗?那皇家的事情都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别像以前在家里的时候……” 听到这里,苏芊雅心中一滞,母亲这意思是……自己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总有歪念头了?母亲她竟是一直这般想自己的吗? 其实苏夫人说这样的话也是好心,她担心自己的女儿私下里做什么小动作,被人发现的话,会赔上她自己,毕竟那皇室终究跟苏家不同。在苏家的时候,就算芊雅犯了什么错,也不至于有什么大事,但是到了皇家,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变成大事。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相当有野心的,也有些手腕,以前在苏府里使使也就罢了,自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到了皇家可不行啊。所以,她必须得跟芊雅说这个话,给她提个醒。 “在母亲的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吗?喜欢耍手腕?” 看到苏芊雅这个表情,苏夫人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说这些话,你必定是不爱听,但我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这些话我要是不跟你说,就没人提醒你了。你以前在苏府里的时候,任是你再怎么闹,不过是责罚一顿了事,但是在太子府、在皇家可不是这样啊,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搭上你的性命的。” 听到苏夫人语重心长地跟自己说这些话,苏芊雅的面色也是缓和了些。的确,仔细想一想,母亲说这样的话的确是为自己好。但是她这么说了一番之后,自己今日的来意却有些难以出口了。 而苏之牧和苏夫人只以为苏芊雅这次回来跟以前一样是单纯地回来探望,也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拉着苏芊雅闲聊。 可是苏芊雅想起昨日司空景跟她说的话,今日这件事便是不能再拖了。 只见得苏芊雅定了定神,这才看着苏之牧开口道:“父亲,我今日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要跟父亲说。” 看得苏芊雅突然这般严肃起来,苏之牧和苏夫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什么事,你说。” “父亲还记得之前我曾经呆过的那间成衣铺子吗?” “记得啊。”苏之牧很是诧异,芊雅怎么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她之前可是在那成衣铺子里吃了大亏了,为此还受到琴姨娘她们的不少奚落。她应该回避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主动提起这件事来呢? “那铺子的掌柜前段时间来找过我,跟我说了一些事情,当时我觉得他是在乱说,故意污蔑二姐,我也就没有跟父亲和母亲说,但是我心里也有些不放心,就私下里拜托太子殿下帮我去查了,结果没想到那庞掌柜说的都是真的。所以,我想来想去,这件事还是应该告诉父亲和母亲的。” 苏之牧听了她这话,不由微微皱眉,听她话里的意思这件事涉及的人是宁儿了,芊雅跟宁儿之间想来有些……嫌隙,如今芊雅说出这样针对宁儿的话,只怕是早有准备的。 而苏夫人的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于是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苏芊雅见他们二人沉默便是继续说了下去,“原本那庞掌柜来找了我,跟我说二姐的手里一直都有两册账本,一本是真实的,而另外一本却是假账,是特意用来给父亲你和祖父看的,她就是借此私敛钱财,把苏家铺子里赚的银子转移到她手中一部分,这些年下来数目已经非常惊人了。” 观察着苏之牧的脸色,苏芊雅继续道:“我想来想去,这件事终究不是一件小事,便决定过来跟父亲你说一声。” 苏之牧此时却是沉着脸没有说话,且不说他相不相信苏芊雅说的这些话,但就是她这般针对宁儿,给宁儿扣上这么大的罪名,苏之牧就觉得心凉,芊雅这是想干什么啊?宁儿毕竟是她的亲姐姐啊。 还未等苏之牧开口,那琴姨娘却也是带着苏雪雁一起过来了。 苏之牧此时心中正是烦躁,看到她们母女二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 本来一脸笑意的琴姨娘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瞧老爷这话说的,我都已经这么多天没有见过老爷的面了,难道不该过来看看吗?再不来,恐怕老爷都要忘了我们母女两个长什么样儿了。” 听得琴姨娘这般阴阳怪气地说话,苏之牧不由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可是那琴姨娘却并不理会他,而是转而看向坐在苏夫人身边的苏芊雅,面上重新浮起笑容,“今日四小姐也回来了,那可真是凑巧,四小姐今日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为了我二姐的事情,我发现她把苏家铺子里的钱财挪为私用,就想说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和母亲,看看该怎么办。” 在她身旁坐着的苏夫人听闻此言,瞬间不可置信地看着苏芊雅,然后伸手去拉她,“芊雅!你胡说什么?!”她这分明是故意要告诉琴姨娘的。 果然,那琴姨娘一听这话,便是双目一瞪,拔高了声音道:“果真有这样的事情?二小姐竟然把苏家的钱财揽进她自己的腰包儿?这也太不像话了!” 苏夫人闻言却是看着琴姨娘沉声道:“这件事只是芊雅怀疑,还没有证实,你先别忙着说这样的话。” “怎么没有证实?太子殿下都已经查清楚了,此事千真万确,不止是苏家的成衣铺子,我们苏家在这京城中的十二间铺子全都查过了,每间铺子二姐她都做了假账,还吩咐掌柜们都要守口如瓶,不然就要辞了他们。我亲自问过了,那些掌柜还说,二姐还威胁他们,如果他们把这件事说出去了,不仅要他们无法在苏家的铺子里做活,其他铺子也不敢收他们。” 苏芊雅这话音刚落下,那琴姨娘就状似惊讶地道:“呀,二小姐这真是只手遮天啊,她这么说的话,那些掌柜们谁敢得罪她啊。” 苏之牧闻言不由沉眸看着琴姨娘,道:“你在这里裹什么乱,事情不是还没查清楚呢吗?” “什么没查清楚,方才四小姐不都说了吗?太子殿下都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我知道老爷你偏向二小姐,可是您也不能偏得这般厉害吧,她拿走的可是苏家的银子,那里面还有我们母女三人的份儿呢,我怎么就不能说了?” 苏夫人此时却是站起身来看着那琴姨娘道:“这件事真相到底如何,怎能听信一面之词?等宁儿来了,她自有分辨,琴姨娘这么急着指责做什么?” 琴姨娘闻言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我急着指责?我再怎么着急也没有四小姐急吧?” 一句话说得苏夫人语塞,是啊,这一切不都是芊雅搞出来的吗?她这是打定了主意要针对宁儿了。 一时间,这房间里竟是没有人再开口,良久之后,只听得苏之牧道:“芊雅啊,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自会找你二姐来问的。” 苏芊雅闻言却是直接道:“不如父亲这就叫二姐过来好了,那些掌柜们也可以叫过来一起对质,看看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也省得父亲和母亲说我是污蔑了二姐。” 见得苏芊雅这般坚决的样子,苏夫人不由悲从中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那苏芊雅道:“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你二姐她此时还怀着身孕呢。”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般绝情。 苏芊雅闻言还未说话,就听得那琴姨娘开口道:“怀着身孕又如何,她怀的是澈王殿下的孩子,窃走的可是我们苏家的银子,她的孩子姓司空,不姓苏,不能拿我们苏家的银子养着她那姓司空的孩子。” 而此时,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苏雪雁不由拉了一下琴姨娘的衣袖,低声道:“娘,你就少说两句吧。”没看到父亲的脸色已经这么难看了吗? “我少说?二小姐既然都已经做了,难道还怕别人说吗?反正我是不管,今日这个事情必须要说清楚,不然我是没完。”这琴姨娘又是把自己撒泼的架势给拿了出来。 而那苏芊雅见状也是在一旁添柴加火,“是啊,父亲,您与其这般往后拖,不如今日就解决了吧,也省得这些风言风语传出去,闹得尽人皆知。” 苏之牧却是皱眉道:“好了,都别说了,我现在就去澈王府问一问宁儿成不成?”反正早晚也是要问的,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搁下。 琴姨娘闻言却是挑眉道:“瞧老爷这话说的,您这么去问,二小姐自然不可能承认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啊,方才四小姐不是说了吗?可以找来那些掌柜的跟二小姐对质的,索性把他们一起都叫到苏府里来好了。” 只见得苏之牧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沉声道:“好了,都被说了,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 一句话说得那琴姨娘再也不敢吱声,只乖乖地低头站着了。 苏之牧这才看向一旁的苏夫人,“你陪我去一趟澈王府吧,毕竟早问晚问,这件事都得问的。” 苏夫人闻言也是点头应了,“好。” 说完,她又是看向那苏芊雅,眼中满是失望之色,她以为芊雅自嫁人之后,已经改变了很多,可是没想到她还是原来那样,为什么非要跟宁儿作对? 苏芊雅被苏夫人这样的眼神刺得心中难受,为什么父亲和母亲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却只责怪自己不该说出来,难道他们不该责怪苏洛宁做了对不起苏家的事情吗?为什么他们那般相信苏洛宁,却这般区别对待自己,好像做错了事的人是自己一样。 同样是父亲和母亲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他们对自己和对苏洛宁的态度差这么多? 苏之牧带着苏夫人离开以后,琴姨娘跟那苏芊雅对视了一眼,也便带着苏雪雁离开了这里,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苏雪雁转头看向身旁的琴姨娘,淡淡开口道:“原来娘亲非要拉着我过来是因为这件事啊,你跟那苏芊雅配合得还真好,一点都看不出来你们两个之前曾经那般针锋相对。” 苏雪雁的这话里是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的,而琴姨娘如今也喜欢了苏雪雁这般对她说话,只无所谓地应道:“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哪有个苏芊雅打配合?” “没有?那娘你前日戴的那只玉镯是从哪里来的?我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看那质地应该值不少银子吧,你现在哪里还有闲钱去买那些东西。”不是苏芊雅送的,还能是从哪里来的? “那又如何?你不是也不喜欢苏洛宁吗?她要是倒霉了,我们母女两个都高兴。” 苏雪雁闻言冷冷一笑,“你是在报复苏洛宁把外祖母和舅舅他们关进监牢里的事情吧?为了这个,我可是鲜少地对苏洛宁产生了感激之情呢。” “你!”琴姨娘闻言顿时怒目瞪视着苏雪雁,“没良心的。” “要说没良心,这个家里可是轮不到我。”那个苏芊雅可是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要害。 其实说实话,就算苏洛宁真的从苏家的铺子里捞点银子又怎么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年因为苏洛宁,苏家生意的确是越来越好了,她拿走一些也是应该的,要是换做自己,自己也拿啊。 而此时苏之牧和苏夫人已经坐了马车去往澈王府里,在马车上,苏夫人转头看着苏之牧低声问道:“你相信芊雅的话吗?” 苏之牧闻言摇头,“芊雅是个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吗?她针对宁儿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宁儿是父亲从小教导大的,父亲这个人一生严谨持身,宁儿能差到哪里去?我想着这次应该是芊雅故意陷害的。不过麻烦的是,这次还有太子殿下的参与,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 第222章 回府对质(二更) 苏夫人闻言却是疑惑,“太子殿下?这原是我们的家事,他是不好插手的吧。” 苏之牧的眉头却是深深皱着,面上满是忧色,“家事?事情到了如今哪里是家事这么简单的了,外面风声都已经传开了,太子殿下和澈王殿下在朝堂上争得厉害,而我们的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太子,另一个嫁给澈王,你说我们苏家夹在这两位皇子中间怎么可能明哲保身。” 苏夫人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惊诧万分,“你的意思是说……今日的事情并非是芊雅一人要陷害宁儿,而是太子殿下在背后……”天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真的是太大了。 “现在我们苏家已然成了这两位皇子朝堂博弈的棋子,之前父亲就曾经说过树大招风,让我们都收敛一点,可是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现在是要逼着苏家选了他们两人其中的一个来站啊,是太子殿下还是澈王殿下,这个事情实在是两难。”如果自己的两个女儿嫁的是普通人家该有多好,如今便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可是这也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他们皇家说要娶谁,哪里还轮得到别人拒绝?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这皇位之争,一个弄不好就是杀头的大罪啊,苏夫人顿时心惊肉跳起来,可是澈王殿下怎么会想要跟太子殿下争皇位呢?他看起来并不像是那么有野心的人,而且他跟太子殿下不是亲兄弟吗?如今皇上都已经把朝政的事情都交给太子殿下,太子登基是早晚的事情,澈王又何必…… 苏之牧心里也是没有主意,知道:“先去见了宁儿再说吧,看看她会怎么说。” 他们二人便是怀着这般不安、担忧的心情来到了澈王府。 “王爷、王妃,苏老爷和苏夫人来了。” 苏洛宁闻言朝着司空澈看了一眼,然后道:“你把他们请到这里来吧。” “是。” 此时的苏洛宁和司空澈正身处在小花园里的楼阁之中,这楼阁之上轻纱随清风飘逸,倒是颇有几分凉爽。凭栏而立,花园景色尽收眼底,心情也是愉悦了不少。 不多时,侍女便是引着苏老爷和苏夫人登上了这阁楼,司空澈亦是扶着苏洛宁迎了上去。 “父亲,母亲,你们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快来坐。” 招呼着他们坐下,一旁的侍女便是赶紧端上茶水。 但是苏之牧和苏夫人一时间之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来说这件事,只能先是问问苏洛宁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闹不闹腾这样的寒暄似的话。 终于还是苏洛宁先开口问道:“怎么父亲和母亲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对劲,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苏之牧和苏夫人对视了一眼,才听得苏之牧开口道:“今日芊雅回苏府了,她说她查到了一些事情,是有关于你的。” 苏洛宁闻言却是缓缓笑了,“哦?什么事情?能用得上‘查’这个字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吧?” 苏之牧听得苏洛宁这样说,面上不由有些尴尬,“芊雅说那个成衣铺的庞掌柜找到她,向她告发你私做假账,暗敛钱财的事情。” “哦,是吗?这就奇怪了,那庞掌柜要告发我,不去找父亲你,却找她一个已经嫁到了太子府的四小姐,这岂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吗?” 苏之牧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然后道:“我也是觉得有些奇怪,便想着过来找你问问,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的。” 一旁的司空澈闻言面上也不由浮现出笑意,“宁儿,这么说来,你一定私藏了很多银子了?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是啊,不仅你不知道,就连我本人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我私做假账?还暗敛钱财?这指控可真够严重的,我可是承受不起。”说到这里,苏洛宁抬眼看着苏之牧,面上笑意不减,声音依旧如常,“既然能让父亲过来找我相问,想必芊雅也不止是口中说说那么简单,她可是有什么证据?” “这个……她说……太子殿下已经帮她去查了,证实你有私做假账的行为,而且还说……那些铺子里的掌柜愿意作证,跟你对质。” 苏洛宁闻言不由抬手抚上自己隆起的肚子,声音却变得低沉了些,“我真是不知道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我这个妹妹,让她对我这么不依不饶,时时想着要怎么对付我。如今明知我身怀有孕,还要故意挑出这样的事情,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我们两个究竟是不是亲姐妹。” 听闻这话,苏夫人赶忙去握住苏洛宁的手,生恐她动了胎气,轻声道:“你放心,爹娘都是相信你的,知道你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好,她不是要让那些掌柜的跟我对质吗?我求之不得,省得她这般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来,我没做过那等事情,也不怕跟别人对质。母亲,芊雅她现在还在苏府里吧,她今日这般突然提出来,想必是已经做好了准备,我想她没有得到我的答复,应该是不会走的,那正好,今天我们就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吧。” “宁儿……”苏夫人有些担忧地看着苏洛宁,宁儿这是真的生气了吗?不过看她的表情又不像。 一旁的司空澈也是开口道:“好啊,我也想听听看太子殿下都查到了些什么。”说着就是吩咐一旁候着的侍女,道:“去让人准备马车,我跟王妃要去苏府一趟。” “是。”那侍女便是应声退了下去。 而司空澈则是扶着苏洛宁起了身,含笑道:“走吧,我们也去看看,这又是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苏之牧和苏夫人两个对视一眼,都是有些愣怔,这宁儿究竟是真的无所谓,还是装得不生气? 不过既然澈王殿下都已经吩咐人去准备了马车,那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更何况,这件事的确还是要尽快解决地好。 而此时苏府这里,苏芊雅正呆在自己原来的房间暗自出神,看着这房间里的东西,她也是不由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这般想着,倒还真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 蓦地,门外叩门的声音打断了苏芊雅的回忆,“进来吧。” 话音落下,门外的人便是走了进来,苏芊雅朝来人看去,不由勾起一抹笑意,“是姐姐啊。” 苏绮蔓看着苏芊雅却并没有笑,而是径直走到苏芊雅的身边,一双眼睛盯着她看,里面带着些疑惑不解。 苏芊雅被她用这样的目光看得不自在,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住了,“姐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芊雅,你为什么总是要跟洛宁过不去呢?”苏绮蔓这话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而是单纯的疑惑不解,她实在是想不通,苏芊雅为什么要这么两次三番地针对苏洛宁,难道苏洛宁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吗?可是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可是苏芊雅听了苏绮蔓的这话,面上是一丝笑意也没有了,“为什么姐姐一上来就这样问呢?我并非是跟二姐过不去,而是二姐她做了错事,做了损害我们苏家利益的事情,我觉得我有责任说出来而已。” 听到苏芊雅说这样的话,苏绮蔓的目光却开始变为审视了,“可是你说的这话,就连我听起来都觉得有些勉强,更何况是其他人呢?”为了苏家的利益?她这话连自己都骗不过,怎么可能说服得了其他人。 “不管勉不勉强,二姐私藏了苏家的银钱是事实,既然这样她就没有资格再掌管苏家的生意,若是长此以往,那她得要从我们苏家拿走多少银子。当然,这件事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是父亲和祖父说了才算的,我只不过是把我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而已,难道连这样都错了吗?” 苏绮蔓到底跟苏之牧一样,耳根子软,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在进来之前,她还是有些生苏芊雅的气呢,此时听得苏芊雅这么说,却也觉得有些道理,声音也便是低了下去。 “可是你也不能这般大张旗鼓地说啊,你私下里跟父亲说一说也就算了,可是却偏偏当着琴姨娘的面也说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琴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件事被她知道了,她是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宁儿的。如今宁儿还怀着身孕,这对她多不好啊。”不管怎么说,当初皇后把自己关起来,也是宁儿去求的皇后放自己出来,她对自己一直都是不错的,自己也不希望宁儿出事。 “这个姐姐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今天过来的确是只想跟父亲和母亲说一说的,谁知道那琴姨娘突然过来了,她便也就知道了,我也不是故意的。” “那现在怎么办?”苏绮蔓一脸的苦恼,“如今琴姨娘已经把这件事嚷嚷开了,府里的人都知道了,你让宁儿如何收场?其实这件事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宁儿她管着苏家全部的生意,的确是付出了很多的心力,拿走一些银子也没什么的,又影响不了什么大事,该给我们的月银不也是一分没少吗?而且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自从宁儿掌管苏家的生意之后,我们苏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银子也比以前翻了几番,宁儿拿走一些她应得的也是理所当然的,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小题大做。” 听到这里,苏芊雅却觉得有些心寒,且不说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每次回来苏府的时候,经常给大姐带一些珠钗首饰什么的,就凭着自己才是跟她一起从小在这苏府里长大的,她也不应该站在苏洛宁的那一边啊。可是,方才她的那番话里,分明有责怪自己不该多事的意思。 “大姐觉得这是小题大做?我一点都不觉得,如果这样下去的话,难保我们苏家不会一点点被掏空。”说到这里,苏芊雅压低了声音对苏绮蔓道:“姐姐也该为自己想一想,如果这银子都被二姐被拿走了,那到时候姐姐你得到的就少了,凭什么该属于你的银子要被二姐给拿走呢?” 苏绮蔓却是皱眉反驳苏芊雅,“该属于我的东西不过是嫁妆而已,难不成父亲和母亲还能短了我的嫁妆不成?除了嫁妆,也没什么是该属于我的。”等到自己嫁人之后,就不该再伸手向娘家要银子了。 苏芊雅这般苏绮蔓对话,不禁觉得有些头痛,自己这个大姐的想法怎么会这么奇怪啊?正常人都不会像她真想的吧。 “可是大姐你想想,同样是苏家的女儿,为什么苏洛宁在出嫁之后还能拿苏家的银子,而且数目还不少,可我们却一分银子都没有?” 苏绮蔓闻言疑惑地看着苏芊雅,“难道当初母亲给你准备的嫁妆不够吗?可是当时我看过礼单了啊,并不算少了,当时母亲还跟我说,宁儿嫁给澈王殿下的时候,也是同样多的嫁妆,到将来我出嫁的时候,也会给我准备同样的,并不会偏向了谁。” 苏芊雅的头更加痛了,“不是嫁妆的问题……” 怎么说着说着,说到嫁妆上去了…… 过了没多久,侍女进来通报,“大小姐,四小姐,老爷和夫人带着二小姐回来了,澈王殿下也一起过来了,老爷说让四小姐过去呢。” 苏绮蔓闻言立刻站起身来,在看了苏芊雅一眼之后,这才走了出去,径直朝着苏夫人的房里去了。不管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是有一点,苏绮蔓的心里却很是明白,这件事定是苏芊雅处心积虑搞出来的,对于自己这个妹妹的心思,她也是早就看出来的了。上次她还想挑拨自己跟宁儿的关系,却被自己给挡了回去,她真是想不通,芊雅为何非要跟宁儿过不去,以前也就算了,宁儿嫁人了,她想代替宁儿接管苏家的生意,也可以理解。可是如今她也已经嫁给太子殿下了啊,就算宁儿不能再掌管苏家的生意了,难道还能交给她吗? 再说了,对于她说的宁儿私造假账的事情,自己的心里也是持怀疑态度的,宁儿并不像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而芊雅呢,向来又有些心眼儿,未必不会是她故意陷害。 这般边走便想,苏绮蔓也是到了苏夫人的屋里,见得苏洛宁正在那里坐着,腹部隆起,不由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她惊讶地看着苏洛宁的肚子道:“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的肚子还没有变化,如今竟是这般大了。”这样看着,倒是有些神奇。 苏洛宁闻言不由笑道:“可不是该大了吗?再过一段时间可就要生了。” 一旁早已过来的苏雪彤闻言面上也是浮起一抹轻笑,“二姐和王爷的孩子生出来,不说别的,容貌一定是好看极的。”自从二姐怀了身孕之后,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 苏洛宁闻言转头看向苏雪彤,“彤儿,这些日子不见,你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苏雪彤一听苏洛宁说这话,面上微微一红,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苏芊雅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温馨的画面,眸中颜色不由一沉,这可不是她想看到场面。也不知道这苏洛宁是真淡定,还是装淡定,她这副样子倒好像是回来探亲,而不是回来对质的。 “呦,四小姐怎么在门口站着不进去啊?” 在苏芊雅这般愣神之际,那琴姨娘跟苏雪雁也是赶了过来,这场戏没有她可怎么行呢? 苏芊雅闻言扭头看向琴姨娘,两人目光交汇,里面有些心领神会的意思,虽然这二人之前关系不大好,可是如今却有着共同的目的。 第223章 孤立无援 “琴姨娘也来了?”苏芊雅淡声道。 “这样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呢?”说完,便是越过苏芊雅迈步跨进了室内。 “大家这是都到齐了啊。”琴姨娘环顾了一下室内的几人,目光最后落在苏洛宁的身上,“二小姐的肚子都这么大了?” 苏洛宁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应那琴姨娘的话。而此时,苏芊雅也是走了进来,眼睛自然也是看向苏洛宁,但是她从苏洛宁的脸上看不到丝毫异样的神色,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是毫无准备才到父亲和母亲面前说那样的话吗? 目光在扫过司空澈的时候,苏芊雅心中已经全无波澜。 见得苏芊雅进来站定,却并不开口说话,苏洛宁不由笑着看向她,轻声开口道:“芊雅,你不是有话要说吗?我既已过来了,你就说清楚吧,也让我知道知道我究竟犯了什么错,值得你这般大张旗鼓的。” 苏芊雅看着苏洛宁嘴角的笑容只觉得刺目,心中暗道:你现在尽管笑吧,再等会儿你可就笑不出来了。 “我知道二姐此时心里必定是不高兴的,但是我身为苏家的女儿,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那便就不能隐瞒着,虽然你我二人是亲姐妹,但是为了整个苏家,我还是不得不把这件事说出来。想必方才父亲和母亲已经跟二姐说了一些,就是二姐你……做假账,私吞苏家钱财的事情。” 苏夫人闻言却是敛了目光,沉声道:“在事情的真相没查清楚之前,先不要下这样的定论。” 那琴姨娘听了这话,却是开口道:“夫人,您也先别忙着给自己的女儿开脱,四小姐不是说太子殿下都已经把这件事查得一清二楚了吗?认证物证什么的都有,怎么就叫没有查清楚呢?” “你住口,别在这里煽风点火了。”苏之牧含着怒气看向那琴姨娘,她真是一天不折腾,就觉得闲得慌。 而这个时候,司空澈也是开了口,面上亦是带着笑意,“原来皇兄都可以插手苏家生意上的事情了。”说着司空澈却是看向苏洛宁,“老爷子不是把苏家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你来打理了吗?怎么皇兄也能插上手了?这可有点……”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宁儿,你平日里可不会跟我说一句有关生意上的事情,我跟皇兄,同是苏家的女婿,这待遇可是大不一样啊。” “不止是王爷你,就连我都还没搞清楚呢,太子殿下怎么也能插手苏家生意上的事情了?竟然还派人去苏家的个个铺子详查了一番,这……细想之下,简直要不寒而栗了,我们苏家是有些银子,但也不至于时时被你们司空家惦记着吧。”说到这里,苏洛宁含笑抬眸看向苏芊雅,声音依旧柔和,“芊雅啊,这可就是你做得不对了,你怎么能让太子殿下去查我们苏家的生意呢?就算再怎么样,这也是我们苏家自己的事情,你这样做是想要昭告天下吗?” 然而苏芊雅听了这样的话,却以为是苏洛宁怕了,不敢把这件事闹大,被别人知道。 “因为当初庞掌柜找到我之后,我也没了主意,才拜托太子殿下去帮我查的,太子殿下他也是苏家的女婿算不得外人。” 苏洛宁闻言摆了摆手,“算了,我们苏家家大业大,在祈灵国这般显眼,被人觊觎也是应该的。不过觊觎归觊觎,我定让他们拿不走就是了。” 这话分明是暗讽司空景和苏芊雅了,他们想要的不就是苏家的生意吗?但是显然苏芊雅至今还没有猜透司空景真正的目的,她不过是被司空景利用而已。 苏芊雅闻言不由皱眉,脸色有几分难看,“二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洛宁却是反问,“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见苏芊雅不应自己的话,苏洛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苏芊雅的面前道:“你跟太子殿下想要做什么,大家心里都是心知肚明,你也不用遮遮掩掩,你今日弄出这样的事情来,无非就是想要把我从苏家的生意中踢走,好让你能取而代之,之后的事情我想我不用多说,大家应该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但是芊雅,你想过没有,这‘富可敌国’四个字听在未来的皇帝太子殿下的耳中,他会是个什么感受?” 说到此处,苏洛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为君者大概都不喜欢这四个字。” 苏洛宁的这番话,无疑是在众人的心中敲上了一锤,是啊,有哪一个做皇帝的喜欢这四个字,这四个字代表的就是威胁啊。 苏芊雅的心中也是震了一下,之前她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苏老爷此时也是在暗中嘀咕,难道太子殿下的意图是想要趁机搞垮苏家,让他在登基之后彻底没有了苏家这个威胁?这用心也太险恶了。 却听得苏洛宁又道:“不过目前是不用太担心,毕竟他还没有坐上那个帝位,目前苏家对他来说还是有用的,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苏洛宁说完这番话之后,复又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这盯着似乎仍在愣怔之中的苏芊雅看,也不再说话。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是沉默着,似乎都在想苏洛宁方才话里的意思。而片刻之后,苏芊雅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苏洛宁开口道:“二姐这是在回避我之前说的问题吗?今天大家过来难道不是要说二姐假造账本,私吞银子的事情吗?二姐是心虚了?故意要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太子殿下的身上。太子殿下并没有像二姐你想得那般险恶,至于这次的事情,是我拜托他帮我的,他并没有故意要插手苏家生意的事情。如果二姐要指责我私自插手苏家生意的话,那我也就认了,但是我这也是为整个苏家着想,若是父亲和祖父要因此而责罚于我,我也无话可说。” “我并非是心虚,而是对于太子殿下插手我们苏家生意的事情表示一些不满而已,毕竟到目前为止,苏家的生意还是掌握在我的手上的,对于这件事我是有权利说上两句的吧。当然,若是以后你真的代替了我接管了苏家的生意,你让太子殿下怎么插手,我都管不着。但是现在,我却是不能纵容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听到这里苏之牧心中也是充满了担忧,是啊,现在芊雅还没有接管苏家的生意呢,太子殿下就已经这般插手了,那等到芊雅真的接管了苏家的生意,那苏家所有的生意还不够掌管在太子殿下的手中了。 那太子殿下跟澈王殿下可不一样,澈王殿下是什么事情都随着宁儿来的,宁儿说如何就如何,澈王殿下都是宠着她,纵着她的。可是那太子殿下跟芊雅就不一样,这段日子,太子殿下也经常陪着芊雅回来苏家,可以明显看得出,芊雅是被太子殿下掌控在手中的,若是苏家的生意真的到了芊雅的手上,那真正做主的就不会是芊雅,而是太子殿下了。 这也是宁儿和芊雅最大的区别,宁儿把苏家的生意看得很重,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那是她的责任。所以纵然她跟澈王殿下的感情再怎么深,她也不会让澈王殿下操控苏家,而且,她也有这个能力,看如今澈王殿下对宁儿千依百顺的样子就知道了。 而芊雅呢,她是为了想要跟宁儿一较长短,才想尽了办法要把从宁儿的手中把苏家生意的掌控权给夺走,但是她又没有能力做得比宁儿更好,也没有能力能保护住苏家不被太子殿下操控,如果苏家的生意真的交到了她的手中,那苏家就真的危险了。 想明白之后,苏之牧转头看向苏洛宁,“宁儿,你老实跟我说,你究竟有没有做假账,私敛钱财?” “我没有。”苏洛宁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爹相信你,你说没有就没有。”苏之牧说完,便是看向站在那里的苏芊雅,“这件事就是误会,你也别再咄咄逼人了,就这样算了吧,以后莫要再提起了。” 苏芊雅听了这话,顿时不可置信地看着苏之牧,简直不敢相信父亲说了些什么,难道做假账的事情是小事吗?为什么凭着苏洛宁的一句话就算了?父亲这样未免也太偏心。 而苏洛宁听到这句话亦是有些惊讶,她也没有想到苏之牧会这样说,如此看来,父亲还不算太糊涂,方才自己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心里去,也想明白了。 苏芊雅见得苏之牧有些坚决,便是朝着一旁的琴姨娘看了一眼,那琴姨娘会意,便是上前一步,开口道:“老爷,您也这太偏心了吧?事情还没有说清楚,您就这么放过二小姐了?您是不计较了,可我们不能不计较啊。这我们二房眼看着连买胭脂水粉的银子都没有了,二小姐却是大肆挪用本属于我们苏府的银子,我们找谁说理去。” 这个时候,一旁站着的苏绮蔓听了却是不乐意了,“琴姨娘,您这整天除了哭穷还是哭穷,您烦不烦啊,这每个月给出的例银都是有数目的,账房那里也都留有记录,这个数目我们都是心知肚明,你在这里说什么连买胭脂水粉的银子都不够,你亏不亏心啊。哦,或者你是又把银子给了你娘家那帮子蛀虫,所以自己才够用的?” 她就是讨厌这个琴姨娘整日里卖惨哭穷,明明穿金戴银的,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像整个苏家多亏待了她似的。 “你!大小姐,你不能这么血口喷人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把银子带出去了?”说着这话,她的眼睛不由瞄向苏之牧,她知道老爷最讨厌自己这样做了,若是他相信了大小姐的话,那自己可就惨了。不过,自己也的确没有再往娘家拿银子啊,她可不想被老爷赶出苏府去。 “那你怎么还说月银不够用?你都是买了什么天价的东西?难道你是把银子给吃了吗?” 一旁的苏雪彤也是快步走到琴姨娘的身边,小声劝道:“娘,您就别再说了,这种事情您就别掺和了。”自己是如论如何都不相信二姐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一定是四姐故意设计陷害二姐,娘不该在其中瞎搅合的。 “我这么叫瞎掺和,这是我们整个苏家的事情,难道我不是苏家的人吗?我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这时一旁的苏雪雁却是冷笑一声,伸手抬起琴姨娘的胳膊,道:“娘亲,你还是先解释解释,你手上的这个镯子是从哪里来的吧?看这玉镯的成色,就算攒下三个月的月银你也买不着吧,娘亲什么时候私藏了这么多的银子?” 琴姨娘慌忙收回自己的手,用衣袖遮住了那玉镯,不由暗自瞪向苏雪雁,她竟然还在记仇,那件事情都过去多长时间了,难道一辈子都过不去了吗?她不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也就罢了,还拆自己的台。 自己这两个女儿竟都不向着自己,却向着苏洛宁说话。 苏芊雅看到这个玉镯,眉头也不由皱了一下,这个琴姨娘可真够蠢的,竟是这般迫不及待地戴在手上,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这是我很久以前买下的镯子,早就没有戴过了,所以你不知晓。” “是吗?可是为什么偏偏那么凑巧,那日四妹去了娘亲你的房间之后,娘亲你手上就戴上了这个玉镯。” 而此时,一旁的司空澈也是开口道:“嗯,看着倒是有些像是出自皇室的东西。” “什么皇室的东西,这就是我自己买的。” 话说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不过是苏芊雅买通了琴姨娘,让她帮忙在一旁添柴加火,好把这件事给闹大,让苏洛宁下不了台。 “好了,都别说了,还好今日这里没有外人,否则,这脸丢得可就大了。”说到这里,苏之牧抬眸看向站在那里的苏芊雅,沉声道:“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你也该明白了,若是真要查下去,你的脸怕也是没处搁,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就当是没有发生够,以后谁也别提了。” 可是苏芊雅当然不能甘心,她跟太子司空景谋划了这么久,就是为着这一天,绝不能就这么算了,“父亲这样说未免太偏心,二姐犯了这样大的错,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而且让她最难过的是,家里的所有人竟都是站在苏洛宁这边的,大姐也就罢了,她跟苏洛宁之前就已经很亲密,喜欢在一起说悄悄话,那苏雪彤也是受了苏洛宁许多恩惠,她们两个向着苏洛宁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为什么就连一直都跟苏洛宁作对的苏雪雁,这一次都是向着苏洛宁说话?还有父亲和母亲,自己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为什么他们对待自己跟苏洛宁的态度却完全不一样?父亲竟以为苏洛宁的一句话,就完全相信她,一点儿都不想再追究。 “你还有完没完?”苏之牧声音里也是带着明显的怒气,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还在闹。 这个时候却听得苏洛宁柔和了声音,开口道:“父亲,您先别生气,既然四妹不甘心,一口咬定我私吞了苏府的银子,那是得查清楚,若是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算了的话,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背这个黑锅了,我找谁去要公道去?还不如,今日就把这件事给搞清楚,也省得以后有人心里有疙瘩,认为我真的私吞了苏家的银子,认为是父亲偏袒我。为了我的清白,还请父亲让四妹把她所谓的证据拿出来。” 第224章 形势反转(二更) 听到苏洛宁这样说,苏之牧不由有些诧异,自己都已经要把这件事压下去了,怎么宁儿还要往外翻啊?芊雅既然敢这般说出来,那就说明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认证物证的自然都是捏造好了的,纵然宁儿是清白的,这真要闹起来,怕也是不能轻易脱身的。 “宁儿,依我看,还是算了吧……”苏之牧不由朝着苏洛宁使了一个眼色。 可是苏洛宁见了却只是淡淡笑着道:“父亲,您不用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既然没有做那样的事情,又何须惧怕?纵然证据捏造得再好,假的终究是假的,总是能找出破绽来的。” 而此时的苏芊雅听闻苏洛宁这话,心中却不由地不安起来,为什么苏洛宁竟是这般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担心,难道她早有后手?苏芊雅真是越想越不安。 见苏芊雅站着不动,苏洛宁不由含笑看着她道:“听说二妹已经找出了证据,那就拿来看看吧,我也很想见识见识,那所谓证据究竟是什么。” 苏之牧见自己劝不动苏洛宁,也只有不说话了,且看看待会儿情势发展如何吧。 苏芊雅心中虽然有些忧虑,但是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也没有办法回头了,只好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看着苏洛宁道:“证据就在证人的手中。”然后又是看向苏之牧,继续道:“据庞掌柜所说二姐一直都让他记两本账,一本是真的,一本是假的,到了年末,那本假账是用来应付祖父的,而那本真的才是她真正用来核对银钱的,二姐就是利用这做假账来私吞铺子里银子。核对之后,再将那本真账本给烧毁,而今年那庞掌柜特意留了一个心眼儿,把那真正的账本给留了下来,此时那本账册正在庞掌柜的手中。” 苏芊雅说到这里,不由下意识地朝苏洛宁看了一眼,却见苏洛宁依旧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表情平淡,似乎听了一件跟她完全无关的事情。 正是这种淡然处之的态度,让苏芊雅越说越没有底气,苏洛宁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竟这般自信能躲得过去这一劫吗?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苏洛宁总是有些出其不意的,难道这一次也是…… “一直看着我干嘛?说完了?”苏洛宁见苏芊雅这般看着自己,不由笑着问道。 苏芊雅这才赶忙收回了目光,继续道:“那些掌柜的也都是人证,我们苏家在京中共有十二间铺子,而这十二间铺子的掌柜都愿意出面作证,指认二姐她私做假账的事情。” 苏洛宁闻言微微点头,“看来四妹连人证都找齐了,十二间铺子的掌柜你全都给找来了,倒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里,那便把他们都找来与我对质吧,我也想听听他们究竟是怎么说的。” 苏芊雅这都已经准备齐全了,自己不给她这个面子怎么行?且让她把这台戏唱罢方算尽兴。 苏之牧闻言看了看苏洛宁,又是看了看苏芊雅,这才唤了下人进来,吩咐他去铺子里请了那些掌柜过来。而在等待的这过程中,屋里所有人都是沉默着,只有苏洛宁和苏夫人不时说上两句什么闲话,倒也不见苏洛宁面上有什么不悦的表情。 然而这过程对于苏芊雅来说却是煎熬的,特别是见得苏洛宁这般若无其事的模样,她心里就不由地打起鼓来。而那司空澈也是老神在在地在那里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门外终于有了动静,只见得一个侍女快步走了进来,对着苏老爷和苏夫人行了一礼,然后道:“启禀老爷,夫人,有几位掌柜已经过来了,现在要请进来吗?” “成衣铺子的庞掌柜呢?他过来了吗?”苏之牧沉声问道。 “是,庞掌柜已经过来了。” “那好,先让他们几个进来吧。” “是。” 那侍女方是退了下去,把那几位掌柜给请了进来。 以庞掌柜为首,这几位掌柜皆是向苏之牧拱手行了礼,看着面前这几个人,苏之牧却是觉得眼生得很,毕竟他早已不管苏家的生意,这些掌柜他也是不经常见的,有的甚至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不过这个庞掌柜他却是认得的,此时正看到他的手里拿着一册类似账本的东西,苏之牧不由看着他那手里的东西问道:“这就是四小姐说的,那个真正的账本。” 那庞掌柜闻言面前却现出犹豫的神色,他看了一眼苏芊雅,这才为难似的开口道:“这个……是这个。” 一旁的苏芊雅见他这样,以为他这是想要打退堂鼓了,不由心中一紧,连忙道:“你别担心,只要你说实话,不会有人什么敢对你怎么样的。” 她口中的这个‘有人’指的是谁,在场的人哪有不明白的呢? “先拿过来,我看看。” “是。”那庞掌柜把那账本拿给苏之牧看,苏之牧翻了几页却是合上了,“那原本的假账本呢?” 苏洛宁闻言一笑,“在我这里呢。”说着便是示意身后的寄雨把从澈王府拿来的账本递了上去,口中道:“这就是四妹口中的‘假账本’,之前父亲在澈王府的时候跟我说四妹手中有成衣铺子账本的证据,我便想着把这账本拿来,也好看看究竟这真假账本有哪里不一样。好在,我都有留着账本的习惯,近几年的账本我都留着呢,想要查随时都可以查得到。” 苏之牧接过寄雨递过来的‘假账本’跟庞掌柜递过来的账本一对,的确是有很多的出入。 “父亲,可否让我看一眼那所谓的‘真正的账本’呢?” 苏之牧闻言轻轻点头,便是把手中的账本递给了寄雨,由寄雨拿回到苏洛宁的面前,苏洛宁翻开一看,不由轻笑着点头,“这账本的确是做得不错,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很合理。芊雅,看来,这段日子你的确是下了真功夫了。” 苏芊雅闻言不由皱眉,“二姐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暗指我故意做了这假的账本来陷害你吗?” “暗指?你,你误会了,”苏洛宁微笑着摇头,“事实上,我是在明示。” 说完这话,她也不再理会苏芊雅,而是看向那庞掌柜,轻叹了一口气问道:“庞掌柜,没想到有一日你也会违背自己的良心,做出这种事情来,我苏洛宁自认待你不薄,从来也没有苛责过你,你为何要跟四小姐一起诬陷于我?”说着,她便是把手里的账本摔在了那庞掌柜的面前,“这本账册你自己看过了吗?成衣铺子一年能挣这么多银子吗?你是掌柜,你心里最清楚,这分明就是假的,你这般诬陷于我,你的良心能过得去吗?” 苏芊雅担心那庞掌柜会动摇,在庞掌柜之前连忙接口道:“二姐,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人证物证俱在,你就别再争辩了,这样下去,只有更尴尬而已。” “人证?物证?你早就已经捏造好了,算得什么证据?” “二姐现在是没有什么可辩驳的了,所以才会这般说,但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你再怎么辩驳也没用。”她还以为苏洛宁会有什么后招,可是到了此刻她不也是词穷吗?想来方才那样的淡定也是她故意装出来的。 苏夫人听到苏芊雅这般语气,却是皱了眉头,略带不满地道:“怎么跟你二姐说话呢?”纵然是宁儿真的做错了,她也不必这般咄咄逼人。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能这般偏心呢?明明是二姐她做错了事情,你们这般看着我,倒好像是我做错了事情。” 苏洛宁却是轻笑道:“究竟是谁做错事情,你心里清楚得很,你现在是打算怎么做呢?” “二姐你既然做了这样对不起苏家的事情,自然不能再掌管苏家的生意了。” 苏洛宁闻言却是收敛起了笑容,冷了声音,道:“你终于把你的目的说出来了,忍了这么久不容易吧。但是,这件事可不是你能决定得了的。”说着她便是看向那庞掌柜,亦是冷着声音道:“为何要联合四小姐诬陷我?” 那庞掌柜闻言顿时跪了下来,用恐慌的语气道:“二小姐,这实非我的本意,是四小姐她……用我家小儿的性命相要挟,我是没办法才答应了四小姐……请二小姐恕罪,是我一时糊涂了,这些年二小姐对我们一家多有照拂,我实在不该这般诬陷二小姐。”说着,那庞掌柜便是转向一旁的苏芊雅,道:“求求四小姐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二小姐对我们全家有大恩,我不能这样诬陷她,你就放过我的小儿吧,求求您了。” 局势这般突然逆转,惊得那琴姨娘睁大了一双眼睛,这算是怎么回事儿?苏芊雅跟自己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怎么又出现这样的变故,自己可是冒着被老爷厌恶的危险才答应帮她的,别到头来,苏洛宁没有整到,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但是除了琴姨娘之外,苏之牧和苏绮蔓都是稍稍惊讶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而他们的这惊讶,只是讶然于庞掌柜的突然改口,毕竟他们以为苏芊雅会准备地相当充分,其实他们心里都是相信苏洛宁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苏洛宁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还是知道的。就连以前一直跟苏洛宁作对的苏雪雁也不相信苏洛宁会做出私吞苏家银子这样的事情,以苏洛宁的性子,她若是想要银子,定然会找出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就算找不到,她自己也会创造一个,而不会像这样偷偷摸摸地做假账。 苏芊雅这个时候自然是慌了,她怎么都没有料到这个庞掌柜会突然改口,不由拔高了声音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分明是你之前自己拿了账本来找我,告诉我二姐做假账的,你现在却说是我威胁你,你是不是被人给收买了?” “等一下,四妹这话里指的是……我吗?你的意思是我收买了庞掌柜来陷害你?”苏洛宁像是看白痴似地看着那苏芊雅道:“我是没事儿干了是不是?故意给自己找这么一出事情来打发时间?我陷害了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你身上有什么是值得我图谋的?四妹啊,你还真是禁不住夸,刚刚还说你长进了呢,现在看来也没什么进步,在找借口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找一个好点儿的?我这还怀着孕呢,我有闲心去收买人陷害你吗?” 听到苏洛宁说自己还怀着孕呢,苏夫人连忙道:“宁儿,你别太激动了,小心动了胎气。”这芊雅也是,什么时候闹不行,非要在宁儿怀着身孕的时候来闹,这万一宁儿真的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苏之牧闻言也是看了一眼苏洛宁隆起的肚子,然后含着怒气问那庞掌柜道:“你且说说,四小姐究竟是怎么找到你,跟你说要你跟她一起陷害二小姐的。” 那庞掌柜抬眸看了一眼苏芊雅之后,便是开口道:“初开始的时候,四小姐来找到我,想让我帮她在老爷您的面前作证,说是二小姐做假账私吞铺子里银子。我当然是不愿意,我跟二小姐相识了这么多年,她的人品怎么样,我心里很清楚,而且二小姐对我们家也多有关照,我自然不能忘恩负义帮助别人去诬陷她。可是后来,四小姐就抓了我的小儿子,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同意在老爷的面前帮她一起诬陷二小姐的话,就要杀了我的小儿子。这账本就是四小姐交给我的,她让我在老爷的面前说是我看不惯二小姐做假账骗老太爷的事情,所以才藏起来的。但其实,这本才是假的,二小姐从来都没有做过假账。” 苏之牧听了庞掌柜的这话,顿时气恼地把手边的茶杯狠狠掷砸了地上,清脆一声响,玉瓷的茶杯四分五裂,房间里的人都是吓了一跳。 苏夫人连忙看向苏洛宁,见她并无什么异样,不由对苏之牧道:“你干什么?吓着了宁儿肚子里的孩子。” 苏之牧闻言亦是看了一眼苏洛宁,这擦暗压下了怒气,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狠狠瞪着苏芊雅,“好啊,苏芊雅啊苏芊雅,你的胆子可真是够大的,连绑架威胁这种事情你都做得出来,如果庞掌柜不答应呢,你还真的要把他的儿子给杀了吗?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石头吗?不对,石头只是冷,你的心却是阴狠!” 他知道芊雅一直都有野心,想要代替洛宁掌管苏家的生意,也知道她是有些心机和手腕的,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会是这样的心狠手辣之人,杀人?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 “父亲,您怎么能只听庞掌柜的一面之词?我没有做过他说过的那些事情。方才二姐说她没有做假账,私吞银子,您就那般相信你,可是现在呢?您不过是听庞掌柜说了两句,就认定了我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难道只有二姐是您的女儿,我就不是吗?为什么你要这么区别对待?” 虽然苏芊雅刚刚一直在说假话,但是这话却是真的了,她心里真的是不平,同样是被指责,父亲和母亲都是选择相信苏洛宁,而不相信自己。 “我为什么要区别对待,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之前都做了些什么,你难道忘记了吗?” 第225章 惨淡收场 苏之牧冷眸瞧着苏芊雅,沉声质问着。芊雅和洛宁同样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也不会去偏向谁,但是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到现在已经是很明显的了。而且,自己这两个女儿的性情如何,自己是一清二楚的,断不会冤枉了芊雅。 “父亲,你太偏心了!这个庞掌柜分明是受了二姐的指使,故意来陷害我的,她是故意让庞掌柜来找我,说是有什么假账本、真账本的事情,就是为了让父亲对我失去信任。”事到如今,自己也只有抵死不认了,反正大家各执一词,也没有证据,那账本的确是自己做的又如何?他们也没有办法可以证明是自己做的假。 这个庞掌柜真是可恶,当初就不该选他来打头,其实当初也是考虑到他跟苏洛宁关系比较亲近,如果由他来揭发这件事情的话,也更能让人相信,谁知道他竟然临时变卦了。 不过没关系,就算他变卦了,自己还有另外十一间铺子的掌柜,他们一样可以指认苏洛宁私吞银子的事情。 想到这里,苏芊雅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庞掌柜道:“庞掌柜,我知道你跟我二姐的关系匪浅,你不忍心她被责罚,故意说谎,我也可以理解,但是除了你难道就没有人可以证明二姐她私吞了苏家的银子吗?这些掌柜们都可以作证,二姐砸掌管苏家生意的期间,大量敛财,把原本属于苏家的银子装入自己的腰包。” “芊雅,说话别这么绝对,你方才信誓旦旦地说那账本是庞掌柜给你的,现在不就打了脸吗?你说这些掌柜可以证明?我猜着他们大概也是跟庞掌柜一样被你用某种方式给威胁了。”说着,却见苏洛宁走到另外一位掌柜的面前,看着他道:“曹掌柜,四妹有什么手段威胁的你?” “我……”那曹掌柜犹豫了一番之后,这才跪了下来,“小姐请恕罪,我也是跟庞掌柜一样被逼无奈,我……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但是我家的那位是个泼辣难缠的,我不敢把她带回家,只能在外面偷偷养着,四小姐就是用这件事来威胁我。小姐,我真的很爱那个女子,可是我那夫人又是个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主儿,我是担心她知道了那女子之后,会……会对她不利啊。” 苏洛宁闻言目光扫过其他的几位掌柜,道:“那你们呢?是被威胁的,还是自愿的?” 一时间几个掌柜面面相觑,也都是跪了下来,挨个儿说了苏芊雅是如何威胁了他们。 苏芊雅站在那里,面色已经难看至极,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集体倒戈?不对,不对,这件事情太不对劲儿了,方才这些掌柜没来之前,她就觉得苏洛宁的表现太过了淡定了,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如今再看这些掌柜们集体倒戈,苏芊雅不相信这些只是巧合。 而这个时候,侍女又是来报,“老爷,其他几间铺子的掌柜也一起过来了,要现在请进来吗?” 这个时候苏之牧正是一肚子气呢,听到这样的话,不由扬声道:“让他们都进来,我倒是要听听他们会如何说。” 不多时,那几个掌柜也是进来了,苏之牧却是让他们站着,道:“你们先别说话,让他们先说完。”说着便是对那刚刚被打断的掌柜道:“你继续说吧。” 那人闻言便是继续往下说,他们几人相继说完之后,苏之牧这才看向这后到的几位掌柜,“怎么样?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也是开口道:“回禀老爷,今日我过来也的确是受了四小姐的威胁来诬陷二小姐的,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那我也只有说了实话了,我并非是自愿,还请老爷、夫人和二小姐能够体谅。” 苏之牧倒也很有耐心,让这些掌柜们一一说了苏芊雅是如何找到他们,如何威胁了他们,但是任是谁都看得出来,他眼睛里闪过着的怒火。 等到最后一个掌柜说完,苏之牧这才起身走到苏芊雅的身前,冷冷看着她道:“芊雅,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如果父亲你非要选择二姐的话,那芊雅也无话可说,但是他们说的那些事情,芊雅的确是被没有做过,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如果说背后没有人指使,那我是不相信的。” “四妹,你这话中分明是在暗指是我指使了他们了?可是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之前还说京城十二间铺子的掌柜都可以作证是我造了假账、私吞了银子,那个时候你可没有说是有人故意指使,怎么现在他们的矛头指向你,你就改口说是有人指使的了?你这转变也太快了吧?而且你别忘了,这件事是你挑起的,也是你突然回到苏府向父亲和母亲说起这件事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在主导,怎么就成了是我指使的了?” 苏芊雅,既然自己做了,那就该受着,在这做事情之前,本来就应该要想到各有有可能的结果。 这个时候一旁的苏绮蔓也是十分不解地看着苏芊雅,“芊雅,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以前芊雅是有点心眼儿,但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怎么好像嫁去太子府之后,芊雅越发地大胆了?竟然连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如果不是这些掌柜们说出实话的话,那她定会咬着宁儿不放了,可她们三人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啊,芊雅怎么能狠得下去这个心?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宁儿以后还怎么做人?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呢,万一要是动了胎气呢?这个后果她想过没有? 可是苏芊雅却是紧咬着口不承认,“我没有威胁他们,也没有做他们口中说的那些事情,是他们自己跟我说二姐做假账的事情。” 而这个时候那庞掌柜又是开口道:“其实四小姐不仅威胁我让我去诬陷四小姐,还威胁我,让我帮忙安排了几个来历不明的人进铺子,他们来了之后,什么活儿也不做,就在铺子里到处转,到处翻,还要看账本。” “对,我铺子也是,四小姐也安排了人进去,也是什么都不做,好像是来监视铺子里的人似的。” 其他几个掌柜闻言也是附和。 苏洛宁见状,却是沉声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一个字都没跟我说。” “请小姐恕罪,是四小姐她威胁我们不让我们说出去的。” 苏洛宁闻言转眸看向苏芊雅,凉凉道:“你一个千金小姐,也没能力找那么多人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太子殿下的主意吧。芊雅,我到现在也不知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了,你是要把整个苏家都奉送到太子殿下的手上吗?” “我没有。” “有没有,去铺子里问问就知道了,铺子里的伙计总是知道铺子里都来了那些新人吧?若是一间铺子里进了新人,那可以说是巧合,可是十二间铺子都进了新人,这难道也是巧合吗?” 苏芊雅听着苏洛宁这话,面色果然大变。的确,太子殿下让自己在苏家的铺子里安插了他的人,他说这方便以后他们控制铺子,就算那些掌柜们有异心也不怕,他们能牢牢地把苏家的生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见得苏芊雅略有些紧张地站在那里不说话,苏洛宁方是缓缓一笑,道:“虽然你这般处心积虑地想要诬陷我,但是你毕竟是我的亲妹妹,我也不忍心苛责你。若是再继续查下去,你以后定是再无颜面见我了,对你的名声也多有损伤,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再往下查了,但是有一点,你安插在我们苏家铺子里的那些人必须撤走,我们苏家的生意还轮不到别人来觊觎。” 而这个‘别人’指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苏芊雅听闻此言,只是暗暗握紧了拳头,却没有说话,她现在还能说什么呢?自己的确是铺子里安插了人,他们一去打听就知道了,自己无可辩驳。而且,从这些掌柜们一起倒戈来看,苏洛宁是早有了准备,不然不可能会是这样的局面,自己终究是输给了她。 见苏芊雅不说话,苏洛宁方是看着那些掌柜开口道:“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们也都回去吧,有关于四小姐威胁你们的那些事情,我会帮你们处理好的。今日的事情不要往外传,知道吗?” “明白。” 这些掌柜便是一起走了出去,回各自的铺子去了,到此,今日这番闹剧才算是落了幕。 等这些人都离开以后,苏之牧才看着苏芊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芊雅,你竟然已经嫁了人了,而且还是太子殿下的侧妃,我也没有资格去责罚你。但是,我对你非常地失望,今后你不要再回来苏家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苏芊雅顿时十分惊讶地看着苏之牧,父亲的这意思是……是要跟自己断绝关系吗?这也太严重了吧,就算自己诬陷了苏洛宁,至于严重到让父亲跟自己断绝关系的地步吗? “父亲……” “别叫我,你现在就走吧,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再看到你。” 这时候,苏夫人站起身来走到苏芊雅的身边,拉着她的胳膊轻声道:“走吧,你父亲现在正在气头上,以后我劝劝他就好了。现在,你还是先避开吧。”说着便是拉了苏芊雅出去。 苏芊雅看着苏夫人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心中不由一酸,眼眶就是红了,“母亲……” 苏夫人看着这样的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刚开始芊雅说宁儿做假账的时候,自己心里也很生她的气,想着这个芊雅怎么一点骨肉亲情都不顾,要这般伤害自己的亲姐姐。但是她终归也是自己的女儿,纵然她做错了事情,自己也不能真的跟她断绝了母女关系。 “芊雅,不是娘要说你,你为什么非要跟你二姐作对不可呢?你现在已经嫁给了太子殿下,日子过的也是不错,就这样大家平平和和地相处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这么剑拔弩张?芊雅啊,听娘一句话,你就别再跟你二姐作对了。” 苏芊雅听到苏夫人这话,却是无奈一笑,“平平和和地相处?我嫁给了太子殿下,二姐嫁给了澈王殿下,就凭着这关系,我们也绝不可能平平和和地相处。” 苏夫人闻言心中猛地一惊,“你这话的意思是……这件事的确是太子殿下指使你做的吗?” 可是苏芊雅听到苏夫人说这话,心中更是惊讶,“母亲为何会这么说?您是听说了什么吗?” “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说。”苏夫人摇头,“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你跟宁儿都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你们哪一个出事我都会心疼,不管朝堂上他们男人怎么斗?你们姐妹也不能互相为难啊。” 苏夫人正在跟苏芊雅在这里说着,苏洛宁也是从里面走了出去,径直走到她们二人的身边,“母亲,我可以跟芊雅单独说两句吗?” 苏夫人闻言微微点头,然后便是转身走开了。 看着苏夫人走远,苏芊雅站在那里冷声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得意吧?你又一次赢了我。” “你错了,我并没有很得意,因为这并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局面。芊雅,我没有想跟你做斗争,所以我也没有想过输。无论这次的事情,还是上次成衣铺的事情,都是你主动挑事儿,我是被迫迎战而已,所以,你大可不必对我这样冷言冷语,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成王败寇,你现在说什么都可以。” “芊雅,我出来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怎么对付我都没有关系,但是对付苏家却是不行。你知道你这样做,是在毁了整个苏家吗?你帮太子殿下在我们苏家铺子里安插人手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他真正的目的吗?” “苏洛宁,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不会上当的。” “挑拨离间?我这是在提醒你,司空景想要利用我们苏家的财富帮他拉拢朝臣,巩固储位,而一旦他登上了帝位,富可敌国的苏家便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对,现在已经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你想想看,如果你是司空景的话,你会怎么做?” 看着苏芊雅低头陷入沉思,苏洛宁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话我就说到这里,你想得明白也好,想不明白也好,这都是你的事情。而我的责任就是护住整个苏家,不论这朝堂风云如何变幻,我也要确保苏家屹立不倒。如今鼎盛的苏家是苏家的先祖们苦心经营了上百年才得来的,我绝对不会让它毁在我们这一代的手里。” 而此时,房间内的琴姨娘却没能逃脱惩处。 “芊雅已经嫁人,成为太子侧妃了,我没有权力去处罚她,但是你,我却是能惩处得了的。你收了芊雅的镯子,帮她一起诬陷宁儿,这件事我是绝对不能算了的。后院里的佛堂也空了很久了,你去打扫打扫吧,顺便念念经,对着菩萨好好地拜拜,也好稍稍赎了你身上的罪孽。” “老爷,我……” “好了,就这么定了。至于什么时候让你出来,我还没有想好,等想好了,我再告诉你吧。” 琴姨娘一听这话赶忙给一旁的苏雪彤使眼色,希望她那个帮忙劝一劝苏之牧,但是苏雪彤却只当是没看见,她也觉得自己的亲娘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第226章 错拿贡酒(二更) 而苏雪雁在一旁站着也是无动于衷,琴姨娘不禁悲从中来,自己的两个女儿竟都不向着自己说话,“老爷,我没有跟四小姐联合起来,我真的没有。” 而此时苏之牧却是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你就不要再狡辩了,那玉镯不是芊雅给你的,难道还能是自己买的啊,那我且问问你,你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我不是……这个是之前……” 这个时候,苏夫人却是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得琴姨娘这般紧张地辩解,不由冷声道:“小孩子们不懂事也就罢了,你身为一个长辈竟也跟着胡闹,我知道你因为你娘家人的那些事情而对宁儿心存不满,但是你也不该这样报复宁儿啊。” 琴姨娘却是冷哼一声,“关我什么事,你怎么不去说你自己的女儿去啊,这一切事情还不都是她搞出来的。” “好了,”苏之牧皱着眉头打断琴姨娘的话,“你赶紧给我走,消失在我眼前。” 那琴姨娘见得苏之牧这般生意的模样,心中发怵,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她也知道自从上次自己娘家人在苏家的铺子里闹过一回之后,老爷就不怎么待见自己了,自己确实是不能再惹怒了老爷。 只见那琴姨娘目光一转,顿时跪在了地上,口中用凄惶哀楚的语气道:“老爷,我知道我错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定会安安分分地呆着,再也不会生事了。”说着就要跪着爬到苏之牧的面前去。 苏之牧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还坐在那里的司空澈,然后转过头来看着琴姨娘道:“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而这个时候,苏洛宁也是走了回来,看到琴姨娘这般,不由讽刺一笑,她又在使以前的老招数了,父亲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但是这次苏之牧却并没有心软,而是吩咐侍女把琴姨娘给拉了出去,苏雪雁见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也便是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这时间,室内才算是彻底安静下来,苏洛宁便是开口道:“事情都已经说清楚了,那我也就回澈王府去了。” “既然已经来了,就吃罢饭再走吧。”苏夫人上前握住苏洛宁的手道。 “还是算了吧,今日大家的心情也都不怎么好,还是改日吧。” 听得苏洛宁这样说,苏夫人也就没有再留她,苏洛宁便是跟着司空澈一起回去了澈王府。 在回去的马车上,司空澈把苏洛宁揽在自己的怀中,回想起方才的事情不禁有些好笑,“这个时候苏芊雅想必是气炸了,策划了这么久的事情,竟然瞬间功亏一篑。” 苏洛宁闻言也是一笑,微微闭着眼睛道:“她太小看我了,这么多年下来,如果我还管不了铺子里的那些掌柜,那我这个当家人做的也太失败了。”如今苏家这些铺子里的掌柜们,全都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品什么的都是信得过的,他们对自己就算不能说是忠心耿耿,却也绝不会轻易背叛。 其实,早在苏芊雅刚跟他们接触的时候,他们就传了消息给自己,这后来的一切不过是自己陪着苏芊雅玩儿而已。 想到这里,苏洛宁不禁笑道:“那庞掌柜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不知道的话,还真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其实,这不过是他们事先已经套好的招儿罢了。 而此时的苏芊雅担忧的是司空景的反应,暗中谋划了这么久,殿下他是以为十拿九稳的了,没想到那些掌柜们却临时倒戈,殿下他若是知道了,想必也是十分懊恼。 但是苏洛宁跟她说的那番话,也是浮现在了她的心头,太子殿下他真的要毁了苏家吗? …… 苏洛宁和司空澈刚进了澈王府的大门,就听得下人说晟王世子在里面等了许久了,苏洛宁和司空澈听了这话不由对视一眼,难道司空宇又是过来蹭饭的? 见得苏洛宁和司空澈现身,司空宇连忙快步迎了上来,“听说你们两个去苏府了,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跟你又没关系,你问这个干什么?”司空澈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苏洛宁在椅子上坐下。 “我好奇还不行吗?不乐意说拉倒。” “你今天过来是做什么的?” 说到这个,司空宇不禁嘿嘿一笑,“我是来跟你借酒来的。” 司空澈闻言挑眉,“借酒?你世子殿下想要什么酒没有,还要跑到我这里来借?”说是借,他肯定是不会还的了。 “瞧你这话说的,谁不知道你澈王殿下府里的好酒最多啊,上次进贡到皇宫里的酒,你这儿应该还有吧,给我一坛呗。” “方才还说借呢,现在就直接让我给你了?” “不就一坛子酒嘛,你还真的要我还啊?”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你也不是第一次找我来要酒了。酒窖在哪里你也是熟门熟路的了,你自己去挑吧。” 听到司空澈这话,司空宇不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道:“还是我们澈王殿下大方,我这就去挑了啊。”说着,便是转身离开去了酒窖。 看着司空宇离开的背影,苏洛宁不禁淡淡一笑,道:“这个司空宇也真是说风就是雨的。”说着就是转而看向司空澈,眸中蕴着浅暖的笑意,“说起来,你也有好些日子没有沾过酒了。”自从自己怀了身孕之后,他就陪自己一起滴酒不沾了。 “怎么?宁儿你馋酒了?”司空澈站在苏洛宁的身旁,轻轻抚过她的长发。 苏洛宁微微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夫君还真的挺好的。” “嗯,这个夸奖我也不推辞,就此受了,我觉得也是名至实归的。” 苏洛宁闻言不由抬眸看向司空澈,本来是想瞪他一眼的,但是看着他那温柔的眼神,便也瞪不下去,只是轻然笑了,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不多时,司空宇提着一坛子酒就回来了,司空澈扫了一眼,不由笑着打趣他道:“你也太迫不及待了吧?连封口泥都已经去掉了,难不成你刚刚在酒窖的时候已经偷喝了不成?” 司空宇听闻这话,眸中有亮光闪过,面上的表情有些暧昧的模样,看得司空澈和苏洛宁一头雾水,这司空宇是抽什么风了? “我没偷喝,就是打开想闻闻里面的味儿。不愧是好酒,光是闻味儿就觉得醇香入喉。”说着,司空宇却是把手中的一坛酒放在旁边的几案上,闲闲地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司空澈和苏洛宁,开口问道:“真不打算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司空澈正要开口,却是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一个侍女,径直看向司空宇,道:“世子殿下,晟王府的人来找您,说是王爷从马上摔下来了,现在正在王府里昏迷不醒呢,他……” 侍女的话还没有说完,司空宇就面色大变,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就快步走了出去。 而那晟王府派来的人正在那里站着,见司空宇过来了,连忙道:“世子,您快回去看看吧,王爷他还在昏迷不醒呢。” 司空宇脚步未有丝毫停留,那人也是快步跟上,司空宇一边走一边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从马背上摔下来呢?” “今日王爷突然来了兴致,说想要骑马去郊外一趟,可是这刚上了马,也不知怎么的,那马儿突然就发力,把王爷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王爷被摔在地上,当即就晕了过去,现在还没醒呢。” “请太医了吗?” “太医已经在府里了” …… 见得司空宇就这么匆匆走了,苏洛宁不由有些担忧地喃喃道:“那晟王该不会有事的吧?” 司空澈也不知是何情况,只能轻声道:“会没事的。” “这司空宇平日里似乎很讨厌他父亲,但是归根究底,他还是在乎自己的父亲的,刚刚他听到消息之后,那表情是不会骗人的。”或许他心里对他的父亲有所怨恨,但是他也是在乎他父亲的。 “却是宇小的时候跟他的父王很亲的,他父王也很宠爱他的母妃,他们一家三口很让人羡慕,如果不是后来晟王妃早逝的,宇或许就不会今天这个样子了,他们父子两个也不会弄到如今这个地步。” 说完这话,司空澈转而看向苏洛宁,“既然知道皇叔出了事情,我也是要过去看看的,我先扶你回房去,然后我就去晟王府看看情况。” “不用了,你快去吧,让寄雨扶我回去就行了。” 苏洛宁这话刚说完,方才那侍女又是走了进来,对司空澈和苏洛宁道:“岚小姐来了。” 话音落下,就看到岚晴缓缓走了进来,苏洛宁朝着岚晴笑了笑,然后对司空澈道:“既然岚晴来了,我们就在这里说会儿话,你先去晟王府看看情况吧。” “好,那我就先走了。” “嗯。” 眼看着司空澈离开,岚晴这才开口问苏洛宁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澈哥哥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去晟王府?” “刚刚司空宇在这里,晟王府的人过来找他,说是晟王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正昏迷不醒,所以司空澈就想着过去看看。” “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对于晟王,岚晴还是有些熟悉的,他的脾气很好,对晟王妃从来都是宠爱呵护的,从来没见他们二人红过脸,是皇室中鲜少得见的贤伉俪,只可惜后来晟王妃早逝…… 见得岚晴面上担忧,苏洛宁不禁道:“宫中有那么医术了得的太医,会没事的。” 岚晴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低头之间看到自己手里拿着的书,连忙道:“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来还书的,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等不到消息传回来,岚晴的心里也是放不下,便也是跟苏洛宁一边闲聊着,一边等消息。 没过多久,那封平便是回来了,进来冲着苏洛宁拱了拱手,道:“王爷让我先回来跟王妃和岚晴小姐说一声,晟王爷并无性命之忧,现下已经醒过来了,太医说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苏洛宁闻言微微点头,“那就好。” “如果王妃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那封平就先退下了。” “嗯。” 听到这个消息,岚晴也是放松了下来,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身边的几案上放着一坛酒,不由开口问道:“这酒怎么放在这里?”说话的同时,她还凑近去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酒香便是飘了出来。 “是方才司空宇放在那里的,他本来是找司空澈来要酒的,没想到晟王府的人突然找来,说晟王摔下了马,司空宇也顾不上这酒,便是急匆匆回了晟王府。” 岚晴也是喜欢酒的人,此时不由又是闻了闻那酒香,道:“光闻这味儿就知道是好酒了,这是什么酒啊?” 苏洛宁摇头,“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进贡的酒,酒窖里还有几坛,你若是喜欢的话,我让人给你拿一坛过来。” “那……既然宁姐姐这样说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不用麻烦再去酒窖取了,既然这一坛已经开封了,我就要了这坛吧,若是宇哥哥再回来要,你再给他一坛新的吧。” “也好,反正都是一样的。” 两人这般闲聊着,许久之后,殷明意也是找了过来,苏洛宁见他进来不由打趣道:“殷大人来找人了?” 殷明意闻言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却是径直走到岚晴的身边,轻声道:“我回去府里,见你不在,侍女说你过来澈王府了,我就想着过来接你一下。” 岚晴闻言不由抬眸看了一下外面,含笑道:“没想到天色竟是已经暗了下来,我每次跟宁姐姐说话,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苏洛宁闻言也是一笑,“既然天色已经晚了,不如留下来一起吃饭好了。” 岚晴却是道:“不用了,我们还是回去吃吧。” 苏洛宁知道岚晴现在已经嫁人,多有不便,也没有再开口留。 “那行,我就不留你们了,别忘了,把酒给拿上。” 殷明意闻言不由疑惑,“酒?” 岚晴含笑指了指那几案上的一坛酒,道:“就是这个,我捡漏捡来的。” 目送殷明意和岚晴离开,苏洛宁这才由着寄雨把她扶回了房间。不多时,司空澈也从晟王府回来了。 “怎么样?晟王的情况还好吗?” “嗯,没什么大碍,只是伤筋动骨,这段时间得好好养着,是下不了床了。”说着,看了一下四周,问道:“岚晴呢?已经走了吗?” 苏洛宁点头,“走了,殷明意把她给接回去的。” “这个殷明意倒也是有心,不过,比起我,他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苏洛宁闻言不由一笑,“我早就说过,论起自卖自夸来,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司空澈含笑伸手刮了一下苏洛宁的鼻子,方才开口问道:“她跟殷明意……还好吗?” 见司空澈问得犹豫,苏洛宁也明白了他话里暗含的意思,便是轻轻摇了摇头,“我问过岚晴了,她说她跟殷明意还没有……” 司空澈闻言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这是她心里的一关,得她自己过去才行,旁人也没有办法。” 苏洛宁暗自想了一下,却是开口道:“却是也未必,我觉得她心里的那关可能已经过去了,只是……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去……” “嗯?什么意思?”司空澈不解地看着苏洛宁问道。 苏洛宁却是摇了摇头,“没什么,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要顺其自然的。哦,对了,我忘了跟你说,司空宇选的那坛子酒,我见岚晴喜欢,就让她拿走了。” 第227章 阴差阳错 “拿走就拿走吧,反正司空宇这个人向来是忘性大,估计到了明日他自己都想不起这件事了。就算他想起来了,那酒窖里还有许多酒,任他挑去就是了。”不过是一坛酒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洛宁微微点头,这时正好侍女们把饭菜给端了上来,两人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而此时太子府里,苏芊雅和司空景相对坐着,面上是同样的沉声,他们谋划了这许久,竟就这样失败了。司空景到现在还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属下是仔细调查了苏家铺子里的那些掌柜,才探出他们的弱点,以此来一一要挟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而站在苏洛宁的那一边。 “这件事一定是苏洛宁事先就知道了。”苏芊雅道,“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觉得她表现得太过淡然了,就算她问心无愧,但是她也应该看得出来我是有备而来,按道理来说她不可能那么镇定的,除非……” 司空景接上她未完的话,“除非她提前就知道了这件事,并且,早有准备。” 不管是那些掌柜告诉她的,还是她自己察觉的,这都让司空景觉得惊讶,苏洛宁的能力的确不是一般的强。 然而,此时徘徊在苏芊雅心里的却还有另外一件事,太子殿下是否真的像苏洛宁说的那样,想要借机控制苏家,进而毁了苏家。 这时候司空景转头,正好看到苏芊雅正在用探究的眼光看着自己,不由眸光一沉,道:“怎么了?” 苏芊雅微微摇头,“没什么。” 司空景心中狐疑,却也没有开口,他现在可没有功夫去探究苏芊雅心里在想什么,如今掌控苏家生意的计划失败了,苏芊雅更是在苏家人面前失去了信任,以后想要做这件事就会更加地难了。而只要是苏洛宁掌控苏家的生意,那在必要的时候,苏家的财富就会成为司空澈的助力,或许,现在就已经是了。 如果,到最后自己还得不到苏家的话……那,就只有毁掉了…… 看着司空景那陡然变得凌厉阴狠的眼神,苏芊雅不由心中一颤,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开口相问。 片刻之后,司空景站起身来,道:“你歇着吧,我去看看烨儿。” 司空景离开之后,苏芊雅只能颓然地坐在那里,神情萎顿,原本以为今日自己可以一举打败苏洛宁,把她手里的掌家权夺过来,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殿下对自己一定是失望了吧? 这个时候,她的侍女端了一杯茶水过来递到苏芊雅的手边,低声道:“小姐是为了殿下神伤吗?” 苏芊雅伸手接过茶水,唇边漾起一抹苦笑,“我本以为他是讨厌薛涵泠的,没想到时间这么晚了,他还是要去她房里看看。” “小姐不用难过,太子殿下去太子妃的房里,又不是为了看太子妃的,而是为了看小殿下的。所以说,小姐你还是要尽快怀上殿下的孩子才是。您看像是太子妃,太子殿下昨日还跟她发了火儿,今日为了孩子,也会去看她的,这孩子就是牵绊。小姐比那太子妃不知要好了多少倍,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不动心呢,如果能有一个孩子,那就更好了。” 孩子……苏芊雅兀自沉敛的目光…… 而这厢司空景已经来到了薛涵泠的房中,因为今日个儿薛夫人对薛涵泠有了一番教导,她倒也是收敛了很多。 抱过自己的儿子,司空景眼睛瞥到一旁放在桌儿上的饭菜,不由问道:“你还没吃饭吗?” 薛涵泠还没有应声,就听得一旁的侍女道:“这是要撤下去的,太子妃说是胃里难受,吃不下。” 薛涵泠听到她这样说,却是道:“好了,快撤下去吧。” 那侍女便也不再说话,端着那饭菜就撤了下去。 “你这又是怎么了?”司空景当然怀疑这又是薛涵泠使的手段,但是薛涵泠似乎并无多说的意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没什么事,就是不太饿,不想吃。” 司空景一听这话,面上却不由浮现出诧异的神色来,这可不像是薛涵泠会说出的话,若是换了以前,她不会就这么平平淡淡一句就算了的,势必要借题发挥的,今日竟却是这般安静? 半晌之后,司空景见那薛涵泠频频皱眉,不由道:“还是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薛涵泠却是道:“不用了,天色都这么晚了,别去麻烦别人了,忍忍就过去了,要是明日还不好的话,就再说吧。”说着,便是朝着那孩子伸出手来道:“殿下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我来哄烨儿睡觉。” “你今日怎么……?”司空景十分不解地看着薛涵泠。 “怎么了?”薛涵泠抬头不解地看着司空景。 司空景却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薛涵泠闻言则又是低下头去,轻轻哄着怀中的孩子睡觉,并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了,只有司空景在一旁充满疑惑地看着薛涵泠。 …… 次日一早,苏洛宁刚刚起身,就听得外面有侍女通报道:“王爷,王妃,世子殿下来。” 苏洛宁闻言不由看向一旁刚刚练了晨功满头是汗的司空澈,不解地开口道:“这司空宇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是来讨他的酒的?有这么着急吗?” 司空澈这段日子一直都是称病不上朝,在府里陪着苏洛宁的,所以这段日子里,每日起床之后,练一段晨功便成了司空澈的习惯。此刻结束晨功的司空澈正要去沐浴更衣,听闻侍女的通报声,也是停了下来。的确,昨日晟王摔下了马,按道理来说,司空宇还不至于为了一坛酒,一大早地这么赶过来。 而那司空宇竟是等不到司空澈和苏洛宁出来前厅见他,而是径直来到了他们的院子,还未进门就已经扬声道:“澈,我昨天拿的那坛子酒呢?” 司空澈见他走了进来,不由诧异地问道:“你这么一大早这般着急地过来就是为了一坛酒?你没毛病吧?” 司空宇闻言却是不理会司空澈话中的调侃,而是径直道:“酒呢?” “这么急?你拿那酒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了身旁的侍女去给司空宇拿酒。 司空宇确实是连忙道:“等一下,干什么去酒窖拿酒,我昨天不是已经拿出来了吗?都已经开封了,你不会又把它挪回到酒窖了去了吧?”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我给你一坛没开封的不是更好吗?” “不会……那坛酒不会是你喝了吧?”司空宇讶然地看着司空澈,然后目光却是缓缓移到了苏洛宁的身上,那眼神……说不出的复杂,“你们两个昨天晚上……”说着就是捂住了自己的嘴,状似有些受惊的模样,“澈王妃不是还怀着身孕呢吗?” 司空澈听得却是一头雾水,不由皱眉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听不懂?”司空宇面上的表情更加疑惑了,怎么会听不懂,“你没喝那坛酒?” “我当然没喝,自从宁儿怀了身孕之后,我就随她一起滴酒不沾了。” “那昨日我拿出来的那坛酒呢?” “被岚晴拿走了。昨天你离开之后,岚晴正好过来,看到你落在几案上的酒,说是喜欢,宁儿就让她拿走了。” “啊?”司空宇的表情更加惊讶了。 一旁的苏洛宁见他如此,不由怀疑地问道:“那坛酒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那酒里……被我下了药了。” 司空澈和苏洛宁闻言心中俱是一惊,下了药?那晴儿她现在…… 苏洛宁眉头微蹙,“什么药?” “那个……催情的药。” “什么?!”苏洛宁讶然地看着司空宇,“你在酒里下那种药做什么?” 司空宇顿时委屈地道:“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没有歹意的,我只是想……增加一点情趣而已,这还不都怪你,这些日子霜儿她忙得不行,都没有时间跟我在一起了。” 司空澈和苏洛宁现在是彻底明白了,司空宇原本是要把那酒给席白霜喝的,所以在里面下了催情的药,可是没想到昨日晟王突然出了事情,他没来得及把酒给带走。偏偏这么巧,岚晴随后也来到了澈王府,看到了那坛酒,便是把那酒给带走了。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晴儿到底喝了那酒没有。 三个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苏洛宁不由开口道:“我们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去殷府看看?” 司空宇顿时如大梦初醒一般,“走啊。”说着,转身就往外面走了出去。 在去往殷府的马车上,苏洛宁想了想,却是觉得如果晴儿和殷明意喝了那酒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桩好事。 三人去到殷府的时候,殷明意已经去了翰林院,却是殷夫人出来迎客的。 “今日是个什么日子啊,几位贵客临门。”殷夫人刚刚听到侍女说是他们三个来的时候,也是被惊了一下。 苏洛宁闻言不由浅浅一笑,“伯母,您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我们本也不是外人,是这样的,我们来找岚晴问件事情,她在吗?” “在的,不过你们且先得等一会儿,她方才起床呢。” 听闻此言,苏洛宁、司空澈和司空宇不由对视一眼。 不多一会儿,岚晴便是走了过来,那殷夫人方是开口道:“你们几个年轻人说话,我就不在这里凑热闹了。”说完这话,殷夫人便是转身离开了。 苏洛宁见殷夫人离开,便是走到岚晴的身边,开口低声问道:“昨晚那酒……你喝了没?” 岚晴闻言面上蓦地一红,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苏洛宁他们三人都明白这意思了,一定是已经喝过了。 司空宇见岚晴面上含羞带怯,不由暧昧一笑,“得了,看来我的酒不仅没有添麻烦,还促成了一桩好事,殷明意可真得好好谢谢我,我这就去翰林院找他要谢礼去。” 听得司空宇这样说,岚晴面上的胭脂色更加明显了,但同时心中也有疑惑,那酒不是澈哥哥的酒吗?怎么成了宇哥哥的酒了?什么还要谢谢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而此时司空宇已经转身离开了,见岚晴看着司空宇离去的身影,十分疑惑的样子,苏洛宁不由对司空澈道:“你也先回去吧,让我跟晴儿单独说会儿话。”这种事情,有司空澈在场,是不好说出口的。 司空澈会意,也没有说别的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这殷府的下人们见状不禁有些奇怪,怎么这澈王殿下和晟王世子刚来没多久就相继离开了?感情他们二人就是单纯送澈王妃过来看他们家少夫人的啊? 不过这也够殷府的侍女们振奋好长一段时间了,这是澈王殿下和晟王世子啊,能这般近地看上一眼,也足够了。 司空宇和司空澈相继离开之后,岚晴这才把苏洛宁带去了后院的小花园里,此时正是初夏时节,这般时辰,却也是凉爽舒适的。 两人在凉亭里坐下,苏洛宁含笑看向岚晴,轻声道:“昨日你跟殷明意已经……圆房了,是吧?” 岚晴点头,不过之后却是疑惑地道:“宁姐姐是如何知道的?” “你刚刚不是说了你昨晚喝了从澈王府带回来的那坛酒吗?” 岚晴还是没听明白,“可是那酒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而且听宇哥哥刚刚的话,他似乎也已经知道自己跟明意已经……圆了房。” “司空宇在那酒里下了药,”说到这里,苏洛宁朝着岚晴勾了勾手,示意她靠近自己,岚晴便是凑到苏洛宁的面前,苏洛宁这才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是催情的药。” “啊?!”岚晴顿时惊讶地看着苏洛宁,随后却是恍然大悟似地道:“难怪昨天晚上喝了那酒之后,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照自己的酒量,那点酒没有那么容易醉的,而且醉酒的感觉跟以前也很不一样,原来竟然是宇哥哥搞得鬼。 想起来昨晚的事情,岚晴耳朵都是红了,那酒明意没喝,只有自己喝了,所以…… 想到这里,岚晴不由懊恼道:“好好的,宇哥哥在酒里下这种药做什么?”害得自己……还好今日自己醒来的时候,明意已经去翰林院了,不然的话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明意。事实上,她到现在也不知道等明意从翰林院回来了,自己要怎么面对他。 “那酒本来是司空宇要给席白霜喝的,谁知道竟是被你阴差阳错地给拿走了,我跟司空澈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的,一大早他就急匆匆地过来府里找我们,我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却原来是这桩事情。不过,他方才说的话倒也不错,他这行为虽然不怎么光明磊落,但是阴差阳错之下,却有了一个好的结果,也能算是他的功劳了。” 岚晴虽然面上羞红,但是心里也是赞同苏洛宁这话的,如果不是宇哥哥的这坛子酒的话,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鼓起勇气迈出这一步呢,所以这件事的确是应该谢谢宇哥哥的。 而此时,只见得一个侍女端着茶点走了过来,口中道:“夫人吩咐奴婢给少夫人和澈王妃过来。” 放下茶点之后,那侍女便是盈然退下。 苏洛宁看了看那点心,不由笑着道:“这几样点心竟都是你爱吃的,看来殷夫人对你还是很不错的。” 岚晴闻言,含笑点头,“母亲对我确实很不错,在嫁过来之前我还有些担心呢,但是母亲她……的确跟别的夫人很不一样。” 第228章 满月宴会(二更) 岚晴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那眼睛里的神色是骗不了人的。苏洛宁看着这样的岚晴,心里也是一阵欣慰,如今痛苦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剩下的就全是幸福了。 这般闲聊着,岚晴的眼睛不由看向苏洛宁那隆起的肚子,轻声问道:“宁姐姐最近挺辛苦的吧,我听说怀孕的女人都不太好受。” 苏洛宁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然后才抬起头看向岚晴,眼睛里满是调侃的笑意,“辛不辛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岚晴听到苏洛宁这样说又是一阵不好意思,但是心里却也隐隐有些期待,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能怀疑跟明意的孩子,不过母亲似乎一直都很期待,自己也一直都有在喝肖大夫给开的药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今调理得如何了。或者,自己可以找个时间再去一趟天和医馆,让肖大夫给自己诊诊脉。 苏洛宁也并未在殷府里待多久,跟岚晴说了一会儿话便就走了,岚晴送了苏洛宁离开之后,殷夫人走过来纳闷地道:“这是发生事情什么了?” 岚晴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说给母亲听,只低着头道:“没什么,就是问了我一些事情。” “哦。”听到岚晴这样说,殷夫人也没有多问,只笑着道:“你跟澈王妃多相处相处也好,人家都说啊这孕气也是能沾染的,说不定,你很快就能怀上我们殷家的孩子了呢。” “娘……”岚晴被殷夫人这么一说,自然更是羞涩难当了,殷夫人见状不由笑得越发开心。 …… 眼看着就要到小殿下的满月宴,整个太子府也是忙碌了起来,皇后还特意从皇宫里调了人过去帮忙准备。这场满月宴势必要办得盛大,毕竟这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孙,还是嫡出的孙子,待遇自然是要不一样的。 而薛涵泠也是十分期待着满月宴的到来,她要让别人都看看是自己薛涵泠生下了皇室的嫡长孙,特别是那个苏洛宁,就算她的孩子生出来了,也永远只能低于自己孩子一头。 看着府里这忙忙碌碌的人们,苏芊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每到这种时刻,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这个府里的外人,那边一家三口相亲相爱,自己算是什么呢? 转身迈入书房,苏芊雅的心绪才算是平静了一些,好歹,有一点自己是要胜于薛涵泠的,自己能进入这个书房,而薛涵泠却不能。 只是她心里也有些纳闷,最近这段日子薛涵泠怎么突然安静起来了,之前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好像突然之间,她懂得如何去抓住男人的心了。之前,太子殿下都已经那般讨厌她了,可是最近她却突然知书达理起来,也不胡乱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太子殿下对她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看来,要么是她自己想通了,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她。 苏芊雅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书架旁,抽了一本书来看,她这厢刚要在书桌旁坐下,眼睛却是瞥到书桌上有一卷画轴。她不由地把手伸了过去,想要看看那画上究竟画了什么,但是突然间想到,太子殿下是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的,便又是把手给缩了回来,打开自己手中的书来看。 然而,好奇心这种东西是抑制不住的,她越是告诫自己不要去动,心里就越是好奇,终于,苏芊雅放下了手中的手,轻轻地拿起了那卷画,展开,她的表情不由愣怔住了。 画上的女子正是自己的姐姐,苏洛宁。画上的她身着一身月白广袖的纱衣,长发湿湿地散着,身上全无缀饰,干净通透,尤其是那双眼睛,画得极其传神,清澈如山泉,看得出来这作画之人在这画上倾注了不少的心思。 不用猜,这幅画一定是太子殿下画的,除了他还会有谁呢。看着画上的苏洛宁,苏芊雅心中不由针扎似地痛,她知道太子殿下喜欢苏洛宁,但是看到面前这副画得极其传神的画像,她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自己一直以为,太子殿下看上苏洛宁,并不是真的喜欢她,而是看上了她的容貌,但是如今看到这幅画,苏芊雅却不再这样想了,因为这画上倾注的感情是可以看得到的。 苏洛宁,这个名字就好像是一个自己逃不脱的魔咒,从自己很小的时候起,就萦绕着自己,怎么都摆脱不掉,就连自己嫁人了,也是如此。 轻轻合上面前的画像,苏芊雅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眸中却慢慢凝聚了一股子倔强。 片刻之后,只见苏芊雅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缓缓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侍女见她回来了,不由有些诧异,“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方才小姐还说,太子殿下快要从皇宫里回来了,她先去书房里等着太子殿下,这才刚去没多久,怎么就回来了? 苏芊雅却是没有应她的话,而是对那侍女道:“把我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我要挑一挑。” “什么?”那侍女一时不明白苏芊雅的意思,下意识地问道。 苏芊雅却是皱眉,“我说把我所有的衣服都拿过来。” 那侍女见苏芊雅有些不耐烦了,也不敢再多问,赶忙去把箱子里苏芊雅的衣服都拿了出来,道:“这些都是小姐你经常穿的,库房里还有一些,要拿过来吗?” “嗯,拿过来。” 侍女闻言心中暗自惊讶,小姐这是怎么了?但是也没有再多问,而是径直去库房拿了衣服过来。 等那侍女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苏芊雅把两件素色的衣裳放在一起,似乎在认真比较的样子,那侍女不由疑惑地开口问道:“小姐不是一向不喜欢素色的衣服吗?”反而是二小姐很喜欢,也许就是因为二小姐喜欢吧,小姐向来是很刻意避免穿这样的衣服的,所以能找出来这两件已经是不容易了。 听了这样的话,苏芊雅的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立刻沉声道:“要你多嘴,我喜欢穿什么样的就穿什么样的。” 那侍女也是在苏芊雅身边伺候了很多年的,知道这时她是已经动了怒的,便是赶紧闭嘴不言了。 最终苏芊雅选了一件月白色绣荷花的衣裳穿上,然后坐到梳妆台前,对那侍女道:“过来给我梳妆。” 那侍女闻言更是不知何意,小姐这妆不是好好的吗?但是鉴于刚才的情况,她也不敢多话,只是乖乖地走到了苏芊雅的身边,然后轻声问道:“小姐想要梳什么妆?” “二小姐那样的。” 侍女听闻此言,不由一怔,手中的梳子都掉了,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俯身去捡,而此时她的心里简直要用震惊来形容了,因为小姐她向来不喜欢跟二小姐一样的。 苏芊雅当然也知道自己的侍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是她知道现在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她苏芊雅可不是轻易会认输的人。 外面天色已暗,夜幕初降,司空景这才从皇宫里回来,刚进了后院,就见一个一身素衣的女子从回廊上走了过来,此时天色暗沉,隔得这般远看不清女子的脸,但是司空景的脚步不由顿住了,这情景何其熟悉,那日,那个女子也是这般朝自己走过来,司空景就这般站在原地恍惚了。 待女子走近,司空景这才看清,却原来这女子是苏芊雅,今日的她跟平常格外有些不同,细细打量了一下,司空景不由道:“你今天怎么想起这般打扮了?跟平常的你很不一样。” 苏芊雅垂眸看了一下自己,轻声道:“有很不一样吗?我只是觉得最近越发热了,想穿得舒服一点。” “你穿这样……很好看。” 苏芊雅听闻司空景这话,心中既甜又酸,还带着些苦,实在是复杂难言。他现在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想着苏洛宁呢? 等苏芊雅复又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些复杂的情绪全都不见,脸上只剩下浅浅的笑容。 而太子妃这里,久久等不到司空景的人影,不由对身旁的侍女道:“不是说殿下已经回来了吗?怎么还没有过来?”饭菜都端上来许久了,殿下还没有过来。 “奴婢这就去看看,也许殿下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嗯,你快去看看去。” 那侍女应声出门,不多时之后便是回来了,快步走到太子妃的面前,犹豫着开口道:“殿下……殿下去了雅侧妃的房里用晚膳。” “怎么可能?”薛涵泠皱眉道。自从儿子生下来之后,殿下每天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自己这里看烨儿,就算那时他对自己发火,也从来没有忽略过这件事,可是今日,殿下为什么连来看烨儿一眼都没有,就径直去了苏芊雅的房里?这也太奇怪了。 “我听说太子殿下刚一进后院,雅侧妃就过去截人了,所以……” 薛涵泠一听这话,立刻扬声道:“这雅侧妃也太没规矩了,在我这个正妃的面前,她还敢这般做,真是可恶至极。”说着,那薛涵泠就是拍了桌子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去找那苏芊雅算账。但是一只脚刚跨出去一步,她却又迅速收了回来,不对,自己不能再这样了,母亲已经告诫过自己了,自己越是这样,殿下就会越讨厌自己。 暗自咬了咬牙,薛涵泠重新坐了下来,这个苏芊雅可真是不简单,竟然能让殿下放下自己刚出生不久的骨肉,去她房里用晚膳,那个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方法? “小姐,您别生气,先用膳吧,等会儿要凉了。” 薛涵泠要是不耐烦地摆手道:“都拿走吧,我不想吃。” “可是……” “好了,别说了,都撤走。” 马上就是烨儿的满月宴了,到时候自己也要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现在的自己还是比以前胖点的。 薛涵泠本来以为司空景就算去苏芊雅那里吃饭,但是吃完饭之后,总是要过来这里看看自己的儿子的,可是她等来等去,估计两顿饭的时间都过去了,她还是没有见到司空景的身影。 要换了以前她早就亲自冲到苏芊雅那里去了,但是现在的她却不会这样做了。 而此时的司空景正在苏芊雅的房里跟苏芊雅一起饮酒,两人这个时候都已经有了些醉意,朦朦胧胧的,司空景面前苏芊雅的脸就变成了苏洛宁的,她们两个本来就是亲姐妹,长得自是有些相像的,再加之竟然苏芊雅是刻意打扮成了苏洛宁平常的样子,酒醉之下,司空景把苏芊雅看成了苏洛宁,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或者说,在他的心里是刻意要给自己造成这种假象的。 这一刻,爱而不得的痛苦便是彻底发泄了出来,司空景伸手抚上苏芊雅的脸,用拇指温柔地摩擦着,而苏芊雅此时也是醉意熏染,心头一片柔情似水,口中轻声唤着:“殿下……” 这一声‘殿下’真个是百转千回,酥麻入骨。 司空景闻言眸中情意如波涛汹涌,只见站起身来,拦腰抱起苏芊雅,接着就是快步走到了床榻之旁。 把苏芊雅放在床上,司空景便是贴身覆了上去,深吻的同时,司空景已经伸手去拉扯苏芊雅的衣襟,苏芊雅感觉此时的自己好像被烈火燃烧一样,不觉轻唤着:“殿下……殿下……” 而司空景此时也是放过了她的唇,转而在她的耳边宣誓似的霸道出声,道:“苏洛宁,你终究还是我司空景的。” 耳边听得此话,苏芊雅的醉意便是瞬间全部消失不见,整个人都顿住了,眸中有水雾渐渐凝结。苏洛宁,这三个字像是钉子一样被司空景钉在了她的心头。 看着埋首在自己胸前的司空景,苏芊雅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苦笑,心中暗自道:苏芊雅啊,苏芊雅,你今日做这些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是你故意在他的面前装成苏洛宁的样子,你又怎么能怪他真的把你当做了苏洛宁呢? 苏芊雅自嘲地想,自己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是苏洛宁的妹妹,有着跟她有几分相似的容貌,不然还不知道太子殿下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跟自己圆房。 感觉到身下传来一阵疼痛,苏芊雅微微皱眉,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在嫁给殿下之前,母亲和宫里派来的嬷嬷都已经跟自己说过了,她知道自己已经真正成为太子殿下的人了,尽管此刻在他的眼里,自己并不是苏芊雅而是苏洛宁…… …… 到了小殿下满月的这日,皇后也从宫里出来,来到了太子府,而远在西山行宫的皇上也派太监送了满月礼过来,那些个皇亲国戚、朝中大臣,自然也少不得要来恭贺。 而司空澈和苏洛宁定是也要来的,不管怎么说,司空澈和司空景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那孩子也是司空澈的亲侄子。 马车还未行到太子府的门前,苏洛宁就撩开了流苏纱帘去看,那太子府的门前刚刚停下几辆马车,几个朝中官员正站在那里说话,看起来热闹得很。 苏洛宁见状不由笑道:“这皇长孙的满月宴排场可真是够大的。” 司空澈闻言含笑抬手抚上苏洛宁的肚子,道:“等我们孩子满月的时候,定要比这更热闹。” 苏洛宁连忙伸手打住了他,“得了,我们可不比这个,这排场都是做给被人看的,有什么意思?”说着便是低头教育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道:“小家伙,比起面子,我们要更注重内涵,知道吗?别跟你爹学坏,整天浮夸得很。” 第229章 动手警告 司空澈闻言亦是笑着道:“你娘亲又在非议我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了太子府的门前,这周围的众人皆是停了下来,朝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二人行礼,心中却是暗自想着,也不知道澈王殿下今日来这里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这太子府和澈王妃相继怀了身孕,而这太子妃早产,生下的偏偏就是一个男孩儿,如若不然的话,说不定他的孩子会成为嫡长孙呢。 对于嫡长孙不嫡长孙的,自从苏洛宁怀了身孕之后,外人一直都在猜测,可司空澈和苏洛宁从来也没有在意过,是不是嫡长孙又怎么样呢?难道还能少一块肉吗?只要他们的孩子健健康康地出生就好了。 待司空澈和苏洛宁走进太子府的大门之后,才有人开始小声地议论,“看到澈王妃身边跟着的那个女子了吗?那可是天和医馆肖大夫的女徒弟。” 另一人点头道:“嗯,我之前就已经听说了,说是澈王妃身边时刻跟着一个女大夫,是出自天和医馆的。你别说,这澈王妃还真有本事,竟然连天和医馆的人都请得动,还随身跟着,这面子可真是够大的啊。” “澈王妃的确是很有本事,她这样的女子,做皇后应该是绰绰有余吧。” “这样的话可别乱说,小心被人听到了。” 另一人也是低声道:“不过是玩笑话而已,也就跟你说说。” “行了,我们赶快进去吧。” 而此时的司空澈和苏洛宁已经站在了司空景的面前,只见得司空澈含笑朝着司空景拱了拱手,道:“恭喜皇兄了,小殿下呢?我们过去看看去。” 司空景闻言,眼睛里神色变幻了一下,目光有些沉冷地盯着司空澈,这才开口应道:“本来是应该带他出来看看的,但烨儿他是早产生下的,身子比一般的孩子要弱,现在还吹不得风,只能呆在屋里了。” 这话自然是对司空澈说的,如果不是他在背后装神弄鬼吓唬薛涵泠,自己的孩子也不至于会早产,身子要比寻常孩子弱上许多。 司空澈听了这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孩子嘛,养养就好了,不像宁儿肚子里的,差一点被人害死,真是作孽啊,竟然连一个还未出世的婴儿都下得去手,这样的人,上天难道还能让她在世间安安稳稳地活着吗?这人啊,最怕的就是自作孽。” 眼看着司空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司空澈便是侧头对身边的苏洛宁道:“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小殿下吧。”说完便是扶着苏洛宁,越过司空景,径直往后院里去了。 两人刚走进后院,却是迎面碰上了苏芊雅,司空澈和苏洛宁看到她皆是吃了一惊,这苏芊雅怎么看起来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如果不是看到了她的脸,还真是认不出来。 “二姐。”苏芊雅亦是不情不愿地上前跟苏洛宁打了一声招呼。 苏洛宁的目光在苏芊雅的身上淡淡扫了一下,随即轻声道:“怎么四妹你如今看起来……好像是变了不少。” “是吗?没有吧。”苏芊雅这般轻声应了,但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太子殿下,小殿下在太子妃的房里,皇后娘娘也在,你们赶快过去吧。”她现在根本不想跟苏洛宁站在一起。 当然,苏洛宁也不想,于是便是跟司空澈一起去往太子妃的房间。司空澈一边扶着苏洛宁,一边微微皱了眉头,轻声道:“刚刚苏芊雅那般走过来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好像……” 司空澈话还没有说完,后面跟着的陆英便是开口道:“我刚刚恍惚间也觉得像是王妃走了过来,这雅侧妃跟王妃到底是亲姐妹,刚刚那般看起来真的是很有些神似。” 苏洛宁听闻陆英的这话,脚步不由地停了下来,的确,刚刚自己看到苏芊雅的时候就觉得苏芊雅的穿着打扮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以前是从来不做那样的打扮的,如今被陆英一语道破。 司空澈闻言也是暗惊了一下,难怪他会觉得熟悉,原来苏芊雅竟是在模仿宁儿的妆扮,她这样做的目的……想到这里,司空澈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了。 苏洛宁此时亦是苦笑了一下,她是真不知道该替自己悲哀,还是替苏芊雅悲哀。想起以前,苏芊雅总是刻意避开跟自己相似的一切,没想到如今她却竟是刻意模仿起自己来,这对她也算是一种惩罚和折磨吧。 苏洛宁正是这般想着,一旁的司空澈却是突然凑近了她的耳边轻声道:“我这个时候特别想找司空景打一架。” 苏洛宁闻言看着司空澈淡淡一笑,“你去吧,我不拦着你。” 没想到司空澈还真的扭头就走,苏洛宁一惊,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你还真去吧。” 司空澈闻言回身看着苏洛宁,“你不是说不拦着我吗?” “算了吧,今日毕竟是小殿下的满月宴。再说了,你还嫌别人嚼舌根嚼得不够吗?暴力解决不是个明智之举。” 司空澈却是覆上苏洛宁的手,轻声道:“放心吧,我没有那么莽撞,你还信不过我吗?”说着,就是转头对寄雨道:“你扶着宁儿去看小殿下,我再去跟太子殿下聊两句。” 苏洛宁知道司空澈此时心里不爽,不让他发泄一下,他心里就憋着一股气,便是轻轻点了点头,“行了,你去吧,但是别闹得太大。” 眼看着司空澈走远,苏洛宁这才由寄雨扶着去了太子妃的房间。 听闻侍女通报说澈王妃来了,屋里的一众人都是不由朝着门口看去,见得苏洛宁走进来,那些官家夫人都是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所以说果然有一张漂亮的脸还是挺重要的,你看人家澈王妃就算怀着孕,大着肚子,照样还是好看的。 而薛涵泠看着苏洛宁的目光里则是隐藏了嫉妒和不甘的,本来她今日是精心打扮过,想让别人看到光彩四射的自己的,没想到还是被大着肚子的苏洛宁给比了下去,今日自己才是主角好吗? 皇后此时正抱着那小殿下轻哄,见苏洛宁进来了,便是把那仍在啼哭不止的孩子递到了太子妃的怀中,迎着苏洛宁走了过来,目光扫过她的肚子,不由含笑道:“眼看着你肚子里这个也快要出来了,本宫这一下就多了两个孙儿。” 苏洛宁闻言淡淡一笑,“还得一段日子呢。”自己可不想早产。 薛涵泠此时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在苏洛宁进来之前,皇后还抱着自己的儿子耐心地哄着,怎么苏洛宁一进来,皇后就全关注起她肚子里的孩子了。想到这里,薛涵泠也不由看向自己怀中仍在啼哭不止的小婴儿,眸中也闪过一丝不耐烦,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儿,一直哭到现在了。 她不知道,皇后也是因为这孩子在一直在哭,怎么都哄不好,才生了不耐烦的心思。当着这许多贵胄夫人的面,孩子一直在哭,她也觉得脸上有些过不去,虽说这天底下所有刚出生的孩子都是爱哭的,可她也没见过像烨儿这般爱哭的,竟是怎么哄都不管用,自从自己来到这里,他就一直在哭。 这样的孩子还真不像是一个皇长孙的样子,哪有一个男孩子这般喜欢哭的,简直比女孩儿还娇弱。估计是在娘胎里被惊吓到了,所以出生之后也这般爱哭,容易受到惊吓。 这时候只见苏洛宁缓缓走到太子妃的身边,看着她怀中的孩子,含笑轻声道:“小殿下长得真漂亮,不过,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太子妃还真是够有耐心的,要是将来我的孩子生下来也是这么一直哭,那我可真会受不了。”说着,苏洛宁就要伸手去摸那孩子的脸,薛涵泠见状,不由抱着孩子赶紧往后一躲,苏洛宁的手就这样停在了空中。 旁观的众人不由都是惊讶不已,这太子妃跟澈王妃……但是往澈王妃的脸上看去,却并不见丝毫尴尬的神色,而是缓缓收回自己的手,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皇后眸光一沉,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只听得外面响起嘈杂的声音,皇后不由转而问道:“外面这是怎么了?” 听闻这话,皇后身边的宫女连忙道:“奴婢出去问问看。” 不多时,那宫女复又回来,对着皇后道:“是太子殿下和澈王殿下要比试武艺,府里的人都去看呢。” 皇后闻言不由皱眉,这两个人又是怎么了,但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便是道:“这两兄弟又不知道在胡闹些什么了,本宫也过去看看去。” 既然皇后都走了,那些夫人们也都是跟着一起去了,苏洛宁淡淡扫了一眼那太子妃也是迈步走了出去。 薛涵泠见状,也是把怀中的孩子交给一旁的嬷嬷照看,紧跟着走了出去。 待皇后她们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司空澈和司空景已经交上了手,皇后便是命自己的宫女召了太子身边的贴身护卫来询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太子殿下怎么突然和澈王殿下过起招儿来了?” “是澈王殿下说有许久没有跟太子殿下切磋过武艺了,今日突然就有了兴致,想要跟太子殿下比一场,太子殿下答应了,所以就……” 皇后一听这话,也就放心了,有这样一个理由,倒也不至于让别人看笑话。皇后心里只以为他们两个是因为前段时间太子妃给澈王妃下药的事情才打起来的,毕竟澈王妃差一点因此流掉了孩子,而太子妃则是早产,烨儿不仅身子弱,似乎还留下了容易受惊的毛病。这个恩怨算是不小了,两个人心里肯定都是憋着一股火儿,如此动手也不算突然了。 然而在一旁站着的苏芊雅心中却是明白,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为了之前的事情而动手,而是因为……想到这里,苏芊雅的一双眼睛不由看向站在那里表情平静的苏洛宁。 澈王殿下这般突然提出要跟太子殿下切磋武艺,不就是因为刚刚看到自己打扮得跟苏洛宁很相像吗?他心里会产生什么样的联想,也很容易猜到了。 然而,看明白的不仅仅是苏芊雅一个人,还有太子妃薛涵泠。最近太子殿下日日宿在雅侧妃的房里,不就是因为……苏芊雅刻意打扮成了苏洛宁的样子吗? 这个苏芊雅还真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不过听说她在苏府的时候,是很不喜欢苏洛宁的,还曾经跟她作对,她竟也能下得决心去模仿苏洛宁。但是不可否认,她这一招真的很厉害,太子殿下最近一回府就会去她的房里。这也让薛涵泠产生了另一种担忧,再这样下去,苏芊雅很快就能怀上太子殿下的孩子,到时候殿下会不会爱屋及乌,更宠爱那个孩子? 旁观的众人各有各的心思,司空澈和司空景却是你来我往,对打正酣,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两人都没有留情,一招招一势势全都是用尽全力。 然而,这般对比,形势就慢慢明朗下来了,太子殿下这些年一直都在忙着朝政之事,武艺多有疏忽,而司空澈却是一日不停歇的,他的功夫自然是要在司空景之上。此时的司空景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 司空景一边暗讶于司空澈这些年武艺的增长,一边懊恼于自己处于下风的局势,此刻的司空澈简直就是在耍着自己玩儿,这种感觉让司空景格外地咬牙切齿。 而今日这小殿下的满月宴,司空宇、赵明朗和司空隽也都是来了的,此刻他们三人站在一起,不由小声嘀咕着,“今日澈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正面跟太子殿下交起手来了?还担心别人没有闲话说啊?” 听得司空宇这样说,赵明朗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些年澈一直都是把自己收着的,从不轻易外露他真正的实力,怎么今日跟太子殿下这般对打,竟是露出了他真正的实力?而且看起来,澈似乎……在发泄什么? 司空隽闻言,目光落在司空景的身上,只淡淡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担心别人传什么闲话了,现在朝堂上下谁不知道他们两个对立的关系?” 而此时只见司空澈眸光一沉,不再耍着司空景玩儿,而是伸手扼上了他的喉咙,四目相对,只听得司空澈低声道:“皇兄,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有些东西我可以任你偷了去,但有些东西是你碰不得的,所以说,你就别再妄想了。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若是把我给惹恼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说完这句话,司空澈就是松开了司空景的脖子,脚下退开了一步,冲着司空景拱手道:“皇兄,承让了,得罪,得罪。” 司空景输得这般狼狈,心中当然是恼怒至极,但是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他也不好发作,只沉声应了一声道:“无妨,切磋而已。” 司空澈闻言洒然一笑,便是朝着站在那里旁观的苏洛宁走了过去,等他在苏洛宁的身边站定,只听得苏洛宁低声道:“怎么样?这下心里舒服些了?” “比之前好了那么一点点吧。” 这个时候只见得皇后站出来含笑道:“你们兄弟两个也真是的,都是做了父亲的人了,还这般小孩子气,好端端的,非要比试武艺做什么?竟是把我们今日的主角都给冷落了。” 第230章 枉费心思(二更) 皇后说到这里,便是走到司空景的身边,低声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别闹出什么事儿来,今日毕竟是你儿子的满月宴,高兴一点儿。” 司空景这才沉了沉心思,稍稍缓了脸色,对着众人道:“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都入席吧。” 众人这才跟着引路的侍女去往设宴的花厅。而司空宇则是趁机拉着司空澈问道:“你刚刚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跟太子殿下动起手来了?”澈这个人不会没有理由就这么突然就跟人动起手来的,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的场合。 司空澈闻言只是淡淡道:“没什么事,就是手痒了想找人练练。”说到这里他转头打量了一下司空宇,然后含笑道:“如果你有空的话,不如……”司空澈说话的同时,已经活动起自己的手腕了,司空宇连忙躲开一步,“别,我不跟你动手。”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身上的这点功夫都打不过澈的。 一旁的赵明朗见了,不由抬手拍上司空宇的肩膀,笑着道:“瞧给你怂的。” “你不怂你上啊。” “得了吧,我跟澈过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美人的怀里躺着呢。” 一旁的司空隽见他们如此,亦是不由摇头轻笑,然后看着司空澈道:“我记得你小的时候总是不喜欢练功的,看来这些年你的确是改变了不少。”从刚刚他表现出来的功力来看,这些年他应该也是勤学苦练了。 司空澈闻言轻然一笑,“小的时候我是不喜欢,后来也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了,成了一种习惯吧。”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想让自己变强而已。 宾客都在小花厅里落座之后,薛涵泠这才将小殿下抱了过来,毕竟今日这个孩子才是主角,怎奈何这个主角好像有些不配合,一直都在哭个不停,大概是被这么多人给吓到了,怎么哄都哄不好。 司空景见他这样,让他在众人面前露个脸,也就让嬷嬷抱着他下去了,毕竟有个孩子一直在这里哭闹着,这着实惹人烦心。薛涵泠心中也有些懊恼,今日是自己的儿子首次这般出现在众位大臣的面前,他可是皇长孙啊,就这么匆匆忙忙的就结束了。 懊恼之下,薛涵泠不由看向坐在那里正在含笑低声说些什么的司空澈和苏洛宁,如果不是他们两个,自己的孩子会是如今这个样子吗?不禁身子弱,还容易受惊,整日里哭闹不止。 “殿下,我去看一眼烨儿,一会儿再回来。” 司空景不疑有他,只轻轻点头,道:“你去吧。” 然而,薛涵泠在出了花厅之后,却并没有去看自己的儿子,而是径直去了厨房。在去厨房的路上,薛涵泠吩咐自己身边的侍女道:“卉儿,你去吩咐人从后花园里的池塘里捉一只蟾蜍来,青蛙也行。” 那侍女卉儿听到薛涵泠这样的吩咐,满心的都是惊讶,“小姐要蟾蜍做什么?” 薛涵泠闻言顿时不耐烦地道:“你先别问这么多,叫你去做,你就去做。” 卉儿一听这话,自然不敢再多问,也就赶紧转身离开找人去捉蟾蜍去了,而薛涵泠则是一个人去了厨房。 等薛涵泠到了厨房的时候,厨房里的一众人正在忙碌着等会儿要端上去给宾客们的饭菜,见得太子妃突然过来了,这些人都是连忙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活计,朝着薛涵泠行了一礼,“见过太子妃。” 薛涵泠在厨房里扫了一眼,口中道:“你们别管我,继续忙你们自己的吧,我就是过来看看。” 听得薛涵泠这样说,那负责做饭的老师傅也就用眼神示意大家继续忙活,毕竟这眼看着就要上菜了,时间紧迫。 薛涵泠看着那锅里正在煮着的汤,开口问道:“这汤是等会儿要上的吗?” 那老师傅听得薛涵泠这样问,觉得很是有些奇怪,这汤当然是等会儿要上的,不然煮它干嘛? “回太子妃的话,是等会儿要端上去的。” “这汤应该是煮得差不多了吧?” “是,这马上就可以出锅了。” 薛涵泠闻言微微点头,没有再说别的,却也没有离开,那老师傅见了,不由心生疑惑,太子妃到底是过来做什么的?她在这里站着,大家都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不多时,薛涵泠的侍女卉儿带着另外一个下人过来了,那个下人的手里正拎着一个看起来很恶心的蟾蜍,厨房里的人见了都是吓了一跳,这可是做饭的地方,拎一只这么恶心的蟾蜍过来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做成什么菜吗? “小姐,蟾蜍已经捉来了。” 薛涵泠闻言点点头,然后又是转头看着那般锅汤,放低了声音开道:“等会儿把这蟾蜍搁在澈王妃的汤盅里。” 一时间这里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太子妃说要把这只恶心的蟾蜍放进……澈王妃的汤盅里? 见这些人都呆愣愣地站着,似乎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一样,薛涵泠不由沉声道:“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可是……太子妃,今天毕竟来了这许多人,皇后娘娘也在。” “怕什么,到时候皇后问起来,你们就说你们不知道就是了。”就算皇后知道是自己又如何,自己刚刚给他们皇家生了一个儿子,难道她还能因为这点小小的事情惩罚自己。 “这个……”那老厨子还是有些犹豫,这个事情让自己怎么做啊? “怎么着?我这个太子妃在太子府里说的话不作数是不是?我让你做你就做,出了事情,我保你无事就是了。” 听得薛涵泠这样说,那老厨子终于也是下了决心,既然太子妃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做就做吧。 薛涵泠见得他妥协,面上不由露出一笑,然后扫视了一眼在场的这些人,冷声道:“我今天没有来过厨房,你们也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这些人面面相觑,终是应声道:“是。”反正这件事也跟他们无关,他们只需要装作不知道就是了。 薛涵泠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那个正拎着蟾蜍的下人,对他道:“你也是一样,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知道吗?” “是,小的明白。” “嗯,你先把这蟾蜍弄死,等会儿盛汤的时候,你把它给搁到澈王妃的汤盅里去。”说着,薛涵泠又是转向那做饭的老师傅,道:“记住,是澈王妃的汤盅,千万别搞错了。” “是。” 这般吩咐过之后,薛涵泠才是满意地走了出去,而她的侍女跟在她的身后,不由有些担忧地问道:“这么多人都知道了,万一他们中要是有人说出去的话。” “说出去又怎么样,我的儿子被他们夫妻两个害得这般样子,当初我还怀着烨儿的时候,他们可没少使手段吓我,这些都是皇后娘娘都知道的事情,如今我不过是回敬他们一下罢了,皇后娘娘也不能偏袒他们。” 薛涵泠此时心中不由暗道:苏洛宁,这下我也要你尝尝当初我受惊吓的滋味,最好吓得你也早产。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薛涵泠没事儿人一样地回到了花厅里,司空景见薛涵泠回来了,不由低声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薛涵泠相当自然地应声道:“烨儿哭得厉害,我又哄了他一会儿,这才得以脱身过来的。” 司空景闻言也没有怀疑什么,毕竟自己的儿子的确是很喜欢哭。 薛涵泠这厢话音刚落下,司空景的贴身护卫便是走了进来,在司空景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听完之后,司空景面色一变,然后对着坐在那里的皇后道:“母后,儿臣跟泠儿先出去一下。” 皇后闻言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司空景就已经拉着薛涵泠出去了,而司空景的贴身护卫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薛涵泠也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就这么被司空景给稀里糊涂地拉走了。 刚走出花厅,司空景就对身后的护卫道:“你现在去厨房,阻止他们。” “是。”那护卫应声离开。 而此时薛涵泠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厨房?一定是太子殿下知道自己安排的那件事情了。 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司空景不由恼怒地看着薛涵泠,“你在胡闹些什么?今日来的全都是朝中的重臣,你想把我的脸都丢光是不是?” 薛涵泠一听这话,心里也是不服气,“我怎么就给殿下丢人了?之前澈王殿下使出那么多的手段吓唬我,还害得我早产,害得我们烨儿在母胎里就受到惊吓,我只是想让澈王妃也尝尝被惊吓是什么滋味儿,我这也是为我们的烨儿报仇,有什么不对。” “你还问我有什么不对,你这样做,不是等于告诉所有人,是我们在澈王妃的汤里做了手脚了吗?”如果不是自己派人时时刻刻注意着府里的动静,只怕薛涵泠就真的得手了。原本自己是为了找出府里的暗线,没想到却抓到了薛涵泠在背后搞鬼。 “他们知道了又如何?我这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凭什么我的儿子被他们害得病怏怏的,容易受惊啼哭,他们却还能安然地坐在那里谈笑风生。我心里当然会不满,烨儿也是殿下您的儿子啊,难道您心里就不会恼怒吗?” “恼怒有什么用?再说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你吗?你还有脸在这里说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不是你先动了歪脑筋给苏洛宁下药的话,他们也不至于会报复你,真要追根究底起来,难道不是你害了我们的儿子吗?”这个薛涵泠整日没有脑子地在这里瞎作怪,她早产的事情,别人都不知道是司空澈在其中做的手脚,但是如果她今日在苏洛宁的汤盅里做手脚,那别人会毫不犹豫地怀疑这件事是自己或是她做的。 然而此时薛涵泠的心思却跑到另外一件事情上去了,“殿下,你为什么口口声声都在为澈王妃说话?你心里还是没有放下她是不是?你还在惦记着她。所以在你眼中看来,我害她就是我该死,她害我却是我活该,就算她永远都不可能会属于你,你还是要这般护着她,生恐我伤害她哪怕一丝半毫?” 薛涵泠此时是忍到极限了,所以便爆发了出来,这些日子她都有听母亲嘱咐的话,要忍,可是自己忍的结果呢?太子殿下越来越少来自己的房里,就算有烨儿在,他也照样故我,自己还有什么再忍下去的必要? 司空景听闻此言,面色更加难看,却是压低了声音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难道殿下最近经常跟雅侧妃在一起,不是因为她打扮得越来越像苏洛宁了吗?在你眼里看到的根本不是雅侧妃而是苏洛宁吧。” 司空景听到这里,不由一个巴掌打在了薛涵泠的脸上,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下,两个人都是沉默了。薛涵泠顿时震惊地看着司空景,他竟然打自己!因为自己提起了苏洛宁…… 片刻之后,司空景沉眸盯着薛涵泠道:“别再做这些愚蠢的事情了,你自己作死不要紧,别连累了我。” 说完这话之后,司空景便是重新走回了花厅,而此时苏芊雅也是出来寻他们两个,正好看到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的司空景走了回来,竟然连开口问是怎么回事都不敢。眼看着司空景就要错身走开,苏芊雅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殿下的脸色不大好,这样进去的话,怕是会引起宾客们的误会。” 司空景听到这话,轻轻吐了一口气,面上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正要继续往前走,却听到身后传来薛涵泠的脚步声。 苏芊雅也是朝薛涵泠看过去,只见她一边侧脸已经红肿,联想到方才司空景那般难看的脸色,苏芊雅便是猜到估计是司空景打了薛涵泠的。 苏芊雅心中一沉,便是赶紧拦了上去,径直对着那薛涵泠道:“姐姐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别过去了。” 薛涵泠一听这话,顿时怒声道:“你凭什么让我别过去,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侧妃也敢拦着我。”说着就是猛地推开苏芊雅的手,而苏芊雅因为她这一推,也是顺势往后撞在了柱子上。 在前面的司空景听到这动静,也是转过身来看,见状不由深深皱了眉头,然后快步走了过来,扶住了苏芊雅。 苏芊雅面带委屈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看姐姐你的脸上有些红肿,若是就这般过去出现在众位大臣和夫人的面前,他们一定会误会的,这样对殿下也不好。” 司空景闻言这才注意道薛涵泠的一边侧脸的确是肿了起来,若是她就这般跟自己一起回去了,那些人一定知道是自己动手打了薛涵泠,这样的确是不太好。这样想着,司空景的心中便也对方才薛涵泠推了苏芊雅的事情生出了几分不满来。 “好了,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先回去看着烨儿去吧,我跟芊雅一起去招待客人就行了。”说着也不再理会薛涵泠,径直拉着苏芊雅离开了。 在错身而过的刹那,苏芊雅朝着薛涵泠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像是在炫耀一般,更是气坏了薛涵泠。今日明明是自己儿子的满月宴,为了这一天能漂漂亮亮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自己已经有多少顿没有吃过饱饭了,今日一大早就起床打扮,竟全是为苏芊雅做嫁衣! 第231章 胎位不正 薛涵泠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司空景携着苏芊雅转身进入花厅里,半晌之后才带着满心的不甘愿回到自己的房里,她的侍女见她回来,不禁略带着些惊讶地问道:“小姐怎么回来了?”这个时候小姐不是应该在花厅里跟太子殿下一起吗? 听到她这句问话,薛涵泠不禁悲从中来,眼泪竟也是瞬间落了下来,侍女见状不由被吓坏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却见薛涵泠抱过那嬷嬷怀中的孩子,看着他语气哀戚地道:“烨儿啊,今日本是你的满月宴,可是我们母子两个竟都露不得面,白白便宜了那个雅侧妃,我们母子命可真苦。” 侍女一听这话,赶忙吩咐屋里的下人们都出去,这样的话被外人听到了可不好。 等到这些下人们出去之后,薛涵泠抱着自己的儿子,算是好好哭了一场,然而心中那股憋屈和怨愤却仍是郁结于心。 而这厢司空景以薛涵泠身体不舒服为由,带着苏芊雅出现在众位宾客的面前。苏洛宁断定刚刚司空景拉着太子妃出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见得苏芊雅仪态端庄地陪在司空景的身边,苏洛宁不由淡淡一笑,自己这个妹妹如今果真是喜欢上了太子殿下吗? 司空澈夹了菜送到苏洛宁的面前,却见她眼睛正在看着苏芊雅和司空景,唇畔含着浅笑,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轻声道:“在想什么?” 苏洛宁轻然一笑,“我在想,‘日久生情’这个词真是不错。” 司空澈闻言也是顺着苏洛宁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苏芊雅看着司空景的眼睛里满是深情脉脉,亦是淡淡笑了一下,语气中却带着些嘲讽,“他们两个倒是般配得很。” 苏洛宁此时已经移开目光不再看向苏芊雅和司空景,只是笑着道:“太子殿下这后院也是起火了,想来定是其乐无穷。”苏芊雅对上薛涵泠,想必是极其精彩的,只可惜这些深宅里的事情自己是不得而知了。 而皇后看着坐在司空景身边的苏芊雅,心中也有些可惜,这个苏芊雅看起来倒是不错的,举止落落大方,毕竟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言谈举止都很得宜,长得也是出色,比起薛涵泠来,倒是她更像是太子妃一些。只是可惜了,她不是世家出身,如若不然,她做太子妃怕是要比薛涵泠好上许多。那个薛涵泠,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惯了,从她嫁给景儿开始,自己就教导她要大气,要有太子妃该有的气度,可是她呢,不仅愚蠢,还喜欢背地里搞一些低级的小动作,自己怎么说她都没用,这样的女子将来怎么堪当一国之母? 满月宴结束之后,司空澈跟苏洛宁也就离开了太子府,在回去的马车上,苏洛宁不由玩味地道:“今日这宴会名为小殿下的满月宴,可小殿下和他的母妃却都没有出现,反倒像是苏芊雅和司空景的新婚宴了。”估计太子妃都要气死了。 太子府这厢,司空景跟苏芊雅一起送了宾客们离开之后,这才转身看着苏芊雅道:“今日辛苦你了,你回去休息吧。” 苏芊雅闻言轻声应了,别的也没有多问什么,径直回自己院子去了。可是她没想到,薛涵泠早已在她的院子里等着了,她这厢刚进去,就看到薛涵泠坐在院中的凉亭中面色不善。 苏芊雅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勾起笑容,那笑容里分明带着得意炫耀的味道,这让本来就一肚子怒气的薛涵泠更加恼火。 “姐姐,你的脸还肿着,你怎么就出来了?得在房里歇着才好啊。”这个女人真是自己作死,前段时间见她消停了不少,自己还有些担心呢,想着这个女人是不是突然开窍了,懂得怎么去耍手腕了。没想到如今又是故态重萌了,如果她一直这样下去,自己都不用动手,殿下迟早彻底厌烦了她。 “你少在这里得意,你以为殿下真的是宠爱你吗?你看看你全身上下这身打扮,在他眼里看到的根本不是你苏芊雅而是你的姐姐苏洛宁。” 薛涵泠说完这话,果然见的苏芊雅眸中有清晰的痛色闪过,薛涵泠亦是得意起来,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大家就都别好过。 “苏芊雅,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这般得意洋洋的,你心里也很清楚,殿下心里的人究竟是谁,你不过是利用这一点博得殿下的一点怜爱而已,等到殿下不再需要你这个替身的时候,你苏芊雅就什么都不是了。而我薛涵泠,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是太子殿下的正妃,是他的结发妻子,这一点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要论戳痛处,自己还未必会输给苏芊雅。只见薛涵泠冲着苏芊雅嘲讽一笑,“你如今每天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人是谁呢?是苏芊雅呢?还是苏洛宁呢?可是纵然你学得再像又怎么样,你终究成不了她,除非有一天你敢重新以自己本来的面貌面对殿下,可是你敢吗?你不敢,因为这样的话,你就会失去殿下的宠爱,你这一辈子只能作为苏洛宁的一个赝品活着,永远的赝品。” 薛涵泠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子刺入苏芊雅的心头,痛得鲜血淋漓,赝品,赝品…… 她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在薛涵泠的面前弱掉自己的气势,要狠狠地反击回去,可是此时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薛涵泠见她说不出话来,也像之前苏芊雅对她的那样,冲她得出得意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然后趾高气昂地离开。苏芊雅,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看看最终是谁赢得过谁。 薛涵泠离开之后,苏芊雅站在那里久久都没有动,而站在一旁的她的侍女不由担忧地出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苏芊雅这才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说完之后,就是迈步走进房间,神情有些恍然地在软榻上坐下。 她的侍女便是倒一杯茶水递到苏芊雅的手边,口气有些不满地道:“太子妃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苏芊雅闻言却是凉凉一笑,“她说的话又没有错,我不就是在刻意模仿苏洛宁吗?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迟早有一天,我会让殿下爱上苏芊雅,而不是苏洛宁。”自己不能急得慢慢地,一步一步来才行,她相信自己会成功的。 自从这日之后,太子府的气氛好像总是有些紧张,太子殿下虽然每日也会去太子妃的房里,但也只是去看小殿下而已,从来不再太子妃的房里过夜,反而是日日宿在雅侧妃的房中。 而雅侧妃这般独得太子殿下恩宠,却也不见她有多么高兴,这府里的三位主子还真是奇怪得很。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朝堂上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只是众位大臣们心中都是在暗自猜测着,这皇上究竟什么时候会驾鹤西去,算算自从在西山病倒之后,这也有数月的时间了吧,也没听见从西山行宫那边传来什么消息,也不知皇上的病情是好转了还是严重了。太子和澈王殿下已经这般明显地针锋相对了,这最后皇位的归属自然是最重要的,因为这意味着另外一位将再无翻身之地。 然而这当事人之一的司空澈却不见有任何的担忧和紧张,推病不上朝之后,便是整日里陪着苏洛宁,苏洛宁也不问他朝堂上的事情,她知道司空澈绝不会毫无准备,他自有他的谋划。自从苏洛宁发觉在皇后宫中和太后宫中都有司空澈的眼线之后,她就知道自己这个王爷夫君的势力并非自己可以琢磨得到的,想来这些年他给人制造了风流好色的假象,背地里却没少培植自己的势力,朝中有哪些人是他的人,怕是司空景也未必摸得清楚。 苏洛宁现在除了偶尔关心一下生意上的事情,全部的心思就是等待着肚子里孩子的出生,不过心里难免也有些紧张,听说生孩子很痛,也不知道究竟有多痛。 然而,随着日子愈渐临近,司空澈似乎比她还要紧张,任她有个什么小小的动静,司空澈都是如临大敌一般。看到他这样,苏洛宁反而不紧张了。 这日两人正在湖边小亭里乘凉,苏洛宁此时已是昏昏欲睡,一个侍女却是朝这里走了过来,还未等她走近,司空澈便是朝她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过来。 那侍女顿时停住,司空澈正要起身过去,苏洛宁却已经睁开了眼睛,看到他起身,下意识地问道:“你干什么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能感应到司空澈一般,有司空澈在身边她总是能安心一点。 司空澈闻言一笑,玩笑似地开口道:“这么怕我丢下你啊。”说完这话,他便是示意刚刚那侍女过来。 苏洛宁见状也是朝着那侍女看过去,只见她快步走了进来,对着司空澈和苏洛宁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是成家少爷来见,说是他家碧蕊夫人要生了,想请陆英姑娘过去一趟。” “碧蕊要生了?”苏洛宁下意识地脱口,然后一想,也是,的确是该到日子了。这些日子自己呆在澈王府里,竟是什么都给忘了。 “既然碧蕊要生了,我们也过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我跟悠扬也是多年的朋友了,你跟碧蕊又有那样的渊源,既然我们知道了,那是应该过去看看的。” 司空澈沉吟了一下,“我过去看看就行了,你就别去了。”说着,司空澈就是往苏洛宁的肚子上看了一眼,现在宁儿到哪里去自己都不放心。 苏洛宁见他这样不由失笑,“放心,我没事儿,再说了,陆英不是说了吗?不能老躺着不动,这样临盆的时候会不好生的,得多走走才好。” 司空澈却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你现在动一动我都担心。” 不过,最终苏洛宁还是跟司空澈一起去了成府,等他们到了成府的时候,那管家早已经等候在门口了,见到他们下来,连忙迎上前去,“少爷。” 成悠扬看起来也很是紧张,“怎么样了?” “稳婆正在里面呢,说是胎位不正,蕊夫人的身子又虚,估计……估计……”管家这估计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苏洛宁不由道:“我们还是赶紧进去瞧瞧吧。” 成悠扬这次快步跨进了大门,苏洛宁亦是对身边的陆英道:“你也赶紧过去看看,我们慢慢跟上就行了。” 陆英应了一声,也是快步跟上了成悠扬,而司空澈则是扶着苏洛宁在后面慢慢地走着,苏洛宁不由微微皱眉,“这胎位不正可是个大麻烦,不过有陆英在的话,应该有办法的。”如果实在是不行只能找肖叔叔过来了。 等司空澈和苏洛宁到了产房外面的时候,里面正是传出碧蕊的叫声,听在司空澈的心中又是一阵紧张,等到宁儿临产的时候,也会是这样吗?到了这个时候,他倒是宁愿宁儿没有怀上这个孩子了,人家都说女人生孩子就等于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万一宁儿要是……他都不敢想。 此时成家的人都已经聚集到这产房的门外了,那成悠夏见苏洛宁过来,连忙上前扶住她的另一只胳膊,“苏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而那成家老爷和夫人见了司空澈和苏洛宁过来都是朝他们二人行了一礼,那孟亦涵也是跟着他们向司空澈和苏洛宁行了礼。 苏洛宁的目光则是落在站在那里一脸焦急和担心的成悠扬身上,不由开口问道:“陆英进去看过了吧,她是怎么说的?” 成悠扬这才转身看向苏洛宁,“她说情况确实有些危急,要做好……弃小保大的准备。” 苏洛宁闻言惊讶,情况竟是这么严重吗?而与其同时,她感觉到司空澈扶着自己的那只手轻颤了一下,苏洛宁不由侧头去看他,却看到司空澈鼻子上渗出的细密的汗珠。 仿佛是应景一般,里面又是传来一声碧蕊极其痛苦的叫声,听得外面的人心中俱是一紧,紧接着就是一盆血水被端了出来,又有侍女端了干净的热水进去。 成夫人见状,不由对苏洛宁道:“澈王妃,你还是去旁边的偏厅里呆着吧,你如今怀着身孕不适宜看这些的。” 苏洛宁也并未推辞,便是由侍女带着他们去了一旁的偏厅里坐着,另外有侍女端了茶水给他们。闻得茶水的香气,苏洛宁的心中才是平静了一些,再看一旁的司空澈仍有些回不过神的样子,不由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司空澈见状,亦是抬眸看着苏洛宁,无不懊恼地道:“我现在真希望你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消失了才好。” 苏洛宁闻言一笑,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轻声道:“小家伙,你别在意,你爹爹只是被吓到了,才会说这样的话,他不是真的嫌弃你,你别往心里去啊。不过,小家伙啊,到时候你出来的时候可要乖一点,不许折腾娘亲,不然娘亲到时候要打你屁股的。” 说完这话,苏洛宁才是抬眸看向司空澈,含笑道:“放心,我们孩子很乖的,从我怀孕到现在也没怎么折腾过我。”她想司空澈应该是被刚刚‘弃小保大’的话给吓到了,但是自己跟碧蕊不一样,陆英说过自己的胎位很正,自己不会出现像碧蕊这样的情况的。 第232章 私偷良策(二更) 眼看着时间过去了许久,都没有消息传过来,苏洛宁心中越是越发担忧起来,该不会真的要出事吧?想到这里苏洛宁不由对身边的寄雨道:“你过去看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寄雨应了一声,正要往外走,就看到一个侍女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她虽然脚步很急,但是面上带着笑意,苏洛宁心中也是松了一下,看来并不是坏消息。 果然,那侍女还未站定,就开口道:“回禀澈王殿下、澈王妃,我们家碧蕊夫人生了,是个男孩儿,母子平安。” 苏洛宁闻言这才彻底放下一颗心,轻轻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说着就让司空澈扶她起身去看碧蕊。 等他们到了房间外面却听得成悠夏说,碧蕊累晕过去了,现在正昏睡着呢,说到这里,成悠夏拉着苏洛宁的手道:“走,我们去看看我小侄子去,小小的,很可爱呢。”原来孩子生下来之后,就被安置在了隔壁的一间房间,此时成老爷和成夫人他们都在里面呢。 见得苏洛宁和司空澈进来,那成夫人抱着孩子朝着他们二人微微屈身行了一礼,“今日还要多谢澈王和澈王妃,我这孙儿才能顺利的出生。” 苏洛宁连忙道:“您别这样说,我们也没能帮上什么忙。”说着苏洛宁的目光就是落在成夫人怀里抱着的孩子身上,此时孩子刚出生还皱皱巴巴的,不是很好看,不过正如成悠夏所说,看起来很可爱,这种可爱是跟面容无关的,而是一种对生命的感动,从孕育到出生这个过程很不容易。 成夫人见她这般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不由含着轻笑道:“澈王妃要抱一下吗?” 苏洛宁闻言一愣,“啊?我?” “是啊。”成夫人说着便是把孩子递到苏洛宁的手中,教她该怎么抱,这毕竟是苏洛宁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难免有些紧张,不过看那孩子就这么躺在自己的怀中,心里的那股感觉是很难说得清的。 一旁站着的成悠夏此时却是撇了撇嘴,道:“母亲好偏心,方才我要抱,您都不让我抱。” 成夫人不禁瞪她一眼,道:“你小孩子家没轻没重的,怎么能让你抱。” “哥哥的孩子都出生了,母亲还说我是个小孩子。” 片刻之后,成夫人这才笑着对苏洛宁道:“还是我来抱吧,别累着你的手。” 苏洛宁便是把孩子交还给了苏夫人,而这个时候成悠扬也从隔壁的房间走了回来,而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陆英。 成夫人见成悠扬进来,不由问道:“碧蕊怎么样了?” “已经睡着了,没事儿了。” 这个时候陆英也是开口道:“夫人不用担心,情况已经稳住了,没什么大碍。”虽然之前的情况的确有些凶险,好在都已经平安度过了,现在那碧蕊只是累极,睡了过去。 “多谢陆大夫,如果不是你的话,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事情,实在是感激不尽。”他们就算不是大夫,也清楚胎位不正有多危险,还好最终没事,不然就……想起之前陆英大夫说的‘弃小保大’,成夫人仍是一身的冷汗。 苏洛宁抬眸之际却是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孟亦涵,只见她也是关注着那刚出生的孩子,面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无悲无喜,像是一个路过的看客一样。看着这样的孟亦涵,苏洛宁的心里也微微酸涩了一下,如果换了自己是孟亦涵,自己怕也是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了。 妾室生下长子这样的事情在豪门大宅里是很不光彩的事情,尤其这孩子还是在成悠扬娶了孟亦涵之前怀上的,外人对这件事只怕也很有说道,孟亦涵在这其中未必不会受到来自外界的压力。 苏洛宁和司空澈也并未在成府里呆多久,不多时便也开口告辞了,成悠夏送了他们夫妻二人出去,然而离开了成家人视线的成悠夏却是一改刚才欢喜的表情,声音沉沉地道:“女人生孩子的时候都是那样痛苦吗?碧蕊嫂嫂的叫声听起来……叫我怪害怕的。”后来娘直接让自己回房去了,可是那叫声却还是响在自己别的耳边。 苏洛宁想了一下,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女人生孩子的时候都是要痛的。” 一旁的陆英也是开口解释道:“痛是难免的,只是碧蕊夫人的情况又不同,她是因为胎位不正,所以生起来格外痛苦一些。说起来,我倒是很佩服碧蕊夫人的,当时明明累得脱力,我跟她说要弃小保大的时候,她却断然拒绝,然后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拼着把孩子给生下来了。”现在回想起来,陆英也觉得有些惊心动魄。 苏洛宁闻言淡淡一笑,道:“大概做了母亲的人都是这样的,为了自己的孩子永远有使不完的力气。” 司空澈和苏洛宁回去澈王府的时候,马车正好路过殷府门前,苏洛宁本想着进去找岚晴说说话的,但是一想如今自己这般身子坐得久了也容易累,便只好作罢,没有让马车停下。 然而,这个时候却听得身旁的司空澈淡淡出声道:“这几日这殷府里怕是气氛不会太好。” 苏洛宁听到这话,不由疑惑地转头去看司空澈,只听得他开口解释道:“最近泰河发洪水,绍州岌岌可危,而殷明意的家乡就是在绍州。” 原来是这样,那殷夫人和殷明意的心里一定很不好过,若是换了岌岌可危的是同州,自己也会整日不安心。 “那朝廷不是应该派人去治理洪水吗?” “已经派人过去了,但是并不见成效,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绍州是难逃劫数了。现在司空景正在让所有的朝臣们想计策出来,殷明意似乎有了主意,但司空景却……”说到这里,司空澈却没有再往下说。 “司空景认为殷明意跟我们走得近,他是你的人,所以不采纳殷明意的主意?” “不是不采纳,他根本就连看都不看。” “什么意思?”苏洛宁皱眉。 “自从司空景向朝臣们收集良策以来,翰林院的所有人也是卯足了力气,尤其是今年刚被选入翰林院的几个进士,就想着能靠这一次机会从翰林院中脱颖而出,所有人都写了治水之策,却偏偏只有殷明意的没有被呈上去。” 苏洛宁闻言心中有些讶然,“这个司空景未免也太没有胸襟了,现在都人命关天的时候了,他竟然还计较这个。”就这样的人也能做一国之君吗?祈灵国若是交到了他的手中,岂不是要垮掉? 说完之后,苏洛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怀疑地看着身旁的司空澈,“这是翰林院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就算司空景要打压殷明意也只会偷偷的,不会做得那般明显吧?” 司空澈轻轻捏了一下苏洛宁的手,然后含笑道:“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 苏洛宁笑了笑也没有再说别的什么,他自然是在翰林院里安插了眼线,所以他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只是…… “你为什么不帮一帮殷明意呢?”既然翰林院里有他的人的话。 “是他不让我帮他的,而且我也相信他有他自己的办法。”殷明意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相反,他其实非常聪明。 而此时的殷明意还正呆在翰林院,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写下的治水之策,片刻之后,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殷明意这才放下手中的奏折,回过头去看,却原来是跟自己一起参加殿试的吕择言,殷明意知道他对自己向来有些敌意的,因为他就是殿试一甲的第二名,对于自己这个第一名,他心中是有些不服气的。 不过此时见他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想来是他的治水之策又被驳回来了,这个吕择言一心想着平步青云,这几日是日日抓耳挠腮地想治水之策,已经写了好几章奏折了,可却都是被打了回来。 此时那吕择言见殷明意这般看着他,不由敛了眸光道:“殷兄在这里做什么?”其实吕择言这句‘殷兄’也有些不合规矩,这毕竟是在翰林院里,不是私下,殷明意的官职要比他高一些,他不该这么随便地称呼殷明意为‘殷兄的’,而且殷明意心里也很清楚,他从来都是把自己当做对手的,哪里来的‘兄’这个字。 殷明意听得他这样问,又是把目光放在了面前的治水之策上,只听得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在看我的治水之策,吕兄也知道,那绍州是我的故乡,如今它被洪水威胁,眼看着就要遭受厄运,我实在是心急如焚,接连几日都没有睡觉,才想出这治水之策,仔细推敲,觉得万无一失才敢呈给李大人,可是李大人连看都没看,就说我这治水之策一文不值,径直给我驳了回来,我都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他。我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对待不要紧,只是眼看着洪水肆虐,绍州就要遭殃,我明明有可以治水的办法,却不能呈到太子殿下的面前,这简直太让我着急了。” 那吕择言听了殷明意这话,却是怀疑地看着他道:“什么样的治水之策能万无一失,殷兄这话说得也太大了吧?” 殷明意当即道:“吕兄若是看看我这治水之策就知道了,朝中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绍州了,我敢说我的治水之策是最有效的,没有人能比我的方法更奏效了。” 那吕择言一听这话,眼睛里也不由放出光彩来,自己苦思冥想这几日,也没相出什么好主意,听他这般自信满满的,自己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良策。 “那殷兄不如就让我观瞻一下,看看究竟是不是如你所说的那样万无一失。” 这吕择言本来是抱着找茬儿的心态去看的,本来他对殷明意就有些不服气,要不是他,自己就是状元了,他偏偏在自己面前挡路,这一次,自己偏要挫挫他的锐气。不过,自从进了翰林院之后,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殷明意就算是状元又怎么样,他还不是要坐冷板凳,谁让他跟澈王的关系好,娶的又是澈王妃的好友呢,就太子殿下和澈王如今这样的关系,他能得到重用才怪。 这一次,自己就要向殷明意证明自己的确不比他差,当时殿试的时候,不过是他运气好而已。 然而在看了殷明意的奏折之后,吕择言的心头却是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就算他十分不想承认,但是殷明意写出的治水之策的确是很严谨又很实用,比自己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见吕择言这般神色,殷明意却是叹了一口气道:“吕兄,你现在也看过我的治水之策了,你给我评评理,我这个治水之策写的好不好?能不能用?为什么那李大人连看都不看就给我驳回来了?我说句不谦虚的话,就我这治水之策,若是能到得了太子殿下的面前,他必定会用的,到时候用我的办法治住了洪水,保住了绍州,那我不就成了大功臣了吗?加官进爵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破格提拔也不在话下,到时候我就能平步青云啊,只是可惜啊,可惜,李大人竟是连看都不看……” 吕择言看着殷明意十分爱惜地把那治水之策合上,放在一旁的匣子里,眸中也不由暗了暗,加官进爵,平步青云……还好殷明意跟太子殿下站在对立面,否则自己就这么看着他步步高升,自己岂不是要恼死。不过,如果换了自己的话……只可惜那治水之策不是自己写出来的,要不然自己就可以成为功臣,加官进爵了,还能受到百姓们的称颂,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啊,只可惜,只可惜,那治水之策不是自己写出来的。 可是,如果自己抄了他的,说是自己写的呢?殷明意刚刚不也说了吗?他把这治水之策交给那李大人,可是李大人连看都没看,或许…… 心中念头一起,那吕择言眸光晶亮地看着殷明意,开口问道:“你这治水之策跟别人说过吗?别的人是怎么评价的?” 殷明意轻轻摇头,“我还没跟别人说过,只跟你一个人说过。” 那吕择言闻言不由心中一喜,太好了,这就说明这件事除了自己跟殷明意之外,没有别的人知道,那如果自己说这治水之策是自己的,殷明意也没有办法证明是自己抄了他的。 吕择言就这么暗暗下了决心,这个治水之策一定要以自己的名字递到太子殿下的面前。殷明意,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够磊落,但是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个公子哥儿,从小就出生在富贵之家,娇生惯养,从来也不知道受冻挨饿是什么滋味儿,你参加科考不过是兴致而已。而我,却是出身贫穷之家,参加科考就是为了出人头地,摆脱食不果腹的日子。就算你在官场上走得不顺,你还有一个富足的家在背后支撑着你,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只能完全靠自己,所以,你就别怪我了。 这般下了决心之后,那吕择言就在暗中寻找时机,等到殷明意离开之际,悄悄走到他的位置上,取出那本奏折,快速抄写了一遍。直到抄完最后一个字,那吕择言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把抄好的一张纸放进自己的衣袖里,又是仔细看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这才赶紧离开了。 怀揣着刚刚抄完的治水之策,吕择言心中雀跃不已,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光明坦途,正等着他踏过去。 第233章 当众争辩 那吕择言又是把那抄来的治水之策工工整整地誊写了一遍,这才起身去找了翰林院的李学士,李大人。 那李大人见吕择言又过来找自己,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的语气却很平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这个吕择言也真是锲而不舍,他找自己除了治水之策的事情估计也没有别的了,可是方才他不是刚刚来过吗?他接连写下的几篇治水之策自己都看过了,无非是千篇一律的东西,他空有一颗想升官的心,可是偏偏就是没有这个才能啊。 只见吕择言朝着那李大人恭敬地躬身下拜,把手中的奏折举过头顶递到那李大人的面前,口中道:“方才下官回去之后,突然看到还有一篇治水之策没能呈给大人,所以复又回来,让大人帮忙指正一番。” 这李大人面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个吕择言怎么这么没有自知之明?他写的那些东西自己都看过了,连自己都觉得不行,就算送到了太子殿下面前,太子殿下定也是看不上的。 不过人家既然都已经送过来了,总不好不收,那李大人便也是伸手接了过来,随手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对着那吕择言道:“行了,你先回去吧。” 那吕择言却是不走,而是径直道:“下官想请大人当面给我一些指正,我也好知道自己写的这治国之策有什么不足之处,好拿回去再改改。” 李大人真想直接跟他说,你再怎么改也没用,你写的这些东西,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不过他看着面前这个执拗的吕择言,到底还是翻开了他的奏折,索性这一次自己就把话跟他说明白吧,也省得以后他总来烦自己了。 随手翻开那奏折,李大人略略扫了一眼,片刻之后,面上的表情从刚才的漫不经心变得聚精会神起来,等把整本奏折都看完之后,他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吕择言,道:“这真的是你写的吗?”这句话是李大人下意识问出来的,因为眼前的这治水之策跟吕择言之前给自己看的那些完全是大相径庭,根本就不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听到李大人这么问,吕择言自然是心虚了一下,之后却是暗暗握了拳头,用十分自然的语气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李大人狐疑地看了一眼吕择言,然后又是看向自己手上的治国之策开口道:“这一次你写的治水之策倒是很好。” 吕择言闻言面上一喜,道:“那……大人会将它呈到太子殿下的面前吗?” “这个自然,如今太子殿下向朝臣广纳谏言,寻找治水之方,以解百姓之困,只要是良策自然会被呈到太子殿下的面前去。” “那就有劳大人了,希望下官这治水之策能稍缓洪水的猛势。” “嗯,你且回去吧,若是有了消息,我自会告诉你的。” “多谢大人。”那吕择言闻言也便退了去。 …… 傍晚时分,殷明意自翰林院回到殷府,岚晴听得外面的脚步声,便知道是他回来了,不由抬头向门口处看去,正看到殷明意迈步走了进来。见殷明意表情不似前几日那般愁眉不展,岚晴心中不由暗道:难道洪水的事情解决了? 殷明意进来之后直接走到岚晴的身边,看到她坐在那里绣着什么东西,不由开口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给宁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做的,也算是一份心意。” 殷明意闻言含笑道:“什么时候你也能给我们的孩子做衣服啊。” 岚晴闻言面上羞红,连忙转开了话,道:“你今日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是有什么好事儿吗?” “的确是有一件好事儿,不过我今日不说,明日回来之后再跟你说。” 岚晴放下手中的活计,抬眸看着殷明意,手指轻点着下巴,含笑道:“让我猜猜……一定是跟洪水有关的。” 最近这些日子,明意和母亲都有些忧心忡忡的,泰河水位高涨,绍州岌岌可危,那是明意从小长大的地方,明意和母亲对那里都有些极深的感情,自然是无法安心。但是她也知道,明意的忧心和焦急并不仅仅是因为此事,他写的治水之策自己看过,的确很好,可是……就算他不说,自己也知道,他在翰林院里定是不得重用的,就算他是科考的状元,得的是榜首头名,因为他跟澈哥哥走得近的原因,那些人定也不会重用他。 对于这一点,岚晴一直都有些愧疚,他这么多年用功读书,努力考取功名,就是为了要为黎民百姓谋福祉,可是却因为自己,他的才华得不到施展,在朝堂之上处处受限,他的心里定也是很不好受。 想到这里,岚晴不由伸手抱住了殷明意的腰,殷明意被岚晴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很诧异,“怎么了?” “明意,对不起。” 殷明意听了这话,不禁矮身下去,看着岚晴的眼睛,轻声问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明意,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拖累了你。” 殷明意闻言,抬手轻抚着岚晴的头发,柔声道:“我们之前不都说好了吗?不说这样的话,我们两个是夫妻,本来就是要同甘苦、共患难的,哪里有什么拖累不拖累。” 岚晴听到这里,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道:“是我错了,不该说这个的。” 而这个时候侍女正好进来通报说饭菜已经好了,殷夫人让他们两个过去一起吃饭,他们也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到了次日,殷明意照常去了翰林院,那吕择言见了他都是刻意躲着的,殷明意面上也没有什么在意。到了晌午时分,一个太监来到了翰林院,说是要召吕侍书去御书房一趟。 这个消息迅速在翰林院传开,所有人都是议论纷纷,这御书房可不是寻常官员能进的,而这吕择言只是翰林院里一个小小的侍书就能被太子殿下传唤去御书房,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吕择言是撞了什么大运了?太子殿下竟然会召他去御书房?!”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治水的事情,你没看到这几日吕择言废寝忘食地在写治水之策吗?就想着趁这次机会一飞冲天呢,没想到还真被他给撞上了。” “可是他之前不是写了好几篇吗?全都被驳回来了,怎么突然间就……脑子开窍了?” “人家毕竟也是殿试的第二名嘛,能写出来好的治水方法也不奇怪。” “那殷明意还是殿试的第一名呢,也没见他……” “这话你就别说了,就算他写得再好,也到不了太子殿下的面前去。” “为什么?” “你还问为什么?我看你啊,一辈子就窝在这翰林院了算了,连这点形势都看不明白。” 良久之后,那吕择言气势昂扬地从御书房回到了翰林院,这翰林院里的一众人都是围了上去问东问西,这大大地满足了吕择言的虚荣心,心中暗道:这才是他吕择言该有的礼遇。 而这个时候殷明意也是含笑走了过来,对着吕择言道:“恭喜吕兄了,不知道吕兄写的治水之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不如跟我们说说吧,也好让我们都受教一番。” 听得殷明意这样说,其他人的好奇心也是被勾起,于是就有人帮腔道:“是啊,吕侍书你就跟我们说说吧,我们洗耳恭听。” 吕择言面上不由闪过瞬间的尴尬之色,他当然不能当着殷明意的面说这些,自己一说,他不全都明白了吗?当下也就推辞起来。 此时,却见那李大人也朝这里走了过来,他也是来向吕择言道喜的,太子殿下已经采纳了吕择言的进言,决定用他的办法来治理洪水,如果此举真的能成,那吕择言就不止是在翰林院做一个侍书这么简单的了,他的官阶势必要往上升好几级的。 而殷明意此时却是把目光放在了李大人的身上,扬声道:“吕兄谦虚,不肯把自己的良策说出来,那李大人却是一定知晓的,不知我等能否有这个荣幸受教。” 其他人一想也是,这奏折在上呈太子殿下之前,一定要经过李大人的手筛选的,那李大人一定知道吕择言的奏折上写了什么。 那李大人一听,面上也是带着笑容,夸奖似地拍着吕择言的肩膀道:“择言啊,你就别谦虚了,你那个治水的办法的确是好,我当初看到的时候,就知道太子殿下一定会满意的。” “那大人就跟我们也说说吧。” 这李大人一想,反正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既然吕择言自己不好意思说,那自己便替他说了,以后他也会感念自己的。 吕择言见李大人欲说出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殷明意,然后连忙道:“大人,还是不要说了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旁边的人一听这话,心中却有些纳闷的,吕择言可不像是这么谦虚的人啊,方才回来的时候还一副全天下我最了不起的样子,怎么现在却又像害怕别人知道似的。 殷明意见状眸中暗暗闪过嘲讽之意,开口道:“吕兄你就别再谦虚了,我们只是好奇想知道是什么治水的办法而已。” “是啊,现在说出来又没有什么,难道你还怕别人偷了你的去啊,如今太子殿下都已经选定了你的办法了,别人再偷也没用了。” 一个‘偷’字让吕择言尴尬地顿住了,而一旁的李大人也是开口道:“是啊,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也没有必要谦虚了,皇上都已经派你去绍州治水了,这个方法迟早都会公开的,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说着,那李大人便是把吕择言在奏折上写下的治水之策当着众人的面说了。 可是还未等那李大人说完,殷明意就打断了他的话,“李大人,请等一下,我觉得这件事情里似乎有什么误会,这个治水之策分明是我想出来的,怎么就成了吕兄的了?” 周围众人一听这话不由惊了一下,然后面面相觑起来,这……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殷明意的意思是,吕择言偷了他的治水之策? 而李大人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昨日看过吕择言这治水之策时的感受,当时他看过之后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治水之策不是吕择言写的,但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多想,难道说……他这个治水之策真的是偷了殷明意的?倒是很有这个可能。 在李大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殷明意已经拿来了自己早已写好的奏折打开给在场的所有人看,口中道:“这是我前几日就写下的治水之策,一直都搁在我的桌上没有动,昨天吕择言的奏折被李大人驳回之后,他正好看到我正在看这治水之策,就跟我聊了一会儿,然后今日这治水之策竟就成了他的了,这不是偷是什么。”说到这里,殷明意冷眸盯着那吕择言道:“你身为一个读书人竟然做得出这种龌龊下作的事情来,真是枉为读书人,更是玷污了翰林院这块地方。” 那吕择言听闻殷明意这样说,立刻反驳道:“殷明意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偷过你的治水之策了,这根本就是我写的,是你抄了我的。” 殷明意冷哼一声,道:“我抄你的?我抄了你的又有什么用?” 殷明意这话说得含糊,但是旁边的人却都是听懂了,就算殷明意抄了吕择言的,李大人也不会呈到太子殿下的面前,甚至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如此说来,殷明意的确没有必要去抄吕择言的奏折。 而且不说其他的,就单从这两个人的才华来看,殷明意确实要比吕择言更可能写出这样的治水之策来。 只听得殷明意语带气愤地道:“绍州是我的故乡,我熬尽心思写出来的治水之策,竟是被你这样的无耻之人盗用,实在是可恨。” 吕择言被殷明意这般说的,面子上过不去,面上憋得通红,“没有证据,你在这里乱说什么?你空口白牙就能诬陷我偷了你治水的办法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证据?”殷明意却是缓下了声音,目光冷淡地看着吕择言。 吕择言一听这话,心中顿时震了一下,手心里也开始冒出了冷汗,难道殷明意真的有证据?不,不可能的,当初他也跟自己说了,他的那治水之策除了自己跟他再也没有别人看过了,知道真相的只有自己跟他两个人,不可能有什么证据的。 “那你就把证据拿出来啊。”吕择言这时候有些有恃无恐了,就算闹到太子殿下那里,太子殿下也不会向着殷明意的,谁让他是澈王那边的人呢呢。 殷明意冷笑一声,“我会拿出证据的,但不是在这里,我要在太子殿下的面前揭露你。” 而此时那李大人见得殷明意语气如此强硬,已经猜出这殷明意说的是真的了,吕择言这个人他也是看得明白,在翰林院根本就没有沉下心来做事,一心想着升官进阶。而殷明意这个人的确是有真材实料的,他这个状元是名至实归,当初他参加春闱考试的文章,自己也看过了,写得很是精彩。 如果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和澈王殿下的关系如此紧张……这位李大人心里还是很可惜殷明意的,他也不想这样对待殷明意,但是身为朝堂,他也是身不由己,若不审时度势,他自己也会遭殃。 第234章 故意为之(二更) 如今事实已经基本能猜出来了,但是这位李大人也不想闹到太子殿下那里去,若真是闹大了,自己只怕也是难逃干系。在心中暗自思索了一番,这位李大人便是扬声对一旁的众人道:“行了,都散了吧。”然后便是看向殷明意和吕择言,道:“你们两个跟我来。”这件事还是私下里解决比较好。 殷明意却是道:“大人,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帮我们说和,但是这件事情我是觉不能让步的,这不是普通的小事,他这行为就是偷窃,在翰林院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我们整个翰林院的耻辱,我要求面见太子殿下,我们到太子殿下面前把这一切都说清楚。”说到这里,殷明意故意挑眉看向那吕择言,“你敢吗?你敢在太子殿下跟我当场对质吗?” 吕择言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见所有人都在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自己,当真是感到骑虎难下,如果自己这个时候不敢直面迎上的话,不就证明殷明意说的话全是真的了吗?可是刚刚殷明意的话……他说他有证据,这话究竟是真的,还是故意吓唬自己。 殷明意见吕择言犹豫,便是开口拿话激他,“怎么?不敢了吗?害怕在太子殿下的面前,你偷我治水之策的事情被揭穿吗?” 吕择言现在是进退两难,若是自己不敢应殷明意的话,那大家都会以为是自己偷了殷明意的计策,可如果自己应了殷明意的话,同他一起去见太子殿下,他要是真的拿出什么证据来,自己岂不是也要完。 “吕侍书你该不会真的不敢吧?这治水之策果真是你偷来的?”这个时候旁观的一人这般出声道。他这一出声,其他人也都跟着起哄,毕竟大家也都不喜欢这个凡事都喜欢出风头的吕择言,简直是要削尖了脑袋要往上爬,如今看得他落难,众人心中当然也是怀抱着要看笑话的心情。 被殷明意这么一激,再加上其他人看笑话的姿态,那吕择言胸中赌起了一口气,开口道:“好,我有什么不敢跟你对质的?我根本没有偷你的计策,是你自己在含血喷人。”谅他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刚刚说那话不过是在装腔作势罢了,想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露怯,自己才不上他的当,如果有证据的话他早就拿出来了,根本不会再这里跟自己费什么口舌。 既然吕择言都这样说了,在场又有这么多人做见证,他还能说什么呢。 这时候听得殷明意道:“好,既然如此,那他们现在就去面见太子殿下把事情说清楚。”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吕择言也没有退路了,在场有这么多人看着,就算自己不跟殷明意去,那这消息明日势必也会在整个朝堂上下传开,自己以后也不要再做人了。 不过看着殷明意这般笃定沉稳的样子,他的心里还真有些打鼓,难道说这个殷明意真有什么证据,可是这种事情除非别人亲眼看到了,否则哪里来的证据呢?那呈给太子殿下的奏折,也是自己重新誊写了一遍的,是自己的笔迹,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证明那奏折上的治水之策是出自殷明意之手。 怀着这般紧张忐忑的心情,吕择言便是和殷明意一起随着李大人去御书房请求面见太子殿下。 而此时,御书房里,司空景正召了朝中几位大臣商议有关于治理洪水的事情,而那本奏折也正在被这几位大臣传阅,得到了一致的称赞。 就在这个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太监,对着坐在那里的司空景道:“太子殿下,翰林院的李大学士来了,还带来了吕侍书和殷编修,说是有事情要求见太子殿下。” 听了这话,不仅司空景讶异了一下,就连这些大臣们都是很好奇,因为他们刚刚看过的奏折正是出自翰林院的吕侍书之手,而那位殷编修呢,又是今年科考的状元,这两个人一起过来是什么意思? “让他们进来吧。”这司空景也是猜不透他们这是何意,殷明意?那李学士怎么会带他过来,他可是司空澈那边的人。 就在司空景暗自猜测的时候,那李大学士已经带着殷明意和吕择言走了进来,三人俱是向着坐在那里的司空景行了一礼,然后又是跟那几位大臣见了礼。 司空景这才开口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刚刚不是才让那吕择言回去吗?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回来了? “这个……”李学士也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开口,便是看向一旁的殷明意,“既然这件事是你提出来的,那就由你来说吧。” 司空景闻言微微皱眉,他们这到底是在说什么? 殷明意倒也没有推辞,转眸看了一眼其中以为大臣手中拿着的奏折,这才朝着司空景拱手道:“太子殿下明鉴,吕侍书递给太子殿下的这篇治水之策本是下官所想,是他偷抄了去,占为己有。这行为实在是有损一个读书人的气节,所以下官才要在太子殿下面前揭发这件事,不叫卑劣之人得逞。” 那几位大臣一听此言,顿时惊讶不已,有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写着治水之策的奏折,这竟然是抄来的? 那吕择言也是赶紧上前对司空景拱了手道:“太子殿下,殷编修这话纯属含血喷人,他根本就没写出什么治水之策,他不过是看我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心里妒忌,故意诬陷于我。” 司空景此时当然是希望吕择言说的话是真的了,如果这治水之策是殷明意所写的,那自己还真有些不好办了。 但是当着这几位大臣的面,自己也不好太过偏袒谁,只是看着那殷明意道:“既然你说吕侍书抄了你治水之策,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殷明意这时便是把自己手中拿着奏折举过头顶,道:“请太子殿下先看过我几日之前写下的治水之策。” 一旁的太监见状连忙上前接过奏折,然后转身递到司空景的手中,司空景略略一看,这上面写的治理洪水的办法的确跟吕择言的一模一样,司空景皱着眉头又把吕择言的奏折拿来跟殷明意的放在一起看了看,竟是一字一句都一模一样,除了笔迹不一样之外,其他都是一模一样的。 半晌之后,司空景才抬起头来看着殷明意,道:“这两个奏折上的内容的确是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差,可这也不说明吕侍书就真的抄了你的,你说你的奏折是几日前就写好了的,可这也只是你说的,没有人能够证明。所以,吕侍书刚刚说的话也很有可能,你是故意在陷害他。” 那吕择言听了司空景这话,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听太子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偏向自己的,有太子殿下站在自己这边,自己难道还怕他殷明意吗? 而这个时候,殷明意却是气定神闲地开口道:“下官的证据就是这一字不差的两本奏折。” 这里在场的所有人听闻此言都是疑惑不解,证据就是这两本奏折,这是什么意思? “殷编修,你且来说说看这两本一字不差的奏折怎么就成了证据?”司空景也搞不清楚殷明意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看他这样子倒好像是胸有成竹。 “不知道太子殿下可有注意到奏折里出现了一处地名,叫‘瑁阳’。其实那个‘瑁’字本来应该是茂盛的茂,但因为下官已逝的父亲名字里有这个茂盛的‘茂’字,所以下官为了避父亲的名讳,所以才故意写成了玳瑁的‘瑁’,如果太子殿下不信的话,一查绍州的地图便知。而且吏部那里也留有下官的家世档案,太子殿下尽可以去查看下官父亲的名字里是否带有‘茂’字。” 而此时,司空景的案前正好放着一幅绘制的绍州的地图,因为刚刚他们进来之前,司空景正在跟这几位大臣商讨治理洪水的事情,所以绍州的地图自然是少不得要看的,此时正好省了麻烦再派人去取了,司空景用眼睛仔细在地图上搜寻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一个极小地名,茂阳,如果不仔细找的话还真找不到。司空景又是看了看眼前的这两份奏折,果然上面写的都是‘瑁’阳。 这个时候只见得殷明意转头看向一旁的吕择言,含笑问道:“难道吕侍书父母长辈的名讳里也有带‘茂’字的吗?” 吕择言听到殷明意这样说,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当然没有。此时就算自己说谎,别人也能很轻易就能查得出来,也显得太刻意了。 殷明意见他不说话,又是淡淡道:“吕侍书,下一次再抄别人东西的时候,记得先研究透彻了再抄,别再这么匆匆忙忙的,连自己抄了什么都不知道。” 吕择言听闻此言当即又羞又恼,当时自己听得殷明意语气笃定地说,只要他这个治国之策能被太子殿下看到,太子殿下一定会满意,会给他升官,自己心里的渴望就萌动起来了,当时也怕被人发现匆匆抄了就走,生怕夜长梦多,誊写了一遍之后就呈到了李大人的面前,哪里有机会去好好研究。 其实他之前自己写治理洪水的办法的时候,也看过很多次绍州的地图,但对这个茂阳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所以当时誊写的时候,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 见得吕择言哑口无言,司空景的脸色便是沉了下来,毕竟任是谁被别人骗了,心里都不会太好受,而且还是在这么样大的问题上。最最关键的是,他这治水的办法竟是剽窃了殷明意的,如今当着这众位大臣的面,自己也是无法说什么。 司空景心中暗恼,这个吕择言也真是的,抄了殷明意的奏折,都不会仔细看一下吗?连地名都搞错了都不知道。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司空景冷眸看着站在那里的眼神慌乱的吕择言。 “我……下官……”可是他嗫嚅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个好的理由来,真相如何已经很明显了。 司空景这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不用说了,侍书你也不用做了,降为孔目吧,另外罚俸三个月,以示惩戒。” 话音落下,吕择言如遭雷劈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降为孔目?!自己一下子从一个正九品的侍书降为了连品级都没有的孔目,这如何能让自己接受? 站在他身边的那位李大人,见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忙拉了他的衣袖,低声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谢恩。” 吕择言这才赶紧跪了下来,对着司空景叩了头道:“谢太子殿下开恩。” 司空景冷眸看着他,道:“行了,退下去吧。” 李大人正要带了殷明意和吕择言离开,其中一位大人开口道:“既然这治水之策是殷编修写的,不如就让他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吧,刚才不是正好有几个地方没有弄懂吗?正好可以让殷编修给我们讲解一番。” 司空景闻言看了殷明意一眼,这才道:“那殷编修你就留下来一起讨论吧。” 殷明意正是求之不得,因为他跟这些大臣不一样,他毕竟是在绍州长大的,所以对绍州的一切地形都很熟悉,这些东西在一纸奏折上是说不清楚的,只能当着地图仔细说明。 而正因为殷明意这般详细的解说,这些大臣们也都笃定那治水之策的确是他写出来了,不然他不可能这般熟悉,而且还说出了很多奏折上没有写到的东西,言谈之间更是对这绍州的一切都是了如指掌。 看着面前这个侃侃而谈的俊朗男子,这几位大臣心中不由暗自感叹,难怪大家对今年的新科状元如此关注,人家不仅有才华,长得也是出众,只是他娶的那个女子好像跟澈王妃关系匪浅,听说她们二人从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是许多年的朋友…… 就在殷明意在御书房里侃侃而谈的时候,那吕择言已经跟着李大人回到了御书房,看着他这垂头丧气的模样,大家都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又听得那李大人宣布说即日起吕择言由侍书降为孔目,众人都是在心中暗自嘲笑了。 这叫什么,恶有恶报啊,剽窃了人家的计策还死不承认,之前一次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一脸的得意,那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这一次呢,简直像一个丧家之犬。殷明意说得对,这个吕择言简直是把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空读了那么多书,考中了榜眼又怎么样,礼义廉耻竟是一点没学到,还能称作是读书人吗? 那吕择言当即就找了地方躲了起来,他实在不想看到那些人看向自己的嘲讽的、鄙夷的目光,他现在真是后悔极了,昨日自己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呢?如果不做的话,自己也不会被大家这般嘲笑、看不起,殷明意也不会有机会在那些大臣面前崭露头角,如果不是自己弄了这件事情的话,他写的治水之策别说是被众位大臣称赞了,连李大人都不会看上一眼…… 等一下,想到这里,吕择言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殷明意他……难道不是故意的吗?他心里明知道他自己的治水之策不可能被李大人呈到太子殿下的面前,所以才利用自己做了这么一出戏,好让自己帮他把他的治水之策呈到太子殿下的面前,并且别众人知晓…… 第235章 女子庄园 吕择言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绍州的地图自己之前也看过很多遍,却从来也没有注意到茂阳这个地方,说明这个地方很不起眼,无足轻重,想来殷明意正是利用这一点让自己毫无知觉地上当。 找来绍州的地图一看,那茂阳果然是挤着眼才能找到,殷明意分明早就想好要利用这个陷害自己,昨日那番话他分明是故意对自己的说的,他算好了自己会…… 吕择言丢开手中的地图,颓然地坐在地上,现在明白这些有什么用,都晚了,经过这件事之后,自己已经是声名狼藉,再也无法见人了,只要自己还在朝堂上一天,这件事就像是烙印一样赤裸裸地展现在别人的面前。 而不久之后,这个消息便是传到赋闲在家、专心陪伴待产妻子的澈王殿下的耳中。 刚刚睡醒午觉的苏洛宁,双手撑着身子正从玉簟上缓缓起身,便是看到司空澈走了进来,司空澈见状连忙上前扶她坐起身来,苏洛宁则是侧头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残留着些朦胧的困意,“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是有一件不错的事情,有关于殷明意的,刚刚传回来的消息。”司空澈扶着苏洛宁坐好,这才在她的床边坐下,把刚刚得知的这事情跟苏洛宁说了,苏洛宁听完之后也是不由一笑,“以前我总以为像是殷明意这样的人大概是不适合朝堂的,他的抱负就是济民报国,但是这样的想法在风云诡谲的朝堂之上就未免太过天真了,在朝为官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他倒也懂得如何在朝堂之上生存下来,倒是一件幸事。” 苏洛宁之前一直都觉得殷明意这个人有些耿直,有的时候拐不过弯儿来,如今看来,自己倒是错看了他。 不过这下,司空景心里想必是不舒服了,刻意让人压制着殷明意不让他出头,没想到还是被殷明意给冲破了这阻拦,他这个时候若是再压制殷明意的话,只怕就会被人诟病了。 然而,当日晚上殷明意回去殷府的时候,面上却不见高兴的神色,岚晴还不知道他今日在翰林院发生的事情,只以为他还是跟之前一样没能把自己写下的治水之策呈上去,正想要开口宽慰几句,殷明意却是走到她面前,突然伸手把她揽入了怀中,继而轻声道:“太子殿下让我跟去绍州,怕是后天就要走了。” 岚晴一听这话,却是高兴地抬眸看着殷明意,“你的治水之策被采用了?” 殷明意点头,“可是我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去绍州了。”这就意味着自己要跟晴儿分开一段很长的时间。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绍州是你的家乡,我还从来没有去看过呢,正好可以趁这次的机会跟你一起回去看看。”她也很好奇明意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没想到殷明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这太危险了。”洪水如同猛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笼,自己不能让晴儿去冒险。 “我相信你的办法一定能治理好洪水的,你让我呆在京城里,我也只能时时刻刻为你担心,绍州距离京城这么远,消息都传得很慢,我不想这样煎熬地等你回来,我想跟你站在一起。” 殷明意低头沉思了一下,还是摇头,“晴儿,我不会让你去的,天下间没有万无一失的方法,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跟着一起去的。”这可是事关晴儿性命的事情,自己可不能依着她来。 岚晴见得殷明意这般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殷明意见状,也是放柔了声音去哄她,但是却丝毫不松口让她一起去绍州的事情。 因为后天就要走了,所以殷明意被批准特休一日,在家里收拾行李。新房之中,岚晴一边为殷明意收拾着衣裳,另一边殷夫人则是在不厌其烦地嘱咐殷明意一些事情,虽然殷夫人向来豁达,但是这此可是性命忧关的事情,万一明意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都不敢往下想。 殷夫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这才起身走了出去,她知道这夫妻两个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说,自己就不再这里碍事了。 等到殷夫人走后,殷明意起身走到正在给他收拾衣物的岚晴的身后,伸手轻轻环在了她的腰间,“我会尽快回来的。” …… 到了次日,岚晴送了殷明意出门,只是嘱咐了他几句生活上的琐事,别的也没有多说什么了。看着殷明意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岚晴这才转身回府,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洛宁本来想着殷明意走了,岚晴心里想必多少都有些难受的,本来是想找她过来澈王府说说话,没想到派去殷府的人回来说岚晴不在府里,她去绍州了。 苏洛宁讶然的同时,不禁失笑,想来定是殷明意不让她去,她便自己偷偷跟在他后面去的,不知道等殷明意到了绍州之后,见到岚晴也在,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苏洛宁想,一定很傻,然而这些自己都不得而知了。 虽然岚晴和殷明意离开了京城,但是他们的消息,还是能时常得之的,听说殷明意的治水之策很有效,水患已经慢慢减轻了,这也让苏洛宁放心了一些,毕竟洪水这种事情一旦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这样说起来,岚晴和殷明意一起离开京城也算是件好事了,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两个人单独相处吧。以前他们两个还未成亲的时候,有自己和司空澈他们夹在中间,成亲之后,又是跟殷夫人生活在一起,他们两个倒也不算真正的单独相处过,这段日子正好可以弥补一下他们的遗憾了。 苏洛宁的这段日子过得倒也很平静,苏芊雅也没有在苏家的生意上做什么小动作了,许是经过上次的事情,她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不过这平静的日子总还是有些调剂的,就像那日,侍女来禀报说是憩清园里,有人闹事,打了席白霜一个巴掌。 这憩清园就是苏洛宁那新开的铺子,其实严格来说,应该不能说是铺子,那本是一个大宅子,苏洛宁把它重新改造成了一个庄园。里面只接待女子,吃饭、喝茶、聊天……里面也出售一些胭脂水粉、珠钗首饰什么的。 而这憩清园的管事就是席白霜,苏洛宁并不出面,由席白霜来打理憩清园的一切事情。 如今听到侍女禀报的这个消息,苏洛宁不由十分惊讶,竟然有人敢在憩清园里动手? “是什么人动手打的席姑娘?”苏洛宁沉声问道。 “回王妃的话,是孙校尉刚纳没多久的妾室,也就是……”说到这里,那侍女犹豫了一下,这才继续道:“也就是苏老爷之前看上的那个惜菡姑娘。” 苏洛宁听了这话,更是诧异了,惜菡?怎么又是她,她嫁人了?想到这里,苏洛宁不由看向一旁的司空澈,却见司空澈也有些惊讶的模样,显然他也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的,她为什要打席姑娘?”苏洛宁转回头去,继续看着那侍女问道。 “事情是……她带着几个女子想要进憩清园,但是王妃您定下的规矩是,这憩清园非五品以上官员的女眷不能进,那孙校尉的品级只有从六品,我们的人自然没有让她们进去,她们就闹开了,非要见管事的,然后席姑娘就过去了,席姑娘过去之后,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那惜菡打了一巴掌。” 苏洛宁听到这里不由沉了脸色,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这个惜菡也太大胆了,她在去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我憩清园是个什么地方,她也敢在那里放肆。”说完,苏洛宁又是开口问道:“她这个时候还在憩清园里吗?” “是,我们的人拦住了她们没让走。”没道理她们动手打了人,还能轻易地走出憩清园去。 这个时候司空澈走了过来,轻声道:“要不要我派人过去帮你处理一下?” 苏洛宁眸光一转,开口道:“这个倒是不用。”说着目光便是放在那侍女的身上道:“你去一趟晟王府,把这件事告诉晟王世子,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是。” 应了苏洛宁的话,那侍女便是离开了澈王府,径直往晟王府去了。 等到那侍女离开之后,司空澈半开玩笑似地对苏洛宁道:“你这个做生意的主意倒是不错,你越是有限制,人家就越是想去一探究竟,能进去的人还会产生一种优越感。不过,你那憩清园里接待的既然都是女人的话,我倒是觉得侍女倒是不用了,换上男子更好。” 苏洛宁闻言嘴角勾起一笑,眸光流转光华地看向司空澈,“你怎么知道里面没有?” 司空澈说这话本来是开玩笑的,但是听到苏洛宁这么说,他不由惊讶地看着苏洛宁,道:“你是说里面真的有那种……男人?” 苏洛宁忍不住笑了出来,“开玩笑而已,里面没有的。” 司空澈看着苏洛宁笑得这般畅快,眼睛里也不由露出宠溺之色,口中却道:“如果真的有的话,我估计你就算给席白霜再多的酬劳,司空宇也不会让她在那里做事的。” 说起司空宇,他此时已经急匆匆地赶去了憩清园,憩清园里的人是都知道司空宇和席白霜的关系的,也便引着他从后面到了席白霜所在的房间里。 司空宇还未进到房间就看到门外站了许多的女侍卫,他知道这些女子也都是苏洛宁特意找来的,等他迈进房间里,首先就是往坐在那里的席白霜看去,“霜儿……”他一边唤着席白霜的名字,一边快步走到她的身边,仔细一看,她侧脸上还有些红肿,司空宇心中怒火更盛了几分。 陡然转身,司空宇的目光扫过站在那里几个已经目光闪躲的女子,最后落在了那个身着锦绣华服的惜菡的身上,司空宇恶狠狠地看着她,一步步地逼近,“是你打了霜儿是吗?” 其实在司空宇进来的那一刹那,惜菡心中就有些发颤的,她是领教过司空宇的狠厉的,这个男人没有怜悯之心的,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可是他跟席白霜不是早已经分道扬镳了吗?不然席白霜为什么会在这里做事?有司空宇养着她,难道她还用出来做事吗? 正因为惜菡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她在这憩清园看到席白霜的第一眼,就判定司空宇已经厌烦了她,把她给抛弃了,所以她才敢打下去那一巴掌,把她心中的嫉妒、怨恨等等全都打在席白霜的脸上。 可是谁告诉她,现在是怎么回事儿?司空宇不仅没有抛弃她,反而好像比以前更在乎这个席白霜了,他此刻的眼神好像要杀了自己一样。 “我……我……”这个惜菡不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还被司空宇逼得步步往后退。 心中的恐惧迫使得她想夺门而逃,可是站在门口的那些女子却是堵在了门口,把她给拦住。 “世子殿下,不是我要先动手的,是她非要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听闻她这话,席白霜方才从椅子上起身,目光沉肃地看着她,开口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只有五品以上官员的女眷才可以进到憩清园里,你夫君的品阶只有从六品,自然不能进来,这是我们憩清园的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既好声好气跟你说了,你还偏要出手打人,这是什么道理?” 惜菡闻言略有些诧异地看着席白霜,她怎么觉得面前这个席白霜跟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她总是安安静静、文文柔柔的,也不说话,如今她的身上竟有一股迫人的气势。 司空宇见惜菡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道:“连我的人都敢打,你也是活腻了,你的夫君?从六品?却是哪位?让本世子也开开眼,知道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的一个妾室都能动手打本世子的女人!” 那惜菡自然是不敢说,一旁的一个侍女却是适时开口道:“是孙校尉。” “孙校尉?本世子倒还真没听说过,看来改日是该亲自拜访一下了。” 惜菡一听这话,赶忙跪在了地上,欲伸手拉住司空宇的衣角,却是被司空宇嫌恶地躲开。 “世子殿下,您别去找我夫君,求求您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成功嫁给了孙校尉,若是司空宇这么一闹,孙校尉势必不会再留自己了,自己又有回到那暗无天日的青楼里去了。 “现在知道求我了,方才打人的气势哪里去了?” 惜菡一听这话,连忙抬起手掌往自己脸上扇去,“是我错了,我给席姑娘赔罪。”惜菡现在也是懊恼万分,如果她早知道席白霜还跟司空宇在一起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打下那一巴掌的。不过这两个人还真是够奇怪的,既然司空宇还没有厌倦席白霜,为什么不养着她,要让她出来做事情呢? 像她这样的人自然是猜不透席白霜的想法,她当然也不会知道司空宇巴不得席白霜早点不做事跟他成亲呢,只不过席白霜有自己的坚持,司空宇就顺着她的意思罢了。 眼看着惜菡都已经把自己的脸给打得红彤一片了,席白霜这才开口道:“行了,你走吧。” 第236章 今夕非昨(二更) 那惜菡一听席白霜这话顿时如蒙大赦,迅速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而她带进来的那几个女子也欲跟上,却听得司空宇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惜菡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方才缓缓转过身看向司空宇,只听得司空宇开口道:“跟霜儿磕头道歉了再走。” 听闻这话,她也不敢违逆,只要能保住自己在孙府的位置,下跪也没什么。只见得那惜菡缓缓走到席白霜的跟前,矮身跪下,俯身叩了头道:“是我不知深浅,我在此跟席姑娘道歉。” 然而此时,惜菡的心里是非常难受的,想这席白霜当初也跟自己一样是被世子殿下买下一同带回京城的,她跟自己一样是青楼里出来的女子,为什么命运却是这般大相径庭,她如今受着世子殿下的维护和宠爱,而自己呢,好不容易才嫁进了孙家,如今却还要向她下跪,她有比自己高贵多少吗? 虽然心里极其不情愿,但是当着司空宇的面她也是没有办法,司空宇这个人心狠手辣起来,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的。 席白霜见到惜菡这样,只是轻轻摆了摆手,道:“行了,你走吧。”自己真的不想再见到她了。 惜菡又是看了一眼司空宇,见他没有再说什么,便是站起身来,她转身要走,却又是被司空宇叫住。 “你该不会认为这件事这么简单就了结了吧?”司空宇说着这话,目光却是移到了惜菡的手腕上,目光冰冷狠厉,看得惜菡心中骤然一颤。 “你刚刚打霜儿的时候就是用的这只手吗?”司空宇语气幽深沁凉,尽管此时天气还很炎热,惜菡却感觉浑身冷冰冰的。 “别说本世子没给你机会,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我折断你的右手,要么,我去会会你的夫君,他是姓孙对吧?孙校尉,我倒是很想跟他说上几句话呢。” 惜菡一听这话连忙道:“别……世子殿下,我求求你了。”自己是好不容易才能嫁进孙府的,当初自己跟苏老爷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京城里凡是稍微有头有脸一些的男人都不敢把自己迎回家,这个孙校尉也是自己下了很多功夫,使尽了浑身解数才把他给降服,让他纳自己为妾的。若是世子殿下这么去见他,他定是要把自己给赶走的,自己又要回到那青楼里去了。 “这么说,你是选择让我折断你的手腕了是吧?”司空宇冷声道。 “殿下……我求求你。” 司空宇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选哪一个?如果你不开口的话,我就只好替你选一个了。” “三……二……一。” 惜菡还是犹豫着没有出声,司空宇冷笑一声,伸手握上惜菡的手腕,只听得‘咔嚓’一声,那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旁边那几个跟着惜菡一起过来的女子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而那惜菡则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偏偏这个时候听得司空宇开口道:“刚刚是你没有珍惜机会的,我让你两个选一个,你又不选,现在我改主意了,觉得两样都做了才好。你可以走了,回去之后别忘了告诉你夫君,今天傍晚时分我就会上门拜访,让他备好茶水等着,我有好多话要跟他说。” “世子殿下,您不能这样,你刚刚已经说过,只要折断手腕就……就不告诉我夫君的。”惜菡忍着痛看着司空景艰难地开口道。 却见司空景墨瞳幽深,声音冰冷,“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错过了,那就怪不得我了。” 那惜菡还欲跟司空宇争辩,司空宇却是对门口守着的侍卫道:“把她们都轰走。” 然而那些女侍卫闻言却是不动,而是看向席白霜,见得席白霜朝她们点头,她们这才把惜菡她们给轰了出去。 就这般被狼狈赶出憩清园,跟惜菡一起过来的那些女子当然感觉到没有面子,方才经过的那些夫人小姐看她们的眼前简直……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但是她们也不好说什么,比起惜菡来,她们已经幸运很多了。 看着那孙府的马车就停在前面,几个女子面面相觑,推了其中一人出来对惜菡道:“那我们就先走了,你自己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也不等惜菡回答,她们几人就是转身相携离开了。 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才有人开口道:“其实我刚刚看到她被世子殿下逼得扇自己耳光的时候,我心里觉得还挺痛快的。” 另一人连忙接口道:“我也是,说白了,她今天带我们过来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向我们炫耀她现在过得有多好吗?连憩清园这样的地方都能进,可是呢?人家不还是没让她进。” “是啊,之前她跟我们说得怎么天花乱坠的,语气熟稔得好像她经常来这里似的,其实呢,她连人家的规矩都不知道,自己上赶着过来让人家打脸。” 这几个女子都是原来惜菡在青楼里认识的女子,本来是想带她们过来让她们看看如今的自己已经非往日可比了,可是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你们也都看到了吧,她带我们过来的时候,脸上那趾高气昂的神色,看着就让人生气,现在啊,我看她连一天的好日子都不剩了,刚刚世子殿下不是说了吗?今日就要找到府上去了。那个孙校尉再怎么样,也不敢得罪世子殿下啊,我看她这下还怎么在我们面前趾高气昂。” 这几个女子也都是见风使舵的,原本看着惜菡找到一个好归宿,想要攀着惜菡捡一个高枝儿,所以才处处捧着她,巴结着她,现在好了,这惜菡眼看着就要倒大霉了,她们也都要远远地避开了。 “不过,这个憩清园的东家到底是谁啊?竟然有口气能定下这样的规矩,来头好像挺大的吧?” “那谁知道啊,估计也只有憩清园里面的人才知道这背后的东家是谁吧。” 而惜菡在回去的路上一边忍着被折骨的疼痛,一边忐忑地担忧着司空宇上门的事情,她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会这样,干什么逞一时意气去打那席白霜一巴掌呢,自己老老实实地离开该有多好呢。 是祸躲不过,就算惜菡再怎么害怕,再怎么祈求上苍,司空宇还是在傍晚十分来到了孙府…… 到了次日,苏洛宁便是收到了惜菡被赶出孙府,重新回到青楼的消息,对于这个女人,洛宁的心里是一点同情都没有的,她会有今日这样的结果,全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有些本事的,在跟自己的父亲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之后竟然还有人敢把她迎进家门,说明这个女人在对付男人的方面很不简单。 如果她能就此在孙府里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再惹是生非,说不定她还真的能有一个美好的后半生,可是她却非要‘轰轰烈烈’的活着,那上天也只能给她一个‘不平凡’的人生了。 一旁的寄雨把盛好的补汤送到苏洛宁的手边,不无感慨地道:“这才那个女人总算是能老实了吧。” 苏洛宁接过汤盏,却是摇了摇头,道:“我看未必,惜菡那个人不是个能安分的主儿,她的性情如此,你说之前她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可是一朝翻身,她又重蹈覆辙,根本没有用的。” 说完,苏洛宁喝了一口那补汤,却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味道好奇怪。” 旁边的陆英闻言解释道:“里面加了草药,对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好的。” 既然陆英都这样说了,再难喝,自己也要喝啊,眼看着苏洛宁把汤盏中的补汤都喝完,这才低着头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道:“小家伙,你娘我这整天又是补药又是补汤的,若是你出生之后身体还不好,那可就太对不起你娘亲我了。” 而这个时候司空澈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苏洛宁不由抬眸看他,开口问道:“怎么样?是岚晴他们来消息了吗?” 司空澈笑着点了点头,把手中的信交给苏洛宁,“这是岚晴写给你的信。” 苏洛宁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面上的笑容也越发明显了些。司空澈见她如此,不由好奇地问道:“岚晴都在信上写了什么?” 苏洛宁却没有应他的话,而是径直把信看完了,这才细心折起来,含笑看着司空澈道:“这都是女人间的私房话可不能告诉你。” 司空澈闻言只是摇头一笑,也没有再多问,看洛宁这表情总归不是坏事就对了。 而苏洛宁这个时候却是开口道:“你放心,晴儿很好,或许……现在的她比以前任何时候过得都要开心。”就连字里行间都透着一种甜蜜,看来岚晴和殷明意在绍州单独相处的时光是极其美好的。 有关于泰河水患的事情依旧不时传回京城,不过大家也都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因为他们知道已经找到了治水的办法,而这个办法就是状元郎殷明意想出来的,百姓们对朝中的官员或许叫不出名字,当时对于不久之前刚中了选,紧接着又娶了娇妻的状元郎印象是极其深刻的,所以民间对殷明意的讨论也是不少,当然就是年少俊才之类的。 眼看着这就到了夏末秋初的时节,但是暑气依旧未减退分毫,甚至还有越发肆虐的趋势,苏洛宁也是越发地懒,哪里都不想去了,只在每日晨时和傍晚的时候去花园里走走,白日里就一直呆在屋子里了。 这日,苏洛宁吃罢午饭之后,刚要躺在床上睡一小会儿,却见得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好像一时之间就到了夜幕初降的时候,不多时那雨水便是急急落了下来。 这突然而来的雨水降去了连日来的燥热,给人间带来了几分清凉,苏洛宁此时也没有了睡意。司空澈见她要起身下床,忙是上前扶着她,开口问道:“怎么?不想睡了?” “睡不着了,想起来看看。” 司空澈闻言缓缓勾起嘴角,便是把苏洛宁从床上扶了起来,带着她走到了窗前,伸手推开窗子,轻风裹着细雨便是吹了进来,带来了一些凉爽之意。 苏洛宁不由含笑道:“我看,我们房里的这些冰块是时候该撤掉了。”这夏日终究是要过去了。 这场雨接连下了几日,没有丝毫的停歇,那一点点残留的暑期也被全部浇熄,借着这场雨,秋季便是悄悄降临。 苏洛宁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该要出来了。 初秋来临,泰河的水患也彻底解除,殷明意和岚晴正在回来京城的路上。 而这个时候,皇后派来的几个接生嬷嬷也住进了澈王府,百姓们也在讨论着这件事,当然无非澈王妃生下的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或者孩子长相的事情,说真的,大家还是挺期待的,毕竟澈王殿下和澈王妃的容貌那都是无可挑剔的,他们生出来的孩子也不知会长成什么样子。 不过这生孩子,没有人能说得准日子,澈王府里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苏洛宁临产了。 然而,真到了这个时候,苏洛宁却很平静,每日照常走走、吃吃、睡睡,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很平静,竟是一点闹腾都没有。 初秋清凉之际,殷明意和岚晴也是回到了京城,岚晴去澈王府看苏洛宁的时候,不由玩笑似地道:“还好,这小家伙还没出生,不然我岂不是要错过了。” 苏洛宁闻言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淡淡一笑,转而问道:“你这段日子在绍州过得……还不错吧?”苏洛宁的眼神里藏着戏谑之意。 岚晴会意,面上浮起浅浅的胭脂之色,“还好,我就住在殷家的老宅里,那里是明意从小长大的地方,在那里住了一段日子之后,我觉得我对他比以前更了解了。” 在绍州的这段日子,明意白天的时候会去府衙里跟那些官员们一起商议治水的事情,晚上会回来陪自己一起吃饭,两人坐在烛光下说说话,虽然极平淡,却也有一种天荒地老的感觉。 想到这里,岚晴不由抬眸看了一眼珠帘之外,在外间里跟司空澈一起说话的殷明意。 殷明意此次回京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议论,毕竟这治水之策是他写出来的,这次绍州能免于一劫,说到底殷明意的功劳最大,虽然明知道他跟司空澈走得很近,司空景也没有办法无视他这次的功劳,毕竟这功劳是全天下的百姓都有目共睹的,斟酌之下便是把他从编修升为侍讲学士。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在这样秋雨绵绵的日子里,苏洛宁不由想起了当初自己得知苏绮蔓逃婚时的情景,那也是初秋的时节,凉雨连绵的日子,苏绮蔓的一个任性之举,把苏家全家置于性命不保之地。 后来……自己就这般匆匆嫁给了司空澈。 司空澈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半倚在床上,兀自出神的苏洛宁,轻轻在她的身边坐下,见得苏洛宁回神看她,这才轻声开口道:“不是说困了吗?怎么还没睡?” 这个时候司空澈刚沐浴过,身上有一股清爽的味道,苏洛宁忍不住靠了过去,喃喃道:“我就是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做什么。”不管在做什么,自己都绝没有想到,一年之后的自己会大着肚子,等待着自己孩子的出生。 第237章 初降人世 秋雨过后,残红满地,那吹过来的风也一改夏日里的温热而沁上了丝丝凉意。 是夜,正在床上睡着的苏洛宁突然到肚子有一点坠痛,不由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而这个时候睡在她身边的司空澈也是睁开了眼睛,连忙开口问道:“宁儿,你不舒服吗?”一边说着,司空澈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段日子,他都警觉得很,苏洛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 苏洛宁稍稍缓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话,声音很宁静,“我大约是要生了,不过估计不会这么快。”现在是刚刚开始阵痛,真到要生,估计还要等上几个时辰,这些事情陆英都已经提前告诉过自己了,所以自己心里已经有所准备,真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多惊慌。 “要生了?!”司空澈闻言愣在那里片刻,见得苏洛宁皱眉,便是掀了被子要下床,“我去叫人过来。” 可是苏洛宁却是一把拉住他,“先别去叫人,眼下这情况且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才能生呢,你就算把人叫来了,也只能在这里干坐等着。” 司空澈见状连忙紧张地问道:“真的没关系吗?” 苏洛宁摇头,“放心吧,没事的。” 司空澈听得苏洛宁这样说却是不信,“不管怎么样,还是让陆英先过来看看吧。” 苏洛宁想了想,也没有再反对,司空澈便是去唤了守夜的侍女去请陆英过来。 陆英也知道苏洛宁临产的日子就在最近了,所以晚上也不敢睡得太沉,此时很快便是穿了衣服来到了苏洛宁和司空澈的房间。 陆英来了之后询问了苏洛宁的状况,又为她诊了脉,跟苏洛宁判断的一样,刚刚开始阵痛,还且得等上一段时候呢,但是陆英也不敢怠慢,赶紧把稍后可能要用到的药丸之类的全都准备好,更是事先写下了几帖药方备着,省得待会儿手忙脚乱来不及。 苏洛宁见陆英这样忙来忙去,不由道:“反正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生不了,你先回去接着睡吧。” 陆英却是摇了摇头,目光看向窗外,道:“反正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也不差多睡这一会儿。” 听得陆英这样说,苏洛宁也没有再勉强。 渐渐地,天光微亮,澈王府里的下人们陆续起床忙碌起来,这才发觉原来他们王爷和王妃早就已经醒了,再一看,陆英姑娘竟也在王爷和王妃的房里,这事实便不难猜测了,一定是王妃要生了。 一时间,这消息便是迅速在澈王府里传开,那些被皇后派来的嬷嬷们也是赶紧去了司空澈和苏洛宁的房中,苏洛宁一下子就被众人给围观了起来,这多少让她觉得有些尴尬。 还好司空澈吩咐其他人先到隔壁房间里等着,等苏洛宁这边有了动静,再叫她们过来。 这般等待之下,一直到了中午时分,苏洛宁的阵痛变得相当频繁,陆英便是和寄雨一起扶着苏洛宁到了事先已经准备好的产房,看苏洛宁这个样子是该要生了,陆英也是赶紧吩咐人把东西都准备好,一旁宫里来的嬷嬷也是对正在握着苏洛宁手的司空澈道:“王爷也先出去吧,我们会好好照顾王妃的。” 司空澈却是不走,他怎么能走呢?宁儿都已经痛成这个样子了,等会儿真生的时候岂不是更痛?自己不在她身边陪着怎么成? 那嬷嬷顿时为难道:“那怎么成?这产房血气太重,会冲煞王爷的。” 司空澈听闻此言却是冷冷地看着那嬷嬷道:“就算冲煞了又如何,本王偏要在这里呆着。” 司空澈的话音落下,苏洛宁又是一阵阵痛,她的一双手握着司空澈的手腕,指甲陷进了他的肉里,司空澈却仿佛感受不到那痛一般,只是俯身在苏洛宁的耳边柔声道:“宁儿,你就这般抓着我,痛就抓紧,你痛,我便也陪着你痛。” 那嬷嬷见劝不动司空澈,又唯恐自己多说的话,这澈王殿下要动怒了,也都不敢再说话了,反正已经有人进宫去禀报皇后娘娘去了,等皇后娘娘来而来,便由她去劝说澈王殿下,反正她们这些奴婢是劝不动的。 皇后娘娘听到消息之后也是赶了过来,见司空澈也在产房里,不由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赶快出去,这里男人呆不得的。” “有什么呆不得的,我就是要在这里陪着宁儿。” “澈儿,你怎么……?这不仅不合规矩,也不吉利啊。”自己从来也没见过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男人呆在产房里的。 “不管合不合规矩,吉不吉利,我都要要呆在这里的,要是让我等在外面,我更受不了。” 而这个时候侍女已经把刚熬好的汤药送了进来,皇后也没有功夫跟司空澈多缠,不由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陆英闻言开口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是补气的汤药,能让王妃等会儿不至于竭力。”陆英说完这话,寄雨便是把这汤药接了过去,喂了苏洛宁喝下。 但,无论事先准备得有多充分,这份生孩子的痛苦是没有人能替苏洛宁承受的。 …… 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是长长松了一口气,却独独除了司空澈,他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在仿佛透支了身上所有力气的苏洛宁的脸上。 苏洛宁此时的确是累极,但是她还不能休息,自己还没能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呢。 这个时候只听得那嬷嬷道:“恭喜皇后娘娘,恭喜澈王殿下和澈王妃,是个小郡主。”这嬷嬷嘴上虽然说着恭喜,但是心里却有些遗憾,在平民之家,生男孩儿跟生女孩儿尚且有着很大的差别,更别说是在皇家了。都说母凭子贵,这澈王妃受尽澈王殿下的宠爱,偏偏肚子不争气,这么多人小心伺候着,却偏偏生了一个女孩儿出来,如此一来,她跟太子妃的差别就大了。 皇后的心里也是遗憾了一下,不过面上倒也没有表现出来,接过嬷嬷怀中的孩子,含笑道:“女孩儿好,将来长大了跟父母贴心啊。”这话倒是由衷的了,皇后生了两个儿子,这本是天大的好事,只是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有些遗憾,如果自己当时能再生下一位公主就好了,定能比这两个儿子都要贴心的。 皇后说着便是把孩子递到司空澈的面前,道:“看看,你的女儿。” 司空澈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表情不善,那孩子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爹爹的嫌弃一般,哭得越发大声了。 而躺在床上累极的苏洛宁却是有些用虚弱的声音道:“我看看……” 皇后放在把怀中的孩子抱到她的枕边,苏洛宁看着襁褓中那皱巴巴的孩子,不由缓缓笑了一下,还好,不管你长得这么样,总算是健康的。 这般放松之下,困倦的感觉袭来,苏洛宁便是沉沉睡去了。 司空澈见苏洛宁合上了眼睛,连忙慌张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陆英,开口问道:“宁儿这是怎么了?” 陆英浅浅一笑,“王爷不用担心,王妃只是太累了,要休息。”自己在天和医馆呆了那么久,妻子生产的时候,丈夫大都是有些紧张的,可是像司空澈紧张成这个样子的,她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依澈王殿下对澈王妃的紧张程度,方才澈王妃痛得叫成那个样子的时候,澈王殿下还能保持镇静,没有要杀人,已经算是很有自制力了。 见苏洛宁睡过去,皇后抱着怀中的孩子,对一旁的司空澈道:“我们出去吧,让宁儿好好睡一觉,她累坏了。” 司空澈却连头都没抬,“我在这里陪着她。” “你……”皇后顿时有些无语,“你总不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抱一下吧。”从孩子生出来到现在,他只是瞥了那么一眼。 司空澈却是道:“反正以后有的时间去抱。”天知道他刚才有多害怕,耳边听得宁儿那样的叫喊声,他都以为宁儿要痛死过去了,把自己视若生命的女人折磨成这样,司空澈很难对这个小小的罪魁祸首产生什么好感。 而且,他得在宁儿的身边守着,确认她呼吸一切正常,他才能安心。 皇后最后看了司空澈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抱着孩子走了出去。屋里的人也是陆陆续续离开,只留下司空澈陪在苏洛宁的床边,这般安静之下,血腥味儿却更显得浓重了,司空澈讨厌这股味道,这会让他想起方才苏洛宁痛得撕心裂肺的样子。 而这厢皇后娘娘抱着那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轻轻哄着,一旁的几个嬷嬷也是围了过来,那孩子一边哭着,一边用自己水灵灵的眼睛从她们的面上一一扫过,似乎在好奇着些什么。 最后她的眼睛便是定在了抱着自己的皇后的脸上,那琉璃一般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皇后看,那眼神只看得皇后心都软了。 而这个时候,太子他们听闻消息也是相继赶了过来,这个时候那孩子许是哭得累了,暂时歇一会儿。一双带着灵气的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众人,那眼珠子一转一转的,看起来甚是可爱。 司空宇、司空隽和赵明朗他们三个自然也是赶过来了,司空宇看着孩子的那双眼睛,不由道:“这孩子的眼睛跟澈王妃的还真像。”带着灵气。 一旁的皇后闻言也是低头去看那孩子,嘴角笑意浅浅,“是,这孩子的眼睛是真漂亮。” 而旁边的那嬷嬷也是拍马屁道:“不止是眼睛漂亮,这是刚生出来还没长开呢,等过几日再看,小郡主定是比现在漂亮得多。”毕竟是澈王和澈王妃的孩子,就算长得再怎么差,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而司空景听闻这话,也是看向那孩子的一双眼睛,果然,那眼睛跟苏洛宁的极像,清澈若山泉,潺潺流动。 皇后抱着这孩子简直不想撒手,这孩子跟烨儿不同,烨儿是整日里哭闹,鲜少有停下的时候,就算再怎么有耐心的人怕也是会厌烦,而这孩子不哭的时候,简直乖巧极了,那用眼睛观察着四周,十分好奇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地怜爱。 司空景当然看得出皇后对这孩子的喜爱,这多少也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当初烨儿出生的时候,母后可没有像这样抱着不撒手。 看过孩子之后,司空宇看了一下四周,扬声道:“澈呢?怎么我们来了这么多时了,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他去哪里了?” 皇后闻言道:“在陪着宁儿呢,你们今日是别想见到他了,他说今日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别进去打扰他。”这澈儿对苏洛宁可真是……简直走火入魔了。 司空宇他们三人心中却是暗道:果然是澈的作风。 此时又听得皇后道:“这个澈儿真是胡闹,女儿生出来了,就那么淡淡看了一眼,连抱都没抱一下,哎……” 司空宇目光看着那孩子,正要开口调侃说:你刚一出生就被你爹给嫌弃了,但是碍于皇后在这里,司空宇也不敢说这样话了。 眼看着天色都要晚了,其他人便是陆续散出澈王府,司空隽知道岚晴此时必定是十分想知道消息的,但是碍于皇后和司空景都在,她是不能过去的,便是让司空宇去一趟殷府,给岚晴说一下这个好消息。 然而此时,对这个消息好奇的不仅仅是岚晴,还有太子府里的太子妃,听到下人说太子殿下回来了,那薛涵泠便是急忙迎了出去,还未等司空景开口,她便是急忙问道:“怎么样?苏洛宁生下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司空景瞥了她一眼,然后道:“是女孩儿。” 薛涵泠一听这话,面上立刻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女孩儿,女孩儿,太好了,苏洛宁生下的是女孩儿,看她拿什么跟自己比,失去皇长孙的位置也就算了,现在生下的孩子根本就不是男孩儿。看来之前自己的那些担心全都是多余的,就算让她的孩子先出生,那皇长孙的位置还是自己的儿子的,在皇室中,生儿子和生女儿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薛涵泠一得意起来,便有些口无遮拦起来,“这个苏洛宁平时不是高傲得跟什么似的吗?这一次我看她还有什么资本来高傲,这么多人前前后后地伺候着,把那天和医馆的医女都唤来身边贴身伺候着,可是到最后不还是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吗?” “好了,这是别人家的是非你说那么多做什么?难道你还嫌府里的耳目不够多吗?” 薛涵泠见得司空景这样的脸色,这样的语气,整个人不由愣了一下,不对啊,太子殿下不应该是这个情绪啊,澈王妃生下的是个女儿,他应该高兴啊,这对他更有利不是吗? 这么想来,他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话里贬低了苏洛宁,让他不高兴了?她真是不知道苏洛宁有什么好的,人家都生下跟澈王殿下的孩子了,太子殿下还在这里执迷不悟。 薛涵泠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一个身着浅色衣裙的身影也是朝这里走了过来,薛涵泠见状,一双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是了,自己忘了,府里还有苏洛宁的一个替身存在呢。 只见苏芊雅步子缓缓地走近,脸上挂着清浅温和的笑容,就连薛涵泠看了也不得不承认,如今苏芊雅模仿苏洛宁模仿得越发像了,如果远远看去的话,还真的会认错。 第238章 受到冷落(二更) 待苏芊雅走近,这才轻声开口问道:“我二姐她如何了?孩子……生了吗?”其实她心里最想问的也是那孩子究竟是男是女,毕竟这其中的差别大了去了,但是她却并没有问出口,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问不问,司空景都会跟自己说的。 司空景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生了,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听到这个,苏芊雅心中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别的什么,她内心里当然是不希望苏洛宁生下男孩儿的,在她的眼里苏洛宁从小到大事事顺利,得天独厚,老天爷似乎格外偏心她似的,什么东西都给她最好的,可是偏偏在子嗣这样重大的事情,却是狠狠挫败了苏洛宁一把。 就在众人对澈王妃生下了一个女儿的事情议论纷纷的时候,苏洛宁早已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了。等她醒来,那已经次日晌午的事情了,苏洛宁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到司空澈坐在她的床前,稍稍愣了一下,然后问道:“孩子呢?” 司空澈闻言不由轻叹了一口气,“我在这里陪了你将近一天一夜,你睁开眼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有关那个小家伙儿的,这对我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苏洛宁却不愿跟他多贫嘴,只道:“孩子呢?快点把孩子抱来让我看看。”自己当时太累了,只看了一眼便睡过去了,还没有好好看看那孩子呢。 司空澈只好用哀怨的眼神看着苏洛宁,然后起身走出房间去,吩咐在外面守着的侍女把孩子抱过来。 不多时,嬷嬷便是抱着孩子走了进来,苏洛宁示意司空澈扶自己起身,然后伸手接过嬷嬷怀中的孩子,这么看了一眼便是含笑道:“比我刚看到她的时候好看那么一点点了。” 而司空澈此时也把目光放在苏洛宁怀中抱着的孩子身上,忍不住道:“这孩子的眼睛长得倒是挺像你。” 苏洛宁听得司空澈这般语气,忍不住狐疑地抬眸看他,“听你这语气,倒好像这是第一次看我们女儿似的。” 一旁的侍女闻言不由捂嘴笑了一下,苏洛宁见状,亦是含笑看向那侍女,开口问道:“你笑什么?是不是被我猜中了,你们王爷之前果然没有看过这孩子。” 那侍女连忙摇了摇头,“奴婢可不敢说。” 这个时候寄雨恰好端着汤药走了进来,苏洛宁转而抬眸看着她道:“寄雨你说,你不是司空澈手下的人,你不用怕。” 寄雨闻言勾起嘴角,眼睛里也沾染上了笑意,直到放下了手中的托盘,这才开口道:“王爷的确是还没有看过我们小郡主。” 司空澈立刻就辩驳道:“我怎么没有看过了,我不是看过一眼了吗?” 寄雨心道,您这用词还真是够准确的,的确是一眼,多一点都没有,那也就看过了?顶多算是匆匆一瞥。 苏洛宁见状不由笑着低头看向自己臂弯里的小婴儿,轻声道:“小家伙,怎么办?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你爹爹嫌弃了,现在刚出生还是被你爹给嫌弃,可怜的小家伙啊,你怎么这么惨啊?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这小孩子自然是听不懂苏洛宁的话,只是用一双眼睛盯着苏洛宁看,十分地认真,看得苏洛宁心头柔成了一汪水。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她那粉嫩嫩的小手,没想到却是被那孩子缓缓握住了一根手指,她的拳头还很小,堪堪能握住苏洛宁的一根手指。但是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这是自己的女儿在握着自己的手指,苏洛宁心中感动得一塌糊涂,生命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奇妙了。 苏洛宁忍不住低下头去亲了亲孩子的手,而一旁坐着的司空澈见了,心中也是涌出一些感动,虽然他一度对这个折磨了自己妻子这么长时间的小东西没什么好感,但是此时看得她们母女两个这样,一颗心霎时间就柔软了许多。 而这个时候,寄雨却是开口道:“小姐先把这补汤给喝了吧。” 苏洛宁抬眸看了一眼那补汤,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本以为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可以告别这些补汤了,没想到还是要继续喝。” 虽然口中这样说着,苏洛宁倒也老老实实地把那补汤给喝了下去。 司空澈和苏洛宁夫妻两个正在逗着孩子玩儿,侍女便是进来通报说苏家的人来了,苏洛宁便是吩咐她直接把人带进来就是了。 这一次来的却不止是苏老爷和苏夫人,就连苏绮蔓、苏雪雁和苏雪彤她们三个也都来了。 “爹,娘。”苏洛宁看着他们轻轻唤了一声,那苏夫人已经快步走到了她的床前,眼睛看向她怀中抱着的婴儿。其实苏洛宁刚刚生下孩子之后,澈王府里的下人就去苏府传过消息了,说生下的是个女儿,这多少让苏夫人心里有些……担忧。她害怕洛宁像是自己一样,接连生两个女儿,然后……丈夫就开始想着去找别的办法生儿子了。 说来也奇怪,他们苏家好像是受了什么诅咒似的,一直都是一脉单传,怎么着都生不出第二个儿子来,到了老爷这里更是严重,娶了一个正妻,纳了三房妾室,却都没能生出一个儿子来。她真是担忧苏洛宁沾染上了苏家的这种恶咒,只能生女儿,生不出儿子来。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算澈王殿下再怎么宠着她也没用,生不出儿子来就是要被别人踩一头,严重的话,说不定将来这个澈王正妃的位置都保不住。 就在苏夫人这般想着的时候,苏洛宁怀中的孩子却是看着她,眼睛那般清澈,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初自己刚刚生下宁儿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满心的失望,只恨这个孩子不是个男孩儿,当时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让人抱走了,但是那双眼睛自己却是怎么都忘不了的,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如今这孩子的眼睛就跟当初宁儿的一模一样,这更加惹起了苏夫人的内疚之心,想着自己当初没能好好照顾自己的女儿,如今一定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这个外孙女。 “来,给外祖母抱抱。”说着,苏夫人便是接过了苏洛宁怀中的孩子,目光中满是怜爱,这孩子果真长得很好看,也不知将来长大了,能不能胜过她娘亲去。 一旁的苏绮蔓看着有趣,不由惊奇地道:“我以为小孩子都挺爱哭的,怎么她倒是不哭不闹的,这般乖巧可人。” 苏洛宁闻言轻笑,“你以为她都不哭的?这小家伙哭起来的时候可折腾人了,也就是方才你们来之前才止住了哭,许是哭得累了,想着歇会儿。” 苏绮蔓又是问道:“她取名字了吗?叫什么啊?” 一旁的苏之牧听闻苏绮蔓的这话,不由笑着道:“瞧你问的这傻话,这小郡主的名字自然是要由圣上亲自赐下。” 这个时候司空澈也是接口道:“明日我们就会带着孩子去西山行宫,一来,让父皇看看他这刚出来的孙女儿;二来,就是请父皇给孩子赐名。” 苏之牧他们是在澈王府里吃了午饭才回苏府的,在回去的马车上,苏夫人不由担心地道:“之前纳侧妃的事情好不容易压下去,如今宁儿这又生下一个女儿来,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再次兴起给澈王殿下纳侧妃的念头。” 苏之牧闻言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就算皇后娘娘生了这个念头,澈王殿下也不会同意的,上次的事情闹得那般沸沸扬扬,连赐婚圣旨都下来了,到最后不也没纳得成吗?” 苏夫人却并没有因为苏之牧的这话而放下心来,口中喃喃道:“这侧妃早晚都是要纳的,只希望宁儿下一胎生下的会是个儿子,不然她这正妃的脸面却没有地方放了。” 苏之牧闻言,不由轻轻握住苏夫人的手,放柔了声音道:“你啊,就别操这么多的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看那澈王殿下像是会纳侧妃的吗?他对我们宁儿怎么样,你又不是没有看到。再说了,就算澈王殿下真的纳了侧妃了那又怎么样,以我们宁儿的能力,难道还真的会被她压到头上去。” 听得苏之牧这样说,苏夫人的一颗心倒也略略放下了些,宁儿的确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 看到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苏绮蔓不由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父亲和母亲相敬如宾了这么多年,如今倒是生出了许多温情来。自从出了那惜菡的事情之后,父亲就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出去鬼混过了,再后来琴姨娘的娘家人那般闹过之后,父亲也很少去琴姨娘那里了,更是不再在琴姨娘的房里过夜了。反而是跟母亲的关系越发好了起来,两人平日里评书论句、作画下棋,倒是形影不离起来了。 只是这样的温情未免来得太迟了,这些年,父亲对母亲怎么样,自己都是看在眼里的,平常里整日出去寻花问柳,在府里的时候,也多是去两位姨娘的房里,母亲不过是作为这苏府里的夫人摆着罢了,听着他们两人说话,旁边的人听着都觉得不投契。这个时候自己常常怀疑,父亲和母亲当初真的是两情相悦才成亲的吗?看起来完全不像,父亲倒更是被逼婚的。 这些年,母亲心里想必是极苦的,就这般也慢慢熬了下来。其实苏绮蔓一直都很想问母亲,难道不会怨恨父亲吗?但是她不敢问,生恐勾起母亲的伤心往事。就这样好了,自己喜欢看到父亲和母亲这样,以前的事情便都忘了吧。 然而苏之牧和苏夫人的这情形看在苏雪雁的眼里,却又生出了另外一种想法,那就是男人的心思永远都是善变的,捉摸不透的,之前父亲对夫人可不是这般嘘寒问暖的殷勤模样,不过听说,他们年轻的时候大概是这样,后来父亲纳了几房妾室之后,对夫人也就……冷淡了。没想到现在竟又是重新拾起了当初的夫妻情深,所以说这男人是善变的,之前对夫人冷冷淡淡,现在却是这般形影不离,对自己的娘亲呢,之前虽不能说是恩爱有加,但也是宠爱着的,如今却是越发厌倦,连照面都不想打了。 所以说,男人不就都这样吗?别看现在那澈王殿下对苏洛宁有多深情,等他纳了妾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男人啊,都是靠不住的,感情什么的,更是虚无缥缈,只有能抓在手中的东西才是真的。 而这日的傍晚时分,岚晴终于忍耐不住,也是跟殷明意一起去了澈王府,进到后院的时候,正看到苏洛宁正在哄着孩子玩儿,而司空澈则是含笑坐在一旁,看着她们母女两个。 岚晴蓦地停下了脚步,在殷明意的耳边轻声道:“多美的画面的,应该画下来的。” 而这个时候,司空澈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目光缓缓移了过来,殷明意和岚晴相视一笑,便是相携走了过去。 他们的视线首先自然是要投注在那孩子的身上的,岚晴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不由含笑道:“她看起来怎么那么有精神啊。” 司空澈懒懒开口道:“可不有精神吗?刚刚睡醒,喂了奶,睡饱喝足当然有精神了。” 岚晴听闻此言,不由转头看着司空澈,用疑惑的口吻打趣道:“咦,我怎么从澈哥哥的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些的……嫌弃?” 苏洛宁闻言笑道:“他嫌弃我们女儿不是一天两天了,孩子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他就开始嫌弃了。” 司空澈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他想他应该没有必要对一个剥夺了自己妻子全部注意力的家伙怀有什么喜欢的态度。 岚晴不由失笑,继而看着那小婴儿道:“怎么办啊,被自己的爹爹嫌弃了,不过没关系,有你娘护着你,你爹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四人在一起说笑了一番,司空澈便是带着殷明意往别处去了,留下岚晴和苏洛宁二人单独说话。 见岚晴对自己怀中的孩子很喜欢的模样,苏洛宁不由打趣她道:“殷夫人想必也是抱孙心切吧,你跟明意两个……” 在提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岚晴是一贯羞涩的,但是她也没有隐瞒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我是很想尽快怀上孩子了,不过这种事情也不能强求,我现在正在喝药调理自己的身体,想着等过一阵子再去天和医馆请肖先生帮我诊诊脉。” 苏洛宁微微点头,“你现在的确调理身体最重要,身子虚的话,就算怀上了孩子,等到了临盆的时候也会很艰难。” “说起临盆,宇哥哥说澈哥哥被吓坏了,生恐宁姐姐你有什么三长两短,非要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苏洛宁闻言也是一笑,“他是被吓得不轻。”她知道,那是因为司空澈太在乎自己了,自己醒过来之后,他就跟自己说他们只要这一个孩子,不再生第二个了,他无法再承受一次这样的感觉。 “所以啊,”岚晴伸手轻触了一下那孩子的脸蛋,柔声道:“你爹爹嫌弃你是有原因的,这个锅只能你来背了。” 然而,苏洛宁却是知道自己女儿已经够乖的了,都没怎么折腾自己,女人生头胎的时候一般都要比较久,这是陆英之前就告诉自己的。想想之前碧蕊胎位不正,差一点要出人命,苏洛宁心中对于上苍还是很感激的。 看着怀中乖巧的孩子,苏洛宁嘴角缓缓浮起一笑,也不知这孩子将来的性情如何,若是像她爹爹那样就遭了。 第239章 封为公主 因为苏洛宁刚刚生完孩子,还不能出门,所以去西山行宫的时候,是司空澈和皇后娘娘带着孩子一起去的。而那孩子一路上都被皇后娘娘抱在怀里。 一旁的嬷嬷见状,不由笑着道:“小郡主真是乖得很,模样长得也是这般俊俏,长大了之后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皇后听得这话心里自然也是高兴,轻轻捏了捏孩子的小手,面上带着笑意。 一旁的侍女见了,心中也是暗有嘀咕,看来皇后娘娘还是比较喜欢澈王府的小郡主,当时皇后娘娘带着太子府的小殿下来西山行宫的时候,可没有这般把那孩子时刻抱着怀里。不过想想也是,那小殿下稍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哭,哄都哄不住,听着到底也有些心烦。这小郡主就不同了,乖乖巧巧的,不哭不闹,一双小手还不断地想抓着皇后娘娘的衣袖玩儿,那样子别提多惹人爱了。 等他们到行宫的时候,门口早已有人候着了,见到皇后娘娘和澈王殿下过来,那太监向他们见了礼之后,便是带着他们去了皇上的寝殿。 而此时早已有宫人把皇后和司空澈到来的消息回禀到了皇上那里,等皇后和司空澈进到内殿的时候,看到皇上已经靠在床头坐着了。 只见皇后上前把怀中的孩子递到皇上的面前,轻声道:“这是澈王妃刚生下的孩子,请皇上给赐名。” 看着襁褓中那孩子一双灵气氤氲的眼睛,皇上心中也不由生出一种喜爱的心情,那孩子此时也是看着皇帝,蓦地,她突然张着手似乎要伸向皇帝的样子,粉嫩的小嘴也是微微张开,似乎在笑的模样。 而抱着她的皇后见状,不由笑着道:“看来这孩子很喜欢皇上呢,臣妾抱了她这一路,她也没有对臣妾笑一下。” 皇上闻言也是一笑,朝着皇后伸出手去,“让朕来抱抱。” 接过皇后怀中的孩子,皇上低头看着她,见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自己看,皇上不由抬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其实,在听到澈王妃生下一个女孩儿之后,皇上心里是很有些失望的,毕竟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将来这个皇位是要留给司空澈的,那澈儿的孩子将来也要继承这个位置。 他本来是对苏洛宁肚子里怀着的孩子抱有很大的期望的,苏洛宁和澈儿都是极出色的人,容貌、智慧、能力,他们的孩子已经会继承这些优点。他一直都期盼着苏洛宁肚子里孩子的降生,因为那孩子很有可能就是将来要继承祈灵国皇位的人,想到自己在临死之前还能看到这个未来要继任皇位的皇孙,皇帝的心里就满是兴奋和期待,可是没想到消息传来,澈王妃生下了一个女儿,这彻底浇熄了他心头的那股希望。 然而,此时他竟是全忘了那些,他此时竟觉得是个女孩子也不错,将来一定是个才貌双全的公主,定然会受到万千男子的倾慕,而且这个孩子,似乎很喜欢自己,这让他也觉得高兴。 旁边站着的皇后见皇上只盯着怀中的孩子看,也不说话,不由开口道:“皇上可想好了小郡主的名讳?” 皇帝闻言抬眸看了一眼皇后,然后对一边自己的随侍太监道:“把笔墨纸砚取来。” 那随侍太监会意,立刻就去取了笔墨纸砚来,皇后见状便是把皇帝怀中的孩子给抱了起来。 太监把那檀木小案放在皇帝的床上,铺好了宣纸,静待皇帝动笔。只见皇帝略沉思了片刻,这才蘸了墨,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昭荣。 皇后看了不由有些讶然,下意识地开口道:“这名字……” “这是封号。”只听得皇帝淡淡开口道。 “封号?”皇后更是惊讶地看着皇帝,封号的意思是…… “朕要封这孩子为公主,封号就定为‘昭荣’。” 殿内的一众宫人听了皇帝的话都很是诧异,这王爷的女儿都是称‘郡主’的,除非特例,才可以被封为‘公主’,比如和亲之类的,可是澈王殿下的小郡主这才刚生下来没两天,皇上就要封她为‘公主’,这的确有些不合规矩。 皇帝面上却是极为自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澈儿早晚都是祈灵国的皇帝,这孩子将来也定会是公主,自己只不过提前给她想了一个封号而已,将来别人提起来,她也会知道她的封号是自己这个皇祖父给的,说不定还能记挂着些自己。 只见皇帝抬手轻轻捏了那孩子的小手,轻声问道:“你希望这个封号吗?” 那孩子却是顺势抓住了皇帝的手指,皇帝见状不由一笑,“看来你是喜欢的,那就定下了,就‘昭荣’这两个字了。至于名字嘛……” 皇帝沉吟了一下,又是取来一张宣旨,落笔写下二字:靖瑶。 “司空靖瑶,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皇帝写完之后抬头看着那孩子柔声道。 见得孩子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看,皇帝的心头也是柔软成一汪水,命那太监把檀木小桌收走之后,又是接过了皇后怀中的孩子,看着她轻声唤道:“靖瑶,瑶儿,喜欢你的名字吗?” 逗着那孩子玩儿了一会儿,皇帝的面上明显露出了疲累之色,皇后见状便是开口道:“皇上先休息一会儿吧。”说着就要伸手接过皇帝怀中的孩子,却听到皇帝开口道:“算了,让朕对陪着她玩儿会儿吧,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结果,这天,司空澈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澈王府。 “我们女儿呢?”苏洛宁见司空澈一个人走进房间里来,不禁朝他的身后看了一眼。 “被父皇留下了,说要留她在行宫里住几日。” 苏洛宁闻言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皇上给我们女儿赐的名字是什么?” “靖瑶,司空靖瑶。”司空澈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书桌前在宣纸上写下了这两个字,然后递到苏洛宁的面前。 可是苏洛宁定睛一看,那宣纸上竟是有四个字,上面两个是‘靖瑶’,下面两个是‘昭荣’。 “昭荣是……?” “我们女儿的封号,父皇要封她为公主,圣旨已经拟好了,明日就会在皇宫里宣读。” 苏洛宁闻言心中一震,静默了半晌之后,嘴角缓缓浮起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我们女儿还是真是天生的引人注目,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被人惦记着要加害,如今刚一出生就被封为公主,暗地里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不高兴了。” 正如苏洛宁所预料,次日圣旨刚一宣读,消息传到太子府,太子妃就忍不住又砸了东西。一旁的侍女怎么劝她都没用,怎么都熄不灭那股子火。 就在这个时候,在门外守着的侍女进来通报说太子殿下来了,薛涵泠这才赶紧吩咐侍女把地上的碎片给收拾了,但是就算这些侍女的动作再怎么快,也是来不及了,司空景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些侍女在收拾地上瓷瓶,茶盏的碎片,他那眉头便是不由地皱了起来。 这个薛涵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收敛一点啊? “孩子还在这里,你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发脾气砸东西,你也不怕下着他了。”司空景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径直走到那孩子的身边去。 薛涵泠闻言却是看向兀自在嬷嬷的怀里哭闹的司空嘉烨,口中喃喃道:“吓不吓,他不都是一直在哭,哪里像澈王妃的孩儿,这么小一点点就知道怎么去讨人喜欢。” 薛涵泠说这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也足够让房间里的人听见了,司空景眉头皱得越发地紧,此刻转头对室内的一众侍女道:“你们先下去吧。” 等到下人们都离开以后,司空景这才沉眸看着薛涵泠道:“你说话就不能注意一点吗?这话被下人们听在耳中像什么样子。” 听到司空景这样说,薛涵泠不由软了语气,“我这不也是替我们的烨儿鸣不平吗?烨儿可是父皇的嫡长孙,不该比澈王的女儿尊贵多了吗?可是这对比下来,倒好像澈王的女儿比我们烨儿更尊贵似的。” 司空景此时的脸色也有些阴沉,他心里又何尝不是十分介意皇上封那孩子为公主的事情。只有皇帝的女儿才能被称为公主,王爷的女儿都只能是郡主,可是那孩子刚一出生,父皇就迫不及待地封了她做公主,父皇此举的背后难道真的没有什么深意吗? 但是司空景口中却是对薛涵泠道:“你计较这个做什么?不管怎么样,我们的烨儿终究是嫡长孙,他的地位就是跟别人不一样,这个事实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的。” 薛涵泠轻然走到司空景的身边,放低了声音道:“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心里毕竟还是有些不舒服,尤其是皇上给那孩子的封号‘昭荣’,皇上怕是极喜爱那个孩子的。”之前自己的儿子被带到西山行宫的时候,也没见得皇上要留他下来住上几日,如今却是留了那孩子陪他,在皇上心里怕也是更喜欢那个孩子吧。 不过再喜欢又有什么用?终究还是一个女孩子,将来不过是嫁人罢了。现在薛涵泠倒是有些后怕,如果苏洛宁生下的是一个男孩儿,也像这个孩子一样受到皇上的喜爱,那自己儿子可就真的被比下去了…… 司空景确实是没有再说什么,他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看看自己的儿子,看过之后也便离开,去了苏芊雅的房里。 而苏芊雅对于皇上封了苏洛宁女儿为公主的事情也听说了,此时见得司空景脸色这般沉的进来,心中大概也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不过若是照实来说,薛涵泠生的那个儿子还真是不讨喜,整天除了哭闹就是哭闹,任谁看了也烦。 “小殿下今日如何?”她知道司空景刚刚去看了他的儿子,所以便是这样问了一句。 司空景在躺椅上坐下,淡淡道:“还好,只是还喜欢哭。” 苏芊雅见司空景半靠在躺椅上微微闭起眼睛似乎累了模样,便是上前给他按压起肩膀来,出口声音很是轻柔,“小孩子嘛,哭闹都是很正常的,而且小殿下在娘胎里就受到了惊吓,自然比别的孩子要更容易受惊爱哭,等他慢慢长大了,也许就好了。” 但,苏芊雅心中的真实想法可不是这样,她倒是希望这个司空嘉烨一直都这样下去才好,将来自己生下的儿子才有可能跟他争上一争,这么想来,苏洛宁倒也算是间接地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司空景闻言睁开眼睛看着正在给自己按压肩膀的苏芊雅,只觉得一阵恍惚,她现在看起来的确是越来越像苏洛宁了,他知道她在刻意模仿,从一开始的穿着打扮,到现在的举止神态,她模仿得越来越像了,只是有一处地方她是怎么都模仿不像的…… 就是她的那双眼睛,而那个孩子的眼睛却跟她的那么相像…… 苏芊雅注意到司空景直直地盯着自己的眼睛看,手中的动作不由顿住,“怎么了?” 司空景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说完这句话便又是闭上了眼睛。 半晌之后,司空景终于握住苏芊雅那正在他身上按压的手,猛地起身,把苏芊雅拦腰抱起,径直走到床边,抱着怀中的女子在床上躺下。 苏芊雅自然是努力迎合着司空景,她也想尽快怀上司空景的孩子,而且她发觉自己是越来越喜欢司空景了,她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她喜欢靠近他。 缠绵到浓时,司空景却是抬手遮上了苏芊雅的眼睛,然而此时正陷入情欲之中的苏芊雅却还没有意识到他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皇后带着那孩子在西山行宫住了三日之后,这才跟皇上告了别,带着孩子回去了京城。 眼看着皇后抱着那孩子离开,皇上这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靠在床头兀自沉思了很久之后,这才唤来了自己的随侍太监,似乎累极了一般,沉沉地开口道:“告诉那些人准备行动吧,日子就定在……瑶儿的满月宴。”如果不是因为之前苏洛宁突然有了身孕,这个时候她大概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那太监深深看了一眼皇帝,这才应了声,道:“是,奴才这就去吩咐他们。” 躬身退下,那太监就要往殿外走,眼看着他就要转身出去了,皇帝又是突然开口唤住了他,“等一下。” 因为皇帝的这一声不仅突然而且声音很高,那太监不由被惊了一下,连忙转身看向靠在床头坐在的皇帝,“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计划照原来的进行,不过,不要杀了苏洛宁,留下她的性命。” 说到这里,皇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在她是瑶儿亲生母亲的份儿上,朕也不忍杀了她。但是,苏洛宁这个人是绝对要在这个世上消失的,明白吗?” “是,奴才明白皇上的意思。” 看着那太监走了出去,皇上在心中暗道:苏洛宁,这已经是朕能对你做的最大的容忍了,若不是瑶儿,你早已不活在这个世上了,看在瑶儿是你带到这个人间的份儿上,朕饶你一命。但是,澈儿的生命里却不能再有你了。 澈儿,你也别怪父皇狠心,你的一切都很好,很适合做一个皇帝,偏偏只有一点,太过专情和深情,这是为君者的大忌。父皇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斩断你这最后的弱点,让你成为一个绝对合格的帝王。 第240章 恻隐之心(二更) 皇后带着孩子离开了西山行宫之后,便径直去了澈王府。把孩子交到苏洛宁的手里,皇后面上含笑道:“皇上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在行宫里都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说到这里,皇后也有些伤感,她猜着皇帝大概是想到自己已经时日无多,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 苏洛宁闻言只淡淡笑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 皇后在澈王府里呆了一会儿,也是要回宫去了,司空澈送了她出门。母子两人走在澈王府的回廊上,看着院中的零落的残红,皇后心中也是伤感起来,“我在行宫里陪着你父皇住了这两日,发觉他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也不知还能熬到什么时候去。” 司空澈鲜少见到自己的母后表露这样脆弱惶然的情绪,此时不由出声安慰道:“母后不用担心,父皇他是真龙天子,自然有上天护佑。” “行了,这样的糊弄人的话,我们母子之间就不要说了,你父皇的情况怎么样,你心里也很清楚,总归是活不久了。”皇后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于那个男人自己爱过、恨过、怨过,现在看着他那般虚弱的身体,心里也是极难受的,只希望着他能多撑一天是一天,别这么快走。 可是那个男人啊,到了最后还是这么绝情,自己说要陪着他在那里住,第一次,他不同意,第二次,他拒绝,第三次,还是一样的答案。难道在他的心里,自己这个结发妻子真的没有资格陪他走完最后的一段路吗?如果这次不是因为他想要留瑶儿在那里住上几日,大概也不会让自己同他一起住在行宫里。 然而,皇后不知道的是,皇帝不让别人陪他住在行宫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他在临死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有其他人在的话,自然是不方便。 送了皇后离开,司空澈回到房间里,走到苏洛宁的床边坐下,不由伸手摸了摸她怀中孩子的脸,心中想着,这是自己的女儿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祖父,或许,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见到司空澈这样,苏洛宁不由含笑打趣道:“怎么?不嫌弃你女儿了?” “嫌弃是嫌弃,但谁让她是我司空澈的女儿呢,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罢了。” “……” 到了次日,皇上的封赏便是送到了澈王府,满箱子的奇珍异宝,苏洛宁看了不禁看着怀中自己的女儿含笑道:“丫头,你的命还真是够好的,这刚出生就坐拥这么多的珍宝了。不过,这宝贝多了,总是要遭惦记的,终究也不什么好事。” 皇上对澈王的女儿如此宠爱和看重,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议论,别的不说,单说这封公主的事情就很不合规矩,哪有一个王爷的女儿被封为公主的呢?她这么小,也用不着她去和亲。 这对比起之前刚刚出生不久的太子的儿子,这两个孩子的待遇分明要差上了很多,可是这也太不应该了,不管怎么说,那太子的儿子也是皇上的嫡长孙,而那澈王妃生下的不过是一个女儿,就算再怎么尊贵,她也不应该尊贵得过皇孙去。 不过,听人说,那澈王和澈王妃的女儿的确是招人疼爱,长得也好看,确实比太子殿下的那个病秧子儿子好很多。 这日,许久都没有来太子府的詹濮沉却是出现了,司空景见了他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这些日子都不在京城?” “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面上是他一贯的深不可测。 司空景转身之际,眼睛里闪过凌厉之色,但是在面对詹濮沉的时候,面上却已经是平静无波,“正好,我有件事要你去办。” “殿下请说。” “帮我去查一个人的底细。” “谁?” “殷明意。” 詹濮沉闻言,眸光不由一动,“殿下说的是今年春闱的那个状元郎?” “就是他。” “怎么?殿下这是要……收为己用?” “能收为己用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司空景没有再说下去,而詹濮沉也没有再问,而是转开了话头道:“最近京城有关于小殿下和昭荣公主的流言似乎很多啊,不知道太子殿下听说了没有?” 司空景闻言皱眉看着詹濮沉,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太子殿下有没有想过皇上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仅仅是因为喜欢司空澈的女儿吗?这背后难道没有深意的吗?”说到这里,詹濮沉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太子殿下可别忘了,皇上的传位圣旨可还没下,这个皇位到最后到底是属于谁的,到现在还没有定论,殿下猜皇上会在传位圣旨上写下谁的名字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话,殿下心里不是很清楚吗?如今的形势对殿下是极有利的,只要皇上一死,殿下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帝位,可是时间越长,皇上的心思就会越发地不定……” 司空景听明白詹濮沉的意思了,他就是想说,如果这个时候父皇死了,那这个皇位理所应当就是自己的了,上一次他也是这样跟自己说的。司空景垂眸掩去眼睛里的猜疑之色,他现在越发觉得这个詹濮沉心怀叵测,他一直都在怂恿自己杀了父皇,杀了司空澈,自己不会愚蠢到认为他真的是一心为自己着想。 出了太子府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詹濮沉独自一个人走在初秋清冷的街道上,那身上散发的寒气却是比这秋夜还要冷的。慢慢地,詹濮沉不知不觉地就拐进了一间小巷,脚步停下,他站在宅院的门前,而这里分明就是之前岚晴住的院子。 在门口站了半晌,詹濮沉终是推门走了进去,宅子里没有点灯,所有一点亮光也没有,不过借着清冷的月光,倒也不至于漆黑一片。 院中种了不少的花儿,如今却是都败了,院子里的落叶被秋风卷着走,响起‘哗啦’的声音。 是的,这宅子被他买下了,就在岚晴嫁人不久之后。如今他对岚晴的身份更加怀疑了,因为他查了那个把宅子卖掉的人,根本什么都查不到,好像世上不存在这么个人似的,后来那个人干脆就消失不见了,再也找不到。 而这些日子,他让自己的手下去仔细查了才知道,原来这宅子六年前就已经被卖过一次了,六年前……再加上自己的手下在同州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有一个叫岚晴的人曾经出现过,詹濮沉有理由怀疑,其实岚晴并不是去年才到京城来的,而是一直都住在京城,住在大家的视线之外。 六年这个时间很有趣,因为六年前皇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轰动了这个祈灵国,而在那件大事里,死了许多人,其中包括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六年过去了,如果那个女孩儿还活着,应该跟岚晴一样大了…… 如果那个女孩儿真的是岚晴的话,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为什她的住宅周围会有那么多的暗卫,为什么她会跟司空澈他们走得那么近,殷明意却一点都不介意,为什么她成亲的那日,司空澈、司空隽、司空宇以及赵明朗他们四人那么大阵仗地护送她出嫁……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岚晴就是当初那个在世人眼中死去的女孩儿,是那个被养在皇宫里的私生女…… 若是把这件事捅出去的话,司空澈必然会因此获罪,皇帝听到这个事情必然也会勃然大怒,说不定就会因此一命呜呼,简直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可是,刚刚在太子府自己为什么没有说出来呢?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詹濮沉,她都已经嫁给别的男人了,你还顾及她做什么? 这些年为了复兴的大业,你牺牲了多少,为什么偏偏到了她这里,你就下不了手了呢? 冷风中,詹濮沉在院中站了良久,这才迈开步子走进了一个房间,里面的摆设他都没有动过,这是岚晴的房间,他知道。虽然里面的东西大多已经搬走了,但还是难免留下了一些她生活过的痕迹,这也让詹濮沉更加确定,岚晴的确是在这里住了六年的时间,而不是去年才搬进来的。 而这个时候他的另一处宅子里,那蝶姑娘却是等了许久都不见他的人影,眼看着就要到了半夜时分,她终于等不下去,悄悄来到了这处宅子,不用进去,看看里面微亮的烛光,她就知道,主上一定是在里面。 这个事实让她的心里很不好受,那个女人已经离开这里,嫁给别的男人了,为什么主上他还是要抓着不放呢?买下一个人去楼空的宅子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这个女人也的确是很可疑,她的一切好像都查不出来,她整个人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没有过去。经过上次的事情,主上已经不许自己跟魏良打听有关于岚晴的消息了,也不知道魏良他究竟都查出了些什么。 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这蝶姑娘还是打算进去看看,可是她刚刚走到那房间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詹濮沉的声音,“站住,不许进来。” 蝶姑娘心中一滞,却也是乖乖停住了脚步,片刻之后,詹濮沉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借着里面的烛光,蝶姑娘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沉色,便是连忙低下头去,有些心虚地开口道:“我等了主上很久,都不见主上回来,所以我就想过来看看主上是不是在这里……” 可是詹濮沉站在那里看着她,却是久久不说话,身上散发着一种十足的压迫人的气势,只迫得那蝶姑娘心中发颤,终于,詹濮沉开口道:“我记得我不止一次提醒过你,你现在管得越发宽了,看来你是一点记性都没有。” 那蝶姑娘听闻此言,连忙在他的面前跪下,道:“主上恕罪,蝶儿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主上,想着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蝶儿对主上的心思,难道主上还不明白吗?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蝶儿早就对主上……” “好了,起来吧。”詹濮沉打断她的话,声音依旧沉冷,“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过来这里,一次也不行。” “是,蝶儿明白。” 最后抬眸看了一眼詹濮沉,那蝶姑娘才转身离开,转过身去的她眸中藏着隐痛和不甘,岚晴,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凭什么能占据主上的心?那个女人怎么想都不简单,光凭着什么都查不到这一点,就说明那个岚晴很有问题,自己定要是弄清楚,这个岚晴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 自从苏洛宁生下了孩子之后,司空澈也重新去上朝了,这日,苏洛宁正等着司空澈下朝回来跟他说一件事情,苏绮蔓却是突然来访。 听到侍女通报说是苏绮蔓来了,苏洛宁心中颇有些惊讶,苏绮蔓单独过来找自己,那定是有事了。 等苏绮蔓进来的时候,苏洛宁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哭过了,苏洛宁见状,便是吩咐房间里的侍女都退了下去,示意苏绮蔓坐下来,苏洛宁这才轻声开口问道:“怎么了?哭过了?” 听到洛宁这样问,那苏绮蔓的眼泪又是落了下来,带着哭腔道:“我刚刚在街市上看到柳彦哲跟一个女子走在一起,还一副说说笑笑的模样。” 苏洛宁闻言不由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原来还是因为柳彦哲。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已经决定彻底放弃柳彦哲了吗?他过得怎么样,跟什么人在一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可没有忘记,当初苏绮蔓跟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多么坚决。 苏绮蔓取出绣帕来拭了拭眼泪,道:“说是那样说,可也得给我时间啊,我这不还没完全放下他呢吗?看到他跟一个女子那般亲密的模样,我心里当然不好受了。我也不敢回家,怕被爹娘问,只好到你这里来了,顺便也过来看看我的小外甥女儿。” “宁儿,你说,柳彦哲他最后会娶那个女子吗?”半晌之后,苏绮蔓突然开口这样问。 苏洛宁顿时有些苦笑不得,“我又不是他,我哪里会知道。” “那个女人也没有比我长得好看,气质也没我好啊,真不知道柳彦哲看上她什么了。” 苏洛宁却是含笑打断她的话,“行了啊,你这口气越来越像怨妇了,你不是想尽快忘了柳彦哲吗?那你自己就控制着不要去提他,不要去想他,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淡忘的。” 苏绮蔓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这段时间就是这样做的,我以为自己已经把他忘得差不多了,可是今日在街市上一见,却发现一点用处都没有。”说着,她就是看着苏洛宁怀中的小瑶儿,轻声道:“瑶儿啊,瑶儿,你长大以后挑男人可要用心点,别像你姨娘我一样,闹心啊。” 苏洛宁不有失笑,“我们瑶儿才刚生出来没几天呢,这事情还早着呢。” “不过有你这个娘亲在,我这小外甥女挑男人的眼光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她相信苏洛宁会把这个孩子教得很好。 姐妹两个说了会儿话,司空澈便是回来了,苏绮蔓见得司空澈回来,也不再多留,就告辞离开了。 只见得司空澈在苏洛宁的床边坐下,开口问道:“苏绮蔓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还不是因为感情的事情,她心里有些难受,找我过来说说话。” 这个时候,侍女正好把刚熬好的补汤给端了进来,苏洛宁接过,吩咐那侍女退下之后却是没有喝,而是径直倒进了一旁的花盆里,看得司空澈很是疑惑。 第241章 谁在局中 “这汤怎么了?为什么倒掉,是有什么问题吗?” 苏洛宁把已经空了的碗放回到桌上,口中道:“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不想喝,味道很奇怪。” “那怎么行,你这刚刚生完孩子,身子还虚呢,怎么能不喝补汤呢?”说着,司空澈便是抬手轻轻抚上苏洛宁的侧脸,用轻哄的语气道:“为了你的身子着想,多少喝一点好吗?” “可是我真的不用,陆英都说我的身子没什么大碍了。”说话的同时,苏洛宁抬眸看到司空澈无奈的眼神,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吧,补汤我会喝的,不过还是喝之前的那种好了,皇后娘娘赐下来的这种味道真的很难喝。” “嗯?这补汤母后赐下的?”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偷偷倒掉?我不想喝可以直接吩咐厨房不要做嘛,但因为这是皇后娘娘的吩咐,我可不敢拒绝,只好偷偷倒掉了。”府里还有皇后派来的嬷嬷呢。 司空澈闻言淡淡一笑,“味道真有那么难喝吗?” “你自己尝尝看就知道了,你等着吧,明天还会有的,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汤料足有一个月的分量,还吩咐了嬷嬷每天都给我熬上两碗。”本来苏洛宁想着自己咬咬牙喝下去也就罢了,可是在听说足有一个月分量之后,她觉得还是放弃算了。 “算了,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喝就不喝吧,不过你的身体可要养好,我听陆英说,你这段日子也特别注意,不小心的话会留下病根的。” “我知道了,司空澈,你真是变得越来越啰嗦了。” 司空澈闻言笑着伸手捏了苏洛宁的鼻子,道:“这话说得不错,我也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唠叨了,可这还不都是因为你?” 司空澈这厢正说着,寄雨便是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眼前这景象,她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厨房已经把晚膳做好了,要现在端进来吗?” 苏洛宁拍开司空澈的手,对着寄雨道:“端过来吧。” …… 时间不知不觉便是到了澈王府里小公主的满月宴,许多人心中都是相当期待的,因为在这段时间里,能进到澈王府里亲眼看到小公主的毕竟只有那么几个人,都听人传说这小公主长得如何漂亮,但也是从来都没见过的。 这次满月宴将会是小公主首次公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大家都想看看这澈王殿下和澈王妃生出来的孩子究竟长得如何模样,毕竟这孩子可以有一对容貌相当出色的父母。 那孩子似乎也知道今天对她很重要一样,一大早就睁开眼睛折腾起来。今日司空澈是不用上朝的,但是依旧一大早就起了床,结束晨功,又是沐浴更衣,床上的苏洛宁还在沉沉睡着,司空澈坐在床边在她的眉心轻然落下一吻,这才转身离开房间去看自己的女儿。 还未等他进去,就听到里面自己女儿的哭声,那嬷嬷轻轻哄着,也是没用,但是等到司空澈一靠近,那孩子的哭声便是渐渐弱了下来,等司空澈把她抱入怀中之后,她的哭声也是慢慢止住了,一双大眼睛里还带着晶莹的水意,看起来十分地惹人怜爱。 而司空澈现在抱孩子的姿势也已经十分娴熟了,不像刚开始的时候,简直别扭得难受。 眼看着时间不早,宾客们都要来了,苏洛宁却还是没醒,司空澈便是抱着孩子去了苏洛宁那里,进到里面的时候,却看到苏洛宁已经起床了,寄雨正在帮她梳妆打扮。 司空澈见状嘴角微微勾起笑意,抱着孩子缓缓走进,看着镜中的苏洛宁道:“你可算起床了,你要是再不起,这宾客们就要上门了。” 苏洛宁亦是淡淡一笑,轻声道:“今日也不知怎么的,睡得格外地沉。” 而这个时候站在苏洛宁身后正在为她梳头的寄雨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有什么事情想不通的样子。 待苏洛宁梳妆打扮停当之后,这也已经是晌午时分了,司空隽他们几个跟司空澈比较亲近的人自然是比别人早到了,亦是各自准备了给小公主的满月贺礼。 渐渐地,宾客开始多了起来,苏洛宁便是告别了他们几人,去招呼女眷了。等她离开之后,赵明朗略有些纳闷地道:“怎么今日澈王妃好像兴致不怎么高啊,跟平常……不太一样。” 司空澈亦是看了一眼苏洛宁的背影,下意识地蹙了一下眉头,道:“许是昨夜睡得太晚,精神不大好吧。” 司空宇听闻这话,顿时眉头一挑,伸手指着司空澈,暧昧地道:“昨夜睡得太晚?是不是你……” 司空澈却是一把拍下司空宇的手,“胡说什么呢。” 不多时,太子殿下司空景也携着太子妃薛涵泠一起过来了,司空澈自然是要迎上去客套两句的,旁边的众人也有些看热闹的心思,上次在小殿下的满月宴上,这两个殿下就打了一架,也不知今日会不会又发生什么事情。 而薛涵泠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苏洛宁生下的女儿究竟长什么样子,能让得皇上那般喜爱于她,竟是刚一出生就被封了公主。 待她真的见到了,心中也是不由冒出些酸味儿来,暗道: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娃娃,哪里就讨喜了?也值得这么多围上去拍马屁,就算她被疯了公主又怎么样,难道还真的能尊贵得过自己的儿子去。 而此时的司空澈却是见得苏洛宁坐在那里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不由牵着她出了花厅,径直来到他们的房间里,“宁儿,你是不是太累了?怎么今日看起来这么没有精神的样子?” 苏洛宁抬手轻轻按了按额角,道:“的确是有些倦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你要是累的话,先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招待客人。” 苏洛宁却道:“不用了,没那么严重。” 两人正在这里说着话,一个侍女敲了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散着热气的补汤,“这是王妃的补汤,因为今日王妃起得晚,所以厨房里也刚刚熬好。”刚才一直没有机会端给王妃,见得王爷和王妃避开众人回到房间里,这才赶紧从书房里端了过来。 苏洛宁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从侍女端着的托盘中执起汤碗送到嘴边喝下了。 一旁的司空澈见状却是有些讶然地看着苏洛宁,直到苏洛宁喝完整碗的汤药之后,她这才注意到司空澈表情的异样,心中不由一颤,面上却并无波澜,只是轻声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你不是嫌这补汤味道难喝,一直不肯喝的吗?”宁儿从来都是把这汤药倒在花盆里的。 “哦,我想着今日精神确实不太好,喝了这个也许能好一点。” 听到她这样说,司空澈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你在这里稍稍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宴会开始了,我再让人来叫你。” 苏洛宁此时也没有再坚持,道:“那好吧。” 司空澈含笑轻轻抚了抚苏洛宁的头发,这才转身走出了房间,招呼客人去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不多时之后,正在小花园里坐着的司空景却是接到了偷偷塞过来的小纸条,他避开其他人的视线打开小纸条看了一眼,面上的表情很是惊讶,也带着些疑惑。思索了片刻之后,他眸光暗敛,悄悄走去了司空澈和苏洛宁的院子…… 司空景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外面,犹豫了片刻之后,抬手轻叩了房门,然后就听到房间里传来苏洛宁的声音,“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进到房间里的那一刹那,司空景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不少。抬眸一看,外间里没有人,他朝着里面轻声唤道:“澈王妃?” “我在这里。”声音从内室里传来,带着眸中蛊惑的柔软的意味。 司空景的脚步在外间停留了半晌,内室里的苏洛宁也没有再出声,这空气中有一种暗示意味极浓的沉默,如果司空景这个时候足够理智的话,他应该能猜出这种情况下的阴谋味道极重,但是他还是迈开了步子朝内室里走去。 拨开轻纱垂幔,司空景进到内室,一看到眼前的情形,他的呼吸不由一滞,只见那苏洛宁长发如瀑披散,外衣褪下,只着轻薄纱衣,那玲珑的曲线清晰可见。 “你……”司空景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见那原本坐在床畔的苏洛宁缓缓起身,眸光深邃而魅惑,一步一步走到司空景的身前,一句话不说,却径直环上了他的脖子。 司空景仿佛置身在梦中,只觉得怀中轻软,一阵淡淡香气飘入鼻中,他的脑袋却开始变得昏沉,身上却是瘫软无力,在司空景完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才清晰地明白到自己是被人暗算了…… “救命啊,救命啊……” 惊慌的呼喊声引来了院外的下人,也惊醒了昏睡中的司空景,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竟是看到衣不蔽体的苏洛宁正跪坐在床上,身上满是男女欢爱之后的痕迹,发丝凌乱,泪痕满面,他突然就想起来在自己昏倒之前发生的事情了,顿时他深深皱眉看着面前的苏洛宁,捂住她的嘴,怒声道:“你到底是在搞什么把戏?你是不是跟司空澈串通好了,要设计我?” 被司空景捂着嘴的苏洛宁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只能挥舞着手去挣扎,然而此时的司空景还没搞清楚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自己跟苏洛宁怎么会……?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被苏洛宁呼救声吸引过来的侍女已经推门跑了进来,看到此情此景,被吓得当即就惊叫了起来,然后又是有人闻声赶了过来,司空景见状不好,下意识的就要离开这房间,可是却发现自己身上不着寸缕,衣服都在地上扔着,无奈之下,他只能赶紧套上一两件衣服,然后朝着房间外面冲了出去。 而那苏洛宁也是紧随其后冲出房间去,然而她却是径直冲到了马厩,骑上一匹马便是从澈王府的后门狂奔而去,这匹马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跑得不是一般地快,眨眼间已经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那些亲眼目睹刚刚那一幕的下人在原地愣了半晌之后,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王妃她刚刚被太子殿下……天啊,这可怎么办啊? 然而事情想瞒是瞒不住的,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意识到后院澈王和澈王妃住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看到很多人都往后院去的时候,司空澈心中也是一紧,宁儿还在房间里,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等他走进后院的时候,房间的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有府里的下人,也以后来贺的宾客,司空澈见他们如此,赶紧拨开众人走进了房间,他下意识地当然认为是苏洛宁出了事情,于是一边用手拨开众人,一边唤:“宁儿……” 可是并没有人应他,等他进去的时候,看到内室里一片狼藉,尤其是床上……地上还散落着苏洛宁今日穿着的外衣。 “这是怎么回事儿?!”司空澈怒吼道。 但是没有人敢说话,只听得门外有一个人小声嘀咕道:“我们刚刚不是看到太子殿下衣衫狼狈地跑出去了吗?是不是他跟澈王妃……” 司空澈听到这话,立刻转身走到那人的面前,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子殿下他怎么了?” “我……我,”这人看了一眼身旁的那人,这才继续颤抖着声音道:“我们两个刚刚看到太子殿下衣衫不整地跑走了。” 此时,司空澈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但是他却不敢去深想,只是转而看向府中的下人,沉声问道:“王妃呢?” “王妃……王妃去马厩了。” 司空澈这才赶去马厩,却看到马厩里少了一匹马,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便是连忙跃身上马,从后面追了出去,在路上问得路人,得知苏洛宁径直往护城河的方向去了,司空澈心头那个可怕的念头越来越清晰,恨不得自己的马儿能长了翅膀飞起来。 而看着司空澈这样疾驰而过,那些百姓们也是议论纷纷,今日不是澈王府小公主的满月宴吗?怎么澈王妃和澈王殿下先后策马奔了出来,尤其是之前看到的澈王妃,骑在马车发丝凌乱,还衣衫不整,简直就像是……就像刚被男人欺负过一样…… 还未等司空澈到达护城河边,就已经听得路边有人在嚷嚷:“澈王妃跳河自杀了,澈王妃跳河自杀了……” 司空澈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睛都已经赤红,握着缰绳的手已经是青筋突现。 不待马儿停下,司空澈就径直跃身下马,那些围观在护城河边的百姓们见得司空澈来了,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一个个都是看着司空澈,目光中带着审视、疑惑、同情…… “宁儿在哪里?”司空澈的目光扫过这些围观的人,一时间都没有人敢出声,司空澈目光沉然,却是径直纵身跳下水去。 岸上的人却是暗自摇头,低声道:“没用了,有这时候人早就已经死了。” 而没多少功夫,司空隽、司空宇和赵明朗也是赶了过来,看着前面那许多围在一起的百姓,司空宇不禁道:“坏事了,澈王妃该不会已经……” 司空隽和赵明朗心中也是猛地一顿,顾不得其他,只扬声道:“让开一下。” 第242章 蹊跷之处(二更) 百姓们见状也是迅速让开了一条路,司空隽他们三人走到河边,正看到司空澈潜在河里找人。 司空隽见状,微凝了神色,然后转头看向司空宇和赵明朗,对他们二人道:“宇,你先回苏府去处理一下后面的事情,让那些宾客们都散了。明朗,你去多找些人过来一起下水去找。” 司空宇和赵明朗点了点头,便是立刻转身离开。 而司空隽的目光则是看向仍是在河里浮浮沉沉的司空澈,他不敢想象,如果苏洛宁真的死了,那澈该如何承受今后的日子。 赵明朗很快就带了一帮属下过来,一部分帮着司空隽把围观的百姓们都驱散了,另外一部分则是下水去寻人,或者说是……寻找尸体。 又过了许多时候,司空宇也是赶了过来,司空隽见他气喘吁吁的过来,便是问道:“澈王府那边怎么样了?” “客人们都是散了,但是这消息却是瞒不住了,估计猜什么的都有,皇后娘娘也是发了火儿,此刻还在澈王府里呢,说是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才肯回宫去。” 赵明朗闻言皱眉道:“现在这些都无关紧要,关键的是澈王妃到底是死是活。” 一旁的司空隽和司空宇听到这话都只是看向河面,其实他们三个心里都很清楚,苏洛宁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么多年在河里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司空澈也已经在水里呆了好几个时辰了,这样冷的天气,就算内力再好也受不住。 于是,赵明朗只好把他打晕了带回澈王府。 把已经昏倒的司空澈放在床上,司空隽他们三人站在床前,司空宇不由开口道:“澈醒来之后会怪我们的吧?” “那也没办法,要是不把他打晕的话,他会在水里冻死的。” 三人沉默了半晌之后,司空宇终于还是问出那个让他们不敢正视的问题,“你们说澈王妃是不是已经……” 司空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应该是已经……死了。” “我还是不能相信,这早上还好好的人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太子殿下……”司空隽淡淡吐出这几个字,眸中闪过阴冷之色。 虽然事情的真相还不太清楚,但是就目前所知道的这些,还是能拼出事情的大概的。司空隽知道司空景对澈王妃有觊觎之心,这也是澈要跟司空景作对的原因。只是他没想到司空景竟然会做出这等卑鄙下流的事情来,导致澈王妃羞愤之下跳河自杀。 “让澈好好睡一下,我们先出去吧。” 三人这厢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寄雨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跑了过来,“小姐呢?小姐人呢?” 司空宇见寄雨这个样子,便是扶着她,轻声道:“我们已经派人在找了,一定能找到的。”但是连司空宇都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多心虚,有多单薄无力…… “小姐她到底怎么了?”岚晴此时都要崩溃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小姐……小姐到底去了哪里? 赵明朗看着岚晴,沉默了片刻,然后沉声道:“岚晴,我觉得你还是有个准备比较好,有许多百姓都亲眼目睹澈王妃跳河自杀了,这个时候还没消息……怕是已经……” 与其抱着渺茫的希望,还不如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不可能,小姐不会自杀的,小姐怎么可能自杀?这绝对不可能的!”自己从小就跟在小姐的身边,以自己对小姐的了解,就算小姐真的被太子殿下……强迫了,她也绝不会轻易去选择自杀这条路,尤其是还有澈王殿下和小公主在的前提下,小姐就更不可能去自杀了。 “寄雨,你先冷静一下,我只是说有可能,现在我们都还得等消息。对了,皇后娘娘呢?” 然而这个时候寄雨却是听不见任何人说的话了,木木地站在那里,眼神带愣愣的。 司空宇便是招来了一个侍女先扶她会房间歇着。 他们又是问了府里的下人才知道皇后娘娘早就已经离开了澈王府,不知道是不是回宫去了,而在她离开之前,召见了最先进去澈王妃房间的两个侍女,不知道问了些什么,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司空隽闻言,微微皱着眉头道:“把那两个侍女叫来。”他们也要问问看,那两个侍女究竟看到了什么。 不多时,那两个侍女就是被带到了他们三人的面前,司空宇先是忍不住开了口,问道:“你们今日在澈王妃的房间里到底看到了什么?如实说来。” 两个侍女明显被吓坏了的样子,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均是摇头,“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可她们这明显说的不是实话,司空隽盯着她们二人,沉声道:“是不是皇后吩咐你们不许说实话的?你们要想想你们到底是皇后娘娘的侍女,还是这澈王府的侍女。” 听了这话,其中一个侍女连忙跪下,道:“是皇后娘娘吩咐我们不让说实话的,其实……其实,我们是听到王妃的呼救声才进去的,我们进去的时候看到……看到太子殿下和澈王妃在床上,太子殿下没有穿衣服,王妃也是衣不蔽体,当时太子殿下正捂着王妃的嘴不让她叫,王妃哭得很厉害……见我们进来,太子殿下就慌了,后来又进来了几个人,太子殿下就慌忙穿上衣服跑走了。太子殿下跑走之后,王妃也夺门而去,再后来的事情我们就不知道了。” 听完这话,赵明朗气得一拳打在桌子上,都听得到木头碎裂的声音,可见他的确是气极,口中咬牙切齿道:“卑鄙,无耻!” 而司空宇已经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司空隽连忙上前拦住他,“你干什么去?” “干什么?我去教训那个下流无耻的人,我司空宇可不怕他,他只要不怕他自己做的丑事被揭穿,他尽管把我关起来好了,我可不能就这样敢坐着。” 而此时皇后还在太子府里,她现在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下也不知道苏洛宁到底怎么样了,但是不管苏洛宁能不能活着回来,以澈儿对苏洛宁的感情,他都不会轻易放过景儿,天啊,自己这到底是做的什么孽啊,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而是她也是今日从太子妃薛涵泠的口中才得知,原来景儿对苏洛宁竟然一直都有心思,之前自己还一直纳闷景儿为什么要指使钦天监的孔大人篡改澈儿和苏洛宁的八字,拆散他们两个对他有什么好处,原来竟是因为他对苏洛宁有不轨的心思。 虽然景儿口口声声说,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也是被人算计了,但是事实已经铸成,再说什么都晚了,却等等看消息再说吧。 “皇后娘娘,晟王世子来了,他径直闯进来,口口声声要见太子殿下呢。” 皇后一听这话,赶紧就起身朝门外走了出去,眼看着太子府的小人们都往一个方向跑,皇后也赶紧是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等她赶到的时候,司空宇已经跟司空景打了起来,皇后见状连忙道:“住手!都给本宫住手!” 但是司空宇此时正是满心地愤慨,哪里还听得进这话,红着眼睛手持长剑招招凌厉地向司空景刺过去。 皇后当然是生恐他伤了司空景,赶紧吩咐一旁围观的下人们上去拦,这才挡住了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 司空宇的手脚均是被人缠住,无奈,只能怒视着司空景道:“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就是害死澈王妃的凶手!” 听到他这话,在场的人都是瞬间都是惊住,包括司空景在内,澈王妃……死了?她死了?这不可能。 然而,皇后听到这样的话,心中却是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苏洛宁死了,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苏洛宁还活着,那才是真正的难题,因为皇室中是不能允许这样的污点活在世上的,但是澈儿又那般深爱她,到时候闹起来,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苏洛宁死了是最好的结局,他们可以随便编个故事把这件事给圆过去。 “好了,要说话到房间里去说,这么多人看着像什么样子。”皇后这般沉声说完,一旁围观的下人们都是会意,连忙四散了去。 这时候皇后走到司空宇的身边,低声道:“你就没有想过若是把这件事闹大了,不仅澈王妃身后的名声保不住,就连瑶儿一辈子都要被人说闲话。” 司空宇闻言,喉中顿时像是被什么给噎住了一样,也没有再言语,皇后这才继续道:“走吧,要说话我们进去说。”正好她也有些事情要问问司空宇。 关上房门,房间里只有皇后、司空景和司空宇。皇后看了一眼司空景,目光这才转到司空宇的身上,开口问道:“你刚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澈王妃已经死了吗?” “有许多百姓看到她跳了护城河,虽然还没有找到尸体,不过照时辰来算,她应该是已经……死了。”说到这里,司空宇忍不住心中的气愤恨恨地看向司空景,“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对澈王妃做出那等龌龊的事情,她怎么会至于羞愤之下跳河自杀。” 司空景立刻道:“我没有,我只是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在床上,看到苏洛宁……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鬼才相信你,你还在这里狡辩,澈王府里的下人都看到你去捂澈王妃的嘴了,你这不是心虚害怕是什么?” “我真的没有!” 司空景知道现在无论自己怎么说,他们都不会相信,但是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当时闻到苏洛宁身上的那股香味儿之后,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洛宁衣不蔽体地坐在自己身边,哭得很是厉害,当时自己去捂她的嘴那完全是下意识地动作,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是被陷害了。 然而,到了现在,司空景自己都有些迷惘了,如果真的是苏洛宁陷害自己,她至于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吗?而且司空澈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这样做的吧?她也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可这一切又到底是因为什么?他确定自己是被人设计,中了圈套,可是握着这圈套绳索的人又到底是谁呢?真的会是司空澈和苏洛宁吗?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却是不像。 可是,当时的苏洛宁又为什么那么反常呢?她一向都很讨厌自己,却为什么要约自己去她的房间里见面?还穿成那个样子,还主动抱上自己,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寻常了…… 这个时候皇后却是开口打断了他们的争执,“澈儿呢?他现在如何?”她更关心的当然是自己的儿子,苏洛宁死了,最伤心难过的定然就是澈儿了,她可不想澈儿因为苏洛宁的死而受到什么刺激。 “他已经在水里找了澈王妃好几个时辰,我们担心他的身子会受不住,所以把他打晕了送回澈王府去了,他现在正在昏睡着。” 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就好,澈儿没事就好。 “司空宇,你也别在这里闹了,你这样把事情闹大了传出去,不仅对我们皇室的名誉伤害极大,关键是对瑶儿的将来很不好,还有澈,苏洛宁死了,他还是要继续活下去的吧。这件事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搪塞过去,以后大家都不要再提及这件事了。”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粉饰太平?”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景儿他说自己是被人下了药昏过去了,这个说法当然没有办法证实,因为苏洛宁已经死了,可我们也不能就此断定他的话是假的,既然死无对证,这桩案子就成了无解的案子,我们就不要再去追根究底了,这样对谁都好。就让苏洛宁作为澈王妃,堂堂正正地去吧,别让世人在她死后还对她议论纷纷的。” 司空宇却不以为然,“可是这件事发生的事情,澈王府里还有那么多的宾客,都是朝中大臣,怎么可能抹得去,澈王妃跳水自杀的时候也有那么多百姓都看到了,大家怎么可能不在背后议论?澈王妃死的冤枉,我们要做的难道不是还她一个清白吗?” “清白这种东西在皇室之中实在是太微不足道。”每年在皇宫里含冤而死的亡魂不知道有多少,大家还是不照样各自过活? “至于百姓间的流言,时间久了,大家自然会淡忘了,在这般京城了从来都不缺茶余饭后的话题,大家淡忘这件事的速度很有可能比你想象得还要快。” 然而,没有什么是比皇室的名誉更加重要的。 司空宇听完这番话之后,却是冷淡一笑,“皇后娘娘你跟我说这些没用,这些话您得跟澈王殿下说,看看他愿不愿意。如果皇后娘娘没有别的教诲,我得回去澈王府看看了,别到时候万一澈醒了,要找某些人来报仇,我都不知道。” 他说完之后,也不等皇后开口,就朝着皇后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待他离开之后,皇后这才看着司空景,语重心长地道:“景儿,如今这里只剩下我们母子两个了,不管你做了什么,母后都会帮你掩盖的。你跟母后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对澈王妃做那种事情?” 司空景抱着头,不耐烦地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母后您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您为什么这么不信任我?” “我为什么不信任你?景儿,你对母后说的谎话还少吗?当初你父皇让你们写的那治国之策……” 第243章 偷梁换柱 皇后的话说到一半却是不说了,脸上有隐忍之色,可是司空景此时却是抬眸看着皇后,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原来这么多年来,母后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母后没有不相信你,只是……”在这件事上,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别的可能。 而这个时候的太子妃薛涵泠和苏芊雅对于这件事心中也是有着各自不同的想法,苏洛宁死了,薛涵泠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一想到太子殿下跟她发生了那种事情,她的心里也是有个疙瘩。太子殿下做事一向稳重,如今却情不自禁之下做出这样足以让天下人诟病的事情,看来他的确是爱苏洛宁爱到了疯魔,宁愿在史书上留下不可磨灭的污点,也要得到苏洛宁。 不过既然苏洛宁都已经死了,那她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母后不会让这件事坐实的,以皇家一贯的做事风格,一定会找个借口敷衍过去,把苏洛宁的死伪装是正常的,这件事不会对太子殿下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但是身处另一个院中的苏芊雅却并不这么想,她对于这件事是十分担忧的,既然晟王世子为了苏洛宁的死都能这般提剑找上门来,那若是澈王殿下醒了,岂不是非要杀了殿下才肯罢休?以司空澈的性子,怕是很有可能的,他爱苏洛宁爱得那般深,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情轻易揭过去的。所以,她很担心,司空澈会不会一恼之下对殿下痛下杀手。 而对于苏洛宁的死……她心里的情绪却是十分复杂的,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把苏洛宁当做她的敌人,如今苏洛宁死了,她却好像并没有丝毫高兴的感觉,也许毕竟是血脉相连吧,苏芊雅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想起过往的种种,她自己也是有些唏嘘。 不过,既然苏洛宁已经死了,那祖父也应该重新考虑让谁来接受苏家生意的事情了…… 司空宇从太子府回到澈王府的时候,惊讶地看到司空澈已经醒过来了,赵明朗不是说以他那下手的力道,澈要睡上一夜才能醒吗?怎么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由于司空宇的回来,打断了房间里三个人的谈话,但是司空宇见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怪异,也不敢贸然开口,只是看着司空澈轻声道:“你醒了?” 司空澈闻言点了点头,倒是不见情绪有什么波动,只是轻声开口问道:“听说你去太子府了,司空景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不承认,辩解说当时他闻到了一股香味儿之后就晕了过去,后面的事情他都不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澈王妃衣不蔽体地坐在他身边哭。”说到此处,司空宇咬牙切齿地道:“这个太子殿下还真是够卑鄙的,这样的话他都说得出,谁信啊。” 可是这个时候,司空澈却是淡淡道:“他说的未必是谎话。” 司空宇气愤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空澈,难道澈是被苏洛宁的死给刺激大了,宁愿去相信司空景的谎话? “别这么看着我,我现在很清醒,正因为清醒我才想起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刚刚我已经跟隽和明朗说过了,今日宁儿在我的面前做了一件很反常的事情,她一直都嫌弃母后赐下的补汤味道太难喝,从来都是倒在花盆里,不会入口的,可是今日当侍女把补汤端来的时候,她竟然十分自然地就端起来,喝了下去。当时她跟我说她精神有些不太好,想着喝了会好一些,我也就没有怀疑,但是如今她的这一行为却很有问题。” “可是……”司空宇闻言微微皱了眉头,“就一碗补汤,怕是说明不了什么。”他当然也希望澈王妃还活着,但是在他看来司空澈说这样的话却是自欺欺人的辩解,今日他也看得出来澈王妃的精神的确是不太好,破例喝了补汤也没有什么,而澈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地认为这件事必定有问题。 “不,一定是有问题,从今早一开始,就有问题。”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往深了去想,从早晨开始,宁儿就有些不对劲,在瑶儿满月宴这样的日子,宁儿是不会去赖床的,可是她今日却是很晚才起床,再加上院子外面被打晕的暗卫,这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不寻常。他心里清楚,就算司空景再怎么对宁儿有企图,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还是那个皇位,他是不可能这么莽撞在有这么多宾客的满月宴上做这样的事情的,这等于是在亲手毁了他自己。 这时候司空隽微微沉了眸光,道:“你是怀疑,有人偷梁换柱,真的苏洛宁其实早已经被换走了,而跟太子殿下……”说到这里,司空隽看了一眼司空澈,又是继续道:“包括那个跳了河的女子都不是苏洛宁?” “对,就是这个意思。”他刚开始觉得今日宁儿的反常是因为她昨晚睡得不好,精神恍惚,但是现如今在回想起来,很有可能是假冒宁儿的那个人为了隐藏自己而故意做出的假象。 “那……不如找澈王妃的贴身侍女过来问一问,她跟在澈王妃身边这么多年,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话,她应该也能看出来吧?”如果事情真的像澈说的这样,有人偷梁换柱,做了这么一出戏,那用心实在是险恶,一下子就毁了最有力的皇位继承人,难道这件事还是冲着那个皇位去的? 不多时,寄雨便是被找了过来,她进来的时候脚步都已经虚浮,张口就问道:“是小姐有消息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一双眼睛哭得红红的,神情很是凄惶。 “我找你过来是想问你一点事情。”司空澈抬眸看着寄雨,神情十分认真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宁儿有哪里有些奇怪,跟平常的她很不一样。” 寄雨闻言惊讶地看着司空澈,“难道王爷也有这种感觉吗?” 司空澈闻言心中一动,目光里更是透露出几分希望的亮光,“你说说看,你觉得今日的宁儿到底哪里奇怪。” “嗯……也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奇怪,只是一种感觉,感觉小姐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今日小姐起床之后,我给她梳妆的时候,她就那般直直地坐在镜子前面,安静得很,只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也不跟我说话,这太不像之前的小姐了,之前小姐梳妆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坐得那么笔直,也不会安静地不说话,反正,就是感觉很奇怪……”寄雨到底是跟在苏洛宁身边很多年的,听到司空澈方才那样问,自己又是仔细回忆了一番,便是明白司空澈是什么意思了,顿时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司空澈道:“难道王爷认为小姐是被人换走了吗?今日的那个小姐是别人冒充的?” 司空澈轻轻点头,“我本来就很怀疑,此时听得你说完之后,我更加确信了,宁儿一定还活着,她今天一早就已经被偷偷给换走了。”而现在关键的是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有什么目的,肯定不是要杀了宁儿,否则的话,他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把宁儿给偷走。既然他都有能力把自己布置下的暗卫统统打晕,那想要杀了宁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可他偏偏费尽力气做出这许多的假象,目的是为了……让自己跟司空景反目,难道是哪一个皇子? 寄雨听到司空澈的这话,心中也一下子燃起了希望,“太好了,小姐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我就知道,以小姐的性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做出自杀这个选择来。” 原本持怀疑态度的司空宇、司空隽和赵明朗听了这话,心中也是激动起来,原来这并不是澈一个人的错觉。寄雨是从小就一直跟在苏洛宁的身边的,可以说应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苏洛宁的一切,如果连她都觉得今天的苏洛宁跟往常的不一样的话,那澈说的话就很有可能是真的,今日这个苏洛宁是假的,而真的那个已经不知道被什么带到哪里去了。 “如果真的有人把真正的澈王妃给带走了,并做出这些事情,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司空隽沉声开口。 “皇位。”赵明朗借口道。谁都知道,现在皇位之争最热的就是太子殿下司空景和澈王殿下司空澈,这个计谋是一石二鸟。以澈对苏洛宁的深情,太子殿下做了这样的事情,还害得苏洛宁羞愤自杀,澈必定不会放过司空景,说不定一怒之下还真是会杀了他,这样的话澈也会自身不保,难逃牢狱之灾。皇位之争最有可能的两个人一下子就都折了,那剩下的几位王爷不就有希望了吗? “那我们就可以从这几位王爷开始查,总是能查到线索的。”司空宇抬眸看着司空澈道。 “线索要查,戏也要做,我倒是要看看背后的那个人究竟要做什么。” 宁儿,现在的你究竟在哪里,你一定好好好地等着我去找你…… …… 摇摇晃晃之中,苏洛宁缓缓睁开眼睛,她的脑袋一时还有些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小姐醒了?”一旁坐着的一个女子看着苏洛宁含笑出声。 苏洛宁正想开口问,你是谁,可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惊慌之下的苏洛宁不由抬手捂上自己的脖子,怎么会这样?自己为什么没有声音了? 看到她这样,一旁的那个清丽女子开口解释道:“小姐不用怕,你只是暂时说不出话而已,等过几天就好了。” 苏洛宁听到这话倒也是镇定了下来,她缓缓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辆宽大的马车之上。她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自己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澈王府里准备瑶儿的满月宴吗?怎么会在马车上,旁边还坐了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侍女,而且自己还说不出话来了,自己现在真的不是置身在梦中吗? 想到这里,苏洛宁不由伸手朝向那马车的窗帘,却发现这窗帘已经被钉死了,她诧异地看着那侍女,用口型道:“为什么?” “小姐先别慌,等到了客栈之后,我自会把这一切都告诉小姐你的,但是现在还不能说。” 苏洛宁听她这样说,也没有再询问什么,看这女子对自己的态度还算是和善,暂时应该不会伤害自己。稳定下来之后,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衣服,这就更加确定,自己是在睡着的时候被他们从澈王府里给劫出来的。 她在心中默念了‘劫’这个字,劫,他们劫走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这个时候司空澈一定已经急疯了吧? 马车一路前行,因为看不到外面,苏洛宁也无法确定自己这个时候是不是还在京城,不过听刚刚那女子说,会在客栈落脚,那时候自己就能看看自己究竟身处何处了。 仔细想了一番之后,苏洛宁慢慢平静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且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吧。 而那女子一路上也很安静,很少跟苏洛宁说话。 苏洛宁的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只微微闭着眼睛靠在软垫上养神,但却不敢让自己睡着,时刻保持着警醒。 直到马车停下,苏洛宁也没有睁开眼睛,那侍女倒是很熟练似地抱着苏洛宁下了马车,苏洛宁也落得轻松,就这般闭着眼睛,任由那个女子把自己抱到了楼上,但是耳朵却没有闲着,她在听周围人说话的声音,而这些声音让她一颗心沉了下来,因为从口音来判断,这里显然已经远离京城,他们究竟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而且听得脚步声,同行的不止是那女子一人,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但是他们二人却没有交谈。 直到那女子把苏洛宁给抱到了楼上,放在了客栈房间的床上,那侍女才低声开口道:“方才在马车上,她醒了一会儿。” 另一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惊讶,“什么?!”是个男人的声音,苏洛宁在心中暗道,听起来应该四十多岁。 那女子连忙低声道:“你干什么这么大声,还想把她吵醒是不是?” 那男人也赶紧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醒呢?难道是我们的药下的不够?” 接下来却没有说话的声音了,苏洛宁只听得轻轻的脚步声,那女子在靠近自己,她赶紧平缓了呼吸,让自己看起来真的像是沉睡未醒。 果然,片刻之后,那女子探了探苏洛宁的脉息,这才转身对着那男子低声道:“也许是吧,不过现在也用不着再给她下药了,眼看着这马上就要出了祈灵国了,澈王殿下是绝对寻不着她的踪迹的,毕竟这个时候澈王妃已经跳河自杀了,世上再也没有澈王妃这个人了。” 闭着眼睛的苏洛宁闻言心中一惊,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已经跳河自杀了?世上再也没有自己这个人了?难道司空澈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吗? 尽管心中如此震惊,苏洛宁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她知道这两个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自己若是稍稍不小心就会被他们发现。 但是这两个人并没有在苏洛宁的房间多呆,也许是怕吵醒了她,两人很快就是开门走了出去,在门口的地方窃窃私语。 等他们离开之后,苏洛宁这才睁开了眼睛,见自己身处在一个客栈里,可以看到门外的两个身影,知道他们两个在说话,可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第244章 汤里下药(二更) 苏洛宁沉思了片刻,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然而,她的脚刚刚踏在地上,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那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那女子上前扶住苏洛宁的胳膊,轻声道:“小姐别着急,您先休息一会儿,饭菜马上就端上来了。” 苏洛宁看了她一眼,然后迈开步子朝房间里的那张方桌走去,可是她的腿刚一迈开,就感觉到一阵绵软无力,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身旁的女子赶忙扶住她,“您小心一点,我扶您过去。” 由那女子扶着,苏洛宁走到方桌旁,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然后用手指蘸了水在那桌上写下:你们是谁? 女子转头跟站在哪里的男人对视了一眼,这才开口应道:“我们是护送小姐去一个地方的人,至于其他的,恕我们不能多说。” 苏洛宁垂眸沉默了片刻,然后又用手指蘸了水,在桌上写下:你们会杀了我吗? “我们的任务并不包括这个。” 她这个说法很委婉,他们的任务不包括这个,或者也可以这样说,他们当前的任务暂时还不包括这个,将来却又说不定了。 不过得知他们暂时不会杀了自己,苏洛宁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又紧接着在桌上写下了第三个问题:你们的目的? “这个,恕我们不能告知,等时机到了我们自然会告诉您的。” 而这个时候,这客栈里的小厮正是上来送饭菜,是那个男人去开得门,他站在门口接过小厮手中的托盘,并没有让他进门,那小厮心中不由有些怀疑起来,但是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不是个善茬,他也不敢多有停留,离开就转身下了楼去。 回到一楼,那小厮不由走到掌柜的身边小声道:“楼上刚来的那三个客人看起来好奇怪。” 那掌柜的一边看着账打着算盘,一边道:“如何奇怪了?” “小的刚刚上去给他们送菜,他们连门都没让我进,那个男的就把我给拦在了门外,我隐约看到里面站着那两个女子,其中那个好像是做主子的,正用手指在桌上写着什么,看起来怪怪的,他们只见的气氛也有些不同寻常。” 那掌柜的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很可能他们的主子不会说话,所以才在桌子上写字呢,有什么好奇怪的,真是大惊小怪。别整天瞎琢磨这些没用的,赶紧去干你的活儿去。” 却说楼上那男人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托盘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在房间停留了片刻之后才转身进到房间里,那女子见他进来,便是帮忙把饭菜在桌上摆好,这才对苏洛宁道:“小姐请吃饭吧。” 看到苏洛宁坐下之后,那男人才走了出去,留下女子跟苏洛宁单独在房间里。苏洛宁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子,然后又是用手指在桌上写下:你不吃吗? “小姐不用管我。” 听到她这样说,苏洛宁倒也不再去问她,径直夹了菜来吃,一旁站着的女子见她只吃菜不喝汤,又是开口道:“这汤是我特意给小姐您点的,您现在的身子得多喝点补汤。” 苏洛宁闻言倒也伸手打开了那汤盅的盅盖,顿时一阵香气溢了出来,苏洛宁心道:看来这家客栈厨子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只是前段日子,苏洛宁已经喝了太多的补汤里,她现在看到汤就觉得反胃,便是摇了摇头,重新盖上了盖子。 一旁的那女子见了,连忙问道:“小姐怎么不喝啊?” 苏洛宁一想,我现在又不能说话,跟她解释起来太累,是用手指写下‘不想喝’三个字,便是重新夹了菜来吃。 可是那女子却仿佛是铁了心一样,径直端起了那盏汤用汤匙喂到苏洛宁的嘴边,苏洛宁见状不禁微微皱眉,她这是什么意思,还要逼着自己喝吗? 难道……这汤里有什么问题? 苏洛宁心思暗沉,面上做出妥协之态,伸手接过那女子手中的汤盅,自己执汤匙舀了来喝。但是她没有错过自己接过汤盅的时候,那女子眸中立刻一松的样子,她跟人做生意做了这么多年,这点观察人的本事还是有的,这汤里一定有问题…… 一段饭苏洛宁吃了很长的时间,待苏洛宁吃完之后,女子这才吩咐了客栈小二再做几个菜,以供她和那个男人两个人吃,当然也是在这个房间里。 苏洛宁心道:他们这是要时刻不停地盯紧我了?但是我也不知道那汤里被他们放了什么东西,我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岂不是要引起他们的怀疑? 算了,赌一把,干脆继续装昏睡好了,也只有这个了。主意定下,苏洛宁便是坐在床上做出神情恍惚的模样,片刻之后便是缓缓倒在床上睡去了,而她的全部心思却在注意着屋里那两个人的动静。 听到苏洛宁的渐渐平稳下来,那男人纳闷地道:“今日没有给她下昏迷的药啊,怎么这么快就昏睡过去了?” 女人闻言微微皱眉,“你方才下药的时候没有拿错药吧?是不是下成昏迷的了。” “不会,你都说不用再下昏迷的药了,我身上就只带了‘赫舍’,是叫这个名字吧。” “嗯,是这个。”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天底下还有这种药,不过我们这已经给澈王妃喝了几天了,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啊,她还是记得从前的事情。” 女子闻言眸光一沉,道:“尤叔,你又乱说话了,我们这里哪有什么澈王妃?她是我们家小姐,以后千万别说漏嘴了。” “我们光这样说又有什么用,她还是记得自己是澈王妃啊,那药真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主子已经说了,那药不是喝个一两天就能把以前的事情就全忘了的,这是有过程的,也许她现在已经把她小时候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两人这般压低着声音说话,却不曾想到此时的苏洛宁根本就没有睡着,而是努力地控制着呼吸在听他们说话。而此时她衣袖的内衬也已经湿了一片,刚刚那汤她并没有喝,而是借宽大袖口的遮掩吐到了衣袖的内衬上,还好,现在已是秋季凉寒时刻,身上穿的衣服够厚,若是夏天穿的那种轻薄纱衣的话,那自己真就没有办法了,这两人简直是片刻不离地守着自己,尤其是那个女子。 只是听到他们这些话,苏洛宁心中更加迷惑了,他们不杀自己,也不利用自己去威胁司空澈,而要给自己下药让自己忘了过去的事情,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让自己失去记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而他们口中的‘主子’指的又是谁? …… 到了次日清晨,苏洛宁也没有再装睡,而是早早起床了,毕竟昨天晚上听到他们两个说便已经不给自己下昏迷的药了,自己也不能再装昏睡了。 那女子也是打了水过来给苏洛宁洗漱,苏洛宁走到水盆前正要洗脸,却是突然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嘴巴长得大大的,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面上的表情十分地恐慌。 苏洛宁的整个身子都开始在颤抖了,那水面中映出的人影不是自己……那不是自己的脸!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而那女子见她如此,却是平平淡淡地开口道:“对了,忘了告诉小姐,我们给您易了容,你原来的容貌太引人注意了,这样我们不好带您上路的,所以您还是先熟悉一下自己的新面容吧,免得以后再被吓到了。” 民间有关于澈王妃容貌的传言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如果他们带着一个容貌绝色的女子出现在客栈里的话,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这样就容易暴露了,所以才给她易容了另外一张极其普通的脸,这样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苏洛宁惊魂未定,抬手轻轻捂住自己的心口,这才又是上前去照着水面上自己的这张‘新’脸看,的确是再普通不过,走在街市上过目即忘的那一种,他们果然是准备充分。 安定下心绪之后,苏洛宁这才掬了一捧水来洗脸,虽然这不是自己本来的容貌,但是就算是易容也要洗脸的不是?不过真要洗起来,还是挺尴尬的,而且苏洛宁洗脸的时候也注意用手指摸了一下,看看是不是能从旁边揭开那一层易容的面具,但是根本没用,光滑贴合得很,一点缝隙都没有。 那女子也是看出了苏洛宁的意图,但是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要想揭下这层面具,那得用特殊的药水才行,否则无论如何都是揭不下来的。 苏洛宁研究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弃。 他们吃过早膳之后,那女子对苏洛宁道:“小姐,我们现在要出发,继续赶路了。” 苏洛宁只是沉默着,任由他们把自己给带走,她也没有办法在这里留下什么话,房间里根本没有文房四宝,不过就算有,自己也什么都写不成,因为这个女子一直都在看着自己,自己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知道。 而且,苏洛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从楼上的客房下到一楼来,苏洛宁看到楼下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在吃饭,因为此处现在很安静,所以他们说话的声音,苏洛宁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澈王妃真的死了?” “怎么可能不死,那么多人亲眼看着她跳下河去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人,不是死了是什么,估计是顺着河水不知道漂到哪个地方去了吧。也真是够可惜的,听说那澈王妃长得可是天仙一样的,绝色倾城。” “绝色倾城有如何,越是长得好看的女子越是祸水,你没听说吗?澈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已经因为这件事剑拔弩张,澈王殿下提了剑去找太子殿下决斗,要不是皇后娘娘即使赶到阻止,太子殿下怕是已经被澈王殿下给杀了,就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受了一点小伤……” “其实澈王殿下就算真的把太子殿下杀了也不为过,有哪个男人忍受得了,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强暴……” 苏洛宁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惊,正下意识地要转头去看讨论这件事的人,却是被那女子阻止,“小姐,我们该走了。”说着,也不理会苏洛宁的挣扎,径直拉着她的胳膊走出了客栈。 看到这一幕的客栈掌柜和店中小厮,心中也不由惊讶,这侍女也太大胆了吧,竟然敢拉着自家小姐走,而且看那小姐脸上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开客栈开了这么多年,比这更奇怪的事情自己也见过,这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待苏洛宁上了马车,她犹自还在震惊之中,刚刚那两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司空景强暴了自己?自己跳河自杀?这是从何而来?在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她越想越觉得迷雾重重,这些人的目的自己越来越猜不透了,他们不禁掳走了自己,还在京城安排了那样的戏码,如果这背后之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司空景和司空澈的兄弟相残,那直接把自己杀了不是更干净吗?为何还要留着自己的性命? 自己被司空景强暴?有不少人亲眼看着自己跳河自杀?难道他们把自己掳走之后,还安排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做这些事情不成? 对,很有这个可能,他们能把自己易容成这个样子,当然也能把别人易容成自己的样子,只要做出这些假象,让别人相信就够了。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司空澈,如果他认为这些都是真的,认为自己已经死了,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但愿他能看在他们刚出生的女儿的份儿上多保重自己。 …… 京城,澈王府。 司空澈坐于书桌之后,沉言看着前面的封平,而封平被他这样盯着,说话已经有些结结巴巴,“我们把每个王爷最近的行踪都查一遍,没有……没有什么可疑的。” “确定?” “这个……就目前查到的这些来看,的确是这样的,这些王爷最近都很安分,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司空澈沉吟了片刻,然后道:“继续查。” “是。” 封平走后,司空澈整个人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但是他一点都不困,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究竟是什么人会有这个企图做这样的事情。 然而,想来想去,他都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他只知道宁儿被人带走了,现在是死是活不知道,当然他心底坚定地认为苏洛宁还活着,只是他却没有一点办法去查她的行踪。 整个澈王府的下人他都已经问过一遍了,满月宴当天,没有任何人看到宁儿出去,而那天的宾客又很多,大家都很忙碌,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人。 目光转向外面已经沉下来的天色,司空澈心中更是沉重,宁儿,你到底在哪里呢?可有受苦? 这个时候,赵明朗来到了澈王府,进到书房里,看到司空澈还在那里坐着,不由拉着他起身道:“走吧,别再坐着了,先吃饭吧,吃了饭才能继续去找澈王妃啊。” 见得司空澈眉头微蹙,很是神伤的模样,赵明朗道:“其实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倒是最好的消息了,这说明澈王妃还活着不是吗?而且她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相信她能化险为夷的,你也要打起信心来。” 司空澈闻言轻声道:“我从来不怀疑她的机智,我只是……想念她了。” 第245章 异国他乡 由赵明朗陪着一起吃罢晚膳,司空澈便是去看了自己的女儿,那瑶儿正在嬷嬷的怀中哭闹,待司空澈把她抱过去之后,哭声却是渐渐停歇了下去,司空澈不由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小家伙倒是懂得认人,知道自己是她的爹爹。 “瑶儿,虽然这段时间你都见不到你娘亲了,但是爹爹跟你保证,爹爹一定会尽快把你娘亲给找回来的。” 一旁的嬷嬷和侍女听到这话,心中却是暗自纳闷,王爷难道精神不正常了?还幻想着王妃还活着呢?怎么可能还活着?王爷这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真是可惜了,王妃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孩子还这么小,将来长大了,定是连王妃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若是王爷将来再娶续妻,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会不会对小公主好。这么想来,皇上倒是挺有先见之明的,就算以后王爷再娶的王妃再怎不喜欢小公主,也不敢欺负小公主,毕竟她可是个有封号的公主,既然有了公主的头衔,那很多事情,就连王妃都是做不得她的主的,这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而此时殷府里,岚晴也已经哭了好久了,殷明意正把她搂在怀中轻声劝慰着,“现在还不用太过悲观,我刚刚已经去找了世子殿下,他说了澈王妃很有可能还活着,那个跳河自杀的根本就不是澈王妃,而是别人假扮的。” “那宁姐姐现在在哪里?我们上哪里去找?也不知道那些人带宁姐姐走,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会不会杀了宁姐姐?”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宁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爷怎么忍心? …… 苏洛宁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几天了,但是她听外面百姓们说话的口音,判断应该是越来越往西了。 蓦地,马车停了下来,苏洛宁凝起精神听着外面的动静,立刻判断出这是在城门口,他们正在接受盘查,准备出城。 不多时便是轮到了苏洛宁他们,隔着马车的垂帘,苏洛宁听到外面的士兵在盘问前面赶马车的男人。 “你们去乾风国干什么去?” “去寻亲,我们家老爷去乾风国做生意,这都有三个月没有回来了,连个消息都没有,我们家小姐十分担忧,便想过去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坐在马车里的苏洛宁一听这话,顿时十分惊讶地看着身旁的女子,他们要带自己去乾风国?为什么? 但是那女子是不会解释给她这些事情的,“小姐不用多想,乖乖跟我们走就对了。”等到了乾风国,她自然会忘记在祈灵国发生的一切事情。 这个时候,听到外面的士兵道:“我们要看一下马车里面。” 话音落下,马车的垂帘便是被人撩开,只见一个一身铠甲的是士兵站在哪里,正在朝这里看,苏洛宁多想告诉他,自己是澈王妃,但是她现在不仅说不出话,还被人严密监视着,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那士兵只是淡淡扫了眼,便是放下了帘子,退了一步,对那赶马车的男人道:“行了,你们可以走了。过了城门,对面就是乾风国了,你们行事要小心一点。” “多谢官爷提醒。” 然后,马车就重新行动起来,感受到车身的摇晃,苏洛宁心中升起一种极其无力的感觉,过了这道城门,自己就彻底离开祈灵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看着被钉死的车窗,苏洛宁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连最后看一眼祈灵国都不行。 而那士兵这是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走远,神情有些愣愣的,一旁另一个士兵见了,不由走过来开玩笑道:“怎么?那马车里的小姐长得很漂亮,你被她给迷上了?” “哎呀,没有。那小姐长得挺普通的,只是……那一双眼睛特别好看。” “还说没被迷住。” “真的没有……” 两个士兵的声音被风吹得渐渐模糊清,而苏洛宁也慢慢地远离了祈灵国,而踏上了乾风国的土地。 他们一路西行,在乾风国的勾良落了脚,这勾良距离乾风国的京城并不远,所以消息也很灵通。 他们一到了这地方,便是把苏洛宁给安排在一处宅院里,这宅院并不是很大,但是他们三个人住起来也显得很是空旷。这宅院并不是他们临时买下的,可见这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了的。 在乾风国落了脚之后,他们给苏洛宁下药的剂量越发重了起来,而且那汤由原本的一天一次,慢慢改成了一天三次。 为了配合他们,不让他们起疑心,苏洛宁也假装自己渐渐地忘记了很多事情。 直到他们在苏洛宁面前说起司空澈,她也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这两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在苏洛宁渐渐忘记自己是谁的同时,他们也给苏洛宁捏造了一个新的身份:唐如絮,因为父亲欠债被人追杀至死,所以才逃来了乾风国。 至于苏洛宁为什么会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他们也便有了一个极其合理的借口,是在被债主追杀的时候,摔下马车,头撞到了石头上,然后就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至于喉咙不能说话,就说是被仇家给下毒毒哑了。 苏洛宁听到他们这般解释,心中不禁愤然,这两人说话不算数,原本她说了,等到了地方,会让自己恢复声音的,现在竟然直接告诉自己,自己被毒哑了。思索了片刻,苏洛宁提笔在纸上写下:可是既然我父亲欠了人债,我们怎么还能有银子买下这座宅子? “哦,这是老爷临死之前吩咐的,老爷就小姐一个女儿,早早地就给小姐您攒够了嫁妆,想着能让小姐你风风光光地出嫁,所以就算债主上门,老爷也没有动这笔银子,所以我们才有银子买下这座宅子,还盘了一间客栈做营生。” 这些人还真是够能撒谎的,不仅给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还给自己捏造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父亲。宅子?客栈?他们打算把自己困在这里一辈子吗?可是为什么呢? 不过,既然他们给自己弄了一个新身份,那自己也就不客气了,暂且盯着这个名头过吧,既然他们说自己是他们家小姐,那自己这个小姐的话他们应该要听的吧。 苏洛宁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是写道:我想出去看看。自己得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把自己在此处的消息传到司空澈那里去。 “这个……小姐您的伤才刚好,还是好好在家里歇着吧。” 苏洛宁微微皱眉,又是要提笔在纸上写些什么,却听得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声音很大而且很急。 在一旁站着的那男人,也就是尤叔,转身离去,不多时又是回来,但是表情跟刚刚已经有了很明显的不同。只见他眉头深深皱着,脸上现出担忧的模样。 女子见了,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尤叔。” “客栈里出事情了。” 那女子见他这般表情,知道不是什么小事,便是接着开口问道:“什么事情?” “慕澜郡主吃了我们客栈的饭菜中了毒,浑身上次起红疹子,现在正在那里闹呢。” “啊?怎么会这样?”慕澜郡主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当初听说她住到自家客栈的时候,还很是有些惊讶。 那女子咬了下唇,道:“这样吧,我跟你去一趟。”尤叔是个武夫,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武功,这种事情他是处理不好的。这客栈可是他们下半辈子安身立命的资本,在踏出祈灵国的那一刹那,他们就注定再也回不去了,他们只能靠着这间客栈,在乾风国过自己的日子。 “南之你……可是小姐怎么办?” ‘我跟你们一起去’,苏洛宁在纸上迅速写下。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反正小姐现在已经完全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就算出去见着外人也没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自己还会贴身盯着她,想来她也做不出身动作来。 于是,他们三人就一起出了这宅子,去了那客栈。 这是苏洛宁第一次见到乾风国的风土人情,因为乾风国跟祈灵国近临,两国又很交好,所以大体上有很多东西还是差不多的。 不多时,他们那个便是到了客栈,迈步进到客栈里,里面静悄悄的,放眼望去,一楼一个人都没有。 这个时候,跟他们三个人一起回来的掌柜开口道:“他们……都在楼上,我先上去跟他们说一声。” 见得南之点头,那掌柜这才慌慌张张地去了楼上。对着守在楼上的侍卫堆笑道:“各位官爷,烦请通报郡主一声,我东家到了。” 那侍卫闻言也是转身走到房门处敲门,只听得里面传来一声略带烦躁的女声:“什么事?” “启禀郡主,这间客栈的东家到了。” “叫他滚上来,被郡主要好好跟他算算账。” “是。” 那侍卫又是重新走回到掌柜的面前,“都听到了?” “是,小的这就叫我们东家上来。” 那掌柜又是冒着冷汗跑下了楼,“郡主……郡主请东家上去说话。” 苏洛宁淡淡一笑,迈步拾级而上,神态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从容优雅,她现在内心里倒果真不似之前惊慌了,毕竟她此时已经看明白,这两个人掳走自己,并不是为了要自己的性命,他们是打算把自己一辈子困在这里,既然是这样的话,自己还有的是时间自救,目前还是先把这个郡主解决了要紧。 上到二楼,那掌柜的对侍卫地道:“这就是我们东家。” 那侍卫见这东家竟然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年轻的女子,面上不由露出些微的诧异来,不过他也只是愣了片刻,又是转身对房间里面的慕澜郡主道:“郡主,他们东家已经到了,现在让她进来吗?” “废话,快让他进来,马上!” 苏洛宁听到那焦躁的女声,不由在心中暗道:这个郡主脾气还挺暴躁的。 待苏洛宁进去的时候,正看到一个面容俏丽的女子坐在床上发脾气,苏洛宁不禁暗道:她这疹子倒是没有起到脸上,也真是识趣。 那郡主见到苏洛宁进来,面上也是微讶,“你就是这客栈东家?” 苏洛宁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见苏洛宁如此,那郡主又是怒了,“本郡主跟你说话呢,你只点头是什么意思?哑巴了?” 站在苏洛宁身边的南之闻言,连忙开口道:“我们小姐喉咙被伤了,不能说话。” 那郡主闻言愣了一下,然后道:“原来真的是哑巴啊。” 苏洛宁心中暗道:这个郡主真是不会说话。 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清淡的笑容,迈步走到那郡主的身边,想要看看她身上的红疹,可是那郡主却是用被子盖着不肯让她看。 这个时候站在苏洛宁身后的南之开口道:“郡主现在的状况好些了吗?我们小姐一听说这个事情立刻就赶了过来。” “赶过来有什么用?本郡主吃了你们客栈的饭菜之后,身上就出现了红疹子,还让本郡主怎么去京城面见圣上?我跟你们说,这红疹子下不去,本郡主就一直赖在你们客栈里。” 她说完这话,却见她身旁的侍女却是一脸的为难,“郡主这可不行啊,若是晚了,会误了您跟三皇子订婚的日子的。” “我不管,我现在成了这个样子,还怎么进京去?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可是……郡主……” “你闭嘴!”说着,那慕澜郡主又是看向苏洛宁,“本郡主跟你们说,在本郡主身上的红疹消失之前,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苏洛宁见这慕澜郡主难缠得很,不是个能说话的人,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在南之的手心里写下两个字:大夫。 南之会意,便是看着那慕澜郡主开口道:“我们小姐说,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给郡主瞧一瞧。” “叫什么大夫?大夫都已经来看过了,说我就是因为吃了你们的饭菜,所以才起了红疹,你们还请大夫来做什么?” 听到这个郡主说这样的话,苏洛宁心中就有些怀疑了,这个慕澜郡主一点要解决事情的意思都没有,纯属在这里胡搅蛮缠,大夫也不要请,她是故意的吧? “那郡主想要怎么样呢?”南之问道。 “我不想要这么样,我就是要呆在这里,直到我身上的红疹子全都消退了再走。” 苏洛宁闻言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个郡主真的有病是不是? 算了,既然这样,她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等她熬到红疹子消退了,她自己会走的。不过,她倒是有些意外,这个慕澜郡主脾气虽然大,但是心眼儿还不算是太坏,她只是说要呆在这里,也没有要对他们怎么样。 谁让人家是郡主呢?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自己已经不是澈王妃了,而且这还是在乾风国。 苏洛宁也不再理会那慕澜郡主,兀自往门外走,南之也是迅速跟上,可是还没走出门口,就听得那郡主扬声道:“站住,本郡主让你走了吗?” 苏洛宁这才忍耐着转头看向那郡主,只见她冷笑了一下,然后对门外的侍卫道:“把他们关到柴房里去,我们离开之前,别让他们出去。” “是。” 就这样,苏洛宁、南之和尤叔他们三人被关进了柴房里,尤叔看着被关上的房门,不禁握紧了拳头道:“真是太憋屈了,想我堂堂一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是被那南之用咳嗽声阻止了,他这才反应过来,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下去。 第246章 带去京城(二更) 堂堂一个什么呢,如果刚刚南之没有阻止他的话,说不定自己就能知道他们两个的背后主子是谁了,不过方才尤叔的语气中带着些自傲,显然他是很有地位的,难道他的主子是皇室中的人,可是自己之前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而被南之打断之后,尤叔也没有再说别的什么,三个人各自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彼此之间都没有再说话。 这么一直坐着,便也坐到了晚上,苏洛宁已经是饥肠辘辘,卡样子南之和尤叔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时候南之站起身来对外面的两个侍卫道:“能不能给我们送些饭来吃?我们都已经饿了一天了。” “对不住了姑娘,没有郡主的吩咐,我们也不敢私自给你们饭吃,你们且忍耐着吧。” 南之只得无奈地坐回到苏洛宁的身边,冲着她摇了摇头。 又是这般忍到了夜深之际,苏洛宁实在饿得不行,示意南之去跟他们借一下厨房。 南之看着地上的字,摇了摇头,“可是客栈里的厨子不是已经被他们给关进衙门里了吗?我跟尤叔都不会做饭的,就算借了厨房也没用。” 苏洛宁又是在地上写道:我做。 南之顿时有些讶然地看着苏洛宁,“小姐记得自己会做菜?” 苏洛宁闻言心中一紧,糟糕,饿得太厉害,脑袋都有些凝滞了,竟然忘记自己不应该记得自己会做菜的事情。 但是苏洛宁依旧镇定地在地上写下:试着做,太饿了。 南之心想也是,随便弄点什么吃的,也比在这里挨饿强。于是,便是起身走到房间门口,对着外面的侍卫道:“请两位官爷发发善心,我们真的是饿得不行了,您看我们自己在厨房里悄悄做点,吃吃垫垫肚子行不行?厨房就在隔壁,一小会儿的时间就成了。” 外面传回侍卫的声音,“这也不成,要是被郡主知道了,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郡主那脾气实在是差得很,简直鬼见愁,他们可不敢惹。 “现在都已经夜深人静了,郡主早就已经睡着了,不会知道的,再说了,这也是半夜十分了,两位官爷站在这里守着,想必也是又饿又累,我们多做一点,两位官爷也可以垫一点肚子。” “这个……”这两个侍卫今日晚饭也的确没吃饱,现在站了这么久,也是有些饿了。 听出那侍卫声音里的犹豫,南之又是再接再厉道:“已经这么晚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门外的两个侍卫对视一眼,这才开口道:“那……好吧,你们赶紧啊,别在里面磨蹭。” “知道了,谢谢官爷。” 两个侍卫把柴房的门打开,苏洛宁他们三个便是一起去了隔壁的厨房,苏洛宁迅速在厨房里扫了一眼,见里面食材还算是齐全,但是也没时间做其他复杂的了,就简单地下个面得了。 苏洛宁也不管南之和尤叔,径直挑了几样菜递到南之的手中,张口道:“洗。”虽然她的喉咙发不出声音,但是口型南之还是看得懂的,下意识地就接过菜来洗。 然后,苏洛宁又看着尤叔,指了指灶台,那尤叔也是会意,蹲在灶台边就开始生火,见两人都是忙碌起来,苏洛宁这才开始准备烧水。 而此时南之和尤叔也开始回过味儿来了,怎么他们这么自然而然的就听从她的话做起事情来了?方才那举止根本就没有过脑子,简直就是下意识地、本能的,这个女人好像有一种天生的,让人听从她的力量。 然而,苏洛宁却没有功夫去想这些,她现在快饿死了,只想尽快把面给下出来,此时的她正在切着肉丝。 比南之和尤叔想象得要快,苏洛宁很快就把面给下好了,掀开锅盖,喷鼻的香气便是冒了出去,本来就饥肠辘辘的两人,简直恨不得立时就把这面给吃到嘴里去。 而在门外放风的那个侍卫也是闻到了里面饭菜的香气,忍不住朝里面看了一眼。 苏洛宁下的是五个人的量,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还给那两个侍卫一人一碗。吃完饭,又洗了碗,他们三人这才回到隔壁的材房,意料之中,并没有人发现。 隔着一道门,外面的侍卫冲着里面道:“没想到这位小姐做得饭还挺好吃的。” 南之和尤叔心中也是很意外,他们也没有想到澈王妃竟然会做饭,而且做得很好吃。 而苏洛宁此时慰劳了自己被折磨了一天的胃,已经闭上眼睛靠在柴火垛上睡去了。 到了第二日,南之如法炮制,又借得厨房,让苏洛宁做了饭吃。慢慢的,这些侍卫竟都是乐意被派去守着柴房里的主仆三人,因为能饱一饱口福,尝一尝他们口中说的好吃,究竟有多好吃。 也因此,苏洛宁从这些人的口中听到了一些消息,也捋清了这个慕澜郡主为什么要折腾这么久,迟迟不动身了。 原来这个慕澜郡主此次是要进京城跟这乾风国的三皇子定亲兼成婚的,不过,这个慕澜郡主不喜欢那个三皇子,但又迫于皇命和她父亲弘安候的胁迫,不得不进京去成婚。 由此可以推测,那个慕澜郡主说是吃了他们客栈的饭菜起了红疹子之言不过是说谎,为了在这里多拖延一些时候,她才想出这个办法来,但她总不可能在这里拖延一辈子吧,早晚都是要走的。 这件事其实慕澜郡主的随从们也都是心知肚明,郡主不过就是找借口不想去京城罢了,这间客栈实在是承受了无妄之灾,不仅把那烧饭的厨子给关进牢里去了,还把人家东家给关起来。但就算是这样做,郡主也无法逃脱进京成亲的命运,这婚事是绝对不可能更改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慕澜郡主身上的疹子好像是永远好不了了的似的,直到弘安候的一封信被带到,慕澜郡主这才无奈地从房间里出来。 慕澜郡主真是满心的郁闷,她不想惹怒父亲,可她也不想嫁给三皇子,小的时候,她就见过那个三皇子,那个时候他还故意捉弄自己,心眼很坏,而且听说他之前在战场上的时候杀人不眨眼,简直就像是恶魔,自己才不要嫁给他。 她满心的郁闷,只想出来一个人静一静,慢慢的便是踱步到了客栈的后院,心神恍惚之际,她突然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气,不知不觉就寻着香气找了过去。 那守在厨房门口的侍卫看见是郡主来了,顿时吓得浑身一抖,也不敢说话,只顾着死命地咳嗽,可是那慕澜郡主见他如此,知道里面必有猫腻,便是快步走进了厨房,这一看之下竟是吓了一跳,里面正在掌勺的人正是那日自己见过的这间客栈的掌柜,而除了她的两个仆人之外,这厨房里竟然还有几个侍卫和侍女在帮着洗菜淘米,这些人是疯了吗? 见到她进来,所有人顿时停止了动作,赶忙直起身来低头站在那里,苏洛宁也是放下了手中的勺子,静静地站在那里。 动作虽然是停下了,但是那锅里散发的香气却没有停下,那香气的确是诱人,光是这般闻着就足够让人食指大动了。 那慕澜郡主自收到自己的父亲的信之后,便觉得吃什么都没胃口,此时闻到这锅里散发的香味儿,竟是觉得有些饿了,她忍不住上前拿起勺子舀了些送到嘴边,一尝这味道,果然是好,她正待再喝一口,却是被一旁的苏洛宁给拦住,朝着她摇了摇头,口中道:“没熟。” 一旁的南之担心这位郡主看不懂苏洛宁的口型,于是解释道:“我们家小姐是说这汤还没熟。” “我看得懂。”那慕澜郡主不耐烦地道。 那……所有人都只站着不说话,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呢? 半晌之后,那郡主见还是没人动,不由皱眉道:“汤不是还没熟吗?继续做啊,本郡主等着喝呢。” 其他人还在面面相觑的时候,苏洛宁已经重新握上了汤勺,又加了一下其他的料子进去。 在煮汤的同时,苏洛宁又是在另外一口锅里炒了几碟菜,这厨房里顿时饭香四溢。 饭菜做好,但是却没人敢动,还不知道郡主会怎么责罚他们呢,早知道就不贪这一口了。 这个时候,却见得那慕澜郡主上前径直盛了汤来喝,又是夹菜吃,旁边的人就这么看着。 等到那慕澜郡主吃得饱了,一句话没说,就这样走了出去。看着她渐渐走远,屋子里的那几个侍卫和侍女不由面面相觑,小声道:“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 他们在这里猜测的功夫,苏洛宁已经径直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来喝,她管那慕澜郡主怎么想呢,自己忙碌了这么回事儿做出来的饭菜,没道理一口也不尝。 看到苏洛宁已经吃上了,其他人也顿时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取了筷子围上前来吃。 …… 慕澜郡主回到房间之后,对着自己的侍女道:“吩咐下去,我们明日继续往京城去。” “是,郡主,奴婢这就去……” “吩咐他们带上那个被关在柴房里的小姐。” “郡主是说……?” “对,就是她。另外,到衙门去一趟让他们把那个厨子给放了。” “知道了。” 这侍女都已经习惯了,他们家郡主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她怎么说,自己怎么做呗。 到了次日,这客栈里所有侍女和侍卫都是准备继续上路,苏洛宁还想着这些这个瘟神郡主终于要走了,可是却被告知郡主要带她一起去京城。 “为什么?”苏洛宁十分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个侍女。 “郡主说,她喜欢吃你做的菜,所以要把你带着。” 一旁的南之挡在苏洛宁的面前,道:“这可不行,我们家小姐不能离开这里的,她要是走了,这客栈怎么办?”到了京城,岂不是更容易听到有关于祈灵国那边的消息,要是让小姐想起了什么该怎么办? “那我可管不着,我只负责传达郡主的命令。我给你们一句忠告,你们也见识过我们郡主的脾气了,别跟她犟,否则吃亏的是你们。”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侍女便是转身离开了。 苏洛宁站在那里气得只想笑,这个郡主还真是够无法无天的。 但是她转念一想,或许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儿,京城那里消息更灵通,而且鱼龙混杂,越是环境复杂,自己越是能浑水摸鱼,说不定能找机会逃离这两个人的监视,或者找到机会传消息回祈灵国。 当然,以目前的身份来说,那个慕澜郡主想要带苏洛宁走,并不需要征得她的同意。 所以,不管苏洛宁愿不愿意,她都是被带上,跟着他们这一行人往京城去了。 也许是因为吃饭产生的感情,一路上,那些侍卫对苏洛宁他们都很客气,唯独那个慕澜郡主还是臭着一张脸,对洛宁大呼小叫,洛宁只当自己耳朵也聋了,听不见罢了。 眼看着距离京城没多远了,这一行人却突然遇上山贼,不仅劫财还要劫色,这些侍卫虽然不少,但是没有那些山贼灵活,没多久就被搞得晕头转向,而苏洛宁的身边则有南之和尤叔保护着,没什么要紧。 南之和尤叔对视一眼,心里便有了主意,这可是上天给的机会,这个时候不跑还等什么呢?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带着苏洛宁趁乱离开的时候,一阵马蹄上慢慢迫近,瞬间加入了战斗,这一群人的战斗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大,很快那些山贼就被打退了。 只见那为首的一人翻身下马,他那墨色的披风在空中划出一个凌厉的弧度,然而那张脸却一点都不凌厉,反而是透着一股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气质。 那人脚步沉稳一步一步走到被侍卫护在中间,已经吓坏了的慕澜郡主的身边,用如沐春风的声音问道:“小姐没事吧?” 苏洛宁清楚地看到那个慕澜郡主的脸红了,然后苏洛宁听到那郡主用极其轻柔的声音道:“我没事。”这可一点都不像之前对自己大呼小叫的慕澜郡主。 那些侍卫此时也已经极其有眼色地退开了去,让那两人四目相对。见到此情此景,苏洛宁不禁在心中暗道:真是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啊。 “多谢公子了。” “小姐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这眼神,这语气,简直温柔似水啊,也难怪那慕澜郡主收起了她的张牙舞爪。苏洛宁看了不禁在一旁啧啧摇头,如果不是这位郡主已经要定亲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成了一桩姻缘呢。 “这一带多有山贼出没,方才吃了这样一场亏,那些山贼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在下还是送小姐出了这地方吧。” “那……那就多谢公子了。”慕澜郡主就这样红着脸应了声。 那男子亲自扶着慕澜郡主上了马车,这才要转身,就听到身后有人道:“小姐,我们也上马吧。” 男子闻言顿时回头去看,却见一个女子正在跃身上马,看她的动作很娴熟离落,应该不是第一次骑马,不过……小姐?她又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来不及多想,那男子走到自己的坐骑旁,翻身上马,然后扬声道:“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这队伍又开始行进起来,而那男子正是策马行在慕澜郡主马车的右侧,好像是随时防备着有人来伤害马车里的人。 而马车里的慕澜郡主不时透过车窗往外看,看到那男子骑在马背上英挺的身姿,以及轮廓优美的侧脸,一颗心早已跳得不成样子了。 第247章 逃走风波 待他们一行出了这片林子,那男子便是带着自己的人告辞离开了,惹得那慕澜郡主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纵然人已经走了,可是这郡主的一颗心却仍旧是砰砰地跳个不停,完全是一副着了迷的样子。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暗自懊恼,刚刚自己忘了问他的姓名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想到这里,这位慕澜郡主便开始惆怅起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了,可是就算再见到他又怎么样,自己很快就要跟三皇子定亲了…… 在慕澜郡主这样的怅惘之中,这一行人便是到了京城,因为前一天已经派人去京城里传了消息,所以刚到城门外就见有人来接。 跟南之骑在同一匹马上的苏洛宁,远远就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站在那里,虽然城门处有很多过路人,但是这个人却格外的显眼,不是因为他的装束,也无关他的容貌,而是一种……气势,对,一种震慑猛虎一般的气势,格外地有存在感。 通常这样的人身份都绝不会普通,而且待走近了些,苏洛宁便是看出他身后的那匹马也是不凡,这个人想必是大有来头。 果然还未这队伍走近,就见得那男子身后的随从跑了过来,对在前面打头的侍卫道:“我们三殿下来接慕澜郡主进京,还请郡主下车一叙。” 苏洛宁听闻这话,不由心中了然,原来这个就是乾风国的三殿下啊,就是慕澜郡主死活拖着不愿意见的人。好奇之下,苏洛宁又是向那个男人看去,他长得嘛,是还不错,隔得还有些距离,看不太清五官,不过脸的轮廓看起来很好,浓眉大眼的。但是身上那股冷肃的气势的确有些骇人,难怪得不着女孩子的欢心,谁愿意整天跟一个这样有胁迫感的人在一起? 既然三皇子都亲自来接了,那队伍自然是放缓了速度,在三皇子的面前停下,半晌之后,才见得那慕澜郡主由侍女扶着,下了马车来。 她这一路上,在内心里对这个三皇子都是十分排斥的,此时看到他本人,见到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是委屈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正如传言中的那样不苟言笑,那脸上的神情简直冷得吓人,很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那种人,害得她连靠近都不敢。 “见过三皇子。”慕澜郡主按捺着心情,微微屈身向那三皇子行了礼。 那三皇子看着她沉声道:“郡主一路赶来辛苦了,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请郡主随我来吧。”说完这句话,那三皇子就是径直翻身上了自己的坐骑,没有再理会慕澜郡主。 那慕澜郡主见状心中真是拔凉拔凉的,这就是自己将来的夫君吗?一点都不温柔,不体贴,自己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京城来,难道他能跟自己说的话就这一句吗? 这郡主只能怀着愤然又委屈的心情,重新回到了马车上,队伍再次启程,不多时便是进了城门。 骑在马背上的苏洛宁看着乾风国京城的热闹繁华,也是不由想起了之前在祈灵国的时候,心中又是一阵怅然,也不知道司空澈怎样了,等安顿下来之后找机会打探一下消息吧。不过,这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己的身边可是有两双眼睛紧紧盯着呢。 这一行队伍渐渐由外城进入了内城,周围相对安静了很多,队伍在一处大宅子面前停了下来,行在前头的三皇子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道:“郡主请下马车吧,已经到了。” 这慕澜郡主不情不愿地下了马车,连看都不看那三皇子一眼,径直往大门里走。苏洛宁见了,不由在心中暗道:这个慕澜郡主是被宠坏了?还是真的没有概念?无论怎么说,她这个侯爷的女儿也是及不上皇子的地位的吧?她竟然在皇子的面前甩脸子? 或许,这个三皇子的脾气要比自己想象得好,他竟然没有生气,而是跟在慕澜郡主的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主子两个在培养感情,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要回避的,大家各自分了房间,便是去休息了。苏洛宁这一路上骑马也是骑得浑身难受,正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却又有侍女进来吩咐她,郡主饿了,要吃东西,让她立刻去做。 苏洛宁闻言不由在心中哀嚎一声,片刻之后却是坐起身来,由侍女带着往厨房去了,得,谁叫人家是郡主呢?在死和做饭之间,自己还是选择做饭比较划算。 进到厨房里,苏洛宁就开始摆弄那些瓜果蔬菜,心中不禁暗道:苏洛宁啊苏洛宁,你这几天真是把这一辈子的饭都做完了。 而那厢里,慕澜郡主和三皇子正沉默地坐着,气氛安静得尴尬。慕澜郡主偷眼打量了一下三皇子,心中更是难过,这个人就是自己不久之后要嫁的人吗?难道自己的后半辈子就要一直面对着这样一个男人了吗?不,这绝对不是自己想嫁的男人! 这时候,她忍不住又想起了那天在林子里救了自己的那个男子,自己的夫君应该是那样的男人才对,玉树临风,温润儒雅,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贵介公子的气度…… 而这个时候,那三皇子却是开了口,问她道:“郡主这一路上还顺利吗?” “嗯,还好。”慕澜郡主的语气有些意兴阑珊,说实话,她现在巴不得这个男人赶快走,有他在这里坐着,自己真是浑身都不舒服。 这一问一答之后,气氛又迅速冷了下来,慕澜郡主在这里坐得实在是煎熬,不由站起身来道:“饭菜怎么还没好?我都饿了这许多时候了,他们是想饿死我不成?” 说着也不再理会那三皇子,她径直迈步走出房间,往厨房的方向去了。而那三皇子则是坐在那里,沉敛了目光,神情中也有些不耐烦,这个慕澜郡主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那么蛮横无理。 而此时苏洛宁他们正在有一番争执,尤叔和南之想趁着这时候逃走,回到勾良去,但苏洛宁却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私心里,她现在已经来到了乾风国的京城,能更容易得知祈灵国那边的消息,她当然不愿意走。而且,就算他们能成功从这里逃走又怎么样?那慕澜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现在都已经看透了,蛮横霸道,就算他们成功回到勾良去了,还是会被这个郡主给抓回来的。 但是尤叔和南之却不顾苏洛宁的意见,径直拉着她往外走,在他们看来,这个时候那个慕澜郡主带来的人都正在休息,这是他们最后逃出去的机会了,他们可不想在这里听那什么慕澜郡主的指使,她还没有权利去指使他们。 然而,苏洛宁毕竟是个不会武功的人,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话的,他们能很容易地逃出去,可是再带上一个苏洛宁就不一定了。 而且这里可是郡主下榻的府邸,守备一点儿都不松懈,最终苏洛宁他们还是被抓到了。尤叔是个武夫,遇到这种情况立刻就急了,苏洛宁却是抓住南之的胳膊,示意她让尤叔停下来。 可是那尤叔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围攻过,那股倔劲儿也就这样上来了,怒声道:“有本事一起上,看爷怕你们不?” 那些侍卫一听这话也是恼了,好大的口气,便是一起攻了上来,两方都是互不相让。那尤叔的兵器是在勾良的时候,就被慕澜郡主的人给收缴了去的,所以这个时候他是赤手空拳地在跟那些侍卫对打,竟然也没有落于下风,苏洛宁心中更是疑惑,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会听命于怎样的人呢? 这打斗声立刻引来了众人围观,那些侍卫们也都是一起扑了上来,而三皇子和慕澜郡主听到这动静也朝这里赶过来,而就在他们赶过来的过程中,却是碰到了刚刚进府问讯赶来的四皇子。 慕澜郡主在看到那男子的一瞬间就停住了脚步,愣在了那里,一双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下意识地开口道:“你……” 那男人似乎也有些意外,片刻的愣怔之后,却是勾起笑容道:“原来你就是慕澜郡主,真是巧啊。” 一旁的三皇子闻言,不由轻皱了一下眉头,“你们两个认识?” 那四皇子轻声道:“是的,前日我回京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被山贼打劫的郡主,就出手救了一把,当时我也不知道她就是慕澜郡主。” 而那慕澜郡主看着面前笑意浅浅的四皇子,一颗心又是狂跳起来,面颊上微微泛起浅红,眼睛里藏着娇羞,这等神色,两个男人都是看在眼里,心中也都是各有一番滋味儿。 片刻的沉默之后,那三皇子却是迈步继续往前走,仿佛丝毫都不在意这件事似的,而那四皇子这是含笑对慕澜郡主道:“郡主,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好……好。”慕澜郡主在这个男人面前说话的时候,声音要比往常要小上很多,她还没有意识到,她自己正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温柔乖巧一些。 三皇子很快就来到了打斗的中心,他一看这情况,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就只看到被围困在中间的人,有三个人,两个年轻女子,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和女子正把另一个女子保护在中间,跟那些侍卫对打。 看到这里,他不禁微微皱眉,这三个人是什么人?方才自己好像在慕澜郡主的队伍里看到了他们。 不及多想,三皇子就已经跃身至那围困的中心,径直对上那战斗力极强的男人,两人过招,霎时间有劲风袭来,震得苏洛宁不禁身子一晃,南之赶紧上前扶住她,紧张地道:“小姐,你没事吧?” 苏洛宁微微摇头,南之赶紧护着她退开几步的距离。 而一旁的那些侍卫像是有了默契一样,都是停了下来,看着那两个人对打。这两个人都是主动攻击的类型,而且打法又都是极其凶悍的,所以这般对打起来,看得旁边的人一阵胆战心惊。 苏洛宁见状,便是抓过南之的手,在她的手心里写下了什么,南之看了看苏洛宁,而苏洛宁则是朝她点了点头,南之这才扬声道:“尤叔,小姐让你住手。” 那尤叔闻言犹豫了片刻,这次没有再违背苏洛宁的意思,很快就住了手,因为他心里明白,如今自己是已经走不掉了。 见尤叔停了手,那三皇子也没有再出手,一旁的侍卫见状连忙上前抓住了尤叔。 这个时候那三皇子看了一眼站在那里,脸色犹是相当镇定的苏洛宁,冷着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个女子是谁,为什么她的身边有两个武功这样高强的人物?就算是慕澜郡主的身边,也不会有这样的两个随从。 而此时那慕澜郡主也是走上前来,指着苏洛宁道:“好啊,你们竟敢私自逃走,真的不把我这个郡主放在眼里了?来人啊……” 不等那慕澜郡主说完,那南之就是走上前来,跪在三皇子的面前,道:“请三皇子明鉴,我们家小姐是被郡主强迫带过来的,我们只是想要回家而已。”如此,南之便是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当着众人的面跟那三皇子说了。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到那慕澜郡主道:“你们主仆还真是恩将仇报,本郡主吃了你们客栈的东西,浑身上下起红疹,没杀了你们就算是格外开恩了,带你家小姐过来做本郡主的厨娘,那是我发慈悲,让你们戴罪立功。你们竟还敢逃走,罪加一等,这一次,本郡主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了。” “郡主说您起疹子是吃了我们客栈的东西,这有证据吗?我们连您身上的疹子都没有见到,我们小姐当初也说给您请大夫,赔偿您银子,我们已经在尽量想办法解决了,郡主却全都不顾,只肆意地把人给掳走,我们小姐身子本来就弱,这一路颠簸,还没休息,就被郡主您给吩咐去做饭,郡主这样做难道不是有些过分吗?” 南之心里也是堵得难受,小姐之前好歹也是他们祈灵国的澈王妃,凭什么要听这个慕澜郡主的话,她还要小姐给她做菜,真是气死人了。 而这个时候苏洛宁也是走到了南之的身边,抬眸看了一眼那三皇子,然后伸手抽出了他腰间的佩剑,旁边的众人见得此情形,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女子可真是够大胆的,竟然敢去抽三皇子的佩剑。 苏洛宁却没有注意这些,而是握了那剑,在地上写下四个字:无法、无国。 这就是苏洛宁想要说的,如果你觉得我在你饭菜里下了药,或者是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你可以把我扭送到官府,而没有权利这样私自把我囚禁起来当做下人使唤。 而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女子此举动明明是非常无礼且逾矩的,可是竟没有一个人上去阻止她。她的周身仿佛有一种气场,清贵的,难以亵渎的…… 其实三皇子也知道慕澜郡主因为身上起红疹子在勾良拖延日子的事情,他心里当然也明白,这不过是慕澜郡主的一个伎俩,如果她真的因为吃了那间客栈的东西而起了红疹子的话,就不止是把人给带走这么简单了。他听说,在这个郡主离开勾良之前,还把这个做菜的厨子给放了,这就更加说明,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起红疹子,只不过不想来京城跟自己成亲。 低头看着地上用自己的剑锋写下的这几个字,三皇子眸中颜色沉沉…… 第248章 犹是被困(二更) 他当然知道慕澜郡主此举不妥,有违乾风国律法,但……就目前的情况他还不想惹得这个慕澜郡主不痛快,心中有了主意,那三皇子便是抬眸看着苏洛宁道:“纵然郡主强迫带走你们主仆是她不对,但……你的仆人方才也与我这个皇子动了手,按照律法,他应该要被关进牢里的,如今你不想看他坐牢的话,就继续在郡主这里做厨娘,等郡主什么时候高兴了,自然会放你们走的。” 苏洛宁听到他这话,一口气堵到胸口,沉沉的闷。自己看他那样子还以为是个刚直不阿、讲道理的,没想到他也是这般强词夺理,如果不是那个慕澜郡主强行掳人在先,他们会逃走吗?尤叔会跟他动手吗? 但是苏洛宁心里也明白,到了如今这局面,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如果自己能说话的话,还愿意跟他在这里讲讲道理,但是如今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也不浪费自己的体力,跟他们讲什么道理了。 苏洛宁只在地上写道:随便。 那三皇子看到这两个字微微皱眉,而那四皇子和慕澜郡主也已经走了过来,此时四皇子看着地上的两个字,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抬眸看着苏洛宁道:“你这个女子脾气还挺大的。” 苏洛宁是无所谓尤叔坐不坐牢的,虽然她跟尤叔和南之也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了,但是在她的眼里,这两个人并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看守自己的人。如果这个时候尤叔被送入监牢的话,那就只剩下南之盯着自己了,这样自己更容易找到机会打听消息,甚至是……逃走。 所以,在苏洛宁来说,她反而更愿意照这位三皇子说的,把尤叔送到监牢里去。 四皇子看着面前这双眼含着怒火、眸子灿然发亮的女子,心中不禁暗道:这女子容貌不怎么样,倒是生了一双极好看的眼睛。 而此时苏洛宁也注意到了这个四皇子,原来竟然是他,那个在林子里救了慕澜郡主的男子,原来他是这乾风国的四皇子。不过……那两个人确定非要站得这么靠近吗?那慕澜郡主的未婚夫还在这里站着呢,这个四皇子都不知道要避嫌的吗? 再看那慕澜郡主娇羞的神色,以及偷偷看向那四皇子的爱慕的眼神,苏洛宁不禁暗道:若是再这样发展下去,这一场热闹的好剧就要上演了啊,一定是精彩绝伦的。 这个慕澜郡主还真是没脑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表现得这样明显,早晚都要出事。 “那就……”这三皇子刚出口两个字,就被那四皇子给打断了,只见他侧头看着身旁的的慕澜郡主道:“郡主觉得呢?他们毕竟也算是你的人,还是应该由郡主来决定比较好。” 那慕澜郡主听到这话,对四皇子的好感便又是增加了几分,这对比下来,就更是明显了,三皇子这般独断专行,根本就不尊重自己的意见,而四皇子则是温柔体贴,懂得照顾自己的感受。 此时这个慕澜郡主心里都要呕死了,为什么要跟自己定亲的不是四皇子而是三皇子,如果是四皇子的话,那该有多好啊,一切不都皆大欢喜了吗? “我……我觉得还是算了,就别把人家送到牢里去了,也怪不忍心的。” 苏洛宁听了这话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忍心?她何曾有过不忍心?她现在无非是想把自己困在这里,好被她捏在手里罢了,当然也有在这个四皇子面前表现她的温柔善良的意思。 结果,苏洛宁他们三个还是要留在这府里,听凭那个慕澜郡主的吩咐,而且看守比以前更加严密了。 苏洛宁也重新被押到厨房里,继续做那还没做完的饭菜。 而这个时候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心里都在想同一个问题,那就是刚刚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她给人的感觉太奇怪了,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身世普通的女子。而她身边那两个武功高强的侍从也证明了这一点,那样武功高强的人,且不说要花多少银子才能请到,大多数时候就算你愿意花银子,人家也不肯的,像这种武功高强的人,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傲气,一般人还真请不动他们。 三人同在偏厅里坐下之后,四皇子这才噙着笑意看向慕澜郡主,开口道:“听闻郡主今日京城,所以想着过来拜访一下,没想到却原来已经见过一面了。” 慕澜郡主一听这话,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了‘缘分’这两个字,眼睛里立时就漾开了水韵的温柔,“上次的事情还要多谢四殿下仗义相救,澜儿在这里谢过了。” 这声音里盛着掩饰不住的娇羞与温柔,只听得那侍女心中一颤,郡主哎,您的未婚夫可不是四殿下而是三殿下啊,您别搞错了。 那侍女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三皇子,果然见他面色沉沉,很不高兴的样子,于是那侍女不由拉了一下自己的主子,想让她收敛一点,可那慕澜郡主压根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还转头问她,“秋儿,你拉我衣服做什么?” 那侍女只好讪讪一笑,“没什么。” 若是换了以往,慕澜郡主早就冲她发火了,但是因为现下四皇子在这里,她当然不愿意在他的面前表现得像是一个刁蛮无礼的女子,于是只是轻轻转过头去,也没有再说什么。 那四皇子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三皇子难看的脸色一样,兀自看着慕澜郡主问道:“刚刚那三个人是什么来历啊?”这语气就像是随意闲聊一样,不带丝毫打探的意味。 “他们三个啊,就是我住在勾良的一间客栈里遇到的,那个女的是那家客栈里的东家,好像爹娘都死了吧,我也不知道。” 四皇子闻言点头,“那她的身世也怪可怜的。” “是啊,是啊。”慕澜郡主附和着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饭菜上桌了,那侍女连忙打断他们两个的对话,把饭菜在桌上布好。 慕澜郡主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对身旁这两个皇子道:“既然两位殿下都来了,那就一起吃点吧,那位唐小姐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三皇子听了她这话,心中不由冷哼一声,暗道:能把人家小姐掳过来当厨子,怕是只有你乔慕澜才能做出来的事情,但是面上却是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看起来依旧沉稳内敛。 这三皇子萧亦淳此时哪里还吃的下饭,自然是没有动筷子,但是四皇子萧闵安却很自在地拿起筷子夹了菜来吃,味道虽然比不上宫中御厨的,但是比起外面那些酒楼客栈里的饭菜味道却是好多了。而且比起宫中的御膳,这些菜还显得有一种家常温馨的味道,这些菜显然都是没有经过摆盘的,一看就是从锅里盛上来之后,就直接端过来的,但是味道的确很不错。 “果然如郡主所说,那位唐小姐做的饭菜的确是很好吃,难怪郡主要带着她来京城呢。” 慕澜郡主闻言含笑道:“既然四皇子觉得好吃,那就多吃点吧。” 只听得那四皇子萧闵安道:“哎,这么好吃的饭菜只能吃一顿便有些遗憾了,不知道我以后还能否登门来蹭饭呢?”他目光柔和地看着慕澜郡主,而慕澜郡主一接触他那样的目光,一颗心就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连忙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异样。 回答的声音就像蚊子的声音一样细小,“如果四殿下愿意的话……当然可以。” 她这厢话音刚一落下,就听得‘哐当’一声响,惊得慕澜怒郡主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啊’了一下,定睛一看,却原来是那三皇子萧亦淳一拳打在桌子上。 只见他眼神冷森森地盯着四皇子萧闵安,语气中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四弟,事情不要做得太过分。” 萧闵安闻言面上却没有丝毫害怕的神色,而是继续笑着道:“三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都听不懂啊,做什么了?” 那萧亦淳听到萧闵安的这话,眸底深处又是冷了几分,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彼此都是不动声色,半晌之后,终是萧亦淳先移开了目光,不发一言,起身就朝外面走了出去。 而那慕澜郡主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手中拿着筷子愣愣地坐在那里,直到萧亦淳的身影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她还在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 这个时候,苏洛宁和南之还有尤叔也是从厨房里走了出去,正要回去休息,就看到那三皇子满身冷气地匆匆走了出去,苏洛宁暗道:难道方才已经在里面打起来了? 也是,如果换了任何人看到自己快要过门的妻子那般娇羞无限地看着别的男人,也都会当场发火儿吧,要说起来,这个三皇子也真能够忍的了,方才慕澜郡主跟四皇子那个样子,他竟然都忍住了没吭声,这个三皇子也不是个一般人啊。 三皇子萧亦淳走出这府邸的大门之后,他身旁的随从才敢开口:“殿下受委屈了。” 这时候萧亦淳才深深皱着眉头道:“那个乔慕澜果然还是跟小时候一个样子,刁蛮任性、粗鲁无礼,真不知道弘安候是怎么教导他女儿的。” “属下知道那慕澜郡主有诸多不足之处,但是还请王爷暂时忍耐,以大局为重。” 萧亦淳闻言冷笑一声,“是啊,大局,关于这一点,那萧闵安就比我做得好,连英雄救美这样烂俗的局都做出来了,他也真是豁得出去。” 现如今来看,那个慕澜郡主是已经对萧闵安动了心的,要让自己娶这样一个女人,萧亦淳的心里一阵恶心。 “可是殿下,跟慕澜郡主有婚约的是您,您现在才是占优势的,就算慕澜郡主想要嫁给四殿下,圣上也不会同意的。” 萧亦淳翻身上马,这才对身边的侍从道:“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那萧闵安打的就是让乔慕澜主动退婚的主意,以弘安候的势力,就算乔慕澜真的退婚,父皇也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的。”而萧闵安就能顺理成章地娶了乔慕澜,成为弘安候的女婿,得到他的支持。自己这个四弟的算盘打得可真好。 就在萧亦淳准备策马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勒了一下缰绳,对身边的人道:“你让人去勾良一趟,查一下那个唐小姐的来历。”那个女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是,属下知道了。” 三皇子萧亦淳离开了,而他的未婚妻还在满面娇羞地跟他的皇弟一起吃饭,看着自家郡主这个样子,站在她身后的侍女已经是出了一身冷汗,虽然郡主还未出嫁,但是跟三殿下的婚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若是郡主跟四殿下的这个样子被外人看到了,那小姐就会被人说是不守妇道了。 一顿饭,他们两人吃了许久的时间才结束,而那慕澜郡主还有些依依不舍,她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过,她已经被四皇子的温润儒雅给彻底俘虏了,她觉得自己是万万不能嫁给那个一直冷着脸、还突然发脾气,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三殿下的。 “好了,今日也多有打扰了,郡主一路赶来京城,这般风尘仆仆,也应该要好好休息一下了,我就不多叨扰了,改日再上门来拜访。” 慕澜郡主自然是舍不得让他走,但是她也总算是记得自己要骄矜一点,纵然心中希望他再留一会儿,但是口中却是轻声道:“四殿下慢走。” 目送萧闵安离开,慕澜郡主不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神情有些寥落,而这个时候,她的侍女也忍不住要说话了,“郡主……” 可是她两个字刚出口,就见得门口有阴影闪过,慕澜郡主下意识地抬头一看,竟然是方才离去的四皇子萧闵安,心中不由又惊又喜,“你……殿下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舍得就这样走了,还是送你回房间,亲眼看着你睡下,我才能安心离去。” 这话里暗含的意思已经相当明了了,站在慕澜郡主身后的侍女不由瞪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萧闵安,这个四皇子也太放肆了吧?郡主可是三殿下的未婚妻啊,他怎么能对郡主说出这样的话来呢?这太大逆不道了。 然而此时情窦初开,春心萌动的慕澜郡主却哪里能想到这些,她觉得此时自己仿佛喝醉了一般,有些晕头转向的,又好像是在梦中,心跳得有些不真切。 而此时,那四皇子萧闵安则是靠近她,轻声道:“我送你回房间里休息。” 那四皇子径直把那慕澜郡主给送回了房间,这才转身离开,这一次倒没有再折回来了。这时候,那侍女终于找着机会开口对乔慕澜道:“郡主,您过几天可就要跟三殿下定亲了啊,不久之后就要成亲的。”在她看来,郡主已经忘记了这个事实,深陷在四皇子的柔情里不可自拔了。 果然,听到侍女的这话,那乔慕澜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下来,然后赌气地道:“我就是不要嫁给那个凶神恶煞的三皇子,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他,我讨厌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总是很别扭,而且不可否认,自己似乎有一点点害怕他。 但是四皇子就不同了,他很温和,跟自己说话也很随意,懂得照顾自己的感受,自己喜欢跟他在一起,这样的男人,才是自己想嫁的男人啊。 “唉……”乔慕澜深深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要跟我定亲的人不是四殿下,而偏偏是三殿下呢?”随便嫁一个什么男人,都要比他好吧? 第249章 扯谎蒙混 乔慕澜越想越气愤,凭什么,他们凭什么就这么决定自己嫁给谁?让自己嫁给那个三皇子,还不如让自己去死。 这个乔慕澜是弘安候唯一的女儿,从她的性子也可以看出来,她是被娇惯坏了的,她自然受不了就这么被安排嫁给一个她很讨厌的人。 “秋儿,拿纸来,我要给父亲写信。”就算是以死相逼,自己也绝对不会嫁给三皇子的,她不相信父亲真的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去死。 那侍女讶然地看着慕澜郡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郡主不过见了那四皇子两面,竟然就要悔婚,这也太快了吧。不过,也难怪郡主会这个样子,比起四殿下来,三殿下却是有些可怕,就连自己都觉得如果郡主嫁给四皇子的会比较好。看三皇子那个样子,估计脾气也不会太好,而自家郡主脾气也是这般差,这两个人若是过起日子来,还能有什么安宁? 因为这个慕澜郡主正在忙着纠结这件事情,也没有功夫去理会苏洛宁,所以苏洛宁暂时也算是得到了一些安宁,只是她还得琢磨着要怎么才能把自己在乾风国的消息传递出去,这个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且不说这两个人整天寸步不离地看着自己,就是想要找一个能帮自己传消息的人都很难。 次日,因为慕澜郡主进宫去请安去了,苏洛宁也暂得清闲,本想着出去逛逛,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消息,但是门口的守卫却是不让他们出去,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们本来就是被强行掳过来的,若是能得空出去,怕是就不会再回来了。 无聊之下的苏洛宁便是在这宅子里闲逛了起来,里面的这些下人都是慕澜郡主随行带过来的,经过这一路的相处,大多跟苏洛宁也是有些交情的,所以他们也并没有为难苏洛宁,任由她在宅子里逛着。 如果不是身后有两个人这样跟着的话,苏洛宁觉得自己的心情或许会好上一点。闲逛至后花园,却见落叶满地,一片衰落的景象,苏洛宁心中不由有些唏嘘。刚刚听人议论说,这座府邸之前为一个童姓的官员所有,不久之前因为在朝堂上顶撞了这乾风国的皇帝,所以被问斩了,家眷老小也迅速被赶离这座府邸。也许是因为时间仓促,这里都没有来得及收拾,还保留着之前主人生活过的痕迹,但是这些痕迹看在自己这个外人的眼里,也是有些难受的。 抬眸看去,苏洛宁看到那花园的凉亭中还放着一架琴,不由缓缓挪步过去。一般人都不会把琴放在这种地方,经受风吹日晒,想来,应该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来不及收拾这把琴,就已经被赶出了这座府邸。 看到这架琴,倒真是应了那句话,富贵繁华,不过是过眼云烟。昨日高高在上,今日就有可能跌入泥潭。人生就是这样无常,就像自己,不久之前还偎在自己夫君的怀中,看着自己那即将满月的女儿,如今却是在这异国他乡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活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他们的身边去,茫然不知方向。 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带起那铮然之声,苏洛宁缓缓在石凳上坐下,手腕微沉,指尖轻然细挑琴弦,琴声喻心声,苏洛宁内心怅惘,所以,那自她指尖流泻出的琴声也不免带了悲伤的味道,只让听见这琴音的人心里一阵难受。 目光所及,皆是花木凋零之色,这般季节让洛宁想到她刚跟司空澈成亲的时候,忆及往日种种,这哀伤的琴音之中,却也掺杂了丝丝的甜蜜。 而这个时候,刚刚回府的慕澜郡主也是听到了这琴音,觉得十分符合自己的心境,站在那里听了片刻,也便是寻着琴音而来。看到苏洛宁正坐在那里抚琴,她也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在一旁坐下,目光落在那些残败的花儿上,兀自听得入神,不由想到了刚刚在皇宫里的情形,自己跟四殿下……唉,难道自己跟他真的是有缘无分吗? 一曲既罢,苏洛宁的指尖划过尾音,便是站起身来,准备告辞,可是那慕澜郡主却偏不让她走。 “没想到你的琴弹得还挺好的,把刚刚的曲子再给本郡主弹一遍吧,本郡主现在想听。” 苏洛宁看着那慕澜郡主脸上这般神色,倒很是伤感惆怅,估计是为情所困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已经对那个四皇子有了好感。不过,洛宁可不认为那个四皇子是什么好人,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刻意当着自己兄弟的面儿去勾引自己兄弟的未婚妻的,那个四皇子分明是故意的,估计这个傻郡主是被人给利用了。 苏洛宁在心中暗自摇了摇头,然后又是坐下,指尖轻挑琴弦,那琴音便是袅袅传开去。 而自这日之后,苏洛宁除了要担任厨娘的角色之外,还要担任慕澜郡主专属琴师的角色。每日看着这个郡主伤春悲秋的样子,苏洛宁不禁在心中暗道:原来再怎么嚣张跋扈的女子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之后,都会变得柔软而伤感。 这日,苏洛宁又是被叫到慕澜郡主的房里为她抚琴,然而一首曲子刚弹了一半,就见得一个侍女从外面走进房间里来,微微低着头,对乔慕澜道:“郡主,四皇子殿下来了。” “是吗?”慕澜郡主一听这话,立刻就站了起来,眼睛里也是绽出光芒来,一张俏脸亦是现出娇艳之色,这活脱脱就是一个陷入情海的女子啊。 这慕澜郡主听到消息之后,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就往门外跑了出去。苏洛宁则是暗自摇了摇头,然后起身离开。 慕澜郡主一路小跑,但为了在那四皇子萧闵安面前表现得矜持,在快到达前厅的时候,她便是停了下来,放慢了脚步,整理了身上的衣服,这才进到前厅里。 她这刚一进去,就看到萧闵安转过头来看她,面上露出足以温暖人心的笑容。 慕澜郡主放轻了脚步走到他的身边,按捺了心跳,轻声开口道:“你来了?” 萧闵安目光轻柔似水地看着她,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开口问道:“你刚刚弹的曲子我听见了,真好。本来不想打断你的,可谁知道下人竟是冒冒失失地进去通报了,毁了那么好的琴音,实在是我的过错。” 慕澜郡主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否认的,但是不知怎么的,她出口的话竟然是:“也没什么,兴之所至,随手乱弹的,没想到却是被殿下听到了,实在是汗颜。” “郡主实在是谦虚了,这样的琴声,我可是很少听到的,怕是连繁梦公主听了都要甘拜下风的,你知道她一向自恃自己琴艺甚高的。” 看到萧闵安凝视自己时这样欣赏的神色,那慕澜郡主就更加不愿意承认刚刚的琴声不是自己所奏出来的了,此时只得微微低着头道:“殿下谬赞了。” “是你谦虚了,不如,改天我们合奏一曲吧,如果是我们两个话,一定会很默契。”本以为这个乔慕澜是个只知道搅蛮任性的草包,没想到却还弹得这样一手好琴,倒是自己小瞧了她。 “好……好啊。”暂时先答应了,反正到时候再找借口敷衍过去好了。 萧闵安见得慕澜郡主这样低着头,以为她是害羞了,嘴角缓缓勾起一笑,道:“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为了给你接风洗尘,我找来了几个人一起聚一下,都是你小时候见过的,不过现在应该都已经认不出了。” 慕澜郡主小时候曾经跟着她父亲一起来过京城,在皇宫里住了几日,所以皇宫里的那些皇子公主,她小的时候都是见过的,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再见面肯定是认不出了。就连自己第一次见到四皇子的时候,她也没认出来。 “有劳四殿下费心了。”没想到他竟然连给自己接风洗尘的事情都想到了,可真是温柔体贴,人家都说祈灵国的澈王殿下对他的王妃如何如何好,想来也不过如此吧。这么想着,那丝丝缕缕的甜意便是缠绕了心头。 “没有什么费心的,能为你做这些,我心里也觉得满足。” 慕澜郡主的一张俏脸顿时烧得通红,那颗心也更加迷醉在萧闵安的笑容里了。 等到了约定好的这日,那三皇子和四皇子竟是一前一后地来到这府邸接慕澜郡主,场面相当的尴尬,但是这三人的面上竟都不见尴尬的神色,一起出发去了约定好的别院。 其实苏洛宁的心里一直都有些纳闷,为什么这个三皇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献殷勤,却没有闹起来呢?既然他们两个是在皇帝的授意下定亲的,那这乾风国的皇帝应该是会站在他这边的吧?他有什么好顾及的?而且自己也没看出来那个三皇子有多喜欢这个慕澜郡主啊。 这三个人的关系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这边三人一行到了别院,等他们进去的时候,那些人心里暗自嘀咕,面上却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对于某些事情,他们似乎已经心照不宣。 慕澜郡主一看,这些人自己的确是都不认得了,说实话,小时候在皇宫跟自己玩在一起的人,自己早就已经忘光了,却唯独这个三皇子萧亦淳,自己记得最清楚,因为那个时候他十分可恶地骗自己去了冷宫,自己到现在都忘不了当时自己进去之后看到的画面,那几个女子披头散发的,看到自己进来,都是朝自己扑了过来,因为这个自己好长一段时间里睡觉都要做噩梦。 没想到如今长大了,他还是这么吓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慕澜郡主对这个三皇子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既然是聚会玩乐,那自然是少不了助兴的游戏,有人也是起哄让那繁梦公主抚琴一曲,繁梦公主向来自傲与自己的琴艺,既然有人提议,她当然也乐于露这个脸,于是便命人架了琴来,洗手焚香,这才轻抚了琴弦。 在场的人都是听到繁梦公主的琴声的,虽然有人在心中不屑于她这种自傲的心态,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琴艺的确是很好的。小的时候,这些公主们都是要学这些的,唯独这个繁梦公主最有天分,于是皇上也就请来了名师特别指导,繁梦公主一直以这个为傲。 一曲结束,众人都是鼓掌示意,只有萧闵安淡笑着开口道:“皇妹的琴声的确是不可多得,但是我也听过慕澜郡主的,她比之皇妹你,却也是毫不逊色啊。” 萧闵安事先也打听了一下这个乔慕澜的性情,知道她也是个爱出风头的,以为自己这样说,让她有了表现的机会,她必然会对自己更多几分好感。 可是他哪里会知道他听到的那琴声根本就不是出自乔慕澜的手,此时听到他这样说,那慕澜郡主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果然,那个繁梦公主闻言面色一变,随即却是冷冷勾起一笑来:“既然四哥都这样说了,郡主如果不来一曲的话,岂不是要辜负四哥的一番夸赞了?也让我等见识见识,郡主的琴艺究竟是如何的高超。”说着,便是走到那慕澜郡主的身边道:“请吧,我洗耳恭听。” 虽然繁梦公主的这话是笑着说的,但是在场的其他人都听得出来这其中的火药味儿,这繁梦公主最骄傲的就是她的琴艺,如今四殿下却是说慕澜郡主的跟她不相上下,那繁梦郡主心中自然是不乐意了。 相对于其他人看热闹的心情,那慕澜郡主心中却是跳个不停,这次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害怕,自己哪里弹得出来啊?就自己那琴艺……只怕刚一出手就会被人嘲笑。 其实,这琴嘛,她小的时候也学过一点,但是她就是练不好嘛,而且她也不想练,手指头很疼的。后来,爹爹心疼自己,也就没有再迫着自己去学琴了,所以自己的琴艺还是停留在小孩子的水平上,若是就这么弹了,岂不是注定要丢脸? 繁梦公主一看她这满脸心虚的模样,心中就暗自想着,怕是她听了自己的琴声之后,自知比不上自己,不敢出来丢人现眼了。但是自己可不能就这么让她蒙混过去了,不然自己这脸还不往哪儿搁?自己就是要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证明,她慕澜郡主的琴艺比不上自己。 “慕澜郡主,你就别谦虚了,请吧。” “我……我手腕昨天扭伤了,暂时都不能抚琴了。”慕澜郡主慌忙之间找了一个借口,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手腕伤了,她总不能逼着自己去抚琴吧。 繁梦公主没有料到这个慕澜郡主会来这一招,嘴角不由冷笑一声,“你不就是……”但是她却没有说下去,突然停了下来,平息了一下心情之后,只听得那繁梦公主柔声细语地道:“是吗?手腕扭伤了?真是可怜。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郡主你以后要常住在京城,我们有的是机会欣赏你的琴声,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说到这里,那繁梦郡主又是托起乔慕澜的手腕,道:“怎么会扭伤了呢?还是请太医来给你看看吧,外面的那些大夫终究是不放心。” “不,不用了。”笑话,若是太医来了,自己手腕没受伤的事情岂不就被他们知道了吗?那自己多丢脸。 第250章 交换条件(二更) 可那繁梦公主笃定了是乔慕澜心虚,不敢在众人的面前显露她的琴艺,生怕被自己给比下去,“那怎么行?还是得让太医看看才好,这样吧,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你直接跟我一起进宫算了,正好可以让太医帮你看看,上点药什么的。” “真的不用了。”这要是换了平常,乔慕澜早就发火了,但是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毕竟是皇帝的女儿,而且她也不想在四皇子面前失礼,只是在心里暗暗骂着,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来。 那繁梦公主还要说点什么,却被一旁一直沉默着的三皇子萧亦淳给制止了,“嗯,也不是什么重伤,是不必那么麻烦了。” 乔慕澜听到那萧亦淳说这样的话,不由朝他看了一眼,不管怎么样,在这种时候听到他说出这种话来,乔慕澜的心中不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个人还真是不会说话,‘也不是什么重伤’,‘不必麻烦了’,再配上他脸上那般冷漠的神色,实在是很难让人产生什么感激之类的情绪。 那繁梦公主看了一眼萧亦淳的脸色,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不过,早拆穿晚拆穿又有什么区别呢?就算这个慕澜郡主现在回去勤学苦练,她的琴艺也进步不了多少,这种东西都是常年积累下来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而此时萧闵安也是暗自打量着乔慕澜,心中不禁有些怀疑,难道自己之前派人去打听来的消息不准确?不是说这个慕澜郡主最爱出风头吗?怎么有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她偏还不要?还是说……这里面其实有别的隐情? 对于萧闵安的打量,乔慕澜毫无察觉,因为这个时候她正在暗自苦恼,自己该拿什么把这个不依不饶的繁梦公主给应付过去,这对于自己实在是一个大难题啊。 发生了这样一个插曲,气氛便是变得有些奇怪,没过多久,大家也都是各自散了。作为乔慕澜的未婚夫,三皇子萧亦淳是理所应当地要送她回去的,可是那四皇子还偏要插一脚。 萧亦淳见状,终是带着浑身的怒气,冷眸看着萧闵安道:“四弟,你被太过分了。” “皇兄,我哪里过分了?作为郡主的朋友,我不过是送她回家而已,怎么就冒犯到皇兄了?”偏偏这个萧闵安还问得一脸的无辜。 见萧亦淳只目露凶光地看着自己,萧闵安却是缓缓漾开一笑,看着那乔慕澜道:“不如让郡主说说看,看看她愿意让谁送她回家吧。” 萧亦淳闻言亦是看向乔慕澜,乔慕澜却是被他那样凶狠的眼神给吓到,下意识地往萧闵安的身边靠了靠,萧闵安见状缓缓抬眸看向萧亦淳,眼睛里露出得意的神色,“看到了吗?难道郡主的意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乔慕澜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的是不是真的有些不妥当,毕竟这个时候自己跟三皇子还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不对,自己还没有跟他定亲呢,虽然这是已经说好的事情,但毕竟还没有进行过仪式,那自己就还不是他的未婚妻。想到这里,乔慕澜又重新变得理直气壮了,反正这个定亲仪式,自己一定让它办不成就对了。 既然乔慕澜都已经这样表示了,纵然萧亦淳再好的脾气也不可能再平平静静地看着他们俩了,此时只见得萧亦淳冷冷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这才策马离去。 一旁他的侍卫也连忙跟了上去,“殿下,您别生气,为这样两个人生气不值得。”那个慕澜郡主也真是的,自己明明就快要嫁给殿下了,却还跟那个四殿下眉来眼去,纠缠不清的,她到底知不知羞? “她不想嫁我,我还不想娶她呢,干脆一拍两散,也省得闹心。”萧亦淳真的是被这个乔慕澜给气到了,他从来也没有见到像她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这马上就要跟自己定亲了,她还跟萧闵安走得那么近,跟萧闵安站在一起的时候,恨不得黏到她的身上去,那眼神、那神情,任何人看了都知道她喜欢萧闵安。尤其是今日有这么多人在场,她竟一点也不顾及,那些人此时不知道在心里怎么嘲笑自己呢,他萧亦淳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 听到萧亦淳这样说,那侍卫却是道:“殿下息怒。” 身为殿下的贴身护卫,他看到那个慕澜郡主表现出来的种种,当然也十分不愿意那样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女主子,像她那样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主子,只是他也知道刚刚殿下说的那些不过是气话罢了,为了娘娘,主子到最后还是会娶那个慕澜郡主的。 “对了,殿下,上次您让我查的事情……” 久久等不到下文,萧亦淳转头看向自己的护卫,“怎么了?最近没给你吃饱饭是不是?说话就只给我说半截?” “不是,是……什么都没查到。” “那个女人?” “是,据我们的人说在勾良没有查到这位唐小姐之前曾经出现的踪迹,不过那间客栈被盘下来倒是有几个月了,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客栈的东家,我们的人就只查到这些,别的什么都查不到了。” 萧亦淳闻言皱眉,什么都查不到?那位唐小姐果真神秘,身边跟着两个武功高手,却查不出来历…… …… 送慕澜郡主回到府邸之后,那四皇子萧闵安也没有多留,只稍稍说了几句话便是离开了。等他离开之后,乔慕澜顿时颓然地瘫在椅子上,满心的都是绝望,口中喃喃道:“这可怎么办啊?秋儿,你说我要怎么办啊?现在谎都已经撒出去了,我该怎么圆啊?” 一想到,自己会在众人的面前出丑,被那个繁梦公主冷笑嘲讽,乔慕澜觉得自己死的心都有了,想她乔慕澜一向骄傲,若是被人嘲笑,还不如就此死了算了。 那侍女秋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郡主这次的谎可是撒得大了,看刚刚在别院里那繁梦公主的架势,是非要逼得郡主露了原型不可的。然而郡主那琴艺……自己身为她的侍女都听不下去,更何况是那些皇子公主了,这下郡主注定要丢人了。 这个时候只听得那慕澜郡主愤愤地道:“都怪那个唐如絮,非要抚什么琴,如果她不抚琴的话,会被四殿下听到吗?如果四殿下没听到的话,会以为那曲子是我弹的吗?那他也就不会在繁梦公主的面前说,我的琴艺如何好如何好,这下可真是把我给推入火坑了。” 侍女秋儿闻言,不由在心中暗道:那人家之所以抚琴还不是因为郡主你非要听的,这般全都怪在人家唐小姐的头上,怕是不妥吧。 “哎呀,秋儿,你去把那个唐如絮给我叫过来。”慕澜郡主现在真是满心的烦躁。 秋儿也不敢耽误,赶紧就出去找了苏洛宁过来,那苏洛宁被秋儿拉走的时候,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可是那秋儿也不敢多说什么,万一要是说了身不该说的,郡主还不弄死自己? 带着苏洛宁一直到了乔慕澜的跟前,秋儿这才开口道:“郡主,唐小姐已经到了。” “嗯。”那乔慕澜打眼看了一眼苏洛宁,片刻之后又是看向跟在她身边的南之,不由浅浅皱眉道:“你先下去,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你家小姐说。” 可南之开口却道:“我们家小姐不能说话,还是有我在旁边比较好,她的意思我都能转达。” 可是这件事说起来到底有些丢人,乔慕澜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的,此时便是用极其不耐烦的口吻道:“本郡主说让你退下,你就退下,你哪里来那么多的废话。”说着便是指向她刚刚已经叫人准备好的笔墨纸砚,道:“这不是有笔和纸吗?是你家小姐不会写,还是本郡主不识得字怎么着?” 苏洛宁此时便是对南之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下去,眼看着这个慕澜郡主就要发火了,而且她也不喜欢南之一直这样盯着自己。 但是南之在这件事上却是异常地坚持,说什么也不肯退下,那慕澜郡主见她如此执拗,不由纳闷道:“难道你还担心我会趁你不在的时候,杀你家小姐怎么着?竟然片刻都不肯离开,你可真是够忠心的。” 听到慕澜郡主说这样的话,苏洛宁不由在心中冷笑一声,她是很忠心,非常忠心,不过忠的不是自己罢了。 但是此时慕澜郡主转念一想,这件事让这个唐如絮知道了,那她的侍女也一定会知道的,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算了,就让她在这里留着吧。 “我想让你教我抚琴。”乔慕澜定定地看着苏洛宁开口道。 苏洛宁是真的没想到乔慕澜这般着急把自己叫过来,要说的就是这个,抚琴?这个郡主又在发什么疯了? 不过……苏洛宁点了点头,教她抚琴嘛,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等到苏洛宁开始教她的时候,才发现这的确是一件难事,还不是一件普通的难事,却不说这个乔慕澜只有那一点点的基础,单就她这学习的态度就不行,还没弹一会儿呢,就嚷嚷着手疼,这就算换了再怎么高明的师父来也不行啊。 不过,苏洛宁也不说破,她爱练不练,反正她不过是消遣时光罢了,自己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惹得她不开心,她不练了,自己还轻松了呢。 乔慕澜也觉得自己这进度实在是太慢了,不由看着坐在那里手拨琴弦的苏洛宁,十分认真地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弹得跟你一样好?” 苏洛宁心中一顿,琴音顿时停了下来,心中暗道:自己从小开始练琴,虽然成亲之后有所疏怠,但是在同州的时候,自己可是每日都要抚上一段的,而以乔慕澜现在这样的程度,以及学习态度,想要达到跟自己一样的程度,怕是……难了。 这样的实话却是不能照实说的,苏洛宁只在纸上写下:天道酬勤。 乔慕澜却是失望地道:“也就是说我短期内是不能达到那样的水准吗?只练一首曲子也不行吗?” 苏洛宁摇头,就算只练一首曲子也没有办法啊。 “可是我没有时间了。”乔慕澜生气又无奈地瘫坐在那里。 没有时间了?这是什么意思?苏洛宁心中很是疑惑,她就觉得奇怪,怎么这慕澜郡主突然要学起琴艺来了,看来其中必有隐情啊。 怎么了?苏洛宁在纸上写下。 这个慕澜郡主也是个藏不住的人,而且她总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似乎能为自己出点什么主意,便是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向苏洛宁和盘托出了,最后还不忘了嘱咐她,“你可千万别告诉四皇子,那天的琴是你弹的。” 苏洛宁心中暗道:我有病吗?我跟他说这个做什么?那个四皇子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也就你,傻不拉几的就被人家给套到圈套里了。 然而她只是在纸上淡淡写下两个字:不会。 那慕澜郡主看着苏洛宁写下的字,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突然发现你的字写得也挺好的,你应该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吧?” 苏洛宁却是轻笑着摇头,琴、棋、书,自己还算靠谱,但是画嘛,就……自己就没那个天赋,学了很久也没画出什么像样儿的东西来,最后索性放弃。 “像四皇子那样温文儒雅的人会喜欢的女子应该就是像你这样的吧,知书达理、弄墨抚琴,可以陪他谈论诗词歌赋,在他桌前为他研磨添茶。”说到这里,那慕澜郡主不由伤感起来,她这几日不正是在他面前扮演这个样子吗?可是那终究不是真实的自己。 “说起来,我小的时候也学过这些东西的,可我都不喜欢,父亲向来宠我,也不逼我,如果那个时候我勤奋一点的话,说不定现在我就成了他喜欢的那个样子了。” 苏洛宁看到这一向骄横跋扈的慕澜郡主突然伤春悲秋起来,也有些不适应,不由提笔写道:万事皆有缘法。 已经过去的事情再追悔又有什么用呢? “缘法?我现在可不关心这个,那个繁梦公主摆明了不会放过我,这手腕总有好起来的一天,到时候她让我弹琴,我拿什么弹啊?就我现在这水平,还不被人给笑死,如果我是你就不好了,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苏洛宁也是无奈摇头,这琴艺不是一朝一夕的东西,就算慕澜郡主再怎么用功,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有多大的进步,而且她还不用功。 慕澜郡主见到苏洛宁摇头,心中也是绝望了,这可怎么办啊,自己可不想在四皇子的面前丢脸,无论如何也不行,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除非自己变成唐如絮…… 哎,等一下,自己是不能变成唐如絮,但是唐如絮能变成自己啊。 只见乔慕澜摸得抬头看着苏洛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泛着亮光,一把拉过苏洛宁的手道:“你来帮我,你替我弹给他们听。” 苏洛宁疑惑地看着乔慕澜,这个怎么替?难道他们还能不认识慕澜郡主? 乔慕澜看懂苏洛宁严重的疑惑,便是解释道:“到时候就把他们都请到这里来,我们只需要在这里事先布置一番,比如用纱帘遮挡什么的,让他们分不清弹琴的人到底是谁就好了,到时候你就替我弹,只要他们认为是我弹的就行了。” 苏洛宁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然后抬手重新拈了一张纸,提笔在纸上写下:可以,但有条件。 第251章 波及无辜 乔慕澜此时正为自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而高兴呢,当即就爽快地道:“什么条件?你说。不过,让我放你走可不行啊,最起码这段时间不可以。” ‘自由出入’,苏洛宁在纸上写下这四个字,这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在出去的时候必须让我知道。”不然自己要找她的时候见不到人可就麻烦了。 苏洛宁点头,这样就可以了,一般茶楼酒肆是大家最爱聊是非的地方,自己可以去那里听听看,如果能听到有关于澈的消息,那当然是最好。而且那些地方人多嘴杂,想要逃走的话也更方便一点,还未出得门去,苏洛宁就已经开始盘算这些了。 慕澜郡主十分满意于自己的这个主意,而此时苏洛宁也已经答应了她,她便不再碰那让她头疼的琴了,练了这几天,她的手指头都要痛死了,连筷子都拿不起了。既然已经有了这个好办法,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受这个罪了。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这几天注意保护自己的手,饭也别做了,我会找别的厨子来的。” 苏洛宁颔首一笑,然后又是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慕澜郡主看着她,“你现在就要出去?” 苏洛宁点头,慕澜郡主想了片刻,道:“好吧,不过时间别太长了。” 得到乔慕澜肯定的回答,苏洛宁这才站起身来,带着南之转身离开这房间,身后却犹自传来慕澜郡主的声音:千万别伤了手。 听到慕澜郡主的这话,苏洛宁不由在心中暗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慕澜郡主有多关心自己呢,还担心自己会伤了手。不过这件事对自己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不禁免了自己每日在灶台做饭,还能出得这座府邸去,实在是天赐良机。 苏洛宁面上含着笑意匆匆往大门外走,这厢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那三皇子萧亦淳在门口翻身下马,手里还拿着一个镂空雕花的锦盒,很精致,看样子,里面装的应该是首饰之类的东西。 此时,苏洛宁淡淡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着那萧亦淳行了一礼,然后没有丝毫停留地径直离开了,身后的南之也是赶紧跟了上去。 萧亦淳看到她这般走出去,心中不禁暗自纳闷,乔慕澜放这位唐姑娘离开了?不对,她有两个仆人,不可能只带一个走,还留下一个,另外,她们主仆二人也没有拿行李,看着也不像是要离开京城的样子。 只是……也不知道这位唐小姐到底是什么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她都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可是自己派去的人偏偏什么都查不到。然而,越是这样,就越是证明这个唐小姐的身份很可疑,像是在故意遮掩什么一样。 看到自己主子盯着那位姑娘离去的背影发呆,一旁的那护卫不由轻咳了一声,开口提醒道:“殿下,我们还不进去吗?” 萧亦淳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身进了大门。 来到热闹的街市上,苏洛宁假装闲逛了一会儿,这才进了一间茶楼,她是特意挑了这一间看起来生意很好的茶楼进来的,她跟南之一进来便是被店里的小厮给迎住了,然后带到了一张桌子前。等待小厮上茶的功夫,苏洛宁在仔细地听着周围人谈论的事情,可是却没有听到有谈论司空澈的声音,甚至连提及祈灵国的人都没有。 苏洛宁不禁有些失望,难道这些人都不关心别国的事情的?但那也不是国事啊,皇室秘辛、兄弟内争什么的不是百姓们最爱在茶余饭后拿出来做谈资的事情吗?怎么都没有人谈论这个。 不多时,那小厮便是把茶水给端了上来,苏洛宁看着那茶水不由在心中暗叹一声:罢了,等喝完茶就走吧,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就在苏洛宁满心失望的时候,终于听到有人谈论起自己关心的这件事,心中不由震了一下。 而那南之听到有人在谈论澈王殿下,也是下意识地看向苏洛宁,但是却看到她的脸上依旧一派平静,没有什么波动,心中暗自自嘲:你在想什么?主子给的药还能不起作用?澈王妃此时已经彻底把澈王殿下给忘记了,怎么会在意这些事情呢? 但是她的心里也很好奇,也不知道自己和尤叔把澈王妃带走之后,祈灵国京城的局势怎样了,澈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应该已经彻底翻脸了吧。 “哎,你上次跟我说的那祈灵国澈王妃的事情,后来怎么样?果真是死了吗?” 这里毕竟不是祈灵国,大家在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也不必担心被什么人听到,所以他们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而这番话停在别人的耳中也是引来的兴趣,一时间旁边的人都是不说话了,只听那个人说。 “那还能不死?多少人亲眼看着她跳入河中的,要是不死,早就回来了,或是被别人发现了。” “可是我怎么听说,澈王妃是生了重病,回故乡休养去了?” 那个人闻言摇头一笑,“这个你也信?那不过是祈灵国的皇室为了遮掩这桩丑闻而故意散布的假消息罢了。你信不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说澈王妃病重不治,在故乡病逝了,然后就当这些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这样有什么用,连我们乾风国的人都知道澈王妃是怎么死的了,难道他们祈灵国的人会不知道?这能骗过谁啊?” “骗谁不骗谁的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史书上怎么写,那太子殿下不久之后可是要做皇帝的人,他怎么能有污点呢?这不是要遭后世唾骂的事情吗?等百年之后……别说百年了,就说几十年之后,能记得这件事情的人怕也是寥寥了,等到那时候谁还知道他们的皇帝曾经做过强暴弟妹这样的事情呢?一切真相都被掩埋罢了。” 另一人无限惋惜地说:“听说那个澈王妃是个绝色的美人儿,竟然就这样屈辱地葬身水里了,也真是可怜。” “若她不是个绝色的美人,只怕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人家都说红颜薄命,此话果真不假。” “不过那个澈王殿下会就此罢休吗?我听说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他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自己的妻子就这样被自己的兄长给侮辱了,他能就这么忍下去?” 那人亦是接口,“自然是忍不下去,你没听说吗?他差点把那太子殿下给打死,但是有皇后娘娘拦着,他到底也没能怎么样。” “那祈灵国的皇帝呢?他什么态度?” “他?离死都不远了,哪里管得了这些事情?我估计消息都没传到他那里去。” “祈灵国的皇帝真的要死了?” 那人点头,“对于祈灵国的百姓,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如今只等着那皇帝一死,看看最后登基的人到底是那太子殿下还是澈王殿下了。澈王本来就那太子不合,自从出了澈王妃的事情,两人更加是斗得你死我活了,这到最后,他们两个中的谁若是登上皇位,另一个定是必死无疑。” “哎,那你说最后登上皇位的会是谁啊?”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地猜测着最后登上皇位的究竟会是谁,他们说得这般热闹,苏洛宁却是暗自摇了摇头,抬眸之际却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南之面上表情也愣愣的,像是想什么入了神的样子。 苏洛宁心中暗自猜测,这个南之此时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而那些人七嘴八舌地把司空澈和司空景比较了一番之后,也就没有再说别的什么了,待面前的茶喝完之后,苏洛宁便是站起身来,而那南之见状也是迅速站起身来,苏洛宁见她如此,眸中不由浮现出一丝无奈的意味,这个南之还真是生恐自己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啊。 离开这间茶楼之后,苏洛宁又是继续逛了一会儿,但是再也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于祈灵国的事情了,她便也没有继续在外面逛,而是转而回了慕澜郡主的府邸。 苏洛宁回去的时候心情是有些低落的,虽然她是能自由出去了,但是还是没有办法甩掉这个南之,而且她这厢刚一进门,就看到尤叔也等在门口,那尤叔看见她们两个进来,连忙上前问道:“你们去哪里了?” 南之应声道:“小姐说想要出去走走,我就跟她一起去了。” 尤叔听到她这样说,面上有些不满意,“下次记得告诉我一声。” “知道了。” 苏洛宁才不管他们两个之间的暗潮汹涌,兀自迈步往里走,而刚走进后院,就听到慕澜郡主尖锐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在跟那三皇子吵架,苏洛宁一头雾水,这两个人怎么样了?那慕澜郡主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儿? 不过,苏洛宁也没兴趣理会他们之间的事情,自己还在这里没有头绪呢,哪有闲工夫打探他们两个的事情。 苏洛宁这厢正欲避开,那三皇子萧亦淳却是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紧接着,那慕澜郡主也是疾步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也很是不善。 只听得那慕澜郡主道:“把你的东西带走,本郡主不稀罕。” 然后就见到一个盒子状的东西从慕澜郡主的手里掷出,正中萧亦淳的后背,苏洛宁定睛一看,那盒子不正是自己出去的时候,在门口看到萧亦淳,他手里拿的那个吗? 那萧亦淳被砸中后背,怒火更是盛了几分,狠狠地瞪了那慕澜郡主一眼,然后俯身捡起那个木盒却是径直走到了苏洛宁的身边,皱着眉头沉声道:“这个送你了。” 话音落下,只听得那慕澜郡主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然后就转身回去了,苏洛宁此时无奈地看着手中被硬塞过来的木盒,然后伸手抽出萧亦淳腰间的佩剑,在地上写下:你害惨我了。 写完之后,苏洛宁便是将那把剑重新插回到剑鞘中,又是把那雕花盒子放在了一旁的石台上,这才转身走开,尤叔赶紧跟了上去。 而那南之却没有一起跟过去,而是对那萧亦淳道:“殿下是想把我们小姐害死吗?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盒子里的东西应该是殿下送给慕澜郡主的吧?殿下却又当着慕澜郡主的面故意把这个送给小姐,您不过是为了故意气慕澜郡主,慕澜郡主生气了,当然不会把这个气撒在您的身上,那她会撒在谁的身上呢?三殿下,我们小姐是比不上你们身份尊贵,但她也不是任你们随意消遣的人。” 南之说完这番话之后,便是转身跟了苏洛宁去。 而萧亦淳则是愣愣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片刻之后才转头问自己身后的贴身护卫,“我刚刚做的很不妥吗?” “这个……的确是很不妥当,慕澜郡主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她又是把这位唐小姐当做奴婢一样的对待,殿下惹恼慕澜郡主生气,怕是郡主要把这气都撒到那唐小姐的身上了。” 萧亦淳听闻此言,眉头皱得很深,怒气却已经散了不少,“那怎么办?”这是自己惹恼了乔慕澜,不能让那个女人替自己受过,“这样吧,我去跟乔慕澜把这位唐小姐要过来,然后放她回家不就行了。” 萧亦淳说着就要走,可是却被那护卫一把拉住,“殿下,你这样说就太不了解女人了,慕澜郡主现在因为殿下您和那唐小姐生气呢,您这个时候又去向她要那唐小姐,她不但不会答应,反而会更加讨厌唐小姐,更加要折磨她。不过这对于殿下你,却可以说是一件好事。” “好事?这也算是好事?” “要不属下怎么说殿下您不懂女人呢?慕澜郡主刚刚生气,是因为她吃醋了啊,若是她一点都不在意殿下您,怎么可能会因为您把送她的东西,转而送给别人而生气呢?” 萧亦淳却是怀疑地看着他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萧亦淳不由喃喃道:“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好了,殿下,我们先走吧,让郡主好好冷静一下。” “但是那个唐小姐她怎么办?乔慕澜不是会为难她吗?” “殿下不用太担心,那个唐小姐一看就是个聪明人,她会有办法应付慕澜郡主的,而且殿下您为了她得罪慕澜郡主一点都不划算,殿下别忘了您要娶慕澜郡主的目的。” 萧亦淳听了他的话之后,低头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吩咐我们的人注意一点,有什么动静随时来报我。” “殿下放心吧。” 主仆二人这才走出了这座府邸,那木盒子却是留在了石台上,谁都没有拿走。 最后还是一个路过的侍女见到了,把它上交到了慕澜郡主的侍女秋儿那里,而秋儿则又是把那盒子拿到了慕澜郡主的面前,“郡主,您瞧这东西还在呢。” 慕澜郡主淡淡瞥了一眼,满不在乎地道:“他不是把这东西送给那个唐如絮了吗?怎么被你们给拿来了?” “是侍女们在石台上看到的,郡主您就别跟三殿下怄气了,您心里明知道他那样做不过是故意气您而已,您何必跟他置这个气呢?” 慕澜郡主却是冷哼一声,“谁稀罕了。” 那侍女秋儿闻言却是在心中暗自一笑,郡主就是口是心非,今日跟三殿下聊了这许多时候不是挺好的吗?也不知两人怎么就突然吵起来了,郡主还把三殿下送的东西给扔了出去。 那秋儿打开盒子一看,不由‘呀’了一声。 “怎么了?”乔慕澜闻声抬眸看她。 第252章 故作阵势(二更) 侍女秋儿犹豫地看了慕澜郡主一眼,然后道:“里面的玉簪……摔碎了。”其实也算不上‘碎’,就是断成了两半。 “碎了就碎了,关我什么事情,你去把她拿给唐如絮去,这是三殿下送给她的,我们拿她的东西做什么。” 秋儿无奈地道:“郡主您就别再跟三殿下怄气了,您不是挺……” “好了,我说让你拿给唐如絮,你就拿给唐如絮去,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见到慕澜郡主已经是面色不善,秋儿也不敢再多说,便是拿着连玉簪带盒子一起拿了出去,吩咐别的侍女送去给苏洛宁。 结果,没多一会儿,那侍女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那个雕花的木盒,秋儿问道:“怎么又原封不动地给拿回来了?” 那侍女小声道:“唐小姐只看了一眼,没有收,只拿了一张纸写了些什么,让我回来交给郡主。” “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咕什么呢?”因为经过刚刚那一番之情,乔慕澜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所以口气也有些冲。 这两个人不敢再多说什么,秋儿赶紧接过那侍女手里的东西,便是朝着乔慕澜去了,到了乔慕澜的面前,又把刚刚那侍女的话照实跟乔慕澜说了一遍,乔慕澜闻言之后,也是好奇地接过那张纸,想要看看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只见那雪白的纸上落着娟秀清雅的字迹:小儿女调情,何必惹他人为难。 乔慕澜看过之后,面上不禁一红,喃喃道:“谁跟他调情了?”那个蠢牛一样的家伙,话都不会说,自己会跟他调情? 见到乔慕澜这样,侍女秋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这簪子……?” 乔慕澜看了一眼那簪子,微微抿了一下嘴角,然后道:“你爱把它放哪儿放哪儿去,反正别让我看见,堵心。” “知道了。”既然郡主没说让扔的话,那自己还是先放着吧,万一郡主哪天又想起来了呢? 而另一厢的南之这个时候却是有些担心,那个慕澜郡主是个脾气坏的,她会不会因为方才的事情而找小姐的麻烦呢? 苏洛宁看着她这样担心的模样,心中却是有另外一种想法,自己如今跟男子和尤叔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呢?主仆?敌人?还是牢犯和看守?或者,亦敌亦友? 想到此处,苏洛宁不禁在心中微微摇了摇头,她知道南之在担心什么,不过现如今那个慕澜郡主还有求于自己,应该不会怎么为难自己。 而正如苏洛宁所猜测,那个慕澜郡主并没有来找苏洛宁的麻烦。 到了次日,四皇子也来看慕澜郡主,他知道昨天自己的三皇兄已经来过了,但是他可不认为那个萧亦淳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威胁,女人都喜欢自己这样温柔体贴的,像是萧亦淳整天板着脸,那慕澜郡主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躲着他还来不及了。 果然,乔慕澜一见到四皇子萧闵安就把昨天跟萧亦淳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给忘记了,对啊,自己跟那头笨牛生什么气?自己又不会真的嫁给他。 “你的手好点了吗?我之前给你的药你用了吗?若是用完了的话,我就在再给你拿。”萧闵安的笑柔柔地漾开,荡地那慕澜郡主心头一阵柔软。 “不用了,我的手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着你的手什么时候才能好呢。”说着就伸手过去牵住乔慕澜的手,当萧闵安的手碰上乔慕澜手的那一瞬间,乔慕澜感觉心头一震,他竟然……牵了自己的手,出乎意料的,他的手有些凉凉的,但是手指很修长,看起来很好看。 萧闵安的拇指轻轻摩擦在乔慕澜的手腕处,语气中带着怜惜地道:“这么好看的手怎么会伤了呢?” 乔慕澜只红着脸不说话,任由他这么摩擦着自己的手腕。而此时萧闵安心里在想的却是,这个慕澜郡主说她的手腕伤了,其实是为了不想在众人面前抚琴而找的借口吧?那日自己带她去别院的时候,她可一点都不像是伤了手腕的样子。 但是萧闵安这就弄不懂了,她为什么要说谎说自己的手腕伤了呢?她的琴声明明很好听的啊,实在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欺骗大家。 好奇之下,萧闵安不由试探地开口道:“说起你手腕上的伤来,繁梦也真是……”说到这里,萧闵安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日日追问着你的手腕好了没有,她就是好胜心太强。” 乔慕澜听到萧闵安提起那繁梦公主,也便是心思一转,然后道:“既然繁梦公主这么关心我,我的手腕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那她之前说的那件事,我便也不好再推辞了。这样吧,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就一起到我这里来坐坐吧,到时候我自会如繁梦公主所愿的。”她不就是想试试自己的琴艺吗?那就让她试好了。 萧闵安抬眸看了慕澜郡主一眼,然后勾起嘴角缓缓笑了,“好啊。”怎么这时候突然又不遮掩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她真的是伤了手而已,可是不对,萧闵安就是感觉这个乔慕澜在隐藏什么。 “小姐,厨房里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端过来吗?” 乔慕澜看了萧闵安一眼,这才道:“嗯,端上来吧。” 萧闵安闻言含笑道:“我挑这个点过来,倒好像是真的过来蹭你饭吃的。”说到这里,萧闵安却是凑近了乔慕澜几分,嘴唇几乎都已经凑到了乔慕澜的耳边,声音也放低了不少,“你愿意让我蹭你的饭吃吗?”那低沉的声音简直撩人至极,乔慕澜的心又是不争气地跳快了几分。 “嗯?怎么就会回答我?” 乔慕澜此时能清楚地闻到萧闵安身上的味道,一张脸早已经红透了,只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很小,但是却尽显娇羞。 听到外面侍女的脚步声临近了,萧闵安这才退开一步的距离,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乔慕澜,对付这个女人简直太容易了,自己还没怎么出招,她就已经表现得这样含羞带怯,萧亦淳怎么跟自己比? 秋儿带着上菜的侍女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乔慕澜这副无限娇羞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她们进来之前,四皇子和郡主发生了什么,但是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对,秋儿就是不喜欢这个四皇子,总觉得他这般故意接近自家郡主,是别人用心,但是她觉得没用,郡主如今已经是鬼迷心窍了,不可能会听得进去她的劝告。 不过,对于乔慕澜会看上四皇子萧闵安,秋儿也觉得可以理解,这四皇子比起三皇子来的确要温文儒雅很多,有一种书卷气,看起来风流倜傥,不像三皇子……给人的感觉又冷又硬。 不及多想,秋儿也便帮着一起把饭菜摆好。 待那萧闵安坐下,夹了菜尝了之后,不由问道:“这菜应该不是之前那个女子做的吧?味道很不一样。” 听到萧闵安这样问,乔慕澜突然敏感起来,毕竟她心里此时已经有些自卑了,因为那抚琴的事情。 “没想到殿下对那唐小姐做的菜印象这样深刻,这菜的确不是她做的,因为我见她这些日子有些太辛苦了,就让她暂时休息几日。” 听到乔慕澜的语气中已经有了些酸意,萧闵安微微一笑,道:“还不因为你一直跟我说她做的菜有多好吃,所以我才认真尝了的,其实要说好吃的话,比起宫中的御厨来,她还差很多。不如,我在宫里给你找一个厨子出来好不好?那个女子,你也不必再留着她了。” 果然,听到萧闵安的这话,乔慕澜又瞬间开心起来,原来他并不是刻意留意唐如絮做的菜,而是因为自己说了,所以他才记着。想到这里,乔慕澜的一颗心顿时软软绵绵的。 然而,她却不知道,坐在她身边的萧闵安却已经是起了疑心,这个慕澜郡主也会有体谅别人的时候?他萧闵安可不相信。不过,这些跟他都没什么关系,自己只要打动乔慕澜的芳心,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成了,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自己可不想管。 …… 在这凉秋里,夜晚似乎来得也早了些,吃罢晚膳之后的苏洛宁无事可做,也便解衣睡去了。 然而,到了半夜时分,苏洛宁却是觉得口渴难耐,迷迷糊糊中慢慢转醒,但是就在这朦朦胧胧中,她却听到了屋里有人小声说话的声音,是南之和尤叔的声音。 原来,这南之和尤叔白日里要时时刻刻守在苏洛宁的身边,有些话他们也不能当着苏洛宁的面说过,只好等到苏洛宁睡着了再悄悄地说。 苏洛宁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打断他们的谈话,而是继续装睡。 “我们还有必要这么谨慎吗?澈王妃都已经失去记忆了,连话都说不出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是尤叔的声音。 “不行,还是不能大意,这段日子你跟小姐相处,又不是没看出来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们不能掉以轻心的。还有,我提醒过你多少回了,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再说‘澈王妃’这三个字了,你这样若是以后在小姐面前说顺口了就麻烦了,以小姐的性子不可能不怀疑的。” “好了,这些都不说了,我找你就是为了跟你说,我们还是把现在的情况写信告诉主子吧,如今小姐这样卷入乾风国的皇室中,毕竟有些危险。” “不行,我们来之前,主子已经吩咐过了,在离开祈灵国的那一刹那,我们所有的使命就是守在小姐的身边,绝对不能跟主子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那如果她恢复了记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失去记忆呢?你有没有觉得小姐有些怪怪的,她说自己什么都忘记了,可是做饭、弹琴这些,她却都记得,你说她是不是在故意骗我们,好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 空气静默了片刻,南之的声音传来,“也许是因为那些潜移默化的东西是忘不掉的,变成了本能的缘故吧。小姐不可能是在骗我们,今日我们去茶楼听到有人在谈论澈王殿下,小姐都没什么反应。”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那我们就知道照主子事先说的那样……把她杀了。” 空气又是沉默了下来,随即南之道:“反正,我们目前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主子那里……估计情况也不太好。” 然后苏洛宁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接着就是开门声,尤叔走了出去,南之继续在隔壁的小榻上睡下,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的苏洛宁其实是醒着的。 可苏洛宁尽管在尽力维持着自己睡着的假象,但是心里却难免有些紧张,刚刚他们说……如果自己记得以前的事情,他们就会把自己杀了,也就是说,自己是否真的失忆对他们背后的主子十分重要,可是,她还是想不通,自己如果失忆了,会对什么人产生好处呢?她把自己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可是却找不出一个可能的。 不过,接下来自己更得谨慎些了,尤叔已经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失忆了。 最终,苏洛宁也没有起床去喝水,到了第二日,依旧是神色平静地面对南之和尤叔。 …… 繁梦公主听到萧闵安带来的消息时也是很有些惊讶的,这个慕澜郡主不仅不躲了,还主动说让自己过去,这分明就是要在自己面前露一手的意思啊。好啊,既然她都邀请自己过去了,自己哪里还有推诿的道理,自己倒是要看看这次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从上次在别院里看到慕澜郡主那般心虚的反应之后,这个繁梦公主就认定了乔慕澜是怕丢人所以才找借口说手腕伤了,如今也不知道她又想出什么个计策,不过,她想做什么也没用,自己一定会拆穿她的。 到了约定好的这日,几人也都是去了慕澜郡主暂时下榻的府邸,除了上次的那些人之外,这次还多了大皇子和他的皇子妃。 大家陆陆续续地到了,却不见主人乔慕澜的人影,而是由那府中的侍女把他们给领到了后院中的一个凉亭里。 繁梦公主是一直介意那日四皇子萧闵安口中说的慕澜郡主的琴艺跟自己不相上下,在这皇室之中,不,可以说在这整个京城之中,她自信没有任何人的琴艺能比得上自己,怎么单凭四哥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就把那乔慕澜的琴艺跟自己的放在同一个水平之上,自己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所以这个时候最心急见到乔慕澜的,却是繁梦公主,此时她不那耐烦地看向一旁候着的侍女问道:“你们家郡主呢?怎么还不出来见人?”莫不是临到头了,却又害怕丢人,不敢出现了吧? 那侍女应道:“这个奴婢不知,公主稍安勿躁,已经派人去通报郡主了。” 一旁的萧闵安也是出声道:“别着急,说不定是有事情给耽搁了。” 繁梦公主闻言冷笑一声,在心中暗道:能有什么事情耽搁,我看就是心虚了。 而这个时候三皇子萧亦淳也已经到了,那侍女见客人们都到齐了,这才去通报了乔慕澜。 不多时,这几人正在闲聊,却是听得铮然一道琴音,似金石之声,所有人顿时都是停下了谈话声,目光寻着琴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但见那二层的阁楼之上,乔慕澜一身绯红纱衣跪坐在一架古琴之后,周围有轻纱随风浮动,不知为何,竟有片片粉红花瓣翩然飘落…… 第253章 故国之人 飞花轻雨之中,美人含笑,指按琴弦,清音滑出,随花而落,落入楼阁之下那凉亭之中几人的耳中。那琴声似幽林之风飒然于草木枯枝之间,转儿又若夏日微雨,洒落于浅浅清荷之上,牵引着闻者的心神。 繁梦公主这般一听,心中又是惊讶又是失落,原来四皇兄说的并不是为了讨好乔慕澜而夸大其词,这慕澜郡主的琴艺果真是很好,倒是自己小瞧了她,没想到小时候那样一个顽皮任性的女孩子,如今竟也练得一手好琴。 可是这时候阁楼之上的乔慕澜却有些紧张,因为她的手指根本就没有抚动琴弦,她不过是坐在这里装装样子罢了,真正抚琴的人在她的后面。 却原来慕澜郡主一早就想好了这个主意,如果让他们无法看出破绽,就要找一个他们无法近距离去看的地方,但是又必须让他们亲眼看到自己在抚琴,不然那个繁梦公主又要找自己麻烦,于是她就想出了这个主意。自己坐在前面假装抚琴,真正抚琴的唐如絮坐在自己的身后,他们是看不到的。 不过考虑到那个繁梦公主是个善琴艺的,真弹还是假弹,她应该能看得出来,所以乔慕澜又专门跟苏洛宁学了这首曲子的指法。这个慕澜郡主小时候是学过琴的,还有些基础,所以学起来也很快。如今前面再弄了这些轻纱,那轻纱随风舞动的时候,正好可以对乔慕澜的手有一个遮掩,就算她的指法稍稍错了一点,别人也是看不清的。 就这样,一首曲子结束,慕澜郡主倒也是成功地蒙混了过去。曲音落下,慕澜郡主亦是收手,起身准备离开,她跟身后的苏洛宁对视了一眼,苏洛宁则是退到了一旁的隔间里,乔慕澜这才下了楼去。 这厢乔慕澜还未走到凉亭之中,就见得萧闵安含笑拍了手,道:“果真是好曲,我之前倒是从来没有听到过。” 乔慕澜闻言嘴角勾起一笑,“献拙了。” “一点都不拙,这琴艺的确是很好。” 一旁的繁梦公主到底有些不顺心,此时略带着些醋意地道:“抚琴就抚琴,弄那些花架子做什么?” 乔慕澜对这个繁梦公主也是看不顺眼,她上次就是故意找自己麻烦,自己也就罢了,可是此时她又凭什么对自己阴阳怪气地说话? “这琴曲听得就是一个享受,本郡主抚琴就爱弄得隆重些,不行吗?” 一句话把那繁梦公主噎得脸色难看,说不出话来。 而这个时候,那大皇子妃却是看着乔慕澜开口道:“这首曲子听着倒像是祈灵国的曲子……” 因为大皇子妃是从祈灵国嫁过来的公主,所以她说出这样的话,还是相当可信的。 于是,萧闵安闻言也是含着轻笑道:“原来是祈灵国的曲子,难怪我没有听过了,不过真的很不错。”说着一双柔情漾然的眼睛看向乔慕澜,“说起来,上次我听到你弹的那首曲子好像也不是我们乾风国的,却也是祈灵国的吗?” 乔慕澜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这首曲子是祈灵国的曲子,只得硬着头皮道:“嗯,最近比较喜欢研究一些祈灵国的曲子。” “那你就应该多跟大皇子妃聊聊了,对于这个,她应该是最懂了。” 那大皇子妃却是含笑摇头,“我的琴艺可比不上慕澜郡主。” 乔慕澜这个时候却赶紧把话头给转开了,道:“我们还是到屋里去说话吧。”她可不想跟大皇子妃探讨琴曲什么的,自己根本一窍不通,在她面前岂不露馅儿? 几人也便随着乔慕澜一起走了,而这个时候萧亦淳才走到乔慕澜的身边轻声道:“你弹的很好。” 乔慕澜闻言不由愣怔一下,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萧亦淳,这个人是在夸自己吗?真是难得,像他这样不会说话的人,竟然还会夸人。不过听到他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乔慕澜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能从这个冷硬的三皇子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可太不容易了。 但是转念想到,他夸的是那琴声,而那弹琴的人却不是自己,也就是说他夸的其实是唐如絮,心情顿时又有些不好了。 看到乔慕澜沉下脸来,萧亦淳不由有些莫名其妙,这个慕澜郡主是不是看自己哪儿都不顺眼?自己夸她还要看她的脸色?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萧亦淳这辈子还没有上赶着去讨好谁,这是平生第一次,却是屡屡被人家轻视,萧亦淳恨不得立时转身就走,再也不见这个乔慕澜了,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走,他必须得忍着。 这等他们都离开了之后,苏洛宁跟南之这才从阁楼里走了出来,可是她们刚回房去坐了没一会儿,就有侍女走了进来。 “郡主说要留客人们在府里吃饭,今日还是要由唐小姐你来掌勺。” 南之闻言皱眉沉声道:“可是郡主之前不是说不让我们小姐做饭了吗?” 那侍女却是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来传达郡主的话。”她也觉得这个唐小姐挺可怜的,好好一个大小姐,就因为郡主的无理取闹而被带到了京城做郡主的厨娘。不过这唐小姐的脾气也还挺好的,看她这气质,应该也是出身自家教良好的富贵之家,给郡主做了这么久的厨娘,脸上竟也看不出丝毫的怨愤,也难怪府里的人都愿意对她照顾一些。 侍女传达完这番话之后便是转身离开了,南之不由愤然道:“这什么人啊,刚刚利用完了小姐,又开始使唤小姐了。” 苏洛宁却是抬手按了按她的肩膀,抱怨也没用,事情总还是要做的。 眼看到了正午要用膳的时候,侍女们也便把已经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而那大皇子妃看到这些菜,眸光不由动了一下,一旁的大皇子注意到她正是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这些菜,不由轻声问道:“怎么了?怎么看着这些菜发呆啊。” “哦,”那大皇子妃此时也是回过神来,“我是因为……这些菜似乎也是祈灵国的菜色。”她嫁来乾风国这几年,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菜色。 大皇子妃不说,乔慕澜也还真没注意过,她只知道那个唐如絮做的饭好吃,却从来也没有往这个方向上想,这么一看还真是,这些菜都是偏祈灵国那边的口味。 而这个时候萧亦淳却在心中暗道:怪不得一直查不到那个唐如絮的来历,她应该不是乾风国的人,而是祈灵国的人吧? “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祈灵国的东西这般推崇起来了?不仅曲子要弹祈灵国的,就连吃的饭菜都要祈灵国的菜品,难不成郡主跟祈灵国还有什么渊源不成?”那繁梦公主语气略带嘲讽地道。 曲子,再加上这菜品,乔慕澜已经能确定那个唐如絮就是祈灵国的人了,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勾良认识的唐如絮,她的客栈也在那里,就理所应当地认为她是乾风国的人,可是她竟然是祈灵国人士! “是啊,最近突然觉得祈灵国的一些东西挺有意思的。”怎么着,还不允许自己吃个饭?弹个曲子了? 而那大皇子妃则是许久都没有吃到故国的菜,此时这些菜吃到嘴里,心中难免生出一些感慨来,于是不禁看向乔慕澜问道:“能让我见见做这些菜的厨子吗?”自己自从嫁来乾风国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祈灵国了,原本这么一日一日地也没什么,但是突然吃到故国的味道,她不由地有些激动,想要见一见来自故国的人。 这样一个简单的请求,乔慕澜没有理由不答应,于是也便差人去叫了苏洛宁过来,而那南之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苏洛宁的,所以也便一起过来了。 在看到苏洛宁的时候,除了之前见过她的,其他几个人都是有些惊讶,他们没有想到慕澜郡主府里的厨子竟然是个女的,而且她这举手投足看起来都实在不像是一个下人。 见大家面上露出疑惑,乔慕澜便是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她可不会承认,自己是强行把人家给掳来的,她只是用一句淡淡的‘带她来京城’一言带过。 但是事实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也都猜得出来。 而苏洛宁在得知要见自己的人是乾风国的大皇子妃时,心里也有些复杂,她之前还在祈灵国的时候就司空澈说过,莲贵妃,也就是郎依兰的姑姑,她只有一个女儿,前几年嫁去了乾风国,女儿不在身边,所以莲贵妃才会把郎依兰这个侄女当做女儿一般来疼爱的。 而那个时候,自己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在乾风国遇到莲贵妃的女儿,郎依兰的表姐。 “你是祈灵人?”皇子妃含笑看着苏洛宁开口问道。 虽然自己跟她们那一家子算是有点过结,但是看这大皇子妃的神情还是挺和善的,苏洛宁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那站在她身边的南之赶紧解释道:“我们家小姐伤了喉咙,不能说话了。” 那大皇子妃司空臻一听这话,面上不由露出怜惜同情的神色,“我真是好久都没有见到从祈灵来的人了,见到你真是觉得亲切,你的菜做得很好吃,让我想起了以前在祈灵的时候。” 听到这样的话,苏洛宁不由在心中暗道:这个莲贵妃的女儿跟她的母妃倒是很不一样。 那司空臻又是问了苏洛宁是哪里人,苏洛宁不能开口,自然是南之代为回答,把之前他们早已经编好的,烂熟于心的身份来历跟那司空臻说而来一遍。 司空臻一听这个唐小姐竟是失去双亲,被迫流落到乾风国谋生的,不由有些感同身受,想当初自己嫁来乾风国也不是自愿的,不过好在,自己嫁过来之后,夫君对自己还好。 所以听南之这样说完,她就对苏洛宁更加有亲近感了,不由道:“不如你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吧,这一桌子的菜毕竟也都是出自你的手艺。”到这个时候,她对慕澜郡主心里也有些不满,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强行掳了人家来给她做厨娘啊,人家好歹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姐,竟是就这么被她当丫头使唤。 大皇子妃这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慕澜郡主哪里好拒绝,而苏洛宁当然也想跟这个大皇子妃打好关系,好通过她跟祈灵国那边通消息,所以苏洛宁也没有拒绝。 侍女很快又准备了一副碗筷,让苏洛宁在大皇子妃的身边坐下,而这个时候那繁梦公主却是放下手中的筷子,盯着苏洛宁看。看苏洛宁吃饭的这样子,就可以知道,这绝对是个大家小姐,那种从小就养成的习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既然是大家小姐,那琴棋书画就一定学过的吧?而这位唐小姐又是来自祈灵国,再联想到上次在别院的时候,乔慕澜的心虚,以及这次的信心满满,繁梦公主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这位唐小姐,你一定会抚琴的对吧?” 繁梦公主话音刚一落下,那乔慕澜却是立刻道:“你什么意思?” 殊不知,她这突然而来的反应正是印证了她的心虚,只这瞬间,大家都已经明白了,繁梦公主倏然一笑,“我没什么意思啊,只是闲聊而已,郡主这么大的反应做什么?难不成唐小姐会不会抚琴跟你有很大的关系吗?” “你……”乔慕澜语塞。 萧闵安见状面上只是噙着淡淡的笑,心中却是暗自冷嘲那乔慕澜:真是蠢猪一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心虚是吧?这个乔慕澜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那么蠢笨无脑,只知道任性发脾气。 那繁梦公主还要继续往下说,却是被萧亦淳阻止,“好了,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 繁梦公主到底是有些怕萧亦淳的,此时也只恨恨地看了那慕澜郡主一眼,没有再说下去了,反正大家心里都清楚,今日慕澜郡主的那琴声里到底有多少猫腻。怪不得她心说,这乔慕澜不过是抚个琴,却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原来一切的花招都是为了掩饰她的心虚啊。 没关系,她现在不承认,自己总有办法让她原形毕露的。 听到萧亦淳这样说,那乔慕澜不由抬眸看向他,心里自然是有些感动的,上次在别院的时候也是,繁梦郡主逼迫自己,也是他帮自己制止的。其实,这个三皇子看起来冷冷硬硬,不同人情的,其实心底还挺好的。 萧亦淳注意到乔慕澜正在看着自己,也是抬头向她看去,不知怎么的,乔慕澜碰到他目光的时候心头一慌,赶紧又是低下头去,吃自己的饭了。 而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的萧闵安,面上的表情却是阴沉了一下,但那一只是一闪而过的事情,任是谁都没有看到,坐在他们面前的还是那个带着温和笑容的四皇子。 “多吃点,你最近都有些瘦了。”萧闵安夹了菜送到乔慕澜的面前,而乔慕澜看到这样的萧闵安,心中也是有些纠结,竟突然有些对不住他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大皇子妃却是在跟苏洛宁轻声低语,其实也只是大皇子妃在说而已,苏洛宁不能说话,只是安静听着,偶尔在桌上写下什么,或是一旁的南之代为回答。 司空臻难得遇见这样一个故国之人,坐席之间倍加关照,还亲自给苏洛宁夹菜吃,苏洛宁心中不由想起之前在祈灵国跟莲贵妃还有郎依兰的种种,心中也有些唏嘘感叹。 第254章 有恃无恐(二更) 一顿饭吃完,几人又是喝茶闲聊,苏洛宁也是被大皇子妃给留了下来。 其间,那大皇子妃司空臻找了机会小声对身边她的夫君道:“我想把唐小姐接到我们府里去。”她这么说也是不忍心看着这个命途多舛的女子被乔慕澜这样使唤,人家之前也是千金大小姐,被家里宠惯着长大的,慕澜郡主却径直把人家掳走,在这里当做丫头使唤,这太让人不忍了。 那个慕澜郡主是什么脾气,她也是清楚的,唐小姐在这里想必是吃了不少吃苦,如果自己能把她带走,过一段,等慕澜郡主忘记这件事情了,自己就派人把她送回勾良去,也算是自己能为这个从自己母国而来的人帮点忙了。 那大皇子萧俊康一直都对自己的妻子很好,如今听到司空臻说这话,沉吟了一下之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点了点头,便是抬眸看向乔慕澜,面上浮起笑容道:“慕澜郡主,难得臻儿碰上一个祈灵人士,她们二人又是如此投缘,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让唐小姐到我们府上主上几日?”反正用不了多久这位慕澜郡主也要跟自己的三弟成亲了,忙起来的话自然就想不起那唐小姐的事情了,既然臻儿想要帮那唐小姐,那自己也便帮她吧。 苏洛宁一听这话,心中自然是高兴,如果自己能住到大皇子的府上,那不就能更加有机会得知司空澈的消息了吗?大皇子妃必定还是要给莲贵妃写家书的吧。 然而坐在她身后的南之心中却是一沉,如果小姐跟大皇子妃走得近的话,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但是转念一想,如今大皇子妃跟祈灵国唯一的联系就只剩下跟莲贵妃往来的家书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重要的是她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小姐在这里给这个慕澜郡主做下人了,如果能趁这个机会摆脱掉,自然是最好。 可是那慕澜沉默了片刻之后,却是笑着道:“看来我跟大皇子妃还真是投缘,连看人的眼光都是一样的,只是自从我来到京城之后,也许是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吧,胃口就有些不好,也只有唐小姐做的饭菜,我才能吃下一点,所以……真的是很抱歉。” 那大皇子听到这话面上略有些尴尬,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干笑了一下,后面也没有再提及这件事了。 司空臻心里也有些难受,不过不是因为没能把苏洛宁给带走,而是因为自己的夫君…… 等到司空臻要离开的时候,这才拉了苏洛宁到僻静的地方,轻声道:“抱歉,我本来是想把你从这里带出来的,可是……” 她没有再说下去,心里却已经涌起了一阵心酸,而苏洛宁则是冲着她轻轻摇了摇头,说真的,她能有这份心,苏洛宁就已经觉得很感动了。虽然她来到这京城的日子并不长,但是关于皇室中的这些事情,她也弄懂一些了。这大皇子虽然是乾风国的皇子的长子,但手里并没有什么实权,皇上也不看重他。而从三皇子和四皇子争相要娶慕澜郡主来看,这慕澜郡主的身后一定有着极其重要的势力,所以刚才的那一幕也不难理解了。 “那我走了,我还会来看你的。” 说完这些之后,司空臻便是离开了。 而那南之看着司空臻离开以后,则是略带着不满地道:“那个慕澜郡主也嚣张了吧?竟然直接就拒绝了大皇子的请求。”那大皇子妃可是他们祈灵国的公主啊,在这里,竟然连一个郡主都比不上。 苏洛宁闻言却是在心中暗道:只有手中握有重权的人才有嚣张的资本,慕澜郡主是没有重权,可是她的父亲弘安候有啊,这也就是为什么三皇子和四皇子都争着要娶她了。 不过,她之前在茶楼里听闻,那个三皇子萧亦淳一直都不被乾风国的皇帝看重的啊,不仅不被看重,好像还挺嫌弃的,具体的原因似乎跟他的母妃有关系,所以就算他娶了慕澜郡主,也未必能跟其他皇子一争储位,却为何还要这般讨好于慕澜郡主? 这是苏洛宁很疑惑的事情,因为在她看来,萧亦淳并不像是能容忍自己的未婚妻跟自己的兄弟眉目传情的人,可是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来找乔慕澜。 而这个时候萧亦淳他们已经在回皇宫的路上了,因为乾风国的皇帝至今还没有册立皇储,皇子们也都没有封王建府,所以目前这些皇子们还都是住在皇宫里的,就连已经成亲了的大皇子也是如此,他如今也是跟司空臻住在皇宫里。 马车缓缓地行进,司空臻不由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然后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抱歉,我不该提出那个建议的。”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尴尬。 萧俊康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对不起你,你嫁给我,作为我的妻子,我却不能满足你这一点点的要求。”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慕澜郡主会那般直截了当地拒绝自己,看来这弘安候真的把自己的女儿教的很是蛮横无礼。但是自己能怎么办呢?自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皇子而已,弘安候的手里有兵权,就算父皇也不会不给他面子。他知道自己过得窝囊,但是他也的确没有要去争权夺位的雄心壮志。 而这厢他们都离开之后,乔慕澜却是生气地把手边能砸的东西全砸了,这下她丢脸可丢大了,那些人尽管嘴上没说,可是他们心里一定知道了,那琴声不是自己弹出的,而是唐如絮。全毁了,自己辛辛苦苦做的这一切,全都毁了,四殿下心里一定鄙视自己了,一想到这里,乔慕澜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一辈子都不出来了。 “你去把唐如絮给我叫过来。”乔慕澜怒气冲冲地对自己的侍女道。 那侍女秋儿知道自家郡主此时已经是脾气爆发了,她也不敢劝,只好匆匆离开去找苏洛宁过来。 而苏洛宁一看到秋儿这般急匆匆地过来,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是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清清淡淡的神色。 秋儿走近,站定了才道:“郡主唤你过去。”苏洛宁冲着她轻笑颔首,这就要迈步而去,却是被秋儿给拉住了胳膊,在她的身边低声道:“你小心一点,郡主发了很大的火。”但现在看来,郡主是要把这股火发泄在唐小姐的身上了。 ‘多谢’,苏洛宁张口无声道。 秋儿也是看懂了,浅浅一笑,没有再说什么了。 苏洛宁倒是从从容容地去见了慕澜郡主,可是那慕澜郡主见她一进来,就是怒气冲冲地走到她的面前去,而南之见状则是迅速挡在了苏洛宁的身前,冷然地看着乔慕澜。 乔慕澜见状更加生气了,怒声道:“你给本郡主让开!不让开的话,我就让侍卫们把你抓起来杀了。” 南之却仍是不让,而这个时候苏洛宁则是拨开南之的手,神色凛然地看着乔慕澜,那眼神沉冷幽深得有些吓人,而且此时苏洛宁的身上也散发着一股子寒冷迫人的气氛,骇得乔慕澜竟是愣在了那里。 而在乔慕澜这愣怔的功夫,苏洛宁走到书桌前,蘸墨在纸上写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乔慕澜看到她写的这些,心中像是泄了气一样,语气也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什么欲加之罪,如果不是你擅自在后花园里抚琴的话,会被四殿下听到吗?他会在繁梦公主面前那样说吗?他……” 可是还未等她说完,苏洛宁又是在纸上写道:那郡主当时为何不否认? “我……我……”我了半天之后,乔慕澜却也没能说出其他的什么来,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否认?自己是想在四殿下心里的形象更好一点。 苏洛宁也不管乔慕澜,径直在纸上写道:我非郡主之奴隶,却凡事都照郡主所言而为,从未有所违背,若此事吾亦有罪,吾愿以死明志。 这措辞是相当严重了,以死明志,就是要自杀了。苏洛宁当然不会自杀,她这么写不过是为了吓唬乔慕澜罢了。自己都已经在那么多皇子公主面前出现过了,若是自己突然死了,对这个慕澜郡主的名声也很不利,而且据她这些日子的观察,这个慕澜郡主虽然是刁蛮任性,做事冲动,但心肠还不至于狠毒到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无辜去死的地步。 果然,那慕澜郡主被苏洛宁写下的那些话给吓到,这个唐小姐竟然要自杀?!这般震惊之下,方才的那些怒火竟都是消散了,此时只能愣愣地看着苏洛宁。 苏洛宁见她如此,又是低头写了些什么,然后拿在手中走到了乔慕澜的面前给她看。乔慕澜定睛一看,原来上面写的是: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乔慕澜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苏洛宁,依旧没有说话,苏洛宁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似在等乔慕澜的反应一般,一旁的侍女秋儿见状连忙上前拉了拉乔慕澜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小姐。” 听到这一声轻唤,乔慕澜才堪堪回神,“那个……你……饭做好了吗?” 秋儿闻言满脸的惊讶,郡主这是在说什么啊,不是刚刚才吃过饭吗? 苏洛宁闻言却只是浅浅勾了一下嘴角,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她离开以后,乔慕澜有些失魂似地在软榻上坐下来,片刻之后,不由抬着头看向自己的侍女秋儿,开口问道:“你刚刚有没有觉得那个唐小姐有些像……三殿下?”浑身散发着冻人的寒气,目光沉沉似乎要把人给彻底看透一般,还有浑身上下那种压迫人的气势,等等……乔慕澜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难道自己刚刚是被那个唐如絮给完全震慑住了吗? 这太不合理了,自己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竟然能震住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究竟是哪里呢?乔慕澜不禁坐在那里皱眉沉思。而一旁侍女秋儿也是暗自纳闷,是啊,刚刚站在这里的那个女人真的是唐小姐吗?怎么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那唐小姐不是从来都温柔和善的吗?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样有压迫感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被郡主折磨得不正常吗?秋儿心中不禁一抖,的确是有这个可能。 坐在那里想了半晌的乔慕澜最终还是把问题归结在了一个问题上,“秋儿,你说四皇子会怎么看我?他现在会不会正在心里骂我无耻呢?故意欺骗他,连累他也在繁梦公主的面前丢脸?” “郡主,再过几天您就和三殿下定亲了,您又何必在乎四殿下心里的想法呢?”郡主难道是走火入魔了不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四殿下呢,离定亲的日子没剩下几天了。 “不,我不会跟萧亦淳定亲的,我说什么都不愿意嫁给他!我绝不!” 秋儿之前一直以为郡主说四皇子如何如何好,不过是一时迷惑而已,总不至于会耽误了大事,但是现如今听得郡主语气这样坚决,恐怕会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来啊。 “郡主,都到了这关头了,您就别再横生枝节了,这婚事可是皇上定下的,要是抗旨的话,是要被砍头的。” 乔慕澜闻言却是不屑一笑,“砍头?谁敢砍我的头?秋儿,我跟你说就连皇帝都不敢,今天你没看到吗?我当着那些人驳了大皇子的面子,他不也一声不敢吭吗?照样得对我笑脸相迎,为什么?他们忌惮着我父亲手中的兵权啊,别说是一个大皇子,就算皇上又怎么样,他还不是得给我爹面子。他砍我的头?他的江山还想不想要了?” “好了,好了,小姐,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这一番听得那侍女一番胆战心惊,这样的话以前在自己府里说说也就罢了,怎么到了京城,郡主也不知道收敛一些。方才在席上的时候,郡主那般直接驳了大皇子的话,自己的心里就是一阵紧,如今又听到郡主说这样的话,这话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那还得了? “怕什么,就算皇帝真的听到了,他能怎么样?秋儿,我跟你说,我还真就不愿意嫁那三皇子了,他们爱让谁定亲让谁定亲去,反正本郡主是不奉陪了。” 乔慕澜话说得这般嚣张,却没想到秋儿的警告并非是无用的,因为真的是,隔墙有耳。 这番话很快便是被传到了三皇子萧亦淳的耳中,听完属下的回禀之后,萧亦淳怒得一拳打在书桌上,口中愤恨道:“这个乔慕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连这样狂妄的话都说得出来,她真以为我们萧家没了他们乔家,就要失去这江山了吗?她不愿意嫁给我,我还不乐意娶她呢。” 他的话音落下半晌之后,坐在另一边的一个老者方是开口道:“慕澜郡主会这样说,可见从小到大是没少受弘安候的影响,她所说的,只怕也是弘安候心里想的。” 萧亦淳闻言颓然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这样一个女人,要我怎么去娶她?”难道自己真的要跟这样的女人生活一辈子吗?蛮横任性,还扯谎骗人,如今还大放厥词,实在惹人讨厌。 “不,淳儿,你必须得娶她,至于原因,我之前已经跟你说了很多遍了。我知道你很难忍受那个乔慕澜,但是,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 “可是您也听到了,她根本就没有想要跟我定亲,她打定了主意,就算她反悔,父皇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第255章 置身局外 现在很明显乔慕澜已经喜欢上了萧闵安,对自己……她怕是嫌恶更多,如果她想要悔婚,自己也拿她没有办法。 “那就要靠你了。”老者开口道,“比起萧闵安,你不差什么,而且又是那慕澜郡主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你……”说到这里,那老者却是突然顿住了,皱眉思索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或许我们可以找到萧闵安故意设下英雄救美之局的证据,让慕澜郡主对萧闵安产生怀疑和戒备。” “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不会留下什么证据的。”而且萧闵安是个谨慎的人,他不会愚蠢到会留下什么可以指向他的痕迹。 “没有物证,难道还没有人证吗?” 萧亦淳闻言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看着那老者道:“您的意思是……” 虽然萧亦淳的这话并没有说完,但是他们两个都已经心知肚明是什么意思了。 只听得那老者继续道:“那个被慕澜郡主带到京城来的富家小姐,她心里对慕澜郡主难免会有怨恨的对吧,只要我们稍加利用,她自然会在慕澜郡主的面前说出我们想让她说的话。” 萧亦淳听闻此言,心中却有些犹豫,那位唐小姐她本身就已经很值得同情了,如果自己再利用她去做这些,那……这太不像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情了。 看到萧亦淳面上有犹豫,老者却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淳儿,我知道你不忍心,但是比起她来,你母妃更重要不是吗?如果你不能顺利娶了慕澜郡主,那我们之前的一切计划都白费了。更严重的还不是这个,万一萧闵安真的娶了慕澜郡主,那不止是你母妃,只怕你也是难逃厄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结束了这一番谈话,萧亦淳便是满腹心思地回到了皇宫,谁知偏偏那么凑巧,在回自己寝殿的路上碰到了萧闵安。 萧闵安见到他,目光中露出嘲弄的意味,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得意之色,“三皇兄这是从哪里回来啊?该不会又是去讨好慕澜郡主了吧?看你这脸色难看的,似乎不太顺利啊。怎么样,要不要我帮皇兄你出出招?你也知道,慕澜郡主对我是很友好的。”萧闵安特意着重了‘友好’这两个字,分明是故意挑衅了。 萧亦淳看着萧闵安这样的神色,恨不得一拳打到他的脸上去,但是他还是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忍住了,只沉冷着声音道:“四弟惯常是喜欢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的,比起到手的利益来,那些骂名算什么,四弟一点都不在乎的是不是?勾引自己未来嫂子这种事情,你倒也做得光明正大。” 萧闵安闻言,眸中瞬间闪出暴戾的情绪,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之前众人眼中那个温文尔雅的四皇子,而是有一种格外的阴狠的味道。 “萧闵安,你别只会在这里耍嘴上功夫,有本事你也让那慕澜郡主对你心生爱慕。你也别把你自己说得多么高尚,你这般三天两头上门去讨好乔慕澜,难道真的是因为喜欢她,想要娶她为妻吗?所以说,我们两个不过是彼此彼此而已,你哪里来的立场指责我呢?”说到这里,萧闵安又是勾起笑容,迈步走到萧亦淳的身边,抬手覆上他的肩膀,轻轻拍了一下,然后道:“皇兄,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慕澜郡主的,你就放心吧。” 说完这句话,萧闵安冷笑了一声,然后就是径直迈步离去,留下萧亦淳满目沉色地站在那里。 …… 自从苏洛宁得到乔慕澜的许可,允许她可以自由出入之后,苏洛宁几乎每日都要在茶楼里待上一会儿,但是能听到的关于司空澈的消息却是少得可怜,这让她不免有些急躁,但是又不能在南之和尤叔的面前表现出来,这让苏洛宁更加地气氛。 这日,苏洛宁依旧去了茶楼,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里面的小厮都已经认得她了,也记得她最常点的茶是哪一种,只是这小厮却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女子身边跟着两个仆人,而且看她的举手投足,应该是权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怎么会日日来这鱼龙混杂的茶楼里来?而且从来不坐楼上的雅间,实在是奇怪。不过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苏洛宁坐下之后,正等着小厮上茶来,那小厮也是很快回来了,但是手里却什么都没拿,而是对苏洛宁道:“小姐,有人要见你,此时正在雅间里等着。” 苏洛宁闻言心中自然是惊讶,在茶楼里会有什么人想要见自己?南之看了苏洛宁一眼,然后代她问那小厮道:“是什么人?” “是一位公子,他说他在家中排行第三,还说只要把这句话告诉小姐,小姐就知道他是谁了。” 原来是三皇子萧亦淳,苏洛宁暗自疑惑,他来这里见自己做什么? 在这般猜疑这下,苏洛宁带着男子和尤叔一起去了楼上的雅间。 “就是这间了。”领路的小厮在一间茶室门前停了下来。然后抬手敲了敲门,对里面的人道:“公子,您要见的小姐已经到了。” “进来吧。” 苏洛宁没有猜错,里面传来的果然是萧亦淳的声音。 那小厮替苏洛宁打开了房门之后,便是转身离去了,而苏洛宁则是缓步走进了那雅室之中。 抬眸正见那萧亦淳坐在茶桌旁,眼睛看着她走进来,不得不承认,比起萧闵安来,这个萧亦淳看起来有些可怕,难怪有人传言说他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嗯……据说他刚十岁的时候就被乾风国的皇帝给送去军营了,这个乾风国的皇帝对自己的儿子还真是够狠心的,所以,也难怪这个萧亦淳满身的戾气,看起来很吓人了。 不过这也只是看起来而已,说实话,比起萧闵安来,苏洛宁还是觉得这个萧亦淳更容易接触一些,那个萧闵安虽然看起来温和无害,容易亲近,但是他是标准的笑面虎,笑里藏刀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因为苏洛宁不会说话,所以在她来之前,萧亦淳就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苏洛宁见状也径直在那边坐了下来。 待苏洛宁坐下,萧亦淳却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亲自斟了茶水递到苏洛宁的面前,苏洛宁见状不由微微挑眉,这个三皇子可不像是会做这种有服侍人之嫌事情的人。 苏洛宁低头看了一眼面前青瓷盏中的茶水,却并没有说话,这般沉默了片刻之后,萧亦淳终于开了口,“我想让唐小姐你帮我一件事情。” 不用猜,一定是跟慕澜郡主有关,苏洛宁心道。 果然下一刻,就听得那萧亦淳道:“我想让唐小姐在慕澜郡主的面前指正当日在林中袭击你们的人是萧闵安的人。” 原来是这个,他想戳破萧闵安英雄救美的谎言,想来是没有找到证据,这才转而想让自己帮他做假证。其实也算不上是做假证,因为她也认为当初那场林中的英雄救美是萧闵安策划出来的一场戏。 但是,苏洛宁却是摇了摇头,提笔在面前的纸张上写下:我已自身难保,不能再陷是非。 如今慕澜郡主正对萧闵安情难自拔,而且陷入情爱之中的女人是最盲目的,不然就连秋儿都看出萧闵安的动机不纯了,可乔慕澜还是对他深信不疑,自己这个时候在乔慕澜的面前说萧闵安的坏话,岂不是自找苦吃吗?乔慕澜不仅不会信,还会怀疑自己是别有用心,自己何必去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呢。 然而此时坐在苏洛宁对面的萧亦淳却是眉头一皱,看着苏洛宁的目光中满是怀疑,这个女人太奇怪了,她听到自己说这样的话,第一反应不是应该惊讶吗?然后就是疑问,可是她的表现却异常地平静,难道她早就看出萧闵安的那场英雄救美是假的了? 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这般神秘? 苏洛宁看到他这样看着自己,神色却很坦然,然后就听到那萧亦淳开口问她,“你想要什么?” 苏洛宁闻言还不犹豫地就在纸上写下两个字:自由。 这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事情,然而她的这个自由指的却不是从慕澜郡主那里得到的自由,而是在南之和尤叔这里的自由。如果只是一个慕澜郡主的话,她还是有办法摆脱的,但是就算摆脱了慕澜郡主又有什么用?自己还是被南之和尤叔看得紧紧的,什么都做不了。 而萧亦淳对这两个字的理解却理所当然是有关于乔慕澜的,“等我跟乔慕澜成亲之后,我定然会让她放你走的。”但是现在还不能,自己是绝不能再得罪乔慕澜了。 苏洛宁却是摇了摇头,她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我不需要你在乔慕澜的面前说什么,你只要当着她的面把萧闵安属下的令牌掉出来就行了,后面的事情自然有我来做。”只要她肯说那令牌是她当时在林中捡起的,那自己就可以在乔慕澜的面前拆穿萧闵安的谎言。 可是苏洛宁还是摇了头,且不说已经被萧闵安迷得昏头转向的乔慕澜会不会相信,就是光想到萧闵安那笑里藏刀的脸,苏洛宁都不愿意掺和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这是他们兄弟两个的争斗,自己若是卷入其中,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自己还得留着自己的这条命跟澈和瑶儿团聚呢,这种危险性十足的事情,自己还是远远避开比较好。 萧亦淳见苏洛宁拒绝得这般干脆,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是我强人所难了,抱歉。” 苏洛宁亦是没有想到萧亦淳会这么干脆地结束这件事,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就冲着萧亦淳点点头,准备起身离开。一旁的南之见状,也是上前准备去扶苏洛宁起身,然而此时苏洛宁却又是执起了面前的笔,在纸上写下两行字,一行是:烈女怕缠郎。另外一行是:风花雪月始柔情。 写好之后,苏洛宁把手中的这张纸放在了萧亦淳的面前,食指轻轻在上面点了两下,这才起身离开。 鉴于萧亦淳并没有为难自己,态度还很谦虚诚恳,苏洛宁便是决定给了他这样的建议,至于行不行得通,还得靠他自己了。 苏洛宁离开之后,萧亦淳只是看着面前的那张纸愣怔着,为什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那么奇怪,好像所有的事情她都看透了一样,萧亦淳总觉得她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 而这个时候候在萧亦淳身后的护卫,却是开口道:“王爷怎么就这么放她走了?就算她不愿意,我们还可以……” 萧亦淳却是皱眉,“还可以怎么样?” 那护卫顿时就不说话了,萧亦淳看了他一眼,又是接着道:“我跟你们说过无数遍了,欺凌弱小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她既然不愿意,我们就不能强迫人家。” 那护卫闻言低头轻应了一声,片刻之后却又喃喃道:“这位唐小姐好奇怪啊。” 是很奇怪,但既然她不是乾风国的人,而是祈灵国的人,那他们就不方便去祈灵国查她的底细了,只是她的身份太让人好奇了,单单就是只是富商家的千金,后来家道中落了?可是看起来分明没有那么简单。 自这日之后,萧亦淳每日都必要去见慕澜郡主一趟的,而且一呆就是许久。 乔慕澜却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自己都要跟他划清界限了,他还每天来自己这里做什么?而且……偷眼瞥了一眼坐在那里给自己剥栗子的萧亦淳,乔慕澜只觉得一阵恍惚,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三皇子吗?为什一夕之间他好像变了很多? 而一旁的秋儿看着,心头却是松了一口气,这三殿下跟郡主总算是能和平相处了,而且看起来还挺搭调的。 正在秋儿暗自高兴的时候,外面有侍女敲了门,秋儿便是缓步走了出去,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正是捧着一件胭脂浅红的宫装,乔慕澜不由看着她问道:“怎么突然拿来一件衣裳?”还是宫装。 “是皇后刚刚派人送来的,郡主跟殿下定亲的那日要穿的,说是让郡主你试一试,如果不合身了,再拿去改。” 谁知乔慕澜看了一眼正在给她剥栗子的萧亦淳道:“我不试,反正这个亲是订不成的,试什么试。” 秋儿闻言不由心中一颤,而那萧亦淳手中的那颗栗子已经碎掉,萧亦淳听到乔慕澜这样的话,心中自然是生气,他现在恨不得掐上乔慕澜的脖子,但是他却是生生忍住了心中的那股怒气,暗自调整呼吸,平稳了气息,这才抬眸看着乔慕澜,平静地开口道:“你不要任性,我们的亲事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关系重大,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喜欢我,但是我会对你好的。”柔情,柔情,这该死的柔情,萧亦淳在心中暗骂,但是面上却是平静无波。 可是那乔慕澜却丝毫没有看出萧亦淳的克制,反而挑衅似地道:“你对不对我好,我一点都不在意,你真以为你给我剥一个栗子,我就能喜欢上你了?我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但不是你,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你!”萧亦淳终于忍无可忍,一下子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双目炯炯地盯着乔慕澜,那里面燃烧的尽是怒火。 却见他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喜欢的人不就是萧闵安吗?那个只知道设局骗人的小人,什么英雄救美,不过是他可以做出来的一个局罢了,也就骗骗你这样脑子不灵光的。” 第256章 彻底放弃(二更) 这个乔慕澜真是蠢笨到家了,还真以为萧闵安是看上她了?她不过就是被萧闵安操控在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你胡说!”听到萧亦淳这样说,乔慕澜当然很生气,四殿下怎么可能故意设局骗自己?一定是三皇子不愿意看到自己跟四殿下在一起,故意诬陷他的。 “我胡说?是你被别人骗了,还不自知。你仔细想想看,萧闵安从始至终的表现正常吗?” “是你不正常,我就是不想嫁给你又怎么样?”乔慕澜生气地把侍女秋儿手里捧着的衣裳给扔在地上,“萧亦淳,你也不用往四殿下的身上泼脏水,这个婚我是退定了。” 萧亦淳听闻这话,哪里还呆得下去,当即就转身离开了,他算是看透了,这个慕澜郡主已经完全被萧闵安迷住了心智,任自己怎么说都没用了,难道自己只有靠一个女人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吗?萧亦淳突然有些鄙视自己,这段日子自己都在干什么,竟然整天都在围着一个刁蛮任性的女子转,罢了,她爱嫁不嫁,自己也不伺候了。至于母妃那里……自己再想别的办法,反正一时半会儿,他们还不敢把母妃怎么样。 萧亦淳想通了之后,步子更加快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里,可是就在他急匆匆往外走的时候,却看到苏洛宁正端着什么迎面走了过来。 走近一看,却原来是糕点。不过萧亦淳此时也没有心情关注这些,而苏洛宁在看到萧亦淳的时候也有些意外,尤其是看到他脸上那怒气未消的神色,更是添了几分疑惑。这几日,萧亦淳跟乔慕澜不是相处得很好吗?怎么又吵架了? 萧亦淳也注意到苏洛宁在观察自己的脸色,不禁沉声道:“倒是辜负你给我写的那两点建议了,虽然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却做不到,我放弃了。” 萧亦淳说完这话之后,也没有丝毫的停留,立刻就迈开步子走了,而他的背后苏洛宁稍稍顿了一下之后,也便继续往前走了,神情平淡如往常,毕竟这件事本身跟她就没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如何发展,那是他们的事情。 而南之跟在苏洛宁的身后,却有些纳闷,小姐上次给三皇子写下两点建议,难道不是希望三皇子能够跟慕澜郡主在一起吗?怎么听到刚刚三皇子那样说,小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等回到房间之后,南之这才开口问苏洛宁道:“小姐不是希望慕澜郡主嫁给三皇子的吗?刚刚怎么……?” 苏洛宁闻言不由失笑,自己希望慕澜郡主嫁给三皇子?她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上次自己给萧亦淳那两条建议只不过是看在他人还算谦虚正直,并没有为难自己的份儿上。 却见苏洛宁拿来纸币,写下:莫管他人闲事。 南之会意,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这并不是萧亦淳和慕澜郡主的第一次吵架了,慕澜郡主以为他会跟以前一样,第二天就会来找自己和好,讨好自己,但是这一次她却是料错了,第二天、第三天,萧亦淳都没有再来她这里了。 她的侍女秋儿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由道:“三殿下这次或许是真的生气了。”说实话,郡主做的也有些过分,不管怎么说,三殿下也是郡主名正言顺的未婚夫,郡主却在他的面前承认自己喜欢四殿下,这换了任何一个男人怕都是不能忍的。 慕澜郡主听了这句话,心中不知为什么偏有些莫名其妙地生气,口中恨恨地道:“他生气又怎样,我管他呢,反正我又不想嫁给他。” “可是……” “可是什么?” 听到慕澜郡主这样不善的语气,秋儿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而这个时候,偏偏又有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察觉到这房间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那侍女也是下意识放轻了声音道:“郡主,四皇子来了。” 慕澜郡主此时心里正有些憋闷,听到是萧闵安来了,脸上也未有开心的神色,只是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是。” 侍女应声退下,片刻之后,萧闵安便是一身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看到慕澜郡主的脸色不太好,他目光沉了一小,嘴角露出刹那嘲讽的笑意,但是在慕澜郡主身边坐下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种亲和温柔。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萧闵安问这话的时候,一只手却是抚上了慕澜郡主的头发。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慕澜郡主招架不住,方才的那些情绪一股脑儿地都散了,只剩下一颗跳得‘咚咚’作响的心,然后愣愣地看着萧闵安,其他的一切竟是全都忘记了。 萧闵安见她这个样子,不禁浅浅勾起嘴角,“怎么不回答我?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吗?你看起来怎么这么生气的样子?”其实萧闵安这也是明知故问了,有关于慕澜郡主跟萧亦淳吵架的时候,他已经听说了,而且也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而吵架。 萧亦淳以为他在乔慕澜的面前说,自己故意做了英雄救美的局,乔慕澜就会相信吗?就算她相信又怎么样?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男人,就像是毒瘾一样,戒不掉的。此时就算自己告诉乔慕澜,当时林子里的英雄救美是自己刻意安排的,乔慕澜怕也只会认为自己对她用心,这个女人可是蠢得很。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不顺心。” 而此时萧闵安的手还没有离开慕澜郡主的头发,正在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只抚得慕澜郡主的一颗心都软了,就在这个时候,萧闵安突然倾身靠近慕澜郡主的耳边轻声道:“一想到你就要跟萧亦淳订婚了,我就恨不得把你带到天涯海角去。” 这句话入耳,乔慕澜的一颗心跳得更加剧烈了,天啊,这不就是话本上写的那种惊心动魄的爱情吗? 而这个时候,萧闵安已经退开了距离,轻声道:“可是我不能。我不忍心看着你受苦,与其让你受苦,还不如让我一个人承受这痛苦。澜儿,你马上就要跟我的皇兄订婚了,为了你的名誉着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单独来看你了。以后纵然再见,我也只能唤你一声皇嫂了。” 这话萧闵安说得凄苦,乔慕澜也听得心中一阵酸涩,他叫自己‘澜儿’时真好听。 在这种酸楚和不舍的情绪之下,乔慕澜一冲动便是开口道:“我不会跟三皇子订婚的,我不喜欢三皇子?” “那你喜欢谁?” 乔慕澜闻言连忙低下头去,红着脸不说话了,但是此时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自己跟萧亦淳的这门亲事自己是一定要退的。 这一夜,乔慕澜翻来覆去一夜都没有安稳,一大早就进了宫,然后……整个皇宫都炸开了,原来慕澜郡主这一大早进宫竟然是为了退婚的,皇上发了大火,还把四皇子萧闵安给叫过去了。 消息在皇宫里传开,大家都是议论起来,其实有关于萧闵安和慕澜郡主的事情,在这之前,大家也都听说了一些,至于萧闵安的目的,很多人心里也是心知肚明,他不过就是想要慕澜郡主的父亲弘安候的支持,这样就更增加了他做储君的筹码。 不过这下三皇子可就惨了,临近成亲了,却被人这样打脸,也是够狠的。 就在大家这样议论的时候,萧亦淳反而很平静,那日他从慕澜郡主那里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了,自己已经不想再娶乔慕澜了,但是这不代表自己会让他们轻松好过,如今自己可是受害者的身份啊。 结果,这天皇宫里有很多人都听到从三皇子的寝宫之中,传出哀婉凄切的箫声,可见是被伤得很深。 但是皇上也没有因此而重罚慕澜郡主,只是让她回去闭门思过,暂时不能出那座府邸。这要是换了其他千金小姐对皇子做出悔婚之举,只怕是已经死了,而这慕澜郡主只是被皇上罚闭门思过,这看起来很不合常理的处罚,大家全都不意外。谁都知道,皇上不可能重罚慕澜郡主,这个慕澜郡主本身没什么,关键的是她背后的弘安候的势力。 当年,乾风国发生叛乱,叛军来势汹汹,皇上便是将国中一半的兵权交给了当时还是将军的弘安候,后来叛军被尽数清除,弘安候因为功勋卓著而被封为王侯,为了避免百姓们议论皇帝过河拆桥,那一半的兵权始终都没有收回来,如今就连皇帝也不能不因为那一半的兵权而对弘安候有所忍让。 所以,纵然慕澜郡主如此大逆不道地退婚,皇帝也并未怎么严厉地责罚她,关于这一点,慕澜郡主和萧闵安事先都是想到了的。 慕澜郡主被皇宫的禁军带回来之后,这整个府邸都是被封住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出,连累苏洛宁也不能出去,这让她很是郁闷,这皇帝怎么处罚慕澜郡主不好,偏偏要用禁足这一招。 第二天傍晚,乔慕澜便是收到了弘安候的加急书信,乔慕澜看过之后,却是把那信一下子拍在了桌子上,十分生气地道:“为什么连父亲都要这样诋毁四殿下,为什么他们都认为四殿下接近我是别有用心?难道在他们的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值得四殿下喜欢上的女人吗?”四殿下这般对自己好,难道就不能是因为真心喜欢上了自己吗? 站在一旁的秋儿却是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不是大家非要这样想,而是不能不往这方面想,实话实话,郡主的性格实在是不讨喜,长相……虽然不错,但是比她长得漂亮的也有很多,这样的郡主真的能让四殿下对她一见钟情吗?她也认为不会。 但是这种话,她是万万不能开口对郡主说的,情愿沉醉其中的人,有谁能叫得醒呢? “那郡主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现在局面已经成这样了,这怎么收场可是大难题。 “我准备怎么办?父亲说了,他要即刻来京城,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在路上了,等父亲来了再说。” 慕澜郡主是一点都不担心的,父亲只有自己这一个女儿,他从来都是很疼爱自己,自己想要什么,他从来都没有不满足的,这一次虽然事情闹得有点大了,但是她相信父亲也一定会满足自己所想。 几日之后,弘安候果然是风尘仆仆赶到了京城,一进京城就先是进宫请了罪,但是虽然名为请罪,实际上,皇帝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从皇宫里出来之后,弘安候便是来到了慕澜郡主住的府邸。 “父亲。”看到弘安候脸上这等严肃沉冷的表情,乔慕澜心里也有些害怕,从小到大,父亲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你还有脸叫我,你看你都做的什么好事,竟然还敢跑到皇上的面前去悔婚,你不想要你的脑袋了是不是?” 慕澜郡主从来都没有被自己的父亲这样吼过,此时心里顿时翻涌出委屈的情绪来,口中却是赌气道:“那又怎么样,就让皇上杀了我好了?杀了我啊。” 听到自己女儿这般满不在乎的语气,弘安候不由气恼地指着她道:“你……真是无法无天!” 这个时候那侍女秋儿连忙缓了声音道:“老爷还是先进屋里再说把,这里毕竟不方便。”周围有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下人,被人听到了终究不太好。 弘安候闻言也是快步走进了室内,那慕澜郡主也满脸不情愿地跟着走了进去。 弘安候坐下之后,慕澜郡主也正要坐下,却是被弘安候给阻止,“谁让你坐了,站着!” “父亲……” “你说你之前故意装病拖延行程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胆子大到去皇上的面前退婚,如果你不是弘安候的女儿,你早就被拖出去斩了,你知道吗?” “可谁让我偏偏是你弘安候的女儿呢,皇帝就是不敢杀我。” “澜儿!这话可不敢乱说。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你知道这又多严重吗?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外面的百姓们都是怎么议论你爹和你的,说我们弘安候府功高盖主,连皇室都敢欺辱啊,你是嫌你爹活得太久了是不是?” “那怎么办?我就是不喜欢三皇子,我一见到他就烦心,我宁愿死都不嫁给他。”这次自己是下了决心的,无论怎么说,自己一定不会嫁给三皇子的。 弘安候冷哼一声,“你不喜欢三皇子,那你喜欢谁?四皇子?你以为他接近你是因为真的看上你了?他不过是看中了你爹我手中的兵权,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以为他会愿意讨好你吗?”自己的女儿什么德性自己会不知道吗? “父亲凭什么这样说?你又没有见过四皇子,不对,他小的时候,您的确是见过,可是如今的他您见过吗?您就这样说。”这也太让人伤心了,难道父亲认为自己没有一点值得四殿下真心喜欢的地方吗? 弘安候却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不需要见他,我也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总之这个人你不能嫁,你只能嫁给三皇子。” “父亲这样说未免有失偏颇,你说四皇子接近我是为了您手中的兵权,难道三皇子娶我就不可能是为了这个吗?或许您不知道,之前的这段日子,那三皇子可是卯着劲儿地讨好我呢,按照父亲您的说法,他不也是为了父亲您手中的兵权吗?那我又为什么要嫁给他?而不能嫁给四殿下?” 第257章 真情假意 听得自己的女儿这般质问,弘安候却是淡淡地道:“他当然不可能跟四皇子一样,因为他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被皇上考虑定为储君,这也是为什么皇上要赐婚给你和他的原因。”在朝中毫无根基的三皇子,就算娶了自己的女儿也没什么用处,但是对于四皇子却大不一样了。 乔慕澜却听得很是疑惑,“为什么?”为什三皇子注定了不会被皇上列入储君人选的考虑范围? “这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你也别问了,总之就是一句话,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退婚的,至于四皇子,他就是别有用心,利用你而已,你赶紧跟他划清界限。” 乔慕澜当然不会信这些,她笃定了父亲是因为想让自己嫁给三皇子所以故意这样说的,而且,她现在已经完全被萧闵安迷晕了头,想起那日他在自己耳边悄悄说的那句话,她一颗心就会荡起来,她是宁愿跟萧闵安私奔,都不愿意嫁给萧亦淳的。 所以这几日宅子里很不安宁,乔慕澜为了跟三皇子萧亦淳解除婚约,甚至对她的父亲弘安候以死相逼,而弘安候也是意识到这一次,自己的女儿不是跟自己闹着玩儿,而是来真的。 然而,纵然如此,他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四皇子,四皇子虽然看起来温和儒雅,但是为人却是阴险狡诈的,他为了自己手中的兵权而接近澜儿,等到他成功了,澜儿能有好下场吗?他觉得并不会。 而三皇子萧亦淳虽然看起来有些沉冷,但是他到底也算是一个性情磊落的人,纵然他不喜欢澜儿,也会对澜儿好的。澜儿现在是被四皇子刻意装出的温柔体贴和花言巧语给迷惑了,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劝说,但是自己这个做父亲不能看着她走歪路。 弘安候向来宠爱自己的这个独女,从来不强迫她做任何事情,她不喜欢读书,他就顺了她,她不喜欢弹琴,他也由了她。但是在这件事上,弘安候的态度却非常地强硬,他甚至时时刻刻守着乔慕澜,都要保证她完完好好地出现在跟三皇子萧亦淳的订婚礼上。 到了订婚的这日,弘安候更是直接让人把乔慕澜给绑了起来,让她乖乖地坐下任由侍女给她上妆。 但是在订婚礼上,却不能这样绑着的,所以在去皇宫的路上,弘安候一再跟乔慕澜嘱咐,千万不要在订婚礼上做什么不该有的举动,否则他们父女两个都要死。 但是正所谓,你越是不想发生什么,就越是会发生什么,在这订婚礼上,众目睽睽之下,在皇上和皇后也都在场的情况下,那慕澜郡主竟然用事先藏在衣服里匕首抵上了自己的脖颈,这刹那间大家都是猛地一惊,但是惊讶过后,也有很多人是看热闹的心情。 而守在外面的皇宫侍卫听到里面的惊呼之声,也都是瞬间闯了进来,看到这种情形,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只听得弘安候怒吼道:“澜儿,你做什么,还不快把匕首放下。”在皇帝的面前使用武器那可是要杀头的死罪啊。 可是乔慕澜此时却听不进弘安候的话,也想不到其他的什么,其实在她来到皇宫之前也是犹豫的,虽然心中都已经计划好了,但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但是在她进来看到萧闵安的时候,看到他看着自己那失落、哀伤的眼神,她心中便不再犹豫,为什么自己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她可不能就这般认命。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面。 “父亲,女儿真的不想嫁给三殿下,女儿不喜欢他。”乔慕澜这样说着,眼泪都已经落了下来,带着哭腔道:“如果父亲一定要让我嫁给三殿下的话,不如就让我直接死了吧。” “你胡闹什么?” “爹,我没有胡闹,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男子了,他是四殿下,不是三殿下。” 众人一听这话,不由在心中暗道:这个慕澜郡主还真是够大胆的,连自己喜欢四皇子的事情都敢这么直接地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于是,大家都是不由自主地看向站在那里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的三皇子萧亦淳。 却见那萧亦淳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伤心失落的模样,众人也是有些同情他,竟然就这样被自己的未婚妻当众打了脸,还说她喜欢的人是他的兄弟,这换了谁只怕都是受不了的吧。 皇上听到她这样说,面色也是沉了下来,这件事闹得实在是丢人,他的眼睛朝着萧亦淳看了一眼,然后就沉声开口道:“弘安候和慕澜郡主,还有三皇子和四皇子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明白这是要单独谈话了,一时间也都是退了出去,而皇后也是留在了殿中,不过萧闵安和萧亦淳都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也只把这当做一场闹剧来看罢了。 这皇帝看着仍旧把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慕澜郡主开口道:“你先把匕首放下吧。” 乔慕澜这才放下了匕首,跪在地上,开口道:“皇上,臣女知道臣女此举是冒犯了皇上,但是臣女真的不想嫁给三殿下,不是三殿下不够好,而是臣女已经把一颗心都给了别人,再难容得下他了。若是皇上一定要让臣女嫁给三殿下,那臣女就只有一死了。” 弘安候立时呵斥道:“澜儿,你胡说什么。” 这最后一句面前是有威胁皇上的意思了,皇上听了心里怎么可能会舒服。想到这里,弘安候也是在皇帝的面前跪下,开口道:“请皇上恕罪,小姐年幼无知,冒犯了皇上,实在是该罚。” 而坐在玉阶之上的皇帝听了这话,面上却并无什么反应,亦是用极其平淡的声音道:“无妨,只是眼下的情况……有些棘手,弘安候以为要如何才好?” 皇帝便是如此轻飘飘地把问题抛给了弘安候,那弘安候哪里敢做主,只道:“全凭皇上做主。” 而皇上闻言稍稍静默一下,又是看向站在哪里的萧亦淳,“淳儿,你觉得呢?” 萧亦淳方才上前一步跪在皇帝的面前,拱手道:“父皇,既然您问了,那儿臣也便如实说了,如今全天下都知道慕澜郡主跟儿臣即将成婚,若是这个时候突然取消了婚事,百姓间难免议论,于儿臣或是郡主的名声都不太好,所以……”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众人心中也都是明白了。 皇上闻言点点头,道:“的确是如此。”然后皇上就是对那慕澜郡主道:“郡主你也别闹了,这婚事不是儿戏,既然都已经定下了,哪里有反悔的道理。” 可是那慕澜郡主今日是铁了心了,要退这门婚事,一听到皇上这样说,她手里刚刚放下去的匕首,又是抵上了自己的脖子,口中道:“既然皇上这样说,那臣女也只有一死了。” 说完这句话,那慕澜郡主竟真的使力,那泛着寒芒的利刃上很快就浸上了殷红的血迹,弘安候到底是宝贝自己的女儿,当即就紧张地扬声道:“澜儿,你别做傻事!” 眼看着乔慕澜是来真的,弘安候立刻就对着玉阶之上的皇帝叩了头,道:“皇上,微臣请求皇上解除小女跟三皇子的婚事。”没有办法了,就算皇上会不悦,自己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他对自己的女儿是再了解不过,刚刚她那眼睛里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决绝,可见她的决心已经坚定,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那乔慕澜一听这话,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下意识地看向了弘安候,她就知道自己的父亲会满足自己所想的,只要父亲跟皇上开了这个口,皇上不会不答应的。 皇帝在听了弘安候的话之后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了看萧闵安,然后又是看向萧亦淳,这才开口道:“淳儿,如今弘安候这样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全凭父皇做主。”但是这话听起来却是相当地心不甘情不愿。 皇上听了这话,心里似乎也很犹豫了,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顿了半晌之后,皇上终于开口道:“既然侯爷都这样说了,那……慕澜郡主和淳儿的婚事也就作罢,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这个‘其他’很明显指的就是慕澜郡主和四皇子萧闵安的事情。 皇上都已经金口玉言这样说了,慕澜郡主自然很高兴,很快也便跟着自己的父亲回了府,可是弘安候看她这般高兴的样子,却是冷声道:“你还真是傻,你这般为了萧闵安在皇上面前甘冒一死,可是他呢?他从头到尾说一句话了吗?一直都是你在说你喜欢他,他有在众人的面前承认喜欢你吗?你刚刚在皇上面前闹成那个样子,他有站出来有一句话吗?” 那个四皇子完全就是一副局外人的姿态,甚至澜儿当着众人说喜欢他的时候,他都没有说一句话,这样澜儿竟然还认为四皇子喜欢她。 “他只是太意外了,而且他的身份是皇子,皇上不会处罚我,但是会处罚他,所以他才没有说话的……”乔慕澜本能地替萧闵安开口辩解,可是说到最后,她自己也觉得无力,回想起来,刚刚在皇宫里,四殿下的确表现得很冷漠,这让乔慕澜心里也有些没底。 慕澜郡主和三皇子萧亦淳解除婚约的消息迅速传开来,萧亦淳成了众人同情的对象,慕澜郡主成亲之前却是别恋自己未婚夫的弟弟,这样的消息对于百姓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遣,同时大家也对弘安候的势力表现出赞叹。那慕澜郡主就连做出了当面退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皇上竟然没有丝毫地惩罚她,这还不是碍于弘安候不可撼动的势力。 而这样的言论也是把弘安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一些朝中的大臣已经开始上奏提议要削弱弘安候的势力了。 不过,苏洛宁可不关心这些,她只知道自己又可以出去了,这么多天没出去,也不知道祈灵国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然而,最近整个京城似乎都只在谈论有关于慕澜郡主和三皇子和四皇子那些感情纠葛的事情,走到哪里听到的都是这件事情,苏洛宁只好失望而归。 没想到,苏洛宁却是在大门口遇到了刚刚下马的四皇子萧闵安,那萧闵安亦是注意到了苏洛宁,面上露出一如既往的温雅的微笑,苏洛宁却是在心中暗道:这个萧闵安的心态还真是够好的,那些百姓们都把他骂成什么样子,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唐小姐,又见面了。” 苏洛宁对这个萧闵安是有些反感的,像这样一个阴险的人,能离得越远越好,于是苏洛宁只是对他轻轻颔首,然后就是迈步往里走,萧闵安见状只是淡淡一笑,亦是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这位唐小姐实在是让自己太好奇了,她太神秘了,让人想要一探究竟,可她又隐藏得太深。 这么想着,萧闵安快走两步追上苏洛宁,轻声问道:“唐小姐这是干什么去了?” 苏洛宁闻言却是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自己无法跟他进行交谈。 而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却是插了进来,“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苏洛宁闻言抬眸一看,却原来是乔慕澜,此时她的目光正怀疑不定地盯着自己看,想来她定然是误会什么了。不过,现在自己不能说话,就让萧闵安去跟她解释吧。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萧闵安道:“刚刚在门口碰到了唐小姐,就一起进来了。” 苏洛宁却没有多做停留,朝着那慕澜郡主微微点了点头,正要走开,却是被慕澜郡主给抓住了胳膊,只听得她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怒火,“你别走。” 可是那南之却是迅速挑开了慕澜郡主的手,慕澜郡主见状正要发火,后面又传来了一道声音,“怎么都站在这里?” 循着声音看去,却原来是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来了。 因为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的突然到来,乔慕澜也没有继续发难了。他们名义上是说来看慕澜郡主的,但实际上,却是大皇子妃想要来看苏洛宁,大皇子陪她一起过来罢了。 寻着机会,大皇子妃司空臻来到了苏洛宁住的房间,看着她轻声问道:“刚刚是怎么了?我看那慕澜郡主好像很生气似的。” 苏洛宁无奈摇头一笑,提笔在纸上写下:无妄之灾。顿了一下,她又写道:郡主许是误会我跟四皇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司空臻抬眸看向一旁站着的南之。 南之应道:“我们小姐出去逛,回来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到了四皇子,那四皇子走在我们小姐身边说了一句话,谁知道慕澜郡主正好看到了,应该是误会我们小姐了,如果不是大皇子和皇子妃您正好过来,怕是要好为难一场呢。” 司空臻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握着苏洛宁的手道:“那慕澜郡主脾气不好,你也是委屈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跟这个唐小姐很投缘似的,同时,又有些同情她的身世,毕竟她们两个也有相似之处。 “我本来是想把你从这里带走的,但是慕澜郡主仗着她父亲,又很不给面子的,如果……”说到这里,那司空臻却是顿住了,片刻之后才继续道:“我倒是忘了,现在有一个人倒是能把你从这里带走。” 第258章 离府进宫(二更) 苏洛宁闻言不解地看着司空臻,这个慕澜郡主连大皇子的面子都不给,还有谁能说动她?皇上? 司空臻见得苏洛宁眼睛里疑惑的神色,不由含笑轻声道:“三殿下,如果这个时候三殿下肯向弘安候开口的话,弘安候绝对不会驳了他的。” 苏洛宁闻言顿时醒悟,原来她说的人是三皇子萧亦淳,也的确是,如今因为退婚的时候,弘安候父女对萧亦淳是有愧的,这点小小的要求,他们不可能不答应的。 此时那司空臻却是继续道,“这次的事情,的确是牺牲了三殿下,就连皇上对他也有愧疚,所以才答应了他允许他去看他的母妃,这在以前可是绝对禁止的,想来弘安候也不会拒绝三殿下的要求。” 三皇子的母妃……苏洛宁在心中暗自点头。因为最近有关于三皇子四皇子和慕澜郡主的谈论很多,所以苏洛宁也听说了那件陈年往事,但那毕竟是皇室的隐秘,普通百姓不可能知道得有多清楚,只知道那三皇子的母妃柔妃行刺了皇帝,害得皇帝重伤卧床,几近垂危,差一点就命丧皇权,不过最后还是挺过来了。 那柔妃犯了这样大的事儿,本来是应该要处斩的,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并没有杀她,而是把她关进了天牢里。那天牢是不允许人探视的,所以自从那以后,三皇子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妃。 如今皇上竟然同意让三皇子去天牢探望自己的母妃,看来的确是因为退婚的事情而对三皇子心有愧疚。 正如司空臻所说,如果三皇子萧亦淳肯向弘安候开口的话,弘安候不会不答应的,但问题就是他肯不肯开这个口。 而此时另一处,跟弘安候同坐的萧闵安却是十分清楚地感受到了弘安候对他的不友好,但是萧闵安却并不在乎,只要自己顺利跟乔慕澜成了亲,就算弘安候再看不上自己,为了他的女儿,他也得帮自己。 至于乔慕澜,现在自己都不用再做什么了,事情已经闹成这样,她除了嫁给自己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自己跟乔慕澜的婚事那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的。 所以,这个时候的萧闵安是特别地有恃无恐,气定神闲,他这般姿态看在弘安候的眼中,弘安候自然更是不悦,这房间里的气氛也变得十分地压抑。 大皇子坐在他们中间,也是十分地难受,等到自己的妻子回来之后,便是迅速找了借口离开了。等他们二人出了这府邸,大皇子才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司空臻道:“你刚刚看到了没有,弘安候看四弟的眼神,我坐在那里,简直要难受死了。” 司空臻闻言看了他一眼道:“要换了我是弘安候,我也对四皇子喜欢不起来。” “不过现在喜欢不喜欢的已经无所谓了,那慕澜郡主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喜欢四弟了,又因此接触了跟三弟的婚约,那她也只能嫁给四弟了,弘安候再怎么不情愿也没有办法的,这件事里唯一无辜的就是三弟了。” 说到三皇子萧亦淳,司空臻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那大皇子萧俊康不由问道:“你想说什么?” “等上了马车再说吧。” 二人上了马车之后,司空臻这才开口对萧俊康道:“我想让你跟三皇子说一说,让他开口把如絮从慕澜郡主那里接出来。” 萧俊康一听,不由道:“你还没放弃啊?你对这位唐小姐还真不是一般地有好感。” “我是难得遇到一个从祈灵国来的人,而且她的性情我也很喜欢,像她那样的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姐被慕澜郡主当做厨娘这般使唤,也没有见她如何沮丧懊恼,我觉得挺佩服她的。再说了,她的遭遇本就很让人同情,她是无辜被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的人,如果深究下去,三皇子和慕澜郡主的婚事也算是她被强行掳来京城的起因了。” 萧俊康听得司空臻说完,这才笑着接口道:“好了,我会跟三弟说的,不过他同不同意我就不敢保证了。” 司空臻闻言亦是一笑,“多谢殿下。” 这就是自己没有后悔千里迢迢嫁来乾风国的原因了,虽然背井离乡,远离亲人,难见故土,但是好在自己嫁的这个人还不错,懂得心疼自己。 回到皇宫之后,萧俊康便是在司空臻的催促下去了萧亦淳的寝宫。 今日的萧亦淳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估计是去看了自己母妃的缘故,“皇兄请坐。” 萧俊康坐下之后,本想开口问问他母妃的情况的,但是话到嘴边却又是咽了下去,这种事情自己毕竟不好开口问的。 “三皇子你……还好吧?” 萧亦淳闻言淡淡一笑,“皇兄有什么事情就说吧,不用跟我绕弯子。” 听了萧亦淳这话,萧俊康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再找闲话来故作寒暄了,“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问问看你能不能帮忙。” “皇兄请说。” “你也知道你皇嫂很喜欢慕澜郡主身边那位唐小姐,今日拉着我去看她,谁知道一进去,就看到慕澜郡主对唐小姐起了误会,看起来很凶的样子。你皇嫂担心若是唐小姐再住在慕澜郡主那里,怕是要被为难,想请你帮帮忙,看看能不能跟弘安候说一声,把唐小姐接到你皇嫂的身边来。” 其实萧俊康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也有些不自在,因为他们几个兄弟感情都是很淡,虽然同住在皇宫里,但是除了问安之外,其他时候很少互相聚在一起,所以自己的这般请求对于三弟来说,想必也很是突兀。 而此时萧亦淳却是在心中暗道:这皇嫂倒是看得透彻,知道若是自己出面去跟弘安候开口,他一定不会拒绝自己。 见得萧亦淳半晌都没有说话,萧俊康便是道:“没关系,你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没有不方便,我会跟弘安候去说的。” 本以为萧亦淳没说话,是在想怎么回绝自己,却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萧俊康难免有些惊讶地看着萧亦淳。 而萧亦淳会答应这件事,也是出于之前苏洛宁曾经帮过他的份儿上,她曾经给自己写下两点建议,告诉自己怎么去赢得乔慕澜的心,虽然最后自己放弃了,但是不可否认,当时她的确是帮了自己。如今,就当做是自己回报给她了。 而萧俊康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还以为萧亦淳是给他面子,于是他笑看着萧亦淳道:“那就多谢三弟了。” …… 当侍女通报说三皇子来见的时候,弘安候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况下,三皇子是不可能来这里的吧? “侯爷……”见得弘安候没有反应,那侍女又是唤了一遍,弘安候这时才回过神来,道:“请他在前厅里稍等一会儿,我这就过去。” “是。” 那侍女闻言便是退了出去,而弘安候转而却是去了乔慕澜的房间,嘱咐了几句之后,弘安候这才迈步去了前厅。 等他到了前厅的时候,正看到萧亦淳在那里坐着,看着他来了,也是从容地站起身来,朝他微微点了一下头,那弘安候也是向萧亦淳行了礼,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道三殿下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三殿下应该不会在这种特殊的时候还到这里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向侯爷讨一个人。” 弘安候闻言一愣,一个人?“不知三殿下说的是谁?” “就是住在这里的唐如絮唐小姐,其实说起来,我跟她倒也没什么交情,只是既然大皇嫂都已经拜托我了,我也不好推拒。侯爷估计不知道,那位唐姑娘是从祈灵国过来的,大皇嫂一见她就觉得投缘,大皇兄见她们如此投缘,当时就跟郡主说,想让唐姑娘进宫陪大皇嫂住几天,但是郡主说她刚来京城水土不服,胃口不好,只有唐小姐做的饭菜才吃得下去,这件事也就作罢了。但是如今,郡主也来京城这么久了,想必胃口也好多了,不知可否应了大皇嫂的心愿?” 萧亦淳是故意把当初乔慕澜拒绝了萧俊康请求的事情说给弘安候听的,当时自己听得乔慕澜那样的语气,心里可是好一阵气恼,她完全就是仗着自己的父亲手里握有兵权,连皇上的儿子都不放在眼里,那气焰很是嚣张。 果然,弘安候听到这里,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澜儿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生怕人家不说她的父亲仗着手中的权势蔑视皇家吗?也不知道除了这个,她还有没有做过别的过分的事情。 “当然,既然大皇子妃跟那位唐小姐如此投缘,我们哪有阻拦的道理?三皇子尽管把那位唐小姐带走就是。”说着,那弘安候就是唤来了侍女,吩咐她把苏洛宁给唤来。 很快苏洛宁就是跟着侍女一起来了,跟在她后面的还有南之和尤叔,这两个人是时时刻刻盯紧了苏洛宁的。 等她到了前厅,看到站在那里的人是萧亦淳的时候,面上并无惊讶的神色,刚刚在路上她已经听那侍女跟她说了,是三皇子来了,至于他来这里的原因,苏洛宁也猜到了,想必大皇子妃司空臻已经跟萧亦淳说了要带自己走的事情,他今天过来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 “唐小姐,今日三皇子过来是带你进宫去的。” 苏洛宁闻言,不由在心中暗道:侯爷啊,你这样说话容易有歧义啊,这要是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听了,会误会的。 果然,弘安候说完这句话之后,苏洛宁听到站在自己身旁的侍女倒抽了一口了冷气,显然是被吓着了。然后那侍女的目光又是惊疑不定地在苏洛宁和萧亦淳之间扫了一下。 然后就听见萧亦淳开口道:“是大皇子妃想让你进宫陪她住一段日子,你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等你收拾好了,就跟我走。” 苏洛宁心道:我这才刚进来,就又要出去,又何必叫我进来,方才直接让侍女告诉自己收拾东西就走不得了。 苏洛宁又是转身离开,不多时也便把东西都给收拾好了,当即就跟着萧亦淳离开了这府里。等到她走出大门的时候,却也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萧亦淳见状,嘴角微微一勾,“怎么?还舍不得呢?” 苏洛宁微微摇头,不是舍不得,只是有些感慨。 而这个时候,府里的慕澜郡主也是听说了萧亦淳把苏洛宁给带走的消息,不由匆匆地去找了弘安候,一进房门就皱着眉头道:“父亲怎么能让三皇子把唐如絮给带走了呢?”且不说自己已经吃习惯了她做的菜,就是那繁梦公主万一再找自己麻烦,她也能帮自己再瞒一下啊。 弘安候闻言也是皱起了眉头,“你还敢来问我这件事呢,你当时是怎么把那位唐小姐掳到京城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要不是我当时写信催你,还不知道你要在那间客栈里装病赖多久呢,你把人家客栈的东家擅自掳走,这本身就是触犯了律法的,你知道不知道。这也便罢了,就算是触犯了律法,那也只是小事,可是我刚刚知道,原来之前大皇子就跟你说过要接那唐小姐进宫陪大皇子妃住几天,可是你倒好,丝毫不留情面地就给拒绝了,当时在场的都是皇室的人吧,你这行为在他们眼里是什么,藐视皇族,知道吗?” 弘安候真是越说越生气,不过想想,也都是怪自己,他们从小就住在远离京城的地方,在那里自己的权力是最大的,没有人敢得罪自己,自己对澜儿又太过骄纵,这才让她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 这性子若是在家里的时候还好,就算得罪了别人,别人也不敢怎么样,可是这里是京城!她这样肆无忌惮的,最后一定会吃苦的。 “可是……” “行了,你也别可是了,你这段时间的行为,简直让我太失望了,你回你房间好好反省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爹爹……” “快去。” 乔慕澜从来没有在弘安候这里遭受这样的冷遇,在原地站了半晌之后,终于还是转身回去自己的房间了。 而这厢,苏洛宁亦是跟着萧亦淳进了乾风国的皇宫,走在这皇宫里,苏洛宁不由想起了以前在祈灵国的时候,一时间有些走神,就连身旁的萧亦淳跟她说话,她都没有注意到。 还是跟在她身后的南之拽了她的衣袖,她这才反应过来,抬眸看着萧亦淳,萧亦淳见她这样,却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等他们快走到大皇子的寝宫的时候,没想到却是迎面碰上了四皇子萧闵安,萧闵安见他们这般走过来,不禁眯了眯眼睛,随即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朝他们走了过来。 “到底,唐小姐你还是进宫来了。”萧闵安看着苏洛宁开口道。 苏洛宁朝着萧闵安微微颔首,反正大家都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也省了自己的麻烦了。 “能让慕澜郡主放你离开,看来我们三殿下是卖了点自己的面子啊。不过也是,要是不趁着这个时候多要点好处,以后怕是就没机会了,既然脸都已经丢了,那自然是要找补回来些什么的。对了,说父皇准你去天牢里看你母妃了,怎么样?她还好吗?算起来,我也有好多年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在天牢里过得怎么样。” 第259章 再闻萧瑟 这明显带着嘲讽挑衅意味的语气,让萧亦淳的目光变得沉冷而愤然,“萧闵安你不用在这里冷嘲热讽,你自己都已经声名狼藉了,你还有闲工夫管我的事情?去听听外面的那些百姓们是怎么说你的吧。” 萧闵安闻言却是勾起嘴角,“别人说点闲话有什么,反正我们这些皇室中人总免不了被百姓们拿来议论的,随便他们怎么说去好了,我只要得到我想要就是了,不像皇兄你,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萧闵安本以为萧亦淳听了这些话,必定会跟自己发怒,可是没想到萧亦淳却并没有,不仅没有,在萧闵安说完这些话之后,萧亦淳却是笑了,这一笑让萧闵安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 “是,你得到你想要的了,慕澜郡主,还有……她背后的东西。不过,我现在倒是很庆幸,我自然自己跟那慕澜郡主是过不了一辈子的,让那样一个女人顶着我妻子的头衔,光是想想就够绝望的了。当然了,四弟你不一样,你跟慕澜郡主是真心相爱,她的所有一切你都喜欢,你们两个后半辈子生活在一起一定是非常恩爱默契的,我就在这里提前祝你们夫妻两个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了。” 说完之后,萧亦淳不再理会萧闵安,却是转而对身后的苏洛宁道:“我们走吧,大皇子妃在等着了。” 看着萧亦淳跟自己擦肩而过,萧闵安眸光有凌厉的光芒闪过,萧亦淳,你在这里跟我逞口舌之能有什么用?你在我面前注定只能是失败者。 不多时,萧亦淳便是带着苏洛宁来到了正辉宫,大皇子的寝宫。而此时殿内的大皇子妃司空臻听到宫女的通报,也是出来相迎。 “来,快进来坐。”司空臻拉着苏洛宁的手便是往殿内带。 大皇子看到苏洛宁进来,便是对萧亦淳拱手道:“三弟,多谢了。” “皇兄客气了,唐小姐之前也帮过我,我也帮她一回,算是还了她。” “哦,还有这种事情?” 萧亦淳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谈,大皇子亦是没有再多问。 “那……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萧亦淳并无意在这里多留,他们兄弟之间并不是能闲聊的人,在这皇室之中,亲情实在是一件尴尬的事情。 而大皇子萧俊康也没有多留他,只送了他离开。 眼看着萧俊康送了萧亦淳出去,司空臻这才牵了苏洛宁的手落了座,面上带着笑意道:“可算是把你给从慕澜郡主那里弄出来了,不过暂时还不能让你回去勾良,你也知道慕澜郡主的脾气,只能稍稍等上一段时间,再送你回去了。” 苏洛宁闻言含着轻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在意这些,事实上,她并不想回勾良,在京城里她才有更多的机会得知祈灵国的消息,而且如今她能呆在司空臻的身边,也就意味着她是有可能把消息传到祈灵国的皇宫的,虽然这件事做起来会有些困难。 一则,虽然尤叔因为皇宫里不能住其他男人,而提前回勾良了,但是南之却还紧紧地守在自己身边,一刻都不松懈。二则,司空臻写家书,也只会跟那莲贵妃写,而莲贵妃又跟自己有过节,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在乾风国这里,她不但不会告诉司空澈,只怕还会想法设法阻止自己。 这些实在都是难题,但是……自己还是见机行事吧,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了次日,皇宫里的很多人也都知道了大皇子妃召了一个女子进宫小住的消息,大家都很是疑惑,这大皇子妃在乾风国无亲无故的,平日里也很少跟谁走动,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啊?而且,最关键的是,听说有人看到是三殿下亲自带那女子进宫的,这关系……有些复杂啊。 就在司空臻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皇后也是问起了这件事,“臻儿啊,本宫听说你召了一个女子进宫?” “是,儿臣正要跟母后禀报,那女子是臻儿之前在慕澜郡主那里遇到的,她是从臻儿母国来的人,所以臻儿觉得格外亲近些,又觉得她琴艺极好,所以想让她进宫,教习一下而儿臣的琴艺。” 皇后听完轻轻点了点头,还未开口说什么,却听得一旁的繁梦公主开口道:“我就说那个慕澜郡主一定是骗人的,说不定她连琴都不会弹呢,还在我面前装什么高手,分明就是找人替的。” 皇后闻言不由一头雾水地看着那繁梦公主,“你这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呢?” “母后您不知道,那慕澜郡主简直太过分了……”这繁梦公主顿时气愤道。 一旁她的母妃闻言连忙阻止道:“你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胡说什么呢?” 皇后却是道:“这有什么关系,反正在这里坐着的都不是外人。”说着就是看向繁梦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跟母后说说。” 那繁梦公主可没有什么顾忌,也便把之前的事情都跟皇后说了,皇后听完之后,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慕澜郡主也真是……”她一直都知道那慕澜郡主是个刁蛮任性的,没想到说起谎来也是厉害。 纵然皇后的心里对那慕澜郡主很是不认同,但是她也不会当着这些人的面说什么,而是道:“那这位唐小姐跟慕澜郡主又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帮慕澜郡主说谎呢?” 司空臻轻声应道:“这位唐小姐的父亲在勾良给她留下了一间客栈,以供她日后维生,而慕澜郡主进京的时候,正好就住在了那间客栈,她指认说她吃了客栈的饭菜之后,浑身起红疹子,然后就赖在客栈里很多时日,后来又是把唐小姐这个客栈的东家带到京城来给她做厨娘。” “竟然有这种事情,这个慕澜郡主也太过分了,若是饭菜里有问题交给官府解决就是了,干什么非要人家一个小姐去给她做下人。”旁边的一位嫔妃小声道。 皇后闻言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听起来这位唐小姐也是够可怜的。”以那乔慕澜的性子,如果真是因为吃了那客栈的饭菜而起了红疹子,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呢,想必是故意诬陷了人家。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前来请安的这些人也都是陆续散了去,皇后却独独留下了司空臻,而司空臻见状,心里也明白皇后这是要跟自己说什么了。 “臻儿啊,最近请太医来诊过脉了吗?” 司空臻点头,“前几日刚请太医诊过。” 皇后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听她这样说,是还没有怀上。 “那些汤药你还一直喝着的吧?” “回母后的话,臻儿一直在喝。” “臻儿,母后知道你跟俊儿的感情好,母后也不想做这个恶人,再你们中间横插一个人来,可是你跟俊儿成亲也有两三年了吧?你的肚子却一直都没动静,连皇上都开始问我,是不是该给俊儿纳个侧妃了,你……” 司空臻听到皇后这样的话,心里也是一阵苦涩和无奈,难道自己不想怀上孩子吗?可就是怀不上,自己能怎么办? “要不,母后让人帮你们请一尊送子观音吧。” 这大皇子萧俊康的母妃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萧俊康是被养在皇后宫中长大的,所以皇后对待萧俊康自然也比对待其他皇子亲厚一些,尤其是她自己的儿子现在不在身边。 “一切听凭母后做主。” 自己能说什么呢,迟迟怀不上孩子,她的心里何尝不是无助和失落。她明白,若是自己再不尽快怀上孩子,皇后只怕就要给殿下纳侧妃了。其实殿下纳侧妃是早晚的事情,自己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她不希望纳这个侧妃是因为自己怀不上孩子,而且自己不能让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是从其他女人肚子里生出来的。 司空臻从皇后那里回去之后,面上很是有些失落,眼神也是散淡。苏洛宁见了,不由心生疑惑,这是怎么了? 看到苏洛宁带着担忧的眼神,司空臻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说到这里,司空臻却是再也忍不住,竟是哭了起来。 被皇后叫去问话,遭人背后议论,这些司空臻都不怕,她真正害怕的是自己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是天生注定不能生育孩子的女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上天就对自己太残忍了,自己自认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让自己怀不上孩子。 听得司空臻边哭边说,这般断断续续的,苏洛宁也是把她的话给听明白了,原来是因为子嗣的事情,三年无所出,可以想见这三年司空臻在这座皇宫里一定遭了不少的白眼。不过还好,这个大皇子萧俊康还算是明事理,对司空臻一直都很好。 司空臻这厢还未哭完,就听得宫女来报说,是繁梦公主和四皇子他们来了。司空臻赶忙擦干了眼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想让他们看出什么异样来。 片刻之后,他们几人一行便是走了进来,苏洛宁一看,却原来还是那日自己见过的几个皇子公主,当然也包括萧亦淳,只不过苏洛宁没想到,事情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萧亦淳和萧闵安这兄弟两个还能这般心平气和地站在一处。 繁梦公主先是看着司空臻讶然地开口道:“大皇嫂,你哭了?” 司空臻掩饰地一笑,“刚刚跟唐小姐提起了一些以前在祈灵国的事情,有些想念罢了。” 对于她这话,大家也都没有怀疑。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司空臻问道。 而这个时候却是站在那里的萧俊康开了口,“我们刚刚下朝就碰上了梦儿,她说要来你这里听唐小姐抚琴,还非要把我们给一起拉过来。” 繁梦公主闻言也是开口道:“当然要把你们一起拉过来了,我早就跟你们说当初那个抚琴的人根本就不是乔慕澜,是她故意找了唐小姐帮她作弊,实在是无耻!”她现在还记得那日乔慕澜从阁楼上下来的时候那副嚣张的模样,都不是她弹的,她嚣张个什么劲儿,难道一点都不会感到心虚吗? 说到这里,繁梦公主走到苏洛宁的面前,道:“那日在阁楼上抚琴的人其实是你吧,当初四哥听到的琴声也是你弹出来的,对吧?” 苏洛宁闻言却只是淡淡笑着,并不应她的话,这种事情自己还是不要掺和得好。 “好,我也不逼问你了。你只要弹上一曲,就全都明白了。”话正说着,繁梦公主又是看向一旁的司空臻,“大皇嫂不是说让唐小姐进宫,是为了教你抚琴的吗?那她的琴艺一定是相当好,我们自然是得欣赏一下了。” 说到底,繁梦公主还是有些不服气,她非得亲眼看看苏洛宁如何抚琴,那琴音究竟如何。 既然繁梦公主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自然是推辞不掉,而且苏洛宁也没想推辞,反正这是他们非要自己弹的,自己也是没的选择,就算那慕澜郡主知道了,也没有办法怪罪到自己的头上来。 茶已烹好,众人落座,苏洛宁的手指亦是缓缓抚上琴弦,手腕暗沉,琴音逸出,这一次苏洛宁弹了一首跟上一回完全不一样的曲子,这首曲子悲伤、凄凉、冷落,它就是《萧瑟曲》。这首曲子是苏洛宁在嫁给司空澈以前经常弹的曲子,也是她成亲之后,第一次进宫,在鸢萝宫外听到的曲子。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没有真的懂这个曲子,现在倒是有些懂得了。 这首曲子,是苏洛宁很熟悉的了,她闭着眼睛都可以弹得出来,而这一次因为感怀到自己这些经历,弹得更是动情,那眼泪也是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而那司空臻是刚刚止住了眼泪的,此时听到苏洛宁弹这首曲子,那泪水又是往下落。 众人看着坐在那里抚琴的女子,却是有一种恍然的错觉,只觉得这个女子应该称得上‘绝世芳华’这四个字,可是她的容貌分明又是如此的普通,那也许就是气质了,她的气质足以盖过容貌上的不足。 尾音滑下,室内却是静寂一片,大家都仿佛还沉寂在刚刚的琴音之中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苏洛宁站起身来,才听得有人鼓掌,却原来是四皇子萧闵安。 “果然是好琴艺。”这一声赞扬是真心的。比起乔慕澜,这位唐小姐更像一位大家闺秀。 繁梦公主此时却是神情萎靡地坐在那里,尽管不愿意承认,如果让自己去弹这首曲子的话,自己未必有她弹得好。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琴的?”繁梦公主看着苏洛宁坐过来,不由看着她开口问道,她一定是比自己练得久。 苏洛宁是五岁开始学琴的,但是鉴于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于是她轻轻摇了摇头。于是,她身后的南之解释道:“我们小姐失忆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萧亦淳此时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小沾了一口,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去查。 而这个时候,大皇子妃突然微微皱着眉头开口道:“这首曲子,以前我在祈灵国皇宫的时候也经常听到,是叫《萧瑟曲》对吧?” 那样悲伤凄凉的曲调,每次自己听到心里都会忍不住地难受,关于那鸢萝宫的事情是皇宫里的秘密,但是谁又阻止得了那箫声呢?不过,如今倒也算是有了好结果,之前母妃给自己的家书中就提到了,四皇兄已经封王赐府了。 第260章 酒后露真(二更) 听到司空臻提起这个,苏洛宁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抱歉地笑了笑,用手指在桌上写下:我不记得。 “抱歉,我不该问的。”司空臻有些懊恼,自己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 苏洛宁微微摇头,示意没事。而她身后的南之心中却是暗自嘀咕,让小姐呆在大皇子妃的身边终究是不太好,这样下去的话,万一小姐想起什么来……这是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繁梦公主的目光从她们二人身上扫过,然后开口道:“唐小姐,你的经历还真是够离奇的,被债主追个债,竟然连声音和记忆都被追丢了,说书人说的都没这精彩。” 她这语气却是有些奇怪,带着某种嘲讽的意味,一旁的萧亦淳放下茶杯,淡淡开口道:“再精彩能有我们这皇宫里的故事精彩?” 那繁梦公主一听这话,脸色稍稍变了变,兀自低下头去也没再吭声了。苏洛宁见状,不由在心中暗道:怎么看起来这个繁梦公主好像有些怕萧亦淳啊,可是萧亦淳不是皇上所有儿子中最没有势力,而且是最不被看重的一个吗?这繁梦公主怎么会怕他?难不成……她有什么把柄握在萧亦淳的手上? 气氛稍稍沉默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议的要喝酒,总之后面大家便是弃茶喝酒了,看到面前摆放的酒杯,苏洛宁不由拿在手里转了转,自从自己怀孕之后,自己就滴酒不沾了,后来生下瑶儿之后,自己也没有再沾过酒,直到……直到自己被带到这里来。 瑶儿……也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做什么,嬷嬷和侍女们有没有好好照顾她,唉,真是牵肠挂肚。这般一想,苏洛宁便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了,说不定醉了,自己还能好受一些,反正自己现在的喉咙也说不出话来,醉了也不怕说胡话被别人听见。 而司空臻呢,今日刚刚又是被皇后叫去说子嗣的事情,她心里又是难过得很,竟然跟苏洛宁对饮起来。 其他人见她们两个女子这样,竟也是放开了来喝,身处在这皇宫中的人哪个心里没有一些藏起来的伤心事呢?酒虽然不能消愁,但是却能让人暂时忘愁。 喝到最后,大家都有些醉醺醺的了,这才各自散了去。 然而萧闵安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慕澜郡主却是在他的宫里,本来弘安侯是要进宫跟皇上商量自己女儿与四皇子的婚事的,既然事情如今已经闹得人尽皆知,那这两个人当然是要成亲的,弘安侯今日就是进宫来探探皇帝的口风,看他是什么意思,而乔慕澜也是跟着一起进了宫。 趁着弘安侯跟皇上在御书房商谈的工夫,乔慕澜自己找来了萧闵安的寝宫,可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宫女竟然告诉自己,四殿下在大皇子那里,已经呆了许多时候了,还没有回来。 乔慕澜心道:你不来找我,却原来是去了大皇子那里,你到底是去看谁的呢? 本来她心里对上次萧闵安和苏洛宁一起并肩走过来的事情就还没有释怀,如今又到侍女这样说,她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当即就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去大皇子那里找人。 然而,就在她刚走出大门的时候,就看到萧闵安被人扶着回来了,走近一闻,满身的酒气。 大白天的喝什么酒?有什么好喝的? “你这是去哪里喝酒了?”乔慕澜挡在门口,不让萧闵安进去。 而此时的萧闵安又是有些醉了,情绪自然没有平日里收敛得好,人一喝醉,就容易脑袋不清楚,放纵自己了,所以萧闵安此时抬眸看着乔慕澜,冷声道:“我去哪里喝酒,关你什么事儿?快给我让开!”她现在还没嫁给自己呢,轮不到她来过问这些。不对,就算她嫁给了自己那又怎么样,她还是管不着自己什么,她还真以为她是得人人宠着、捧着的香饽饽了,要不是想要她父亲势力的支持,像她这样的女子,自己还真不屑于看上一眼。 乔慕澜一听萧闵安这样的语气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你说什么?”她的心里难免惊讶,自己眼前站着的这个人真的是四皇子吗?为什么跟自己之前认识的他完全不一样?他之前从来都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的。 “我说让开!”萧闵安真是不耐烦了,他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这个乔慕澜为什么总是来烦自己? “你叫我让开?萧闵安,你看清楚我是谁了吗?你说你去大皇子那里,是不是就是为了去见唐如絮!” 萧闵安听到这里却是笑了,伸手指着乔慕澜道:“你脑袋里装得都是稻糠吗?”真是不知所谓。 萧闵安伸手拨开乔慕澜,便是摇摇晃晃地径直往里走,可是在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之后,那乔慕澜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他走,便是快步走到他的身前拦住,“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蠢吗?” “你?真是没规矩,你应该称呼我为‘殿下’,知道吗?” “萧闵安!你怎么能这样!” 萧闵安此时却是极其不耐烦地又推了她一把,这一次是直接把她推倒在了地上,然后看也不看,就径直往殿内走去了。 侍女秋儿赶紧扶起自家郡主,轻声问道:“郡主还好吗?摔到哪里了吗?” 乔慕澜此时简直想哭,心里亦是很气恼,太过分了,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对自己动手呢,他萧闵安竟敢推自己,而且还是接连两次了!自己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只见那慕澜郡主由着自己的侍女扶她起来,然后就是快步走进了萧闵安的寝殿,里面的侍女连忙阻拦,“郡主……殿下已经睡了,您有什么事情的话,等殿下酒醒了再来,或者奴婢帮您转达也可以。” 乔慕澜却并不理会她的话,而是径直往前走,毕竟她的身份在那里放着,侍女们也不敢对她动手,眼看着那乔慕澜就是走进了内殿,她的目光落在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的萧闵安,面上怒气犹盛,径直走到萧闵安的床前,扬声道:“萧闵安,你给我把事情说清楚!” 萧闵安正睡得安稳,却是被乔慕澜给吵醒,犹是闭着眼睛皱眉道:“你烦不烦啊。” “你给我起来说清楚了。”乔慕澜更是上前去拉扯萧闵安。 那萧闵安也是被乔慕澜给折腾得火大,坐起身来怒瞪着乔慕澜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萧闵安此时的眼神是十分阴冷的,看得乔慕澜心中不由一惊,说话竟也是结巴起来,“我……你去大皇子那里……究竟是不是……为了去看唐如絮?” “不是。”看着乔慕澜微微松了一口气,萧闵安又道:“ 但是,我们今日见识了唐小姐的琴艺,跟郡主你的可是不相上下啊。”说到这里,萧闵安冷冷一笑,“现在问完了吗?可以出去了吗?” 说完也不等乔慕澜回答,径直唤来了宫女送乔慕澜出去。 可是乔慕澜却是不肯,“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以前对我不是这个样子的。” 萧闵安却是不耐烦,对自己的宫女道:“快把她拖出去,吵死了。” 那宫女自然是不敢违背萧闵安的意思,也是半劝半搀得把乔慕澜给弄了出去。 “郡主请慢走。” 乔慕澜此时真是快要气炸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自己刚刚看到了一个假的四殿下,他以前不是很温柔体贴的吗?怎么喝醉了酒的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直到此时,她仍然不肯承认,萧闵安接近她、对她好是别有目的,尽管她的心里已经开始如此猜测了。 看着乔慕澜就站在那里,眼神空洞,一动不动,秋儿不由担心起来,小声唤道:“郡主……郡主……” 接连唤了几声,乔慕澜才是回过神来,她目光不解地看着秋儿,开口问道:“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个真的是四殿下吗?会不会是搞错了?四殿下不可能这么对我的是不是?” 秋儿能怎么回答她呢?郡主如今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她一早就看出来这个四殿下接近郡主是别有用心的,如今他的真面目算是露出来了。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方才那些话,其实此案时四殿下的心里话吧?其实在他的心里压根儿就没有看上过郡主,如果不是因为侯爷手中的势力,四殿下是不可能会这般用心对郡主的。 可是,现在这势力他还没弄到手呢,就开始这样对待郡主了。 “小姐,我们走吧,等会儿侯爷从御书房出来了,要找不到我们的。”秋儿没有回答乔慕澜的话,而乔慕澜也没有再追问,只能木木地任由秋儿把她给搀走。 等见到弘安侯的时候,弘安侯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女儿的不正常,不由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无精打采的?”然后他就注意到了自己女儿红红的眼眶,更是讶然,“澜儿,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尽管对自己女儿这次的行为很生气,但是这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从小百般宠爱着长大的,此时看到她红了眼眶,心中当然也是着急。 乔慕澜却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她没脸跟自己的父亲说,当初父亲已经告诉自己了,说四殿下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还跟自己说四殿下没有自己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当时自己只以为父亲是因为想要努力促成自己跟三殿下的婚事才故意这样说的,如今自己哪里还有脸跟父亲说刚刚萧闵安的反常。 “你怕什么,有话尽管给爹爹说,爹爹定然不会叫人受委屈。” “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可是在说这话的时候,乔慕澜是低着头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不愿意让弘安侯看见。 弘安侯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女儿这个样子,以前她要是受了委屈,会立刻跟自己说,从来都不会藏着掖着,怎么这次却……弘安侯轻轻抚摸了一下乔慕澜的脑袋,然后抬眸看了秋儿一眼,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道:“爹爹刚刚已经跟皇上商量好了你跟四殿下的婚事,爹爹难得来京城一趟,所以婚期会尽快定下来,等看了你成亲之后,爹爹再回去。这些本来也就是原来就计划好的,什么都没变,只不过是……换了新郎。” 换了新郎……这个新郎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为什么一想起刚刚四殿下的样子,自己就会觉得害怕呢? 但是乔慕澜还是没有吭声,就这么跟着弘安侯一起出了皇宫,回到他们住的府邸。 等晚上,乔慕澜睡下之后,弘安侯这才唤了侍女秋儿过来,目的自然是为了问今日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 听得秋儿一五一十地说完,弘安侯不由地狠狠拍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桌子,吓得那秋儿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萧闵安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这么对澜儿,当初可是他主动接近澜儿的。”他就知道那个四皇子一定是用心不良,奈何澜儿就是不听自己的劝,非要跟他纠缠在一起,还当着皇上、皇后和那么多人的面,亲口说她喜欢的人是萧闵安,事情闹得这样满城风雨的,就算此时澜儿想后悔也是不行了。 “侯爷,我也觉得今日看到的四殿下跟平日里的相差得太大了,或许是不是因为……喝醉酒的原因,所以才性情大变?” 弘安侯冷哼一声,“性情大变?他这是喝醉了酒,露出了本性而已,我早就跟澜儿说过,那个萧闵安不是什么好人,她偏不听,这次可怎么办?” 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给一个良人,可是如今自己的女儿却已经是骑虎难下…… …… 在昨日醉酒之后,司空臻的头隐隐地有些疼,不过苏洛宁的情况却好很多,实际上,她昨天也没有喝多少,因为司空臻的酒量太差,很早就醉倒了,司空臻醉倒之后,她也就没有在跟别人喝了。 就在苏洛宁给司空臻泡醒酒茶的时候,皇后娘娘却是带人过来了这里,司空臻赶忙打起了精神出去迎接。 “参见母后。” “起来吧。” “谢母后。” 司空臻起身之后,看见皇后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姑子,面上不由现出疑惑的神色,皇后见了便是开口解释道:“母后已经让人给你们请了送子观音来。” 司空臻愣了一下,便也退身让皇后带着这些人走了进去。 那两个姑子要对着观音念经,皇后这时才看着苏洛宁开口道:“这位就是你说的那唐小姐吧?” “是,这就是儿臣跟母后说过的唐小姐。” 苏洛宁听到她们提起自己,也便是向皇后行了一礼,一旁的司空臻这时开口对皇后解释道:“她伤了嗓子,不能说话。” 皇后闻言轻轻点头,对苏洛宁道:“既然臻儿如此喜欢你,你便安心陪她在这里住着,别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原来她就是那个琴艺跟繁梦公主不相上下的女子啊,不过这长相可不及繁梦,终究是太平庸了,只这一双眼睛还挺好看,也是可惜了……不然的话,或许可以让她给大皇子做个妾室什么的,她不也是大户人家小姐出身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跟大皇子妃这般投缘,若是今后都同在一处,定也是很好的。 只是,这女子长得不好看倒罢了,也不会说话,唉……真是太可惜了。不知道若是再给大皇子另找一个女子的话,这大皇子妃能不能跟她相处好。 第261章 南之怀疑 皇后也并未在这里多呆,闲聊了不多时,等那两个姑子把送子观音给安顿好了,便也是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待这些人都离开以后,司空臻这才看着那尊送子观音发呆,神情很是失落,苏洛宁见状不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司空臻回过神来看着苏洛宁一笑,轻声开口道:“这个时候能有你在我身边,我倒是不至于太凄凉。不瞒你说,在这里除了殿下之外,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她在听说苏洛宁是从祈灵国来的人之后,才会这般亲近于她,虽然她嫁到这里已经三年了,但是有很多时候依旧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而她也感觉到这里的其他人有些排斥自己。 苏洛宁陪着司空臻到房间里坐下,司空臻这才开口道:“其实本来我是不着急的,这怀孩子的事情也讲究缘分,连大夫都说了,这种事情急是急不得的,有的人也是几年都怀不上,后来也怀上了。但是最近这段日子皇后娘娘似乎越来越在意这件事情了,不仅给我找来许多偏方,如今还请了送子观音来。她话里的意思,我也是听出来了,如果我再怀不上的话,就要给殿下纳侧妃了。” 苏洛宁闻言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纳侧妃,皇室中的女子终究都要面临这个。 司空臻却是接着道:“其实我知道殿下早晚都是要纳侧妃的,只是……我不希望是因为我怀不上孩子。” “我不会纳侧妃的。”一道声音从门口处响起。 苏洛宁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原来是大皇子萧俊康,看来刚刚司空臻说的话她都已经听到了。 只见那萧俊康走到司空臻的身边坐下,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纳侧妃的。” 司空臻闻言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可这种事情哪里由得我们做主?你身为皇子本来就是要纳侧妃的,而我现在又……迟迟怀不上孩子。” “皇后近来经常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萧俊康轻声问道。 司空臻闻言顿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让你担心。” “你啊……”萧俊康握着司空臻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着他们夫妻两个这般柔情蜜意,苏洛宁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在这里呆着,实在是有些碍眼了,便是准备起身离开,让他们夫妻两个单独说说话,可是萧俊康的下一句话却是让苏洛宁给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听说祈灵国有一个专门给女子看病的大夫,医术很高明,或许我们可以找他给你看看。” 司空臻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萧俊康,“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我去让人问了,看看有什么大夫是在这方面厉害的,然后就知道了这个人,我听说之前祈灵国的皇后还曾经想让他进宫做太医,不过被他拒绝了,这个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他知道臻儿不想让自己担心,每次自己问起来,她都只是说皇后叫她过去也没什么事情,只是闲聊一下。至于皇后赐下的那些汤药,她只说是普通的补身子的。但是,自己的妻子整天心事重重的,自己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司空臻听了他的话之后,微微点头,“你说的应该就是林老先生,他是专门诊治女子疾病的,不过他这个人性子有些古怪,不是什么人都诊治的,而且也不给人上门问诊,如果要看病,只能去他的医馆。”对啊,自己怎么没想起来这个人呢?他的医术在祈灵国是人人称颂的,好多人千里迢迢赶去京城,就是为了请那林老先生给诊一下脉。 “看来高人都是有些怪脾气的,但是这也正说明了,他的医术高明,臻儿,不如我陪着你回一趟祈灵国吧。” 一旁的苏洛宁听到萧俊康说出这样的话,心中难免有些激动,如果萧俊康能带着司空臻回祈灵国的话,自己想办法跟他们一起回去,等到了祈灵国京城,那自己还愁什么? 但是为免身旁的南之看出异样来,苏洛宁的脸上不敢表露丝毫,只是微微低着头,然而手心里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是林老先生现在已经不再祈灵国京城了,他好像是到处云游去了,就算我们去了祈灵国,也未必找得到他。不如这样吧,我觉得我还是先给母妃写信问一问那林老先生的近况,等问清楚了,我们再决定要不要动身。” “如此也好。”萧俊康这般应道。 不多时,苏洛宁也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待她坐下之后,南之突然开口道:“不管林老先生在不在,肖大夫总是在的,小姐你说是不是?” 而苏洛宁这是抬眸看着南之,眼睛里露出疑惑的神色,然后就是取来了一旁的笔和纸写道:谁是肖大夫? 南之淡淡道:“哦,是我忘记了,小姐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那肖大夫就是林老先生的徒弟。” 在刚刚萧俊康提起林老先生的时候,南之就开始注意苏洛宁了,有关于苏洛宁跟天和医馆的关系,虽然他们并不是很清楚其中的曲折,但是苏洛宁和天和医馆关系密切是毋庸置疑的。当初澈王妃她怀孕的时候,天和医馆还派了女大夫在她的身边贴身照顾,直到孩子出生,对于一直关注她的自己来说,是很清楚的。 她现在有些怀疑,苏洛宁已经恢复记忆,或者是根本就没有失忆。因为刚刚她注意到了苏洛宁的一点异常,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足以引起她的怀疑。她注意到,在大皇子萧俊康进到殿内之后,苏洛宁本来是打算起身离开的,她几乎都要起身了,但是在听到萧俊康提起林老先生的时候,她却放弃了这个打算,认真地听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之间的谈话,这实在是很可疑。 所以,刚刚她才突然问出那句话,想让苏洛宁在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做出下意识的反应,结果……她似乎真的忘记了肖大夫。 而这个时候苏洛宁的心中也是一阵紧张,南之在试探自己,她已经在怀疑自己了。又想起那日自己听到的她跟尤叔的谈话,如果自己恢复了记忆,他们就会把自己给杀掉。 南之这个时候心里在想的是:不能让小姐再呆在大皇子妃的身边了,必须把她给带走,这样下去怕是要出麻烦。 而此时,另一厢正要出宫去的萧亦淳却是在路上碰到了进宫来的慕澜郡主,这两个人见面多少有些不自在,萧亦淳倒是没什么,只是慕澜郡主却很是尴尬,不管怎么说,这个人都算是跟自己有过婚约的,而且变成这样,也的确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却见萧亦淳走到她的面前,淡淡一笑,开口问道:“是来找四弟的?” 他就是故意问出这句话的,对于这个乔慕澜,他已经忍了很久了,之前为了跟她的婚事,自己一直在忍,但是现在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忍她了。 “……是。”看见一旁围观过来的宫人,乔慕澜的声音下意识地收得很低,她心虚了。而乔慕澜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己竟然心虚了,可是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要觉得心虚?难道自己在心里深处也是认为自己是对不起三皇子的吗? “看来郡主是真的很喜欢四弟,之前我跟你还有婚约的时候,从来都是我去找你,也没见你来找过我。看来,同样是未婚夫,这待遇真是千差万别。” 而此时围观过来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毕竟这样的热闹谁不想看啊,那慕澜郡主见状连忙道:“那……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萧亦淳的回答,径直就继续往前走了,而且脚步很快,她只想快点逃离这许多人的围观。 在走出那些人的视线之后,乔慕澜心中不由有些心酸,自己不过是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凑合一辈子,难道这有错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指责自己? 来到萧闵安的寝宫,却是被那侍卫告知四殿下出去了,不在宫里,可是这个时候,慕澜郡主正看到一个侍女端了一碗醒酒汤经过,她眉头顿时一皱,心中暗自狠狠道:如果萧闵安真的不在宫里,那这汤又是做给谁的?那不成这座寝宫之中还有第二个主子? 乔慕澜也不再理会那侍卫,径直就是往里闯,那侍卫连忙上前阻拦,“郡主不可……殿下真的不在里面。” 可是乔慕澜哪里肯听,双目瞪着他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给本郡主让开!” 那侍卫又不能对乔慕澜动手,当然是拦不住乔慕澜的。 而此时身在殿中的萧闵安已经听到了乔慕澜的声音,只见他不耐烦地皱了眉头,然后搁下了手中的笔。 下一刻,那乔慕澜已经闯了进来,而那侍卫也是一起跟了进来,看到萧闵安,不由犯了错一般地低下头去。 “行了,你下去吧。”萧闵安淡淡开口道。 乔慕澜见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顿时快步上前,怒声质问着萧闵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让侍卫把我拦在门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闵安此时却是重新执起那狼毫笔,继续自己未完的丹青,口中轻声道:“你先别急着大吼大叫,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是愿意看到的。” “怎么?你现在嫌弃我了?之前怎么从来不说呢?” 见自家郡主这般语气,那秋儿连忙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郡主,有什么话慢慢说。” 那乔慕澜却是甩开了她的手,道:“慢慢说,我怎么慢慢说,之前对我那般温柔体贴,现在却转头变脸,我还怎么慢慢说?” 萧闵安却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开口道:“你如果想要发脾气,就去别的地方,我现在没有功夫陪你胡闹。” 乔慕澜冷哼一声,“没有功夫?”只见她眼中有狠厉的目光闪过,然后就见她伸手扯走了萧闵安还未完成的画,一道长长的磨痕便是留在了那幅未完成的画上,这画算是彻底毁了。 “怎么样?现在有功夫了吧?现在知道抬头看着我了吧?” 萧闵安瞧着自己那幅未完成的画,然后冷眸射向乔慕澜,沉声道:“看你干的好事。” “不过是一幅破画儿而已,值什么?回头我赔你一幅名家的就是了。” 萧闵安闻言不由额角一跳,低声道:“白痴。” “你说什么?”乔慕澜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闵安。 “我说你白痴。” “你!”乔慕澜把手中的扔在地上,又生气又伤心地看着萧闵安。他竟然骂自己白痴,他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他对自己不是这样的啊。 “你到底是怎么了?从昨天到现在,你为什么一直这样对我,难道我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了吗?”乔慕澜的语气弱了下来。 “如果你不来烦我,我就不会这样对你了。”萧闵安此时已经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睛却并不去看乔慕澜。 “我没有烦你,我只是想要来看看,你又不去找我,我只有来皇宫里找你了。可是我没想到,你对我却竟是这样的态度,昨天也是,今天也是,你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昨天骂我蠢,今天骂我白痴,你到底是怎么了?” 乔慕澜从小就是被人吹捧着长大的,所有人都说她聪明漂亮,所以时间长了,她自然也认为自己是聪明漂亮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蠢,骂她白痴,她心里当然是极其不舒服,而且这个人还是她喜欢的人。 萧闵安嘴角浮起嘲讽一笑,在心中暗道:你可不就是蠢,就是白痴吗?什么都不懂,还整天嚣张自大得不得了,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郡主真的能让我这个皇子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你吗? “慕澜郡主,你要搞清楚,如果不是你先来烦我,我至于会生气到骂你吗?你知道被你扔在地上的画,我画了多久吗?还有你昨天来找我的时候,我喝醉了酒,困的不行,你还在那里一个劲儿地烦我。我萧闵安又不是只围着你一个人转,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不是你什么时候要见我,我都有时间陪着你闹的,明白吗?” “可是你以前怎么有那么多时间陪我?现在我们要订婚了,你倒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了,父亲之前说你接近我是因为你别有所图,看中的是他手里的兵权,我当时还不相信,拼命地在父亲面前为你辩解,说你之所以对我好是因为喜欢我,可是现在看来,父亲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在你骗我喜欢上你之后,你就开始这般不珍惜我了,你是认为我们的婚事已经确定了,你就可以随便地对待我了,是不是?” 一旁的侍女秋儿看到萧闵安的脸色越来越沉,连忙上前劝解道:“好了,郡主,别说了。” 而这个时候却见得萧闵安抬眸看向乔慕澜,含笑道:“是啊,你父亲说得对,你当时不相信只能怪你蠢。” “你!萧闵安,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是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你只是一个郡主而已,是没有资格在这里对我大喊大叫的,照规矩,我是可以叫侍卫把你轰出去的。看在你是我未婚妻的面子上,我才容忍你在这里放肆了这么久,但是我的容忍也已经到了极限了……” 第262章 各有打算(二更) 慕澜郡主一听这话,顿时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闵安,“容忍?萧闵安你果然一直都在骗我。”说着,那乔慕澜就是走到萧闵安的身边道:“好,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我父亲手中的兵权对不对?萧闵安你别忘了,我们两个连订婚都没有,更别说是成亲了。既然你都这样对我了,你以为我还会跟你成亲吗?至于其他的,你就更加不要妄想了。” 萧闵安,只要我还是弘安侯的女儿,你都是得巴结着我,你以为现在这样,我就能任你摆布了吗?门儿都没有! 可是萧闵安并没有如乔慕澜预料中的那样向她服软,而是不在意地一笑,“这样的话,你去跟你父亲说吧,看他同不同意。” 看到萧闵安这样一笑,乔慕澜的心里有些没底,他这笑是什么意思,以为父亲不会同意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自己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他从来都不舍得让自己受委屈的,就连跟三皇子退婚这样大的事情,他都依了自己,在皇上面前求了情,自己如今还没有跟四皇子订婚呢,散了就散了,有什么的。 “有什么不同意的,我们两个有什么关系?连订婚都没有呢,我自然可以跟你萧闵安划清关系。” 却见得萧闵安皱眉看着乔慕澜,语气不善道:“我刚刚已经跟你说过了,以你的身份应该恭恭敬敬称呼我一声‘殿下’,而不是直呼我的姓名。还有,你说我故意接近你?我不过是看在你是我旧时的玩伴,也是我未来皇嫂的份儿上偶尔去看看你罢了,这也叫我故意接近你?你可别忘了,可是你当真那多人的面亲口说喜欢我的,我可一个字都没承认,怎么就成了我故意接近你了?” 乔慕澜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分明是他当初故意接近自己,三天两头跑去看自己,还跟自己说不想看到自己跟三皇子定亲什么的,怎么到现在他却是否认得一干二净?把一切全都推到自己头上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先接近我的。” “是吗?”萧闵安不在意地一笑,“那又怎么样?行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郡主就先请离开吧,我现在可没工夫招待你。”说着就是扬声对外面的侍女道:“来人,送客。” 一个侍女便是应声进来,却听得那慕澜郡主道:“我自己会走,用不着别人送。”说完这话,她就是气冲冲地离开了,径直出了皇宫,回到了她住的府邸。 可是弘安侯却是不在,乔慕澜一直等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弘安侯才回到了府里。听到侍女来报说侯爷回来了,乔慕澜当即就去见了弘安侯。 一进到房间里,就看到弘安侯满身酒气地歪在软榻上,可是乔慕澜也管不了这些,她在萧闵安那里受了一肚子气,她非要得找回这个面子不可,于是就走到弘安侯的身边,拽着他的胳膊道:“父亲,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弘安侯现在醉得是迷迷糊糊的,只下意识地开口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还能是谁,萧闵安!”乔慕澜气呼呼地在自己父亲身边坐下。心中暗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这么爱喝酒,昨天萧闵安喝得醉醺醺的,今日父亲又喝成这样,害自己想要跟他说个话都没有办法好好说。 “萧闵安?四皇子……他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他吗?”弘安侯现在醉意上头,根本就没办法思考什么。 “我不喜欢他了,我不想跟他订婚,我不想嫁给他!”看到自己的父亲醉得这样迷迷糊糊的,这慕澜郡主心中更是恼火,现在自己跟他说什么,他也都是不知道了。 算了,明天等父亲酒醒了再说吧。 就在乔慕澜准备放弃离开的时候,却听得窝在软榻上的弘安侯突然开了口,声音有些严厉,“不行,你必须嫁给四殿下!” “为什么?”乔慕澜诧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之前不是很反对自己跟四皇子的婚事吗?怎么现在却又这样强硬地说自己一定要嫁给四殿下不可。 “因为你佟姨怀孕了。” 佟姨怀孕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这让乔慕澜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佟姨怀孕了,所以自己很快会有一个妹妹或者弟弟,自己就不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了。不对啊,佟姨不是已经被父亲赶走了吗?怎么还会怀上父亲的孩子? 不过……就算佟姨真的怀上了父亲的孩子,那跟自己的婚事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佟姨怀孕了,自己就一定要嫁给萧闵安不可。 但是此时的弘安候却已经因醉酒而沉沉睡了过去,任由乔慕澜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乔慕澜见状,只好无奈放弃,想着等明天早上,父亲醒了再说。 回到自己房间的乔慕澜却怎么都睡不着了,脑袋里一直在回响刚刚弘安候说的那句话,佟姨怀孕了。尽管父亲嘴上不说,但是他心里也是很期待有一个儿子的吧,如果佟姨肚子怀的真的是个男孩儿的话,那自己……想到这里,乔慕澜真是满心的复杂。但是随即,乔慕澜又是摇了摇头,不会的,就算是佟姨怀孕了,也肯定不是父亲的孩子,她都已经被父亲赶出侯府好几个月了,怎么可能会怀上父亲的孩子,绝对不会的! 为什么从近段时间开始,自己的一切都是这样倒霉,难道京城这个地方跟自己犯冲吗? 乔慕澜心事重重,翻来覆去的,一夜都没怎么睡觉,等侍女来告诉她侯爷醒了,她立刻就是快步去了弘安侯的房间。 那弘安侯看到她这般急匆匆进来,面上颇有些诧异,“怎么这么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佟姨怀孕是怎么回事儿?” 谁知道弘安侯一听这话,面上神色顿时大变,然后就是对着房间里的侍女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些话要单独跟郡主说。” 那些侍女纷纷退下,可是秋儿却没动,因为之前弘安侯已经吩咐过她,无论怎么样,都要跟在乔慕澜的身边。自己女儿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而秋儿又是个聪明沉稳的,所以才选了她在自己女儿身边伺候。 但是此时,那弘安侯却是对秋儿道:“你也下去吧。” 听到弘安候这样说,乔慕澜却是十分的惊讶,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连秋儿都不能听,毕竟自己的所有事情,秋儿都是知道的。 “父亲,到底怎么了?” 弘安侯不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佟姨怀孕的事情?” “是父亲您昨天晚上亲口告诉我的啊。” 弘安侯闻言皱眉,“你昨天晚上来找过我?”自己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了,竟然还把这样重要的事情告诉了乔慕澜。 “是啊,当时您喝醉了,跟我说的。不过,您不是几个月前就已经把佟姨给赶走了吗?她怎么会怀上父亲您的孩子呢?会不会是搞错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会搞错呢,大夫都已经确认过了,你佟姨的确是有了身孕。” “我的意思是,就算她有了身孕,也不一定是父亲您的种啊,她都已经离开侯府好几个月了,谁知道她有没有跟外面的男人……父亲,您可别这么糊涂,被她给骗了,让她跟别的男人的野种,进到我们家里来。”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下,弘安候却是皱眉看着她,怒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野种,你一个堂堂的大家闺秀,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乔慕澜看到自己父亲这个样子,心里更加不好受了,父亲现在是为了维护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在凶自己吗?不,才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以前那个女人在侯府里的时候,也没见着父亲对她怎么好,一定是为了她肚子的孩子。这个孩子真是够有本事的,还没出生呢,就已经能让父亲为了他凶自己了。 “我说什么话了?是父亲您鬼迷了心窍,非要认定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她都已经在外面住了几个月了,怎么可能是您的,一定是跟别的男人生的野种!”乔慕澜的脾气到底是差,因为刚刚弘安侯凶了她,她也就完全顾不得什么理智了。 这个时候,只听得‘啪’的一声,弘安侯的巴掌就扇在了乔慕澜的脸上,口中道:“不许你说什么野种。” 乔慕澜一下子就懵了,从小到大,父亲从来都没有动过自己一手指头,现在他竟然动手打了自己,若是将来那个孩子生下来了,父亲的眼里还会有自己吗?只怕全都是那个小孽种了吧? “父亲,您怎么能这样对我?” “事到如今,我也就跟你说了吧,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佟姨怀了身孕,正因为她怀了身孕我才把她给赶出府去的。” 乔慕澜却是听不懂了,父亲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难道父亲是担心我知道之后,会伤害佟姨肚子的孩子,所以才瞒着我不说,并且把佟姨藏到别的地方去吗?在父亲的心里竟是这样防备着我?” “不是,我当然不是防备你,而是防备着别人。” “别人?是谁?”这天底下还有谁敢动弘安候的孩子? “澜儿,你是父亲的第一个孩子,这些年府里的事情你也都很清楚。父亲纳的那几房妾室,之前也不是没有怀过孩子,但是后来都莫名其妙地小产了,你应该还都记得吧?” 乔慕澜点头,她当然记得,她曾经还听到下人们悄悄在说,是父亲之前征战沙场,手下的亡魂太多,阴气太重,所以父亲的孩子才生不下来的,当时她也觉得有些害怕。不过,这个时候父亲又提起这个做什么? “你现在也长大了,难道你真的认为那些事情是巧合,或者阴气太重什么的吗?” “父亲的意思是……?”乔慕澜惊讶地看着弘安侯。 “这天底下最不希望我们侯府里生出一个男孩儿的人是谁?” 是皇帝。如果父亲没有儿子来继承他的爵位,那他手里的兵权也会被分散出去,到最后这些兵权又会回到皇帝的手中,父皇话里的意思就是,是皇帝在暗中做了手脚,让怀了身孕的那些姨娘个个都小产。 看到乔慕澜这个表情,弘安侯就知道她已经想明白了,便是继续道:“所以,当知道你佟姨怀了身孕之后,我就立刻决定做出赶她出府的假象,这样皇帝的人就不会注意到她,直到她安全生下孩子。” “可是父亲为什么不告诉我?”这让乔慕澜很是伤心,在父亲的心里,自己是不能信任的吗? 弘安侯之所以不告诉乔慕澜当然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一来,这件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好,尤其是像慕澜这样,整天咋咋呼呼,不懂得隐藏的,若是告诉了她,说不定哪天就说漏了嘴。如果不是因为这次醉酒,让慕澜无意中听见了这件事,弘安侯是绝对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乔慕澜的。 二来,他也的确是担心乔慕澜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自己的女儿的确是有些小心眼儿,他担心乔慕澜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所以才刻意隐瞒了她。 不过弘安侯嘴上当然不能这么承认,只是放轻了声音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为这件事操心罢了,但是你现在知道了,我也要把这件事的严重性告诉你。父亲当然是想要个儿子的,因为你不能继承爵位,不能继承我手里的兵权,你现在还能仗着我手里的兵权跟那些皇子、公主们平起平坐,那些普通的官家小姐根本就不敢惹你丝毫。可是,你想想,若是等我百年之后呢?我已身归黄土,这兵权势必要被皇帝收回去,到那时你背后没有了这个强大的靠山,你可怎么办?” 乔慕澜听到这里,情绪慢慢缓下来,也不说话了,可见弘安侯的这些话,她是听到心里去了。 弘安侯见状,继续道:“可若是你佟姨给我生下一个男孩儿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我死了,他就能继承我的位子,继承我的兵权,能继续当你背后的靠山,让你夫君不敢随便动你,这样我在九泉之下也就能安心了。所以,澜儿,这件事你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是为了我们整个侯府,还有你的未来,你明白吗?” 乔慕澜到现在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弘安侯的话,所以整个人有些愣愣的,转念一想,却是开口问道:“可是这件事跟我成亲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佟姨怀了孩子,我就一定要跟萧闵安成亲呢?” “嗯?”弘安侯是想不起来自己昨晚说的话了,但是听到乔慕澜这样说,他的眉头却是一皱,“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一直想跟四皇子成亲吗?现在干什么又这样说?难道你又不愿意嫁给四皇子了?” 乔慕澜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弘安侯见她点头,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乔慕澜,“你这又是怎么了?前几天还要死要活,非要嫁给四殿下,我不同意,你还拿着匕首在皇上的面前自杀相逼,当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一定要嫁给四皇子,你宁愿死都不愿意跟三皇子成亲。你知道父亲是顶了多大的骂名才成全了你跟四皇子的亲事吗?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反复无常的?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反悔就能反悔的。” 第263章 信回祈灵(修后新章) 自己的这个女儿真的是被娇惯坏了,连婚姻大事都可以这样反复无常,关键是,她跟别人反复无常也就罢了,偏偏这两个都是皇帝的儿子,你这不是拿人家皇帝的儿子开涮吗? 乔慕澜当然不愿意道出今日萧闵安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不想被自己的父亲再说教一番,毕竟当时他的确是告诫过自己萧闵安接近自己是另有企图,是自己没有听从他的劝告,才发生了这些事情。她知道是自己错了,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改正这个错误。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要嫁给萧闵安了,我讨厌他!” “你前几日不是还挺喜欢他的吗?怎么今日就说讨厌他了?澜儿,这婚姻大事,可不能变来变去的。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为什么?”乔慕澜不解地看着弘安候,“父亲之前不是很不希望我嫁给他的吗?怎么我现在说不想嫁给他了,您却不同意?” “我当然不能同意,这订婚的事情都已经跟皇上商量好了,哪有在这个时候退婚的道理?” “可我之前跟萧亦淳都已经到订婚礼了,不也作罢了吗?”怎么那时候就能,这个时候就不能了? “你也知道你之前跟三皇子退过婚,当初是你主动说喜欢四皇子的,你爹我舍了这张老脸去求了皇上,恩准解除了你跟三皇子的婚事,为了这个,你爹我受到了多少的责骂,外面的那些人都是怎么说我们父女你知道吗?别说是这些普通百姓,那些朝中官员更是说你爹我以兵权相欺,迫得圣上不得不答应。你之前退了跟三皇子的婚事,已经算是打了皇家的脸,你现在又要跟四皇子退婚,你说皇上的心里能不恼吗?百姓们会不骂我吗?朝中大臣们会不弹劾我吗?” “可……可就算他们心里骂又怎么样,只要兵权还在父亲你的手里,就没有人敢把您怎么样。”可是那乔慕澜说到这里,已经是有些心虚了。 弘安侯听到自己的女儿说出这种话来,不禁暗自懊恼,是自己太过宠爱她了,竟然让她错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她心里怕是以为天下间没有人敢得罪她的父亲吧。 “澜儿,你真的以为你父亲我手里握着乾风国一半的兵权就能无法无天了?坐在皇位之上的那个人没有那么能忍,你一连耍了他的两个儿子,你认为他还会无动于衷吗?就比如说,有两个男人先后抛弃了你,你认为我会放过那两个男人吗?而你知道皇上一旦怒了,他会做什么吗?” 乔慕澜愣愣的看着弘安候没有说话。 而弘安侯却是放低了声音道:“杀人。” 乔慕澜闻言,心中顿时一惊。 弘安候却是继续道:“皇上想除掉我们侯府不是一日两日了,自他的皇位坐稳的那一日起,他就开始惦记着这件事了。但是因为当时我带兵剿灭了叛军,稳固了他们萧氏的江山,他忌讳这天下的悠悠众口,不敢背上‘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罪名,所以才没有立即动我。后来,我的势力稳固,他当然是有所顾忌,所以也一直都没有行动。不,准确地来说,他有行动,他杀了我所有的孩子,除了你。” 说到这里,弘安侯的眼睛深沉地看向乔慕澜,却是骇得乔慕澜心中一颤。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皇帝就是我们的仇人,我更加不能嫁给他的儿子了。”难道父亲不恨皇帝吗?毕竟父亲之前的那几个孩子都是皇帝害死的。 弘安侯闻言却是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些悲凉的意味,“仇人?是啊,他杀了我的孩子,就是我的仇人,我应该找他报仇才对,可是他是谁啊,他是皇帝啊,我若是要报仇,那就成了谋逆,人人得而诛之。区区一半的兵权,在民心所背的情况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成功的,你明白吗?” “父亲……”在乔慕澜的心里,她的父亲一直都是威武高大,无所不能的,她从来都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这个样子,好像对一切都无能无力。 “爹一开始就知道,皇帝让你嫁给他的儿子,不过是为了牵制我,但是爹也没有办法,他是皇帝,爹没有办法拒绝。而且,爹也不想谋反,侯府里那么多人,爹不能不顾及他们的安危。所以,澜儿啊,你就别再折腾了行不行?你就乖乖嫁给四殿下吧,你不是很喜欢他的吗?也别太任性了啊。” “父亲,不是我任性,是四皇子他……他对我的态度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他不仅承认了他当初接近我是有目的的,而且还说我蠢,骂我是白痴。他现在以为我跟他的婚事确定了,他就肆无忌惮地这样对我。” 说到这里,乔慕澜不由落下了眼泪,自己太委屈了,当初明明是他先接近自己的,如果不是他刻意讨好自己,自己怎么会中了他的圈套喜欢上他,结果现在这一切都要由自己来承担,这也太不公平了。 弘安侯听了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乔慕澜,“他真的这样说?” “是啊,还让我不要去烦他。” 弘安侯顿时气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道:“看吧,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个四皇子不是个好人,他接近你就是不安好心,你还不相信,非要辩驳我。这下可好了,这还没把你娶进门呢,他就敢这样了。” 乔慕澜听到自己的父亲这样数落自己,心里也很是不舒服,不满意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父亲还提它做什么?” “我不提,你自己心里就不会记住。好了,我去找四皇子谈谈,但是,你跟四皇子的婚事绝对不能作罢。” “可是,我真的不想嫁给四皇子……” “澜儿,我方才的话都白说了是不是?你还没搞清楚现在是怎么个状况吗?你真的要惹恼皇上,害死我们全家吗?” “我……我没有。” “没有就好,退婚的时候就不要再提了,在外人面前更不要说一个字。还有,我方才跟你说的话,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秋儿也不行,尤其是你佟姨怀孕的事情,知道吗?” 乔慕澜看着弘安侯这般认真的神色,不耐烦地道:“行了,我知道了。” 但是弘安侯对乔慕澜却是极其不放心的,又是嘱咐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千万别说出去。” “知道了。”乔慕澜也有些不耐烦,她此时心里也是乱糟糟的,一下子知道了这么多事情,有些消化不了。 待说完这些之后,乔慕澜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弘安侯则是进宫去找了萧闵安。 对于弘安侯的到来,萧闵安并无什么意外,而且他也猜到弘安侯要跟他说什么了。面上勾起笑意,萧闵安招呼弘安侯坐了下来,道:“侯爷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而弘安侯见他这样却是在心中暗道:这个萧闵安还真是个笑面虎,在昨天骂了自己女儿以后,竟然还能这般风轻云淡地面对自己,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为什么来找你,四殿下心里应该很清楚吧,昨天殿下对我女儿说了什么?让她回去之后一直在哭。” 萧闵安依旧淡淡笑着,“哦,原来是为了这个,不过是拌了两句嘴而已,竟也劳烦侯爷过问,实在是我们的过错。” “拌了两句嘴而已?澜儿可不是这么说的。”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弘安侯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陪他做什么戏了,于是沉声道:“我知道殿下故意亲近我女儿是为了什么,现在你的目的达成了,我也无话可说,谁让我女儿喜欢你。但是,既然殿下要利用我,那作为回报,是不是该对我女儿好一些?”毕竟你不是还没有登上皇位呢吗?等真的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萧闵安闻言低头笑得讽刺,语气凉凉道:“侯爷是不是搞错什么了?为什么你认为我是故意亲近你女儿的呢?可是你女儿在众人的面前说喜欢我的,我有回应一句吗?说实话,你女儿什么样子,侯爷也是清楚的吧,我应该是没有必要上赶着巴结她。如果不是父皇的旨意,我也不会跟她订婚,侯爷现在这样说未免太冤枉我。如果侯爷对我很不满意的话,那……我跟慕澜郡主就干脆不要订婚了,也免得侯爷说我是别有目的。” “你!”弘安侯被萧闵安的话给堵得胸闷,他是笃定了,自己不会让这门婚事吹了,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 “侯爷,我觉得这件事情你不应该找我说,而是应该找你女儿说。” “四殿下,你这样说未免就有些太过分了吧?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你还要再跟我装模作样吗?”这个萧闵安果然是难对付,难怪人家都说四皇子萧闵安是最有可能当上储君的皇子。 “那好,侯爷,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慕澜郡主是我未来的妻子,我自然会对她好,但是她也应该做好一个未婚妻、一个妻子应该做的吧?她只跟您说我对她言辞犀利,可是她跟您说,我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吗?您自己的女儿,您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弘安侯听完这话,顿时沉默了,的确,自己的女儿是有些……招人烦。 结果,弘安侯很快就从萧闵安的寝宫里出来了,面上神色很有些难看。他现在也是没辙了,萧闵安是吃定了自己不敢再次到皇上的面前提退婚的事情,所以把这一切都推得一干二净。 他此时只能在心中暗自烦恼,如今还没成亲呢,四皇子就已经这样肆无忌惮地对澜儿了,那成亲之后,他岂不是要变本加厉?但是自己也没有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此时,皇宫里的另一处,正辉宫里,司空臻已经把要送去祈灵国的家书给写好了。 萧俊康伸手接过,轻声道:“那我这就让人快马加鞭送去祈灵。” 司空臻点头,“嗯。”目光落在那封信上,希望能传回来一个好消息吧。 而更希望传回来好消息的是苏洛宁,如果萧俊康要带着司空臻回去祈灵国的话,无论如何自己也是要想办法跟着一起回去的。 但是,南之却是个大问题,她很明显已经在怀疑自己了,最近几天她看自己看得越发紧,尤其是自己在跟司空臻相处的时候。 …… 因为这封信是加急的信,一路上换了好几个信差和快马,终于是到了祈灵国,莲贵妃的手中。 莲贵妃看过信之后,心中难免有些难受,臻儿给自己写信,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这一次突然写这样一封信来,想必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她一个人在乾风国怎么样,真是可怜,自己的女儿嫁去这么远,自己连见她一面都是这么难。 “绿莺,走,我们出宫一趟。” 绿莺闻言不由惊讶,怎么贵妃娘娘在看过公主的信之后,却突然要出宫去?这发生什么事了? “去哪里?”绿莺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天和医馆。” 莲贵妃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匆匆离了皇宫,去了天和医馆。进了天和医馆之后,那里面的小厮便是把她带到了肖大夫的诊室里。 “这是我们家主子,莲贵妃娘娘。” 肖大夫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淡淡问道:“娘娘是哪里不舒服?” “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来这里是想向肖大夫你打听一下林先生的下落。” “这个……家师早已云游四方,治病救人去了,至于他此时落脚在何处,在下实在是不知。” 莲贵妃是早有准备的,此时便是示意自己的侍女把自己在出宫之前事先准备好的一小箱银子放在肖大夫的面前。 “还请肖大夫好好想想。” 看到眼前的这一小箱银子,肖大夫轻轻笑了笑,道:“就算贵妃娘娘把这银的,换成金的,我也是不知道。如果您不是来看病的,就请离开吧,还有别的病人要看病。” 莲贵妃心中无奈,只好让自己的侍女把银子给收起来,但是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找林老先生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还请肖大夫能行个方便。” “贵妃娘娘,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再怎么问我,我也说不出来,您就别为难我了。”说完这句话,他就是扬声对外面的小厮道:“送客。” 可是莲贵妃当然是不肯走的,又继续道:“如果实在找不到林老先生的话,那肖大夫你可不可以……去一趟乾风国,帮我的女儿看一看?” “贵妃娘娘,我们天和医馆的规矩,全天下都知道,大夫是不上门问诊的,若是要看病,非得病人自己来不可。” “可是总有例外的,比如澈王妃,之前她怀有身孕的时候,你们天和医馆不也派去了一个女大夫替身伺候了她几个月吗?为什么她就能让天和医馆破例?为我却不行?难道是我的身份比她低吗?” “当然不是,这不是身份的问题。贵妃娘娘如果稍稍对我们天和医馆有所了解,就知道我们天和医馆给人看病,是从来不挑人身份的。只要来到这里,无论你是后宫嫔妃,还是民间村妇,我们都是一样地问诊。贵妃娘娘你说得对,我们是对澈王妃例外了,但那是因为澈王妃对我们天和医馆有恩,我们是为了报恩。除了她之外,我们天和医馆不会对任何人破例,所以,如果要看病,请让病人自己过来。” 其实肖大夫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复杂的,如今澈王妃已经逝去,此时再听到她的名字,心里难免有些感触。 ------题外话------ 因为昨天操作失误,所以二更传了一模一样的两章,如果有人重订了也没关系,这一章的内容换成全新的了,如果你重订了,这一章新内容是不会再收费的,谢谢各位的理解,爱你们。 另外,为表歉意,今天加一更,所以会有三更。 第264章 同理朝政(二更) 而此时莲贵妃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让人知道自己的女儿来这里看病,那人们必定是议论纷纷,闲言闲语定是少不了的。而臻儿身为乾风国的大皇子妃这样被人议论,终究是不太好,所以,最好还是找到林老先生,请他过去乾风国一趟,如果实在是找不到林老先生的话,退而求其次,让肖大夫过去一趟也行。 但是看这位肖大夫的态度,他是不肯轻易把林老先生的行踪告诉自己的,威逼不能,利诱不通,莲贵妃也真是犯了难了。 然而,等不及莲贵妃多想,外面的小厮已经走了进来,准备送客了。 莲贵妃再不好多留,也便是走了出去。 “娘娘,我们现在怎么办?”看着自家主子站在门口愣着不说话,绿莺不由这般开口问道。 莲贵妃这才看了她一眼,然后道:“去澈王府。” “啊?”绿莺惊讶地看着莲贵妃。 可是莲贵妃却已经径直迈步走开了,绿莺也是赶紧跟了上去。 没多久之后,澈王府的门前便是停下了一辆华丽的马车,这辆马车是王府门口的守卫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不由均是在心中暗道:这马车是谁家的? 正在他们心中暗自疑惑的时候,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侍女,然后就见那侍女扶着一个明艳妇人走了下来,衣着绫罗锦衣,头簪金玉步摇,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但是这些守卫暗自在心里纳闷,他们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夫人?京城中有这号人吗? 眼看着莲贵妃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那守卫连忙行了礼,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夫人有何事?” 这个时候跟在莲贵妃身后的绿莺开口道:“这是宫里的莲贵妃娘娘,有事要见澈王殿下,劳烦通报一声。” 这守卫一听是宫里的贵妃娘娘,连忙把人给迎了进去,然后就唤了侍女去里面通报澈王殿下。 侍女去通报给司空澈的时候,他正在房间里哄着自己的女儿瑶儿玩儿,而赵明朗、司空宇和司空隽也是在他的房间里,三个人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听到侍女通报说莲贵妃娘娘来了,他们四个都是很惊讶,尤其是司空澈,自己跟莲贵妃的关系这般尴尬,她怎么会上门来找自己?这也有些太奇怪了吧。 司空澈抬眸看着那侍女问道:“她有说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侍女摇头,“没有。”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待侍女离开以后,司空澈对旁边的寄雨道:“你照看着瑶儿,我出去看看。”说着便是把手指从瑶儿软软小小的手指里抽出,惹得那瑶儿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满意地看着他。 司空澈见状微微一笑,然后捏了一下瑶儿的脸颊才是走了出去。 眼看着司空澈走出房间,赵明朗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澈王妃究竟在什么地方。”他们已经找了这么久了,却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只能说,策划这一切的人手段太高明了,竟然一丝一毫的证据都没有留下。 司空澈走到前厅的时候,莲贵妃正在想着要怎么跟司空澈开口,此时听到脚步声也便是抬起了头来,尽管她心里很不喜欢司空澈但是这时候却也不得不以笑脸面对司空澈。 司空澈对于她的到来本来就是十分诧异,此时又见得她这样对着自己笑,更加觉得像见鬼了似的,“贵妃娘娘来我这里是有什么贵干吗?” 司空澈兀自坐下,淡淡开口问道。 “我……看你最近有些瘦了,应该多注意身体才是啊。”这倒是真的,方才司空澈一走进来的时候,莲贵妃就觉得他瘦了不少,不过人看起来倒是不怎么憔悴,也不像是刚死了妻子的样子。 司空澈却是冷淡地打断她的话,“贵妃娘娘,这些客套的话,我们就不要说了吧,你直接就说你来这里是干什么来了吧?” 这般直接的话语让莲贵妃有些尴尬,不过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自己再跟他寒暄也没什么意思,于是莲贵妃就是开口道:“我是想问问澈王殿下,知不知道林老先生的下落。” “林老先生?我怎么会知道他的下落?” “那或者……澈王妃的侍女知道不知道呢?”澈王妃的侍女是从小就一直跟在澈王妃身边的,如果澈王妃知道林老先生在哪里的话,她的侍女也不会一无所知吧。 司空澈因为那郎依兰的事情,对莲贵妃已经很有了些敌意,当然是不愿意搭理她,直接应道:“林老先生的踪迹,就连他的徒弟肖先生都不知道,寄雨又怎么能知道?贵妃娘娘到这里来,如果只是要问这个的话,只怕是来错地方了,您还是请回吧。” 自己现在哪里有功夫应付她啊,宁儿到底被人带到了哪里,自己还一无所知呢,没有功夫理会她的这些事情。 司空澈这就要起身离开,却是被那莲贵妃给拦住,“澈王殿下,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这次的事情是有关于臻儿的,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妹妹,你就不能帮她一把吗?” 司空澈更是疑惑了,司空臻不是已经嫁去乾风国两三年了吗?怎么这又突然提起来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 “臻儿她嫁到乾风国三年了,肚子里都没动静,所以……想请林老先生给她看看,我只是想知道林老先生在哪里。” 司空臻,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很安安静静的一个女孩子,不知怎么爱说话。 “你去把寄雨姑娘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情要问她。”司空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转头对一旁的侍女道。 莲贵妃听到司空澈这样说,面上不由一喜,看来司空澈看在臻儿的面子上还是愿意帮忙的。 没一会儿,寄雨也是来到了前厅,朝着那莲贵妃行了一礼。然而就听得司空澈开口问她,“莲贵妃想问你,知不知道天和医馆林老先生的下落。” 寄雨心中疑惑,莲贵妃问这个做什么吗?难道是生病了吗?而且王爷不是一直讨厌莲贵妃的吗?怎么还帮她来问自己? “不知道。”寄雨摇头。 莲贵妃闻言却是走上前去,看着寄雨道:“我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如果你知道林老先生在哪里,就不要隐瞒了,如果你告诉我他在哪里,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司空澈闻言,嘴角不由露出淡淡嘲讽的笑容,莲贵妃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寄雨还是摇头,“我确实不知道。” “难道澈王妃没跟你说过吗?她跟天和医馆还有林老先生关系不是都很密切吗?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林老先生的下落?” 听到莲贵妃提起了自家小姐,寄雨的鼻子忍不住酸了一下,小姐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了,外面的人都说她已经死了,可是王爷和少将军他们一直都在找。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有的时候寄雨的心里会忍不住地浮起一个念头,她会想,小姐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但是这样的念头很快又会被她给强行压下去,她会在心里暗自告诉自己,小姐没死,小姐一定没死。 可是如果小姐没死,那小姐会在哪里呢? 莲贵妃当然不会知道此时寄雨的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她不甘心就这样什么都没问到就回去了,于是又是对司空澈道:“澈王殿下,我们之间是有过一些不愉快,但是……我跟你道歉,你让我怎么都行,但就是不要不告诉我林老先生的下落行不行?”臻儿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如果她生不出孩子来,她今后会在乾风国的皇室里过怎么样的日子,她这么稍稍一想,心里就觉得受不了,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大皇子妃,这让她怎么在乾风国的皇室里抬起头来。 司空澈此时却不想再跟莲贵妃多说什么了,径直站起了身来,“我是不喜欢你,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如果你想知道林老先生的踪迹,还去天和医馆问问还比较快。说实话,我觉得你来这里问我这样的事情,实在有些不妥,当初你跟郎依兰联手陷害我,想让我纳郎依兰为侧妃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有为宁儿想一想呢?现在需要找林老先生了,就想起她来了。贵妃娘娘,如果我是你,我还真没这个脸。” “寄雨,我们走吧。” 说完这话,司空澈便是带着寄雨回去了后院,留下莲贵妃愣怔地站在前厅里。 而在回去的路上,司空澈开口问寄雨道:“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你不知道林老先生的下落?” 司空澈至今都不知道苏洛宁和林老先生还有天和医馆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想,还是等到宁儿回来之后,让她亲口告诉自己吧。 寄雨闻言点头,“是的,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确是不知道林老先生的下落。”说完,寄雨犹豫了一下,又是添了一句,“小姐也不知道。”估计天和医馆的人也不知道。林老先生就是那样的性子,喜欢一边到处游历,一边给人看病,他今天还在这里,明天或许就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了。 等他们二人回到房间之后,司空宇不由好奇地开口问道:“那莲贵妃来这里做什么?怎么还把寄雨也给叫去了?” 司空澈在瑶儿的身边坐下,轻轻拍了两下,这才开口应道:“是因为司空臻,她嫁到乾风国至今已有三年了,但是还没怀上孩子,所以莲贵妃就想找到林老先生让他去帮司空臻诊治诊治。” “司空臻?哦,她的确是嫁去乾风国有好久了,久到我都有些忘记了。”那个司空臻以前还未出嫁的时候,就是个很安静的人,每到皇宫里有宴会的时候,她总是不言不语地坐在那里,很不起眼,容易被人给忽略掉。 皇上应该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儿吧,或者说比起其他女儿来不怎么喜欢,不然也不会选了她去和亲,那么千里迢迢、背井离乡的,任是哪个公主都不愿意的。而且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乾风国的那个大皇子虽然名义上是乾风国的皇长子,但是地位却并不怎么高。一来,他并非是皇后的亲生子,而且母家也没有什么势力;二来,他本人也并无什么才能,很是平庸,那么多年了,在乾风国的朝堂上没什么建树。 所以,这公主嫁过去,将来也当不成什么国母,而且还有作为人质的意思。 “说起来这个公主还真是有些可怜,嫁到异国,人生地不熟的,估计这三年来也没少被人欺负。” 司空澈此时却是道:“好了,先不说这个了,司空臻的事情就让莲贵妃去折腾吧,我们还说回之前的事情。宇,你方才说,你查到了一些有关于易容高手的事情?” 司空宇听到这话,也一下子严肃了起来,道:“是的,我打听到江湖中有一种易容术,极其逼真,轻易不会被人看穿,而且除非用特制的药水擦拭,否则,根本不可能恢复真容。我想,那日冒充澈王妃的人应该就是懂得这种易容,或者,他们一伙儿中有人懂得这种易容术。” “还有,”司空隽这个时候接上了口,道:“那日假冒澈王妃的女子虽然有极细微的地方被你们看出了破绽,但是她总体模仿澈王妃模仿得还是不错的,别的人都没有看出来,包括我们几个。尤其是明朗和宇,他们两个是接触澈王妃很多的了,就连他们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所以我觉得她应该是在暗中观察了澈王妃许久。” 司空澈皱眉,“可是我查了王府里的每一人,都没什么破绽。而且,我至今都没有想明白的是,这背后的人做这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想要通过这件事得到什么呢?不是司空景,不是其他皇子,那到底是谁?”他真的是想不出,还会有谁做这样的事情了,或者有谁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是啊,对方很谨慎,而且能力超出我们的想象。” 他们三个人也不想出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拥有这样大的力量,而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通常劫人不过是为了勒索,财,或者劝,但是这些都没有,那人在劫走了澈王妃之后,根本就没有后续的行动,这太让人奇怪了。 但是,不管再怎么艰难,司空澈还是不会放弃寻找苏洛宁的事情,他坚信她还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等着自己接她回来,而且还有司空宇他们帮着自己一起找,总是能知道找到的。 待司空宇他们都离开以后,司空澈抱起那粉雕玉琢的孩子,轻声道:“瑶儿,你一定也很想你娘亲了吧,你说娘亲她此刻在做什么呢?” 此时的苏洛宁正在等待着从祈灵国传回来的消息,这是一个不容她失去的机会,她一定要回去祈灵,但是她得先摆脱南之这个大麻烦。 所以,这几日,苏洛宁一直都在看医书,南之觉得奇怪,苏洛宁便是解释说是想看看书上有没有什么方子,可以助孕的,好帮一帮司空臻。 南之也就没有再问了。 而司空臻见她如此,心中更加感动了,只是,也不知道母妃那里怎么样了。 结果,莲贵妃的信还没有等来,苏洛宁却是先于此,得知了另外一个消息,祈灵国的皇帝下旨让澈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共同打理朝政,这样重大的消息,乾风国的皇帝也是很快知道了风声。 ------题外话------ 觉得连贯不上的亲,可以回头看上一章,因为昨天错传了两章重复的,所以上一章替换成今天的新内容了,订阅过的亲可以免费看。 另,今天还有第三更,在8点。 第265章 研究草药(三更) 这消息在乾风国的皇宫也是悄悄传开来,所有人的心里都很是惊讶,因为这是哪朝哪代也没有出现过的事情,两个皇子共同打理朝政大事,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而苏洛宁此时也正坐在那里听着大皇子萧俊康和司空臻在谈论这件事情。 对于这个消息,萧俊康也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两个皇子共同管理国事,这怎么管?还不打起来啊?真是不知道你父皇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这话并没有讽刺的意思,就只是单纯的不理解。 司空臻也是摇头,“谁知道呢,不过据母妃之前写来的信看,父皇的情况不大好,估计……没有多少时候了,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不会很危险吗?万一哪一天父皇驾崩了,这皇位……” 正在旁边安静沏茶的苏洛宁听闻此言,亦是在心中暗自猜测着皇上的意图。 “或许,你父皇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萧俊康淡淡道。 “这是什么意思?”司空臻侧头看向萧俊康。 “意思就是,你父皇想要在临死之前扶司空澈上位,他这个决定难道不是在昭告天下,他属意的皇位继承人是司空澈吗?” 司空臻听了,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可是太子殿下他一直都是父皇最看重的儿子啊,很早就让他在御书房议事了,怎么可能突然……” 萧俊康闻言摇头,“突然?一点儿都不突然,之前不是也曾经传得沸沸扬扬,祈灵国的皇帝想要废了太子,另立澈王吗?只是后来那气势又是弱了下去,不过这一次八成是真的了。我之前还在想,为什么祈灵国的那太子做了那样天怒人怨的事情,你父皇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看来,估计他已经决定要把这个太子废了,让澈王去坐那个皇位。或许……他一开始看中的就是澈王。” “这个说法可说不通,如果父皇一开始看中的就是澈王,那他为什么对太子殿下重用这么多年,临到快要离开人世了,才突然做出这个决定?”说到这里,司空臻微微摇了摇头,“其实说起来,太子殿下在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的确是不太适合继承皇位了,他若是登上了皇位,只怕百姓们心里也不会服气的。” 萧俊康点头,“其实这件事也有些奇怪,你们祈灵的那位太子殿下不是出了名的恭谨持身、德行昭明吗?怎么突然之间却做出那种事情来?难道就只是因为那澈王妃长得绝世无双?” “所以,当初在听说那件事之后,我才跟你说,我有些不能相信,在我的印象中,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人。” “这可不一定,有些人可不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你看四弟他平常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其实……有些你认为他做不出来的事情,他却偏偏就是做得出来。” 听到这里,苏洛宁却是不禁对这个萧俊康刮目相看了,或许他刚刚说的那番话也可以用在他自己的身上,这个大皇子也许并不像外人眼中看到的那样平庸无能。 而方才萧俊康的一番话也让苏洛宁心中有了另外一番疑惑,是啊,之前皇上明明已经有了要扶持司空澈的意思,甚至一度带着他去祭天,可是后来又为什么突然放弃了,现在却又开始卷土重来,难道这只是他在两个儿子中间摇摆不定吗?苏洛宁表示怀疑。 苏洛宁正在这般想着的时候,却突然听得司空臻道:“我还真想见见那个传闻中的澈王妃,看看她到底长得美成什么样子,能栓得住澈王殿下的心,还能让澈王殿下对她言听计从。你是不知道,我这个五皇兄之前是什么样子,连父皇都管不住他。” 萧俊康闻言微微一笑,“可是你不是说你母妃在给你写的那些信里说了很多她的坏话吗?” “是啊,母妃说她天生狐媚,勾得我五皇兄魂儿都没了什么的,还说她极有心机和手腕,阴险毒辣。不过,这些话却是不能全信的,我那表妹跟澈王殿下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母妃写的信里怕是有失偏颇。” 苏洛宁闻言在心中暗道:何止是有失偏颇,简直就是污蔑了,这莲贵妃也她颠倒黑白了。 苏洛宁此时把已经沏好茶递到萧俊康和司空臻的面前,就在这转头之间,她却发现南之的表情有些怔怔的,跟上次在茶楼里听到那些人谈论澈和太子的事情时的表情一样,苏洛宁心中一动,难道她也跟这件事有关?可她分明不是司空景的人啊,司空景不也是被他们给陷害的吗? 司空臻接过苏洛宁递过来的茶水,轻声道:“听我们说这些很无聊吧?” 苏洛宁轻轻摇了摇头,她现在心里想的何尝不是这些呢? 陪着司空臻坐了一会儿之后,苏洛宁便是说想去太医院看看,司空臻知道最近苏洛宁一直都在看医术,好像突然对药材什么的产生的兴趣,也便是道:“我坐着也无聊,索性跟你一起去吧。” 司空臻也便是陪着苏洛宁一起去了太医院,到了太医院她们两个倒还恰巧听说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四皇子被人刺了一刀,受伤了,而且据说那刺伤四皇子的人就是慕澜郡主。 苏洛宁心中不由暗自惊讶,这不过短短的时日,怎么就情人变仇人了?之前慕澜郡主可是千般万般地喜欢四皇子啊,一看到她整张脸都开始发光了,现在怎么却是又动起刀子来了? 司空臻听闻这话之后,也是在苏洛宁的耳边暗自道:“这个慕澜郡主还真是可怕,简直是目无王法。”之前为了拖延进京成亲的日子,故意诬陷人家厨子在她的饭菜里下药,害得人家厨子坐牢,唐小姐也是被她强行掳到京城来,给她做下人。 现在她竟还变本加厉,连皇子都敢动,而且还是拿刀子,这个慕澜郡主也她凶悍了吧。 苏洛宁一边在那里挑拣着药材,一边听得司空臻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我听殿下说,慕澜郡主和四皇子闹掰了,两个人现在见面像是仇人一样。不过,这门婚事是没有办法作罢了,只是可怜了三殿下,就这样白白地被慕澜郡主给抛弃了。” 可怜?苏洛宁淡淡一笑,她可一点儿都不觉得那个萧亦淳可怜,如今的局面对他才是最有利的吧,当然前提是他并不想要储君的位置。说实话,那弘安侯手里握着的乾风国的一半兵权的确是太重要了,如果慕澜郡主顺利嫁给了萧闵安,那皇位极有可能就是他的了。毕竟那弘安侯有没有儿子继承他的兵权,他可不得倾尽自己的全力去扶持自己的这个女婿登上皇位,让自己的女儿做这个一国之母吗? 然而,凑巧的是,苏洛宁和司空臻一起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萧闵安和乔慕澜。不过他们两个倒是没有看到她们,因为正好有假山挡住了她们的身影。 却原来这两人在吵架,只听得那乔慕澜狠狠瞪着萧闵安,怒声道:“你就是个骗子!当初我进京的时候,在林子里遇到的那伙儿山贼其实就是你安排的吧?你倒是还在我的面前装什么英雄救美。” 萧闵安的语气也是很不耐烦,“是又怎么样?乔慕澜,你也别把所有的一切都怪在我的头上,把你自己摘得那么干净,我是故意接近了你,但我有强迫你喜欢我吗?你来到京城之后一见到我,不也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吗?是你自己傻,那么容易就上当,你还把这一切全都怪在我的头上。” 只见那慕澜郡主气得声音都发抖,“好啊,原来真的是这样,之前三殿下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为你辩解,说是他故意诬陷你,看来到底是我瞎了眼,竟然会被你给骗了。萧闵安,我警告你,你尽快去向皇上提出解除我们俩的婚约,我不想嫁给你。” “慕澜郡主,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合理了吧,你想跟我解除婚约,可我不想跟你解除婚约啊,为什么让我去跟父皇说呢,你不想嫁给我,你自己去跟我父皇说啊,或者让你父亲去说也可以,别牵扯到我身上。” “你明知道……你太过分了!”眼看着那慕澜郡主的一巴掌就要扇到萧闵安的脸上,萧闵安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冷着声音道:“乔慕澜,你可给我记住,你现在对我所做的一切,等我们两个成亲之后,会千倍百倍地还在你身上。你猜猜看,为了昨天你刺我的这一刀,你父亲要付出什么?” “萧闵安!你简直就是个恶魔!” “现在才知道,晚了。我警告你乔慕澜,在成亲之前,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这句话,萧闵安便是狠狠甩开了乔慕澜的胳膊,一身冰冷地与她擦身而过,目光却是往假山这里扫了一眼,却也没走过来,而是径直离去了。 而躲在假山之后目睹了这一切的司空臻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难怪殿下说,这皇宫里的人表面上看到的,和真实的未必是一样的。她之前隐隐约约知道,四皇子有些心思阴险,但是没想到今日竟然亲眼目睹这样一个他,这跟平日里见到的亲和温柔的四皇子完全不一样,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就算别人这样告诉自己,自己也绝不会相信的。 看到乔慕澜蹲在那里哭得不行,司空臻亦是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拉着苏洛宁离开了,而走出不远之后,却听得身后的南之开口道:“刚刚四皇子似乎知道假山后面有人。” 司空臻一听,顿时吓得捂住了心口,“啊,那怎么办?他会不会……担心我们把这些说出去,杀我们灭口啊?” 苏洛宁闻言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示意她不要太慌张,就算萧闵安知道假山后面有人,也未必知道是她们,就算知道是她们,他应该也不至于敢在皇宫里杀人,而且还是大皇子妃。 不过,苏洛宁示意司空臻,这件事最好还是跟大皇子说一下。 回到正辉宫之后,司空臻便是迫不及待地把方才在假山后面看到的时候跟萧俊康说了,萧俊康听了之后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脸上并无什么惊讶的表情。 然后轻轻拍着司空臻的肩膀轻声宽慰道:“不用担心,你只要好好呆在正辉宫里,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再说了,他也未必知道假山后的人是你们。” 司空臻缓缓吐了一口气,片刻之后平稳下了心绪,才开口道:“好奇怪,如絮好像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慌张一样,刚才听到四皇子和慕澜郡主的对话,她竟然也一点都不惊讶,好像事先就知道四皇子是这样的一个人一样。她那个人看起来总是那样淡淡的,沉稳的,叫人感觉很……踏实,下意识地就想要亲近她,信任她,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萧俊康闻言微微点头,“好像的确是这样,不过这个唐小姐不像是个坏人,多跟她接触也没什么。” “她当然不是坏人,看她的那双眼睛就知道了。”说到这里,司空臻却是转而道:“其实我有的时候觉得,她的那双眼睛跟她的那张脸……有些不相配,也不是说那张脸不好看,只是……反正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萧俊康明白她的意思,在他见到这个唐小姐的第一眼时,下意识地反应也是,那双眼睛跟那张脸很不相配,看起来有些怪异。 不过正如臻儿刚刚所说,这个唐如絮的确很不寻常,其实他对她的身份一直都是持怀疑态度的。 而这个时候的苏洛宁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摆弄那些草药了,南之亦是在一旁紧紧地盯着,不敢错过丝毫。因为苏洛宁突然对草药感兴趣的事情本来就很值得怀疑,这让本来就怀疑苏洛宁是不是恢复了记忆的南之更加警惕起来。 不过苏洛宁表现得却很是轻松自在,仿佛是真的对那些草药感兴趣一样。 这一日,莲贵妃的回信终于来到了司空臻的手中,但是看过信之后的她面上却流露出失望之色,不由把信交给一旁的萧俊康,“母妃说,找不到林老先生的行踪。” 此时苏洛宁也是在心中暗想,不会找不到林老,他们就不打算回祈灵国了吧?不是还有肖叔叔吗? 萧俊康把信看完之后,便是开口道:“这信上不是还说,这林老先生有一个得意门生吗?他的医术也很好的,找不到林老先生,我们找他的徒弟看也是一样的。” “可是你没看到母妃在信上写的吗?那个肖大夫是不上门问诊的,更别说是千里迢迢来到这乾风国了。我们想的的确是太简单了,想着只要回去祈灵国看病就行了,母妃的这封来信提醒了我。我们不是普通的身份,不能像普通的百姓那样,因为这种事情去看病,如果被人家知道了,那些人会怎么议论我?如果治好了还好,可万一要是治不好,那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所谓吐沫星子能淹死人,就是这个道理,自己身为乾风国的太子妃,所有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暗中看着,为了不能生育而跑回去祈灵国看病,那外人会怎么说自己?光是想想就够可怕的。 可是,这个时候那萧俊康亦是微微皱了眉头,是啊,臻儿说得对,他们不可能悄悄离开乾风国的。 第266章 暗有玄机 “或者我们可以说是回祈灵国探亲,一切都等到了祈灵再说。”萧俊康道。 司空臻却是摇头,“回去探亲是大事,必须得要父皇同意的,在这个时候父皇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忘了,很快四皇子和慕澜郡主就要成亲了,到时候你这个皇长兄怎么能不在?”其实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嫁出去的和亲公主,其实就相当于人质,如果不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是不能回母国的,无非就是担心这和亲公主回母国之后,把一些机密的事情回报给母国,所以这嫁到别国的公主,大多是一辈子都不能回母国的。 别看如今祈灵和乾风两国相安无事,但这也只是表面上,这两国都在时刻注意着对方的动静,否则父皇让澈王和太子同时打理朝政的事情不会这么快就传到乾风国来的。这说明,在祈灵国那里,有乾风国的探子,而同样的,在乾风国这里,也一定有很多祈灵国的探子。 “那……就只能请那位肖先生过来这里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南之不由朝着苏洛宁看了一眼,却见她仍旧只是清清淡淡地饮着茶水,面上表情并无变化,南之心中不由暗道:难道真的是自己疑神疑鬼,小姐真的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还是……小姐她太善于掩饰了,让自己看不出丝毫的破绽来? “也只有这样了,不过希望也不大,母妃在信上也说了,这天和医馆的规矩,大夫是不上门问诊的,纵然是当朝皇后都不能让他们破例。唯一破例的就是澈王妃,可是澈王妃如今已经死了,母妃又曾经跟她交恶,想让他来乾风国给我问诊,只怕是不太可能。” 说到这里,司空臻轻轻叹了一口气,而苏洛宁则是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又是在她的手心里写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一旁的萧俊康看了也是开口道:“是啊,所谓医者仁心,如果我们够真诚的话,那位肖大夫也是会被打动的吧。” 司空臻也是微微点头,是啊,自己是绝对不能放弃,无论如何,自己想给殿下生一个孩子,“可是,我们现在距离祈灵千里万里,如何去打动他?” 萧俊康想了一下,“只能写书信了。” 苏洛宁闻言眸光微微一动,却没有人察觉罢了。 至于这信上要怎么写,自然是得好好琢磨一下。萧俊康便是陪着司空臻一起去了书房,而苏洛宁则表示要去厨房给他们煮碗汤来,也好边喝边想。 司空臻自然是求之不得,自从苏洛宁进宫之后,她难得地可以经常吃到有母国味道的东西,此时听得苏洛宁这样说,也是得馋很。 “那就辛苦你了。” 苏洛宁淡淡笑着摇了摇头,便是离开殿内,去了这正辉宫的小厨房。 苏洛宁做的是一道简单的甜汤,没多久的功夫就已经做好了,她先是盛了一碗递给南之,可南之见状心中却是万分戒备,当即就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喝了。” 最近小姐一直在捣鼓那些草药,这一点很是奇怪,如果正如自己怀疑的那样,小姐并没有失忆,或者已经已经恢复记忆了,那她鼓捣这些草药,不就是为了对付自己的吗?她想利用这些草药做什么,然后伺机逃走,或者干脆毒杀了自己? 然而南之却是在心中暗自摇头,小姐还不至于会毒杀了自己,但是这碗小姐主动递过来的汤,却的确有些蹊跷。 苏洛宁见状,心里大概也猜得出这南之在想什么,这些日子自己鼓捣草药的事情想必是让她有些晕头转向了,她现在一定是在怀疑自己想用那些草药做什么。的确,自己确实是想用那些草药做一些事情,但,不是她想得那样。南之这个人这么谨慎,如今又在时刻防备着自己,自己想要在她的身上做什么手脚实在是太难了。 既然南之不喝,苏洛宁就把手中的这碗汤递给了旁边正在给司空臻熬汤药的宫女,那宫女谢过苏洛宁之后也便是接过喝了。南之见状,不由在心中暗道:难道真的而是自己多心了,小姐看医书,包括捣鼓那些草药真的只是因为想要帮大皇子妃? 在端着汤碗去书房里的路上,苏洛宁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示意南之先把汤给送过去,自己的草药还晾在外面忘了收了,这眼看着太阳已经落山了。 可是南之哪里能让苏洛宁离开她的视线之外,连忙道:“我个小姐一起去。” 苏洛宁却是指了指她手里端着的汤,意思是别耽误了送汤,汤要凉了。自己去收草药,她去送汤,两不耽误。 可是南之就是不肯,道:“等把汤先送过去,小姐再回去弄草药也不迟,反正南之是一刻都不能离开小姐左右的,当初就是南之一时没有看住小姐才……” 苏洛宁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做出妥协的姿态,好吧,就先把汤给他们送过去吧。 苏洛宁每次质疑为什么南之要时刻不离地跟着自己的时候,南之就会解释说是因为当时她的一时疏忽,没有跟在小姐的身边,才让小姐的头磕在了石头上,然后失去了记忆,所以她现在就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再离开小姐的身边哪怕是片刻了。 这话当然是应付苏洛宁的借口,但是南之是真的做到了守在苏洛宁的身边,寸步不离的,这是她的职责和使命。 苏洛宁闻言倒也没有坚持,她知道反正自己坚持也没用,于是先跟南之一起把汤送到了书房,司空臻已经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却见得苏洛宁转身要走,忙道:“怎么?你不跟我们一起喝吗?”这不有三碗呢吗? 南之闻言解释道:“小姐的草药还在外面晾着,要收呢。” 司空臻点头,“哦,那你快去快回,等会儿汤要凉了。” 苏洛宁冲着她淡淡笑了一下,然后就回自己住的地方去了,赶忙把自己的草药都给收到屋子里去,而南之当然也一起帮忙,收到屋里之后,苏洛宁还匆匆翻捡了一下,这才带着南之一起回到了书房。 等到了书房之后,司空臻放下了手中的笔抬眸看她,含笑道:“快来喝汤吧,要凉了。”司空臻用眼睛看了一下放在自己手边的那碗汤。 苏洛宁亦是浅浅一笑,走了过去,这才刚把汤盏给端起来,手中一抖,却是洒了两滴在那信纸上,苏洛宁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汤盏,面上有歉疚之色。 司空臻见状,连忙道:“没关系,我再写一遍就是了。”如果是普通的信,洒了两滴汤也没什么,但是这封信却和重要,为了显示诚心,还是不要有这一点的瑕疵吧。 苏洛宁连忙表示,为了弥补,她再誊抄一遍好了,不用司空臻动手。 可是还没等司空臻说话,那南之就连忙道:“小姐你怎么糊涂了?既然这信是为了向那肖大夫表示诚意的,自然得大皇子妃亲自写才够诚意,虽然肖大夫不识得大皇子妃的笔迹,但是以后万一露馅了也是不好。” 嘴上这般说,但其实南之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他们至今还不知道小姐跟天和医馆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那肖大夫识得小姐的笔迹,这一封信写出去,不就什么都露陷了吗?坚决不能让小姐写。 司空臻闻言也是点头道:“是啊,为了显示诚意,还是我自己来写吧,不过是一小会儿的事情,也没什么要紧的。” 但是苏洛宁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就说要给司空臻研磨,司空臻见她这样,也是点了点头,其实她真的觉得这没什么,不过是重写一遍信而已。但是见到苏洛宁面有愧疚,心内不安的样子,也就没有拒绝她给自己研磨的请求。 南之心想:不过是研个磨而已,磨都是这里现成的,应该没什么关系,而且还有自己在这里看着。 但是她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被苏洛宁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手帕。 信写好之后,司空臻给萧俊康看了一遍,萧俊康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是吩咐人把这封信给送去了祈灵国的天和医馆。 看到萧俊康吩咐人把这封信送走,苏洛宁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而之后涌上心头的却是期待和喜悦,肖叔叔,你一定要看到这封信。 眼看着天色晚了,苏洛宁便是和南之一起回了房间,南之一边为苏洛宁梳理着头发,一边开口道:“小姐,我们是不是该回勾良去了?客栈交给尤叔自己一个人打理只怕是不妥,你也知道他那个人的,他是个武夫,做不了生意的事情的。大皇子妃对小姐这般好,如果小姐肯开口的话,大皇子妃一定会放我们走的。”南之现在想的是,要尽快把苏洛宁从司空臻的身边给带走,如今司空臻跟祈灵国那边这般密切地联系,万一要是暴露了小姐的行踪,那自己跟主子可没法儿交代了。 苏洛宁却是摇头,在南之的手心里写下:时机未到。顿了一下又写了两个字:郡主。 开玩笑,苏洛宁当然是不想离开的,她不仅不想离开,还要想尽办法留在这里,无论说什么,自己现在都不能离开这里,不然之前做的那一切不都白费了,为了瞒过南之的眼睛,自己可算是煞费苦心。 而与此同时,身在祈灵国的莲贵妃也没有放弃,她身为贵妃娘娘没有办法京城出宫去,就只好让自己的宫女每日带了东西去天和医馆,还到处找人打听那肖大夫喜欢什么东西,好投其所好。 但是每一日,她的宫女都是连人带东西一起被请了出来,这让莲贵妃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在司空澈进宫的时候去求他。 这段日子司空澈的确是很累,一边要寻找苏洛宁的消息,一边还要处理朝堂上的事情,跟司空景两个人依旧是势如仇敌。 这日,他下了朝之后,照例去皇后的宫中请安,当然是刻意避开了司空景。皇后见他这样也是心疼,短短的时日,澈儿竟然已经瘦成了这个样子。 “澈儿,你也要保重你自己啊,如今宁儿已经去了,你再怎么伤心也没用,你这样糟蹋自己,宁儿在天上看着也不会安心的。” 司空澈却只是淡淡道:“我没有糟蹋自己。”这段日子,他依旧是好好吃饭,虽然睡得没有以前安稳了,但是总体来说,跟以前相比也是没有多大的变化的,因为他知道宁儿现在正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去接她,自己的身体一定要照顾好,只有这样,自己才有更多的精力去找她。 皇后看着他,面上有些犹豫道:“你也别再跟你皇兄作对了,景儿都跟我发誓了,他真的没有对澈王妃做什么,他当时是被迷晕了,后来的事情他都是不知道的。他现在自己也在查,到底是谁做了这样的事情。澈儿,你还没明白吗?这就是有人不希望你们兄弟两个好,希望借由这件事让你们兄弟两个自相残杀,然后那个人好坐收渔翁之利啊,你不能上当。” 司空澈知道司空景没有说谎,他说的那些话,也更加证实了,当日跟他在一起的人不是真正的宁儿。不过,此时,司空澈却没有应皇后的话。 皇后见状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啊,现在真是钻到牛角尖里去了。这件事先不说,你总得把宁儿给安葬了吧,那尸体都已经捞上来了,你却放着不下葬,你想干什么啊?难道你把她放着,她就能活过来了吗?” 司空澈当然不会把尸体下葬,这一下葬就等于是告诉全天下的人澈王妃已经死了,可是宁儿分明好好地活在这世上,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可不能进入他们司空家的皇陵。 但是现在他还要让背后的那个人相信,自己认为宁儿已经死了,如今拖着不下葬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于是,司空澈开口道:“宁儿是我的妻子,她什么时候下葬应该由我来决定。” 而皇后闻言,心里也觉得奇怪,澈儿已经拦着不让苏洛宁下葬,而苏家那里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不是应该想让自己的女儿尽快入土为安的吗?难道只是因为皇家的权势,所以不敢提出来。 “澈儿,你这样做,你让苏家的人怎么想,苏老爷子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儿死了,却不能下葬,他怎么能安心?你也体谅体谅人家老人家,赶紧把宁儿给安葬了吧。” 这苏洛宁一天不入土,澈儿就一天忘不了她,难道还能一辈子都不下葬吗? 司空澈此时只是沉声道:“我再想想吧。”这话明显是敷衍了。 见此话说不通,皇后又是转而道:“那你也得为瑶儿想一想啊,你尽快把宁儿下葬了,才能慢慢地忘记她,到时候母后再给你寻一个王妃……”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司空澈就已经皱着眉头打断了她,“母后,宁儿才刚离开,你怎么就说这样的话?” “我说这样的话怎么了?你现在这王府里连个女主人都没有,瑶儿还这么小,难道不需要个娘亲来照顾她吗?难道你就想让她这么过一辈子吗?让她这么小就做一个没有娘亲的孩子?” “她有自己的亲娘,而且也不缺人照顾。” “可是她的亲娘已经死了,照顾她的人都是侍女、嬷嬷这样的下人,这样的她能长好吗?能长成一个知书达理、品性无缺的公主殿下吗?” 第267章 奇怪的信(二更) 澈儿总不能一辈子不续娶,自己养这个女儿吧? 司空澈听到这里已经很是有些不耐烦了,“我不是还在吗?难道还教育不好我自己的女儿?而且,母后您现在提这些事情做什么?难道还嫌百姓们议论得不够吗?” 皇后闻言,心中却是不由一喜,澈儿的意思是会考虑续娶正妃的事情,只是现在担心百姓们会议论才不好说的吗?既然如此,那自己也不用太担心了,等这一段风波过去之后,自己再好好地给澈儿选一个正妻。 但是她哪里猜得到司空澈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司空澈压根就不觉得苏洛宁已经死了,等到找到苏洛宁之后,这些事情自然就会过去。 然而,这么些日子过去了,苏洛宁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未免让司空澈的心中有些急躁。这么多年以来,司空澈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明明就知道苏洛宁还活在这个世上,可就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就像是在大海里捞针一样,渺然没有希望。 出了皇后寝宫的司空澈正要出宫回府去,却是被早已等在那里的莲贵妃给堵住了,不用说,司空澈就猜到,她为了什么事情来这里等自己。 所以,不等莲贵妃开口,司空澈就道:“你来找我多少次也没用,寄雨说的都是真的,她不知道林老先生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林老先生在哪里。” “不是,这次我不是为了得知林老先生的行踪,我是想……能不能请澈王殿下你帮我求一求那天和医馆的肖大夫去一趟乾风国,为臻儿诊治一下。”莲贵妃知道自己在司空澈的面前说这些话很没脸,但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也顾不得什么了,只要能让肖先生去乾风国一趟给自己的女儿医治,自己还顾得什么脸面? 听到这里,司空澈却是笑了,“让我帮你去求肖先生?贵妃娘娘您的脑子没有出问题吧?” 而莲贵妃听到这里,竟是在司空澈的面前跪了下来,司空澈见状也是不由惊了一下。 只见得那莲贵妃仰头看着司空澈道:“我知道澈王殿下还因为之前的事情记恨我,您告诉我,要我怎么做才能让您出了这个口气,我一定去做。” 司空澈听到这里,却是冷冷一笑,“莲贵妃大概不是很清楚我这个人,我呢,是很记仇的,一旦有人得罪了我,无论他再做什么事情恕罪,我也都是不会原谅的。” 而那莲贵妃听闻此言竟是在地上磕起头来,口中犹是道:“澈王殿下,你就帮帮臻儿吧,她也是你的妹妹,她可没有得罪过你啊,你就看在兄妹一场的份儿上,你帮帮她好不好?” 司空澈此时皱了皱眉头道:“你跟我说也没用,我跟那肖大夫一点交情都没有,他不会买我的账的。” 莲贵妃听得司空澈有松口的迹象,连忙道:“不,会的,肖大夫亲口跟我说澈王妃对他们天和医馆有恩,你是澈王妃的夫君,天和医馆一定会卖你这个面子的。”说到这里,莲贵妃不由拉着司空澈的衣角道:“臻儿她是这么些公主里,唯一一个被嫁去别国的,小小年纪就嫁到异国他乡,这其中的辛酸王爷定然可以想象,就请王爷看在她是你亲妹妹的份儿上,向那肖大夫张一下子这个口吧。” 听到莲贵妃说起这个话,司空澈莫名想到了岚晴,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司空澈终于开口道:“好了,我去问问看就是了,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那肖大夫不是个轻易通融的人。” 莲贵妃一听这个话连忙应声道:“多谢澈王殿下。” 司空澈却是皱眉道:“快起来吧,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 那莲贵妃闻言也是赶忙示意自己的宫女把自己给扶起来,正要再次开口道谢,却是听得司空澈沉声道:“不过,我这都不是冲你,而是冲我的皇妹,我答应帮忙这件事,不代表我跟你之前的关系就有所缓和了。” 莲贵妃闻言轻轻点头,“我知道,总之,这件事多谢澈王殿下了。” “你也别一口一个谢,这件事不一定能成得了。这样吧,明日晌午的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去天和医馆,既然是你的女儿要求医,你不出现总是不好的。” “好,我知道,我会去的。” “行了。”司空澈摆了摆手,便是径直离去了。在他的身后,莲贵妃常常松了一口气。 “娘娘,您没事吧?”她的贴身宫女绿莺扶着她开口问道。 莲贵妃摇了摇头,“我没事,我本来还准备好了长跪不起来求澈王殿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是我把他想得太狭隘了。” 紧接着,莲贵妃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澈王妃还活着,只要能求得她答应去向肖大夫长这个口,那个肖大夫一定会答应了,别说是肖大夫,说不定连林老先生都请得动,这可惜澈王妃她已经……” 当天夜里,天空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司空澈吃罢晚膳之后,便是把瑶儿放在床上,逗弄着她玩耍,耳边听得细雨淅沥的声音,司空澈便是把瑶儿抱进自己的怀中,含笑轻声道:“你娘亲最喜欢在这样下雨的日子里赖床了,一整天不出门,也不梳头,随便披件衣服就坐在那里发呆,不过你娘亲底子好,就算是邋遢那也是极好看的。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发呆,她那里有没有下雨……” 这雨一直下了一夜,到第二天也是没停,但是司空澈还是依约跟莲贵妃一起去了天和医馆,那小厮是认得他们的,心里也明白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便是道:“请二位稍等一下吧,先生还有客人。” 说完,便是带着他们到了一间雅室里坐下,安置下他们之后,那小厮便是走了出去。 莲贵妃这般跟司空澈相处着,到底是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几次试图开口,却觉得说什么似乎都有些不妥,于是莲贵妃便也是什么都没说了。 时间过去了许久,那小厮才终于回来,对他们二人行了一礼道:“实在是抱歉,先生的病人太多了。” 司空澈闻言轻声道:“肖先生医术高明,自然是有很多病人慕名而来,是我们打扰先生了。” “二位请吧。” 那小厮便是领着他们二人去见了肖大夫。 肖大夫见他们二人进来,便是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待他们坐下之后,才是开口道:“二位此次前来也不是为了看病的吧?” 司空澈看了一眼那莲贵妃,这才开口道:“之前贵妃娘娘也已经来找过肖大夫您了,我知道天和医馆有天和医馆的规矩,但是……我那个皇妹她如今身处异国他乡,三年无所出,其境况之艰难可以想见。不是她不愿意亲自来这里请肖大夫您给她问诊,只是这……”说到这里司空澈故意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才抬眸看着那肖大夫道:“嫁去别国的公主,就如同是人质一样,不能轻易回母国,我们就只能来拜托肖大夫你,能不能破这个例,去往乾风国为我这皇妹诊治一番?” 听着司空澈说完这番话,莲贵妃也是十分期待地看着那肖大夫,可是肖大夫听过之后,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看向那莲贵妃道:“我之前就已经跟贵妃娘娘说过了,除了澈王妃之外,我们天和医馆从不为其他人破例,无论这个人是贵妃还是公主,又或者是……”肖大夫说着,目光却又是转向了司空澈,“王爷。” 他知道莲贵妃带着司空澈一起过来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看在澈王殿下的面子上,破个例,去乾风国为她的女儿诊治,可是有恩于他们天和医馆的是苏洛宁,他们只为苏洛宁这个人破例,就算是她的丈夫也不行。 司空澈已经明白肖大夫的意思了,他知道就算自己接下来说再多也没用了,肖大夫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于是就开口道:“打扰肖先生了,那我们就不妨碍肖先生给病人诊治了,告辞。” “慢走。” 可是那莲贵妃却仍是不愿意走,急忙开口道:“肖大夫,要怎么样您才能破这个例呢?” 肖大夫想了一下道:“除非我师父亲自开口,除非澈王妃还活着。” 听到这后一句,司空澈心中不由震了一下,到底有些感慨,便是快步走了出去。而莲贵妃随后也是被那小厮给请了出去。 司空澈看向随后出来的莲贵妃,道:“贵妃娘娘也看到了,我也是没办法,你还是另外找一个大夫吧。” 莲贵妃轻轻叹了一口气,神情很是萎顿,“如果普通的大夫有用,臻儿就不会给我写那样的一封信了,她那个人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也不会写信让我帮忙,只是我这个母妃实在是失败得很,竟然一点帮她的办法都没有。” 而司空澈却没有再继续听莲贵妃说下去了,对于这件事,他已经帮了自己该帮的,也做到仁至义尽了,结果是他不能控制的,他也是没办法。 “那……我就先回去了,贵妃娘娘你也慢走。” 说完之后,司空澈就头也不回地就离去了,而莲贵妃则是站站原地,面带忧色,自己的女儿可怎么办啊…… 司空澈这厢已经快步走到了医馆的门口,迎面走进来一个人,身上穿着信差的衣服,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司空澈也没有多看,径直就走了出去,他还得回去看看封平有没有查到什么新的线索。 那跟司空澈错身而过的信差,快步走进院子里,一个小厮又是迅速迎了上来,那信差忙是开口问道:“肖大夫在吗?有一封信要给他。” “今天的病人多,先生正忙着呢,有的信是吗?你直接给我就行了。” 那信差闻言却是不给,“可上面说了,这封信很重要,必须得亲自交到肖大夫的手中才行。” “哎呀,都跟你说了,先生现在没空,就算你把信交给他了,他也没时间看啊。” “那也不行,我必须得把这封信交给肖大夫才行了。” 小厮终于妥协,“好吧,你跟我来吧。”这小厮一边带着信差进到里面去,一边含笑道:“你这信差还挺尽职尽责的。” 那信差听见这话,顿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而这个时候,莲贵妃带着她的侍女恰好经过他们身边走了出去…… 小厮径直把那信差带到了肖大夫的面前,“先生,这位信差大人说,有封信非要亲自交到您手上才行。” 肖大夫的面前此时正坐了一个病人,在刚刚他们敲门之前,他还正在给人诊脉,就这么被打断了,他的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道:“什么信啊?”还非要亲自交到自己的手上才行。 “是从乾风国来的信。” 一听是从乾风国来的,肖大夫的心里就猜出写信的会是什么人了,当即就道:“行了,我知道了,你把信放下吧。”那信差便是把手里的那封信搁在了茶案上。 然后就听得肖大夫看着自己医馆里的小厮道:“你去带这位信差大人喝杯茶。” “是。” 很快,这小厮便是带着那信差离开了。而肖大夫则是继续给他的病人诊脉,始终都没有顾得上去看那封信。 这般忙碌下来,肖大夫一直忙到了日落西山,这才来得及吃上一口热饭,正在他吃饭的时候,一个小厮却是走进了他的房间里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开口道:“先生,这是小的刚刚打扫诊室的时候发现的。” 肖大夫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封信没有看呢,不过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那位和亲的公主写来的,想让自己去乾风国给她诊脉。说来,他们也真是够锲而不舍的,不过他们做什么都没用,这天和医馆的规矩不能破,有一就有二,若是给她破了例,那天和医馆的这条规矩也就不复存在了。 接过小厮手里的信,肖大夫淡淡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肖大夫看了看手中的信,准备一边吃饭一边看,等会儿他还得再去看会儿医书呢,还是趁着吃饭的功夫把这封信给看了吧,虽然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但人家既然写信来了,最起码看一下,也算是对人家的一种尊重。 目光落在信封上,只见那上头写着:肖先生亲启。是很娟秀的字迹,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想来就是那位和亲的公主了。拆开信封,肖大夫取出里面的信,在看到这封信的一瞬间,肖先生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这是什么意思?信纸明明有两张,怎么第一张的下半部分就没有了字迹?难道是那位公主多放了一张信纸在信封里? 待他仔细一看,整个人顿时就愣在了那里,准确地说应该是惊讶,他手里拿着那封信,愣怔了许久,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他的心头越来越清晰地浮现了出来,该不会是……应该就是!终于,他开始反应过来,把信纸凑近了自己的鼻子,仔细地闻了闻……然后肖大夫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了起来,天啊,竟然! 肖大夫此时也顾不上吃饭,顿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那封信反复看了一下,然后又是快步走了出去,唤来一个小厮,吩咐道:“你快去取一些夜矾水过来。” 小厮疑惑,“先生突然要夜矾水做什么?” “我有用,你赶快去取来。” 第268章 金蝉脱壳 那小厮见肖大夫很着急的样子,也连忙转身离去,去寻夜矾水来,犹是听得肖大夫在后面扬声道:“要快一点!” 小厮也不敢怠慢,很快就是端了铜盆来,里面装得就是夜矾水,“先生,夜矾水。” “行,放下吧。” “哦。”小厮应了一声,便是把那铜盆放在了地上,他正好奇这么晚了,先生要夜矾水做什么呢,却听得那肖大夫道:“你先出去吧。” 听得这话,那小厮只好压住好奇心走了出去。待他走了之后,肖大夫把房门给关上,这才从自己床上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来。 然后就见他复又走了回来,缓缓蹲在地上,把手中瓷瓶里的粉末轻轻倒在那夜矾水里,再用手把那水给搅了几下,让粉末在水里化匀。 做完这一切之后,肖大夫又拿起了那两张信纸,把它们浸泡于水中…… 不多时之后,有侍女看到肖大夫匆匆出了大门,不知道往哪里去了,侍女心中暗自觉得奇怪,肖大夫从来不会在这个时候出门的啊。通常情况下,肖大夫在医馆里诊治了那么多病人,他已经累得不行了,不可能再往外面跑了。 可是,她绝对不会想到,此时的肖大夫简直是精力充沛,骑着马一路就狂奔到了澈王府。 澈王府的守卫听得有疾驰的马蹄声朝这里传来,心中不由一紧,在这个时间出现这样急促的马蹄声,恐怕不是一件好事啊,难道最近澈王府出的事情还不够多吗?老天爷啊,你可别再开玩笑了啊。 待那人停下,翻身下马,澈王府的守卫才借着门口挂着的灯笼看清楚了来人,这不是天和医挂的肖大夫吗?之前王妃动了胎气的时候,他还来过府上呢。 “肖先生。”那守卫也是恭恭敬敬地朝着肖大夫拱手行了一个礼。 肖大夫亦是还了礼,这才迫不及待地道:“我有事情要求见澈王殿下,劳烦通报一声。” “肖大夫先里面请,我这就找人给您通报。” 这守卫也是不敢怠慢,天和医馆在祈灵国的声誉是极好的,在百姓们心中也是很有地位的,这位肖大夫更是德高望重的林老先生的嫡传弟子,这守卫在言行举止中,下意识地就带上了几分恭敬。 天色这么晚了,司空澈正要哄兀自玩得开心的瑶儿睡觉,就听到侍女匆匆来报说是天和医馆的肖先生来了,司空澈闻言不由问道:“他说是什么事情了吗?” 侍女摇头,“没说。” “嗯,我这就过去。”说着便是把怀中的瑶儿交给了一旁的嬷嬷。 司空澈一边走去前厅一边在心中暗自想着,这肖大夫这么晚了来自己这里做什么?难道是他改变主意了?要答应去乾风国给司空臻诊治,可也没有必要这么晚上门吧? 怀着这般疑惑不解的心情,司空澈来到前厅,看到肖先生坐在那里似乎有些焦急的样子,看来他要说的事应该是一件急事,那就肯定不是司空臻的事情了。 “肖先生。”司空澈一边开口称呼,一边走了过去。 那肖大夫听到他的声音,也是一下子从椅子上起了身,对着他拱了拱手,“澈王殿下。” “先生不必多礼,请坐吧。” 可是这个时候那肖大夫却是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几个侍女,然后开口道:“王爷,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你说,很重要。”尤其是最后三个字,肖大夫的语气是很慎重的。 司空澈闻言略沉吟了一下,然后道:“那还是请先生跟我到书房里来吧。”看得出来,肖大夫并不希望他们的这段谈话被别人听到,可是这也让司空澈更加疑惑了,肖先生作为一个大夫,能有什么样机密的事情要找自己? 带着肖大夫进到自己的书房,司空澈反手关上了房门,便是转身看着肖大夫道:“先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肖大夫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开口问道:“王爷确定我们在这里谈话,不会被第二个人听到吗?” 司空澈点头,语气肯定:“是。” “王妃她很可能还活着。”得到司空澈的肯定答复后,肖大夫这般开口道。 话音落下,空气顿时静默下来,肖大夫直直盯着司空澈的脸,观察着他的反应,但是司空澈的反应却是完全出于他的预料之外,没有惊讶,没有喜悦,甚至没有质疑……就是很平淡。 肖大夫不禁起了疑心,无论怎么说,澈王殿下也不会是这个反应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他满心的惊疑不定的时候,只听得司空澈淡淡开口道:“我一早就知道宁儿还活着,而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只见司空澈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肖大夫。 然而,肖大夫不知道的是,司空澈的内心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他的内心此时已经是惊涛骇浪,只是别人看不见而已,因为肖大夫的这一句话意味着太多的东西了。 只是肖大夫此时也是惊讶万分,他已经顾不到去观察司空澈的表情了,澈王殿下一早就知道?怎么会?那他为什么不跟别人说,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以为澈王妃已经死了?他怎么不去找? 这般心里一番猜测,肖大夫竟然是戒备地看着司空澈,没有再开口。 司空澈见他如此,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道:“当时宁儿消失以后,我就觉得当日她的举止行为与往常有些不一样,后来寄雨也说,她也感觉当天的宁儿有些怪异,所以我才推测,那天的宁儿是有人易容妆扮而成。而真的宁儿已经被他们偷梁换柱给带走了,我是因为想看看做下这些事情的人,他到底想干什么,所以才没有把宁儿还活着的事情宣扬开来,我也担心万一他们得知我知道宁儿还活着的事情,会把宁儿给杀了。毕竟,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背后的人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到司空澈这样解释,肖大夫也是放下心来,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 “现在肖先生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吗?” 肖大夫一边从自己怀中取出那封信,一边道:“如果澈王妃还活着,那她此时应该在乾风国。” 司空澈耳边听得肖大夫这样的话,心中自然是猛地一动,肖大夫说得这样肯定,定然不会有假,自己找了这么长时间,如今总算是有了个范围。 赶紧接过肖大夫手中的信,司空澈触手一摸,却觉得有些奇怪,这信纸怎么是湿的?但是此时他也管不得这些了,只仔细看着信上的内容,原来这是司空臻写给肖大夫的信,可是……信上的内容全是司空臻请求肖大夫去乾风国为她诊治的话语,从哪里看得出来宁儿是在乾风国的呢? “这……”司空澈不由疑惑地抬头看着肖大夫。 肖大夫这才开口解释道:“这封信到我手中的时候,只有前半部分有内容,后半部分全是空白,后来我是用夜矾水化了我们天和医馆里特制的药粉才显现出了后面的内容,这个办法是只有我们天和医馆的人才知道,而当初跟澈王妃相识之后,因为某些原因,师父也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澈王妃。所以,除了天和医馆的人就只有澈王妃知道,如今这封信……除了澈王妃,我想不到还会有其他的人了。” 除了她不会有其他人了,这也就是说宁儿不仅在乾风国,如今还可以断定她是在乾风国的皇宫里,在司空臻的身边,不然她不可能接触到这封信的。 见司空澈久久没有说话,肖大夫又是开口问道:“或者,我先给那大皇子妃回一封信,试探一下,看看宁儿是不是在她那里?” 司空澈却是果断地否定,“不可行。现在宁儿一定是被人控制着,就算不是控制,最起码也是监视着,否则,她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写信回来,而不是用这样隐晦的方式告知我们她的下落。我们不能冒险行动,这样会惊动把她监视起来的人。” 肖大夫一想亦是心中一惊,然后在口中喃喃道:“应该不是控制,要达到把信上的字迹隐匿起来的目的,需要把几种草药的粉末掺在一起,澈王妃能做到这些,显然是没有被人控制起来的,最起码她的行动是自由的。” 司空澈当即就道:“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用,只有找到了宁儿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肖大夫,为了找到宁儿,我请求您随我去一趟乾风国。” “这个是自然,只要能找回澈王妃,我当然是在所不辞,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我们天和医馆只为澈王妃破例。” “多谢。” 司空澈跟肖大夫又是在书房里谈了一会儿,然后就是送走了肖大夫,接着司空澈就是把封平、寄雨和柳淑儿召了进来。 寄雨是正在跟嬷嬷一起哄着瑶儿睡觉的,突然听得王爷叫她到书房去,不由觉得有些纳闷,等她到了书房,却发现封平和柳淑儿也都在,心中更加不解了,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见到他们三人到齐,司空澈这才开口,“我准备离开祈灵一段时间,去乾风国。现在,我有些事情要吩咐给你们。” 听闻此言,三人心中都很是诧异,尤其是封平,等到司空澈的话音一落下,他就是开口道:“王爷要去乾风国为什么不带着我?”自己可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啊,王爷去那么远的地方,自己怎么能不跟着去? “因为我要你留下做出我还在祈灵国的假象。” “什么意思?”封平越发听不懂这话了。 可是司空澈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们三人更加震惊了,“我已经知道宁儿在哪里了,我要去找她,但是我必须得让别人都相信我还在祈灵国的京城里,哪儿都没去,明白了吗?” “王爷,你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知道了小姐的行踪?”寄雨都快哭出来了。 “八九不离十。” “小姐在乾风国是吗?王爷,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也去找我们小姐去。”天啊,幸好,如果再找不到小姐的话,自己都要绝望了。 “听我说,虽然知道了宁儿在哪里,但是也推测出她此时应该是被人严密监视的状态,如果那个背后的人知道,我离开祈灵去了乾风,他们一定会尽快把宁儿给转移走。那样的话,我们就又失去了找到宁儿的线索,所以,我们必须让他们相信我还在京城里,明白吗?” 这个时候柳淑儿开口道:“王爷请吩咐吧,我们要怎么做?” “从明天开始,我会装病,然后让大夫诊出我得了麻风病,这样就可以有借口不上朝,也不用出去见人,而封平你要像往常一样该办什么事就办什么事,让别人以为我还在澈王府里。至于柳淑儿和寄雨,你们两个也都要像平常那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离开以后,这澈王府里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们了。” “柳淑儿你要照看好整个澈王府,在这段时间不要出什么乱子。” “寄雨,你好好照顾瑶儿,等着你家小姐回来。” “封平,我离开之后,你要随机应变,不可以让任何人看出来我已经离开祈灵国了。” “是。” 三个人听得司空澈这般讲完,也便是异口同声地应了。 对于他们三个的能力,司空澈还是很信任的,明天还要找明朗他们几个过来谈一谈,安排一些事情,然后自己就可以去乾风国找宁儿了。 只是司空澈现在心里已经恨不得要插上翅膀立时飞到乾风国的皇宫里去了,宁儿,你现在一定是在乾风国的皇宫里吧,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去找你了。 等司空澈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了,他没有回房间,而是悄悄去看了已经睡着的瑶儿,看着躺在那里兀自睡得香甜的孩子,司空澈心中一暖,暗自道:瑶儿啊,爹爹很快就会把你娘亲给带回来的,你等着啊。 到了次日,皇后便是听闻澈王府的人来宫里请御医来了,心中不由一紧,连忙派人去问,是不是澈王府的小公主生病了,去打听情况的宫女回来却是回禀说,不是小公主而是澈王殿下。 皇后闻言心中暗道:难不成澈儿忧思成疾,病倒了? 不过看前几日,澈儿的脸色也还好,应该不是什么大病,皇后也便没有放在心上,只吩咐了宫女说,等太医回来了,让他来这里回禀自己一声,也好让她知道澈王到底是怎么了。 而那太医回到皇宫之后,不用宫女去催,便是径直去了皇后的宫中。 “启禀皇后,去给澈王殿下诊治的太医已经到了。” “嗯,请他进来吧。” 皇后这才坐正了身子,等着太医进来向她回话。 片刻之后,只见那太医匆匆走了进来,径直在皇后的面前跪下,口中道:“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本宫听说你刚刚去澈王府给澈王殿下诊脉了,情况怎么样?澈王是生什么病了?” 皇后只以为并没什么大碍,所以语气也是有些淡淡的。 可是那太医此时却是紧张地开口道:“澈王殿下得的病是……好像是……麻风病。” 皇后一听这话,顿时睁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医,澈儿得了麻风病?怎么可能?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好像是,你是太医吗?连病都看不准。” 太医一听皇后的这话也是紧张起来,“八成是。不过皇后娘娘不用担心,还好现在发现得早,情况还没有那么严重,是能治好的。” 第269章 去往乾风(二更) “不用担心?我怎么能不担心?那麻风病是一般的病吗?”皇后的眉头紧紧皱起,澈儿怎么突然就得了麻风病? “不行,我得去看看澈儿。” 皇后说着就要走,却听得那太医连忙道:“皇后娘娘,万万不可,那麻风病是能传染的,皇后娘娘您乃是一国之母,可千万得保重凤体才是。” 要是连皇后娘娘都染上了麻风病,那他们太医院还要不要活了? “那你们倒是快去给澈王治病啊,要是澈王有个什么好歹来,你们也都不用活了!”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澈王妃出事刚刚过了没多久,这澈儿他又忽然得上了麻风病,这究竟是怎么了? 在听说了司空澈得了麻风病以后,赵明朗、司空宇和司空隽他们三个也是赶紧来到了澈王府,他们进到房间里的时候,太医已经离开了。 封平隔着帘子对面前的司空澈道:“启禀王爷,隽王殿下、明朗少将军和世子殿下来了。” 然后就听到里面传出司空澈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司空宇闻言‘呦呵’了一声,道:“澈王殿下,您还真是拿我们当亲兄弟啊,这麻风病是会传染的你不知道吗?” 里面又是传来司空澈闷闷的声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麻风病算什么,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这个时候司空隽闻言却是微微惊讶,自从澈王妃失踪以后。澈他整个人就有些阴阴沉沉的,没有以前那股子蛮霸的劲儿了,可是刚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好像又看到了以前的他。 真是奇怪了啊,难道生个病,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好了,我们进去吧,既然太医已经来过了,这里想必已经重新布置过了。”说着司空隽便是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赵明朗紧接着也是跟了上去,走开一步,见司空宇没动,不由伸手拉着他道:“瞧你那怕死的怂样儿。” “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赵明朗,你赶紧给我放开。” 走近内室里,却见得床帐是垂着的,里面传来司空澈的声音:“司空宇,我们两个以后还是绝交算了,有福同享,有难却不能同当的算什么兄弟?”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这不是进来了吗?” 赵明朗却在一旁趁机挤兑,“要不是我硬拉着你,你能进来吗?” 而这个时候,司空澈却是坐起身来,一把拉开了床帐,准备下床来,司空宇连忙往后退,“哎呦,我的澈王殿下哎,您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在床上呆着吗?非要下来做什么啊?快,快躺回去。” 见到司空宇这个样子,司空澈不由一笑,恶趣味地站起身来,径直往司空宇走去,吓得司空宇到处乱躲,口中还嚷嚷着,“司空澈我知道你得了这麻风病心里不舒服,但是你也不能报复我啊,这个病可是会毁容的。虽说想当年,我们两个是京城里齐名的长得俊俏的公子,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而心生不甘,把我也拖下水吧,我跟霜儿可还没成亲呢,万一霜儿嫌弃我了怎么办?你负责啊。” 司空宇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遮着自己,到处乱躲。 司空隽见状,观察了一下司空澈,然后轻声问道:“你并没有得麻风病,对吧?” 司空宇一听这话,顿时就停了下来,眼睛看向面前的司空澈,“你没得麻风病?” 司空澈闻言抬手拍了一下司空宇的脑袋,然后含笑道:“当然没有。” 司空宇听到他这话瞬间就松懈了下来,“我说澈王殿下,你有病啊,没病装什么病,装病就算了,还非要装麻风病,好玩儿啊?” 本来已经打算走开的司空澈听闻他这话,不由又是转头看向司空宇,应道:“当然好玩儿,这一装病,可不是立刻就把你这个胆小怕死的给试出来了吗?” 赵明朗听得司空澈说这样的玩笑话,又见得他这般表情,心中也觉得很奇怪,澈这是怎么了?失忆了?忘记澈王妃的事情了?这短短一夕之间,变化也太大了吧? “澈……你怎么了?”该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 司空澈也没有再继续跟他们开玩笑了,示意他们落座之后,司空澈这才开口道:“我的确是在装病,因为我要悄悄地离开祈灵,到乾风国去。” “去乾风国?为什么?”司空宇不解地问道。 “因为宁儿在那里。” 三个人顿时都是十分惊讶地看着司空澈,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办法消化这个消息,虽然他们一直都相信司空澈的话,认为苏洛宁还活着,但是对于找到苏洛宁这件事,却觉得有些渺渺无期,因为他们已经见识到背后那个人的强大了,那个人谨慎到没有给他们留下丝毫的线索,这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看到他们三个这样的表情,司空澈便是把昨天晚上肖大夫来澈王府找他的经过跟这三个人说了一遍。事实上,昨天晚上等肖大夫离开以后,他自己有些不可置信,好像之前在书房里说的那些话都是自己的幻觉似的。也许是因为太渴望得到宁儿的消息了,所以,一旦知道她身在何方的时候,竟有些不敢相信。 “需要我们帮忙吗?”司空隽率先反应过来,然后开口问道。 司空澈摇了摇头,“不用,我只是跟你说一声,接下来的日子,你们还像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反正就是配合我,不要让别人起疑,在澈王府里躺着的这个人不是我就好了。” “真的而不需要我们跟你一起去乾风国?” “不过,你们去了反而麻烦,我就是故意要掩人耳目,你们若是要一起去了,岂不是暴露了吗?我这次去乾风国,会以天和医馆肖大夫徒弟的身份,跟他一起去见司空臻,看看宁儿到底在不在她的身边。” 司空宇闻言微微点头,“的确是应该悄悄地去,万一那个把澈王妃劫走的人知道你去了乾风国,一定会猜到你是去救澈王妃的,他势必会把澈王妃转移。”或者是……直接杀了,这后面一种可能,司空宇当然是不可能当着司空澈面说出来,但是也的确是存在这种可能的。 而赵明朗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却是抬眸看着司空澈开口道:“澈,可是皇上刚刚下旨让你跟太子殿下共同打理朝政,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时候装病离开京城,会是个什么后果,而且你这一走短时间内肯定是回不来的了,我担心的是如果皇上恰好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到时候你不在皇上的身边,这后果……” 司空澈知道赵明朗的话是什么意思,“明朗你知道的,我对那个位子从来也没有渴望,外人都以为我跟司空景作对是因为皇位,但是你们都知道,其实不是。在我的心里,没有比宁儿更重要的东西了,我找了这么久,终于得知了宁儿的消息,无论怎么样,我也是要尽快赶到她身边去的。”直到现在,司空澈才彻底领会了什么叫‘夜长梦多’,他真的很害怕,若是自己去晚了,再有什么变故,自己又失去了宁儿的消息,再次陷入茫然无措,没有丝毫线索的状态。 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也一定要去乾风国的。 赵明朗闻言,抬手覆上司空澈的肩膀,语气坚定地道:“你尽管去乾风国吧,无论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们会帮你扛着的。” 司空隽亦是看着司空澈道:“到了那边万事小心。” 那里毕竟不是祈灵国,万一遇到了什么事情,终究不如在祈灵国的时候。 …… 从这天之后,澈王殿下住的院子便是被隔离起来了,除了太医、封平和专门伺候的侍女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未免被传染,就连皇后娘娘也没有进去看过。 这件事又是在祈灵国的百姓中间引起了一阵讨论,这澈王府是被人下了什么咒吗?怎么这么不太平,先是澈王妃出事死了,现在还没过多久呢,这澈王殿下就又是染上了麻风病。大家在心里不由地一阵儿地可惜,这麻风病不同于一般的病,就算是好了,也难免会留下点什么痕迹,要么是口歪眼斜,要么是满脸疤痕,你说这澈王殿下多么玉树临风的一个男子啊,竟然就这样毁了,也不知道这老天爷是怎么想的。 也是可怜了这澈王府里的小公主,刚出生没多久,自己的父母就相继出事,若是这次澈王殿下被救过来了还好,若是救不过来……那这小公主不就成了没爹没想的孤儿了吗? 所以说,有的时候身处在权贵之家,也不算什么好事儿,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给害了。就说那澈王妃,原本好好地做着她的苏家二小姐,就凭她的相貌、家世,要找一个豪门贵公子成亲,那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有多少贵公子排着队上门提亲,却偏偏嫁进了皇家。如果不是因为嫁进了皇家,只怕如今这澈王妃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呢。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这般议论的时候,司空澈已经在去往乾风国的路上。 而听到司空澈得了麻风病之后,最高兴的就莫过于太子殿下司空景了,之前他还因为皇上下旨让他跟司空澈共同打理朝政的事情耿耿于怀,现在看来,似乎上天也在帮自己。 父皇刚刚下旨要司空澈跟自己一起处理朝政之事,他就生了这场病,所有的政事都抛下,甩给自己一个人处理,虽说这不是他能控制的,但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对于朝廷,自己比司空澈的贡献大得多。父皇怕也是没有办法忽视这些,反而属意司空澈继承皇位,就算父皇这样做了,也没有办法服众。 司空景从皇宫回到太子府已经是夜幕初上的时候了,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疲累,反而还比前些日子多了几分光彩。 “小姐,太子殿下回来了。” 听闻外面侍女的声音,苏芊雅赶紧把碗筷给摆好,亦是盛了一碗汤放在主位上。 正在苏芊雅这般忙活的时候,司空景便是走了进来,苏芊雅赶忙停了手中的动作,向司空景屈身行了一个礼,“太子。” “行了,起来吧。”司空景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桌子边,径直拿了筷子吃起饭来。 苏芊雅这才站起身来,在司空景的旁边坐下,殷勤地给司空景夹菜。脸上满是幸福的神色,因为太子殿下这些日子从皇宫回来之后,都是直接来自己的房里,而不是去太子妃的房里去看小殿下,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太子的眼里比小殿下还要重要呢? 就在苏芊雅这般暗自欣悦的时候,只听得司空景开口问道:“你祖父那里还没有回信吗?” 苏芊雅闻言,顿时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一样,“还没有。” 司空景顿时皱起眉头来,“你祖父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苏洛宁都已经死了,他还不打算把苏家的生意交出来,偏偏又都揽回到他自己的手里了。你给他写去的信已经有好几封了吧,他是一封都没回,难道他真打算把这生意全都握在自己的手里,直到老死吗?那他死了之后呢?你父亲又没有儿子,他打算把这苏家交给谁?” “我祖父他可能一时还不能接受苏洛宁已经死去的事实,等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苏芊雅轻声道。 “再过一段时间,再过一段儿时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殿下何必着急呢?如今澈王殿下已经得了麻风病,他已经没有办法跟您争了,这麻风病可不好治,很容易死的,再说了,就算他的麻风病被治好了,只怕形容也难以见人,这作为一国之君也是不合适的。只要皇上稍微还有一点理智,他都不会选司空澈而弃殿下你的。” 这番话算是说到司空景的心坎儿里去了,只是他心中亦是难免升起一个念头,如果父皇在这个时候咽气就好了,反正这都是早晚的事情,如今这个时机对自己再有利不过,如果父皇在这个时候咽气了,那皇位一定就是自己的了…… 乾风国,皇宫。 苏洛宁起床之后,照例先把她的那些草药都给晒出去,而南之自然也是在一旁帮忙,不过对于苏洛宁,她还是时刻警惕着的,因为她心里始终认为,苏洛宁突然对医书和草药感兴趣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弄好自己的这些草药之后,苏洛宁这才开始梳洗。坐着梳妆台前看着这张陌生的脸,苏洛宁有些出神,她现在都开始有些忘记自己原来长什么模样了。也不知道肖叔叔看过那封信没有,如果已经看过了信,他是不是看出来那信里的门道了?他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司空澈呢?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的样子?”身后的南之开口问道。 苏洛宁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反正她现在也说不出话来,未免麻烦,她很多时候都是直接摇头的,想必南之都已经习惯了。 知道她起床了,宫女便是把早膳送了来,苏洛宁吃过之后,便照例去看司空臻。 司空臻正坐在那里做刺绣,看到苏洛宁进来,连忙道:“来,过来坐。” 苏洛宁在司空臻的身边坐下,探头去看她手中的绣品,绣的是一朵荷花,绣功不算是好,但也不错了。毕竟苏洛宁之前经常去自家的成衣铺,那铺子的绣娘手艺都是极出色的,看得多了,眼光也变得高了。而且,这司空臻以前又是皇宫里的公主,什么绣活儿都有宫人去做,她是很难得动手的,能绣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第270章 计划之外 见苏洛宁看着自己手中的绣品,司空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绣得不好,见笑了。” 苏洛宁闻言摇头,表示她绣得不错,最起码比自己好,苏洛宁在女红这方面实在是没什么天分,也不够努力,所以……后来也就听之任之了。 一旁的南之见司空臻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不由在心中暗自猜测,难道是祈灵国那边传回来什么消息了吗?肖大夫答应过来祈灵国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是大为不妙啊。 南之这么一想,便是试探地开口问那司空臻道:“我们小姐还一直惦记着那位肖大夫到底能不能过来给皇子妃你诊治呢,可是有什么消息了吗?” 司空臻闻言摇了摇头,“信是已经寄出去了,但是……还没有消息,估计是不成了。” 信已经寄出去这许久了,按理说应该是有回信了,但是至今还没有,怕是无望了,司空臻不禁暗自摇了摇头,看来这肖大夫是不打算破例了。 而此时苏洛宁在想的是,这肖叔叔没有回信,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担心会打草惊蛇,还是根本没有看信呢? 对于南之来说,听了司空臻的这话,她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如果那肖大夫真的来了,自己还真怕小姐的真实身份被他看破。但是不管肖大夫来不来,自己都不能让小姐在这大皇子妃的身边多呆了,得尽快离开这里才是。 司空臻一边继续绣着那荷花,一边对苏洛宁道:“再过几日就是这乾风国的中秋节了,那天晚上的京城会很热闹,殿下说要出去逛逛,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其实苏洛宁倒是宁愿在这里安静地呆着,不过既然司空臻已经说出口了,自己也不好拒绝,去就去吧,也无所谓。反正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留在司空臻的身边,如果肖叔叔领会了自己要传达给他的意思,他就会知道要通过司空臻找到自己,所以,在肖叔叔来这里之前,自己一定要呆在司空臻的身边。 司空臻见苏洛宁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道:“其实,不止我们,还有其他几位皇子,公主都要一起去的。对了,还有慕澜郡主。”说着,司空臻看向苏洛宁,开口问道:“你不会介意吧?” 苏洛宁微微摇头,自己有什么好介意的,现在这个慕澜郡主怕是她自己的事情还在一团乱麻的,哪里还有闲工夫理会自己?从上次她在假山的后面听到的萧闵安和乔慕澜的那段对话来看,萧闵安已经跟乔慕澜把什么都摊开来说了,当一个女子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是别有目的故意接近自己的时候,心里怕是都不会好受,尤其是像乔慕澜这样自恃甚高,脾气又大的女子,她定然是不能忍的。 不过这要取决于乔慕澜是不是真的爱萧闵安很深,如果已经深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她自然会放下她的脾气、她的骄傲,但是那天自己在假山之后听到的却是乔慕澜不想嫁给萧闵安,想让他去跟皇上说解除婚约的事情。所以,这么看来,乔慕澜并没有多喜欢萧闵安。 只是再联想到当初,那慕澜郡主在跟三皇子萧亦淳的订婚宴上,不惜以死相逼也要退婚,并且在众人面前说出她喜欢四皇子萧闵安的事情,苏洛宁只能在心中暗自摇头了,看来这个慕澜郡主在感情上也是个风风火火的人啊。 慕澜郡主这几日却是憋得郁闷极了,想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等气,她越想越觉得可怕,如果自己就这么嫁给了萧闵安,那自己的后半辈子岂不是太悲惨了吗?自己的人生还长着呢,难道就要这样跟萧闵安过一辈子吗?自己想要嫁的人根本就不是他那个样子的,是他欺骗了自己,在自己的面前做出了一种假象! “郡主,侯爷叫您过去一起吃饭。” 慕澜郡主一听这话,没有好气地道:“我不吃,不饿。” 那侍女见到乔慕澜这个表情,知道自家郡主脾气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便是转身就离开了。 待那侍女离开以后,乔慕澜的贴身侍女秋儿不由走到乔慕澜的身边轻声开口道:“郡主,您再怎么不开心,饭总还是要吃的啊,饿坏了身子怎么行?” 乔慕澜眉头一皱,“现在这样叫我怎么还吃得下去饭?萧闵安现在对我的态度你也都看到了,我要是真的嫁给了他,我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忍一天两天还可以,我这可是要忍一辈子的啊,光是这般想想,我都恨不得此刻就死了罢了,一了百了。” “郡主,可别说这样的话。”秋儿赶忙劝解。 而不多时之后,那弘安侯便是来到了乔慕澜的房间里,示意秋儿退下之后,弘安侯坐在乔慕澜的身边轻声道:“澜儿啊,你就别怄气了,先吃饭行不行?” 乔慕澜听得弘安侯这样轻哄的语气,不由红了眼睛,她不求自己的夫君能像父亲这样一直宠着自己,哄着自己,但是也不能像萧闵安那样,整天对自己冷言冷语,还时不时冷嘲暗讽的啊。 “爹,我真的不想嫁给萧闵安,皇上想要您手里的兵权,您给他就是了。没了兵权,我们乔家一样可以活得很好。您这时候主动交出兵权的话,不仅皇帝不会再动我们乔家,百姓们也会夸您高风亮节的。用兵权换来我跟萧闵安悔婚,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弘安侯听了乔慕澜的话之后,却是紧紧皱起眉头,怒声道:“胡闹!这兵权的事情岂能儿戏?” “这怎么是儿戏?父亲您自己也说了,之前姨娘们怀上的那几个孩子之所以会流掉,就是因为皇帝在暗中动的手脚,如果父亲您这个时候交出兵权的话,那佟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用遮遮掩掩了,这不是一举好几得的事情吗?” 乔慕澜越说越觉得可行,是啊,只要父亲把手里的兵权交出来,这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父亲,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个到底你应该比我更懂,你越是握着手里的兵权不肯放手,我们乔家最后的结局就越是悲惨,不如索性舍了兵权,换来我们乔家满门的安然。”这样自己也不用嫁给萧闵安了。 可是弘安侯却是沉着脸道:“你说得倒是简单,这些事情你怎么你会懂。” “我不懂,父亲您就解释给我听啊,为什么就不能交出兵权了?我看您就是舍不得手中的权利,您早就知道您那几个未出世的孩子是被皇上下手杀的,也知道他是因为忌惮您手里的兵权才下的这个手,那您为什么就是不把兵权交出来呢?如果您早一点交出来的话,后面那几个孩子或许就不会死了。我看,您就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舍不得手握重权的感觉,才怎么都不肯把手里的兵权交出来的,说什么为了我们乔家,其实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自己的女儿说中的心事,弘安侯竟是恼羞成怒,一巴掌打在了慕澜郡主的脸上,“住口!” 慕澜郡主捂着自己被打的侧脸,双目炯炯地看向弘安侯,“被我说中了是不是?父亲你就是为了你的私欲,不肯放下手中的权利,害死了自己的几个孩子,现在还要来害我的后半生。” 弘安侯一听这话,胸中的怒火也是上来了,“我害你的后半生,你跟萧闵安的婚事是我做主的吗?当初可以你以死相逼,我才迫不得已同意了你跟萧闵安的事情,并且在皇上面前舍了老脸求他同意,你现在竟然还有脸说是我害了你。” “既然父亲说一切都是为了我,那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再牺牲一回,把手里的兵权交出去?不禁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我们整个乔家啊,这样的话,我们以后不就都能过安生的日子了吗?不必担心皇上再惦记着,什么时候找我们的麻烦。” “你懂什么,你以为现在那些人对你毕恭毕敬的,真的是因为害怕你啊,他们是害怕你爹我手里的兵权,如果我手里没有了兵权,你以为你还能跟以前一样,任性而为吗?你想想,就你这性子,你从小到大得罪了多少人,要不是因为我手里有兵权,你能安然无恙吗?也是因为我手里有兵权,那些皇子们才会围着你转,三皇子、四皇子,他们真的想要娶你吗?不过是为了我手中的权势而已。澜儿,你到底明不明白,要是我手里的兵权没有了,你也就回不到原来的你了。” 而且重要的是,现在自己又有孩子了,还很有可能是个男孩儿,自己得为他守住这个爵位,守住手里的兵权。 弘安侯说完这番话之后,沉沉看了乔慕澜一眼,然后就是快步走出了她的房间。 顷刻之后,侍女秋儿又是走了进来,看到乔慕澜正木愣愣地坐在那里,神情恍惚的样子,秋儿不禁有些被吓到了,开口问道:“郡主,你怎么了?” 乔慕澜闻言却是径直保住秋儿的腰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我高估了我自己……”她原本以为就算全世界都讨厌自己,父亲也会宠着自己,自己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心中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可是先如今才知道,他心中最重要的是兵权,接下来才是自己,不,不对,接下来也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上次为了这个孩子,他还打了自己一巴掌。 今日,父亲又打了自己,因为他恼羞成怒了,因为自己说中的他的心事了,在他的心里,兵权比自己这个女儿重要多了。 乔慕澜想到这里,真是满心的苦涩,原本以为萧闵安那般讨好自己,是因为喜欢自己,可是现在呢,这还没订婚呢,他就已经原形毕露了。原本以为在父亲的心里,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可是现在却看透了父亲心中所想。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乔慕澜觉得自己的一切好像都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她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一个噩梦里。 …… 到了中秋节这天,苏洛宁陪着司空臻一起出了皇宫,当然,同行的还有几个人,都是皇子和公主,另外乔慕澜也在,不过看她神情落寞,精神还有些恍恍惚惚的,苏洛宁有些奇怪。难道萧闵安已经把她打击成这个样子了? 不过现在的局面也是挺怪异的,萧闵安和乔慕澜都在,而萧亦淳也一起来了,新欢旧爱聚在一起,这位慕澜郡看起来却是非常地……颓丧。 反观萧亦淳和萧闵安二人的脸上则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与往常神色并无二致,似乎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他们不知道,此时在暗处正有一拨人悄悄盯着他们,并且悄悄跟随,准备伺机而动。 几人一行,在热闹地街市上走着,偶尔说说笑笑,苏洛宁却是倍感无聊,她现在也不能说话。不过就算能说话,她也没有什么兴致,跟这些人聊天却是没什么趣味的,如果把她身边的人换了赵明朗、司空宇和晴儿他们才好,晴儿跟自己最默契,夏儿最活泼,司空宇爱插科打诨,扯些乱七八糟的,还有殷明意、席白霜…… 哎,这个时候真是无比地想念他们……抬头看着一朵烟花在头顶炸开,苏洛宁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再见到他们,最最想念的就是澈和瑶儿了,也不知道澈是不是相信自己真的已经死了,还有瑶儿,人家都说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儿,她现在跟自己离开的时候,应该也有些不一样了吧,不知道自己回去之后,她还认不认识自己这个娘亲。 就在苏洛宁这般想得入神的时候,一辆失控的马车却是从前拐角的巷子里冲了出来,径直冲向人群,众人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人群中传出女人和孩子们的尖叫声,所有人都是乱做一团,慌忙去躲避那辆马车。 人们慌乱地躲着那辆马车,而苏洛宁他们这一行人,也是很快被马车给冲散了,南之则是在慌乱发生的第一瞬间就护在了苏洛宁的身边,而她的身边此时还站着萧亦淳和乔慕澜,乔慕澜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坏了,死死拉着萧亦淳的衣袖不放手。 而在这一片慌乱之中,苏洛宁却是注意到南之似乎朝着对面楼上做而来一个什么手势,苏洛宁暗道:难道这些都是南之安排的,她想要做什么? 而就在南之朝对面楼上做了手势的下一刻,一群黑衣人却是从另外一个方向朝他们冲了过来。 南之见状一愣,不对啊,这跟之前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尤叔不是说他会带着人在那茶楼上潜伏着,就等着自己给他手势吗?可是人为什么是从另外一个方向冲过来的? 就在南之愣神的时候,对面的茶楼上亦是飞身而下了一波黑衣人,两帮黑衣人很快融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哪儿波的,但是目标都是冲着苏洛宁他们是确定无疑的。 南之也是懵了,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的,只是趁机把小姐带走吗?怎么还真跟自己打起来了?而且招招都是杀机啊。难道,这不是尤叔的人,刚才那一拨提前冲出来的,应该不是自己人。 南之也没有功夫多想,只能先对对面前的这些黑衣人再说,而另一边,萧亦淳也正在暗自纳闷目前的状况,这两拨黑衣人不是一起的? 第271章 中秋夜乱(二更) 南之挡开那黑衣人向苏洛宁伸去的手,低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派来的?” 那黑衣人却是沉声应道:“这话你还是到阎王老子那里问吧。” 南之闻言心中一惊,不对啊,尤叔不可能让这些人来杀了小姐的,这肯定不是尤叔的人,那他们会是谁派来的?竟是要杀了小姐。 这个时候只听得其中一个黑衣人道:“你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竟然跟我们抢生意?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苏洛宁闻言这话心中亦是一惊,生意?有人请了他们来杀自己?可是不对,现在还不能判定说是来杀自己的,因为慕澜郡主和萧亦淳亦是受到了这些黑衣人的攻击。 一时之间,这些黑衣人竟也缠斗在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人了,南之现在心里是十分的疑惑,她想要在这些黑衣人里找到尤叔,问问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她这么一分神,就给了那些黑衣人机会,几个黑衣人一起围攻向南之,而趁着这个空隙,其中有一个黑衣人掳了苏洛宁就纵身跃出这场混战。 而与此同时,因为不会武功而一直躲在萧亦淳身后的乔慕澜也是被一个黑衣人抓住了,而此时的苏洛宁已经被带到了马背上,看不到后面的状况,只听到慕澜郡主在后面惊慌失措,大声呼喊的声音,“救我!三殿下救我!” 黑衣人此时带着苏洛宁拐进了一旁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中,一离了人群,这马儿便是狂奔起来,苏洛宁被横放在马背上,颠得肚子疼,而那秋夜里的凉风又是不断在她的耳边呼啸,刮进她的衣领之中。 见两个女子都是被带走,那些黑衣人也是放弃了缠斗,俱是跟了上去,想要看看带走她们两个的人是不是他们这一边的。 而南之也是摆脱了这些黑衣人的缠斗,迅速跟了上去,但是那些人的马是提前就准备好的,她此时没有马儿,光是靠轻功,暂时还可以,再过一会儿定是要力竭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有力的手臂把她揽上了马背,就在南之准备对那人动手的时候,却听得那人开口道:“是我。” 尤叔?南之此时真是又急又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突然要杀了小姐?” “我没有要杀小姐,那些人不是我们的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本来他们是打算趁着小姐好不容易出了皇宫,而且还是在这样人群熙攘的街市上,他们浑水摸鱼,趁机把小姐给带走,如果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可以速战速决,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大皇子妃也不可能为了刚认识没几天的人,大动干戈,费时费力地去找人,他们悄无声息地把小姐带走就成了,谁知道突然半路杀出这么一帮子黑衣人,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好了,别说了,快跟上!不能让他们杀了小姐。” 尤叔也不再说话,握住缰绳,就是策马狂奔。 而那萧亦淳也来不及多想,见黑衣人把苏洛宁和乔慕澜都掳走了,也赶紧使了轻功追上,然后抢了一匹黑衣人的马也是紧随而去。 待这一行人拐入巷中,离开街市之后,一众百姓们这才犹犹豫豫地重新走了出去。可是他们一个个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和恍惚,这是怎么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这个时候被人群冲散的司空臻他们也开始反应过来,刚刚的那些人似乎把慕澜郡主给掳走了。萧闵安当即就对萧俊康道:“皇兄,你先带皇嫂他们回去,回去之后别忘了禀告父皇,还有弘安侯那里也去找人通知一下,我去调御林军去追他们。” 萧俊康此时似乎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半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道:“好。”然后就是带着司空臻他们回皇宫去了。 在回皇宫的路上,司空臻的双手一直都是紧紧地握在一起,微微有些发颤,萧俊康见她这样,便是伸手环住她的肩膀,轻声道:“别担心,会没事的。” 司空臻此时已经六神无主,只好任由萧俊康把自己揽入怀中,轻声安抚,她现在心里很害怕,那些人会不会把如絮和慕澜郡主给杀掉? 因为今日是中秋节,所以城门是关得晚一些,而正因为如此,那掳走苏洛宁和乔慕澜的人才能横冲直撞地径直冲出了城门。现在这个时辰已经有些晚了,而且今日还是中秋节,这些守城门的官兵也有些懈怠,那些黑衣人又是来势汹汹,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两匹分别载着苏洛宁和乔慕澜的马儿已经冲出了城门。 而后面仍是有黑衣人骑着马儿紧随其后,那守城的侍卫赶紧道:“快关城门,放箭,放箭!” 但是城门又大又重,关城门的速度根本就比不上这些黑衣人策马的速度,这些守城的侍卫只好跟那些后来的黑衣人兵戈相见,但是这些守城的侍卫在平日里是个闲差,不像是军营里的士兵是专门打仗的,这些守城的侍卫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太高的战斗力,遇到这些以杀人为生的杀手,自然是不堪一击,但是好在他们在人数上还是占优势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越来越多的黑衣人聚集在此处,而萧亦淳这个时候也是赶了上来,他翻身下马,抓了一个正在跟黑衣人对打的侍卫,道:“我是三皇子,这是我的腰牌,你带着它去兵部,告诉兵部尚书,慕澜郡主被歹人给掳走了,让他派兵过来。” 那侍卫看着萧亦淳却是愣怔了,萧亦淳不由皱眉,抬腿就是踢了他一脚,“发什么愣呢?还不快去!” “哦,哦!”那侍卫这才赶紧拿着萧亦淳的令牌去了兵部,而其他的那些侍卫也是听到了萧亦淳的话,赶紧给他让了路,让他出去。 萧亦淳在寒夜之中策马而行,努力想要追赶上前面跑着的两个黑衣人,在没有其他黑衣人阻拦的情况下,萧亦淳的确是慢慢接近了那两个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听闻后面有人追上来了,不由回头去看,却发现是那个刚刚跟这两个女人站在一起的男子,应该是个皇子吧。 其中一个黑衣人见状,对着另一个开口道:“怎么办?” 苏洛宁此时被颠得想吐,但是却也听清了他们的对话,不由在心中暗道,原来他们是一伙儿的。 “你带着这两个女人走,我来拦住他。” “你小心一点,这里是堕马坡,乃天险之地。” “放心。” 这两个字一落下,苏洛宁就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转瞬间她又是被抛到了另外一匹马的马背上,而她此刻正压在乔慕澜的身上。 乔慕澜此时也是哼哼唧唧的,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亦淳见其中一个黑衣人策马回头,便是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他果断弃马,使了轻功终身跃至前面一名黑衣人的背后,准备给他一掌,可是这时候听得那背后的一名黑衣人大喝一声,“小心!” 前面的黑衣人闻言便是立即侧身躲开了萧亦淳的攻击,但是两人也因此而交上了手,而后面的一位黑衣人也是瞬间赶了上来,三人缠斗在一起。 萧亦淳终究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的人,所以跟这两个杀手比起身手来也是不差的,但是他却苦于今日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带武器,现在他全身上下唯一可用的武器就是自己随时带着防身的匕首。 而此时的苏洛宁也是稍稍恢复了一些神智,趁着那黑衣人跟萧亦淳斗在一起的功夫,使足了全力,狠狠推了那黑衣人一把,那黑衣人没有预料到苏洛宁会有如此突如其来的一招,在这般猝不及防之下,便是坠下了马去,萧亦淳立即反应过来,跃身上马,握了缰绳,就是要策马往回冲。 可是这两个黑衣人哪里会肯,当即就联手逼迫了上来,就在这个时候,另外的一些黑衣人也是追赶了上来,其中还包括南之和尤叔。 “小姐!”南之大喊一声,就是冲了过去。 但是此时的萧亦淳带着苏洛宁和乔慕澜情况却是很不乐观,因为他们已经被逼到山坡边了,而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山谷,之所以说这里是天险,就是因为这里路很窄,稍有不甚就有可能掉下山谷去。 而此时那些黑衣人正是这样做的,他们把萧亦淳他们三人一马给围起来,往山坡的边缘逼,有的人跟骑在马背上的萧亦淳对招,而有的人则是朝那马儿的身上乱砍乱刺,马儿吃痛,不由往后仰,一步步就退到了山坡边。 尤叔见状,不由扬声吼道:“你们做什么呢?还不快救人,不救人,别想拿到银子。” 此时正站在那里袖手旁观的一个黑衣人道:“我说,我们之前说好的可不包括这个啊,我们帮你把人掳走,你就给我们银子,可没说要我们去拼命啊。” 这些话苏洛宁都是听得清清楚楚,她也听得出来,那个人的声音就是尤叔,但是接下来的话她就听不到了,因为她这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悬空,并且在往下坠,而有一个人抱住了自己的腰,她知道此时自己已经从山坡边上坠了下去,上面传来南之的声音,“小姐!” 此时的苏洛宁已经无法判断她这一声呼喊里带着的紧张和担忧,是出自于真心还是假意,因为她现在更加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就这么摔死了,她可不想自己就这么死了,自己还没有见到司空澈呢,自己还没有看着瑶儿长大呢,自己就这么死了,她连自己亲生母亲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还有肖叔叔,他这个时候已经往乾风国来了吧,自己好不容易把自己在乾风国的消息传给他,要是还没等到他来找自己,自己就已经死了,那自己也太亏了吧…… 正如苏洛宁猜想的那样,此时的肖大夫和司空澈已经到了乾风国了,其实准确地来说,他们距离乾风国的京城已经不远了。他们可以用没日没夜地赶路来形容,为了早一点见到苏洛宁,司空澈已经好几夜没有睡过觉了。 但是肖大夫的身体终究没有他好,这般赶路下来,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司空澈只有决定今日在客栈里休息一下,明日再赶路。 然而,就算是休息,对于司空澈来说,也只是填一下肚子而已。他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他现在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害怕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空。 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司空澈在心中暗自道:“宁儿,你现在是不是在乾风国的皇宫里呢?” 第二天一早,肖大夫起床之后,他们二人又是继续赶路,本来是一天半的路程,硬是被他们给压到了一天,在这天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到了乾风国的京城。 然而,他们没有一刻的停歇,径直就去了乾风国的皇宫。 此时皇宫里的所有人都在讨论慕澜郡主和三皇子一起失踪的事情,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一同掉下了山谷。因为今日,兵部尚书已经进宫里,说是在堕马坡看到了打斗的痕迹,三皇子和慕澜郡主应该是掉下山崖了。 而作为昨天跟他们一同出去的司空臻和萧俊康也是被叫到了皇帝的面前问话,对于这件事,他们到现在也觉得奇怪,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冲出来的两拨黑衣人,上来就把慕澜郡主和唐如絮给带走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御书房里出来,司空臻面带忧色地抬眸看向身旁的萧俊康,低声问道:“殿下,你说三皇子和如絮他们会不会已经……”据说那山谷底下有很多毒虫毒草,这……就算是没有被摔死,也会被毒死的吧。 “别自己吓唬自己,会没事的。弘安侯和御林军们都下山谷去找了,会找到他们的。” 可是司空臻却不无自责地道:“如果我能早一点安排如絮离开这里就好了,她也不用遭此劫难了。” “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我们现在不也还没弄清楚那些黑衣人究竟是冲唐小姐来的还是冲慕澜郡主来的吗?不过……唐小姐的侍女南之怎么也不见了?难道也跟着唐小姐一起摔下山崖了?” “大概是南之也去找如絮了吧,南之平常对如絮有多忠心你也看到了,未免她发生什么意外,南之都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说什么都不离开半步,那个南之性子也是倔得很。如果如絮真的死了,也不知道南之会如何。” 二人这边说着话,便是回到了他们的寝宫正辉宫里,他们刚一走到门口,就看到门口守着一个宫女在等着他们的样子。 见他们回来了,便是赶紧迎了上来,对着他们二人匆匆行了一礼,然后道:“方才宫门口的守卫来报,说是有一位肖大夫要见皇子妃您,他说是皇子妃请他过来的,但是守卫不敢轻易放他进来,所以让他在宫门口等着。” 司空臻一听这话,又是惊又是喜,“那守卫来了有多长时间了?” “有一会儿了。”见司空臻这般表情,这宫女就知道这位肖大夫的确是大皇子妃请来的,便是下意识地开口解释道:“因为殿下和皇子妃您正在御书房里面见圣上,我们不敢打扰,所以……” 然而司空臻却没有功夫听她解释了,只转头对身旁的萧俊康道:“殿下,我们快点去看看吧。” 这也太意外了,自己写去给肖大夫的信,这么久了,没有一点消息,她还以为肖大夫是不愿意来了,谁知道这时候竟是突然到了! 第272章 试探询问 司空臻脚步匆匆地就往宫门而去,那萧俊康也是迅速跟上,心中虽然有些奇怪这个肖大夫的突然到来,但是更多的喜悦却又迅速是漫上了心头,让他顾不得奇怪不奇怪了。 夫妻二人急急地走到宫门口,远远的就看到有两个人在那里站着,那个年长的一定就是肖先生了。 “肖先生,实在是抱歉,方才有些事情耽搁了,让您在这里久等了。” 还未走近,萧俊康就这般开口道,自己跟臻儿刚刚一直在御书房里,听宫女说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了,外面的风这样冷,让人家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那肖大夫看到他们二人过来,便是朝他们拱手行了一礼,口中道:“见过大皇子,大皇子妃。” “先生不必多礼,让您在这里久等实在是抱歉,请先生随我们进去吧。” 四个人便是一起走进了宫门,而这个时候肖大夫才开口介绍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这位是我的一个门徒,此次是随我一同前来的。” 司空臻听得肖大夫这样介绍,便是回头看了那男子一眼,门徒?看他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已经出师了吧?司空臻只看了一眼便也没有再注意他了,这个男人除了个子高高的,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就在他们回正辉宫的路上却是碰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四皇子萧闵安,司空臻不由唤住了他,开口问道:“怎么样?三皇子和慕澜郡主他们有消息了吗?” 萧闵安神情有些颓败,轻轻摇了摇头,“还在找。”虽然他不喜欢乔慕澜,但是如果这个时候乔慕澜死了,那自己就跟弘安侯成不了翁婿,他以后就不会帮自己,所以这个时候的萧闵安也是满心的焦急,只希望乔慕澜千万别死。 “这两位是……?” “这位是我请来的大夫,后面的那个是他的徒弟。” 萧闵安的眼睛淡淡扫了一眼这两个人,然后有些奇怪地问道:“大皇嫂是有什么不舒服了吗?怎么还请了大夫进宫?”生病了,难道宫中的太医还治不了,还要去外面请大夫过来? “倒是没什么舒服,就是身子有些虚,想让肖大夫帮忙调理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萧闵安也没有再多问了,反正这大皇子于自己并没有什么威胁,他们夫妻两个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跟自己没有关系。 萧闵安正待要走,却是无意间瞥到那位大夫的门徒的眼睛,心中不由愣了一下,这样一双眼睛太幽深难测了,里面仿佛隐藏了瀚海万倾,叫人有些心生畏惧。真是太奇怪了,一个小小的门徒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眼神? 就在他这般暗自沉思的时候,司空臻他们已经走开了,转身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萧闵安不禁微微皱起眉头,难道自己这个大皇兄在暗地里憋着什么事情? 萧俊康他自然不知道萧闵安心里是怎么想的,此时只是高兴着,这个肖大夫来了,那臻儿怀孕就有希望了,也许很快自己就能拥有一个跟臻儿的孩子。 到了正辉宫,萧俊康和司空臻把他们师徒二人引至正殿坐下,待宫女上了茶之后,司空臻这才开口道:“肖大夫您千里迢迢而来,实在是辛苦了,我跟殿下都是感激不尽。” 肖大夫闻言,应声道:“不敢当,皇子妃亲自写信来,如此诚意,肖某也是感动。再加之澈王殿下亲自登门相请,肖某也不敢多有推辞,那澈王妃对我们天和医馆本是有大恩情的。” 司空臻听闻此言,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母妃写信来说,肖大夫不肯破例前来乾风国,现在这肖大夫却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原来是看了五皇兄的面子,不对,应该说是五皇嫂的面子。那个澈王妃……从她初嫁给五皇兄的时候开始,有关于她的传闻就从来没有断过,自己一直都很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可是现如今,却是再也见不着了,那样一个被百姓们议论纷纷的女子,已经永远消失在人世间了。 “五皇兄他……还好吗?”听闻五皇兄很疼爱自己的王妃,两个人恩爱甚笃,感情很深,为了她,五皇兄真的改变了好多,如今澈王妃去世了,五皇兄一定很难过。 “这个……大概是不太好吧,我也不太清楚,毕竟肖某跟那澈王殿下是没什么来往的。”如果不是因为洛宁,自己跟这个澈王殿下这一辈子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想到这里,肖大夫不禁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徒弟’,却又是迅速移开目光。 而与此同时,萧俊康也注意到肖大夫的这个徒弟似乎在悄悄打量着这里,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毕竟这普通百姓第一次进宫,对皇宫好奇一些也是正常的。 司空臻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些,此时只是轻轻点头,“希望五皇兄他能振作起来吧,毕竟皇嫂还留下了一个孩子,多少也有点念想。” 既然都已经提到孩子了,肖大夫便是对司空臻道:“如果方便的话,我现在就给皇子妃来把把脉吧。” 司空臻当然是求之不得,便是伸出了手去让肖大夫给她把脉。 虽然肖大夫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了找到苏洛宁,但是对他来说,既然已经来了,那司空臻就是他的病人了,必须得认真对待。 所以,此时的肖大夫是心无杂念地在给司空臻诊脉,而司空臻此刻却是很紧张的,因为她担心肖大夫最后诊脉的结果是,断定自己不能怀上孩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的就是绝望了。 此时肖大夫、司空臻和萧俊康三个人都是专注于诊脉的事情上,而伪装成肖大夫徒弟的司空澈心中却是着急地不行,宁儿此时到底在不在这个宫殿里呢?真想现在就在这座寝宫里好好找上一番,但是他又担心会打草惊蛇,只好按捺不动,这种感觉却是极其煎熬的。 许久之后,肖大夫终于收回自己的手,表情有些复杂,顿了片刻之后才开口对司空臻道:“皇子妃这情况……有些复杂。” 司空臻一听这话,一颗心顿时就悬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能治好吗?” “我不能做保证,只能说尽力而为。” “那意思就是……还是有希望的是不是?”司空臻期待地看着肖大夫。 “当然。” “那我是什么原因才怀不上孩子?”司空臻又是追问道。 肖大夫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然后道:“这个怀孕的事情也是因人而异的,皇子妃不用太过担心,放松心情,才能更容易怀上孩子。” 司空臻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她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天色已经晚了,不多时之后,宫女们便是把菜给布好了,司空臻和萧俊康也是邀请了肖大夫和司空澈一起坐下吃饭。 直到这个时候,肖大夫才开始打听有关于苏洛宁的事情,但是他现在还不敢太明说,因为不知道司空臻和萧俊康是不是也参与到这件事里了,如果他们两个也是参与掳走了洛宁的人呢?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出来自己是冲着洛宁来的。 不过,听他们之前话里的意思,他们夫妻两个应该是不认识洛宁的。 “皇子妃也喜欢侍弄草药吗?之前皇子妃给肖某写的那封信上有草药的香气。”洛宁要配制那个药方是需要好几味草药的。 “草药的香气?有吗?”司空臻疑惑地问道,“我是没有侍弄草药的,不过住在这里的我的一个朋友,最近倒是突然对草药很有兴趣,但是她也没接触那封信啊。”怎么就会有草药的香气了呢?司空臻在心中暗自纳闷。 然而此时听到她这话的司空澈和肖大夫心中俱是一震,住在这里的一个朋友?突然对草药有兴趣,那一定就是宁儿了! 但是肖大夫只得暗暗压住了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轻声道:“有些草药的香味儿是很有依附力的,有的时候就算不用直接接触,也可以浸染上的,只要靠近一些就可以,我猜皇子妃你写信的时候,那位姑娘应该就在你的身边吧?” 司空臻点头,“是的,当时她在旁边给我研墨。” 肖大夫听了这话,一双手下意识地都握紧了,口中却是清清淡淡地道:“是吗?难得见到一个对草药感兴趣的女子,不知道她现在可还在这里?” 而司空澈此时正是低着头,遮掩着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的一颗心已经跳得‘咚咚’作响,是了,一定是宁儿,她就在这里! 可是这个时候,却听得司空臻轻叹了一口气,“唉……她现在还下落不明。” “怎么了?”司空澈一听这话,再也顾不得其他,不由急声开口问道。 他这么突然地一问,把司空臻和萧俊康都是惊了一下,肖大夫连忙开口解释道:“我这个徒弟好奇心很重,什么事情都爱追根究底,所以……那位姑娘为什么下落不明?” “就在昨日中秋节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宫去游玩,没想到却是突然遇上了劫匪,那些人把如絮和慕澜郡主一起给带走了,三殿下当时跟他们在一起,就去追了劫匪,那些劫匪带着她们出了城,后来的事情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据探查回来的结果来看,他们应该是掉下了山谷,现在侯爷和四殿下他们正带着士兵在谷底寻人,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听完司空臻的话,司空澈的心中一阵揪紧地疼,就差一天,一天!如果自己早来一天的话,就能见到宁儿了,上天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吗? 说完这件事情之后,整个的气氛也是凝滞起来,大家心里似乎都有些不太舒服,没吃多少也便都是没有再动筷了。 肖大夫见司空臻和萧俊康都是停下了筷子,便是对他们二人道:“可有让这些宫人都下去吗?肖某有些话要单独跟二位说。” 萧俊康和司空臻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肖大夫这是什么意思,然后就听得萧俊康吩咐在一旁候着的这些宫女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宫女们都退下去之后,萧俊康方才道:“肖先生有什么话就说吧。” 肖大夫的目光在萧俊康和司空臻的脸上扫了一遍,这才盯着司空臻开口问道:“皇子妃之前有喝过避子的汤药吗?” 司空臻闻言惊讶地看着肖大夫,立刻道:“没有,当然没有!”自己那么想要孩子,怎么可能会去喝避子的汤药。 “可是皇子妃这般不容易受孕的体质,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很显然是喝了避子的汤药,而且喝得还不是一次两次,长此以往,当然很难再受孕。” 方才他之所以没有立即说出来,是因为担心这件事是有大皇子的参与,毕竟和亲公主在异国他乡的身份毕竟特殊,有的皇帝是不希望别国的公主生下他们皇族的血脉的。 但是他刚才一直在悄悄观察司空臻和萧俊康,发现这一对夫妻的感情很不错,萧俊康不像是能对自己妻子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肖大夫,您说的都是真的吗?!”司空臻简直是不敢相信,有人在给自己喝避子汤,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 等一下,避子汤?汤药?最常让自己喝汤药的不就是皇后娘娘吗?自己喝的很多汤药都是她吩咐人做的,药方也是她让人开的。对了,前一段皇后娘娘刚给自己找来了一个药方,让自己每天按药方上的煎来喝。 “您等一下。”司空臻连忙去找了药方过来。 “肖先生,您给看一下,这药方有问题吗?” 肖大夫接过药方仔细看了一下,这才深深皱着眉头道:“这药方上的几味药,分开来煮都是补身的,可是放在一起那就有避子的功效,难道这是皇子妃您在喝的吗?那就难怪一直怀不上孩子了。” 司空臻听闻此言一下子瘫坐在那里,目光涣散,皇后,竟然是皇后!她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萧俊康此时也是深深皱眉,声音却放得很轻,“这不是皇后娘娘给你的药方吗?” 司空臻无力地点头,“我最近一直在喝,从来没有断过。” 肖大夫听闻此言也不再说话了,这皇宫里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不都是这样的吗? 天色已晚,萧俊康便是给肖大夫他们两个安排了房间,宫女带了他们过去,眼看着那宫女要离开,司空澈赶紧开口问道:“听说这里原来还住着一位唐小姐,她是住在哪里的?” 宫女闻言伸手指向南面,“就在那边的房间里。” 司空澈看了一眼,然后又是问道:“那位唐小姐是什么人啊?竟然能住到皇宫里来,她是哪家的小姐,身边有侍女跟着吗?”他现在很肯定,他们口中的‘唐小姐’就是自己的宁儿,很显然是有人给她换了一个身份,只是现在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开,既然宁儿是作为客人住在这里的,司空臻又对她很好,她为什么不能对司空臻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寻求司空臻的帮助呢? 也就是说,宁儿的身边一定有一个人在监视着她,威胁着她,让她不能对任何人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位唐小姐啊,她是祈灵国的人,父母双亡了,身世挺惨的。之前是被慕澜郡主被带到京城的,我们皇子妃在慕澜郡主那里碰到她,得知她是祈灵国的人,感觉很亲切,就把她给带进皇宫里来住了。” 第273章 谷底生还(二更) 司空澈闻言微微皱眉,“父母双亡了?这是她自己亲口说的吗?” “亲口说?不,她不能说话,这些都是她的侍女告诉皇子妃的。” “你说……她不能说话?” “是啊,据她的侍女说,那是因为她父亲的债主伤了她的喉咙,所以才不能说话了,而且被债主追债的时候,摔落马车伤了脑袋,所以把从前的事情都忘了,这位唐小姐也真是可怜,本来已经那么惨了,好端端地来乾风国开一间客栈,还偏偏碰上了慕澜郡主……” 然而这宫女后面说的话,司空澈已经是无心去听了,宁儿不仅失去了记忆还失去了声音?也就是说她现在已经忘记自己了吗? 不,不对,如果她失去了记忆,她就不可能会用那样的方式告诉肖大夫她身在乾风国的皇宫里,所以说,她的失忆不过是骗人的,不是为了骗司空臻,而是为了骗……她的侍女。 也就是说那个侍女才是关键的人物,她就是监视宁儿的人,既然失忆是假的,那失声呢,应该也是假的吧? 等到那宫女离开之后,司空澈关上房门,这才跟肖大夫一起坐了下来,商量目前的情况。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们口中说的那个唐如絮唐小姐就是宁儿。”司空澈沉声开口道,“那个侍女就是监视她的人,他们说的唐小姐失忆了,应该是宁儿刻意做出的假象,为的就是让那个监视她的人放松警惕。” “可惜我们来迟了一步,如果我们早一天过来的话……”肖大夫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司空澈此时却是冷静了下来,神色之间不见波澜,只是放轻了声音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宁儿,明天找个借口,我出宫去找宁儿。现在那个侍女也是不见了,我猜如果她没有跟宁儿一起掉下山谷,那她一定也在找宁儿,我最好要在她之前找到宁儿,否则我们还会陷入被动。” 肖大夫点头,“好,就这么办吧。” …… 而这个时候的苏洛宁……正蹲在一个山洞的地上生火,事实上她已经蹲在那里好一会儿了,因为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取火的工具,她只好用最原始的办法:钻木取火。 然而这个时候却从旁边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我说这火你到底还生不生得起来啊?天都已经黑透了,你要是再生不起来,我们就要被冻死了。” 苏洛宁却是没有理会她,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停下来,那就前功尽弃了。她没有说话,却有另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传了来,“都到了这步田地了,慕澜郡主,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吗?如果你不想呆在这里的话尽可以出去,不想出去的话就闭上你的嘴。” 那乔慕澜闻言动了动嘴,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不多一会儿,那被苏洛宁垫在下面的枯草和树叶终于是冒了烟儿,苏洛宁心中这才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赶紧把事先捡好的枯枝、柴火给架了上去。 做好了这一切之后,苏洛宁才是重新来到萧亦淳的身边,伸手取下放在他额头上的湿帕子,苏洛宁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拿起帕子苏洛宁就往外走,却是被萧亦淳出声拦住,“外面已经完全黑透了,你别出去了,不安全。你先休息一下吧,忙了一天了,你再这样下去,你也要累倒了。” 苏洛宁闻言也就靠着石壁坐了下来,没有再动了。 事实上,她昨天掉下山谷之后就晕过去了,她是被冻醒的,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萧亦淳的怀里,身上倒是没有受伤,而萧亦淳却伤得很严重,不止两只手臂被山石刮得伤痕累累,右腿更是摔得骨折了,整个人根本就动不了了。 等天亮之后,她便是找来了木柴,用萧亦淳的匕首把它们削平整,给他的腿做了固定,然后又是找来了草药,给萧亦淳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还好,前段日子,她一直都有在看医书,虽然那是为了迷惑南之,但是有关于有些基本的常识,她还是懂一些的,比如什么样的草药可以敷外伤。 萧亦淳毕竟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了,如果不是他在自己掉下山谷的那瞬间护住自己的话,那自己就算不死,情况只怕也比现在的萧亦淳好不到哪里去。 就在她给萧亦淳处理伤口的时候,乔慕澜却是一瘸一拐地找了过来,她的手脚也是受了伤,不过没有萧亦淳严重,据她所说,她是摔在了一棵大树上,然后又往下掉的。 就在苏洛宁给萧亦淳找草药的时候,她发现这里有一个山洞,便是跟乔慕澜一起把萧亦淳给抬到这里来了,而萧亦淳因为昨晚受了冻,浑身都开始发烫,不过还好,这山谷里还有一条小溪,苏洛宁便是来回地浸湿自己的帕子给他擦拭额头。 一直忙忙碌碌,直到此刻她算是停了下来,松懈下来之后,她的心神也有些恍惚。 一旁的萧亦淳见她这样,不由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还未见得苏洛宁有反应,一旁的乔慕澜就是开口道:“她是哑巴,你忘记了?” 苏洛宁眉头一皱,径直拿起刚刚给萧亦淳擦拭额头的帕子,塞到了乔慕澜的嘴里。 乔慕澜顿时睁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洛宁,自己看到了什么?她竟然敢把帕子塞到自己的嘴里!乔慕澜抬起自己那条没有受伤的胳膊,取下口中的帕子,却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忍不住痛呼了一声,然后瞪视着苏洛宁道:“大胆,你怎么敢这样对我,你别以为我现在受了伤了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等我出去之后,你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苏洛宁闻言朝着乔慕澜耸了耸肩,不在乎地摇了摇头,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知道了,谁还管这个?自己现在可没有耐心去忍受这个被宠坏了的郡主。 一旁的萧亦淳见到苏洛宁对乔慕澜做这样的动作,不由淡淡一笑,他认识这位唐小姐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从来都没有见她露出过这样的神色,一点都不像一个大家闺秀。 只是……“那些黑衣人中,有一拨是冲着你来的吧?我听见你的侍女跟其中的一个黑衣人说话了。” 苏洛宁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做什么表示,一来,她现在已经很累了,二来,她此时不能说话,要跟他解释起这件事情来太麻烦了,所以干脆就不说罢了。 但是她这般不说话,也就表示是默认了,萧亦淳心中不由暗自猜测,这个唐小姐究竟是什么身份?她的侍女跟她看来也是敌非友,而且她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好像一早就知道了似的。 而且今日她的这一切的表现又都不像是普通的千金小姐,普通的千金小姐应该是像乔慕澜这样的,受到惊吓,手足无措。这位唐小姐的身份实在是太神秘了。 “那我跟三殿下岂不是被你给连累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人要杀你,我们至于会掉下山谷吗?”那乔慕澜开口道。 这个时候只见苏洛宁把手掌横在自己的脖颈出,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然后指了一下乔慕澜。 乔慕澜见状却是下意识皱眉,然后往后躲了一下,道:“你想干什么?杀了我吗?” “她的意思是,他们想要杀的人是你。” 在坠下山谷之前,尤叔的话他也是听到了,他们并没有要杀了唐如絮,只是要把唐如絮给带走,另外的一拨人是出乎他们的预料之外的,而另外一拨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的目标是乔慕澜而非唐如絮,只不过他们误会了,以为尤叔他们是要跟他们抢生意的,这般混乱之下,他们也是趁机带走了唐如絮,才有了后来的这些事情。 乔慕澜听了却觉得不可思议,“我?他们要杀我?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要杀我?” 萧亦淳此时却是毫不客气地道:“以郡主你的性格,有一些视你如仇敌、想要杀了你的人也不奇怪。” 而苏洛宁此时却兀自闭目养神去了,她还得保持体力,他们三个人中,只有自己一个是完好无伤的,如果明天还没有人找到他们的话,自己就得想办法弄些吃的来了,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吃一点东西。苏洛宁已经想好了,如果明天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话,她就只能割了那匹死马的肉来烤了吃了。 但,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今天自己实在是累惨了,动不了了。 看着苏洛宁闭上眼睛,萧亦淳也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盯着面前的那堆火发呆,这个时候父皇应该已经派人来找他们了,弘安侯也一定是坐不住了,还有萧闵安,他好不容易想尽办法促成了他自己跟乔慕澜的婚事,当然是不甘愿让乔慕澜就这样死了,自然也是要尽力来找的。 这么一想,萧亦淳也就安心了些,只要坚持下去,他们总是能找到这里来的,只是很可惜现在自己动不了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唐小姐那样一个女子这样辛苦。 萧亦淳正要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乔慕澜却是一点一点地挪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问道:“我可以靠着你坐吗?我有些冷。”实际上是有些害怕,这山谷里不会有蛇啊,狼啊什么的吧? 萧亦淳听到她这样说却没有说话,而是兀自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旁边又是传来了乔慕澜的声音,“三殿下,你说他们现在有没有在找我们啊。” 这一次萧亦淳倒是应了她的话,“不说别人,就单说侯爷,他那么疼爱你这个女儿,无论如何,他也是要带人来找你的。” 谁知道乔慕澜听了这话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前或许如此,但是现在就未必了。”现在他就要有另外一个孩子了,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一个可以继承他的爵位和兵权的儿子,那自己这个女儿在他的眼里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什么意思?”听到这话,萧亦淳却是不解地看着乔慕澜,她这话里似乎别有深意啊。 “还不是我父亲他有了……”说到这里,乔慕澜却是猛地顿住了,虽然她现在对父亲有了些意见,但是父亲之前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过,千万不能把佟姨娘怀孕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事关重大。 见乔慕澜顿住不说了,萧亦淳不由问道:“侯爷有了什么?” “有了女婿呗,人家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这话在我父亲那里倒是果真没错,他现在就已经把萧闵安当做他的半个儿子了,我现在说什么话,他都向着萧闵安。” 萧亦淳闻言淡淡一笑,“慕澜郡主,你认为你在我面前说这些合适吗?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两个之前有过婚约啊?” 乔慕澜顿时醒悟过来,面上不由一红,“不好意思啊,我一时没有注意……你……还在介意我跟你退婚的事情吗?” 萧亦淳摇头,“没什么好介意的,有缘就是有缘,没缘就是没缘,而且,我跟你成亲也是有目的的,算起来,你倒也不欠我什么。” 难得的是,乔慕澜听了这话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是心平气和地问道:“你娶我也是为了皇位吗?” “不是。” “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母妃,我母妃的事情你应该听过一些吧,我想把她从天牢里接出来,可是我却没有这个本钱,所以,就想借助你父亲的势力……”萧亦淳淡淡一笑,“虽然这个希望没能达成,但是现在这情况也不错了,我母妃虽然没能从天牢里出来,但是父皇为了弥补退婚的事情,已经准许我去天牢里看我母妃了,这结果我还是满意的。” 萧亦淳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幸福而满足,自从乔慕澜跟他相识以来,从来就没见他笑过,此时看着这样难得温柔含笑的他,不由愣住了,原来他也是会笑的。 “三殿下,如果当初……” “嘘……” 乔慕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亦淳给打断了,只见他看着已经熟睡的苏洛宁,道:“她睡着了,我们也别说话了,早点睡吧,明天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萧亦淳说完之后,就是合上了眼睛,坐在他身边的乔慕澜见状也是靠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事实上,苏洛宁并没有睡得很熟,因为她担心睡着的时候,火会熄掉,所以只敢小憩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再在火堆上添些柴火。 等她添完柴之后,看到跟萧亦淳依偎在一起的乔慕澜,不由在心中暗自摇了摇头,如果当初她没有悔婚,而是选择如约嫁给萧亦淳的话,或许她要比现在幸福地多。虽然自己并不是很了解萧亦淳,但是最起码,他要比萧闵安好上很多。 想到这里,苏洛宁轻笑摇头,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有心思想这些,狼狈成这个样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明天呢。轻手轻脚走到萧亦淳的身边,苏洛宁再次伸手探向萧亦淳的额头,可是还没等她的手触上萧亦淳的额头,萧亦淳就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神犀利地看向苏洛宁,那样凌厉的目光吓得苏洛宁浑身一凛。 萧亦淳看清了是苏洛宁,便是放柔了目光,开口解释道:“吓到你了吧?抱歉,因为我之前常年在军营,要时刻保持警惕,方才是日积月累形成的下意识的反应。” 第274章 接你回家 苏洛宁摇头,然后不在意地笑了笑,而右手却又继续探上萧亦淳的额头,感受到指下仍是热度不低,苏洛宁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看到她这样,萧亦淳却是淡淡勾起嘴角,轻声道:“这点烧对我来说并不怎么碍事,死不了的。” 只是苏洛宁心里终究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不是为了护住自己,萧亦淳这个会武功的人不至于会伤这么重的,所以说,在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欠银子,而是欠人情啊。 苏洛宁正待要重新坐下,却是看到靠在萧亦淳肩膀上睡着的乔慕澜,不由想到若是就让乔慕澜这样靠着萧亦淳睡一夜,那萧亦淳的胳膊定要酸麻的。以前自己就喜欢在马车上靠着司空澈睡觉,他总是抱怨自己把他的手臂给枕麻了,而自己不靠着他睡,他又会不乐意,真是无比别扭的一个人。 萧亦淳看着苏洛宁这个表情却觉得十分奇怪,她怎么看着乔慕澜这样笑?看起来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你怎么了?”萧亦淳不由开口问道。 苏洛宁则是直接走到乔慕澜的身边,把她头扶起来靠在后面的石壁上,然后指了指萧亦淳的手臂。 虽然苏洛宁不能开口说话,萧亦淳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也是不由惊讶于她的细心。 看着苏洛宁重新坐下,萧亦淳不由开口问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女子,就算不是千金小姐,是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也会惊慌失措吧,可是她从头至尾表现得都很镇定,有条不紊地做着一切她能做的事情。说实话,如果没有她,只剩自己跟乔慕澜在这里的话,自己真还不一定能活得下去。 火光映着苏洛宁的眼睛颤了一下,然后就见苏洛宁从火堆里抽了一个烧黑的木炭在地上写道:惧怕无用,我要活下去。 谁遇到这样的状况会不害怕呢?但是害怕有什么用?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得想办法,一旦忙起来,也就顾不上害怕了。 但是现在空闲下来,脑袋就忍不住要多想了,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没有人在找他们,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里来?还有肖叔叔,他明白自己给他的暗示了吗?他告诉司空澈了吗?他已经来乾风国了吗? 想到这些事情,苏洛宁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时候一旁的萧亦淳开口道:“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找我们的。别想那么多,你先安心睡吧,我来看着火,若是快要熄了,我会叫醒你的。你这样撑着,迟早会倒下,我跟慕澜郡主现在可都指着你呢。” 苏洛宁闻言也就缓缓睡去了,是啊,她现在得养足精神,如果明天还是没有人找到他们的,还得靠自己。 这一夜苏洛宁睡睡醒醒的,也便到了天亮,她先是在小溪边洗了脸,然后用树叶舀了水喂给萧亦淳,这才拿了匕首准备去割了那匹已经死了的马身上的肉,没有办法,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你小心一点。”萧亦淳嘱咐道,那匹马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并不不近,她一人去终究让人有些不放心。 苏洛宁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是出了山洞而去。 苏洛宁离开以后,乔慕澜一边摆弄着面前的那堆火,一边对萧亦淳道:“难得见到三殿下对谁这么关心,难道三殿下看上这位唐小姐?”这语气听起来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奇怪。 然而萧亦淳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淡淡应道:“人都是有感情的,她对我好,我自然也关心她。” “那三殿下的意思是我对你不好了?” 萧亦淳抬眸看着乔慕澜反问道:“郡主自己认为呢?” 乔慕澜把嘴一瞥却是不说话了,好吧,回想起来,自己以前对三皇子的态度的确是有些……不好,但谁让那个时候父亲非让自己嫁给他,任何一个女子被这样逼着嫁人,心里都会不高兴的吧。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乔慕澜觉得有些尴尬,不由又是开口,想要缓解一些气氛,就把话题引到了苏洛宁的身上,“三殿下有没有觉得这个唐小姐有些奇怪?神神秘秘的,还有她的那两个仆从,也很奇怪,你说好端端的,她的仆从为什么要找人把她给带走啊?而且她还一点儿都不知情。” “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想想,究竟是什么人要杀你吧,否则的话,就算你这次逃过一劫,下一次也说不定了。” 过了好半天之后,苏洛宁终于提着搁下的马肉回到了山洞里来,她的衣衫已经蹭上了很多的血迹,手上更是红彤彤一片,乔慕澜不禁皱眉道:“好大的血腥味儿。” 苏洛宁听到她这话,却是故意把手中的马肉拎到她的面前,乔慕澜不由尖叫一声,惹得苏洛宁勾唇浅笑,这个慕澜郡主也太不经吓了吧? 不过她现在也没有心思跟乔慕澜闹,她的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昨天做了那么多事情,还一点东西都没吃,此时已经恨不得吃生肉了。只见苏洛宁迅速把马肉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不多时,就传来了肉香。 要换了平常,乔慕澜是绝不屑于吃这样草草烤出来的肉的,但是她现在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架在火堆上的马肉,不时出声问道:“好了没有?” “什么时候能好啊?” “还有多久才能吃啊。” 而回答她的只有苏洛宁的沉默。 就在乔慕澜望眼欲穿的时候,只见苏洛宁终于把肉给取了下来,用匕首割成一个个的小块,然后走到萧亦淳的身边,喂了他吃,没办法,谁让他现在两只胳膊都受了伤。 这时候一旁的乔慕澜见了不由暗暗皱起了眉头,然后扬声道:“我的呢。” 苏洛宁指了指刚才切剩下的半块儿,示意要吃自己去拿。这个乔慕澜虽然也受了伤,但却远远没有萧亦淳严重,吃个东西她自己还是可以的。 见苏洛宁不再理会自己,那乔慕澜也只好自己挪过去了,毕竟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吃东西更重要的了。 而这个时候的萧亦淳却有些尴尬,长这么大,也只有在小的时候母妃曾经喂自己吃过东西,现在被苏洛宁这样喂着,到底有些不自在,萧亦淳不由开口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苏洛宁闻言看了看萧亦淳伤痕累累的两只胳膊,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意思是:你确定你自己还能动得了? 萧亦淳不由试着抬起自己的胳膊,可是这一动就是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苏洛宁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继续把手中的马肉喂到萧亦淳的口中。 这样几次之后,苏洛宁突然发现萧亦淳的脸似乎越来越红了。眼神也是闪躲着不敢看自己,对比起之前他那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模样,这反差……苏洛宁不由失笑。 而萧亦淳看着她努力憋笑的样子,也是明白了她在笑什么,一时也觉得有些好笑,比起这个女子来,自己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两人对视,都是忍不住笑了,却是看得一旁的乔慕澜一头雾水,“你们两个在笑什么?” 可是却没有人回答她。 解决了肚子的问题之后,苏洛宁就开始想办法要怎才能让那些来寻找他们的人,知道他们的位置。 只见苏洛宁又是出了山洞,找来了许多枯叶和树枝,隔不多远堆成一堆,然后从山洞里取了火种出来挨个点燃,不多时,这里便是烟雾缭绕了。 看着袅袅而上的青烟,苏洛宁暗自祈祷,希望能被人看到吧。 而这个时候,弘安侯和萧闵安正带着众多士兵在这山谷里寻人,弘安侯尤其着急,那可是他的宝贝女儿了,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让她吃一点苦,现在却落得个生死不明。 而此时萧闵安却是注意到在众多的士兵中夹杂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不由唤了身边的侍卫统领来,开口问道:“那个人是谁?” 那侍卫统领看了一天,这才应道:“是个大夫,大皇子说若是找到了三殿下他们,定是需要大夫的,所以就让这位大夫一起过来找人了。” “大皇兄安排的人?” “是。” 萧闵安又是看了一眼那人,这才道:“行了,我知道了,你继续去找人吧。” 待那侍卫统领离开以后,萧闵安却是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青衫男子,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昨天自己在皇宫里见过的那个人吗?是大皇子请进宫里来的那位大夫的徒弟。只是皇宫里那么多太医,大皇子不找,偏偏找这么个大夫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而且看他找人这着急的架势,比旁边的那些士兵都认真,也是奇了怪了。 那青衫男子真是易容后的司空澈,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被人看穿身份了,他的全部心思都扑在怎么找到自己妻子的事情上,别的东西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士兵从旁边跑过来,口中大声叫着:“北边儿那里有烟!那里一定有人!” 听闻这个消息,所有的心里都是振奋起来,士兵们是想着,终于有消息了,他们可是能好好休息一下了,而弘安侯和萧闵安此时都是在暗自担心着乔慕澜到底还有没有活着,而司空澈此时已经快步朝着北边去了。 山洞中的苏洛宁正把用石头捣碎了的草药敷在萧亦淳的伤口上,而一旁不甘寂寞的乔慕澜开口道:“你确定这些草药是治伤的吗?别是有毒,你越敷越严重吧?” 苏洛宁反正就是不理会她罢了,而萧亦淳也是没有理会她,乔慕澜顿时扬声道:“喂,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是想要闷死是不是?” 依旧是鸦雀无声…… 乔慕澜依旧是不折不挠,正要继续开口说话,却是被萧亦淳给阻止了,“等一下……” 苏洛宁觉得他这语气有些不同寻常,不由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脸上的表情凝滞了,身上的肌肉也是绷紧,很全神贯注的样子。 “怎么了?”一旁的乔慕澜也是注意到了萧亦淳的异常,不由放轻了声音问道。 “有声音。” 三个字落下,苏洛宁和乔慕澜的一颗心都是吊了起来,有声音,这代表着是有人找到他们了呢?还是这山谷中真的有野兽? 又是静了半响,苏洛宁终于听清了声音,有人在喊他们,原来真的是来找他们的! 苏洛宁跟萧亦淳对视了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草药,就是快步跑出了山洞,出了山洞之后,那声音便越发清晰了。 “三殿下!” “慕澜郡主!” 一声接着一声,看来那些人是找到这里来了,苏洛宁只恨现在自己不能出声,只好重新跑回来了山洞,把乔慕澜连拖带拽地给弄了出来,然后示意她大喊回应,让那些士兵听到。 乔慕澜当然也想快点被找到了,此时也就大声回应了起来,“我在这里!” 让乔慕澜站着这里喊,苏洛宁便是有继续回到山洞里去给萧亦淳敷药,听刚刚那士兵们的声音,他们离这里应该是不远了,估计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苏洛宁的一颗心此时也算是放了下来。 看着苏洛宁撕下她衣服的内衬给自己包扎好伤口,萧亦淳不由轻声道:“这两日,多谢你了。”如果不是有她在,自己怕是要狼狈不堪的。 苏洛宁轻轻摇头,要说谢,也该是自己来说,是他救了自己的命,自己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耳边听得这声音越来越近,苏洛宁便是加快了给萧亦淳包扎的速度,就在苏洛宁给萧亦淳包扎最后一个伤口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苏洛宁听得到外面士兵的声音,知道是他们进来了,便也没有抬头,只认真继续手上的动作。 而这个时候的萧亦淳抬头看向来人,却是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正在他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那人却是轻声来了口,语气带着微微颤抖的不确定,“宁儿?” 两字入耳,苏洛宁手下动作失了力道,痛得萧亦淳‘嘶’了一声,苏洛宁猛地抬头看向来人,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但却有一双自己极熟悉的眼睛。 苏洛宁一下子就站起身来,扑入来人的怀抱,眼泪瞬间落下了下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声地哭着。 而司空澈这个时候一颗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是他的宁儿,这绝对是他的宁儿没错,自己总算是找到她了。 “宁儿,我来接你回家了。” 苏洛宁口中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抱着司空澈的腰,泪水打湿了司空澈前襟。 而这个时候的萧亦淳却是一头雾水地坐在那里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男人是谁? 还等不到他细想,几个士兵就是相继走了进来,看到萧亦淳正坐在那里,忙是赶上来行礼,“三殿下!” 同时扬声对外面的人道:“找到三殿下了,找到三殿下了!” 这几个人正准备要把身受重伤的萧亦淳给抬走,却听得萧亦淳道:“等一下。” 几个士兵疑惑地看着萧亦淳,而此时的萧亦淳却是看着把苏洛宁抱在怀中的男人,开口问道:“你是谁?” 司空澈一边轻拍着苏洛宁的后背,一边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司空澈。” 萧亦淳顿时愣住,司空澈?那不就是祈灵国的澈王?他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可没少听说,不过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祈灵国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第275章 众人讶然(二更) 萧亦淳这么想着,眼睛却是落在了苏洛宁的身上,如果面前的这个人是司空澈的话,那这个女人又是谁呢? 他刚刚唤她‘宁儿’,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祈灵国的澈王妃闺名之中就带有一个‘宁’字,难道……?可是不对,传闻中那个澈王妃可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这个唐如絮长得只能算是清秀,跟倾国倾城这四个字相差甚远,而且那祈灵国的澈王殿下也是出了名的俊朗风流,怎么也跟面前这个长相普通的男人扯不上关系。 萧亦淳正待要问,司空澈却是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已经有些衣衫褴褛的苏洛宁披上,然后就是把她横抱在怀中,带出昏暗的山洞去。 这个时候正站在洞口等着萧亦淳出来的乔慕澜看到一个男人抱着唐如絮从山洞里走了出来,也是被惊到了,现在这是什么状况?乔慕澜就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他们。 司空澈把苏洛宁放下,上下打量着她,眼睛瞥到她衣服上的血迹,不由皱眉问道:“受伤了吗?” 苏洛宁摇头,张了张嘴,却依旧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不由有些挫败,她有什么多话想跟司空澈说,可是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此时,士兵们也抬着萧亦淳走了出来,萧亦淳听到司空澈的问话,便是开口道:“她没受伤,身上的血是牛血。” 司空澈侧头看了萧亦淳一眼,却没有功夫理他,而是抬手轻轻摩擦苏洛宁的头发,放柔了声音问道:“你的喉咙怎么了?” 苏洛宁不想哭的,可是这些日子以来被她深深压在心底的担心、委屈、无助……在见到司空澈的这一刻,全都一起涌了上来,那泪水竟是怎么都忍不住,在这摇头之间,那泪水洒落而下,看得司空澈一阵心悸,又是无比地心疼。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啊……”司空澈再次把苏洛宁抱在怀里轻哄着。 可是他越是这样柔声哄着,苏洛宁就越是想哭,死死拽着司空澈的衣襟,无声地落泪。 一旁的士兵见到这状况不由面面相觑,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弘安侯和四皇子萧闵安也是赶了过来,弘安侯一心只担心着自己的女儿,没有注意到抱在一起的司空澈和苏洛宁,萧闵安却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在注意着这个男人,现在看到他跟那个唐小姐抱在一起,心中也很是惊讶,这个男人跟唐小姐是认识的? “请问……二位是认识吗?”萧闵安看着司空澈开口问道,“你是唐小姐的什么人?” 司空澈闻言抬眸看向萧闵安,淡淡应道:“她不姓唐,而是姓苏,我是她的夫君。” 一句话震得旁边的人都是定住了,就连正在关心自己女儿的弘安侯都是停了下来,朝着司空澈看过去,乔慕澜也是十分震惊地看着被司空澈揽在怀中的苏洛宁,他话里的意思是,这个唐如絮已经成亲了?可是为什么之前从来没听她提起过?这也太突然了吧? 就在众人还未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又听得萧亦淳开口道:“如果你真的是祈灵国的澈王殿下的话,你应该是易了容的吧?” 而此时苏洛宁也已经退出了司空澈的怀里,毕竟这么多人在旁边齐齐盯着看呢,听到萧亦淳这么说,苏洛宁也是抬头看向司空澈的脸,而司空澈见她如此,冲着她微微一笑,抬手就揭去了易容的面具,露出他本来的面容。 如果说刚刚萧亦淳还在怀疑司空澈说的话,现在他已经完全相信面前的这个人就是祈灵国的澈王殿下了。 “祈灵国的澈王殿下,你不是应该在祈灵国吗?而且我听说你还染了麻风病闭门不出了,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萧闵安双目炯炯地盯着司空澈问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还是等会儿慢慢说吧。”说着司空澈就是抬手轻轻拂去苏洛宁脸上的泪痕,然后柔声道:“宁儿,我们先去见肖先生,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治好你的喉咙,好吗?” 苏洛宁点头,原来他是跟肖叔叔一起来的,那这个时候肖叔叔应该在乾风国的皇宫里。 马车是早已经备好了的,司空澈也不管其他的什么,抱着苏洛宁就上了其中一辆马车,并且对萧闵安道:“四殿下,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萧闵安回答,就是对前面的马车夫道:“回皇宫。” 那马车夫看了萧闵安一眼,见萧闵安没有吭声,只当他是默认了,也便是扬起马鞭,赶了马车走了。 但是因为之前没有人在意那个唐小姐是不是救得上来,所以马车只准备了两辆,这个时候司空澈和苏洛宁坐了其中一辆走了,那就还只剩下一辆马车了,没有办法,乔慕澜和萧亦淳只好同乘一辆马车了。 几个士兵把萧亦淳抬到了马车上,便是离开了,稍后弘安侯便是扶着乔慕澜坐了上来,这三个人坐在一处,气氛很有些尴尬。其实乔慕澜和萧亦淳还好,经过这两日,他们之间的那种尴尬早已消弭掉了,但是弘安侯却还不太适应,毕竟这萧亦淳差一点就是要成为他女婿的,现在这局面,实在是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最后却是乔慕澜先开得口,“那个人说他是祈灵国的澈王殿下,还说唐如絮是他的妻子,那唐如絮岂不是就是澈王妃了?这怎么可能呢?人家不都说那祈灵国的澈王妃长得跟天仙似的吗?唐如絮长得那么普通怎么可能是澈王妃,难道说之前的那些都是误传?还是说刚刚那个人根本就是在撒谎。” 弘安侯闻言接口道:“他没有必要撒谎,你忘记了,大皇子妃就是祈灵国的公主,那澈王就是她的亲哥哥,若是假的,她一看就能识破了,没有人会蠢到撒这种谎。” “可是那怎么解释,澈王妃跟传言中的一点都不一样的事情?” 这个时候萧亦淳才是开口,“既然那澈王都可以易容,她为什么就不能易容?”难怪自己一直都觉得她那张脸看起来有些怪怪的,跟那双眼睛极不相称,如今想来,她定然是易了容的。 可是,那澈王妃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乾风国里?而且还大换了容貌,失去了声音? “如果她真的是澈王妃,那她不是就被祈灵国的太子殿下……”乔慕澜没有说明,但是弘安侯和萧亦淳都明白她的意思。 萧亦淳顿了片刻之后,沉声道:“那只是传言,既然澈王妃还活着,那就说明传言不可信,那件事定然是另有隐情。” 仔细想一下,这其中奇怪的事情太多了,只能等会回宫之后,听听那个澈王怎么说了。 而此时另外一辆马车里的苏洛宁和司空澈却很安静,苏洛宁躺在司空澈的怀里,司空澈则是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此时不需要说话,他们只需要认真感受到彼此就可以了,因为分离了这些日子,这种相聚显得格外的珍贵。 到了皇宫,因为宫门口的侍卫识得这是皇宫里的马车,马车夫也是认识的,听马车夫简单说了状况,便是放了他们进去。 而下了马车之后,司空澈则是抱着苏洛宁径直去了正辉宫,这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的注意,路过的宫人都是暗自惊讶,这个男人是谁啊?长得这么好看,以前却从来都没见过,等一下,他怀中抱着的不是大皇子妃带进宫里来的那位唐小姐吗?这是个什么情况? 无视这些宫人的视线,司空澈一路快步把苏洛宁给抱到了正辉宫,那正辉宫的人认识唐小姐,却不认识这个陌生的男人,不由把他给拦了下来,“你是什么人?” “你去让皇子妃出来,就说她五皇兄来了。” 那侍卫顿时愣住了,等等,自己刚刚听错了吗?这个人说他是皇子妃的五皇兄? 司空澈却是不耐烦地道:“还不快去!” 被司空澈这么厉喝一声,那侍卫再也不敢耽搁,连忙进去通报。 他进去通报的时候,肖大夫正在给司空臻行针,而萧俊康就在一旁站着。 “殿下,外面有个男人……他说他是皇子妃的五皇兄。” 肖大夫闻言顿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站在帘外的侍卫,而司空臻亦是惊讶地出声,“你说是谁?” “有个男人抱着唐小姐回来,他让我进来禀报皇子妃,说是皇子妃的五皇兄来了。” 肖大夫听了这话,心中一喜,澈王殿下这是找到洛宁了,那位唐小姐果然就是洛宁! 他这就是转身把司空臻身上的银针给取了下来,控制不住激动地道:“皇子妃还是先出去看看吧,澈王殿下已经有很多话要跟您说。” 司空臻狐疑地看着肖大夫,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此时也顾不上多问,起了身,就是跟萧俊康一起走出了殿外。 还未走近,司空臻就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位女子站在那里,待她快步走近,看清了来人的脸,不由惊呼道:“五皇兄!”真的是五皇兄,这太让人惊讶了。 那侍卫一听司空臻这话,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骗自己,也便是侧身恭请司空澈进去了。 司空臻这时才看清原来司空澈怀里抱着的人是唐如絮,这……五皇兄抱着如絮? 然而此时司空澈却没有工夫跟司空臻解释许多,只是对肖大夫道:“她的喉咙好像被人伤了,您先给她看看。” “好。” 肖大夫一边应着,一边快步跟着司空澈一起进了殿内。 只见司空澈把苏洛宁放在椅子上坐下,这才让开了位置让肖大夫为她诊看。 “肖叔叔。” 虽然苏洛宁没有发出声音,但是肖大夫却是看出了她的口型,不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洛宁,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苏洛宁闻言鼻子又是一酸,却是忍住了没有掉泪,刚才那一路上,自己已经哭得够多了,就别再哭了吧。 “来,你先张嘴,我看一下。” 苏洛宁便也是乖乖长大了嘴巴,让肖大夫察看。 一旁站着的司空臻和萧俊康这是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了迷茫,谁能来告诉他们一下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那个……皇兄。” 司空澈闻言抬眸看向司空臻,放轻了声音道:“先让肖大夫给宁儿诊脉好吗?等会儿我会解释给你们听的。” 司空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片刻之后才意识到刚刚司空澈称呼唐如絮为‘宁儿’,宁儿?澈王妃的名字不就是带着一个‘宁’字吗?苏洛宁,该不会……? 司空臻被自己的这个猜测给吓到了,此时她的目光不由又是放到了苏洛宁的身上,难道她真的会是澈王妃,苏洛宁吗?那个已经死掉的人? “洛宁的嗓子没有受损,之所以不能说话,应该是被人喂了什么特制的药。” 其实这也是苏洛宁想到的,因为在来到乾风国之前,南之分明跟自己说过,到了乾风国之后,就能让自己开口说话了,可是之后她以为自己喝了她准备的汤药失忆了,便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特制的药?什么药?”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知道的,在江湖中有很多秘制的药,不会轻易外传的。” “那有办法让宁儿再开口说话吗?”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我会试一试,但是最快、最准确的方法还是要找到给洛宁下药的人,他们的手里一定有解药的。” 苏洛宁听了肖大夫的这话,却并不是很乐观,那晚在自己掉下山谷之前,南之和尤叔的事情已经在自己的面前暴露了,他们便不会再轻易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肖大夫此时低头看向苏洛宁,轻声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世上万物相生相克,只要有毒,就有解药,让你开口说话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肖大夫这厢话音刚落下,就听得外面有侍女的声音,“四殿下,请等一等,先容奴婢们进去通报,四殿下,四殿下……” 声音越来越近,而那萧闵安就是这样径直闯了进来,目光在他们几人的面上快速扫了一眼,最后落在了司空澈的身上。 “大皇嫂,他果真是祈灵国的澈王殿下吗?” 司空臻闻言稍稍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应道:“是,这位的确是我的五皇兄,祈灵国的澈王殿下。” “那我能知道一下,澈王殿下乔装打扮,易容进到我们乾风国的皇宫是为了什么吗?” 司空澈沉眸看向萧闵安,轻声应道:“寻妻。” 萧闵安听闻此言,下意识地看向坐在那里的苏洛宁,“王爷说的是她。” “她?四殿下,就算这里是乾风国,你也得称呼我的妻子一声‘王妃’。” “好,澈王妃。不过,现在可以请澈王殿下随我去父皇那里解释一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吗?你知道,你身为祈灵国的王爷像这样改换身份进到我们乾风国来实在不是一件多么体面的事情,我们要求王爷你给出一个解释也是应该的。” 他实在是很想知道,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乾风国,而一个此时本应该染了麻风病在自己府里养病的祈灵国王爷,却又口口声声说来这里寻妻,这实在是一个很让人好奇的故事。 司空澈眸光暗敛,沉声道:“我自然会给你们一个解释,但是现在我得先跟我的妻子单独说会儿话。” 第276章 暂住皇宫 萧闵安眉头一皱正待要开口,却又听得司空澈继续道:“我跟我的妻子已有许多时日未见,此时耽搁一些时候,想必令国国君是不会介意的对吧?” 萧闵安闻言眸色暗自一沉,却是没有再开口,传言都说祈灵国的澈王殿下最是肆意不羁的主儿,今日一见倒果真如此,这面见圣上的事情竟也可以往后推的吗?但是却又不好因为这种事情翻脸。 “这样的话,还请澈王殿下尽快,这种事情还是早点在皇上的面前解释清楚比较好,不然,我父皇估计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司空澈闻言淡淡一笑,“那就多谢四殿下通融了。” 见萧闵安都已经点头同意了,司空臻和萧俊康自然不会拒绝,便是让司空澈带着苏洛宁去了他的房间,笔墨纸砚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进到房间里,司空澈反手关上房门,然后扶着苏洛宁在书桌前坐了下来。苏洛宁这厢刚一坐下,就是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笔在面前的纸上写下两个字:瑶儿。 司空澈看了,轻声应道:“瑶儿很好,你放心吧。” 苏洛宁现在最牵挂的就是她的女儿瑶儿了,此时听到司空澈说瑶儿很好,也便放下了一颗心,只抬眸看着司空澈。 司空澈她如此,却是不由摇头一笑,道:“我现在是不是该同情一下我自己?分开了这么久,你却只惦记着瑶儿,你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 苏洛宁闻言亦是不由缓缓勾起嘴角,提笔在纸上写下:不必问,当面观之。 他瘦了,虽然神情之间不见憔悴之色,但是他的确是削瘦了一些,想来这段日子他一定过得煎熬。 司空澈站在苏洛宁的身边,轻声道:“自从瑶儿满月宴那日之后,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还好你想办法传递了消息给肖先生,不然我还真的是漫无目的。”话正说着,司空澈在苏洛宁的身边缓缓蹲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这段日子你过得还好吗?吃苦了吗?他们亏待你了吗?” 苏洛宁听了司空澈的话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知道那个跳河的人不是自己,并且一直在试图找自己,原来她还一直在担心,司空澈会因为相信自己死了而……幸好,幸好。 …… 司空澈和苏洛宁在房间里呆了很久,等到外面的人都有些心焦了,他们二人才算是出来了。 见他们二人出来,司空臻连忙迎了上去,看着司空澈道:“皇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司空澈闻言侧头看向她,口中道:“我现在要去皇上面前禀明事情的原委,你也跟着一起去听听看吧。”也省得自己来回解释了。 萧闵安此时也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立刻接口道:“澈王殿下,那就请吧。” 司空澈看了萧闵安一眼,这才是迈开了步子。 而就在司空澈前去面见乾风国的皇帝的时候,有关于他和苏洛宁的事情便是在皇宫里悄悄传开了,当然那些人都是不明真相,胡乱猜测罢了。但是对于唐如絮就是祈灵国赫赫有名的澈王妃这件事情,大家都是众说纷纭,后来便是传得离谱了,猜测什么的都有。 此时静下来的苏洛宁不由想起了当她坠下山谷的那一刻听到的南之的呼唤声,她知道南之是不想看到自己死的,虽说这些日子她时刻都防备着南之,但是相处了这么久,南之跟在自己身边倒也是照顾周到,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被救上山谷的事情。 在司空澈面见乾风国皇帝的时候,肖大夫则是陪着苏洛宁在房间里坐着,跟她说了一些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现在再回头看,却并不一定是事实了。 就比如说,司空澈上门找司空景打架的事情,刚刚澈明明已经跟自己说过了,他当时就已经知道了跳下护城河的人不是自己,而所谓地上门找司空景‘寻仇’想来不过是为了故意做给背后策划这件事情的人看的。 没过多久之后,司空澈便跟司空臻和萧俊康一起回来了,而司空臻此时径直上前拉着苏洛宁的手,轻声道:“原来你就是澈王妃,是我的五皇嫂,你在这里住了这些日子了,我竟一点都不知道。” 一旁的萧俊康亦是开口道:“当时不是那个南之在一旁看着吗,澈王妃也没有办法告诉你,不过现在好了,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结局。” 刚刚在御书房里听了司空澈的话之后,萧俊康也是一阵回不过神来,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司空澈说的话,他还以为这是什么新出的戏本子,这番波折也真是够澈王和澈王妃受的了,好在,现在他们二人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司空臻一边握着苏洛宁的手,一边转头看向旁边的司空澈,“如今祈灵那边还都以为皇兄是染了麻风病卧病在床,这件事若是传开了来……” 可是司空臻不知道的是,司空澈要的就是传开来,这样所有人才会知道宁儿没有死,他司空澈的妻子还好好地活在世上,之前跳河的那个不过是假冒的罢了。 “没关系,传开便传开,随他们去好了。”说着,司空澈就是走到苏洛宁的身边,抬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轻声道:“为了找到那两个带走你的人,我们暂时还不能回去祈灵,再在这里住几日好吗?” 虽然肖大夫说能试着让宁儿恢复说话,但是他自己也说了,没有十足的把握,最好还是找到宁儿口中说的那两个人:‘南之’和‘尤叔’。从他们的手里拿到解药,这样的话不仅是声音,宁儿的容貌也能恢复了。 苏洛宁现在是恨不得立即回到祈灵国,她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女儿这么长时间了,难免想念。只是,她也明白司空澈顾忌什么,所以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了,自己还是再忍耐忍耐吧。 司空澈也是看出苏洛宁心中所想,他知道宁儿一定很想念女儿,但是若是这个时候离开了乾风国,那两个人的线索就会彻底断了,以后要想再找到他们就难了。 “既然皇兄和皇嫂要在这里再呆上一段时间,不如就住在这正辉宫里好了。”司空臻开口提议道。 司空澈却是摇头,“我们住在这里多有不便,还是出去找间宅子住好了。” 最主要的是,他想引得那两位主动现身,可是这皇宫他们是万万进不来的,自己若是住在这里,那就永远都等不到他们现身了。 “那……好吧。”司空臻见司空澈似乎把一切都想好了的样子,也就没有再多留他们了。事实上,这次见面,她感觉自己这个五皇兄跟以前相比变了很多,以前的五皇兄很……无拘无束,好像事情都当做是好玩儿一样,什么东西都不放在眼里,现在的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果然真的如外面的百姓说的那样,是澈王妃改变了他吗? 因为宅子还没有找好,所以司空澈和苏洛宁还得在这皇宫里住上几日,吃罢午膳之后,司空澈便是带着苏洛宁一起回房休息了,这两日她在山谷里也是身心俱疲,此时有司空澈守在她的身边,她也是很快睡着了。 而这个时候司空臻和萧俊康也回到了他们的房间,司空臻缓缓在软榻上坐下,同时看着萧俊康道:“我真没有想到……如果不是亲眼得见我还真不敢相信我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我的五皇兄,他以前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任何人看到他对待身边女子的样子,都不会对他的感情有丝毫的怀疑,司空臻相信自己的五皇兄一定是把他的王妃当作稀世珍宝来疼爱的。 而如今有人把他的珍宝弄成了这个样子,话不能说,更是换了容颜,他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呢?自己这个五皇兄一定是计较起来,那可是……之前在皇宫里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有见识过。 可是她也是怎么想都想不通,究竟会是什么人做这样的事情呢?他这么做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萧俊康此时也在司空臻的身边坐了下来,“是啊,他之前的名声可不太好,如今这么一见,真的是跟传言中的完全不一样。”难怪有人说那个澈王妃彻底改变了司空澈,如今看来,此言倒是不假。 两人正在这里说着话,一个宫女却是缓步走了进来,随之飘来的是一股汤药的苦味儿,司空臻下意识地眉头一皱,却是什么都没说。 那宫女端着药碗走近,朝着司空臻和萧俊康行了一礼,之后才开口道:“皇子妃的汤药熬好了。” 司空臻看了一眼她手里端着的汤药,眼神变幻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道:“放下吧。” “是。” 宫女把汤药放下之后,便是退了出去。 司空臻看着放在桌上的那碗汤药,嘴角露出无奈又苦涩的笑意,“皇后为了不让我怀上孩子也是煞费苦心了。我们夫妻两个对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就算自己怀了孩子又怎么样,难道皇上还会看在孙子的份儿上,把皇位传给殿下吗?皇后为什么要这么步步紧逼。 然而此时萧俊康的心里要比司空臻复杂得多,他很小的时候母妃就去世了,他是被皇后养在身边长大的,比起她自己的亲生儿子来,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当然是不够分量,但是一直一来,她毒自己还是不错的,嘘寒问暖,做了一个养母应该做的一切。 在肖大夫说出臻儿不能怀孕的真相之前,他一直都认为皇后对自己是有感情的,虽然说不能跟他们亲生母子之前的感情相比,但是比起其他皇子来,皇后对自己的确是更关心一些的。 可是如今……难道这些真的只是她做给别人看的假象吗?事实上,她心里还是很介意,她的儿子不是长子这件事情,所以她才做出这种事情来,给臻儿喝避子的汤药,让她怀不上孩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皇后就她可怕了,她在人前装得那么像,把自己骗了这么多年,背地里却是做出这样阴险的事情。 “有的时候我真希望自己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没有了这些是是非非,肮脏龌龊的事情,过得应该会比现在好很多吧。” 听到萧俊康这般悲凉的语气,司空臻不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她知道这个时候殿下的心里要比自己难过得多,殿下的母妃死得早,是皇后娘娘把他给带大,他对皇后娘娘是很有感情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殿下的心里一定很难过。 只是,也不知道自己的身子还调不调养得过来,现在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肖大夫的身上了。 秋夜的冷风拂动廊下悬挂的灯笼,守夜的宫人们偶尔从灯笼下走过,映出身影寥落。此时已经几近子时,司空澈却是睡不着,耳边听得洛宁平稳的呼吸声,他不由凑近在她的发上落下轻然一吻,手臂亦是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他唯恐这是一场梦,醒来之后,自己仍旧躺在澈王府的床上,身边空空荡荡。 而睡梦中的苏洛宁此时也是无意识地往司空澈的怀里贴近了几分,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很安心,这样的熟睡,自从她被带出祈灵国的京城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长久以来的谨慎防备一旦卸下来,苏洛宁整个人都松了,长久以来都没有安然睡过一个好觉的她,一直睡到次日晌午方才醒了过来,而她睁开眼睛就是看到半靠在床头含笑看着她的司空澈,心中瞬间就像是春雪初融一般。 伸出胳膊,苏洛宁环上司空澈的腰,把头枕在他的身子上,又是闭上了眼睛,而司空澈则是噙着浅浅的笑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一下又一下,轻然而又有耐心。 这般停了一小会儿之后,苏洛宁终于起床,她得去看看三皇子萧亦淳了,自从昨天回来之后,自己还没有去看望过他,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他救了自己,自己若是不去看他就太说不过去了。 在外面候着的宫女听得里面有了动静,便是连忙去端了清水过来给他们洗漱,当苏洛宁站在水盆前的时候,却是怔住了,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的脸,这张陌生的脸看在澈的眼中也是别扭吧。 见苏洛宁愣愣地盯着水盆不动,司空澈便是缓步走到她的身边,从背后把她揽入怀中,然后轻声道:“在来乾风国之前,司空宇就已经查到了几个易容的高手,也知道了一些易容的办法,我已经写信回去祈灵,让司空宇查一查看能有什么办法恢复你原本的容貌,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苏洛宁闻言轻轻点头,而这个时候却听得司空澈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其实我现在倒是有些庆幸,你这段时间是以这样的容貌示人了。” 什么意思?苏洛宁不解地偏头去看司空澈。 司空澈则是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刚刚回想了一下,昨日我找到你的时候,你似乎正在给那个三皇子萧亦淳上药啊,两个人靠得那么近,我吃醋了。” 苏洛宁听到这话,才顿觉,原来澈王殿下这无赖的属性还是没有一点儿改变啊。苏洛宁转身面对他,淡淡一笑,然后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司空澈顿时哀叫一声。 苏洛宁却是笑得温婉,澈王殿下,我现在不能动口,但是能动手啊。 第277章 惹人嫌弃(二更) 司空澈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然后长臂一伸便是把苏洛宁给揽入了怀中,含笑轻语道:“多日不见,夫人这力道倒是一点儿没减。” 苏洛宁淡笑摇头,然后就是推开司空澈,兀自洗漱去了。 司空臻早已吩咐了小厨房备着早膳了,此时听闻这二人已经起床,也便是赶紧把早膳给端了过去。 司空澈和苏洛宁都是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站着的,于是便是打发那几个前来伺候的宫女出去了。 几个宫女出了房间之后,彼此之间不由对视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时候正好有另外的宫女路过,见她们如此,不由好奇地开口问道:“皇子妃不是派你们去伺候那祈灵国来的澈王和澈王妃吗?怎么都出来了?一个个的脸还都那么红?”还都笑得这样……奇怪。 “是那位澈王殿下吩咐我们出来的,他说不需要人伺候,说……说他来伺候他的王妃就行了。” “啊?他真的这样说啊?” “真的,我们几个这不都被遣了出来了吗?” “原来传言那位祈灵国的澈王殿下对他的王妃宠爱非常,竟都是真的。” “哎呀,你都没看到,刚刚那位澈王说那话时的表情。”说着,这位宫女便是学起司空澈的腔调来,“你们都下去吧,本王的王妃,本王来伺候就行。” “还有那眼神,他看那位唐小姐……不对,应该是澈王妃,看她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把人给融化了似的。我以前觉得我们大皇子对皇子妃已经足够好了,在这皇宫里的女人哪个不羡慕,可是跟这位澈王殿下一比……怕是比不上了。” 另一位宫女又是接口道:“关键是那澈王殿下长的也不是一般的英俊啊。” 这几位宫女一起发出羡慕的感叹声,“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找着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夫君啊。” 在填饱了肚子之后,司空澈便是跟着苏洛宁一起去了三皇子萧亦淳的宫中,彼时萧亦淳正躺在床上兀自出神,听得宫女进来禀报说是澈王殿下和澈王妃来了,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反问道:“谁?” “祈灵国的澈王殿下和他的王妃,也就是之前的那位唐小姐。”宫女这般解释道。 萧亦淳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对那宫女道:“请他们进来吧。” 宫女退下之后,不多时便是带着司空澈和苏洛宁又走了回来,司空澈一进来便是含笑开口问道:“怎么样?三殿下身上的伤有没有好一点?” “劳澈王殿下挂念了,我还好,太医说好好养上一段时间就会恢复的。还要多亏了唐小姐,不对,应该是澈王妃,在山谷的时候帮我找草药敷伤口,又那般照顾我,不然的话,我的伤怕是要比现在严重得多。” 司空澈闻言含笑看向身旁的苏洛宁,然后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温柔,“宁儿向来是知恩必报的人,尤其三殿下对宁儿不是一般的恩情,乃是救命之恩。” 司空澈这般说完,视线又重新放回到了萧亦淳的身上,认真地道:“既然三殿下是宁儿的救命恩人,那也就相当于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以后若是三殿下有什么事情尽可以开口,我定会在所不辞地帮忙。” 萧亦淳看着司空澈这般认真的样子,不由在心中暗自道:这个澈王殿下果然是极爱自己的王妃的,不然绝不可能在自己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澈王殿下言重了。”其实当时他抱住往下坠的苏洛宁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太多,只是因为想到她是女子又不会武功,而且当时正好在自己身边,所以就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护住了她。如果当时离自己近的是乔慕澜而不是她的话,估计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她,而不是乔慕澜了。 而萧亦淳这样想着的时候,乔慕澜恰好由着自己的侍女秋儿扶着来到这三皇子的寝宫中。 “殿下,慕澜郡主来了,说是看您。” 萧亦淳不由看向苏洛宁,嘴角有淡淡一丝笑意,“真是够巧的,我们坠下山谷崖底的三个人又是聚齐了。” 然后就见他对那宫女道:“请郡主进来吧。” 片刻之后乔慕澜也是走了进来,看到司空澈和苏洛宁也在这里,不由有些意外,眼睛瞥到司空澈和苏洛宁交握在一起的手,眸中更是痛了一下,人家为什么就能相亲相爱,成双成对的,而四皇子对自己永远都只有冷言冷语。 不过,她现在也不稀罕了,萧闵安不喜欢自己,自己还看不上他呢,以前是自己瞎了眼,才会认为他会是一个好夫君,现在看来,嫁给谁都比嫁给他好。但是自己醒悟得太晚了,现在父亲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退婚的。 而此时司空澈也在盯着乔慕澜看,不过那眼神不怎么友善就是了,把乔慕澜看得心里直发毛,他的眼神好奇怪。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司空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干什么,本王只是想看看胆敢整天支使我司空澈妻子做饭的人是什么人,慕澜郡主是吧?你要知道,以前在祈灵国澈的时候,我可是一点都舍不得让我的宁儿下厨做饭的,她的手在本王的眼里,那可是金贵得很,没想到在这里却是被你当做厨娘使唤。我这个做夫君的,看你不顺眼,也是理所应当的,郡主你说是不是?” 苏洛宁听闻此言不由侧头看了一眼司空澈,以她对司空澈的了解,他现在已经是克制了。 可是这番话停在乔慕澜的耳中却是威胁性十足,尤其是司空澈的眼神阴冷地可怕,她不由往萧亦淳的床边挪了挪,口中道:“我之前并不知道她是你的王妃。” 司空澈闻言却是笑着道:“郡主别害怕啊,我也没说什么啊,不知者不怪嘛。” 才怪!司空澈在心中暗自咬牙道,我管你知还是不知,敢拿宁儿当下人,支使宁儿下厨顿顿做饭给你吃,你这个郡主也是活得有些不耐烦了。 乔慕澜越看越觉得司空澈脸上的笑有些瘆人,干脆在萧亦淳的床边坐下,低着头不再去看司空澈。 而司空澈和苏洛宁也没有在这里多久,看过萧亦淳,知道他没什么大碍之后也就离开了。那乔慕澜却是没走,她目送司空澈和苏洛宁离开,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乔慕澜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看得一旁的萧亦淳一阵摇头。 乔慕澜却是兀自拍着自己的心口道:“太可怕了,你看到他的眼神没有?比你的还要可怕。” 萧亦淳本来是开口打发乔慕澜离开的,此时听到乔慕澜这样说,不由开口问道:“你认为我很可怕?” 乔慕澜想了一下,道:“嗯……现在没有了,以前有这么觉得,难道你就不觉得自己整天都太严肃了吗?我第一次在城门外见到你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害怕,你给人的感觉太……生硬,太凌厉了。”而那个时候自己刚刚被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英雄救美,自然看不上生硬冷厉的萧亦淳。 虽然如今再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可悲,这一切不过是一个骗局而已,而自己却那么愚蠢地乖乖地进了萧闵安为自己设好的圈套里。 “是吗?我给别人的感觉一向都是这样的吧,反正我自己是不觉得的。”当初自己的确是想要迎娶乔慕澜,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虽然现在没有成功,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后悔和懊恼,或者还有些庆幸吧,他并不认为自己能跟乔慕澜这样的女子生活一辈子。 “慕澜郡主,如果你没有……” 萧亦淳这厢开口正欲逐客,却是被乔慕澜给出声打断,“你说那个唐如絮真的是澈王妃吗?该不会假的吧?反正那张脸跟以前都不一样了,谁能证明呢?” “我认为是真的。”萧亦淳淡淡开口道。之前他一直都很疑惑,这个唐如絮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她的行为之举很多时候都跟大多数大家闺秀、豪门千金不一样,直到现在,他才算是凝明白,她为什么会跟其他的那些女子不一样了。 澈王妃,闺名苏洛宁,乃是祈灵国首富苏家老爷的次女,是现在苏家的实际掌权者,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苏家老爷子学做生意,在生意场上赢过了许多男人,这样的一个女子自然跟其他的那些大家闺秀不一样。 “不过,传闻中不是说她被祈灵国的太子给……然后跳河自杀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我们乾风国?该不会是自杀没有死成,为了避人耳目,才到我们乾风国来的吧?” “郡主,最好还是不要在人背后议人是非吧,如果郡主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回你的住处去吧,我想要休息一会儿了。” 乔慕澜顿了一下,然后道:“哦,那我先走了。”说着便是示意自己的侍女秋儿把自己给扶起来,这厢刚走出没两步,却又是被萧亦淳给叫住。 “郡主。” 听闻萧亦淳的声音,乔慕澜连忙回头,“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吗?” 萧亦淳此时看着乔慕澜,表情很是认真,“以后郡主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不要来我这里了。我们之间之前曾经有过婚约,后来又解除了,这是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你如今再来这里,并不是很合适。而且,你如今是四皇子的未婚妻了,再出现在我的寝宫里,未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尤其,我们之前还曾经有过婚约,这更加会惹得外人乱嚼舌根,所以……以后还是尽量避嫌吧。” 乔慕澜听到萧亦淳这样说,心里不由有些难受,口中也是赌气道:“好,不来就不来。” 萧亦淳听得她这带着怒气的声音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过是实话实话,她这么生气做什么。当初提出解除婚约的人可是她,自己都没有生气,她在这里生什么气?真是不可理喻。 一瘸一拐地走出萧亦淳的寝宫,乔慕澜却是哭了,一旁的秋儿见状不由大惊,连忙问道:“郡主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发现大家好像都不喜欢我,我在这皇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日被从谷底救上来之后,为了让太医医治方便,皇上便让自己住进了皇宫里,可是从自己住进来开始,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来看自己,就连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萧闵安都不曾来过。 自己跟父亲抱怨,父亲还劝说自己不要放在心上。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父亲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退了这门亲事的,无论自己在他面前说萧闵安是如何如何不堪的一个人,他都不会改变主意的。 因为没有人能陪她说话,所以,她才到萧亦淳这里来,毕竟他们在山谷里也一起呆了两日,算是共过患难了,可是谁知道萧亦淳竟然说要避嫌,不让自己再去找他了。 她乔慕澜竟然被人说这样的话,好像自己巴不得去找他似的,自己堂堂一个郡主,有那么低贱吗? 可是好巧不巧,这个时候那个繁梦公主刚好从这里经过,其实真要说起来,也算不上是巧合,因为繁梦公主是听到乔慕澜到三殿下这里来的消息之后才过来的,她本来是想进去对乔慕澜奚落一番的,没想到她刚刚到这里,那乔慕澜就已经出来了,而且,还是哭着出来的。 “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哭着从三皇兄的寝宫里出来,你们吵架了吗?这都快要成亲的小两口了……”说到这里,繁梦公主猛地顿住,然后连忙捂住了嘴巴,接着就是抱歉似地看着乔慕澜道:“哦,抱歉,我说错话了,我忘记你们已经解除婚约了,郡主你现在是我四皇兄的未婚妻。不过这就奇怪了,不是郡主你之前闹着要自杀也非要跟我三皇兄退婚吗?怎么现在却又主动来我三皇兄的寝宫了?” 乔慕澜怎么会听不出繁梦公主话里的嘲讽之意,抬眸瞪着她,道:“我们之前一同坠入崖底,如今来看看他的伤怎么样了,不行吗?” “行,当然行,不过就是不知道若是我四皇兄知道了,心里会是个什么感情。” “对了,我听说刚刚那个唐如絮……不对,是澈王妃也来了。慕澜郡主,你应该也已经见过那位澈王殿下了吧?我可听说他的脾气不怎么好,在祈灵国那里也是肆意妄为惯了,他的王妃又是被他护在心尖子上的,要是他知道你之前那样把他的王妃当作侍女来使唤,你说那位脾气不好的澈王殿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嗯?” 乔慕澜本来就心有余悸,方才在殿内司空澈那样阴冷的眼神不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挥散不去,此时繁梦公主又是这样说,她心中当然更加不安了。 “这件事与你无关,轮不到你来管。” 乔慕澜知道繁梦公主此来定是找她麻烦的,她当然不欲多呆,说了这句话之后,就是快步回去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繁梦公主看着乔慕澜离开的背影,心中一阵痛快,这个慕澜郡主太可耻了,不会抚琴,还偏要说自己琴艺高超,为了瞒过众人,甚至找人来为她遮掩做戏,真是不知羞耻!如今,她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听说四皇兄最近她的态度可是不怎么好啊。 …… 而此时,在乾风国京城的另一处,南之正皱眉看着面前的尤叔,沉着声音问道:“消息准确吗?” 第278章 流言相传 “准确,那些士兵亲眼看到一个男人抱着小姐从山洞里出来的,而且那个人还自称是祈灵国的澈王殿下。” 南之闻言顿时低下头去来回踱步,十分不解地道:“这怎么可能呢,澈王殿下不是染了麻风病,在王府里养病吗?怎么就突然跑到乾风国来了?”而且主子不是派人时刻盯着澈王殿下的吗?从祈灵国到这里,这么多天,自己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难道是主子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纠结澈王殿下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已经没有意义了,澈王殿下已经知道澈王妃没死,并且找到了她,这等于彻底毁了主子的计划,这一次,我们必须得写信回去给主子了。” 对于写信回去这件事,南之亦是赞同,目前的局面已经不是他们两个可以解决的了。 在南之提笔写信的时候,一旁的尤叔缓缓地开口道:“你认为主子会让我们怎么做?杀了她吗?” 南之听闻这话,手中的笔停了一下,然后才开口应声,“或许吧,但是我不认为以我们两个人的能力能在澈王殿下的眼皮子底下杀了小姐。” “你到现在还在唤她‘小姐’?她已经不是我们的主子了,不,打从一开始她就不是我们的主子,我们两个只是看守她的人而已。更何况在中秋那晚,她已经知道那伙儿黑衣人是我们找来的了,她也不会再信任我们了。” “其实,她大概早就不信任我们了。”南之淡淡道。 “什么意思?”尤叔不解地看着南之。 “不然,你以为澈王殿下为什么能找到这里?还有那个肖大夫?从一开始大皇子妃提到肖大夫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安心,澈王妃跟天和医馆的关系很亲近,这一点我们都知道,我就担心她趁机做点什么,让肖大夫知道她的消息,现在看来,她果然是做了,可是奇怪得很,我明明时时刻刻不离身地守着她啊,为什么还是没有发现她究竟是怎么把消息传给那个肖大夫的。”有关于这一点,南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尤叔却是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好像恢复了记忆,可是你却不相信我,现在好了,毁了主子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两个可怎么交代。” 南之听得尤叔这样一说,也是不说话了,澈王妃比他们想象中还要难对付,也许她并不是恢复了记忆,而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失忆,这些日子一直在自己和尤叔的面前装样子罢了。 尤叔见南之不说话,不由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澈王殿下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主子这般煞费苦心,算是白费了。” …… 祈灵国,晟王府。 “世子,明朗少将军来见。”侍女向司空宇禀报道。 “请他进来。” “是。” 不多时,赵明朗便是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司空宇听得他这般急切的脚步声,便是迅速开口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急事吗?” “找到澈王妃了。” 司空宇闻言顿时愣在了原地,半晌之后方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赵明朗,“真的?” 赵明朗扬了扬手中的信,“当然是真的,澈在信上亲笔所写,怎么会有假?” “快给我看看。”司空宇一把拿过赵明朗手中的信来看。 待他看完之后,不由笑着道:“还真的被澈给找到了!” “不过,这些人掳走澈王妃究竟是为了什么啊?难道就是只是为了遮去她原本的容貌,让她不能说话?这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赵明朗亦是点头,“看信上澈所说的,他们还给澈王妃下了能让她失忆的药,他们显然并没有想要澈王妃的命,只是让她忘记以前的事情,以另外一个身份活在乾风国里,可是这样做的话,对背后的那个人有什么好处呢?”实在是想不通。 “好了,这些事情就先不要想了,能找到澈王妃实在是一件值得开心庆祝的事情,隽他们知道了吗?”今天自己应该可以去澈王府的酒窖里寻一坛好酒了。 “我已经派人去了隽王府,我来这里是因为想跟你商量一下澈在信上说的事情。现在在外人的眼中,澈王妃已经死了,并且是被太子殿下玷污,羞愤之下跳河自杀的。我们现在不仅要让百姓们知道澈王妃没死,还要让他们明白澈王妃跟太子殿下并没有发生那种事情。不然的话,如果澈王妃就这样回来,势必要听到一些不堪的言论。”这也是澈并没有立即带澈王妃回来的最主要的原因。 “嗯,这的确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如果澈王妃这个时候回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光是外人的闲言闲语就够她受的了。” “所以,澈不是在信上让你跟席姑娘说一下,通过那些夫人、小姐们的嘴把这个消息传出去,那些整日清闲无聊的夫人们总是喜欢谈论这些事情的。” 司空宇点头,“我这就去跟霜儿说。” “先等一下,你怎么说风就是雨啊,我还没问你那有关于易容的事情呢,上次你不是说你查到了一些易容高手,他们有一种什么手法……” “哦,对了,澈王妃被他们易了容了。”司空宇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江湖上的确是有一些易容高手,他们有一种易容的方法,除非是用他们特制的药水洗了,否则脸上那一层假面具是揭不下来的。我想他们在澈王妃身上用的就是这种方法。” “那药水你可以弄到吗?” “我试试看吧,应该不会太难。”这世上,只要有银子什么都好办。 “好,那你赶快把药水拿到,我去送到乾风国。” “你要去乾风国?” “是啊,反正我这段日子也没事,澈王府那里又用不着遮掩了,我就亲自去一趟好了。” 司空宇听闻此言却是挑眉一笑,“我看你这啊,都是借口,分明就是借机逃开将军夫人的逼婚。” “得了,你管我是什么目的呢,你只要快点拿到药水就行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办还不行?” 两个人商量完之后,赵明朗便是起身准备离开,“行了,我还要去殷府一趟,岚晴这段时间为了澈王妃的事情也是担心得不行,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也好让她宽宽心。” “嗯,我跟你一起走,我也要去憩清园找霜儿去。” 两人一起出了晟王府的大门,司空宇去了憩清园,而赵明朗则是去了殷府的方向。 自从苏洛宁失踪以后,岚晴也是日日担忧,苏洛宁对她的而言,并不止是哥哥的妻子那么简单,如果不是因为苏洛宁,此时她应该还躲在那个小宅子里,更加不会遇到明意了。 如今,澈哥哥去找乾风国找宁姐姐了,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自己是不是应该找宇哥哥他们问一问? 正在绣手帕的岚晴这般心神恍惚之下,便是扎到了指尖,不由轻呼一声,一旁的侍女连忙上前问道:“少夫人,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扎了手而已。” 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得外面有脚步声,岚晴不由朝门口看去,片刻之后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对着岚晴行了一礼道:“少夫人,明朗少将军来了,说是有事情要跟少夫人说。” 岚晴听到这里却是稍稍讶异,因为之前为了避免旁人非议,明朗哥哥他们都不会直接来见自己,毕竟这些事情都是不能对外人说的秘密之事,说话的时候,旁边不能有别人在,若是自己单独跟别的男人相处,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所以,以往有关于宁姐姐的事情,明朗哥哥他们都会通过明意来告诉自己,今日明朗哥哥怎么直接来找上了自己? 岚晴想了一下,然后道:“你把少将军请到花厅里来吧。” “是。” 看着侍女离开以后,岚晴也是放下手中未绣完的帕子,往花厅里去了。 她进到花厅里的时候,赵明朗还未来,岚晴在那里坐着,心中不由暗自猜测,明朗哥哥此番突然前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会是有关于宁姐姐的吗? “少夫人,明朗少将军来了。” 岚晴看到赵明朗进来,正要吩咐一旁的侍女们退下,赵明朗却已经开了口,“找到澈王妃了。” “什么?”岚晴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澈在乾风国找到澈王妃了。” 而听到这句话之后,岚晴不由紧张地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几个侍女,这样的话明朗哥哥怎好当着别人的面说,现在大家都认为澈哥哥染了麻风病,正在府里养病,明朗哥哥这般说出来,大家不都知道是澈哥哥撒了谎吗?不过,刚刚明朗哥哥说……找到宁姐姐了? 看到岚晴这般反应,赵明朗缓缓一笑,“澈已经找到了澈王妃,不过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暂时回不来,不过他已经写信给皇后,告诉她事实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带着澈王妃回来了。” “那宁姐姐没事吧?她还好吗?”岚晴急忙问道。虽然澈哥哥说,宁姐姐一定还活着,但是这也只是澈哥哥认为的,并没有什么证据,所以岚晴的心里一直都没底,直到上次明意跟自己说澈哥哥他们已经收到了宁姐姐从乾风国传来的消息,她就在乾风国,岚晴心里这才算是有了些底,原来宁姐姐真的没死。 如今又是听到澈哥哥已经找到了宁姐姐的消息,这才完全松了一口气。 “澈在信上说并无什么大碍,只是……还有一些小问题,反正,这些事情还是等到澈他们夫妻两个回来再跟你说吧,我就是过来告诉你这个消息,也省得你整天担心了。” “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岚晴喃喃道,之后又是问道:“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赵明朗沉吟了一下,然后应道:“估计还要在乾风国呆上一段时间,过两天我也会过去,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着他们的?” “有,有!你帮我带一封信给宁姐姐吧。” “好。” 岚晴让赵明朗在这里等着,自己便是回房去写信去了。 而这个时候那些侍女却已经被赵明朗的话给惊呆了,澈王殿下并没有感染麻风病,而是偷偷去了乾风国,澈王妃竟然也没死!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而很快,这个消息便是在那些官家夫人的中间传开了,原来澈王妃并没有死,而是被歹人使了掉包计,把她给掳走了,小公主满月宴的那天,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根本就是不是澈王妃,而是易容成她的另外一个女人。而澈王殿下此时瞒着所有人,就是为了偷偷从歹人的手中救回澈王妃。 皇后此时也已经收到了司空澈从乾风国派人送过来的信,惊讶之下也不禁恼怒起来,“这个澈儿真是的,这样大的谎竟也敢撒!本宫还真的以为他是染了麻风病了,整日忧心地不行,却没有想到他是偷偷跑到了乾风国去了。” “皇后娘娘,您不用气恼,澈王殿下没有染上麻风病终究是一件好事。”那宫女一边说着,一边把刚倒的新茶递到皇后的手中。 皇后闻言这才稍稍顺了一口气,道:“的确是好事。不过……苏洛宁又是怎么回事儿?她不是跳河自杀了吗?怎么又会活了呢?”而且还是在乾风国?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之前景儿说的话应该也是真的了,他的确是被人陷害了,刻意做出了那一出假戏,那……究竟是谁做了这一切呢? 只是,这苏洛宁活着也并不是一件好事,那些百姓们可不会明辨是非,他们认定了那澈王妃已经被太子殿下玷污了,这样的流言便不是停止,那与澈儿而言,难道后半辈子都要活在这样的流言蜚语当中吗? 这实在是一件很不妥的事情。 皇后在那里坐了半晌之后,终于开口对身边的宫女道:“你让人去把太子殿下召到这里来。” “是。” 那宫女应声而退,吩咐人去召了太子前来。 司空景本来就是在宫中御书房处理政事的,也便是很快赶了过来,“母后唤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皇后没有说话,而是径直把手里的信递给了司空景。 司空景接过一看,神色不由变了变,看完之后,他又是把那封信重新递还到了皇后的手里。 皇后见他不说话,不由低声问道:“那天在澈王府,你真的没有跟苏洛宁……发生什么吗?” 司空景闻言苦笑一声,然后摇头,“母后,我都已经跟您说了多少遍了,您却一直都不相信,我真的没有跟苏洛宁发生什么,当时我晕过去了,而且我也怀疑当时那个女人不是苏洛宁。”如果是她,她不可能主动抱自己的,所以一定是别的女人假扮的她。 皇后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别人能相信吗?我是担心,以后你跟澈儿会一辈子陷入这样的流言之中,若是苏洛宁死了倒还干净了,她死了,别人也会渐渐忘了这件事情,可此时她却没死,等她回来之后,这件事情一定又会闹得沸沸扬扬。” 司空景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那母后想要怎么办呢?以澈的性子,就算母后你想阻止也是阻止不了的,他绝对会把苏洛宁给带回来。” 原来,她真的没死,司空景此时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正如母后所说,或许她死了更好些,对自己也是个解脱,可偏偏……她又要回来了,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279章 找虐公主(二更) 皇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司空景,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景儿的心里也很不好受,皇上下旨让他跟澈儿共同打理朝政之事,这对于景儿来说无异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自从景儿被封为太子之后,他就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所懈怠,本以为继承皇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是皇上却突然看重起澈儿来。 虽然澈儿和景儿都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但是自己还是希望这个皇位是由景儿来坐的,毕竟他为了这个皇位付出了很多,在他的生命里已经没有什么比皇位更重要了。可是澈儿却不一样,在他的眼里,皇位只怕还没有苏洛宁重要。 说起苏洛宁,皇后又是不由深深看了一眼司空景,以前她还不知道,直到那天出事之后,她才从太子妃那里得知,原来景儿竟然也是喜欢苏洛宁的。 红颜祸水啊,当初自己为了给澈儿找一个能栓得住他的心王妃,才选定了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苏绮蔓,可是谁想得到苏绮蔓竟然逃婚,后来苏洛宁主动请求替嫁,自己见她长得更胜过她那姐姐,便也是同意了。 她是如自己的愿,拴住了澈儿的心,可是却栓得太牢了,竟让澈儿拒绝纳侧妃,如果就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惹得景儿也对她动了心。难道上天是在惩罚自己吗?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亲自把苏洛宁引进皇家,那景儿和澈儿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真是作孽啊。 …… 为了给千里迢迢而来的司空澈接风,也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那些皇子公主们商量之下,便是在皇宫里宴请了司空澈夫妇。 这苏洛宁之前他们之中有几人是见过的,但是也有没有见过的,毕竟苏洛宁自从被接到正辉宫之后,是很少出门的。 如今见了,他们心中不由有些失望,不是说那祈灵国的澈王妃长得倾国倾城吗?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女子,相貌也太普通了吧? 然而跟她一起进来的男子倒是让人眼前一亮,玉树临风,俊朗无双,瞧得旁边的几位公主面上不由一红,原来这祈灵国的澈王殿下长得竟是这般好看。 这样一看,相携一起走进来的两个人却是不般配了,一个叫人移不开目光,另一个却长得这般普通。 这个时候坐在繁梦公主身边的另外一位公主轻声在她的耳边开口问道:“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也太不相配了吧,那个澈王妃长成这样,哪一点配得上澈王殿下。” 繁梦公主闻言却是淡淡一笑,眼睛里瞬间闪过讽刺的神色,“怎么?看上人家澈王殿下?这样看起来,两个人的确有些不相配,不过……”繁梦公主侧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女子,“我觉得六皇姐你跟那澈王殿下倒是很相配的。” 那公主自然没有注意到繁梦公主眼睛里讽刺的神色,听到她说这样的话,脸颊顿时红了起来,一颗心也是砰砰地乱跳,眼睛不由往司空澈的身上撇去,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自己真是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男人。 这场宴会,除了因身上伤重而卧病在床的三皇子萧亦淳之外,皇宫里的所有皇子和公主都到了,当然也少不了现下正住在皇宫里养伤的乔慕澜。 因为是未婚夫妻,乔慕澜和萧闵安的位置自然是安排在了相邻的地方,只不过这两个人看起来更不像是未婚夫妻,彼此之间竟然连看一眼都不曾。之前大家见萧闵安那么辛苦地带兵在谷底找人,以为他是在意自己那个未婚妻的呢,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为了给澈王殿下接风,我们一起举一下杯吧。”其中一位皇子站起来开口道。 其他人也是相继附和,喝了这一杯之后,繁梦公主看了一眼坐在萧闵安身边表情别扭的乔慕澜,含笑开口道:“真没想到原来唐小姐就是澈王妃,我之前在慕澜郡主那里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慕澜郡主特意带到京城来的厨娘呢。” 其他人一听这话,顿时在心中升起了看热闹的心情,这个乔慕澜的确是太嚣张了些,就算她是弘安侯的女儿,也不能把他们这些皇子公主都不看在眼里啊,无奈她那个父亲手里握着乾风国一半的兵权,就算是父皇也要给她的父亲几分面子,他们就算是身为皇子公主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个慕澜郡主。 他们让着她,可不代表这位澈王殿下也会让着她,听说这位澈王殿下在祈灵国可是出了名的难缠,行为举止肆意不羁,就算是祈灵国的皇帝也拿他没办法。 这样两个脾气都不好的撞在一起,还愁没有好玩的事情发生吗? 司空澈是怎么样的人,他自然听得出这位繁梦公主话里的挑拨之意,此时只是淡淡笑着开口道:“公主这是看本王的心情太好,想给本王添点堵吗?”说着,司空澈的眼睛又是看向那乔慕澜,“公主再这样说下去的话,本王恐怕要忍不住破了自己不打女人的规矩了。慕澜郡主,你也别见怪,本王的王妃从来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却是被你当做下人一样使唤,本王的心里想要杀了你也不足为怪了。” 此时司空澈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是笑着的,可是那眼神却是冷得吓人,一旁的众人听得这话,心中不由讶然,这澈王殿下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的意思是,他想杀了慕澜郡主泄愤? 乔慕澜被司空澈的眼神还有他口中的话给骇得心头一颤,几乎有立刻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但是受到惊吓的她却是僵在了那里,好像动不了了一样。 司空澈见她面如土色,不由笑着道:“看来慕澜郡主是被本王的话给吓坏了,你别担心,本王虽然有一颗想要杀了你的心,但本王却不会去做的,宁儿她不喜欢闻血腥味儿。” 正在喝汤的苏洛宁听到这话不由呛住了,司空澈连忙伸手轻拍她的后背,柔声道:“你慢点喝。” 因为此时的司空澈忙着伺候自己的夫人,这个话便也没有了后续,被人给揭了过去。可是乔慕澜的脸色却是刷白,她总感觉方才司空澈说的不是玩笑话,他真的想杀了自己! 可是这能怪自己吗?那个时候自己也不知道她就是澈王妃啊。 惊惧之下,乔慕澜不由看向一旁的萧闵安,可是萧闵安却并不理会她,兀自饮着酒,乔慕澜心中不禁像被人浇了一桶冰水一样,如果自己嫁给他之后,他对自己还是这个样子,那自己还要怎么活下去?后半辈子都活在冰冷和绝望中吗? 虽然自己不喜欢唐……澈王妃,可是她有一个让自己羡慕的夫君,不是说她的夫君地位有多高,长得有多英俊,而是因为她的夫君对她温柔体贴,百般呵护。原来人家都说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是这皇宫里最恩爱的夫妻,大皇子对大皇子妃如何如何好,可是如今跟这个澈王殿下比起来,倒是输了不少。 以前她也以为萧闵安就是这样的男人,初开始的时候,他也的确是这样,懂得尊重自己的意见,询问自己的意思,对自己温柔体贴,甜言蜜语,如果这一切一直持续下去该多好。但事实上,这只是一场梦而已,而且梦醒得还特别地快,萧闵安完全成了跟自己期望中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人,冷漠自私、阴险狡诈。 就在乔慕澜这样低着头,暗自悲苦的时候,却听得那繁梦公主开口道:“这样干坐着也是无聊,不如让慕澜郡主来给我们抚琴一曲吧,自从上次听了她的琴声之后,我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呢,正好六皇姐的舞技也是一绝,你们两个正好可以配合一下,我们也算是同时饱了眼福和耳福了。” 那坐在繁梦公主旁边的乐莲公主一听这话,就是不由抬眸往司空澈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司空澈正在低着头给他身旁的女子剥虾,眸中顿时闪过一丝的不甘心。 这个澈王殿下难道是眼神有问题吗?自己可比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漂亮多了好吗?你现在不看不要紧,等会儿自然会让你盯着看的,乐莲公主对自己的容貌和舞技可是相当的有信心。 这个乐莲公主以为繁梦公主这样提议是在给她制造机会,但她这完全是误会了,繁梦公主不过就是想让乔慕澜出丑而已,顺便带上了她。 那乔慕澜一听这话,面上不由浮现一丝的尴尬,然后开口道:“不好意思,大家都知道我之前摔下了山谷,手臂受了伤,所以暂时不能抚琴了。” 繁梦公主闻言冷冷一笑,“慕澜郡主这双手总是伤得恰是时候,不知是我等没有耳福,还是慕澜郡主不愿意在我们面前展露自己的琴艺,之前弹的那首曲子不是很好听吗?叫什么来着?嗯……萧瑟曲是吧?是一首祈灵国的曲子。”说到这里,繁梦公主便是转而看向司空澈,“澈王殿下应该也听过吧,之前大皇嫂说她以前在祈灵国皇宫的时候,经常听到这首曲子。” 司空澈是不知道之前那些事情的来龙去脉的,苏洛宁没有根本他说过,大皇子和司空臻亦是没有提及,但是此时听得繁梦公主这样说,司空澈知道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缘由,不由侧头看向一眼身旁的苏洛宁,然后才开口道:“自然听过,这首曲子也是宁儿之前经常弹的。” “这可就巧了……” 至于怎么巧了,繁梦公主没有说,也没有人再问,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其实之前就已经明白了,不过所有人都不明说罢了,这慕澜郡主根本就不会抚琴,或者是琴艺很差,那日他们听到的琴声分明是出自这位澈王妃之手的。 今日繁梦公主再次提起此事,不过是想借机羞辱慕澜郡主罢了。 一直坐在那里安静吃饭的苏洛宁此事也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这一个公主一个郡主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那慕澜郡主当初就不该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在萧闵安的面前说谎。而这个繁梦公主也是个度量小的,之前已经因为这件事羞辱过慕澜郡主一番了,今日又拿出来说,其实呢,慕澜郡主虽然虚荣心很重,说了谎,但是也没有怎么伤害到她,毕竟大家都知道慕澜郡主是骗人的了,她实在没有必要拿这件事一再羞辱。 而且,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繁梦公主为什么这么提议,刚刚坐在她身边的那位公主已经不止一次在偷瞄司空澈了,这个繁梦公主分明就是故意的。 司空澈把剥好的虾放到苏洛宁面前的碟子里,见着她摇头,不由轻声问道:“怎么了?” 苏洛宁侧头看着他的那张脸,不由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司空澈不禁低呼一声,疑惑地看着苏洛宁,“我又犯什么错了吗?” 这个时候却又听得繁梦公主道:“既然慕澜郡主不能抚琴,那便我来吧,六皇姐以为如何?” 那乐莲公主自然是高兴,她心中还在暗想,以前以为繁梦公主有些趾高气昂,现在看来,倒是自己误解了她,她竟还会出手帮自己,事后,自己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好啊。”乐莲公主当然想在司空澈的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让他注意到自己。 正如苏洛宁所料,那乐莲公主一舞起来,眼神也是不住地往司空澈的身上看,那舞起来可是相当地卖力。不过实话实说,她的舞技真是相当不错的,甩袖轻舞,身姿窈窕动人,配合着繁梦公主的琴声。当然,如果她能把眼睛从自己夫君的身上移开一下的话,自己会相当欣赏这个表演。 而司空澈也不至于迟钝到感受不到那乐莲公主期盼而灼热的目光,心中却是暗自窃喜,他道刚刚宁儿为什么突然掐自己呢,原来是吃醋了。 这个时候司空澈便是凑到苏洛宁的耳边轻声道:“没办法,谁让你家夫君我太出挑了呢,走到哪里都有女子暗许芳心,这是她们的事情,跟我可没关系,你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厢情愿而迁怒于我。”说着就是把刚剥好的一个虾喂到苏洛宁的嘴里,然后接着道:“说真的,你不能只吃这一个公主的醋,你看看在场的这几位公主哪一个不是在偷偷看我?能有这样的夫君,宁儿,你可得好好珍惜啦。” 苏洛宁不由被司空澈这番话给逗笑,她心说:分明是因为人家公主常年被困在宫里,没怎么见过男人,这冷不丁地来一个陌生的男人,觉得新奇罢了。 好吧,她承认,自家夫君的确是很有些招蜂引蝶的本事。 不过这位什么公主啊,你想吸引我家夫君的注意,你就吸引吧,你干什么这么瞪着我啊,他不看你,难道还全怪在我的身上? 这位乐莲公主当然是生气,自己拿出了自己十分的功力来舞这一曲,可是那个人却连抬头看都不曾,还在那里跟他身边的女子打情骂俏,自己有哪里比不上那个女子了? 这般生气之下,乐莲公主脚下的舞步便是错了,旁观的众人也因此稍稍看出一些端倪来。 可是这场故事的男主角却没事人一样的置身事外,苏洛宁只能在心中为这个乐莲公主默哀了,以前缠得那样紧的郎依兰都没能成功,这位乐莲公主自然也就是炮灰的命。 第280章 羡煞人等 一曲结束,那乐莲公主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繁梦公主却是得意地看了那慕澜郡主一眼,这才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有了乐莲公主这样的前车之鉴,其他那些公主也都不敢轻举妄动了,刚刚那乐莲公主有多丢脸她们也都是看到了,她的一双眼睛始终都是看向那位澈王殿下,可人家呢,连一眼都没抬头看她,只顾着给他身边的女子剥虾了,还亲手喂呢,这宠溺的模样,简直要击碎一众女子的芳心了。 司空臻亦是不由看向司空澈和苏洛宁,原本她不知道唐如絮就是苏洛宁,现在知道了,却是暗道:母妃果然是带着偏见看待澈王妃的,在母妃给自己的信里,曾经提到澈王妃如何地霸道,妖魅,可是这些日子自己跟她相处在一起,却丝毫不觉得。 母妃不过是因为表妹的时候曲解了澈王妃,其实此时看着五皇兄和他的王妃相处的样子,司空臻也明白当初五皇兄为什么要拒绝依兰表妹了,五皇兄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的王妃,怎么可能再接受依兰表妹。 尤其这个时候,司空臻特别理解苏洛宁,因为她现在的境况跟当初的苏洛宁何其相像,她如今也是面临着萧俊康要纳侧妃的困局。 不过……眼看着苏洛宁往司空澈的嘴里接连塞了两块糕点,司空臻忍不住开口道:“皇兄不是不喜欢吃点心的吗?” 苏洛宁闻言稍稍愣了一下,然后抬眸看向身旁的司空澈,她……习惯了。 而司空澈则是含笑解释道:“宁儿不喜欢浪费,她不喜欢吃,或是吃不下的糕点总是会塞给我。” 在场的众女子一听这话,顿时用‘难道你不怕折寿吗’的眼神看着苏洛宁。有这样一个潇洒俊朗,又体贴呵宠的王爷夫君,不知道珍惜,竟然还……这些女子不由在心中扼腕哀叹。 苏洛宁表示自己也很委屈啊,习惯了嘛,顺手就塞进去了。初开始的时候,她也是是故意捉弄司空澈,在知道其实他并不喜欢吃糕点之后,苏洛宁便是故意喂他吃一些点心,喜欢看他脸上嫌弃却又要吃进去的表情。后来喂着喂着就习惯了,在吃点心的时候,总喜欢喂他几口。 一场宴会下来,这几位公主都是心累,见识过澈王殿下这种宠妻上天的,她们以后还怎么找夫君?无论怎么对比都是输。那澈王妃也太好命了吧,怎么就遇到了澈王那样一个夫君?论起条件来,她们也不比那个澈王妃差吧,为什么她们就遇不到这样的男人? 宴会结束之后,司空澈便是对萧俊康和司空臻道:“宅子已经找好了,我们今日就搬过去,这两日承蒙照顾。” 司空臻和萧俊康对视一眼,然后看着司空澈道:“五皇兄不必客气,照顾倒是谈不上,如果不是五皇兄和五皇嫂,肖大夫也不会破例来乾风国为我诊治,倒是我该谢谢皇兄和皇嫂。” 这件事司空臻也看得明白,之前母妃想尽了办法都没能说动肖大夫破例来乾风国,如今他能在这里,全是为着来找澈王妃,自己算是沾了她的光了。 而有关于司空臻喝的汤药里有避子药的事情,司空澈也是听肖大夫说了,心中对自己这个皇妹也是有些同情,小小年纪就被送到乾风国来嫁人,能碰上一个疼爱她的夫君也不容易,可是竟还是有人对她用这种手段,让她无法怀有子嗣,想来也是可怜。 “要说谢,也是我这个皇兄谢你,如果不是你把宁儿接到皇宫里来,让她有机会传消息回祈灵国,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宁儿呢,这于我实在是大恩。”司空澈这话的确是出自真心吗,如果不是有司空臻,他现在还在大海捞针一般地寻找着苏洛宁。 司空臻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之前我母妃因为依兰表妹的事情一定对皇兄和皇嫂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当是我为了我母妃恕罪吧,希望皇兄和皇嫂回去之后,不要再与她计较了。” 听了这话,司空澈不禁在心中暗道:这莲贵妃不怎样,倒是生了一个孝顺的女儿。 “你放心,看在你面子上,我也不会为难她的。” 司空臻微微点头,然后又是看向站在司空澈身边的苏洛宁,轻声开口道:“我一见你的时候就觉得跟你很投缘,当初还不知道你就是我的五皇嫂,现在回头再看,这一切怕都是上天安排好的缘分。” 此时,苏洛宁亦是轻轻握住司空臻的手,在她的手心里写下‘多谢’二字。对于司空臻,苏洛宁在心里是很感谢的,当时初见面,她就对自己很好,也是她去求了萧亦淳把自己带进皇宫里来,如果不是她,自己不可能跟澈这么快团聚的,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她的确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的。 告别之后,司空澈便是带着苏洛宁离了皇宫,他们人是离开了,但是却留下了许多供人谈论的事情,其中讨论最多的就是,这位澈王妃的真容究竟是长什么样子。传闻中倾国倾城的澈王妃,如今却是以一副再普通不过的容貌示人,未免让人觉得有些索然,站在那位澈王殿下的身边总觉得太不相称。 还躺在病床上的萧亦淳听到这样的传闻,却是不赞同地笑了笑,那个女人可不是只有容貌而已,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能让澈王殿下这般为她在所不惜,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容貌而已。 司空澈带着苏洛宁和肖大夫一起住进了刚刚租下来的宅子,里面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不用再置办,而肖大夫在给司空臻调理身子的同时,也在想办法让苏洛宁再开口说话。 但是术业有专攻,他虽然是大夫,但是对这种情况却不甚了解,只能既希望于司空澈能尽快找到那两个绑走了苏洛宁的人了。 …… 而这个时候身在祈灵国的赵明朗也已经准备要动身了,司空宇的动作到底是快,很快就拿到了可以让苏洛宁恢复容貌的药水,他也想尽快前往乾风国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将军夫人进来的时候,赵明朗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将军夫人看着他收拾,不无好奇地开口道:“澈王真的找到了澈王妃吗?我怎么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这澈王妃不是已经死了吗?”这个明朗一定是知道什么内情,怪不得之前他整天都往澈王府里跑,原来她还以为自己的儿子是因为担心澈王妃死了,澈王想不开,才去陪他的,现在想来,他们跟司空宇几个聚在一起,不知道在暗中计划什么呢,也不跟自己说一说。 赵明朗闻言却是道:“别说你没闹明白,我也没闹明白呢,等我从乾风国回来之后,再解释给您听吧,啊。” 将军夫人到底也是聪明人,此时听得赵明朗这样说,也不再继续追问这件事情,但是这件事不提,不代表不提其他的事情,尤其是自己的心头大患。 “明朗啊,你这次去乾风国也是正好,我听说乾风国有几个未嫁的公主,长得也都是不错,各有技艺,才气也不低,你去了乾风国好好瞧瞧,说不定能看上哪个呢,以我们赵家的地位,想娶给邻国的公主也是可以的。”自己这儿子迟迟不成亲,自己实在是放不下心啊。 赵明朗听到这话,不由头疼起来,“娘啊,您就不能歇一会儿吗?也让我歇一会儿行不行?”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你尽快给我娶个儿媳妇回来,我不就不念叨你了吗?你看看澈王殿下,你跟他年龄相当,他都有了女儿了,你呢,连婚都没定,我跟你爹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你看那澈王的女儿,水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好看极了,抱在怀里软软绵绵的,那么乖巧,还对着我笑……” 看着兀自坐在那里笑得一脸向往的自己的娘亲,赵明朗不由暗自摇头,自从娘亲去澈王府看过那瑶儿之后,对自己逼得就越发地紧了,整天在自己的耳边说,想要一个像瑶儿那样乖巧可爱的孙女儿,自己简直都不能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否则的话,一定要被念上很久。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自己的儿子都无动于衷,赵夫人不禁有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赵明朗,而是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赵明朗被自己的娘亲给盯得不自在,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她,“娘,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眼神这么奇怪? 赵夫人此时不由抬手摸上赵明朗的手,用十分犹豫的语气,轻声问道:“明朗啊,你是不是因为在军营里呆的时间长了,所以……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啊?” 赵明朗一听这话顿时苦笑不得,无奈地道:“娘,您在想什么呢?” 而一旁站着的侍女也是忍不住低声笑了,夫人这话也太……让人惊讶了吧。 可是赵夫人却越发怀疑起来,“要不然,我让你见了那么多女子,你怎么一个喜欢的都没有,娘给你找的那些,可都是才貌双全的,没道理见了这么多没有一个看上的啊。还有之前,舞阳公主跟你退婚的时候,也没见你怎么伤心难过,你这不是不喜欢女人是什么?” “娘,你瞧你这话说的,没证据,全靠臆断啊?官府也没您这般……草菅人命。” 赵夫人却仍是怀疑地看着赵明朗,“所以,你真的不是断袖?” 赵明朗无奈地道:“我真的不是!” “那没道理啊,你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怎么会……” 赵明朗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偷笑的几个侍女,连忙开口打断赵夫人的话,“哎,娘,娘……您别再拿您儿子开玩笑了成不成。” 赵明朗这厢正说着,一个侍女从外面走了进来,赵夫人和赵明朗皆是抬头看她,只见得那侍女屈身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夫人,苏家五小姐求见。” 赵夫人闻言心中不由惊讶,苏家五小姐?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她怎么突然上门来了,而赵明朗听闻这话面上的表情也是有些变化,但是赵夫人却没有注意到。 “她来见我,可说了是何事吗?” 那侍女应声道:“说是有关于澈王妃的事情,她想问一问少爷。” 赵夫人闻言不由转头看向赵明朗,“原来是来见你的。” “行了,走吧,一起去看看吧。” 赵明朗顿了一下,也便是跟着赵夫人一起去了前厅。 苏雪彤坐在赵府的前厅里,有些局促不安,此时听到侍女说夫人和少爷来了,连忙从椅子上起身,见他们二人进来,便是俯身行了一礼,赵夫人不由上前拉着她的手,含笑道:“快起身吧,私下里就不用这么多规矩了。” 许久没见苏雪彤,赵夫人觉得这位五小姐出落得越发漂亮的,主要是眼神比以前坚定了不少,或许是因为之前有些自卑的,她的眼神总是有些躲躲闪闪的,如今倒是有了些大家闺秀的样子。而且赵夫人本来就喜欢苏雪彤,如果不是因为见过她的亲生母亲,她就把苏雪彤定下做赵明朗的妾室了,只是可惜了,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子,却有那样一个势力的亲生母亲。 “真是许久没见了,五小姐一切可还好?” 苏雪彤闻言轻轻点头,“劳夫人挂心,彤儿一切都好。”自从祖父让自己搬进夫人的院子之后,自己就一直住在那里,没有挪过地方,夫人和大姐对自己都挺好的,自己也住得习惯,只是因为二姐出了事情,这段时间府里的气氛压抑了好多。 “听说你有事情要问明朗,是有关于你姐姐的事情是吗?” 苏雪彤点头,这才看向赵明朗,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就要出口的话语一时竟是噎在了喉中。 赵明朗见她这样,不由主动开口道:“你是想知道你姐姐的下落是吧?我们还是先坐下再说吧。” 三人坐下之后,苏雪彤稳了稳心绪,这才开口道:“现下外面有关于我二姐的传言有很多,我们家里的人却都不知道实情,一心担忧着二姐的状况,不知少将军可否告知一二?” 他们苏家的人也是听到外面的传言才知道苏洛宁并没有死的,当时初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假消息,有什么人在造谣,可是后来消息越传越多,父亲为了求证也亲自上门去找了澈王殿下,而澈王府的人证实,澈王殿下真的没有在澈王府里,而是去了乾风国,这就更加证实了外面的那些传言。 可是父亲再问其他的,澈王府的那些人就说不知道了,无奈,父亲知道自己跟明朗少将军算是认识,便让自己过来找少将军打听一下,而且自己也很想知道二姐究竟是不是还活着,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明朗一双眼睛盯着苏雪彤,那沉静的眼神稍稍安抚了苏雪彤有些纷乱的心绪,然后就听得赵明朗开口道:“澈王妃的确还或者,这是毋庸置疑的,澈王殿下已经从乾风国写信证实了这一点,现在你二姐正跟澈王殿下在一起,所以你不用担心。” 从赵明朗口中听到这般肯定的话,苏雪彤不由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她还真的怕这一切都只是误传,还好,原来二姐她真的还活着,她就知道,二姐这么好,上天一定不舍得让她这么早就离开人世的。 “那二姐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第281章 情不能言(二更) “这个……估计还得要在乾风国呆上一段时间,澈王妃出了一些状况。”现在这个时候,把澈王妃带回来也的确不是明智之举,难免会听到一些闲言碎语。 苏雪彤一听这话却是紧张地道:“我二姐她怎么了?” 赵明朗略略沉吟了一下,然后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有到了乾风国见了澈王和澈王妃才知道。”若是现在让她知道澈王妃被易了容,而且还不能说话,只能让她和苏家的人徒增担忧而已。 “少将军的意思是……你要去乾风国找澈王殿下和我二姐吗?”苏雪彤盯着赵明朗问道。 赵明朗点头,“是,我正在整理行李,明日就出发去乾风国。” “那少将军可否帮我们带一些口信给二姐呢?” “当然可以。” “那个……我要先回家一趟问问看父亲和夫人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带给二姐。”父亲和夫人这段时间也是为了二姐的事情削瘦了不少,肯定有很多话想要跟二姐说的。 “不用麻烦了,我直接送你回苏府去,到时候也可以问一问苏老爷和苏夫人有什么口信要我带给澈王妃。”这么一来一回的,在路上都要耗费很长的时间,多麻烦。 苏雪彤听到赵明朗这样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家,还让人家这般麻烦,“不用了,少将军不是还要收拾行李吗?” “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不差这一点时间,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正好也可以跟苏老爷和苏夫人说一说有关于澈王妃的事情。” 话既然都已经说到这里,苏雪彤自然也不好再拒绝,便是对赵明朗道了谢,跟着他起身走了出去。 赵夫人目送他们二人走了出去,但见他们一个长身玉立、气宇轩昂,一个娇小可人、温柔恬静,走在一处,看着真是养眼得很,多像是新婚的小夫妻俩啊,赵夫人不禁在心中轻叹一声,只可惜啊,这个苏雪彤是庶女出身,不然的话,让她做明朗的正妻也是可以的。可事实是,她不但是庶女,还有那样一个势力刻薄、贪财苟利益的亲生母亲,若是迎了她进门,她的那个娘亲只怕就要惹出不少的事情来。 之前她的亲姐姐,苏家三小姐的丑闻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不就是因为受了她亲生母亲的影响吗?罢了,自己宁愿舍弃这样一个儿媳,也不愿招惹上那样的亲家。 不过话也说回来了,就算自己想让那苏雪彤进赵家的门又有什么用?明朗之前也不止一次跟自己说过,他不喜欢苏雪彤,不想纳她为妾,这本来就是两厢都不情愿的事情,想了也是无用。 想到这里,将军夫人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去吩咐厨房给少爷准备些在路上吃的干粮,这一路去往乾风国,万一要是错过了客栈什么的,可能在路上充充饥。” “是。” 吩咐完这些之后,将军夫人便是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她还得好好想想,这京城里还有哪家小姐是自家儿子之前没有见过的。 而赵明朗则是吩咐下人从马厩里牵了马,送苏雪彤回苏府。 苏雪彤坐在马车之上,透过被风微微拂动的垂帘,看向在旁边策马而行赵明朗,自己真的是有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之前二姐还没出事的时候,自己曾经从她口中听说过,将军夫人正在逼着明朗少将军娶妻,几乎把整个京城的千金小姐都见了个遍。 整个京城的千金小姐中,难道就没有一个能让他看中的吗?苏雪彤看着坐在马背上侧脸英挺的男子,心中不禁暗暗叹道:像是明朗少将军这样的男子,的确只有极少数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不由想起之前二姐跟自己说赵夫人有意要让自己进将军府给明朗少将军做妾的事情,苏雪彤只觉得一阵尴尬,就算当时自己答应了,少将军他也绝对不会同意的吧,像他那样的男子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 在苏雪彤正想得出神的时候,赵明朗忽然朝马车里看来,苏雪彤一惊之下慌忙移开了眼睛,一颗心也是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脸颊也是慢慢红了起来,脑袋低低地垂着,无意识地揉捏着手中的帕子,不敢再去看行在外面的赵明朗。 就这样苏雪彤一路低着头回到了苏府,直到马车停下,她才是抬起头来下了马车。等下了马车之后,她才是偷眼打量了一下赵明朗,见他脸上没有丝毫的一样,跟平常无异,倒是也松了一口气,他应该没有把刚刚发现自己偷看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吧。 苏雪彤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苏府,一进去便是对迎出来的侍女道:“去禀报老爷和夫人,明朗少将军来了。” 那侍女不解地看了一眼苏雪彤和赵明朗,不由在心中暗道:这五小姐怎么会跟明朗少将军一起回来? 不过她也不敢稍有耽误,便是快速转身进去通报苏老爷和苏夫人了。 而苏雪彤则是把赵明朗给带去了前厅里,在苏老爷和苏夫人还没到来的时候,苏雪彤和赵明朗两人便是沉默地坐在偌大的前厅之中,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多时,苏老爷和苏夫人便是走了出来,从两个人的面上都可以看出一丝丝的焦急,“明朗少将军。” “苏老爷,苏夫人。”赵明朗亦是站起身来朝着苏老爷和苏夫人抱拳行礼。 “少将军不必多礼,将军此来可是为了宁儿的事情?”苏老爷已经没有心情跟赵明朗客套了,一上来便是这样开门见山地问道。 赵明朗点头,“方才五小姐去了将军府询问有关于澈王妃的事情,我想着正好可以借送五小姐回来的机会,告诉苏老爷和苏夫人一些事情。” “何事?”苏夫人不禁期待地看着赵明朗,看他这说话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外面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澈王妃的确还活着,而且我刚刚收到澈从乾风国传回来的信,他已经找到澈王妃了,我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明天就动身去乾风国……” …… 苏老爷和苏夫人写了一封信交到赵明朗的手中,“那就拜托少将军了。” “苏老爷和苏夫人放心,我一定将这封信交到澈王妃的手里。” 见苏老爷和苏夫人点头,赵明朗这才抱拳道:“如果苏老爷和苏夫人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苏老爷听闻此言微微点头,便是唤了人来送赵明朗出府。 等赵明朗离开之后,苏夫人不禁跌坐在椅子上,抬手轻抚着心口道:“还好,还好,宁儿真的没死。”刚刚得知宁儿死讯的时候,自己真的要伤心死了,三个女儿里,她对这个二女儿最有亏欠,当时真的恨不得立刻替她死了,从阎王爷那里换了她回来才好。 这两日外面流言传得这样热闹,自己听了心中也不禁燃起希望,但毕竟还是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如今听得明朗少将军这样亲口肯定,这颗心才算是松了下来。 看着自己的夫人转身往后堂走,苏老爷不禁开口唤道:“你这是去哪里?” “去小佛堂拜拜菩萨。”这一次真的是要多谢上苍保佑了。 而苏老爷此时也是缓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对一旁的苏雪彤开口道:“这下好了,你二姐终于要回来了。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你祖父会受不了这个打击,还好,他也是挺过来了。” 有关于这一点倒是叫苏老爷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宁儿自小是在父亲的身边长大的,在这整个苏家里,最疼爱宁儿的就非父亲莫属了,所以当初自己一度担心父亲在听到宁儿跳河自杀的消息之后,会不会过不去这个坎儿,大病一场什么的。可是都没有,同州那里传回来的消息是,老爷子一切正常。 难道真的是因为父亲一辈子经历大风大浪惯了,所以格外能扛得住? 苏雪彤闻言轻轻点头,“是啊,若是祖父知道了二姐还活着的消息一定会高兴坏的。” “罢了,我还是赶快写信给你祖父,让他尽快知道这个消息吧。”苏之牧便又是站起身来,往书房里去了。 而苏雪彤也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刚回房间没多久,琴姨娘就是走了进来,苏雪彤抬眸见是她,便是起身行了礼,道:“娘亲。” 琴姨娘此时已经是含笑上前握住了苏雪彤的手,轻声试探着问道:“彤儿,听说是明朗少将军送你回来的?” 苏雪彤听闻这话,眼睛里闪过片刻的失望,娘亲永远都只会关心这种事情,缓缓抽回自己的手,苏雪彤轻声应道:“是。因为他想过来亲自跟父亲和夫人说一说有关于二姐的事情。” “他亲自送你回来,就只是这样简单?” “就是这样简单,不然娘亲以为还能是因为什么?” “你这个傻孩子,娘都已经听说了,将军夫人给那少将军安排了很多千金小姐相亲,可是那少将军没有一个看上的,见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可是你呢,你跟少将军认识了也有很长时间了,你跟他相处的时间怕是那些千金小姐加起来也比不上。彤儿,这整个京城的千金小姐,跟那明朗少将军相处最多的就是你了,你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能让明朗少将军亲自送回来,有这样待遇的千金小姐,自己的女儿怕是唯一一个。 而此时的苏雪彤却是连忙摇头,“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都跟你说了,明朗少将军之所以会送我回来,是因为他想亲口跟父亲和夫人说二小姐的事情。你口中所说的,我跟他相处时间多,不过是因为之前我曾经住在澈王府的缘故,自从我搬出澈王府之后,我甚至都没有再见过他,娘亲又何必往这上头去瞎想?我是什么样的身份,明朗少将军是什么样的身份,就算是不论身份,我有哪里配得上少将军呢?比起他见过的那些千金小姐,我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他连那些小姐们都看不上,又怎么能看得上我?” 琴姨娘听得苏雪彤这样说,却是摇头道:“彤儿,你何必妄自菲薄。”说着就是指着旁边苏雪彤未绣完的那副海棠图,继续道:“最起码你的刺绣要比她们好上许多。” 苏雪彤看了一眼被琴姨娘指着的海棠图,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连娘亲你和姐姐都说过,这刺绣不过是下人做的事情,哪里能拿出来跟别人比。” 琴姨娘闻言顿时一滞,这个话……她好像的确是说过。 “可是将军夫人喜欢你的手艺啊,你若是能得了将军夫人的喜欢,难道还愁不能嫁给少将军吗?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要将军夫人点头答应了,那少将军也是不得不娶的。” “可我从来也没想让他娶我。娘亲,以后你就别再提起这件事了,我这一辈子注定不会跟将军府扯上任何关系的。”上次娘亲私自拿了自己的绣品去送给将军夫人的事情就已经够让自己丢脸的了,如果不是因为要向明朗少将军打听二姐的事情,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再踏进将军府的大门了,因为自己没有这个脸面。 她只希望娘亲能够放过自己,不要再纠缠在这件事情上了。 琴姨娘却是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放着大好的机会不把握。” 可是回答的她的只有苏雪彤的沉默。 …… 乾风国。 从皇宫搬进这座小宅子之后,肖大夫仍旧是每日都进宫给司空臻请脉,而每次肖大夫给司空臻请脉的时候,这皇后娘娘都会在场,而且表现得极为关心。 但是因为司空臻之前嘱咐过肖大夫,肖大夫便也没有在皇后的面前提起什么避子汤药的事情。 只是司空臻很纳闷,为什么皇后每次在旁边看着的时候,脸上都能装出那种担心关切的神色?在自己的汤药里动手脚的人分明就是她,她明明不希望自己怀上孩子,表现得却好像希望自己立刻怀上孩子一样。 这日肖大夫给司空臻诊过脉之后,皇后又是开口问道:“臻儿的身体怎么样了?这几日调养下来有效果吗?” 肖大夫点头,“是有些效果,情况还算是比较乐观的,但是……这怀孕的事情也是说不准,只能说先调养着吧。” 听到肖大夫这样说,那皇后娘娘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握着司空臻的手道:“臻儿啊,你自己也要好好保养身体,大夫开的药要按时喝,不要因为味道苦就减量,这样不容易出药效的。” 司空臻点头,“多谢母后提醒,臻儿谨记心中。” 而与此同时,萧俊康便是送了肖大夫出去,在二人走出宫殿的时候,肖大夫轻声对萧俊康道:“大皇子妃的身体的确是有锁好转,汤药要继续喝才是。” “多谢肖先生。” “大皇子言重了,您请留步吧,我自己就就行。” 萧俊康也便没有再往前送了,待他回去殿中不多时,皇后也是起身离开了。司空臻这才语带犹豫地开口对他道:“我看母后那个样子……倒不像是有故意害我的样子,若是她脸上的那些担心都是装出来的,那他装得也太像了。” 萧俊康闻言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我又何尝不希望,在你汤药里动手脚的人不是她,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之前你所有的汤药都是皇后经手赐下的,除了她的人能在那里面动手脚,还能有谁?” ------题外话------ 恭喜153**3616升级为本文的举人! 第282章 开口说话 司空臻听了萧俊康的这话也是沉默了,是啊,除了皇后娘娘,还有谁能在自己的汤药里动手脚呢?这么说来的话,皇后娘娘果真是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竟是叫人看不出破绽来。 看着萧俊康伤感的神色,司空臻不由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他的手,她知道道萧俊康毕竟是在皇后的身边长大的,皇后就是他的养母,这许多年下来,感情自然是不浅,如今知道这样的真相他心里自然是难受。 “我一直以为虽然我不是她亲生,她待我也算是亲厚,我母族没有势力,资质又很平庸,注定不是继承大统的料,唯一拥有的只是这个皇长子的身份,我以为凭着这些,她应该不会对我起什么戒心,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对我的戒心。” 让萧俊康感到悲哀的是,自己从小在皇后的身边长大,一起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是皇后娘娘却依旧一点都不了解自己。 却说肖大夫离开了皇宫之后,便是径直回了他们刚搬进的宅子,刚走到大门处,正要推门进去,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子便是朝着他跑了过来。 “给你。”那小孩子跑到肖大夫的面前,别的话也不说,径直把手中的一个小瓷瓶递到肖大夫的手里。 “这是什么?”肖大夫不解地看着那孩子,开口问道。 那孩子却是摇了摇头,“别人让我给你的,我不知道。” 肖大夫闻言更加表情更加疑惑了,这种小瓷瓶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平常多是用来装药粉、药丸什么的,这么想着,他便是晃了晃手中的瓷瓶,那里面传来轻微的声音,的确很像是药丸。只见他伸手打开瓷瓶,把它凑到自己的鼻下闻了闻,果然从那里面传来一股草药的味道。 “这是谁让你给我的?” “一个姐姐。” 姐姐?是个女子。 “那她还有说什么吗?” 那孩子想了一下,然后道:“姐姐说,吃了这个,小姐就能开口说话了。” 小姐?难道指的是洛宁? “除了这个,那个姐姐还说什么了?” 孩子摇头,“没有了。” “你说的那个姐姐现在在哪里呢?” “走了。” …… 司空澈和苏洛宁从街市上回来之后,进到后院里,正看到肖大夫坐在那廊下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发呆,司空澈不由和苏洛宁对视了一眼,这才上前问道:“肖先生,这是怎么了?” 肖大夫则是把手中的小瓷瓶递给司空澈,口中稍沉了声音道:“这个是我刚刚回来的时候,一个孩子递给我的,里面装的是药丸,那孩子说是一个姐姐让他给我的。”肖大夫稍稍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个孩子还说,让他给我这个的那个姐姐说,吃了这个,小姐就能开口说话了。我想,他口中说的那个‘小姐’,应该就是指洛宁。” 苏洛宁闻言亦是怔了一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前来送药的人应该就是南之了。这么一想,苏洛宁便是执起身旁司空澈的手掌在他的掌心写下‘南之’二字。 司空澈亦是侧头看向苏洛宁,也就是说那个掳走了宁儿的南之,现在把能让宁儿开口说话的解药给送回来了?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先生以为这个药是真的吗?” 肖大夫摇头,“这种药丸我之前从未见过。” 司空澈闻言亦是皱眉,“我觉得那些人未必有那么好心,直接把解药给送过来,或许这药根本就不是解药,而是其他的什么药。”他不能拿宁儿冒险。 苏洛宁看着肖大夫手里的瓷瓶也是心思暗转,澈的顾虑是有道理的,但是对于南之和尤叔,苏洛宁却并不止是把他们当做敌人。在这段日子的相处中,他们三个人也是相互扶持的,算是恭过患难。苏洛宁不由苦笑,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其实南之和尤叔也是这样的吧,那日自己坠崖的时候,还听到南之呼喊自己的声音,那种情形之下,情绪是无法伪装的。 也许,这颗药的确是真的。 肖大夫转了转手中的瓷瓶,半晌之后才开口道:“里面的药丸只有一粒,如果能多一粒的话,还能切开来研究研究,可是现下……澈王殿下,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把这药切开一点喂了兔子,看看那兔子会不会有问题。这种药丸一般都是秘制的,除了下药的人,很少有人知道解药,若是就这么放弃了这颗药丸,着实有些可惜,万一这要是真的解药……” 苏洛宁闻言也是朝着司空澈微微点了点头,她认为南之对自己还是有些有些感情的,其实她一早就怀疑自己并没有失忆的事情了,但是她却并没有为难自己,中秋那晚,他们找了黑衣人过来,也并不是为了要杀自己,而是要把自己带走。他们应该是觉得自己越是在司空臻的身边呆得久,自己的身份就越有可能暴露,所以才趁着自己出宫的机会,把自己该带走,远离司空臻的身边。 所以,苏洛宁愿意相信,南之送来的这颗是真正的解药。 司空澈见苏洛宁如此,也是轻轻点了点头,“就按肖先生说的做吧。” 而这厢南之看着那孩子把药交给肖大夫之后,便是回到了她跟尤叔暂时栖身的地方。 就在她刚进门的时候,尤叔正是迎面走了过来,眉头微微皱着看着她道:“你干什么去了?” 南之表情平淡,“出去转转而已。” 尤叔怀疑地看了南之一眼,然后道:“这段时间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要出去乱转了,若是被澈王可撞到了可就麻烦了,我们现在只有等着主子那里传来消息了,也不知道主子要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谁知道呢,主子的心思我们哪里猜得着。”南之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声道。 “其实也没什么猜不着的,我估摸着主子大约会让我们再找机会……杀了澈王妃。”这是主子一开始的计划,不过因为小公主而改变了计划,饶了澈王妃一命,可是从现下的情况来看,主子应该不会让澈王妃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南之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等着主子的安排吧,就我们两个人也是没有办法在澈王殿下的眼皮子底下杀了澈王妃的。” 尤叔看着南之这样,沉默了片刻之后不禁开口问道:“你不想杀澈王妃的是不是?” “难道你想?”南之亦是抬眸看着尤叔反问道。 “想不想有什么用,我们是主子的人,一切都要听主子的命令,若是他让我们去杀澈王妃,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既然这样,我们心里怎么想的也没什么重要的,反正到最后都是要听主子的意思。”南之说完这话便是径直回房去了,留下尤叔一个人愣怔地站在原地。 …… 两日过去了,被喂下药的兔子不见有丝毫的一样,肖大夫看了看被放在匣子里的药丸,心中暗道:或许这真的是解药,最起码,它并不是毒药。 抬眸看向站在那里的司空澈,肖大夫开口问道:“这药没有毒性,只不过是不是真的是解药就不知道了。” 司空澈听了这话,不由侧头看向身旁的苏洛宁,面上仍是有些犹豫,有关于宁儿的事情,他总不敢轻易冒险,这样不确定的药能给宁儿吃吗? 苏洛宁却是对着他笑了笑,然后伸手拈起那药丸,正要送入口中,却是被司空澈给阻止,“宁儿,等一下。”他心里有些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宁儿了,要是万一再出了什么事情…… 苏洛宁见状便是安抚了司空澈,她相信南之送药来是出于好心,而且正如肖叔叔所言,他们给自己下的药一定是一种秘不外传的药,解药应该也只有他们有,若是自己放弃了,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声音了,或许这一辈子都不能再开口说话了。再说了,刚才肖叔叔也说了,虽然无法确定这颗药究竟是不是解药,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并不是毒药。 司空澈被苏洛宁安抚之下,也是轻轻点了点头,苏洛宁便是把那颗药给送入了口中,辅水咽下,司空澈和肖大夫都是紧张地盯着苏洛宁看。 苏洛宁张了张口,可是仍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着急,现在药刚吃下去,还没有这么快发挥药效,来,我先给你把把脉,看看脉象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苏洛宁依言伸出手去让肖大夫为她把脉,而司空澈也是走上前来,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二人。 肖大夫的手指探在苏洛宁如雪的皓腕上,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看得一旁的司空澈也是提起了一颗心,也不敢打扰,只是小声地问那肖大夫道:“难道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要皱眉? “问题倒是没有,可就是因为这脉象没有任何问题才……有问题啊。” “什么意思?”司空澈下意识地反问道。 “洛宁的脉象很平稳,一点变化都没有,难道是药效还没发挥?”不管是什么药,这药既然已经已经吃下去了,那脉象必然会有变化的啊,可为什么到现在了,却仍旧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接下来每隔一段时间,肖大夫都要为苏洛宁诊上一次脉,可是每一次都跟上一次一样,什么变化都没有,好像苏洛宁根本就没有吃下那颗药一样,这让肖大夫极其地纳闷。 一直到临睡前,肖大夫又是给苏洛宁诊了一次脉,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这也让苏洛宁心中更是疑惑,不管是什么药,自己吃下去已经将近一天了,为什么自己的脉象一点变化也没有,而且她也没有感觉到有哪里不舒服,这药到底是什么药啊?纯粹是南之故意耍着自己玩儿的?可是南之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肖大夫比苏洛宁更疑惑,此时只好无奈地道:“洛宁,你今天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看看什么情况吧。” 苏洛宁点头,司空澈这才送了肖大夫出去。 而苏洛宁趁着这个时候试着开口说话,可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苏洛宁不禁感到挫败,难道自己吃下去的真的不是解药? 司空澈转身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苏洛宁坐在床上神色沮丧,他不由走过去,轻然在苏洛宁的身边坐下,伸手揽了她入怀,柔声道:“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能再开口说话的。”等回到祈灵国之后,自己再给宁儿找大夫来,肖先生虽说是医术高明,但他所习医术毕竟是偏向于医治女子身疾的,对于这种毒术应该不是太擅长,那些江湖中的大夫应该是更有经验的,等回到祈灵国之后,自己可以去找尹老前辈,或许他会有什么办法。 只是现在还不能回去祈灵国,也不知道司空宇那里怎么样了,这回信应该也快到了吧。 安抚苏洛宁睡下之后,司空澈熄了灯,也是在苏洛宁的身边躺下,伸出手臂把她环入怀中。身边环绕的全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这种熟悉的气息让司空澈觉得十分的安心,想起之前宁儿失踪的日子,自己每夜孤枕难眠,比得不到更可怕的是,得到又失去,人一旦拥有过幸福的滋味,等到失去的时候,就简直比死更难受了。 不过那时候,自己知道宁儿还活在这世上,知道自己一定能跟她重逢,她一定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等着自己去找她,这才坚持了下来。想到这里,司空澈不由吻了苏洛宁的头发,宁儿,无论如何,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这秋季的清晨凉意入骨,仿佛已经有了初冬的意味,苏洛宁不由嘤咛了一声,整人不由往身边司空澈的怀里缩了缩,还在睡意朦胧中的司空澈感受到苏洛宁的动作,也是不由收紧了手臂,让苏洛宁紧贴了自己。 可是男人在这种清晨时分,最是经受不起……肌肤相贴的,鼻间全是苏洛宁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儿,这香气明明淡得很,却是让司空澈莫名地心头躁动起来,这般躁动之下,他那环在苏洛宁腰间的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沿着那熟悉的玲珑曲线而上,司空澈的掌心开始变得灼热,低头寻上苏洛宁的红唇,便是覆了上去,身形翻转,苏洛宁已是被司空澈给压在了身下。 可是苏洛宁此时还困着呢,不由伸手去推压在身上的司空澈,司空澈哪里肯放,越发放肆起来,吻已经沿着锁骨而下,苏洛宁继续去推他,“别闹,我好困。” 声音慵懒魅惑,听在司空澈的耳中,又是一阵激荡,正要伸手扯去苏洛宁身上的束缚,那双修长的手却是突然顿住了,瞬间睁大了双眼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苏洛宁,却只是这般看着,没有说话。 这突然而来的停顿,让苏洛宁也是讶然,不由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司空澈,此时他们四目相对,苏洛宁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震惊,苏洛宁满是不解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宁儿,你……刚刚说什么?” “你聋了?我问你怎么了?” 等一下,等一下,自己刚刚说什么了?自己能说话了,能发出声音了! 苏洛宁反应过来之后,不由欣喜地抬手环上司空澈的脖子,“澈,我能说话了,那药真的是解药!” 能重新说话的感觉真好,苏洛宁正要起身把这个消息告诉肖大夫,却是被司空澈给重新压在了身下,轻声道:“既然宁儿能重新开口说话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庆祝一下。” 第283章 旧情往事(二更) 苏洛宁闻言伸手推上司空澈的下巴,含笑道:“稍后再庆祝。”说着这话的同时,苏洛宁已经把司空澈从自己的身上给推开,司空澈仰面躺在床上,不由失笑,然后就见得苏洛宁披了衣服下床而去,以手支颐,司空澈含笑看着苏洛宁走出房间,心中的压着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现在宁儿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只要等到明朗把药水给拿来就行了。 只是,到现在自己还没搞清楚,做下这些事情的人到底是谁,只能说这个人隐藏得太深了,完全叫人寻不到丝毫的线索。宁儿也只知道,那两个掳走她的人称呼他们背后的人为‘主子’,而这个主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而这个时候的赵明朗也正在快马加鞭地往乾风国赶,虽然祈灵国和乾风国相邻,但是彼此的京都距离却是有些远,十几日之后,赵明朗这才来到了乾风国的京城。但是刚一进京城的大门,他就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堵了这么多的百姓在这里?而且还是女子居多,旁边的茶坊楼阁上都是站满了人,似乎在围观什么,路上聚集的人这么多,赵明朗的马儿就是被困在了原地,不敢往前,无奈,赵明朗只好下得马来,牵着缰绳徒步往前走。尽管这样,想要穿越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是有些艰难。 赵明朗不由在心中纳闷,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这乾风国的皇上出宫巡游来了?要不然这么多的百姓在这里围观什么? 就在赵明朗往前挤的时候,却是看到一个人悄悄把手伸到了一位女子的腰间,取走了她的荷包,看样子那里面装得应该是银子,那人拿了荷包转身就挤出人群。赵明朗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就松了手中的缰绳,运了内力,提身飞跃而去。 此时众人只见从拥挤的人群中‘飞’出一人来,那男子身着湛蓝锦衣,发束玉冠,长身挺拔,飞跃至空中,衣袂随风飘然,自有一番说不出的潇洒韵致。所有的目光便是被吸引到此男子的身上,之间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落身至一个正在疾步而走的男子面前,那男子也显然被眼前的人给惊得怔住了,一时愣在那里。 只见那锦衣男子朝着那人伸出手来,口中道:“拿来。” 那男子目光闪躲,“什么?” “刚刚偷的银子。” 那男子一听这话,立刻激动起来,“你可别血口喷人,我没有偷银子。” 锦衣男子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然后径直伸手往那男子的怀中探去,那男子自然是不肯,竟是跟锦衣男子动起手来,可是这一动手,高低立判,那锦衣男子显然是个武功高手,三两下就制服了那人。 然后就见锦衣男子在那人的怀中一掏,取出一个桃粉色的荷包来,锦衣男子把那荷包举到那人的面前,含笑问道:“你一个大男人竟然用这样的荷包吗?” 那人却仍是嘴硬,“我心上人送我,不行啊?” 而此时人群中,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哎呀,公……公子,那是我的荷包。”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开口说话的是一个清秀伶俐的丫鬟,而她旁边站着一个白面公子,玉颜皓齿,秀气极了。 那公子一听自己的侍女说这样的话,便是连忙带着她走了过去。那侍女走近一看,便是肯定道:“的确是我的荷包。” 赵明朗当然知道这是她的荷包,因为刚刚他是亲眼看着这个小偷把荷包从她的身上取下来的。于是,赵明朗也没多说什么,只把荷包还给了她。 那侍女不由赶紧打开荷包看了一眼,还数了一下里面的银票,赵明朗在一旁看得不禁摇头,“财不外露,你这般数银票,旁边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说不定就有什么人起了歹心,想要抢了去。” 那侍女闻言连忙把荷包给收好,还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赵明朗见状不禁在心中暗自摇头,这主仆两个人啊,一定是很少出门,这样的经验都不知道,就他们这样的,贼不盯他们盯谁啊。 “多谢兄台出手相助。”那白面公子冲着赵明朗抱拳行了一礼。 “不用谢。”说着,就是要回去牵自己的马,他还着急去见司空澈和苏洛宁呢。 “哎……这位兄台……”那白面公子连忙是跟了上去,可是这里人太多,不多一会儿,她就看不到那位锦衣公子的身影了。 “公主,那位公子大概已经走了,我们就别再追了吧,我们今天出来不是来看夙恒公子的吗?如果再往后走,怕就是看不到了。” 那白面公子闻言不由朝着那侍女‘嘘’了一声,“叫我‘公子’,又忘了?” “公……公子,我们还是往前去吧,说不定夙恒公子很快就来了。” 那白面公子又是在人群中寻了一圈,却依旧没有发现刚刚那位锦衣公子的身影,便也是放弃了。 “夙恒公子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所有人都是朝着前方看去,只见有一男子骑于高头大马之上,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目光从人群中缓缓扫过,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低呼声,都是出自女子之口。 可是此时,这位白面公子的脸上却出现了失望的神色,口中喃喃道:“还说什么绝世无双的美男子呢,就长这样?” 一旁那侍女也是借口道:“是啊,这位夙恒公子的长相可是比不上那位澈王殿下呢。” “可不止是比不上那位澈王殿下,也比不过刚才的那位公子啊。” 侍女闻言下意识地点头,“嗯,方才那位公子长得也很英俊,奴婢刚才差一点就以为他就是夙恒公子呢,原来不是。” “也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之前怎么从来都没见过。”白面公子不知怎么地,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一旁的侍女开口道:“看那位公子还牵着马,应该是刚进京吧,大概是从外地来的。” “行了,走吧。”这白面公子的语气突然有些不耐烦,说完之后,便是转身而去,那侍女连忙从后面追上,“公子,你今日特意出来不就是为了看那夙恒公子的吗?怎么这才刚见着就走了?” “不想看了。” “啊?” 赵明朗这厢好不容易挤出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多时之后便是策马来到了乾风国的皇宫,赵明朗知道司空澈和苏洛宁一定已经搬出乾风国的皇宫了,关于这一点,澈已经在信上提起了。不过他当时给自己写信的时候,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所以自己只好先来皇宫找司空臻问一问澈他们两个搬到那里去住了。 那皇宫门口一听赵明朗表明他的身份,不由在心中暗自纳闷,怎么这段日子祈灵国的人接二连三地往这里来啊?现在就连这祈灵国皇后的侄子都过来了。 人家的身份在那里搁着,他自然也不敢怠慢,赶紧就着人去正辉宫通报了。 而司空臻听到宫女通报说是祈灵国的明朗少将军来了,也赶紧是迎了出来,其实她事先已经知道了赵明朗要来乾风国的事情,所以也并无多少惊讶,不过能见到母国之人,尤其还是从小到大一起都认识的人,司空臻还是很高兴的。 “明朗哥哥。”司空臻这般轻唤了一句。 “大皇子妃。” 司空臻听到他这个称呼,心里不禁有些感慨,但是面上却是含笑道:“我们先进去说吧。” 赵明朗心想,虽然自己着急见澈和苏洛宁,但是毕竟来都已经来了,若是不进去的话,也说不过去,便是跟着司空臻和萧俊康一起进了这乾风国的皇宫,这一路上也是吸引了很多宫人的注意。 来到正辉宫,赵明朗先是和司空臻叙了旧,然后才开口问道:“澈王妃怎么样了?澈他们现在住在哪里?” 司空臻闻言含笑道:“澈王妃的情况不错,她现在已经能开口说话了,那南之把解药给她了,哦,南之就是她之前在这里的侍女。” 赵明朗听闻此言却是微微有些惊讶,她之前的侍女,也就是掳走她的人了?可为什么那个侍女要把解药给苏洛宁?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是多余,等会儿自己见到了澈,亲口问问他不就是了。 “那他们现在住在哪里呢?我有重要的东西要带给他们。” 司空臻沉吟了一下,“不如,我跟殿下带你一起过去吧。” 赵明朗含笑摇头,“不用了,你只需要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就行了,我还是能找得到的。” 司空臻听闻他这话也是淡淡笑了,便是把司空澈和苏洛宁现在住的地方告诉了赵明朗。司空臻本来是想留赵明朗在他们宫里吃饭的,但是赵明朗急着去见司空澈和苏洛宁,自然是婉拒了。 见赵明朗无意多留,司空臻也没有再勉强,跟萧俊康一起亲自送了他出去,然后才是转身回了殿内。 只见司空臻重新在榻上坐下,有些出神似地转着手中的茶杯,萧俊康不由在她的身边缓缓坐下,看了她一眼,然后轻声开口道:“你之前喜欢过这位‘明朗哥哥’吧?” 司空臻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就是缓缓勾起嘴角,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颇有兴趣地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你的夫君,这三年来我们两个朝夕相处,你情绪的变化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你生气啊?”司空臻盯着萧俊康的脸开口问道。 “是有那么一点点吃醋,但是生气还不至于,我们三年的夫妻,我还能信不过你?” 司空臻闻言,伸手覆在萧俊康的手背上,轻声道:“殿下,多谢你信得过我。” “说什么谢。” 司空臻见他如此,面上的笑容更是甜了几分,自己有这样一个夫君,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其实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在祈灵国还在做公主的时候,也是跟这宫里的这些公主一样,除了皇兄皇弟以外,能见到的男子少之又少,而明朗哥哥因为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又跟五皇兄他们感情很好,所以京城进宫来玩儿。明朗哥哥是那种很温暖的人,不像大皇兄那样的严肃,不像五皇兄那样调皮贪玩儿,情窦初开的女子喜欢上他那样的男子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说到这里,司空臻瞥了一眼萧俊康的表情,然后笑着道:“其实我之前还有想过要嫁给他呢,只是……后来,父皇就让我嫁到了乾风国来了。” “不过,我现在觉得很庆幸,能遇到你,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在见到萧俊康之前,自己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那个时候心里已经有了明朗哥哥了,所以难免会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夫君产生排斥。不过出乎自己预料的是,自己这个夫君对自己很好,很好,自己很满足了,也便渐渐淡忘了明朗哥哥。 “真的?”萧俊康伸手把司空臻给揽入怀中。 “真的。”司空臻安静地窝在萧俊康的怀中,轻声应道,“其实我刚刚在看到明朗哥哥的时候,心里更多的是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眼看着我都已经嫁给你三年了。”三年的时间足够让自己忘记一个人,放弃一些不可能的期望。 而关于这些事情,赵明朗是从来都不知道的,他亦是没有想到司空臻竟然曾经对他暗生情愫,此时的他只想着赶快见到司空澈和苏洛宁。 “哎,公主,你看!”这是一个宫女惊讶又着急的声音。 “什么啊?”繁梦公主微微皱眉,自己的贴身宫女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在自己身边大喊大叫的。 “是那个公子啊。” 繁梦公主闻言亦是朝着那宫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可是只看到一个湛蓝色的背影,看他的身形和身上穿的衣服的确是挺像那个人的,不过怎么可能,自己不久之前才在宫外碰到他,他怎么可能就进宫了?难道这皇宫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你看错了吧?”繁梦公主怀疑地问道。 “奴婢没有看错,真的是刚刚在街市上帮了我们的那位公子,他长得那样好看,我怎么可能看错呢。” 繁梦公主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有些激动,“真的是他?” “真的。”宫女再次肯定地应道。 “他既然能进来皇宫,身份一定是不凡,可是怎么我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呢?”想到这里,繁梦公主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便是对自己的贴身宫女道:“你找人去问问宫门口的侍卫,问问他们今日都有谁进宫来了,特别是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是的,公主,奴婢明白了。” 既然是之前从来没有来过京城的,那皇宫门口的侍卫一定也是印象深刻。 “不过,公主,我们现在还是先回寝宫吧,等会儿若是被娘娘发现了,就不好了。”娘娘不会责罚公主,但是责罚自己这个奴婢。 今天也是倒霉,本来是想跟着公主一起去看看那个传说的夙恒公子的,可是到头来也没看上几眼,就被公主给拉回来了。不过有一件事情她倒是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差点把荷包弄丢了,要搁了以往,公主一定会好好骂自己一顿,可是这一次,直到现在,公主都一句话都没责怪自己,好像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似的,这也太不像是自己认识的公主殿下了吧? “在想什么呢?包袱里衣服都露出来了,你想让人知道我是女扮男装出去的啊?”繁梦公主皱眉看着自己的贴身宫女道。 第284章 话中试探 那宫女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把露出包袱之外的衣角给收拾好,跟着自家公主一起回到寝宫去了。 …… “公主,打听到了。” 听到这话,繁梦公主立刻从软榻上起身,而这时候她的贴身宫女也已经走了进来,繁梦公主忙是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打听到了?那人是谁?” “是从祈灵国来的少将军,祈灵国国舅爷的独子,明朗少将军。”侍女这般回声应道。 “祈灵国国舅爷的儿子?那不就跟那个澈王殿下是表兄弟吗?” “正是,宫门口的侍卫说他来这里是为了来见大皇子妃的,不过也并未在正辉宫里呆多久就离开了,估摸着这位少将军是来找大皇子妃询问有关于澈王殿下的住处的。” 繁梦公主微微点头,那少将军此次前来乾风国定然是为了来找那澈王和澈王妃的。此时只见那繁梦公主又是转身缓缓在软榻上坐下,眼前不由又是浮现出那男子飞身擒贼的样子,少女的情丝便是有些悸动了,心中不禁暗暗道:也不知那少将军娶妻了没有,如果他还没娶妻的话,那…… 心思乱了,这繁梦公主的整个人也是坐不住了,霍然站起身来,对侍立在旁的贴身宫女道:“这些日子大皇嫂日日请大夫诊脉,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我得去正辉宫看看。” 那宫女听闻这话,不由瞟了一眼繁梦公主的表情,然后在心中暗自道:去看大皇子妃不过是个借口吧,从刚刚开始自己就觉得公主似乎有些不对劲。 眼看着繁梦公主已经往外走了,那侍女也是连忙跟上,不多时之后,她们主仆二人也便是来到了正辉宫。 萧俊康和司空臻听闻是繁梦公主过来了,心中不由都是有些意外,因为繁梦公主平常是很少来他们宫里的。 “大皇兄,大皇嫂。”繁梦公主进来之后,也是先向他们二人行了礼。 司空臻拉着繁梦公主的手,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这才含笑开口问道:“公主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我是过来看看皇嫂你的身体是不是好一些的,那个大夫医术还行吗?”她知道那位肖大夫是澈王殿下带过来的,听说在祈灵国挺出名的。 “肖先生乃是林老先生的弟子,医术自然是高超,经过他的调理,我的身子倒是比以前好上一些了。”不过,正如肖先生所说,到底能不能怀上还不能断言,虽然自己已经停了皇后娘娘给自己找来的那汤药,但是毕竟之前已经喝了许多,对身体难免有所损伤,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肖大夫,希望他能帮自己调理好身子,不至于终身无所出。 “是吗?” 繁梦公主一心想要问有关于那位少将军的事情,但是又担心被萧俊康和司空臻听出什么痕迹,只得先陪着司空臻闲聊一些无关的事情,而萧俊康见她们两个女子闲聊起来,也便是知情识趣地走开了去。 跟司空臻这般东拉西扯了一阵之后,繁梦公主这才用极其不经意的语气开口问道:“听说今日又有祈灵国来的人来找皇嫂?” 本来就是闲聊,此时听得繁梦公主这样问,司空臻倒也没有怀疑什么,轻声应道:“是啊,祈灵的明朗少将军,也就是五皇兄的亲舅舅的儿子。” “那他一定是来找澈王殿下的了?” “嗯。”司空臻点头,“估摸着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到了五皇兄那里了。”他说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五皇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没有说,自己也不好主动问。 “是澈王殿下的表亲啊,他是澈王殿下的表兄还是表弟啊?” “他比五皇兄年纪要小上几个月。” “几个月啊,那年纪也不算是小了,澈王殿下连孩子都有了,那他也一定娶妻了吧?不是说那赵将军只有他一个儿子吗?想必也是急着要让他延续香火的。”繁梦公主不动神色地试探着问道,心中竟是有些紧张起来,希望他还没有娶妻吧。 司空臻当然是不知道此时繁梦公主的心里已经是‘咚咚’作响了,只听得她淡淡地开口道:“他的年纪是不小了,之前他跟舞阳公主两个走得很近,青梅竹马,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把他们两个看成一对,定亲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婚事竟是不了了之了。”母妃曾经在给自己的家书中提到过这件事,她也是觉得很奇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有见明朗哥哥和舞阳公主有什么交恶闹翻的地方,两个人见了面依旧是说说笑笑,一点芥蒂都没有,可就是不再提结亲的事情了。 司空臻在这里纳闷的时候,那繁梦公主心里早已笑开了花儿,原来他还没有娶妻。 为免司空臻怀疑,繁梦公主也不敢多问,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便是迅速把话头引到其他的事情上去了,一直到繁梦公主离开,司空臻也没发觉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平常繁梦公主也不爱跟他们夫俩妻来往,怎么今日忽然上门来,还跟自己闲聊了这么久? 这般之下,真的把司空臻搞得一头雾水,繁梦公主今日是怎么了?太反常了吧。 而此时的赵明朗也已经来到了司空澈和苏洛宁落脚的宅子,看到司空澈身边站着的这个面容完全陌生的女子,赵明朗不由愣了片刻,然后试探地开口:“表嫂?” 苏洛宁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失笑,然后佯装生气道:“谁是你表嫂,别乱叫人,我们见过吗?你就这样叫我。” 赵明朗闻言不由朗笑出声,却是对着一旁站着的司空澈道:“听见了没有,人家可不承认是你的妻子呢,澈王殿下。”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肯定是澈王妃无疑了。 司空澈知道洛宁这是在跟赵明朗开玩笑,但是此时他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药水带来了吗?” “放心,当然忘不了这个。” …… 夜深露重的时分,所有人都在睡梦之中,唯有慕澜郡主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因为,明天就是她跟萧闵安订婚的日子了,而一个月之后,她就要嫁给萧闵安,成为他的妻子。 一想到这里,乔慕澜就觉得满心的绝望,难道自己的后半辈子真的要跟那样一个人一起度过吗?那个阴险狡诈的男人。想到这里,乔慕澜自己也觉得有些讽刺,当初自己要跟三皇子萧亦淳订婚的前一夜,自己也是这样的,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跟萧亦淳订婚,匕首都已经藏好了,就等着到时候以自杀相逼,迫得父亲不得不跟皇上开口请求取消这门婚事。 后来事情也如自己所愿,皇上同意解除了自己跟萧亦淳的婚事,改让自己和萧闵安订婚。可是这一次,自己却不能故技重施了,若是再来一次,只怕父亲宁愿让自己去死,也不肯主动跟皇上说要取消婚事的事情了。 要是当初自己没有轻信萧闵安的话就好了,跟萧亦淳成亲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他比萧闵安正直得多了,只是世上难买后悔药,纵然自己悔青了肠子又有什么用,这个婚还不是照样得成?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萧闵安此时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萧闵安自然也不是心甘情愿要娶乔慕澜的,如果不是为了弘安侯手里的兵权,像是乔慕澜这样的女子,他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对于自己将来的妻子是一个骄纵跋扈,任性无理的女子这一点,萧闵安心里又何尝不是耿耿于怀,他萧闵安的妻子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可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自己也不得不娶这个女人了,这实在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这注定了是一桩让双方都不满意的婚事…… 次日一大早,乔慕澜就被自己的侍女秋儿给唤了起来,其实倒也不用她来唤,乔慕澜根本是一夜没合眼,秋儿见到乔慕澜脸色这般憔悴,心中也猜得出昨天晚上她一夜未睡了,但是秋儿却一句话都没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这桩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郡主,该起来梳妆了。” 乔慕澜却是赌气道:“有什么好梳妆打扮的,只是订婚而已,又不是真正地成亲。”说着便是兀自穿好了衣服,抬脚就往外走,秋儿只得跟在后面唤道:“郡主,你去哪儿?” 乔慕澜却并不应秋儿的话,而是径直往院子外面走,可是她这厢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得有两个侍卫上前拦住了她,“郡主这是要去哪里?” “你管我去哪里?让开!”真是没规矩,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侍卫也敢拦自己了? 乔慕澜不管不顾继续往前走,却又是被那两个侍卫给拦住,“郡主就别再为难我们了,侯爷已经给我们下了死命,在去皇宫之前,不能让郡主离开这院子半步。” “这是什么话?!”乔慕澜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怒视着面前的两个侍卫。 “郡主莫要气恼,卑职们也是无奈,如果看不住郡主您,侯爷就要要了我们的命,我们不敢不从啊。郡主还是请回吧。” 眼看着这院门都出不去,乔慕澜心中更加气恼,但是气恼也是无用,只见她愤愤地对那两个侍卫道:“好,你们给本郡主等着!”然后就是转身回了房间。 秋儿这才哄劝着给她梳妆打扮了。 而不多时之后,弘安侯便是来唤她,该一起进宫去了。然而乔慕澜却没有给自己的父亲一个好脸色,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一句,就径直上了马车,弘安侯也是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他们父女两个算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进到皇宫之后,乔慕澜先是被安排到了之前她受伤住在皇宫里的时候住的殿宇,而弘安侯则是过去拜见皇帝。 乔慕澜心烦意乱也不愿在这里枯坐着,便是起身往外走了出去,那秋儿也连忙跟上,乔慕澜却是回身皱眉看着她道:“你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呆着!” “可是……侯爷说让我……” “没听懂我的话吗?我说想一个人呆着!你要是再敢跟过来一步试试!” 秋儿素来是知晓乔慕澜的性子的,但是侯爷吩咐过自己,要寸步不离地守在郡主的身边,可是现在…… 眼看着乔慕澜已经走了出去,秋儿之后在后面悄悄跟上,而乔慕澜对此却毫无察觉。 乔慕澜在皇宫里随意走着,走到一处宫墙下,却是听到墙的那边传来两个宫女的声音。 “听说那个祈灵国的澈王殿下和澈王妃今日也会进宫来出席四殿下和慕澜郡主的订婚宴。” “啊,澈王殿下,这么说我又可以再偷偷看他了。” 另一宫女笑着道:“瞧你那点出息吧。” “这怎么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你就不想偷偷看看那澈王殿下,他长得可不是一般的英俊。只是可惜了,他的王妃站在他身边一点都不相配,那长相也太普通了。” “不是说被人易了容吗?那澈王妃本来的容貌可是很美的,听说是倾国倾城之貌。说来也真是叫人艳羡,那澈王殿下对他的王妃可谓是宠爱非常,你没听正辉宫里的人说吗?连澈王妃想要吃个虾,澈王殿下都是亲手剥,唯恐那些宫人剥得不干净。”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那澈王妃长得漂亮,若是她长得不不好看,澈王殿下会对她这么好吗?” “可是澈王妃现在的容貌也不漂亮啊,那澈王殿下不是照样对她很宠爱,要说这天底下漂亮的女子多了去了,如果仅仅因为美貌,澈王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听说那澈王殿下以前可是风流得很,自从娶了那澈王妃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去寻花问柳了,就连那祈灵国的皇后要给他纳侧妃,都被他给拒绝了,说实话,能做到拒绝纳妾的男人这天下能有几个呢?他们不都是喜欢多多益善吗?” 另一个宫女闻言一笑,“拒绝纳妾的,我们大皇子不也是一个吗?也的确是难得,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的感情一向很好。不像四皇子,这还没订婚呢,两个人就已经势同水火了,别的人纳不纳妾,我是不知道,但是四殿下肯定是会纳妾的,而且日子还不会太远。你说就慕澜郡主那样的性子,谁能受得了啊?四殿下如果不是有其他的目的,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 “好了,这话你就别再说了,万一被人听到了……” 乔慕澜听了这话,心中当然是气得冒火,正要举步上前去斥责这两个宫女,却又是停住了脚步,自己这个时候过去,岂不是自找难堪?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两个宫女却已经是走远了。 只是刚刚的那番话却是重重敲击在乔慕澜的心头,原来自己竟然这么惹人嫌,就连这些宫女们都看得出来萧闵安要娶自己是另有目的,也知道自己跟萧闵安成亲之后,他一定不会对自己好,那父亲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可是他还是不愿意去跟皇上说取消这门婚事。 其实,只要他拿手里的兵权去换,皇上不可能不答应的,只是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分量显然还及不上那兵权,或者说是及不上他那还未出生的孩子,因为这爵位、兵权,他都是要留给他的儿子的。 不知不觉得,乔慕澜径直走到了后花园的小湖边,看着湖面中映出的自己的容颜,乔慕澜心中不由悲戚起来,与其被萧闵安折磨一辈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题外话------ 恭喜QQfb347f737bff01…升级为本文的举人! 第285章 恢复容貌(二更) 心中这般想着,乔慕澜的一只脚已然踏了出去,而与此同时,有两道声音从不同的方向传了过来。 “郡主不要!” “你在干什么?!” 乔慕澜被两道声音突然这么一惊,脚下更是不稳,眼看着就要倒进那湖水里,一道身影迅速闪略而过,伸手勾住慕澜郡主的腰身,便是把她给带到了岸上。 待乔慕澜站稳之后,身旁之人却是要往下倒,乔慕澜不由伸手扶住他的胳膊,侧头一看,原来是三皇子萧亦淳。 “你……” 乔慕澜刚说了一个字,萧亦淳的贴身侍卫便是迅速跑了过来,把他刚刚扔下的拐杖递到萧亦淳的手中,急忙开口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萧亦淳接过拐杖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却原来萧亦淳是要去订婚宴的,经过这里,正好看到乔慕澜要跳湖,便是扔了拐杖,飞身救下了她。 而此时乔慕澜也是看着萧亦淳,自从上次他说不让自己再去找他之后,他们两人也的确是没有再见过面,看来他已经好多了,已经能下床行走了,虽然是要拄着拐杖,但是也比之前不得不一直躺在床上养伤来得要好。 “虽然你救了我,但我并不感激你,今天这场订婚宴之后,我今日的日子只怕还不如死了来得好。” 看着乔慕澜这般哀伤凄怨的神色,萧亦淳不禁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想到在经历过谷底的劫后余生的事情后,你竟然还把性命看得如此轻贱,既然如此想死,当初又为什么那么拼命地想要求生呢?这么辛苦地捡回一条命,现在竟又是要放弃?” “我……”乔慕澜听了萧亦淳的话想要反驳,可是却又说不出来什么,只有在那里哭。 萧亦淳没有空闲站在这里看着她哭,便是对身旁自己的侍卫道:“我们走吧。” 直到这个时候,乔慕澜才是开口,道:“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要我嫁给萧闵安还不如让我死了呢。” “你死我不拦着你,但是你还是等我走了以后再死吧,在经历过掉下山谷的事情之后,我是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生命在我的面前消逝的,尤其是我还能出手相救的时候。” 说完这话,萧亦淳便是带着自己的侍卫一起离开了,留下乔慕澜一人在原地泣不成声,而隐在一旁的秋儿此时便是朝着乔慕澜走了过来,轻声开口道:“郡主……” 乔慕澜也不说话,径直抱着秋儿哭了起来,她现在心里好后悔啊,如果当初自己乖乖嫁给萧亦淳多好,他要比萧闵安正直善良多了,虽然他的性格生硬,不太会说话,但是会说话有什么用,萧闵安甜言蜜语把自己哄得晕头转向,可是到头来呢,全都是骗自己的。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这世上又没有卖后悔药的,就算再怎么后悔,时光也不能倒流,这个婚自己还是得订。 而萧亦淳的贴身侍卫此时却觉得很解气,不由在萧亦淳的身边轻声开口道:“看到刚刚慕澜郡主那个样子可真是解气啊,以前殿下不知道在她那里受了多少气,这一下总算是都扳过来了。” 以前三殿下每次去找那慕澜郡主的时候,自己可都是跟着的,那时候慕澜郡主完全被四皇子给迷得晕头转向,对待四皇子和对待殿下完全是两个态度。面对四皇子的时候,就娇羞无限、温言软语,在对着殿下的时候,就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态度蛮横的很,那个时候自己就十分为殿下抱不平,自家殿下有哪里比不上四皇子了,这个慕澜郡主真是没眼光。 如今,这口气总算是挣回来了,怎么样,慕澜郡主,你如愿跟四皇子订婚了,可你又为什么要跳湖自杀呢?这就是没眼光的下现场啊,只看得到四皇子温柔体贴的表面,看不到他阴险毒辣的内心。搞成如今这样的局面,除了怪她自己,还能怪谁呢? 萧亦淳听闻此言并没有说话,但是他心里也是觉得庆幸的,当时自己有自己的目的,所以并不觉得,如今再回想起来,如果当初自己真的跟乔慕澜成了亲,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自己跟乔慕澜的婚没有订成,大约也是老天给自己的一个机会吧。 这主仆二人不多时之后就来到了给萧闵安和乔慕澜举行订婚宴的宫殿,对于他的到来,自然也是引起了众人的一番小声议论,这也是难免的,谁让他之前也差一点跟乔慕澜订了婚呢,如果当初不是乔慕澜以死相逼,这个时候那慕澜郡主怕是已经成为三皇子妃了,如今弟弟要跟自己的前未婚妻订婚了,其他人自然是好奇萧亦淳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了解真相的人,当然是同情萧亦淳,当然也有暗地里看他笑话的,差一点要成亲的未婚妻,就这样跟自己的弟弟订婚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吧,这个三殿下也是够窝囊的了。 在他们或是同情、或是嘲讽、或是好奇的目光中,萧亦淳表情平淡地坐下,而他的旁边坐的正是繁梦公主。 此时这繁梦公主正是不断地殿门的方向瞟,萧亦淳不由开口问道:“你这是在等谁?” 繁梦公主闻言面上不由闪过片刻的慌乱,然后故作镇定地道:“没有啊,我没有等谁,我就是看看大皇兄和大皇嫂来了没有,大皇嫂不是最近身体不舒服,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过来。” 萧亦淳闻言不由狐疑地看着繁梦公主,她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的事情了? 这时候坐在繁梦公主另一边的乐莲公主不由拉过繁梦公主,在她的耳边小声问道:“听说今日祈灵国的澈王殿下也会来,是不是真的啊?” 自从上一次繁梦公主当众提议让乐莲公主当众舞一曲之后,乐莲公主就以为繁梦公主是在帮自己的,所以从那之后,她便是对繁梦公主格外亲近了些,所以这样的话她也不避讳着繁梦公主。 繁梦公主当然知道乐莲公主为什么会这么问,之前在那宴会之上,她表现得多明显啊,估计现在整个皇宫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乐莲公主喜欢那个澈王殿下了。 的确,那个澈王殿下是很出色,容貌、气质、地位,但是唯一的缺憾是,他已经成亲了,而且对自己的妻子很是宠爱,那个少将军就不一样了,他还未娶亲,而且…… 乐莲公主见繁梦公主听了自己的话,只是愣在了那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似乎在想什么美好的事情,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轻轻晃了一下繁梦公主的身子,道:“繁梦,你怎么了?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繁梦公主被她这么一晃才算是回过神来,应声道:“是啊,我听说了,澈王殿下会过来的。”不止是澈王殿下会过来,他的王妃也会一起过来,你乐莲公主是不会有机会的。繁梦公主在心中这般暗暗地想,但是面上犹自保持着温柔的笑容,眼睛又是不由往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到此时,心中不由有些忐忑起来,他们不会不来了吧? 而这个时候萧俊康和司空臻一起携手走了进来,繁梦公主眸光一动,然后就是对身旁的乐莲公主道:“你想知道那祈灵国的澈王殿下会不会来,你去问一问大皇子妃不就知道了。” “这个……不太好吧。”自己这样直接去问,他们不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了吗?总有些难为情的。 “那就等着吧,他们要是来的话,在订婚宴开始之前,就一定会到的,安心等着就是。” 安心等着?乐莲公主这一颗躁动的心却没有办法安定得了,其实何止是她,这些公主们哪个不是期盼着能再见到司空澈呢,虽说知道不可能跟他有点什么事情,但是美男子,女孩子们总是愿意多看上两眼的。 乐莲公主犹豫了片刻,倒果真是起身走到了萧俊康和司空臻的席位前,稍稍寒暄了两句之后,便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今日澈王殿下会过来吗?” 司空臻闻言深深看了乐莲公主一眼,然后淡淡地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最近几日都没有见过我五皇兄。”这倒是实话,她最近几日并没有出宫,而司空澈也没有来宫里看过她,所以并没有见过。 乐莲公主听到司空臻这样的回答,不禁失望地低下了头,到最后,也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此时也便无心跟司空臻闲聊了,便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待她离开以后,司空臻不禁暗自摇了摇头,在萧俊康的耳边轻声道:“这个乐莲郡主啊,这是看上我五皇兄了啊。” 萧俊康亦是点头,“估计大家都看出来了。” “可是我敢断定,五皇兄一定不会看上她的,我母妃娘家里的,我那表妹,长得也是极好看的,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五皇兄,缠着五皇兄那么久,五皇兄对她除了讨厌还是讨厌,这个乐莲公主也一定不会成功的。”之前五皇兄跟五皇嫂住在皇宫里的时候,自己亲眼见过他们两个有多恩爱,以五皇兄对五皇嫂的深情,怕是任何女子都不能再动摇五皇兄半分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太监的通报声,一时间,殿内的所有人都是下意识地静了下来齐齐看向大殿门口的方向。 “祈灵国澈王殿下、澈王妃到。” “祈灵国明朗少将军到。” 司空澈和苏洛宁他们之前都已经见过了,所以对这个明朗少将军是格外地好奇,不知道这位明朗少将军又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但是当他们三人一起走进来的,所有人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走在司空澈身边的那女子的身上。 但见那女子着一身雨过天青软烟轻裳,那轻软的衣料如云雾相堆,拢了一身的轻盈柔和,更衬得那一张绝色容颜出尘脱凡,瞳眸漆黑,光芒灿灿,似把星光揉碎撒入其中,那一双充满了灵气的眼睛是他们之前就见过的,但是却一直觉得怪异,如今出现在这样的一张脸上,那点怪异的感觉便是尽数消失了。 眉黛浅浅,似笼水墨,肌肤似玉凝润,红唇点着淡淡的胭脂,蕴着珍珠的润泽。这般精致绝色的一张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所有人都是愣住了,有人不禁在心中暗道:倾国倾城当如是啊。 “你……你……你是如絮?是五皇嫂?”终究是司空臻先回过神来,看着苏洛宁开了口。 “是我,我就是你之前认识的唐如絮,实际上我的名字是苏洛宁,是澈王殿下的妻子。” 这声音带着微微的凉意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仿佛是清泉漱石一般,干净澈然。 司空臻不由惊奇地看着苏洛宁,“真的是你,你真实的容貌,竟然是长这个样子,难怪传言都说澈王妃拥有绝色容颜,如今一见,我倒真的是信了。” 苏洛宁闻言却是含笑摇头,“百姓们传着玩儿罢了。”其实要说容貌,这天底下长得好看的多得是,自己之所以会被这样传开来,不过是因为嫁给了一个活在众人视线之下的皇子。 就像自己在嫁给司空澈之前,自己也是长这样,但是人们却只知道自己的姐姐长得漂亮,自己也是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后,他们才开始这样传的。 再说了,容貌这种事情……无论你长得再怎么好看,也有老去的那一天,太在乎了,反而不好。 而此时,在一旁坐着期待了好久的那几个公主面上却都是有些委顿,虽然她们都自认为自己长得不错,但是跟这位澈王妃比起来,的确是……差上那么一点。 尤其是乐莲公主,此时一双手都无意识地紧紧绞在一起了,怎么会这样?分明是长得那么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怎么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真的还是原来的那个女子吗? “繁梦,你说这位澈王妃还是之前我们见过的那个唐如絮吗?会不会根本就是换了另外一个人?” 但此时的繁梦公主哪里有空理会她?她的一双眼睛亦是盯在了同一个方向,不过她不是在看司空澈或是苏洛宁,而是在看站在他们身边的赵明朗,果真是他,祈灵国的明朗少将军。 见司空澈和苏洛宁他们正在含笑说着话,那繁梦公主按捺了一下自己的心思,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笑容也便是朝着他们几人去了。 只见她缓步走到赵明朗的面前,故作惊讶地道:“真的而是你!” 赵明朗一时还没有意识到她是谁,“你是……?” “荷包,你帮我们主仆抓住了窃贼。”繁梦公主一边说着,一边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赵明朗。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赵明朗还真是想起来了,他说那天看那个公子怎么瘦瘦弱弱的,长得也太秀气了,原来竟是个女扮男装的。 “原来是你啊。”赵明朗含笑道。 看到赵明朗想起来了,繁梦公主面上不由红了一下,看来他还是记得自己,“那日真是多谢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祈灵国的明朗少将军。” “当日你已经谢过了,就不必再谢了,再说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也不值当谢的。”赵明朗不甚在意地道。 听得他们两个这样说话,苏洛宁不由疑惑地看着赵明朗开口问道:“你们两个之前见过啊?” 赵明朗点头,“我刚来到这京城的那日,在街市上碰见的。”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天这乾风国的京城之所以会那么挤,是因为那个什么美男子夙恒公子也是当日来京,就这么被自己给撞上了。 第286章 悔不当初 苏洛宁又是转头看向那繁梦公主,只见她一双眼睛晶亮地盯着赵明朗,从她那欣喜中带着些娇羞的表情里,苏洛宁已经能看出些问题了,这个繁梦公主对赵明朗怕是有些动心了。 这转头之间,苏洛宁的眼睛瞥到兀自坐在那里的三皇子萧亦淳,便是倾身对司空澈道:“我过去跟三皇子说两句话。” 司空澈闻言亦是看了萧亦淳一眼,然后握着苏洛宁的手道:“我跟你一起去。”说着,便是伸手扶了苏洛宁起身,缓缓往萧亦淳的身边走去。 而这个时候,萧亦淳也是注意到了他们两个,目光扫过司空澈,淡淡落在苏洛宁的身上,原来,传说中的澈王妃真实容貌是这个样子的,原来,传言有的时候也是可信的。 当初自己刚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的身份有问题,派人去查了,却什么都没能查出来,自己又怎么能想到,这其中有那么多的曲折呢。 “三殿下。”苏洛宁朝着萧亦淳行了一礼,萧亦淳亦是回了她一礼。 这时候,苏洛宁才是开口问道:“殿下的伤好些了吗?”对于这个,苏洛宁心里终究是有些过意不去,当时坠崖的时候,如果不是他护着自己,以他的功力应该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而自己却毫发无损,这般想着倒是有些愧疚之心的。 “已经好多了,太医说再养上那么一阵,也就能全好了。”萧亦淳淡淡地应声道。 “真是抱歉,当初要不是为了顾着我,三殿下也不至于会受这么重的伤。” “抱歉就不必了,那样的状况下,我也是本能的选择。”当时她离自己那么近,而且又是一个不懂得丝毫武功的弱女子,自己理所当然地应该帮她,若是换了当时伸手能及的人是乔慕澜,自己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司空澈看了一眼萧亦淳,然后低声开口道:“为了报答三皇子对我夫人的救命之恩,我可以为三皇子做一件事来报恩,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任何事情都行,三皇子尽管开口。”他可不想让宁儿欠这个男人的人情,这个萧亦淳既然对宁儿有恩,那自己便来还了。 “澈王殿下言重了,倒也谈不上是救命之恩,就算没有我,唐小姐她……”说到这里,萧亦淳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了口道:“澈王妃她也不至于会丧命,就像是慕澜郡主,她也一样掉落了山谷,不也照样没有受伤吗?”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三殿下对我夫人毕竟有恩情,我司空澈也不是个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所以三殿下还是说吧,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萧亦淳盯着司空澈看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我没什么需要澈王殿下你帮忙的。” 司空澈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接着才开口道:“那这样吧,等三殿下想起来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事情之后,再来找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行,这个承诺永远有效。” 萧亦淳此时却有些猜到了司空澈的心思,他是不想让自己的妻子欠自己人情吧,这个澈王殿下果然也是如同传言中一样,把他的王妃看得很重。 “皇上驾到!” 听到完全太监这样的通报声,殿内的一众人都是站了起来,垂首恭立,待皇上进来之后,皆是俯身下拜。 待皇上落座之后,这才开口道:“都免礼吧。” 苏洛宁此时才抬起头来,坐在乾风国皇帝身边的是他的皇后,另外一边坐着的那个妆扮精致的女子应该就是四皇子萧闵安的母妃怜妃,而刚刚跟他们一起进来,此时刚落座的就是慕澜郡主的父亲弘安侯了。 刚刚苏洛宁一直低着头,所以他们几人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目光扫过去,他们的目光不由都是停在了苏洛宁的身上,心内都是暗自惊讶,原来澈王妃竟是长这个样子的,难怪这个澈王殿下对她那般在意了。 愣了片刻之后,只听得那皇后娘娘对着苏洛宁开口道:“虽然澈王妃在皇宫里住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但这还是本宫第一次看到澈王妃原本的容貌呢,真是美极了。” 苏洛宁闻言只是含蓄一笑,“皇后娘娘谬赞了。” 皇后闻言不由一惊,道:“澈王妃不仅恢复了容貌,现在还能开口说话了,看来澈王殿下已经找到解药,那些歹人也是抓到了吗?” 司空澈闻言侧头看了身旁的苏洛宁一眼,然后开口道:“解药是寻到了,但是那些歹人却还没有找到。” 皇后闻言点头,“不管怎么说,澈王妃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总归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而此时,身为今日订婚宴主角之一的乔慕澜已经被带到了一旁的偏殿里,那殿内的侍候的宫女见着乔慕澜红肿的眼睛,不由彼此对视了一眼,慕澜郡主这明显是刚刚哭过了,今天是订婚宴这样喜庆的日子,慕澜郡主这个样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岂不是叫人多想吗? 其中一个宫女上前扶着面如死灰的乔慕澜在梳妆台上坐下,轻声道:“郡主,这订婚仪式马上就开始了,奴婢们先给您补补妆吧。” 乔慕澜有气无力地开口道:“随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也做不得主。”事到如今,自己还有说‘不’的权利吗?还不是全凭他们摆布。 虽然这般妆容让乔慕澜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但那双红红的眼睛却是遮不住的,宫女也是没有办法了。 此时只听得外面的太监朝这里面尖着声音道:“郡主准备好了吗?皇上已经到了。” 那宫女一听这话,连忙道:“好了好了,这就出来。” 然后,就见她对着乔慕澜道:“郡主,我们该出去了。” 乔慕澜只好满心不情愿地被那宫女给拉走,从侧殿进入主殿之内,而在进入主殿的那一瞬,乔慕澜就看到了从自己对面走过来的萧闵安,他是从另一侧走进来的,两个人这般对视一眼,目光却都是慢慢的冰冷。 萧闵安看到乔慕澜那红红的而眼睛,不由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就移开了目光,这个女人是嫌别人说闲话说得还不够是不是?竟然在这种时候哭?该哭的是自己好吗?就她乔慕澜那样的女子,能配得上自己,她实在是该情形她的父亲是弘安侯,不然以她这性子,怕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就在这目光流转之下,萧闵安猛地顿住了,那个女人是……唐如絮?她原本的容貌竟是这般美的吗?此时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侧头在跟那司空澈说些什么,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就只是这样,就足以盖过在场这么多妃嫔、公主们的光华。 自己之前跟她见过那么多次,竟然丝毫不知道她原来竟是长这个样子的,也难怪掳走她的人,要给她易容遮住她原本的容貌了,若是她之前以这样的容貌示人,那身份早就揭露了,倾国倾城之容颜,不正是传闻中的那个祈灵国的澈王妃吗? “咳咳。”跟在萧闵安身后的太监注意到萧闵安愣住了,便是赶紧轻咳了一声,提醒他回神。 萧闵安听到这声音,也是赶紧回过神来,微微敛去了眸光。但是这愣神的瞬间已经被在场的众位宾客给看到了,但是大家心里也都没有多想,四殿下看愣神了也是正常,方才这澈王妃进来的时候,在场的哪个男人没有看愣神啊,就连刚刚皇上看到澈王妃第一眼的时候,不是也愣住了吗?别说男人,女人也是一样啊,这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但是看在乔慕澜的眼中,她却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她此时也是无所谓了,就算萧闵安真的看上了苏洛宁,她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她巴不得萧闵安此时能开口说取消订婚呢,这样她才高兴。 然而,乔慕澜这样无精打采的神色看在众人的眼中,自然也都是有了另外的一番心思,当然看笑话的居多。要说这门婚事还是这位慕澜郡主自己要死要活争取来的,如今却在这里哭丧个脸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该哭丧脸的应该是四皇子才是吧,四皇子在这所有的皇子之中,也算是极出色的了,文治武功都是不错。但是这位慕澜郡主呢就……琴棋书画,没有一样擅长的,就单说这举止行为,也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性格骄纵蛮横,谁能跟她相处得来啊?再说这长相,虽然慕澜郡主长得也算是不错,但也只能算是中等只姿,跟四皇子站在一起,就有些黯然失色了。 这订婚宴在众人的各样心思之中,安然结束,但是这两个主角面上的表情却都是一点喜色都没有。 待仪式结束之后,便是已经安排好的歌舞表演,萧闵安也是携着乔慕澜在一旁坐了下来。 借着乐声的掩盖,萧闵安在乔慕澜的耳边低声道:“你想让所有看我们笑话是不是?眼睛哭成那个样子给谁看啊。” 乔慕澜却是反唇相讥,“你自己不也是一直沉着脸吗?还好意思说我?需要我提醒你吗?刚刚你还看着澈王妃看愣了呢,所有都看到了,难道这就不会被人笑话了吗?你还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萧闵安听闻此言却是冷冷一笑,“我看愣了又如何,你没有人家长得好看,难道还要怪我吗?你可别忘了,当初说要嫁给我的人可是你,你此时又在这里装什么无辜?” 乔慕澜顿时气恼不已,眼睛也是不由看向苏洛宁,她心中有些纳闷,这个女人真的是之前的唐如絮吗?她……真的长成这个样子? 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是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的,此时见着这样的苏洛宁,乔慕澜也是不由抬手抚上自己的脸,自己跟她真的差了好多吗? 这般抬头之间,乔慕澜却是看到了正在兀自饮酒的萧亦淳,在这殿里所有男人都在装作不经意往澈王妃身上瞟的时候,只有三殿下不为所动,兀自饮酒,看来三殿下果真是跟这些肤浅的男人不一样。 想起刚刚他在湖面救起自己的情形,乔慕澜不禁盯着他愣住了,坐在她身边的萧闵安见她如此,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然后低头凑近乔慕澜的耳边轻声道:“怎么着?后悔了?是不是想着,若是当初直接嫁给萧亦淳就好了?可惜啊,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你再怎么悔不当初,事情也无法改变了。你说你何必呢,如果当初你不在跟萧亦淳的订婚礼上,以自杀相迫,非要解除婚约不可,你现在就能跟萧亦淳坐在一起了。” “你!”乔慕澜被萧闵安说中心事,顿时又是羞又是恼。 可是那萧闵安还不打算住口,接着道:“不过我觉得三皇兄此时在心里应该是非常感谢我的,因为有了我,他才能摆脱你这个大麻烦,就你这性子,谁跟你成亲谁倒霉。” “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啊,三殿下才不会这样想。”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乔慕澜突然就想起当初自己刚到京城的时候,萧亦淳跟她说过,无论如何,只要自己成为了他的妻子,他就会对自己好。 当时自己的一颗心全都挂在了四皇子萧闵安的身上,对于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自己当时只想尽快摆脱掉跟他的婚事,如今再想起来,乔慕澜的心里忍不住一阵的难过,因为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这句话对自己有多重要,而萧亦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认真。 到了如今,她已经知道萧亦淳既然对自己说了这样的话,就说明他已经下了决心了,他说会对自己好,就是会对自己好,只可惜当时自己不明白、不珍惜,现在再说什么也是晚了。 然而此时正在安静喝酒吃菜的萧亦淳,自然是怎么也想不到乔慕澜竟是在想这些,对于他而言,乔慕澜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跟萧闵安的关系也不太好,就算以后乔慕澜嫁给了萧闵安,他们两个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 不过此时他安静喝酒的样子,在有心人的眼里却成了另外一种味道,他们不由暗暗猜测,这三殿下是不是因为慕澜郡主和四殿下的事情而心中不快,正在借酒消愁。 苏洛宁坐在司空澈的身边,目光淡淡略过众人,此时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浅笑,司空澈见状亦是不由含着轻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的确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哦,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旁边的赵明朗越是凑了过来,“什么有趣的事情?” 苏洛宁看了赵明朗一眼,然后把他的目光引向坐在那里的繁梦公主,那繁梦公主正在盯着赵明朗看,此时见赵明朗朝她这里看过来,猝不及防之下,连忙娇羞地低下头去,面上可以看到淡淡的红云。 赵明朗见状不由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虽然自己临出发之前,娘亲跟自己说什么,看上什么公主什么的,但是自己可没有这样想啊。 苏洛宁见赵明朗有些懊恼地低下头,不由含笑道:“将军夫人不是一直都很着急你的婚事吗?我看这个繁梦公主对你已经是情丝萌动,不如,你就从了算了。” 苏洛宁这话自然是开玩笑的,她在心底里可不认为这个繁梦公主能够配得上赵明朗。 果然赵明朗,立刻就对苏洛宁做了投降的动作,“澈王妃,您可饶了我吧,这样的话可不好乱说的。” ------题外话------ 作者群的一位作者开了新文,让我帮她题外一下,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一看。 《引妻入帐:魅王枭宠小狂妃》作者:洪瑞 她是现代跆拳道女教练,一朝穿越,成了齐国公主韩非烟。 和亲路上惨遭毒手,坠崖失忆,再睁眼竟然昏睡在楚国奴隶市场,变成了细皮嫩肉的待宰羔羊。 阴差阳错,她成了楚国霆王府的一名带刀护卫。 为了生存,她步步为营,扎紧胸口过日子。 他乃圣上骄子,手握重权,跺跺脚风云将变,却清冷寡言,视女人如蛇蝎毒物,唯独对身边那个面若桃瓣的护卫照顾有加。 狠毒庶妹冒名顶替而来,那一夜她清白莫名被夺。 “霆王爷,想知道那晚的女人是谁吗?哈哈哈,就是你最心爱的小护卫!” 第287章 忍无可忍(二更) 司空澈在一旁听了,也是含笑道:“谁让我们明朗少将军喜欢助人为乐呢,上一次帮了苏绮蔓回京,就惹来了一段情缘,这一次又是出手帮那繁梦公主擒贼,又是惹得人家公主芳心暗许。我说,明朗啊,你这就怪不得人家了,分明是你先招惹的人家啊。” 赵明朗看着司空澈这一张幸灾乐祸的脸,不由瞪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道:“我帮了人,到最后倒还成了我的错了?” 司空澈见得赵明朗如此,不由跟苏洛宁两人含笑对视了一眼,见赵明朗面上很是有些暗恼,苏洛宁不禁笑着开口道:“你应该举得开心啊,若是换了别人,人家公主还不乐意以身相许呢。” “算了吧,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出手了,反正她是公主,银子多得是,丢了那些也是不怕的。”自己这不纯属给自己找麻烦吗? 苏洛宁看着赵明朗,食指的指腹轻轻摩擦过酒杯的杯沿,然后状似无心地问道:“看来明朗你是对这个繁梦公主无意了,这样也好,若是你真的看上了这个繁梦公主,那祈灵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要心碎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祈灵的英俊少将军怎么着也不能娶了别国的女子啊。不过话说回来了,我们祈灵京城里的小姐,明朗你也应该是见了大半了吧?这么多女子里,竟真的没有一个能让你看得上,想要娶回家的?” 赵明朗闻言摇头,“我被我娘逼得,看见那些小姐们,眼睛都花了,看来看去,好像都是在看同一张脸似的。说实话,要是现在有一个出现在我面前,我还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我不是特别指将军夫人给你安排的那些女子,而是所有的,从小到大,你见过那么多女子,真的没有一个曾经让你有那么一点点动心的?” 赵明朗闻言稍稍愣了一下,然后看着苏洛宁,开口问道:“表嫂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洛宁浅浅一笑,“这不正好说到了你的婚事,所以好奇问一下吗?你说实话,真的一个都没有吗?” “我说澈王妃吧,您可放过我吧,我还不容易离了我娘亲的步步紧逼,您就让我暂时松一口气吧。” 听到这话,苏洛宁却是用右手拖着下巴,含笑看向赵明朗,眼睛里都闪烁着笑意,“哦……明朗少将军,你现在是在逃避我的问话吗?这么说来,你的答案应该是……” “咳咳,表嫂就别再拿我打趣了。” 苏洛宁深深看了赵明朗一眼,也便含笑移开了目光没有再说话了,倒是赵明朗坐在那里,想什么入了神的样子。 司空澈见状不由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苏洛宁,苏洛宁却是冲着司空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回去之后再说。 在这场宴会上,最高兴的不是身为订婚宴主角的乔慕澜和萧闵安,而是萧闵安的母妃怜妃。自己的儿子娶了弘安侯的女儿,背后便是有了弘安侯这股强大的势力,要跟那二皇子争一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虽说那二皇子是皇后的亲生子,但是自己的儿子也不差,最后这个皇位会落在谁的手里,大家各凭本事罢了。 不过,自己这个母妃也不能干在一旁看着。 “皇上,眼瞅着闵安都要成亲了,二殿下的婚事也该是考虑了吧,三殿下也是啊,如今叫我们闵安抢了先,倒显得有些不顾长幼有序的礼数了。” 然而,怜妃这话一出,众人却都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萧亦淳,心中都是不由暗道:这还不是怪你的儿子,如果不是他在中间横插一刀,如今慕澜郡主都已经要跟三皇子成婚了。 尤其是坐在萧闵安身边的乔慕澜,听到这话之后,面色不由变,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要往自己的心窝子上戳? “这婚姻之事,讲的是缘分,没有缘分也是强求不得。”那皇帝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看了一眼萧亦淳,不过萧亦淳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似的,兀自低头饮酒吃菜,并不理会这些话语。 怜妃闻言面上笑意未减,继续道:“不过要说这缘分,我们大殿下跟大皇子妃成亲也已经要有三年了吧,也该是有个孩子了,我听说皇后娘娘为了他们子嗣的事情费了不少的心思,到处寻医问药,给大皇子妃找来了许多助孕的药方,亲生母妃也不过如此了,大皇子应该好好谢谢皇后娘娘才是。” 话说到这里,怜妃的目光便是看向了萧俊康,可是萧俊康此时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司空臻亦是如此。 那怜妃又是继续道:“只是皇后娘娘折腾了这么久,也没能让大皇子妃怀上孩子,只怕是因为大皇子妃她……”后半句,这怜妃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大家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大皇子妃天生不能生育。 “听说皇后娘娘已经开始准备给大皇子纳侧妃了,画像都已经准备好了,皇后娘娘也是用心,那二殿下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子,至今还未成亲,皇后娘娘却一心只忙着大皇子的事情,实在是叫人感动,这样用心,只怕生身母亲也不过如此了。” 皇后听到这里,下意识地往司空臻和萧俊康那里看去,面上有些担忧,她知道萧俊康和司空臻的感情很好,自己要给萧俊康纳侧妃,他们夫妻两个怕是都不会太高兴,但是皇上已经跟自己提起这件事了,自己也不能再往后拖了。再说了,司空臻已经喝了那么多的汤药,仍是一点怀孕的迹象都没有,八成是真的不能怀上孩子了,这纳侧妃也是早晚的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 此时在皇上的面前,皇后也只是淡淡笑着道:“这不过都是我应该做的罢了,俊儿他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自幼在我的身边长大,与亲生的也是无异,他的事情我怎么能不上心呢?” 听到皇后这样说,其他的嫔妃也都是相继赞叹,说皇后是如何如何地大气,把萧俊康当着亲生儿子来养,什么都为他想得周到。 可是萧俊康却是听得握起了拳头,看着坐在那里欣然接受众人夸赞的皇后娘娘,他的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什么当做亲生儿子在养?如果换了是萧文彦的妃子,她会在她的汤药里下避子药吗? 那怜妃此时又是看向萧俊康和司空臻,道:“你们两个啊,真是有福气,能被皇后娘娘这样照顾,趁这个机会要好好谢谢皇后娘娘才行啊。” 听了这话,司空臻不由看向萧俊康,却见他一脸的隐忍,手背上的青筋已经暴起,不由伸出手去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而他们两个的沉默却是让大殿里的气氛凝结了下来,众人都是奇怪地看着司空臻和萧俊康,这两个人是怎么了?话都说到这里了,不就是跟皇后娘娘说声‘谢’这么简单吗?怎么这两个人都坐在那里沉默着不说话? 皇后娘娘看到他们两个这样,心中亦是一凉,然后勉强扯开一丝笑意,道:“不用谢,有什么好谢的,我既然都把俊儿当做我的亲生儿子了,哪有亲生儿子给自己的母亲道谢的,不用了。” 皇后的话音落下,又是赢来一阵的称赞声,说皇后娘娘如何如何贤惠,如何如何大气,听得萧俊康心中再也忍不住,便是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众人被他这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就连那些舞姬都是下意识停了下来,朝着萧俊康看去,只见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皇后娘娘,神情中带着些愤恨。 再看到他那握紧着的拳头,大家都是愣住了,这是怎么了?大皇子怎么突然这个样子站起来?还这样看着皇后娘娘? “你在做什么?”这个时候皇帝也是皱着眉头看向萧俊康,声音里带着不满。 “回父皇的话,儿臣有一事想向父皇禀报。”他本来是想隐瞒下这件事情的,因为皇后娘娘这些年来对他也是有养育之恩的,虽然如今看来未必是出自真心,但是毕竟有这么多年相处的感情,他不想把这件事闹大,让皇后娘娘太难堪。 可是在刚刚看到那一幕之后,他觉得自己简直太傻太笨了,他不知道皇后在对臻儿做了那样的事情,为什么还能够这么坦然地面对大家的夸赞,并且一脸的怡然自得,好像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难道她的心里都不会有愧疚的吗? “什么事情非要在这里说吗?” 看俊康这样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今天毕竟是闵安和慕澜郡主的订婚宴,说其他的事情怕是不合适。 “父皇,臻儿之所以一直怀不上孩子,就是因为有人一直在给她喝避子汤。”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块大石头砸入湖心之中,震得众人面面相觑,大皇子妃之所以一直怀不上孩子,是因为有人一直在给她和避子汤?如果这是真的话?那给大皇子妃喝避子汤的人,其不是要背上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这可不是个小罪名啊。 皇上听到这话也很是震惊,“你说这话可是真的?” “回父皇的话,千真万确,有肖大夫可以作证,他的医术传承至名满天下的林老先生之手,是万万不会断错的。是他亲口跟儿臣说,臻儿之所以一直无法怀上孩子,是因为喝了太多避子汤药的缘故,伤了身体。” “怎么会这样?是谁这样大胆,竟敢伤害皇嗣!” 既然萧俊康已经把话说开了,司空澈此时也是站了起来,对着那乾风国的皇帝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皇上,虽然臻儿已经嫁到乾风国,做了皇上您的儿媳,但她到底也还是我们祈灵国的公主,是我的皇妹,有人这样暗算于她,对我们祈灵国来说,也是难以忍受的,还请皇上能够彻查此事,给我妹妹,还有祈灵国一个交代。” 司空澈这样一说,这件事的性质便是严重了,这一下子就关系到了祈灵国,皇上听闻司空澈这话,便是开口道:“请澈王放心,朕定会把这件事查得一清二楚的。不过,今日终究是闵安和慕澜郡主的订婚宴,在这订婚宴丧谈论这件事终究有些不妥,还是等订婚宴结束之后,我们再详谈吧。” 这乾风国皇帝的心里此时已经有了一个谱,从刚刚俊康的反应来看,他这话分明是针对皇后说的,而且皇后也的确是经常弄些汤药给司空臻喝,俊康指的那个人一定就是皇后了。 但是此时有这么多人在场,尤其是祈灵国的澈王和少将军都在,自己若是此刻处理起这件事来,就不得不顾虑到他们,但是皇后的面子自己也是得顾的,如果让天下人知道自己的皇后做出了这种事情,也是皇室的一个大丑闻。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暂时往后拖了。 “俊儿,你也坐下吧,你放心,这件事父皇一定会查清楚,然后给你一个交代。” 听到皇上这样说,萧俊康不由低头看了司空臻一眼,也便是矮身坐了下去,方才司空臻还有些担心的,这件事一旦说破了,也就意味着他们和皇后娘娘彻底翻脸了,但是看到刚刚五皇兄站起来说了那番话,她心里也是有了些底气。对啊,自己有什么好怕的,该怕的是那在背后使了肮脏手段的人,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是祈灵国的公主,他们在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考虑到这一点。 而且,如今五皇兄、五皇嫂和明朗哥哥都在这里,那皇后娘娘也不敢把自己给怎么样。 司空澈往司空臻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也便是坐了下来,却是听到苏洛宁在一旁小声道:“如果此时皇后娘娘脸上的表情是装的话,那她装得可就太像了。” 听到这话,司空澈亦是往那皇后的脸上看去,只见她满脸的都是疑惑不解,看着萧俊康的眼神里还透露这些怒气,好像她根本不知道萧俊康说的那些事情似的。 “难道真的不是皇后做的?”司空澈不由喃喃道。 而苏洛宁也是摇了摇头,“反正我觉得她现在的表情挺真实的,不像是作假。” 苏洛宁这样想,别的人可就不这样想了,这皇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经常找些药方给大皇子妃,有的时候还吩咐让自己的宫女在小厨房里做了补汤给大皇子妃送去,大家之前都会在暗地里说,皇后娘娘对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如何如何好,从来都没有想过那汤里有什么问题。 方才听了大皇子萧俊康的话之后,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果有人给大皇子妃喝了避子汤,那个人就一定会是皇后娘娘,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这般之下,殿内的众人不由暗自议论起来,“这皇后娘娘之前装得可真像啊,还以为她是真的把大皇子当做亲生儿子来养呢,谁知道背地里竟然使这样的手段,这不是要让大皇子一辈子都没有嫡出的儿子吗?” “看来啊,之前的那些都是做给皇上看的,表面上做得滴水不露,还赢得了皇上的欢心。其实呢,还是为了自己亲生儿子着想,为了这个不惜给大皇子妃下药,让她一辈子怀不上孩子,真是狠毒。”要知道,这和亲公主除非是死了,不然是不能休弃的。既不能休弃,又不能怀上孩子,那也就是说大皇子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一个嫡出的儿子,要有也只能是庶出的。 第288章 皇帝驾崩 这个时候,皇后也是有些慌了,不由转过身对着那皇帝开口道:“皇上,我真的没有……” 可是皇帝却是打断了她的话,沉着声音道:“现在先别说这个了。” 看到皇帝表情不悦,皇后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好闭了嘴,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双眼睛却是不由地往萧俊康和司空臻的身上看,面上神色复杂。 待这一场宴会结束之后,众人正欲退去,却见得司空澈站起身来,道:“皇上,我皇妹的事情是不是该好好说一说了?” 那皇帝闻言不由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皇后,然后又是朝着萧俊康和司空臻看去,这才道:“澈王殿下不必担心,这件事关系到我们乾风皇嗣的事情,就算澈王殿下不说,朕也绝对会把这件事给彻查到底的。” 然后就是吩咐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皇后、萧俊康、司空臻和苏洛宁他们。 “俊儿,你来说说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好让朕知道一下来龙去脉。” 萧俊康闻言朝着皇帝拱手俯身道:“父皇,您也知道儿臣跟臻儿成亲已经快三年了,一直都无所出,所以皇后娘娘便给臻儿找来了很多民间秘方,说是有用,而且也时常派人送些补汤过来。对于皇后娘娘做的这一切,儿臣和臻儿都是感念在心的,直到……肖大夫来到这里,给臻儿诊了脉,他说臻儿之所以怀不上孩子,不是因为她天生有缺陷,而是有人一起在给她和避子汤,这般之下,自然是一直怀不上孩子。” “避子汤?怎么会?!”皇后讶然地看着萧俊康。 那皇帝看了皇后一眼之后,接着沉声问道:“所以你怀疑是皇后娘娘在汤药里动了手脚?” “儿臣也不想这样认为,可是这实在是太可疑了,臻儿一直在喝避子汤,可是太医们却都诊不出来,这难道不是有人在背后授意吗?”在这皇宫之中,除了皇上之外,也只有皇后能够做到了吧。 “可是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给臻儿喝避子汤呢?一定是那个肖大夫搞错了,怎么可能是这样?”皇后不断地在一旁叫屈,可是皇帝也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理会。 萧俊康闻言不由沉声道:“肖大夫是林老先生的弟子,林老先生的医术和人品那是天下人都知晓的,肖大夫身为他的弟子,绝不会妄意轻言。” 皇帝沉眸微敛,的确,那个林老先生自己也是知道的,人品和医术那都是有目共睹的,他教出来的弟子自然也不会太差,更何况他也没有必要撒这样的谎,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沉默了片刻,皇帝转头看向一旁的皇后,沉冷了声音道:“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皇后你也说一下吧。” 皇后怔然地看着皇帝,语气悲愤又无奈,“皇上要臣妾说什么?大皇子妃喝避子汤的事情,臣妾也一无所知啊,不能因为臣妾之前给大皇子妃喝过汤药就说那避子汤是臣妾所为啊,臣妾敢发誓,臣妾并没有做任何伤害大皇子妃的事情,那避子汤的事情,臣妾真的是不知道,臣妾没什么可说的。” “皇后,你现在若是承认,朕还能从轻处罚,但你若是坚持不认,等朕查出来了,你就难逃大责了。”这可是有关皇嗣的大事,就算当朝皇后也不能轻易放过。只是皇上此时也有些失望,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皇后是宅心仁厚的,没想到她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比宫中其他的那些嫔妃丝毫不差。之前宫里有多少人都称颂她善待俊儿,把俊儿当做亲生儿子来养,可是她如今却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来这些年,她也并非是出自真心地对俊儿好,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 “皇上如此说,倒好像是认定了臣妾有罪,臣妾没有做过的事情,臣妾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那好,朕这就让人去查,皇后你现在是整个皇宫里最有嫌疑的人,自从是要从你宫中查起。你宫里的宫人都要一一接受盘问,这一点朕先告知你一声。” 皇后闻言却是苦笑一声,“皇上这是要告诉所有人,您怀疑这件事是臣妾做的吗?这样一来,就算不是我做的,也难以摆脱掉嫌疑了。” “难道你现在就没有嫌疑了吗?如果不是你做的,你怕什么,把事情查清楚,你也就能摆脱掉自己的嫌疑了。” 看到皇后这般跪在地上,萧俊康心里也是有些难受,此时不由跟司空臻对视了一眼,然后迈步走到皇帝的面前跪下,开口道:“儿臣不想追究这件事了。” “为什么?”皇帝凝眸看着萧俊康。 萧俊康语塞,因为在他的心里对皇后娘娘终究还是有感情的,毕竟从小在她的身边长大,如果这件事坐实了是皇后做的,那对她的处罚必定是不轻,也会遭受天下人的非议,这一次,就只当是自己还了她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吧。 “儿臣觉得事情既然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再做什么也无法挽回了,儿臣不想因为这件事把整个皇宫闹得鸡犬不宁。” 可是那皇帝听了这话之后,却是坚决地道:“不行!这件事必须得彻查到底,你不要查,朕却要查。”且不说祈灵国的澈王现在在此处,就单说这残害皇嗣的事情,自己也是绝不能姑息的。方才当着众人的面,俊儿那样说,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有人要害大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自己就让这件事这么悄无声息地揭过去了,那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便会更加肆无忌惮了,难免不会效仿而为,这种行为,自己是绝对不能姑息的! 既然皇上决定要查,那此时也就不用说这么多了,一切都等到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后再说。 司空澈也便带着苏洛宁一起离开了皇宫,而此时走出大殿的皇后,却是忍不住回头去看向萧俊康,“你真的认为这件事是本宫做的吗?” “难道不是吗?”萧俊康反问,除了她有机会下手,还能有谁呢?宫里的太医们都不止一次给臻儿诊过脉了,他们却都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而肖大夫也说了,臻儿这种情况,太医诊脉的时候不可能发现不了异样的,那么是谁堵住了他们的嘴呢? “母后,对于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儿臣打从内心里感激,儿臣知道您想让二皇弟坐上储君的位置,儿臣也从来都没有争过啊,为什么您还要这样做呢?儿臣一直以为,虽然我们两个不是亲生母子,但是感情还是不浅的,母后……您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 皇后这厢刚要应声,大殿里的太监便是匆匆走了出来,朝着皇后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皇后娘娘,皇上还有些话要跟您说,请您留步一下。” 皇后看了一眼萧俊康,然后便是跟着那太监一起,又是走进了大殿。 萧俊康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跟司空臻一起回去了他们的寝宫。 离了皇宫的司空澈、苏洛宁和赵明朗三人,便是坐上了马车,会宅子里去了。马车之内,苏洛宁还在想刚刚的事情,她觉得那个皇后要么就是装得太像,要么就真的是不是她做的,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的嫌疑的确是最大,如果这次不是肖叔叔因为自己赶来乾风国,只怕这件事会一直被隐瞒下去。能让宫中的太医集体噤声,这样的势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 此时,乾风国京城另一处偏僻的宅子里,南之正拿着一封信在看,刚看了几行,她的表情就开始变得严峻起来。一旁的尤叔见了,不由开口问道:“主子怎么说?要我们杀掉澈王妃吗?”应该是这样吧,不然南之的脸上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虽然自己也认为澈王妃是一个好人,但是主子的命令是不可违背的。 “南之,我知道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你已经对澈王妃有了主仆的感情,但是你别忘了谁才是我们真正的主子。上次你把解药擅自给了澈王妃的事情,我帮你隐瞒了,但是这是唯一的一次,你要是再不按主子的命令行事,我就不得不告知主子了。” 此时只听得南之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就算你想告知主子,也是不能了。” “什么?”尤叔闻言不解地看着南之,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之回头看了尤叔一眼,然后把手里的信递给他,口中轻声道:“主子已经去世了。” “什么?!”尤叔闻言当即就愣在了原地,完全意识不过来刚刚南之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南之递过来的信。 南之却也不回答他,只是沉默着,尤叔这才集中了精神往手中的信上看,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南之,“主子他……真的……?” 南之点头,“现在我们得按主子说的,赶快去告知澈王殿下,让他尽快回到祈灵国去,要是晚了的话,这中间又不知道要发生多少的变故。”南之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手中握着的玉佩。 到了傍晚时分,司空澈他们正打算要吃晚饭,却听到有敲门声,司空澈便是起身道:“我去看看。” 待他走到大门处,打开门一看,那里正站着一个小孩子,手里拿着一个木盒,那孩子见司空澈开门,便是把手中的木盒递给他。 “谁让你给我的?”司空澈一边伸手接过木盒,一边开口问道。 “一个伯伯。” 伯伯? “他还说什么了吗?” 那孩子摇头。 “那个伯伯还在吗?他是在哪里把这个盒子给你的?” 那孩子指了指右手边的方向,司空澈便是快步走了过去,可是那里却一个人都没有,想来是已经走了。等司空澈再转身回来的时候,那孩子也已经走了。 司空澈这才打开手中的木盒,而在打开木盒的那一瞬间,他便是满心的惊讶,这玉佩不是父皇最常佩戴的那枚吗?怎么会……如此一想,司空澈便是急忙拿出木盒里被压在玉佩底下的那封信来看…… “这澈怎么还没回来?到底是什么人敲门啊?”见司空澈迟迟不回,赵明朗不禁开口问道。 苏洛宁此时亦是起身,“我出去看看。” “我也跟你一起去。”赵明朗也是站了起来。 等他们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正看到司空澈在门口僵立着,手里拿着一封信,而他的眼睛却并没有看向那封信,而是虚无地定在那里,像是想什么入了神的样子。 赵明朗不由出声唤道:“澈,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啊? 司空澈听到赵明朗的声音,这才回过身来,“我们得立刻赶回祈灵了。” 而此时苏洛宁只注意到司空澈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他的眼睛里分明已经晕上了水气,苏洛宁上前走到司空澈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父皇他已经驾崩了。”司空澈看着苏洛宁低声道。 听到这个消息,苏洛宁也是惊了一下,皇上已经驾崩了,怎么会? “这个消息是真的吗?”赵明朗皱眉看向司空澈,“送信的人呢?” “我没有见到送信的人,不过应该不会有假,这枚玉佩是父皇经常佩戴的,不能到别人的手上,再说了,我们本来就是要回祈灵国的,没有什么人有必要用这样的事情来骗我。” “那我们就赶快回去吧。” 而这个时候苏洛宁已经拿了司空澈手里的信来看,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她的表情甚至比刚刚更加惊讶,此时司空澈正要往宅子里走,见着苏洛宁如此,不由问道:“怎么了?” 苏洛宁连忙摇头,“没什么,我们赶快准备动身吧。” 既然他们要回祈灵国,那肖大夫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回去的,而且这般突然地走,总是要跟司空臻说一声。司空澈便是带着肖大夫进了皇宫,留下苏洛宁和赵明朗在宅子里收拾行李。 “表嫂,这信上说……皇上驾崩的事情现在还在瞒着所有人,就等着澈回去,才会公布,这其中的意思……”说到这里,赵明朗却是顿住了,苏洛宁是个聪明的女子,他知道自己这样说,苏洛宁一定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表嫂,你得做好面对日后事情的准备。” 苏洛宁当然知道赵明朗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且她刚刚才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打从一开始,自己就是那个要被除掉的人,而有些事情,一早就是注定好了的。 皇上驾崩了,这样重大的消息,此时却隐瞒着所有人,只让人通知身在乾风国的澈赶紧回去,这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皇上无非是担心司空景趁着澈不在祈灵国的时候做些悖逆他旨意的事情,毕竟此时祈灵国的朝政大权可都掌握在司空景的手里,如果这个时候皇帝死了,无论遗诏上继承皇位的人是不是他,也都会变成他,所以,皇帝才会让人隐瞒自己驾崩的消息,只等着司空澈回京之后再行公布。 这其中暗含的意思就是……皇上最后选定的皇位继承人是,五皇子,司空澈。 她不知道现在澈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之前他也一直都再说,他并不想要那个皇位,如今,由得他说愿意不愿意吗?皇上遗诏一旦公开,那就是绝对无法更改的事情了。 见得苏洛宁坐在那里发愣,赵明朗也是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个消息对于表嫂来说,恐怕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第289章 回到祈灵(二更) 等到司空澈回来的时候,苏洛宁已经恢复如常,“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司空澈微微点头,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抬手轻抚上苏洛宁的侧脸,轻声开口道:“等回去之后,可能会有一些流言蜚语,你不要放在心上,过段时间就好了。” “放心吧,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她知道,澈当初决定要留在这里,说是想要诱出南之和尤叔,不过找的借口而已,主要还是不想让自己这么快回到祈灵,去面对那些人的风言风语。 司空澈闻言轻轻揉了揉苏洛宁的头发,“我们回家吧。” …… 自从订婚宴那日之后,皇上就派人去查司空臻避子汤的事情,皇后的寝宫已经成了整座皇宫最受议论的所在。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等等看到底会查出个什么结果。但是司空臻此时却一点都不开心,因为她感觉到这几日殿下比往常沉默了许多,心事重重的样子。 “皇子妃,繁梦公主来见您。” 司空臻闻言这才收回了思绪,不过听到繁梦公主来见自己,司空臻不由纳闷了,这繁梦公主怎么突然来这里来得这么勤快了?自己跟她也没有什么交集吧? “请她进来吧。” 宫女闻言,便是转身出去,请了那繁梦公主进来。 司空臻听闻脚步声,不由抬眸看去,只见那繁梦公主面上神采奕奕,一双眼睛都比以前有神了,不禁在心中暗道:难道繁梦公主最近遇上什么好事情了?看起来心情比往常要好上很多。 “皇嫂。”繁梦公主朝着司空臻行了一礼之后,便是在司空臻的身旁坐了下来。 “知道皇嫂这两日必定心情不好,所以繁梦就过来陪皇嫂说说话,也好排解一下烦闷的情绪。” 司空臻听到繁梦公主说这样的话,心里更是惊讶了,这个繁梦公主怎么突然间就跟自己亲近起来了?很是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口中仍是轻声道:“多谢繁梦公主了。” “不过我想着皇嫂这个时候一定希望自己的娘家人能在身边,怎么不见澈王殿下和澈王妃来宫里陪皇嫂呢?” “五皇兄和五皇嫂已经回祈灵去了。” “啊?!” 司空臻见得繁梦公主这般惊讶,不由侧头看她,那繁梦公主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是连忙掩饰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语气道:“这实在是让我有些惊讶,前两天澈王和澈王妃不是还进宫来出席了四皇兄和慕澜郡主的订婚宴吗?当时他们也没有提到要回去的事情啊,怎么突然就这么回去了?明朗少将军……和肖大夫也一起回去了吗?” 司空臻点头,“他们都一起回去了,这么突然是因为五皇兄有些急事要赶回去处理,所以也没有来得及跟大家告别,便是匆匆走了。” 听了司空臻这话,繁梦公主的心都凉了,她本来是想借着司空臻打听到赵明朗现在暂住在地方,或者通过她再见到赵明朗,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赵明朗竟然已经离开了,而且还是悄无声息的,自己一点都不知晓。如果不是今天自己过来找大皇子妃,还不知道赵明朗他们都已经走了呢。 繁梦公主的心里不禁懊恼起来,自己跟那明朗少将军总共还没说上几句话呢,他就已经走了,自己还说让他喜欢上自己呢,连相处都没相处过,怎么喜欢?这下更好了,他回祈灵国去了,那祈灵国距离这里有千里之遥,说不定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面吗了。 想到这里,繁梦公主的心里更是堵得难受,自己平生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子,生出了想要嫁给他的念头,可是却连几句话都没有跟他说上,他人就已经不见了,说不定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这对于繁梦公主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这般打击之下,繁梦公主也顾不上是不是会被司空臻给看穿了,兀自沮丧着一张脸坐在那里。 她如今的表情跟刚刚进来的时候完全是天差地别,司空臻怎么可能看不出异样来,回忆一下她刚刚问自己的那些话,司空臻心中也有些明白了,不由在心中暗自摇了摇头。她说这繁梦公主怎么突然间跟自己亲近起来了呢,原来是冲着明朗哥哥去的,不过也难怪了,明朗哥哥本来就是极出众的男子,之前又在街市上帮繁梦公主抓过贼,这繁梦公主芳心暗许也是正常的。 只是,很明显,明朗哥哥对繁梦公主并没有那个心思,这繁梦公主注定是要伤心了。 察觉到繁梦公主的心思之后,司空臻也没有再说什么话了,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而繁梦公主此时又是伤心又是尴尬,也没有力气继续去掩饰什么,索性直接就跟司空臻告辞,狼狈离开了。 司空臻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此时站在一旁的宫女,不由轻声开口问司空臻道:“太子妃,繁梦公主是不是喜欢明朗少将军啊?” 司空臻闻言侧头看她,表情严肃道:“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容易招来祸患,知道吗?” 那宫女连忙低头应声道:“是,奴婢明白了。” …… 在回去祈灵国的路上,尽管司空澈心急如焚,但是他也注意到了苏洛宁的心事重重,对于父皇如此举动的背后意义,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呢,至于苏洛宁心中所想,他也是猜到了一些。 “宁儿,不管今后如何,你都要一直呆在我的身边,好吗?” 正在兀自想事情的苏洛宁此时突然听到司空澈这么说,不由呆愣了一下,而她这片刻的呆愣,却是让司空澈心中一紧,难道宁儿不愿意吗? “宁儿……不管多大的事情,我都会去解决,你不愿意的事情,我都不会让你去经历,只要你能呆在我的身边,答应我好吗?” 苏洛宁看到司空澈这样认真的表情,不由缓缓浮起一抹笑意,“你紧张什么?除非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否则我干嘛要离开你?” “可是你这几日一直都在想什么事情的样子,让我有些担心,难道你不是在想这个?”他以为宁儿是担心自己若是登上了皇位,就不得不充盈后宫,所以才……不过看宁儿的反应,她想的事情确实不是这个。 “当然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司空澈追问道。 沉吟了片刻之后,苏洛宁才下定了决心一般,抬眸看着司空澈,“我在犹豫有一件事情是不是该告诉你,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如果这件事给你造成了困扰,你应该告诉我。”说着这话,司空澈抬手轻抚上苏洛宁的墨发,“说吧,什么事情?”能让宁儿犹豫了好几天的,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我想我知道给你送来信和玉佩的人是谁,那信上的字迹我认得。” “你认得?”司空澈诧异地看向苏洛宁。 “是南之的笔迹,我之前见过的。” “南之?把你掳走的那个人?”意思就是……掳走宁儿的人是父皇派来的人,父皇就是这整件事情的背后之人?想到这里司空澈不禁背脊发凉,难怪,难怪自己之前一直都找不到任何线索,如果这件事是父皇做的,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如今再回想起来,父亲的确因为宁儿对自己有过不满,只是自己没有往深了想,现在看来,父皇当真是策划已久。他在瑶儿满月宴之日设计了那样一出戏,让所有人都以为宁儿已经死了,其实却是把宁儿给带到了乾风国,让她以另外一个身份活在这个世上。 不能说话,记忆全失,容貌大变,如果不是宁儿偶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没有喝下他们准备的足以让她失忆的汤,如果不是宁儿找到机会传消息给肖大夫,那自己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宁儿?或许这一辈子都找不到了。就算是在街上遇到了,也是对面相逢不相识,父皇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让自己跟宁儿一生一世不得相聚啊。 沉默了半晌之后,司空澈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到底,我还是连累了你,如果你当初嫁的人不是我,你哪里用得着经历这些?”宁儿这样的女子,无论嫁给这世上的哪个男人,都能活得幸福快乐,得到这样的珍宝,哪个男人还能忍心让她受苦呢?可是偏偏自己身旁有那么多人都不想让她好过。 苏洛宁闻言也是淡淡一笑,“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如果按照我祖父的之前计划好的,或许我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跟一个愿意到苏家做上门女婿的人成亲了,每天打理打理生意,然后回家跟祖父和夫君一起喝茶聊天什么的,日子过得想必是很惬意的。” “你休想!有我在,你还想跟别的男人成亲,还跟他一起喝茶聊天?” “你看吧,我就说你精神有些不正常,不是你自己刚刚说的吗?如果我当初嫁的人不是你,我就不用经历这些事情了,我就是顺着你说的想象了一下而已,你干什么这么大的反应?这话不是你先挑起来的吗?” 司空澈此时却是一把揽过苏洛宁的肩膀,把她拥入怀中,“想象也不许想象,你苏洛宁注定了我是司空澈的妻子,没有其他的假如。” 苏洛宁则是安静地躺在司空澈的怀里,轻声控诉道:“澈王殿下,这可就是你不讲理了,分明是你先提起来的,我不过顺着你往下说而已,这叫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好了,是我错了,我刚刚就不应该说那样的话,我们两个注定是要成亲的,哪有其他的假如。” “所以,以后像是谁连累谁,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澈,不管你走到哪个位置,我都会在你身旁,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听到苏洛宁这样说,司空澈这才稍稍安心了些,只见他低头在苏洛宁的青丝上落下轻轻一吻,柔声道:“多谢你,宁儿。” 经过连日的赶路之后,司空澈他们终于回到了祈灵国的京城,进了城门,肖大夫便是与他们分道,去了天和医馆,而赵明朗也是回去了将军府,苏洛宁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的女儿了,许多日子不见,那孩子怕是早已把自己这个娘亲的样子和味道都给忘记了。 马车刚一停下,苏洛宁就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这一急之下脚下一滑,还差一点摔倒,还好有司空澈在一旁扶着。 那门口的侍卫看到苏洛宁,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站在门口愣住,竟是忘记了要上去请安。而苏洛宁的眼睛里却全然看不到他们了,她只想赶快见到自己的女儿,这厢便是一路小跑着埋进了澈王府的大门。 直到司空澈跨步跟上,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守门的侍卫眼前,他们才是回过神来。 “刚刚那是王爷和王妃吗?” “好像……是。” “王妃她真的……没死!” “……” 苏洛宁这一路小跑进来,已经是惊动了很多府里的下人,大家见了苏洛宁统一的反应都是惊讶、呆愣,虽然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王爷是去乾风国找王妃去了,但是他们心里还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么多人亲眼看到王妃跳下护城河了,而且还这么长时间没有一点消息。所以,当苏洛宁这般再次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真的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而苏洛宁此时哪里还能注意到他们的反应呢,径直就是跑去了后院。 此时寄雨正在抱着瑶儿轻哄着玩儿呢,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不由好奇起来,便是抱着瑶儿往门口走,待她走出房间,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回廊上朝这里跑过来,虽然隔得有些远,那个人的脸有些模模糊糊的,看不甚清楚,但是寄雨却一下子就断定这就是自家小姐。 她从小就跟在苏洛宁的身边,可以说除了她没有人更了解苏洛宁了,她自认自己绝不会看错,那就是自家小姐。 “小姐!”寄雨不由扬声唤了一句,脚下也不由迈开了步子,往苏洛宁那里快步走去。 而苏洛宁看到怀抱着孩子的寄雨,脚下的步子也便是更快了些。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这么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寄雨一边说着,一边泪如雨下。 苏洛宁伸手抚上寄雨的脸,接着便是抱过她怀里的孩子,那孩子睁着一双眼睛来回地看着她们两个,好像很好奇的样子,苏洛宁见她如此,也是不由红了眼睛,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没有一日是不想自己的女儿的,想着澈有没有好好照顾她,想着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寄雨,”苏洛宁抬眸看向寄雨,“这些日子你一定是担心坏了。” 自己跟寄雨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但是感情却是如同亲人姐妹,自己失踪之后,她的担心未必会比澈少上多少。 “如今看到小姐回来,自然是什么都好了。” 而这个时候,司空澈也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揽住苏洛宁的肩膀道:“好了,你们两个,别站在这里哭了,有什么话,先回屋说去吧。” 与其同时,王妃已经回府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澈王府,大家才确认,外面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王妃真的是被人给掉了包了,她是真的没有死,而是被坏人给掳走了。 不过,那坏人掳走王妃是想要做什么呢?不可能是没有目的的吧? 第290章 质疑遗诏 回到这熟悉的房间里,苏洛宁的鼻子又是一酸,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自己总算是又回到了这里。 曾经,这个房间是如何让自己想要逃避的地方,可是如今却成了自己的归属。抱着瑶儿在床上坐下,洛宁听着寄雨在细细说着,他们离开以后府里发生的事情,只觉得满心的安宁。 但是这种安宁注定是短暂的,如今这整个京城上下都还不知道皇帝已经驾崩的消息,这个消息一旦公布,势必又是一阵风波,那司空景身为太子,打理朝政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甘心罢手? 入夜,躺在这张熟悉的床上,苏洛宁本该沉沉入眠的,可是此刻的她却丝毫的睡意都没有,而她亦是知道身旁的司空澈定也是睡不着的,因为即将到来的事情,不仅对于他和自己,乃至整个祈灵国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慢慢捱至天亮,司空澈和苏洛宁便是起床梳洗,前来伺候的侍女们都觉得今日的王爷和王妃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倒是有些奇怪了。 他们这厢刚洗漱完,就听得侍女通报说晟王世子和隽王殿下来了,司空澈很苏洛宁对视一眼,定然是赵明朗已经跟他们说了。 不多时,司空宇和司空隽相携走了进来,看到苏洛宁就站在他们面前,心中倒也都是松了一口气,他们还担心万一澈此次去乾风国若是扑了个空,那对于澈的打击定然是不小的,好在,澈总算是把澈王妃给找回来了,这下他们也算是能太平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们可得给我们好好说说,我们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那个把澈王妃掳走的人究竟是谁啊,到底是什么目的?”这一切都是司空宇特别好奇的,因为他之前想了很久,都实在想不通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做的这件事情。 听到司空宇的这问话,苏洛宁不由和司空澈对视了一眼,这个话要怎么说呢?这一切分明都是皇帝指使的,他……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低沉凄清的钟声自远处传来,震得众人心中一惊,司空宇睁大了一双眼睛,先是开了口,“这声音不是……” 而司空隽则是开口接上了他那未完的话,“丧龙钟。”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周围变得一片静寂,甚至整个京城都在这一瞬间静默了下来。待最后一声钟声落下,司空宇低声道:“九声,是皇上……” 司空澈因为早已知晓了这个消息,所以并没有什么震惊的,此时只是淡淡道:“我们现在就去西山行宫吧。”从乾风国回来这一路上,司空澈也已经接受了自己父皇已经死去的事情,这时候他自然比别人更镇定一些。 司空隽见得司空澈这样平静的反应,不由凝了目光去看他,澈他为什么……? 但是此时已经容不得他们想那么多了,司空澈已经吩咐人去马厩牵了马,然后对苏洛宁道:“我跟宇和隽先骑马赶过去,你跟瑶儿坐马车跟上。” 苏洛宁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这些,司空澈便是和司空宇和司空隽一起离开了澈王府,策马奔向西山行宫的方向。 而此时的司空景也正在策马往西山行宫而去,不过他还不知道司空澈已经回京的事情,此时他的心里除了对父皇驾崩的难过之外,当然还有即将要登上皇位的激动之心,他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如今司空澈不在京城,还有哪个皇子敢跟自己争?这个皇位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多年的期盼,即将要成真,司空景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整个身体充满了力量,恨不得立刻就能到了行宫之中。 当然除了这些皇子之外,皇后和那些嫔妃们也都是急急忙忙地往行宫的方向赶,但同时她们的心里也难免会猜想,这皇上究竟意属哪个皇子来继承这个皇位,不过,就目前来看,应该就是太子殿下无疑了。 但是等她们到了西山行宫一看,都是震惊不已,澈王殿下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而此时心情最复杂的当属太子殿下司空景无疑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快马加鞭地往这里赶,却先是见到了司空澈。 “五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说?”司空景沉沉的目光盯着司空澈,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司空澈这个时候回来让他不得不紧张起来。 “昨天刚回来的,因为当时天已经晚了,所以就没有惊动大家,本想着今日进宫去给母后请安的,谁知道……” 听了司空澈这样的话,司空景却更是狐疑,昨天刚回来的?他这厢刚一回来,父皇就驾崩了,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是现在关键的不是这个,而是父皇的遗诏,司空景深深看了一眼,便是往内殿里走,却是被太监给拦在了外面,“太子殿下请等一下,皇上之前已经吩咐过了,要等到所有人都来了之后,宣读了遗诏,才能让人进去。” “为什么?”这是个什么道理,人都来了,却不能进去看父皇,他们这是想要干什么? “请太子殿下恕罪,奴才也是按照皇上的吩咐办事,殿下还是在这里耐心地等一下吧。” 这太监是皇上生前最信赖的随侍太监李公公,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不能不给他三分薄面的,而且这里又有什么多人看着,他再多说什么也是不妥,于是便是站在一旁闭口不言。 不多时之后,苏洛宁抱着瑶儿也是赶了过来,王公大臣听到丧龙钟之后也是陆续赶到。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之后,那太监才对着众人道:“皇上自知自己病体难愈,不久之前写下遗诏一卷,如今皇上驾崩,这封遗诏便是要宣读。列位请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取遗诏过来。” 说完这话,那李公公便是转身进入了内殿,而此时所有人都在暗自打量着司空景和司空澈,他们也都是没有想到司空澈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这遗诏上写的究竟会是谁的名字呢? 相比较司空澈的坦然镇定,司空景表情上的紧张和煎熬,众人都是看得出来,不过这也难怪,太子殿下在太子的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在帮忙皇上打理朝政,按道理来说,这个皇位非他莫属。但是前一阵子皇上却突然器重起澈王殿下来,而澈王殿下也突然在意起朝政之事来,在处理政事的能力上,朝堂百官也是有目共睹的,并不比太子司空景差,而这两个人究竟谁才是皇上属意的皇位继承人,很快便会有了答案。 此时的每一刻对于司空景来说都是一场煎熬,时间仿佛被无限地拉长了一般,终于,那位李公公从内殿里走了出去,手里拿着一卷遗诏,众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那卷遗诏上,空气安静非常。 只见那李公公径直看向站在前面的明国公,轻声开口道:“还请明国公来宣读遗诏。”说着,那李公公便是躬下身子来,把遗诏举过头顶。 那明国公见状,并未说一句话,而是径直走到了李公公的面前,接过他手中的遗诏,之后便是转身面对所有人。 众人见状,也便是齐齐跪了下来。 明国公这才打开了遗诏,宣读这让众人都紧张又期待的遗诏,“朕以菲薄,获嗣祖宗大位,孜孜汲汲、小心敬慎……” 这明国公每念一个字,司空景的心就往上提一分,那手心之中已经满是冷汗,他自己却是浑然不觉,这是他等了这么多年的时刻啊,他怎么能不紧张? “今已病体难愈,自知大限将至,特立遗诏。朕之五子司空澈,天禀仁厚,智明才显,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在廷文武之臣协心辅佐……” 后面明国公都念了什么,司空景已经都听不见了,此时他整个人都呆愣在了那里,根本听不到一点声音,耳边只回响着:五子司空澈……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皇帝位…… 父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才是太子,是您圣旨亲封的太子,可是遗诏上写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为什么会这样?这么多年来我兢兢业业,生怕有一个地方让父皇您不满意,您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早知道这样,您当初为什么不直接立了司空澈做太子算了,为什么要让我白白期待了这么多年。 明国公念完遗诏之后,却见得司空澈仍旧跪在那里不动,不由轻咳了一声,开口道:“澈王殿下,上前来接旨吧。” 而这个时候司空澈却是不由地看向了跪在自己身边的苏洛宁,苏洛宁注意到他的目光,嘴角缓缓浮起一抹笑意,瞬间熨帖了司空澈的心,司空澈这才是站起身来走到那明国公的面前,俯身接过他手里的遗诏。 那明国公立时便是跪在地上,大声道:“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时候跪在那里的其他人也是反应过来,齐声拜见。而跪在那里的苏洛宁心绪却是烦乱得很,如今事实已定,而之后的路……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就算自己想得再多也是无益。 宣读了遗诏之后,那李公公便是带着众人进到内殿,而司空景一看到躺在床上的自己的父皇,便是大声道:“父皇这样子分明不是刚驾崩的,最起码得有几日了,你们却一直隐瞒不报,到底在联起手来隐瞒什么?” 在场的人一听司空景这话,就知道他意有所指,至于指的是身,当然就是这份遗诏的真假,不过看皇上那样子,的确不是刚刚才死的。 司空景这个时候正是又愤怒又难过,这般气恼之下,便是伸手抓住了那李公公的衣领,沉声问道:“说,你们到底在联手计划着什么?” 而这个时候皇后却是突然站了出来,开口道:“好了,景儿。你父皇的确不是刚刚驾崩的,而是有数十日了,这件事本宫也知晓。之所以没有公布,那是因为这是皇上的意思,他想等到澈儿回来的时候,再当众宣布遗诏,免得这中间发生什么变故。” 变故?司空景闻言不由在心中冷笑一声,看来父皇指的变故就是自己了,他为了司空澈还真是料想周到,他无非就是自己赶在司空澈回来之前,就掌控住朝堂,所以他才让知情的人瞒着他已经驾崩的消息,就等着司空澈回来。到了最后,父皇还是只一心为司空澈着想,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一封遗诏一下,自己这个太子会处于怎样尴尬的一个地位。 “母后怎么连你也……儿臣怀疑这封遗诏是否真的是父皇的意思,儿臣是祈灵国的太子,是父皇亲自下旨锁册封,儿臣太子之位未废,父皇驾崩,儿臣自然是最合适的继承大统的人选,如今遗诏上却是要五弟继承皇位,这着实太过蹊跷,儿臣不能相信这的确是父皇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能让这个遗诏坐实了,就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也要让这件事在人们的心里留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让司空澈这个皇位坐得名不正言不顺。 他试图想要看到司空澈跟自己争辩的样子,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司空澈听了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反而是刚刚那明国公站了出去,看着司空景道:“殿下的意思是怀疑这封遗诏是假的了?”说完却也不等司空景的回答,这明国公转过身来,对着众人道:“这封遗诏是皇上口述,本人撰笔,查阁老在旁见证的,怎会有假?这也是李公公亲眼所见,万不是我等杜撰。” 听闻这话,那李公公也是站了出来,应声道:“明国公所言句句属实。” 那明国公轻轻点头,然后道:“此等关系到我们祈灵未来的大事,我等自然不敢轻易扯谎,我愿意以我性命发誓,我刚刚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定然横尸荒野,骨肉尽离。” 这明国公本来就是朝中极有威望的一个人,此时又听得他发这样的毒誓,心中的怀疑也便尽数都消去了。其实要说,这遗诏上着澈王继承大统也不算是突然,之前皇上就已经有了提拔澈王殿下的举动吗,当初甚至还带着澈王殿下去祭天,甚至还封了澈王那刚出生的女儿为公主。当时所有人都觉得皇上对这个孩子太偏心了,就算再怎么喜欢,也不能直接封了公主,现在看来,皇上怕是一早就决定了要让澈王殿下继承皇位,那他的女儿自然就是公主,皇上不过是提前给了一个封号而已。 司空景听到明国公这样说,自然也说不出别的话来,这明国公和那查阁老都是朝堂之中极有威望的人,有他们两个做见证,而旁边又有父皇极信任的李公公在,这遗诏自然不可能是假的。可是他不甘心啊,为什么自己兢兢业业这么久,父皇却一点都看不到,司空澈这么多年屡次顶撞父皇,整日寻花问柳,行迹浪荡,不过是娶了苏洛宁之后才好了那么一点点,而父皇就因为这短短时间的好转,而忽略他以前的放浪形骸,就这么把皇位交给了他。 这对自己未免太不公平,而最让司空景气愤的,却是自己的母后,皇后娘娘! 第291章 皇后之位(二更) 母后她明明早就知道父皇已经驾崩了,却跟他们一起瞒着自己,自己每日下了早朝之后都会去母后的宫中请安,她却没有在自己的面前透露分毫,是不是从开始,母后她就知道父皇遗诏上写的人不是自己?她也担心自己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才刻意瞒着自己? 这一刻,司空景觉得自己特别的孤独,竟然连母后都背叛了自己,那当初她为什么还要帮自己向父皇隐瞒那治国策的事情? 然而此时其他人已经注意不到司空景了,大家都是跪在皇帝的床边,哭得涕泪俱下,尤其是那些没有子嗣的嫔妃们,如今皇上这么一死,她们全都要被送到寺庙里去,落发为尼,这厢哭得果真是伤心。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遗诏已颁,那司空澈就已经是祈灵国的皇帝了,只等着二十七日释服之后,举行登基大典,正式登基为帝。所以,这先帝丧葬的一应事宜,那礼部自然是得一一禀报了司空澈,司空澈这厢便是忙了起来。从行宫直接葬入皇陵终究有些不妥,最终还是决定先把皇帝的遗体请回皇宫,择吉时良辰入殓,举行法事之后,再行葬入皇陵。 在回去京城的路上,司空澈侧头看向身旁的苏洛宁,轻声问答道:“你还撑得住吗?”毕竟他们是一路风尘仆仆从乾风国赶回来的,自己还能吃得消,可是宁儿就不一定了,接下来几日,还要呆在皇宫里为父皇守灵,也是不得休息的,他有些担心苏洛宁。 苏洛宁微微点头,“我没事,你别担心我,现在压在你身上的事情更多。” 司空澈闻言却是握住苏洛宁的手,轻声道:“宁儿,你要知道,在我的心里,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你更重要。这话我之前就跟父皇说过,现在也没有变,将来也是一样。” 马车轻晃,苏洛宁微微垂眸掩去眼中的水雾朦胧,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司空澈,唇畔笑意浅淡,“我知道。” 新皇已定,百姓们自然又是议论起来,对于这件事人们乍一听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随后也觉得正常了,皇上自去年开始,便有意栽培澈王殿下,大有要改立太子的意思,连只能太子跟着一起去的祭天,皇上都带着澈王殿下去了。之前更是下旨让澈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一同打理祈灵国的朝政,这明显已经做好了打算了,如今遗诏上继承皇位的人是澈王殿下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只是这件事要是说起来,还真有些戏剧性,之前的澈王殿下可一点儿都没有一个做一国之君的样子,贪玩肆意,风流不羁,自从娶了那澈王妃之后,却是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人们见识到了他在朝堂之上的手腕,并不比太子殿下差。 不过……澈王殿下不是去乾风国找澈王妃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而身在翰林院的殷明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讶,因为今天一大早,明朗少将军就派人去殷府告知他们澈王殿下带着澈王妃回来的消息了,岚晴正慌着要去澈王府亲眼确认澈王妃是不是真的回来了,就听到了那九道丧龙钟响…… 当时他就怀疑这件事并不是巧合,澈王殿下刚刚回京,那厢皇上就驾崩了,这未免也太巧了,除非……澈王殿下赶回京城就是因为知道了皇上要驾崩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就意味着,皇上属意的继承皇位的人是……澈王殿下! 不过翰林院其他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自是有另外一番计较,因为之前大家都知道这殷明意的夫人跟澈王妃是故交好友,又因为太子殿下和澈王殿下两个在朝堂上势如仇敌,而太子殿下又掌握着朝政大权,所以未免引火烧身,他们都是刻意孤立了殷明意,如今遗诏之上继承帝位的不是太子殿下而是澈王殿下,这让他们惊讶之余,不由暗自懊恼。早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当初就跟殷明意走得近一些了。 不过皇上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有些出乎预料了,太子未废,却立令一人为新君,这似乎有些不合规矩啊,而且这般之下,太子殿下的处境未免会太过尴尬。 而苏府这里,亦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且先不说新君的事情,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苏洛宁已经回来了,刚听到消息的时候,苏老爷和苏夫人还以为是误传,这才赶紧派了人去打听,这才得知,原来昨日司空澈和苏洛宁就已经回来了。 苏夫人听到下人的回话,眼睛不由红了,“宁儿这孩子也真是的,既然回来了,就不能让人来苏府报个信吗?我真是担心死了。”说着就要让人准备马车去澈王府去。 苏老爷连忙拦住了她,“好了,就算你这个时候去到澈王府也肯定不见不到宁儿的。” “为什么?”苏夫人不解地看着苏之牧,自己得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才能真的安心啊。 “皇上死了,宁儿身为皇家的媳妇,不得在皇宫里守灵吗?此时怎么可能还在澈王府里?你去了澈王府,也见不着她的,如今既然知道她已经回来了,也就放心了。” 苏夫人听了这话,便是缓缓坐了下来,“也是,是我急糊涂了,这个时候宁儿一定在忙着皇帝葬礼的事情。” 一旁坐着的苏绮蔓这时候也是不由地开了口,“父亲,母亲,你们说外面的那些传言是真的吗?澈王殿下真的要登基做皇帝了?那宁儿岂不就是……皇后了吗?”自己的亲妹妹竟然是皇后,这可是她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已经传得这般沸沸扬扬了,八成是真的。”今日朝中所有的官员都去了西山行宫,如果遗诏上写的不是澈王殿下,也不会以后这样的流言传出来,而又没有官府的人制止,说明这传言都是真的,澈王殿下就是继任的皇帝了。 此时苏之牧也有些恍恍惚惚的感觉,突然之间,自己的女婿竟然就成了这祈灵国的皇帝,虽说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但是真到了这一天,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那琴姨娘也是带着苏雪雁快步走了进来,面上带着满满的笑容,一进来就是对着苏之牧和苏夫人行了大大一礼,口中道:“恭喜老爷,恭喜夫人。” 苏之牧闻言忙是皱眉道:“在皇帝逝世的日子,怎么能说这‘恭喜’二字,若是被人听到了,我们整个苏家都性命不保。” “瞧老爷紧张的,这里又没有外人,怕谁听到?再说了,就算真的听到了又能怎么样?不久之后,我们苏家的二小姐就会成为这祈灵国的皇后娘娘了,谁还敢动我们苏府一下?老爷您未免也太谨小慎微了。” “好了,还是谨慎一些好,不要乱说话。” “妾身知道今日是皇帝驾崩的日子……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先皇了,我们澈王殿下马上就要正式登基为帝了,而身为澈王正妃的我们二小姐,自然是要被册封为皇后的,老爷您可就是国丈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吗?我一早就说过,我们二小姐是个命好的女子,如今果然,竟是凤凰的命啊,这真是上天眷顾我们苏家。” 苏绮蔓在一旁听不下去,不由地开口打断了她,“琴姨娘,我记得你之前可是不怎么待见宁儿的啊,怎么现在说得倒刚好像跟宁儿有多亲近似的。”琴姨娘这都是什么嘴脸啊,简直是有两副面孔,她之前每每见了宁儿总是喜欢暗讽两句,如今这是怎么了?知道宁儿要成为皇后了,彻底转变了嘴脸来巴结了? 琴姨娘现在可是一点都不在意苏绮蔓这番嘲讽意味十足的话,她现在心里正美着呢。苏洛宁做了皇后,那自己女儿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了,有了皇后妹妹的这个头衔,还愁找不到好的夫婿吗?怕是连正妻都可以做得的。 苏雪雁自然也是高兴,虽然这些日子她一直都不爱搭理自己的娘亲,但是她刚才跟自己说的那番话自己还是跟认同的,等澈王殿下登基,册立苏洛宁为皇后之后,那自己就是当朝皇后娘娘的妹妹了,虽然是庶妹,但是比起其他的那些千金小姐也是高出一截的,这样的话,定然会有很多名门公子上门提亲的,之前的那段丑闻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了,你也先别说这些,这登基大典还没有呢,说什么册立皇后的事情也太早了。”苏之牧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也是很高兴的,等澈王殿下登基之后,自己就是当朝皇后娘娘的亲生父亲了,而他们苏家也算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了。 其实,倒不止是他们这些主子,就连这苏家的下人们都在议论,他们家二小姐即将要成为这祈灵国的皇后了,当真是与有荣焉。 但是,苏之牧和苏夫人也不由想起了他们的另外一个女儿苏芊雅,自从上次苏芊雅刻意找人陷害苏洛宁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苏府了,苏老爷和苏夫人也是很久都没有见到她。 只是想到,那司空景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如今遗诏上写下的名字竟然不是他,他又怎么能甘心呢?而芊雅又是宁儿的亲妹妹,不知道太子殿下会不会迁怒到芊雅的身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芊雅不就惨了吗? 而这个时候的苏芊雅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她不可能不知道,整个太子府都已经传开了,大家对于这个消息自然是很震惊的,这里可是太子府,他们的主子是要继承皇位的,可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遗诏上继任帝位的人却是澈王殿下?那他们太子殿下怎么办? 看着自家小姐皱着眉头,手掌都是握成了拳头,那侍女不由倒了一杯茶送道苏芊雅的手边,“小姐,先喝口茶吧,或许他们只是误传,当初澈王妃的事情不也是这样吗?大家都是跟着起哄而已。” “别跟我提她!这个苏洛宁的命还真是够硬的,这样的都死不了,又回来了。回来也就罢了,还……”苏芊雅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接着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殿下那般辛苦,为了朝政之事,从来都是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的,从来不敢有一日懈怠,自从没册立为太子,这么多年了,殿下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为什么皇上最终还要把皇位给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澈王?皇上难道是病糊涂了吗?” 那侍女一听到这话,连忙紧张地道:“小姐,这样的话可不敢乱说,若是被人听到了,要惹出大麻烦的。” “难道我有说错吗?那个澈王殿下整天就知道围着苏洛宁转,为了找到苏洛宁,不惜撒那么大的谎,骗所有人他染上的麻风病,公然违抗皇上的旨意,这要是按律法,那司空澈抗旨不遵,早就被斩首了,而皇上不仅不处罚他,还让他继承皇位,皇上这不是病糊涂了是什么?” 听到苏芊雅说这样的话,那侍女不由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小姐啊,小姐,你如今把澈王殿下贬得一文不值,可当初你不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吗?但是这样的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说罢了,此时小姐正生着气,若是这样的话说出口,被小姐听到,那自己可就惨了。 然而苏芊雅这个时候除了生气之外,还有担心,澈王殿下即将登基为帝,而自己是澈王妃的亲妹妹,殿下看到自己的时候必定会堵心,那自己岂不是……? 片刻之后,苏芊雅却是摇了摇头,不会的,自己对于殿下来说,还有用处。只是她不甘心啊,为什么从小到大,苏洛宁处处都要压过自己?生意的事情如此,就连嫁的夫君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司空澈,如今要继承帝位的人就是太子殿下,而自己就会是贵妃娘娘,这样的话,自己好歹还能压一压她的气焰,可是现在,她竟然要成为皇后了。 皇后?不对……想要这里苏芊雅顿了一下,然后嘴角浮起凉凉的笑容,这笑容细看之下,竟是有些狰狞。 苏洛宁虽然被司空澈给找回来了,但是想当上皇后却并没有那么容易,一个被歹人掳走了这么长时间的王妃,再被找回来,难道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贞洁吗?谁会相信,掳走她的人,会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绝色美人而不动心呢?这样一个失踪了这么久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的女人,怎么可能当上皇后? 就算她真的是清白的又怎么样,根本没有人可以给她作证,她照样摆脱不掉这个污点,就算澈王殿下再怎么宠她,皇后娘娘不会答应,文武百官也不会答应。 苏洛宁,你不是很爱司空澈吗?事到如今,他做了皇帝,可他身边站着的那个皇后却不可能是你啊。还真以为司空澈这辈子真的只娶你一个了,别说你现在身上有了污点,就算没有,有哪一个皇帝只娶一个女人的呢?苏洛宁,你不是一向清高自傲的吗?这下,你也要尝尝被别人质疑清白不保,还要眼睁睁看着好自己的夫君娶别的女人的滋味儿了。 那侍女在一旁看着苏芊雅脸上露出这样狰狞阴狠的神色,心中不由一阵惊悚,小姐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忧心忡忡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副表情?她现在正在想什么? 第292章 毒酒赐死 而这个时候身在殷府里的岚晴亦是愣怔怔地坐在那里,身旁殷夫人在说什么,她完全是听不到了。 殷夫人见她这个样子,不由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晴儿,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岚晴连忙掩饰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意外。”那个自己叫了数十年‘父皇’的人,那个曾经无比宠爱自己的人,那个……残忍伤害自己的人,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世上了…… 那殷夫人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没想到皇上最后真的把皇位传给了澈王殿下。”虽然之前已经有了一点苗头,但是毕竟太子殿下一直都把持着朝政之事,另立新君之事总觉得不太可能,如今遗诏一经公布,倒果真是有些意外的。 不过,这件事对于自己儿子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尽管明意不说,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在翰林院里日子过得一定是不太好的,如今太子殿下大势已去,澈王殿下继承皇位,那自己儿子以后在翰林院的日子也好过了。虽说,她之前一直都不怎么赞同自己的儿子踏上仕途,但这是他的抱负,自己这个做娘亲的也不忍心看着他就这般被打压、埋没。 等到夜幕初降,殷明意才回到殷府,他先是去了殷夫人的房里请了安,这才回到他跟岚晴的房间里,进去内室,正看到岚晴呆呆地靠在软榻之上,想着什么,很是入神的样子,连自己进来,她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殷明意轻咳一声,岚晴这才回过神来,缓缓侧头看向殷明意,“你回来了?”抬眸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今日怎回来得这么晚?” 殷明意此时已经在岚晴的身边坐下,轻声应道:“没办法,要跟翰林院其他人一起去给皇上进行祭拜,所以才回来晚了。” 岚晴听了这话,缓缓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殷明意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地心疼起来,这个时候晴儿的心情怕是很纠结的,于是便转开了话头,道:“不过,我倒是见到了澈王妃,还跟她说了几句话。” 果然,岚晴一听到这话,便是迅速抬起头来看着殷明意,“真的?宁姐姐她还好吗?你跟她说了什么?” 殷明意轻轻握住岚晴的手,“澈王妃很好,她让我告诉你,不用担心她,她没事,等皇上的丧事结束之后,她就来看你。” 直到此时岚晴的脸上才出现一丝丝的笑意,宁姐姐没事就好,自己之前还担心宁姐姐这么久没有消息,是不是已经……还好,澈哥哥终于还是找到了宁姐姐。 只是以自己对宁姐姐的了解,她此时心里应该也不会好受,澈哥哥继任皇位之后,不可能不填充后宫,以宁姐姐的性子怎么可能受得了?他们两个以后可怎么办?难道就如同之前那么多的皇帝和皇后一样,渐渐地,淡了感情,最后只能做表面上的夫妻吗? 纵然宁姐姐再怎么聪明,这也都是一个死局,根本就解不开的,真的很难想象,澈哥哥和宁姐姐以后要怎么走下去…… 皇宫内守灵,大人可以受得住,小孩子可受不住,眼看着怀中的瑶儿就要哭闹起来,苏洛宁便是带着她去偏殿里,哄着她睡觉了。 而就在这工夫的时候,皇后娘娘却是带着人进来了,不知怎么的,苏洛宁觉得皇后这表情很是有些来者不善,来不及多想,苏洛宁抱着瑶儿便是向皇后娘娘行了礼,“见过母后。” “免礼吧。” “谢母后。” 皇后此时迈步走到苏洛宁的面前,低头看向她怀中的孩子,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嬷嬷,道:“你先把小公主给抱出去吧。” 苏洛宁一听这话,面色不由一变,抱着瑶儿的手亦是下意识地紧了几分,开口语气却依旧是平静,“不用麻烦嬷嬷了,瑶儿这都快要睡着了,等会儿把她刚在这里睡就好了。” 皇后见得苏洛宁这样,语气亦是淡淡的,“你别紧张,瑶儿是本宫的亲孙女,本宫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本宫只是想跟你单独说些话,不希望吓到瑶儿而已。” 说着这些,皇后又是看着那嬷嬷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小公主赶紧抱走。” 那嬷嬷看着皇后娘娘的眼神,领会她的意思,竟是做出了要上去硬抢的架势,苏洛宁见此也不欲跟她争执,只是轻声嘱咐道:“你轻一点,她就快要睡着了。” 那嬷嬷点点头,正要把孩子抱走,可是那瑶儿一离了苏洛宁的怀抱便是哭了起来,苏洛宁正要伸手接过,却听得皇后沉声道:“还不快抱走。” 嬷嬷不敢违命,抱着瑶儿就走了出去,苏洛宁此时却是不解地看着皇后娘娘,她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而此时,皇后娘娘已经在椅子上坐下了下来,抬眸看着站在那里的苏洛宁,开口问道:“自从你回来之后,本宫还没有好好问过,你是被什么人掳走的?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苏洛宁一听这话,心里就明白皇后娘娘此时找自己是什么意思了,她的重点就在最后一句吧,之前在乾风国澈一直拖延着不带自己回祈灵,应该也是担心这个。 “我不明白母后的意思,之前殿下不是已经跟母后说过了吗?他们对我下了药,让我失去声音,还把我易了容,母后为何还要再问一遍。” “宁儿,本宫知道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子,刚刚本宫说的话你不可能没有听明白,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事情。” “宁儿不明白。” 皇后一听这话,不由沉了脸,“本宫的意思是,把你掳走的人,有没有……玷污你?” “没有。”苏洛宁立刻斩钉截铁地道。 “有谁能为你证明?”皇后沉眸看着苏洛宁。 苏洛宁听闻此言嘴角笑意冷然,“如果我能找来为我证明清白的人,皇后娘娘您就能信我了吗?”这种事情能找谁为自己证明,掳走自己的人吗?自己上哪儿去找他们去?皇后心中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却还偏偏要这样说,自己能如何回话? 皇后听闻苏洛宁这般回话,不由顿了一下,然后沉声道:“不会。但,就算本宫信你,那天下百姓能信你吗?一个王妃被匪贼劫走这么多日子,谁能相信,他们没有动过你?” “如果皇后娘娘非要这么说的话,那宁儿的确是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了,但是宁儿可以在这里发誓,宁儿的身子并未被任何人玷污过,皇后娘娘您信也好,不信也好,这都是事实。”皇后娘娘果然是来者不善,皇上这还没下葬呢,她就急着来解决自己了。 而这个时候,皇后的语气却是缓和了下来,道:“信与不信,不在本宫,而在天下百姓。苏洛宁,本宫知道你对澈儿是真心的,既然是真心,那你也该为他的将来着想,等再过二十几日,澈儿就要释服,到时候他登基为帝,但是站在他身边的皇后却绝不能是你。你的存在只会让百姓们对他指指点点,不管你的身子有没有被被人染指,你被歹人掳走这么天是事实,一定会有不少的人认定你已经被歹人染指了,那这些人会如何的心中嘲笑澈儿,嘲笑他有一个不贞洁的皇后。” 苏洛宁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眸中清凉如水,看着皇后,轻声开口道:“那皇后娘娘想让我怎么做?” 皇后以为苏洛宁这般说话,是想通了,要跟自己妥协了,便是转头看向身后的宫女,道:“把酒递给澈王妃。” 其实,从皇后带着宫女进来的那一刻,苏洛宁就已经注意到了那宫女手里端着的酒杯,那时候她就已经大概猜到了皇后的意图,如今听到皇后这样说,嘴角的冷笑便愈加明显了几分。 而她的这笑看在皇后娘娘的眼中,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有的时候她觉得这个苏洛宁会给人很强的压迫感,可她分明不会丝毫武功,此时身边又没有别的人护着她,听到自己说这样的话,她应该害怕才对,可为什么,她的反应却是这般镇定? 这个时候,那宫女已经依照皇后娘娘的吩咐,把那杯酒递到了苏洛宁的面前。 苏洛宁此时却是故作不知地看向坐在那里的皇后娘娘,“母后这是什么意思?如今宁儿正在为父皇守孝,不能沾酒的。” “如果你真的孝顺的话,就喝了这杯酒吧。事到如今,本宫也不瞒你了,这杯酒是毒酒,你喝了之后会立刻毙命,放心,很快,不会有太大的痛苦。这样做,对你,对澈儿,对景儿,都是最好的结果。你应该也不想自己的后半生都活在众人的流言蜚语当中吧?”说到这里,皇后娘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苏洛宁的面前,低声道:“你想想看,澈儿现在是不在乎,可是时间长了呢?三人成虎,就算是假的,传着传着也会变成真的,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时间长了,澈儿不可能不起疑心。你与其等到那个时候,澈儿无情地把你丢弃,还不如现在趁着他对你还有感情的事情,先离他而去,这样最起码,还能在他的心里留一辈子,何必要等到以后相看两相厌呢?” 不得不说,皇后这番话说得真不错,句句都说到了重点,如果换成另外一个女子,此时怕是已经被皇后娘娘给说动,主动喝下那毒酒了,可偏偏苏洛宁不是别的女子,皇后娘娘这番话对她根本就没有作用。 “让皇后娘娘为我操心了,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有些倔,既然皇后娘娘都这样说了,那我还偏要看看殿下最后是如何抛弃我的。” “你!”这个苏洛宁怎么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自己都这般语重心长地劝她了,她偏还一意孤行。 “就算你不为澈儿着想,你也应该为你的女儿瑶儿着想啊,她现在还小,听不懂那些人的流言蜚语,等她长大了,听懂了呢?她难道会愿意有你这样的一位亲生母亲吗?你让她怎么面对别人?怎么跟其他的皇子、公主相处?她岂不是要处处低人一头吗?” 可纵然这皇后娘娘再怎么说,洛宁都是不为所动,她不可能因为这些原因就喝了毒酒去死的,而且,她之前已经答应过了,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除非是司空澈先背叛了她,否则她是绝对不会先弃司空澈而去的,这是她的承诺。 于是,苏洛宁淡淡开口应道:“那这就是我的事情了,等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自会解决。如果皇后娘娘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宁儿就先去给父皇守灵了,离开太久了终究不好。” 话刚一说完,苏洛宁便是迈步就走,却听得皇后沉声道:“不许走!” 皇后的声音一出,那几个宫女就是拦住了苏洛宁的去路。而这个时候,皇后也是放弃了苦口婆心地去劝,而是转而采取了强硬的态度,“苏洛宁,今日这杯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我不能让你毁了我两个儿子。”只要苏洛宁还在这世上一天,澈儿和景儿就永远都可能和好,而苏洛宁的存在只会让澈儿和景儿备受非议,所以,她是必死无疑的。 苏洛宁听到这话,不禁在心中暗自苦笑一声,这皇上和皇后娘娘还真是夫妻俩,都那么想要自己的性命。 “皇后娘娘就这么迫不及待吗?皇上还未下葬皇陵呢,身为澈王妃的我就死在了皇宫里,难道这就不会引起百姓们的非议了吗?” “苏洛宁,你也不用再在这里跟我拖延时间了,今日这酒你是非喝不可的。” 皇后当然也知道,这个时机有些不好,皇上驾崩的消息才刚刚传出去,澈王就死在皇宫里,这件事定然又会在百姓中间掀起一阵轩然大波,各种猜测也会接踵而来,但是,她不得不尽快解决了这件事。 因为这个时候澈儿正忙着各种事情,根本抽不出空来守着苏洛宁,若是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那自己就很难再找到时机下手了,所以,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速战速决。就算澈儿会怪自己也没有办法了,自己终归是他的亲生母亲,纵然他知道苏洛宁是自己杀的,他也绝不会把这件事公布出去,也不会把自己治罪。当然,他一定会怪自己,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总有一天他会理解的。 这般想罢,皇后就对身后站着的宫女沉声道:“喂澈王妃喝下去。” 那宫女一听这话,便是走上前来,伸手去拽苏洛宁的胳膊,苏洛宁却是目光骤冷,眼神凌厉地看着她们二人,冷声道:“住手!” 那两个宫女被苏洛宁这样的眼神给震慑住,一时竟是僵在了那里,皇后的脸色便是不好看了,沉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宫动手。” 可是皇后的话音这厢刚一落下,就听得一道含着怒气的冰冷的声音,“我看谁敢动手!” 皇后一听这话,顿时心中冰凉,下意识地回身去看,那协着满身冰寒之气走过来的人不是司空澈,又是谁? 怎么会这样?自己之前已经让人打听过了,澈儿要跟礼部的官员商量皇上下葬皇陵的一应事宜,这一时半会儿是根本不可能说完的,正因为时间充裕,她才选择了这个时候对苏洛宁下手,澈儿此时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都是自己的人,不可能会把消息传出去的啊。 ------题外话------ 恭喜用户名为weiXin603e1e6…和weiXin8702c0f92a…的亲升级为本文的举人! 第293章 搬进皇宫(二更) 却见司空澈径直走到苏洛宁的身边,轻声问道:“没事吧?” 苏洛宁抬眸看向他,摇了摇头,司空澈则是握了一下她的手,这才看向宫女手里端着的那杯酒,冷笑一声,道:“母后还真不愧是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这种事情做得这般得心应手。”说话的同时,司空澈已经伸出手去,拿起了那杯酒,当着皇后的面把那酒杯里的酒尽数缓缓倒在了地上。 “母后,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任何人都不能在我的面前动宁儿一下,您也不例外。” “你!澈儿,母后这么做都是为你好啊,这个女人不死,你一辈子都要遭人非议,还有瑶儿呢,难道你也不为她着想吗?” 司空澈闻言冷然一笑,把手中的杯子重新搁回那宫女手中的托盘中,语带讽刺地道:“为了我好?母后你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司空景吗?所以说,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就好了,何必又拿什么假话来敷衍呢?” 说着,他的目光便是移到那几个宫女的身上,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把皇后娘娘给送回寝宫去。” 那几个宫女自然是不敢动,而皇后此时也明白自己这计划是彻底失败了,既然澈儿已经来了,那自己就绝不可能让苏洛宁喝下那毒酒了。于是,便也只是深深看了苏洛宁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了,那些宫女亦是连忙跟上。 待皇后离开之后,苏洛宁这才看着司空澈开口问道:“你怎么……?哦,对了,我忘记了,你在皇后娘娘的身边安排了眼线。”苏洛宁说到这里,不由淡淡笑了,自己总忘了他在皇宫里可比自己想象得有势力。 而司空澈却没笑,反而是一脸的严肃,片刻之后,只见司空澈把苏洛宁拥入怀中,然后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抱歉。” 闻着他身上那股干净的、熟悉的味道,苏洛宁趴在他的胸前浅浅一笑,“我原谅你了。” 听到这句话,司空澈的嘴角亦是勾起了一抹笑意,“你原谅我什么?” “那你抱歉什么?”苏洛宁如此反问。 司空澈此时只是淡淡笑着,没有再说话了。他对苏洛宁感到抱歉,是因为苏洛宁遭遇的这些都是因为他,被父皇派人掳走,下药、易容,现如今又被母后逼着喝毒酒,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根本就不会遭受这些。 但是,他现在不想说这些了,因为宁儿肯定也不想听,他们两个已经是夫妻,既然是夫妻了,那就没有必要再犹豫什么、后悔什么,只要携手往前走就是了。 发生这些事情,是因为自己之前做得还不够好,所以,从今以后要做到更好。 …… 三日守灵之后,司空澈和文武百官一起便是把皇帝送入了皇陵下葬,苏洛宁这才得以回去澈王府,不过这次回去也住不了几日了,司空澈因为要处理政事,所以这几日都是在皇宫里歇下的,虽然说还要等到二十多天释服之后,司空澈才会真正地登基为帝,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他现在已经是事实上的皇帝了,只是洛宁还不能习惯这件事。 “小姐,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开始收拾行李了?”寄雨看着苏洛宁轻声问道,毕竟再过不了几天,小姐就要搬进皇宫里去住了,东西这么多,现在是应该收拾起来了。 苏洛宁闻言环视了一下这房间,然后淡淡道:“你先看着收拾吧。” 听到苏洛宁这样说,寄雨不由放轻了声音,眼睛看着苏洛宁,犹豫地开口问道:“小姐不想住进皇宫,是吗?” 苏洛宁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想与不想又如何,这世上的很多事情,我们都做不得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到头来,这也不能算是一件坏事。”就像是当初自己即将要嫁给司空澈的时候,心里也是万般不愿,那个时候的自己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那个声名狼藉的男人,所以说,这世上的什么事情都不能想得太绝对,没有经历过怎么就知道好与不好呢? “那我就先收拾着……” “嗯。”苏洛宁一边轻声应着,一边起身往房间外面走,口中道:“我去看看瑶儿睡醒了没有。” 可是,苏洛宁这厢刚迈出房门,就看到一个侍女朝这里走了过来,看到苏洛宁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那侍女连忙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行了一礼之后,开口道:“王妃,岚小姐来见您。” 苏洛宁闻言,脚下便是迈开了步子,一边走,一边道:“她此刻在前厅吗?” “是。” 许久没有见到岚晴,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苏洛宁又何尝不想跟岚晴说说话呢,其实说来说去,能跟她聊这些事情的,除了岚晴,也没有别人了。 快步走到前厅,还未等她开口,岚晴就已经起身唤道:“宁姐姐。” 之前明明就已经知道苏洛宁平安回来了,但是在看到苏洛宁的那一瞬间,岚晴还是不由得酸了一下鼻子。 看到岚晴落泪,苏洛宁连忙走了上去,抬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然后轻声道:“抱歉,这些日子一定让你担心坏了。” 岚晴这时才抬眸看向苏洛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宁姐姐能平安回来就好。”从一开始听到苏洛宁跳河自杀,到后来听宇哥哥他们说宁姐姐没死,再到现在亲眼看到宁姐姐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岚晴心中自然经历好一番波折。 两人坐下之后,岚晴这才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宁姐姐,掳走你的人到底是谁?”直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苏洛宁沉吟了一下,然后吩咐旁边的所有侍女都出去,这才一点一点地跟岚晴说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在乾风国发生的事情…… 听完所有的这些之后,岚晴惊讶地看着苏洛宁,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吗,“宁姐姐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皇上做的?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到这里,岚晴不由深深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他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让人……恐惧? “也许是因为澈对我的感情太深了吧,之前我就应该猜到的,他有意要让澈继承皇位,却迟迟没有下决定,不是因为他犹豫,而是因为我还在澈的身边。”也或许他是因为知道了司空景对自己的感情,担心自己会成为他们兄弟两个反目的理由,所以才要对自己做这些事情,让苏洛宁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让自己以一个新的身份生活在另外一个国度。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皇帝对自己还算是仁慈,最起码他没有杀了自己,而是给了自己一条活路。说实话,如果他当时要杀了自己,自己是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南之和尤叔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杀了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或许,这也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点仁慈之心吧。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这么残忍,这么无情,不管怎么说,宁姐姐你也是澈哥哥的妻子,瑶儿的亲生母亲,他的儿媳啊,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了?!” 临到死了,他仍旧是没有一点改变。 “算了,他人都已经死了,再说这些也没意义了,不过好在,澈还是找到了我。”无论如何,结局总还是好的。 说到这里,岚晴的表情才是缓和了下来,“不过,真的有一种药粉可以让写好的字迹隐去吗?”这种事情好像只有在话本里看到过,听着却不像是真的。 苏洛宁点头,“是真的有,还是当初林老先生告诉我的,这是天和医馆的一个秘方,当初因为一些特殊的情况,他就把这个方子告诉了我。在乾风国的时候,我就趁着那南之不注意的时候,用手帕包了磨好的药粉,在给大皇子妃研墨的时候,偷偷加到了墨里面。”如今再回想当时的情景,还是觉得有些心惊胆战的,如果一个不小心,被南之看出来自己的把戏,那自己可就彻底暴露了。 当时自己也偷听到了南之和尤叔说的话,如果一旦发现自己恢复了记忆,他们就会把自己给杀掉,虽然南之和尤叔因为跟自己相处了这么久,有可能下不去这个手,但是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他们对自己的主子还是很忠心的,不然也不可能愿意带着自己在乾风国过那样的日子,一辈子都回不到自己的故乡去。 想到这里,苏洛宁不禁在心中暗道,也不知道南之和尤叔这个时候是不是还在乾风国,他们应该也已经回来了吧,毕竟他们的任务就是看着自己,如今自己已经回到了祈灵国,他们的主子也已经死了,他们也就没有理由再继续呆在乾风国了。 两个人许久没有见面,又是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眼看着天色都已经暗了,岚晴这才起身告辞回殷府去了,而苏洛宁也无心用晚膳,正打算沐浴之后上床睡觉。 却听得有人打开了房门,背着珠帘正在收拾衣服的苏洛宁以为是寄雨又回来了,便是懒懒开口道:“你不用伺候我了,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那人听到这话,脚步顿了片刻之后,却又是继续往里走,而这个时候,苏洛宁也听得出这脚步声不是寄雨的,而是司空澈的。不由转身看着撩开珠帘走进来的司空澈,疑惑地开口问道:“你不是在皇宫里歇下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而司空澈的回应则是径直上前拥了苏洛宁入怀,轻声道:“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听到这话,苏洛宁心里亦是不由一软,抬手回抱司空澈,就这么静默地抱了半晌之后,司空澈这才在苏洛宁的耳边轻声问道:“宁儿,你是不是……有些排斥要住进宫里去?” 苏洛宁想了想,却是含笑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想?就在这之前,寄雨和岚晴都这样问了我。” 司空澈听到这话,不由用下巴在苏洛宁的肩窝处蹭了蹭,然后道:“那是因为我们都太了解你了,以你的性子应该不喜欢住到皇宫里去。” 苏洛宁闻言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道:“虽然我不喜欢,但是为了你,我愿意去适应。” 听到苏洛宁这样类似表白的话,司空澈怎么可能不感动,不由低头去寻苏洛宁的唇,喃喃道:“你放心,就算我们搬去了皇宫,你还是时常可以回来看看,这里毕竟是我们成亲的地方,我也是舍不得的。” 而苏洛宁回应的话语已经喃喃消失在司空澈的轻吻之中…… 这厢情意绵绵,暖意融融,太子府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了。此时的司空景恨不得把整个太子府里的东西都给砸了,如今司空澈已经住进了皇宫之中,只等着释服之后,就能登基为帝了,可是原本要登上皇位的自己呢?如今却只能作为陪衬,跟在司空澈的身后。 从这次去皇陵就可以看出,那些之前对自己躬身哈腰的大臣们,全都变了另外一副嘴脸,巴不得离自己远远的,好像跟自己站得近一些,就会传染上什么恶疾似的。 而这个时候,一旁的那薛涵泠也是没有眼色,其实也不能说她是没有眼色,只能说她此时也是满心的绝望,以至于忽略了对自己丈夫的关心和基本的仪态。 只见她抱着自己的孩子,带着哭腔开口道:“我可怜的烨儿啊,原来你是要做皇子的,可是如今呢,将来只能做一个世子罢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上天为什么对你这么不公平,打娘胎里就被人吓成那个样子,现在又被人夺取了皇子的地位,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其实她本来是想说太子的,但还是有所顾及没有说出口,只说了皇子二字。 司空景本来就是满心的烦躁,此时听得她这样说,只恨不得立时封住了她的嘴才好,恨恨地转过头看着那薛涵泠,道:“ 你在这里乱说什么?还嫌我不够烦是不是?” 薛涵泠的话就像是一把把刀子扎在司空景的心上,让他痛得厉害。 而这个时候薛涵泠的语气也是缓和下来,轻声问道:“殿下,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澈王殿下他们串通了起来,伪造了遗诏,父皇怎么可能那么糊涂?不把皇位传给你,而传给澈王殿下?这根本就是不合理的,你出去问问那些街上的百姓们,他们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哪一个不是震惊万分的?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猫腻,说不定皇后娘娘也参与了,只害了殿下你一个人啊。” “不可能有猫腻的。”这其中的缘由说得清清楚楚,做不得假,那遗诏就是真的。 只是他不知道父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他一开始以为父皇扶持司空澈,只是为了激励自己,后来倒有些像真的了,可是父皇在病倒的时候也选择了让自己打理朝政,更是一直没有提废太子的事情,这不正说明父皇还是看重自己的吗?可是为什么父皇最后真的把皇位传给了司空澈!这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殿下,难道您就这样算了吗?那本该是属于你的皇位啊,就这么被澈王殿下给夺走了。” 听到这话,司空景不由冷哼一声,“我看你更在意的是你的皇后之位吧。” 自己还能不知道薛涵泠的心思?她从一开始在意的就只有皇后的位置,对于自己,她也不见得有多少的感情。 司空景眼神冰冷地看向薛涵泠,“我不这样算了,还能怎么样?你是想让我造反吗?” 薛涵泠一听这话,身上不由出了冷汗,连忙道:“怎么可能?我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我只是觉得澈王殿下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其中说不定有什么阴谋,不忍心看着殿下经营了这么久的事情,就这样失败了。” 她可不相信太子殿下真的会放弃,这可是他一直追求的东西啊,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第294章 争风吃醋 看着司空景这样沉冷骇人的表情,薛涵泠也是不敢再开口了,而司空景在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之后,便是径直起身离开了薛涵泠的房间。 待司空景离开之后,薛涵泠脸上满是懊恼,之前母亲已经跟自己说过很多次了,让自己耐心一些,温柔一些,可是自己总是做不到,事后再去后悔。可是这一次情况的确是不一样,自己怎么可能忍得住呢?本该是属于自己的皇后之位,现在却被澈王妃抢了去,自己的儿子本该是太子,是将来祈灵国皇帝,却硬生生被挤了下来,这还让自己怎么能心平气和? 却说司空景离开薛涵泠这里之后,独自一人走在回廊之上,顿觉凄凉孤独,抬眼看着天上明月,司空景心绪难平,自从被封为太子之后,自己就一心扑在朝堂政事上,对于朝政之事从来都不敢有所疏忽,每日早出晚归,除了政事还是政事,到最后,自己做的这一切,却都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这不公平!在自己兢兢业业帮助父皇打理朝政的时候,司空澈在干什么?他只知道在花街柳巷之中喝酒享乐,却为什么到头来,他才是登上皇位的那一个,父皇未免太过偏心,难道他在写下诏书的时候,连一刻也不曾考虑过自己吗? 司空景正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不可自拔,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缓缓靠近,直到那人出声轻唤,司空景这才转过身来看向来人,却原来是苏芊雅。 只见那苏芊雅手里拿着一个银灰的披风,缓缓走到司空景的身后,为他披上,做好这一切之后,她只是不发一言地站在司空景的身边。 这就是苏芊雅比薛涵泠聪明的地方,经过这些日子跟司空景的相处,她已经摸清了司空景的脾性,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所以,反而是这样默默的陪伴更能打动司空景的心,所以这般之下,司空景也注意到了苏芊雅身上衣裳单薄,却为自己取来了披风。 只是事到如今,司空景对于苏芊雅却仍是有些迷惑,苏芊雅已经很久都没有在自己的面前提到过司空澈了,是因为已经跟自己有了肌肤之亲所以才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局面,做自己真正的侧妃?想当初,他们是商量好了,等到事成,自己会还她自由,而如今…… 苏芊雅见司空景这般看着自己,不由开口问道:“殿下为何要这样看着我?” 司空景轻轻摇头,却是反问道:“你都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不管怎么说,她的心里总还是有些遗憾的吧,虽然嫁不成司空澈了,但是跟着自己好歹还能坐上贵妃娘娘的位置,如今这一切也全都成了梦幻泡影。 苏芊雅盯着司空景深深看了一眼,然后缓缓抬手挽上司空景的胳膊,声音轻柔,“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跟殿下站在一处。” 在这种情形之下的司空景听到这样的话是不可能不感动的,尤其是跟刚刚薛涵泠的态度对比,司空景更觉得苏芊雅的难能可贵。 但是因为之前苏芊雅对司空澈的心思,司空景的心里到底也是生出了些不舒服,当初这个苏芊雅可是很喜欢司空澈的,“或许,我该履行当时的承诺,放你离开,如今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帮你实现你的目标了。” 苏芊雅当然不会离开司空景,她都已经把身子给了司空景了,还怎么能离开司空景?再说了,如今她也已经对司空景动了心,就更加不可能离开了。 “殿下,难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懂我的心思吗?不管你能不能帮我实现目的,我都不会离开你的。”苏芊雅当然也猜到了,司空景会在意她之前曾经喜欢过司空澈的事情,之前她也一直在找机会向司空景解释,但是这种事情时机非常重要,要是找不对时机,便会弄巧成拙,更加麻烦。 如今这个时机,苏芊雅便觉得是刚刚好,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那自己也索性把之前的事情都解释清楚。 “遇到殿下之后,我才知道真正喜欢上一个男人的感觉,那并不是少女懵懂时的错觉,而是真真正正地爱上一个人的那种感情,会为他的喜怒哀乐而牵挂,这是我平生从来没有过的,这是殿下你给我的。所以说,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殿下身边的,芊雅要陪着你,不管以后的路怎么样。” 苏芊雅这话倒也有七八分是出自真情。 在这个时候听到自己的侧妃跟自己说这种话,司空景怎么可能不对苏芊雅心软呢?静默了片刻之后,司空景缓缓伸出手来把站在他身旁的苏芊雅给揽入了怀中…… 到了次日,司空景难得地没有早早去皇宫,因为如今朝中的大事都交到了司空澈的手中,他去了也是给自己找难堪。 不过这一早,他也并不是无事可做,那度和山庄的庄主詹濮沉又是找上了门来。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犹自在闭目沉睡的苏芊雅,司空景心中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是起了身。 而等他离开以后,薛涵泠却是带着怒气来到了苏芊雅的院子,正在睡梦之中的苏芊雅被人给叫醒,在听说是薛涵泠来了之后,嘴角不由冷笑了一下,然后对那侍女道:“你去跟她说,我现在实在是太困了,不能见她,让她稍等一会儿吧。” “这……” “这什么这?还不快去,就照我说的去跟她回禀。” 那侍女离开之后,苏芊雅却是缓缓坐起身来,靠在床头含笑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这个薛涵泠还真不是自己的对手,在自己的手上吃了你这么多亏,她还没反应过来。她也真是够蠢的,这两日殿下因为皇位的事情已经够烦的了,她还在那里火上浇油,殿下不烦她烦谁啊。她这个正妃啊,也是做不了多久了,自己迟早要取代了她的位置,只是有一点还是让苏芊雅的心里很不爽,那就是薛涵泠给司空景生了一个儿子。如果没有这个儿子,自己倒能轻松好多。 而这厢,薛涵泠在听到侍女的禀报之后,胸中的怒火烧得更盛,别以为自己不知道,苏芊雅分明就是故意让她的侍女这样说的,她跟她那个姐姐都一样,就知道勾引男人,她让自己的侍女这样说,无非就是炫耀,昨晚殿下歇在了她的房里。 这样的气,薛涵泠可是受不住,当即就扒开那侍女,朝着里间冲了进去。而在内室里的苏芊雅在听到那急匆匆脚步声的时候,嘴角缓缓一笑,然后就是伸手弄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松下衣带,雪白的中衣滑下了一大截,露出凝润的香肩。 在薛涵泠进来的那一刻,苏芊雅做出了一种刚刚醒来还在迷糊之中的姿态,微微朦胧着一双眼睛看向薛涵泠,“姐姐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 而此时薛涵泠的一双眼睛则是狠狠盯在苏芊雅肩颈的那些吻痕上,深深浅浅的,全是司空景留下的痕迹,薛涵泠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把这些吻痕全都烧光。 但同时,她的心里亦是满满的悲凉和嫉妒,殿下已经好多日子没有跟自己同床共枕了,更别提欢爱之事,她还以为殿下是因为朝政繁忙,而这几日又被遗诏的事情给打击了,所以才……可是没想到,他对苏芊雅竟然……!他到底把自己当做什么?难道自己不是他的妻子吗?对自己那么冷冷淡淡的,对苏芊雅就这么热情! 人在嫉妒之下难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尤其现在刻意半躺在那里的苏芊雅还有故意向她炫耀的嫌疑,薛涵泠冲动之下,再顾不得许多,径直朝着躺在床上的苏芊雅扇起巴掌来。 却说这厢司空景离开了苏芊雅的院子之后,便是去了书房,等他进去的时候,詹濮沉已经站在那里了。 “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再过来了。”司空景看了一眼詹濮沉之后,便是走到书桌前坐下。 詹濮沉闻言只是淡淡反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问得倒是有趣,你当初之所以找到我,不就是想要帮助我登上帝位之后,好借助朝廷的势力,让你度和山庄成为武林霸主吗?如今父皇遗诏已经公布天下,登上皇位的人不是我,我对你来说已经没用,你还有什么必要再来找我?” 詹濮沉此时却是眸色沉沉地看向司空景,“殿下是已经放弃了吗?如果殿下你现在亲口告诉我你放弃了,那在下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了,如果您还没放弃,那在下自然也会竭力而为,帮助殿下您重新夺回属于您的帝位。” “你知道你现在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吗?你认为我会造反吗?” “在下当然不敢这么认为,在下刚刚已经说了,这件事由殿下自己来做决定,您放弃,在下也就放弃,若是您不放弃,那在下必定如以往一样继续支持。” 司空景看着此时低眉沉声开口的詹濮沉,腹内心思暗转,虽然自己一直都觉得这个詹庄主别有用心,当然,现在也还仍是如此,但是不可否认,他一直在做承诺自己的事情,并且为了让自己登上皇位而出谋划策。当初司空澈离开京城之后,他就曾经跟自己建议过,既然父皇已经病入膏肓,不如就趁着司空澈不在的时候……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了。只是那个时候,自己对父皇还有父子之情,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尽管他已经病入膏肓,驾崩是随时的事情,但是他也不想去提前结束他的生命。 只是自己万万没想到,自己对父皇有父子之情,可是父皇对自己却连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遗诏里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自己,就算他想让司空澈继任为帝,他最起码先废了自己这个太子,给自己一个理由,可是什么都没有,他一个字都没有交代,在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定下了遗诏,把皇位传给司空澈。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听了詹濮沉的意见,趁着司空澈不在的时候…… “殿下在想什么?”詹濮沉见司空景想得入神,久久没有说话,不由开口问道。 司空景回过神来,微微摇头,正要开口,却听得外面传来慌慌张张的脚步声,一道声音传来进来,“殿下,您去救救雅侧妃吧。” 听到这话,司空景不由心中一凛,连忙起身,快步走出了书房,只见一个侍女匆匆跑到他的面前道:“殿下,您快去救救雅侧妃。” “雅侧妃怎么了?” “太子妃她……正在打雅侧妃……” 听了这话,司空景面色猛地一沉,口中道:“这个薛涵泠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说着这话,他也理会不上詹濮沉,径直又返回到苏芊雅的院子去了。 这厢刚走进院子,就听到房间里面传来薛涵泠尖利的骂声,以及苏芊雅呼救声,司空景的面色更加难看起来,大步迈开,匆匆地就进到房间,还未见得什么情形,就先是扬声道:“住手!” 听到这道声音,薛涵泠一惊之下才是住了手,下意识地回身往后看,司空景已经迈步走进了内室里来。 司空景走进内室里一看,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床上被子乱七八糟地堆放着,而苏芊雅则是衣不蔽体地跪坐在地上,长发凌乱,很明显是被人狠狠抓过的,不用说,这个人就是薛涵泠了。 司空景先是狠狠瞪了薛涵泠一眼,然后上前扶着苏芊雅起了身,见她的中衣被薛涵泠扯拽得不像样子,眉头不由皱得更紧,抬手要为苏芊雅整理好衣服,却见她的脖子上,有几道长长的抓痕,有血迹渗出,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这个时候的苏芊雅见司空景已经注意到她脖子上的抓痕了,便是连忙去扯自己的衣服,想要遮掩住身上的痕迹,可是司空景哪里会允许,当即就扯开了苏芊雅的中衣,这一看脸色更是难看,不禁是脖子上,就连苏芊雅的肩膀上、手臂上也全都是血红的抓痕。 司空景眸中燃着怒火熊熊,侧头看向薛涵泠,那薛涵泠被司空景这样的眼神给吓到,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殿下……我……泠儿……” 事到如今,她也是有些后悔了,刚刚不该一时冲动之下,就做出这种事情的,现在自己说什么也是说不清了,但是那苏芊雅分明是故意的,在殿下来之前,她故意给自己看她身上的那些吻痕,还用言语侮辱自己,这些都是殿下没有听到的。 “殿下,是她先侮辱我的,我只是忍受不了了才动手的。” 可是此时的司空景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在他听来,这些不过都是胡编乱造的辩解罢了,薛涵泠是什么性子,他可是清楚得很,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她才做得出来。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房间里的这些侍女都是惊住了,却原是司空景一个巴掌打在了薛涵泠的脸上,司空景生气之下,并没有收力,这一巴掌只打得薛涵泠头歪到一边,嘴角都流出了血迹,脸上手指红印尽显。 而薛涵泠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蒙了,站在那里,也忘记了去捂自己的脸,而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空景。 此时,这房间里的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司空景身后站着的苏芊雅,脸上缓缓露出了笑意,那是一双得意的、胜利者的笑容。 第295章 尴尬亲近(二更) 苏芊雅当然是故意的,如果不是为了让司空景看到现在的场面,她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任由薛涵泠欺负自己?虽然这次的牺牲不小,但是收获也是很不错的,就从殿下此刻的表情来看,他大概已经厌恶薛涵泠到了极点,刚刚更是打了薛涵泠一个巴掌,这一巴掌听着当真是解气。 这个薛涵泠也是,大清早的,不在自己房间里好好呆着,跑到自己这里来闹什么?她自己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那自己也不能辜负了她不是? “殿下……”薛涵泠这厢开口刚喊了两个字,就听得司空景沉声道:“滚出去。” 薛涵泠此时满心的委屈和不甘,哪里肯走,不由放软了声音,轻声唤道:“殿下……” “我说了,现在,立刻,滚出去。”司空景的脸上已经满是不耐烦的神色。 看到他这般神色,那薛涵泠的侍女不由有些担心,便是在薛涵泠的身边低声开口道:“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稍后在跟殿下解释。”殿下现在完全是在气头上,根本就听不进去小姐的话,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能等到殿下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再来解释这件事情。 扶着薛涵泠走出房间,那侍女见得薛涵泠一路都有些愣怔的样子,不由轻声唤道:“小姐……” 薛涵泠听到她这般唤自己,眼泪便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带着哭腔道:“卉儿,你看到了,分明是那个女人故意陷害我,她就是想要让殿下看到我打她的样子,所以她才一直没有还手的,她这是陷害我!” 那侍女卉儿此时便是忙着安抚薛涵泠,“小姐不用担心,等太子殿下冷静下来了,您再跟他好好解释解释,太子殿下并不是那种只听一面之词的人,他会相信小姐你的。” 薛涵泠闻言轻轻点头,这话说得对,现在殿下还在气头上,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等他冷静下来了,自己再跟他好好解释解释。那苏芊雅的本性根本就不是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她竟是这般阴险,用这一招来陷害自己,从而达到让殿下讨厌自己的目的。 薛涵泠在心中暗暗诅咒着苏芊雅,她显然已经忘了,她自己之前也曾经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陷害过苏芊雅,不过当时她并没有成功罢了。 其实那侍女卉儿很想告诉她,如果她的这种脾气一直不改的话,太子殿下早晚都是厌倦了。尤其,最近小姐的脾气似乎越来越不好了,之前这太子府里只有小姐一个女主子的时候,小姐也还算是平和,能在殿下面前表现出温婉柔和的一面,但是自从雅侧妃进到太子府以后,小姐的情绪似乎就一直没有稳定过,或许是被雅侧妃给刺激到了。 虽然作为小姐的陪嫁侍女,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是那雅侧妃比起小姐来真的是温和不少,如果自己是太子殿下,也宁愿呆在雅侧妃的房里,而不是呆在小姐这里。 不过,若是这些话被小姐给听到了,她只怕是恨不得杀了自己了。 薛涵泠离开之后,司空景便是立刻扶着苏芊雅在床上坐下了下来,细细看了一下她身上的伤,不由皱眉道:“这个薛涵泠真的是太过分了,一点身为大家闺秀的教养都没有。”她这行为跟那些闹市上撒泼的泼妇有什么区别?薛涵泠最近这段日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她在薛府的时候,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怎么一点身为豪门千金的礼仪规矩都没有学到? 苏芊雅听闻这话立刻敛了眉目,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些小伤,待会儿上点药就好了,殿下如果有事情要忙的话,就去忙吧,我自己上点药就行了。” 以柔克刚,这是女人对付男人的最好的手段,没有一个男人不想做一个可以保护女人的大英雄的,自己表现得越柔弱,殿下就会越讨厌薛涵泠。 正如苏芊雅所料,司空景听到她说的这话,不禁没有走,还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同时吩咐侍女去取药膏过来。 待那侍女把药膏取来之后,司空景又是亲自给苏芊雅上药,一处一处极其细心,当然,看着这些抓痕,司空景心里到底也有些怜惜,手下的动作也放得很是轻柔。 上完药之后,司空景又是亲手为苏芊雅穿好了衣服,然后才是开口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为你做主的。” “殿下,你也别太跟姐姐计较了,她最近也是心情不好,拿我撒一下气也没什么的。” 司空景却是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忙我的事情了。” 苏芊雅轻轻点头,“知道了,我会好好休息的。” 看着司空景从自己房间里走出去,苏芊雅眉梢微微扬起,面上全是得意之色,薛涵泠,这下你是有的好看了,当初你可是拿肚子里的孩子陷害了我,那才是真的对我下死手啊,如今我这样做,不过是给你一个小小的回敬罢了。 司空景离开苏芊雅的房间,便径直去了薛涵泠那里,薛涵泠听到侍女来报的时候,心中不由猛地跳了一下,殿下这么快的就从苏芊雅那里过来,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只怕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薛涵泠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心里那股子怨念给压下去,虽然对于殿下刚才的那一巴掌,自己的心里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是为了好好地跟殿下解释一下这件事情,自己不得不让自己变得心平气和。 努力压下胸中的怒气,薛涵泠起身正欲迎出门外,可是还未等她走到门口,司空景就已经携着满身的冷然之气走了进来,薛涵泠不由被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殿下……” 司空景皱眉看向薛涵泠,沉着声音道:“从今天开始,你不许踏足雅侧妃的院子半步。” 薛涵泠一听这话,刚刚被强行压制下去的怒火又是涌了上来,“为什么?我是太子妃,是这府里的女主人,为什么不能去一个侧妃的院子?”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刚刚你在芊雅那里闹了那么一出还不够吗?薛涵泠,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简直跟那些街上的泼妇无二,真不知道你之前在闺中的时候都学了些什么。” 芊雅?对她叫的就那么亲热,对自己就这么连名带姓地叫,自己可是他的正妃啊,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殿下只看到我打她,殿下怎么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打她,如果不是她故意挑衅我,我怎么会打她?”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来说说她究竟是怎么挑衅你的。” “她……故意向我炫耀殿下你昨晚睡在她的房中。”还故意让自己看她身上的那些吻痕,让自己看殿下是如何宠爱她的,自己当然就气不过,冲她身上的那些吻痕抓去了,如果不是那苏芊雅故意挑衅,自己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我昨晚的确是睡在她的房里,难道你还要打我吗?薛涵泠,我知道你一向都是善妒,不能容人的,可是没想到你现在竟是变本加厉到了这种程度,简直一点应有的教养都没有。” 听到这里,薛涵泠就再也忍不住了,冷笑一声,“教养?是我没教养,她苏芊雅就有教养,整天假扮自己的亲姐姐跟好玩儿?殿下你现在护着的人又是谁呢?是她苏芊雅呢,还是苏芊雅扮着的那个人?” “薛涵泠,如果你不想我休了你,就管好你的嘴。” 薛涵泠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却也没有再说话了,她知道司空景是不会休了自己的,如今司空澈已经登上皇位,那些他之前笼络的朝臣已经纷纷倒戈,这个时候他特别需要站在他这边的人,而休了自己,就代表自己的父亲也将与他为敌了,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做这样傻的事情。 不过,看司空景的样子是真的生气了,薛涵泠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太子殿下这个人,有的事情凶狠起来,真的什么事情都敢做的。 虽然薛涵泠这个时候表现得强硬,但是在司空景走了之后,却又是默默催泪起来,她跟司空景成亲已是三年,他之前从来就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现如今已经是这个样子,等到以后还了得? 那侍女卉儿在一旁看着只是在心中暗自摇头,不说话,之前夫人嘱咐小姐的那些话,小姐竟是全都忘了。 不过夫人也说了,只要有小殿下在,小姐若犯的不是大错,殿下也绝不会把小姐怎么样的。只是她也没想到,那位雅侧妃挺有手段的,之前刚嫁进来府里的时候不觉得,那时候还因为这位雅侧妃是个好欺负的人,现在看来,那个时候或许是扮猪吃老虎了。 …… 因为自从回到京城之后,苏洛宁一直都在皇宫里给皇帝守灵,还没有回去苏府过,这日一早,吃过早饭之后,苏洛宁便是乘了马车去苏府。以前的这个时候,通常都是有司空澈陪着她的,但是因为现在司空澈忙于朝政之事,也没有办法陪她回苏府了。 苏洛宁看着身旁空空荡荡的位置,心中不由有些感慨,之前她还曾经跟司空澈抱怨,他太黏着自己了,自己每次回苏府他都要跟着,现在他倒是不跟着了,心里却是有些空落落的。 素手掀开窗帘,苏洛宁看向外面一路的景色,依旧是这条熟悉的路,却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还好,自己又回来了。 马车停在苏府的大门前,而门口的侍卫早就熟悉了这辆马车,一看就知道这是澈王府的马车,当看到从马车上缓缓下来的苏洛宁事,这侍卫二人都是愣住了,隔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二小姐回来了。 “见过二小姐。”那两个侍卫给苏洛宁行了礼,其中一个便是跑进府里通报去了。 “二小姐回来了!” 这雄浑的嗓音很快传遍了整个苏府,苏府里的下人们很快便是凑来围观,一个个都是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而这个时候,听到消息的苏之牧和苏夫人他们也是快步迎了出来。 在看到苏洛宁的一瞬间,苏夫人不由落下泪来,上前抱住苏洛宁,道:“我的女儿,终于平安回来了,你可把娘给吓死了。” 见得苏夫人只抱着苏洛宁哭着不撒手,一边的苏之牧不由伸手轻轻揽过苏夫人的肩膀,开口道:“好了,宁儿都已经平安回来了,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莫要再哭了。” 而这个时候,跟在苏之牧和苏夫人后面过来的苏绮蔓和苏雪彤也是走到了苏洛宁的面前,那苏绮蔓上前握住苏洛宁的手,眼睛也有些红红的吗,“宁儿,你终于回来了,我之前还以为你……” 听到苏绮蔓这样说,苏之牧在旁边不由轻咳了一声,苏绮蔓连忙止住了,转而道:“你回来了就好。” 而一旁的苏雪彤此时已经在抹眼泪了,苏洛宁知道自己这个最小的妹妹最是多愁善感,此时不由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别哭,你这样哭着,等会儿我也要哭了。我们别站在这里了,还是进去再说吧。” 一行人便是来到了苏之牧和苏夫人的卧房,待大家都坐下之后,苏洛宁自然少不了要跟他们说说这些日子都发生了身,自己怎么会被掳走的,当然,说到背后之人究竟是谁的时候,苏洛宁隐瞒了皇帝的事情,只说还没有查到。 苏洛宁这厢正说着,琴姨娘带着苏雪雁也是过来了,只是她们两个一来,苏之牧和苏夫人他们的表情就有些变化了,没办法,谁让这个琴姨娘最近越来越讨人嫌了呢。 而让苏洛宁大吃一惊的是,那琴姨娘一进来就径直走到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就嚎啕大哭起来,“二小姐啊,这些日子你究竟去哪里了?真是让人担心坏了。”边哭还边打量着苏洛宁的身上,轻声问道:“怎么样身上哪里没有受伤吧?这些日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这般情形让苏洛宁实在是尴尬不已,她可不习惯让这个琴姨娘亲近自己,苏洛宁缓缓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开口道:“我没事。” 琴姨娘这才站起身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着,又是拉了身后的苏雪雁站到苏洛宁的面前,道:“雁儿,你不是一直都说你很挂念你二姐吗?如今她回来了,你怎么不问候一句呢?” 琴姨娘这番话说的,实在是叫在场的所有人都尴尬不已,这话也太假了吧?谁能相信啊?那琴姨娘母女之前对二小姐什么样子,这苏府里的人哪个不清楚啊,她们母女两个会担心二小姐?还有刚刚琴姨娘握着二小姐的手故作悲伤,痛声干嚎的样子,实在是让看的人尴尬不已,难道她自己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见苏雪雁不说话,琴姨娘还拍了她一下,道:“怎么不说话呢?突然见到你二姐,激动到说不出话来了吗?” 苏雪雁这才冲着苏洛宁道:“二姐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这语气跟苏雪雁之前跟苏洛宁说话的语气可完全不一样,当然这也不是苏雪雁自愿的,这都是琴姨娘让她这样说的,虽然说,现在苏雪雁已经不怎么听自己娘亲的话了,但是她也觉得琴姨娘说的那番话很对。 苏洛宁很快就会成为这祈灵国的皇后娘娘,如果自己跟她关系亲近的话,什么样的男人嫁不着? 第296章 婚事愁绪 所以,尽管苏雪雁并不喜欢苏洛宁,却还是不得不要跟她套近乎,只不过她这突然而来的转变实在是让人难以适应,苏绮蔓在旁边看了不由摇头,这母女两个也很真是够了,都不觉得丢人的吗?这意图也太明显了点吧。 苏洛宁此时倒是在心中暗自笑道:这个苏雪雁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之前对自己那样百般看不顺眼,如今竟也能这般低下姿态来,对自己表示亲近,也算是不容易了,脸皮够厚。 “有劳三妹挂心了,我并无什么大碍。” “那就好,幸好二姐你没事。” 而此时坐在一旁的苏雪彤也觉得很是尴尬,看着自己的娘亲和亲姐姐这样刻意讨好二姐,她倒是恨得立时离开这里才好,旁边的这些下人们此时想必都是在看笑话了。 “二小姐应该快要搬进皇宫里住了吧?”坐下之后,琴姨娘含笑看着苏洛宁开口问道,她这辈子还没进过皇宫呢,当然好奇,她想着不日之后,苏洛宁就要成为祈灵国的皇后了,那以后老爷进宫看自己女儿的时候,自己说不定还可以一起…… “已经在收拾东西了,过几日就会搬进去。”自己不搬去皇宫,澈每天晚上处理完政事之后,还要赶回澈王府来,她也不想让司空澈这么奔波,早点搬进皇宫也就罢了。 琴姨娘闻言眼睛不由一亮,道:“皇宫里多是寂寞的,二小姐以后可以经常叫家里的姐妹进宫陪陪你,也可以有人说说话。” 可是现在苏洛宁担心的哪里是宫中生活寂寞,而是担心在宫里的日子太热闹了,皇后之前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己喝下毒酒,那般决绝而坚定,尽管被澈阻止,但是想来皇后娘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等自己搬去了皇宫,还不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皇宫本身就意味着纷繁复杂,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像是在澈王府的时候那般平静了。 听到琴姨娘这样说,苏夫人不由暗暗瞪了她一眼,这个琴姨娘是什么心思,这里的人哪个看不出来,她不过是想借由宁儿,让她的女儿嫁得更好罢了。可是苏夫人此时却有些担忧苏洛宁,虽然她跟自己这个二女儿的相处并不多,但是性格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宁儿这个时候怕并不是很高兴。 这般闲聊下来,眼看着也要到正午时分了,既然已经来了,那自然是要在苏府里用午膳的,趁着众人都是各自回房去了,苏夫人这才拉了苏洛宁到内室说话。 “皇后娘娘有为难你吗?”苏夫人一开口问的就是这个。 苏洛宁闻言不由佩服自己母亲这样的洞察力了,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母亲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可以应付。” 听到苏洛宁这样回答,苏夫人知道,皇后娘娘一定是为难过宁儿了,那以后宁儿住进皇宫,跟那皇后这么近,那皇后还指不定要怎么对付她呢,这到底让她有些不放心。 “皇后娘娘跟你是怎么说的?” 苏洛宁当然不可能把皇后逼自己喝毒酒的事情告诉苏夫人,此时只是扯两句敷衍了过去,但是苏夫人心中却是不相信的,而且看宁儿这般不愿多谈的样子,皇后娘娘对她做的事情,一定不怎么简单。 但是既然宁儿不愿意说,自己也就不多问了,只是轻声嘱咐道:“皇宫不像是在家里,也不像是在澈王府里,那里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你要时时刻刻小心谨慎,别被人陷害,要懂得保护自己……” 苏夫人在苏洛宁面前,细细嘱咐了很多,最后却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说这些也都是白说,你比娘要聪明得多,用不着我来嘱咐你。”宁儿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些事情用不着自己来嘱咐她,但是身为一个娘亲总还是难以放心的。 苏洛宁在苏府吃完午饭之后,又是跟苏绮蔓和苏雪彤在房间里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了苏府,回澈王府去了。 送了苏洛宁离开,苏绮蔓不由挽着苏夫人的手道:“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我竟然会有一个做皇后的妹妹,只想过可能会有一个做贵妃娘娘的妹妹,母亲之前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听到苏绮蔓提起‘做贵妃娘娘的妹妹’,苏夫人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芊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自从上次她陷害宁儿做假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苏府了。苏夫人知道自己的那个女儿野心很大,她当初之所以会答应嫁给太子殿下司空景,只怕也是考虑到了将来可以做贵妃娘娘,只是事情突然有了这样的变化,遗诏上继承皇位的不是司空景而是司空澈,芊雅心里想必也是极其失望的。 苏绮蔓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母亲表情的变化,兀自继续道:“缘分这种事情,还真是奇妙,若是当初我没有逃婚的话,现在嫁给澈王殿下的就是我了。” 苏夫人闻言侧头看向苏绮蔓,“怎么?后悔了?如果当初是你嫁给了澈王殿下,事情或许就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了。”不是苏夫人小瞧自己的大女儿,如果当初绮蔓真的嫁给了澈王殿下,还真不一定能降住澈王殿下的心,她也不是做皇后的料,就绮蔓这样子的,若是进了皇宫,还时时处处都被人陷害。 “我可没说我后悔,我只是感叹缘分这种事情,稍差一步,所有的事情就很有可能变得不一样了,让人好奇又激动。”试想一下,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逃婚,而是嫁给了澈王殿下,那所有的人现在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说到这里,苏夫人沉吟了一下,不由轻声问道:“你跟柳彦哲最近还有再见过面吗?” 一听到这个话,苏绮蔓的表情就沉了下来,轻轻摇头,“我没有再见过他了。”连他的一星半点的消息都没有听说,她想自己跟柳彦哲的缘分算是彻底断了。 而苏夫人也一直在操心苏绮蔓的婚事,她这么问是想确认苏绮蔓是不是真的跟那柳彦哲一刀两断了,说起自己的这个大女儿来,苏夫人从小到大是操心最多的,她也承认,自己对这个大女儿的确是偏爱一些。 尤其是二女儿和小女儿现今都已经相继嫁人了,只剩下个大女儿还未有婚配,绮蔓之前曾经逃过婚,而且还是皇室的婚,光凭着这一点,很多人就不敢来提亲了,再说了,皇后那里有曾经说过让绮蔓三年之内不能成亲,如今倒也只剩下两年了,不过绮蔓的年纪也是不小了,却连个合适的人家都没有寻着。 不过如今澈王殿下登基为帝,宁儿做了皇后,总还是比之前容易一点的,在这一点上,苏夫人跟琴姨娘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但是比起苏绮蔓来,苏雪雁的婚事可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重要的是,琴姨娘对自己未来女婿的要求还那么高。但是苏雪雁本身又承受不起这么高的要求,因为之前跟司空宇的事情,苏雪雁的名声已经是狼藉不堪,一个未出嫁的小姐跟着一个男人进到青楼里,还被那么多的男人围观,有了这样的经历,那些稍稍有些门第的公子都不会把苏雪雁考虑在内。 琴姨娘只等着,司空澈登基之后,苏洛宁坐稳皇后的位置,能有人想要靠上这棵大树,而跟自己女儿提亲。 至于苏雪彤她倒是不担心了,苏雪彤之前就曾经靠着给将军夫人的绣品在宫宴上打出了名声,她跟苏洛宁的关系又很好,想要嫁一个好的夫君并不是一件难事。 跟着琴姨娘一起回到她们院子的苏雪雁,不由侧头看着自己的娘亲开口道:“我真不愿意那样讨好苏洛宁。” “好了,这个时候就别耍脾气了,能嫁一个好男人,衣食无忧地过后半辈子才是正事,不管怎么样,以后你见了苏洛宁都要态度好一点。” “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什么好处都让苏洛宁给占了?在苏家的时候,她就独得祖父的宠爱,祖父还把苏家所有的生意都交给她打理,替嫁也能替得这么正好,竟还让她嫁给了一个皇帝。这也是奇怪了,你说那皇上放着现成的太子不封,却偏偏让澈王殿下继任皇位,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侍女打开帘子,让她们母女两个进到房间里来,却听得琴姨娘接口道:“我倒是觉得澈王殿下做皇帝挺好的,你想想看苏芊雅那性子,若是她成了贵妃娘娘,只怕挤兑我们母女还来不及呢,万万不会帮我们。” 苏雪雁闻言嘴角一撇,“难道苏洛宁就会帮我们了吗?” “不是还有彤儿在呢吗?她对彤儿这个妹妹还是很好的,看在彤儿的份儿上,她也不至于会为难我们。” 苏雪雁此时却是在心中暗道:为难我跟彤儿的,恐怕就只有娘亲你吧。 而这厢在回去澈王府马车上的寄雨却是不由开口道:“琴姨娘和三小姐母女两个也真是够了,以前是怎么跟小姐说话的,先是又是怎么说话的,她们自己也不嫌丢人。” 苏洛宁只是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清清淡淡地开口道:“她们丢的人还不够多吗?想来现在是已经习惯了的。”自己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寄雨轻轻点头,“琴姨娘无非就是想让三小姐嫁一个权贵之家,只是以她现在的名声只怕是难。”所以她才想借着小姐来达到她们的目的。 “让她们折腾去吧,我们不理会就好了。” 回到澈王府之后,只见一个侍女迎了上来,对着苏洛宁行了一礼,然后道:“成家小姐来见王妃您。” 夏儿来了?也是这夏儿听到自己回来的消息,定也是坐不住的,“她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很久了吗?” “刚来没多久。” 苏洛宁闻言便是快步走进前厅,还未等她看清,一个浅蓝色的身影便是朝着她奔了过来,“苏姐姐,你要吓死我了。”说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苏洛宁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好一番劝,这才算是止住了她的哭声,成悠夏这才一抽一抽地开口道:“哥哥说他不方便来澈王府看你,让我替他问候你一声。” “你们这些日子都还好吗?”苏洛宁一边用手帕给成悠夏擦着泪一边开口问道。 成悠夏轻轻点头,“都还好,就是苏姐姐你的事情把他们都吓着了,我之前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 眼看着成悠夏又要哭起来,苏洛宁亦是连忙安抚,还好这成悠夏天生是个乐观开朗的,刚刚哭了那几下发泄了情绪之后,便是又嘻嘻哈哈起来,此时不由好奇的看着苏洛宁问道:“我听爹娘他们说,苏姐姐你就快要住进皇宫里了,是真的吗?” 苏洛宁点头,“过几天就要搬进去了。”好像所有人在意的都是这个…… “那我以后岂不是不能经常见到苏姐姐你了,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什么时候想见你了,就来这里找你。” 苏洛宁闻言淡淡一笑,“没关系,以后我也会京城出宫来看你的,其实,你想想看,现在不是已经比以前我还住在同州的时候好多了吗?以前我住在同州的时候,我们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的。” 成悠夏一听到苏洛宁这样说,便也是开心了,“苏姐姐,不如趁着你搬进皇宫之前,我们好好聚一聚吧,把晴姐姐她们都找来。” “聚一聚吗?怕是不行,世子和明朗少将军他们这段日子都忙得很,没有时间的。” “那就我们这些女孩子一起聚一聚好了,”说到这里,成悠夏又突然泄了气,无力地道:“如果我能进去憩清园就好了,我听人说了很多有关于憩清园的事情,听说那里面可美了,但是我却是进不去。”说着却又是突然两眼放光地看着苏洛宁,“苏姐姐你应该是进去过的吧?” 苏洛宁看到成悠夏这个样子,唇畔的笑容更加明显了,自己何止去过,那里面的东西都是按照自己的吩咐布置的。 见着苏洛宁点头,成悠夏忙是抓着苏洛宁的胳膊道:“真的啊?那里面好看吗?都有什么啊?” “想知道啊?亲自去看看不就行了。” “可是我进不去啊。” “我带你进去。” “真的吗?” 苏洛宁不由失笑,“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既然方才夏儿都那样说了,自己也不便把晴儿叫上,一起去一趟憩清园,正好上一次跟晴儿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 这般决定之后,苏洛宁也便带着成悠夏去殷府接了岚晴,一起往憩清园去了。 而有关于苏洛宁就是憩清园背后东家的时候,岚晴是一早就知道的,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成悠夏一路上都表现得很是期待。 听到侍女说是苏洛宁带着人来了,席白霜亦是迎了出去,看到岚晴和成悠夏也是含笑打了招呼。 成悠夏见状,不由在苏洛宁的身边小声问道:“宁姐姐跟这里的东家很熟悉吗?” 苏洛宁闻言含笑道:“熟,当然熟,再熟悉不过了。” 一旁的岚晴和席白霜听了这话,不由相视一笑。而之后,席白霜便是带着她们三人去往一间雅室,而这一路上的景色都是目不暇接,一处一景都是精致极了,空气中亦是散发着淡淡的花叶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席白霜带着她们三人进到一间雅室,安排了侍女伺候之后,正要退出去,却听得苏洛宁道:“有什么事情吩咐其他人去做吧,你也跟我们一起坐下来喝两杯。” 297章 骄横小姐(二更) “这……”席白霜有些犹豫,“今日是曲水赛诗的日子,我得盯着点。” 苏洛宁闻言不由勾起了嘴角,“是今日吗?看来我们倒是来得凑巧了。” 一旁的成悠夏听到她们两个这般对话,不由好奇地道:“曲水赛诗?这是什么?” 曲水赛诗,这是苏洛宁想出来的主意,能进来憩清园的这些女子,基本上多多少少都是懂些诗词的,而这憩清园里又是有小溪迂回穿流而过,当初在建这个憩清园的时候,为了观赏性考虑,特地引了溪水从各个雅室的门前经过,在客人们目光所及的地方。而所谓曲水赛诗就是,把提前定好的题目和韵脚写在纸上,放在荷花灯里,再把荷花灯放进小溪中,当荷花灯流过雅室的门前时,若是有人有兴趣便可以照题赋诗,等诗完成之后,可以把它放在房门提前准备好的小荷花灯里,把它放入溪中,以供和他人切磋。 这也是憩清园里最受欢迎的一个游戏,让一些千金小姐成为了知己好友,也算是以诗会友了。 听了席白霜解释时候,成悠夏便是提起了很大的兴趣,连忙拽着席白霜的衣袖开口问道:“已经开始了吗?” “还没有呢,正在准备,一会儿就开始。”席白霜含笑应道。 “太好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玩法呢,今日算是能开眼界了。” 而一旁坐着的苏洛宁也是含笑开口道:“今日,我们有晴儿这个才女坐镇,想必是无人能及了。” 听得苏洛宁此言,岚晴连忙摆手,道:“才女的名头我可不敢当,只是多读了一些书罢了,正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宁姐姐这样的夸赞,我可承受不起。” “晴儿你一贯这样谦虚。”苏洛宁说罢,却是转而看向席白霜,“今日你也休息一日,不用管这些了,让底下的人去忙吧,难得今日我们这样聚在一起。” 席白霜听了这话,也没有再继续坚持,吩咐了人仔细看着,别出了什么乱子,便是矮身在她们的旁边坐下了。 “这段日子,澈王妃一定是辛苦了吧,刚刚从乾风国回来,不得休息,又在皇宫里日夜不免地守灵。” 听到这里,苏洛宁眸光一动,意味深长地看向席白霜,“你这是问我呢?还是想打听司空宇的事情?” 苏洛宁话音落下,席白霜不由悄悄红了脸,苏洛宁的确是说中了她的心思,之前不管再怎么晚,世子殿下都会来看自己的,可是这几日自己连他一面都没有见过,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所以便想从澈王妃这里打探打探。 “司空宇这几日的确是很忙,皇上下葬的事情,还有其他的一些杂事,你也知道澈信得过的人就那么几个,所以在这种时期,他们几个自然是忙上一些,不过等情况稳定下来之后,也就好了。” 苏洛宁这么说完之后,席白霜的脸更红了,这时候一旁坐着的成悠夏突然‘呀’地一声叫了出来,“我知道你是谁了,你不是就是跟晟王世子……”话说到一半,她却又是突然转而看向岚晴,睁大了一双眼睛道:“当初世子殿下说要做戏,骗的人是不是就是这位姐姐?” 岚晴和苏洛宁都是听明白了,那时候席白霜搬出司空宇的别院,在苏家的成衣铺里做工,还被人安排相亲,听到她相亲的消息,司空宇自然是坐不住了,当时他就找了晴儿帮他做一场戏,故意去席白霜相亲的地方来一场偶遇,而当时成悠扬也是在场的。 但是席白霜却是没有听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洛宁见得席白霜这样疑惑的样子,也便是把那天的事情说给席白霜听了,席白霜听罢之后,也是不由摇头轻笑,听苏洛宁这么一说,她倒也是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当时自己还真的以为岚晴是世子殿下的新欢,好一阵伤心呢,还好,后来知道了世子殿下要撮合殷明意和岚晴姑娘的事情,这才算是解开了误会。 如今再听来,世子殿下这样也算是处心积虑了。 成悠夏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在雅室里也坐不了许久,就出去寻找好玩儿的东西去了,这庄园里倒也有卖胭脂水粉和珠钗首饰的地方,成悠夏便是一处一处寻了来逛。 成悠夏闲闲逛逛,便是到了一处卖罗衫衣裙的地方,进到里面一看,这里衣服的做工倒很像是从苏家的成衣铺子里出来的,上手一抹,成悠夏更是惊讶,这料子不正是自家的料子吗?自己也是经常到自家铺子里转的,这些东西她还是认得出来的。 可是怎么会?苏家成衣铺的衣服怎么会在这里卖?还有白霜姐姐,她不是跟晟王世子是……她怎么会在这里打理生意呢?能指使得了她,难道世子殿下就不会有意见吗?那这憩清园背后的东家该是有什么样的背景才能做到这样啊? 成悠夏一边摸着衣服,一边沉思着,能让世子殿下放心让白霜姐姐呆着的地方,那……成悠夏的脑海里不由回想起刚刚苏洛宁进来的时候,席白霜脸上熟稔的神色,看起来她们的关系很亲密,而苏姐姐又好像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这憩清园的规定是,只有品级在五品以上的朝中大臣的亲眷才能进来这里,而自己跟晴姐姐都不符合条件,但是她们进来的时候,却没有人说一句反对的话,甚至连问都没问。 这一切的一切拼凑起来,是不是就意味着……苏姐姐其实就是这里的东家?!对于自己的这个猜测,成悠夏是越来越觉得有可能的,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为什么苏姐姐对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很熟悉,而且这里还有在卖苏家成衣铺的衣服。 然而,就在成悠夏想得这般入神的时候,旁边的一个女子皱着眉头开口道:“你一直摸着这衣裳干什么?” 成悠夏被这女人的声音惊道,不由抬起头来,便是看到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看她梳的发髻,是未婚的女子,应该也是朝中哪位官员的女儿。 成悠夏正欲走开,可是那女子却是上下打量了成悠夏一下,然后开口问道:“你谁哪家的小姐?我怎么没有见过?”能来这里的人都是朝中重臣的女眷,大家平日里多少都是有见过的,虽说有的时候或许叫不上名字,但是也应该面熟,而面前的这个女子,自己确定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京城人这么多没有见过,很正常。”感觉到这个女子来者不善,成悠夏的语气也是下意识地有些冲了。 那女子闻言也是皱眉,“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蒙混进来的。” 这女子的声音微扬,也是惊动了在场的其他几位小姐,她们此时都是朝着成悠夏看过来,口中喃喃道:“是啊,这是谁家的小姐,之前没有见过的,怎么回事儿?这憩清园现在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了吗?” “就是啊,这憩清园不是一直都有规定的吗?现在怎么什么人都可以进来了?” 这时候,那女子抬手招来侍立在一旁的憩清园里的侍女,沉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她根本就是朝中大臣的女儿,我们都没有见过她,你们是怎么办事儿呢?怎么能让这些不相干的人混进来?” 那侍女看了看成悠夏,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们这憩清园里的侍女都是有各自要负责的事情,自己就是在这里卖衣服的,其他的事情,她也是不知道,这里有专门负责把关的侍女,对于朝中大臣的女眷们,她们都是认得一清二楚,不太可能会放一个不相干的人进来,既然这位小姐进来了,那就说明她是符合规定的,至于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自己就得去找人问问了。 那侍女先是安抚了那位小姐,“杨小姐,实在是抱歉,奴婢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奴婢先去问问看是怎么回事儿,再给您一个答复,您看成不成?” 杨小姐刚刚说了这些话,面前的这位小姐,却一句都没有反驳,看来这位小姐的确不就是朝中大臣的女儿,不然的话,她可以直接报出自己父亲或是兄长的名号,反驳杨小姐。难道真的是守门的侍女弄错了,放进来的?或者是这位小姐不知道用了身方法,自己混进来的? “这位小姐,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可以。”成悠夏点头,然后她就跟着那侍女退到了一旁,成悠夏已经猜测出了苏洛宁是这间憩清园的东家,于是此时便是低声对那侍女道:“我是跟着澈王妃一起进来的,她此时更在跟白霜姐姐她们在雅室里,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 那侍女一听成悠夏说她是跟澈王妃一起来的,也便明白了,原来是东家带人过来的,难怪那些守门的侍女会破例放行了。 既然是澈王妃带来的客人,自己自然不能怠慢,于是那侍女道:“小姐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奴婢来处理。” 成悠夏此时也的确没有再留下来的兴致了,便是迈步往门口而去,而这个时候那位杨小姐却是开口道:“站住!这是要跑吗?没有说清楚事实之前,谁也不准走!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憩清园到底是怎么做生意的,说好的规矩,难道就不遵守了吗?那让我们这些人以后还怎再过来?” “就是,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了?” 那位杨小姐的话也得到了一旁其他几位小姐的赞同,说到底,她们也都是享受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当初苏洛宁之所以会定下这样的规矩,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能进来这种地方是一种无声的炫耀,可以让她们在地位不如她们的人身上找到一种满足,比如,看,我可以进来,你却进不来。 在这种心情下,她们当然不希望打破这种规矩,失去她们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杨小姐,这位小姐是我们东家的朋友,所以可以破例进来。” “是你们东家的朋友就可以破坏这个规矩了吗?” 而这个时候,另外的一个侍女已经去找了席白霜过来,毕竟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她们似乎并没有办法可以解决。 而席白霜也是很快过来了,看到成悠夏一脸委屈地站在那里,席白霜不由冲着她淡淡笑了一下,然后就站到那位杨小姐的面前,含笑道:“杨小姐是有什么事情吗?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个东西想让杨小姐看一看。” 说着这话,席白霜便是把手中捏着的一个纸条塞到了那杨小姐的手中,那杨小姐满脸疑惑地接过一看,顿时面色大变,狠狠地瞪了一眼席白霜之后,便是转身离开了。 而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一脸的讶异,这杨小姐是怎么了?刚刚还非要讨一个说法呢,怎么现在立刻就偃旗息鼓了。不过其他人见到这状况,也都没有再说什么了。 席白霜便是把成悠夏而带了回去,成悠夏心内着实有些抱歉,道:“真是对不起,给你们引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要不是我非要吵着苏姐姐来憩清园,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席白霜见得成悠夏这样,不由含笑轻声道:“这一点点小事就不用放在心上了,这根本就没什么的,你知道吗?之前还有一次,有一位夫人在这里无意间听到她夫君的妾室在背后说她的坏话,两个人当时就闹得不可开交,还动了手,那情况可比这严重多了,所以这一点点小事情,你也不用在意。” “真的啊?” 席白霜点头,“越是在朝中地位高的官员,家里就越不安宁,没办法,谁让男人都喜欢三妻四妾呢。” “那……白霜姐姐,你刚刚给那位杨小姐的纸上写着些什么啊?” 席白霜犹豫了一下,然后示意成悠夏附耳过来,低声在她的耳边说了句什么,那成悠夏立刻惊讶地道:“啊?她竟然……” “嘘,这件事我们知道就好了,不要传出去。”若是传开了,对憩清园的声誉也不好。 成悠夏连忙捂住了嘴,小声道:“嗯,我知道了。” 两人这才回去了苏洛宁他们那里,苏洛宁也没有多问,却是成悠夏先是开口道:“对不起啊,苏姐姐,我给你添麻烦了。”其实真要说起来,的确是自己坏了憩清园的规矩,自己是不能进来这里的。 听到成悠夏说这话,苏洛宁缓缓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含笑道:“看来你是想明白了?知道我是这憩清园的东家了?” 成悠夏听得苏洛宁这样说,面上不由得意道:“苏姐姐也不要把我想得太笨了好不好?我刚刚都看到了,这里有卖苏家成衣铺里的衣服,那料子,我上手一摸就摸出来的,是我们成家的料子,而苏姐姐你又能带着我轻易进来这里,这么一想下来,我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憩清园的确是我弄的,所以以后你若是想来,直接来就是了,那些人不会拦你的。” 成悠夏却是摇头吗,“我看我还是不来了吧,方才就遇到了一个那样的千金小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这样的人你大可不必在意,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这些官家小姐里是有一些骄纵蛮横的,但是温柔娴雅的也是不少,不可一概而论。”而且说实话,到这里来的女子,大多数还是素质很好的。 第298章 前途茫然 成悠夏闻言轻轻点头,然后又是开口问道:“不过刚刚那位杨小姐到底是谁啊,说话那样冲,想来她的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应该很高吧?” “是当朝中书令杨大人的女儿,杨雨寒。”席白霜在一旁应倒是。 “难怪呢,原来她是中书令的女儿。” 不过成悠夏到底有些小孩子心性,很快便也把这点不愉快给忘到脑后了,一直到她们几个散了,各自回家。 成悠夏这厢刚一回到家里,就是被自己的母亲成夫人给叫了过去,她走进去一看,发现家里人都在,不由有些惊讶道:“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平常都是很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的。 那成老爷和成夫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听见成夫人朝着成悠夏招手,示意她过来自己身边,成悠夏摸不着自家娘亲脸上这是什么表情,脚步也是不由地有些犹豫。 等她坐下之后,却听得成夫人缓缓开口问道:“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见到澈王妃了吗?” 成悠夏也是如实应声道:“见到苏姐姐了,我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我无意间说到想去憩清园看看,苏姐姐便带我去了,所以才会回来这么晚的。” “那澈王妃她还好吗?”一旁的成悠扬也是出声问道,他跟苏洛宁毕竟是多年的朋友,自从她出事以后,他也是很关心的。 成悠夏点头,“苏姐姐还好,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只是因为即将要搬进皇宫里住了,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吧。” 成悠夏一边应着他们的话,一边在心中暗自道:难道他们把自己叫过来,就是问苏姐姐的事情? 看着自己娘亲面上有所犹豫的样子,成悠夏不禁道:“哎呀,有什么话你们就直说吧,别再拐弯抹角的了。” 听到成悠夏这样子说,成老爷和成夫人又是不由地对视了一眼,只见那成老爷对着成夫人微微点头,成夫人这才拉起成悠夏的手道:“你去澈王府找澈王妃的时候,你原伯母来过了,她跟我们提起了你跟念阳的婚事……” 成夫人话还没说完,成悠夏就已经从榻上站了起来,十分惊讶的看着成夫人,“什么婚事?我跟原念阳有什么婚事?” “你先别激动,坐下来,我们慢慢说,你放心,爹娘是绝对不会在成亲的事情逼迫你的。”说到这里,成夫人的心里也是有些复杂,之前她在心里一直认为自己的女儿还小,不该到考虑婚事的年纪,但是今日这原夫人来提前这件事,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已经及笄了,是时候给她选一个夫婿了。 “爹和娘当然是不希望你早早嫁人的,但是你现在毕竟也是待嫁的年纪了,是该考虑一下了,那原家跟我们也是老交情了,你原伯父和原伯母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一向都很不错,两家知根知底的,若是结了亲家,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爹和娘也不会死逼着你现在就决定,只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成悠夏至今为止都还没有想过要嫁人的事情,此时听得成夫人这样说,当然是有些意外,“娘,就算是考虑谁,我也不会考虑原念阳的。” “为什么?”成夫人不解地看着成悠夏,“你们两个小时候不是经常在一起玩儿吗?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你怎么……?” “什么经常在一起玩儿?那还不是被迫的,谁让娘你经常带着我去原府看原伯母,没有别人跟我玩儿,我只有跟那原念阳玩儿了,可是他却可恶得很,老是喜欢吓我,小时候就那么恶劣,现在长大了还能好吗?”反正自己是从小就不喜欢跟那个原念阳呆在一起的,当时知道原念阳要离开京城去青云山拜师习武的时候,可是把成悠夏给高兴坏了,终究可以再也不要见到那个家伙了。 听到这里,成夫人却是笑了,“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念阳在青云山习武这么多年,肯定比以前规矩了不少,再说了,人长大了,总归是要懂事的,等他回来之后,你尽可以看,他定不会再向小时候那样欺负你了。”这么想来,这两个孩子倒有些像是欢喜冤家了,也算是登对。 其实想一想,成老爷和成夫人也都是很希望这门亲事能成的,他们跟原家本来就有很深的交情,算是世交了,其实在成悠夏和那原念阳小的时候,他们就曾经萌生过要给他们定娃娃亲的念头,但是后来想到或许将来两个孩子另有心爱之人,便也作罢了。 再后来,念阳痴迷上武功,便是软磨硬泡,迫得原家老爷和夫人答应送他去青云山拜师学艺,如今原家老爷和夫人也是年纪大了,想要召这唯一的儿子回来继承家业了。 正所谓成家立业,原夫人想着这两个孩子的年纪都到了,也便是跟成夫人提起了这桩事情,而成悠夏也是成家最宝贝的掌上明珠,她便是找来了家里人来商量了一下这个事情。大家也都是赞同的,因为这实在是一桩很登对的婚事,两家门当户对,又知根知底,原念阳跟他们夏儿又是从小认识,青梅竹马,这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成悠夏的拒绝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毕竟这两人这么些年都没怎么见过面,这突然一上来就要成亲,以夏儿的性子当然一下子就拒绝。 成老爷和成夫人原也没想着成悠夏能一口答应,只是先跟她说了这件事,让她能在心中仔细思量一下,毕竟这成亲也是早晚的事情,既然原家都已经提出来了,他们也要慎重考虑,若是轻易拒绝了,或许就会弄散了一桩好姻缘了。 “谁管他长大是什么样子,反正我就是不想嫁给他。”成悠夏说完之后,就起身走了出去。 成夫人见状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这孩子啊……还没见到人呢,就先说出这样绝对的话了。” 一旁的成老爷却是不甚在意地道:“不用放在心上,我们女儿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她现在哪里有可能会同意啊,原夫人不是说了吗,念阳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让这两个孩子见见面,相处相处,也就有感情了,现在你这样突然说,夏儿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放眼整个京城,跟他们门当户对的这些人家中,也就原念阳跟夏儿最相配了,如果夏儿跟念阳最后能成为夫妻,对于他们成家或是原家都是一件好事。 这时光真的过得太快了,一眨眼,就连夏儿都要嫁人了,而扬儿也已经有了儿子,等到操办了夏儿的婚事之后,他们老两口也算是能彻底放下心,没有什么遗憾了。 …… 夜幕降临,憩清园里的客人都已经离开,席白霜这才用了晚膳,而就在这个时候,有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并且越来越靠近,片刻之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席白霜的房间门口,席白霜不由抬眸去看,这一瞬间,她便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快步走到那人的面前,微微抬头看着来人,“你怎么有空过来?”今日自己还跟澈王妃问起他来着,这会儿竟便是见到了,惊讶之外,当然全都是喜悦了。 司空宇见她这样,不由含笑抬手抚上席白霜的头发,“几日没有见你了,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吃饭了吗?坐下来跟我一起吃一点吧。” 司空宇的确是刚刚从皇宫里出来,还没吃饭,此时听得席白霜这样问,还真是有些饿了,便是坐了下来跟席白霜一起吃了。 而席白霜也是不断地在给司空宇夹菜,这般看起来,两个人还真相是以后一对夫妻,司空宇看着正忙着给自己夹菜的席白霜,缓缓开口道:“霜儿,再过几日,你跟我一起去晟王府见见我父王吧。” 司空宇这厢话音刚落,席白霜筷子夹的菜便是重新掉落进了盘中,她怔怔地侧头看向司空宇,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霜儿,我是认真的。” “可是我……”席白霜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去见晟王殿下,自己的身份…… 见她面上露出犹豫担心的神色,司空宇便是迅速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担心,我跟你的事情,我已经跟父王说过了,如果没有把握,我也不会让你跟我一起去见我父王,你要相信我,你心里担心的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但是现在,时机怕是不合适吧,皇上刚刚下葬,澈王殿下又即将要登基,你最近不是很忙,还是等过一阵再说吧,再说了,你的银子,我不是还没有还完吗?” 然而这些都不过是席白霜的借口,追根究底,她的心里就是害怕,害怕晟王殿下小瞧她,认为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她自认自己还没有强大的能力,去忍受这些侮辱。 席白霜心里的想法,司空宇又怎么会猜不到呢?于是此时,他故意用玩笑的语气道:“反正我已经跟我父王说了,他正等着我带未来的儿媳妇上门呢,你让他失望了,我可不帮你兜着。” 司空宇当然也是不希望席白霜受委屈的,其实他早就已经跟他的父王晟王,说过他跟席白霜的事情了,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怎么能敢把席白霜带到自己父王面前让她受侮辱呢? 但是现在看来,霜儿的心里还是放不开。 席白霜听得司空宇这样说却是沉默了下来,她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吃得下饭,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刚刚司空宇说的那番话上了。 司空宇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暗暗打量着席白霜,片刻之后,席白霜才是开了口,“什么时候?” “嗯?”司空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什么时候去见晟王爷?” “这么说,你答应了?” 席白霜点头,自己怎么能不去呢,既然世子殿下都已经跟他父王说了,自己若是不去,岂不是显得太……没有礼貌了吗?只是她心中那面忐忑,虽然方才世子殿下让自己不要担心,但事实上,这种事情怎么能不担心?如果换了自己是晟王爷,自己也不会乐意看到自己的儿子跟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纠缠在一起,而且还要娶她为妻。 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再多也是没用。 司空宇听得席白霜答应了,面上不由露出笑意,然后一边夹着菜,一边开口道:“澈王妃很快就要搬进皇宫里去住了,这憩清园她以后只怕是更少管了,我得跟她说说,让她给你涨些月银,这憩清园分明是她的,却什么事情都要你来管,她这个甩手掌柜当的真是不错。对了,自从澈王妃回来之后,你应该没见过她吧?”澈王妃刚一回来,皇帝驾崩的消息就传了出来,然后就是在皇宫里守灵,这才刚结束,应该没有时间来这憩清园里看看。 席白霜闻言淡淡一笑,“我今日已经见着澈王妃了。” “那还真是巧了。” “她带岚晴姑娘和成小姐一起来的,我们在一起聊了一下午。” 司空宇点头,“她是得趁着现在赶紧转转了,等到住进皇宫以后,只怕连出来一趟都很难。” “那岂不是很难受?我总觉得澈王妃是一个自由洒脱的人,若是把她拘在那高高的宫墙之中,她能受得了吗?”而且,澈王殿下继承皇位之后,免不了要充实后宫的,到时候就不是一个侧妃那么简单了,而是一整个后宫的佳丽,她想以澈王妃那样的性子,应该是很难接受地了的吧? “这个就不用我们操心了,澈那么宠着苏洛宁,当然会为她设想周到。不过,毕竟以后他们的身份不一样了,拘束肯定是少不了的,我估计着澈王妃也不怎么乐意搬到宫里去。” …… 不管苏洛宁乐意不乐意,她最终还是搬到宫里去住了,虽然这皇宫,她已经来过很多回了,但是要住在这里第一次,而且是长久地在这里住下。 布置一新的寝殿之内,精致的琉璃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苏洛宁半靠在榻上,看着正在给她收拾衣物的寄雨,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是接过了一旁被嬷嬷抱在怀中的瑶儿。 这小家伙似乎对这周围的新环境感到很好奇,一双眼睛在四处地打量,苏洛宁见她这一双眼睛晶亮地很,不由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轻抚了一下,心中暗道:小家伙啊,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你将会在这里成长,在这座上演了无数阴谋诡谲的皇宫里,你会长成什么样子呢?而我们以后又会往怎样的路上走呢? 苏洛宁感觉到心中一片茫然,这是很少有过的,苏洛宁一向对自己的前路看得很清楚,在嫁给司空澈以前,她就知道自己要努力经营苏家的生意,嫁给一个愿意在苏家做上门女婿的男人,然后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辈子。在嫁给司空澈以后,她的前路就是做好这个澈王妃,像所有其他的皇室王妃一样,生个孩子,夫妻两个携手共进。 可是如今,她却是看不清自己的前路了,她不知道在这座诡谲的皇宫里,命运会把她带到哪个方向。 苏洛宁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司空澈却是走了进来,却见司空澈径直挥退那些宫女,缓步走到苏洛宁的身边,而苏洛宁则是微微抬起头来,冲着他淡淡一笑,轻声问道:“今日的政事处理完了?” 第299章 登基大典(二更) 司空澈闻言轻轻点头,然后缓身在苏洛宁的身旁坐了下来,“委屈你了,我知道你一定很不习惯。” 苏洛宁闻言却是淡淡笑了,颇有些意趣地看着司空澈道:“这样的话,天底下也只有你才能说得出来,我现在住的可是即将登基的祈灵国皇帝的寝宫,我有什么好委屈的?这样的话若是被别人听去了,定要骂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倒是你,你能吃得消吗?我看着这两日,你都瘦了不少。” 这倒是实话,自从皇帝驾崩之后,司空澈一直在忙着各种事情,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苏洛宁都怀疑,他在皇宫里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吃饭。 “心疼我了?”司空澈嘴角笑意含着蛊惑邪魅的意味,缓缓靠近苏洛宁,眼睛锁定那润泽的红唇,司空澈正要吻下去,被苏洛宁抱在怀中的小家伙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苏洛宁连忙低下头去哄,司空澈却是含着苦笑捏了一下那小公主的脸,控诉道:“瑶儿,你一定是故意的,平常的时候都乖得跟什么似的,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哭了,有你这样坑爹的吗?这么个小不点儿,竟然也跟我耍起手段来了。” 苏洛宁正哄着安抚怀中的孩子,此时听得司空澈这样说,不由失笑道:“你跟她说这些,她能听懂吗?她才这么点大,哪里有你说的那些弯弯肠子?” 不过瑶儿这孩子比起其他孩子来,哭得的确是不算多,尤其是自己从乾风国回来之后,就更少听到她哭了,如今突然这样毫无征兆地哭起来,的确是有些可疑哦。 深夜的皇宫,此时要比以往寂静得多,这样偌大的皇宫又是这样的寂静,竟是生出了几分阴森寒冷的感觉,但是无论外面是怎样的冷,那红帐之下的两人只要相拥在一起,便只觉有暖意融融了。 二十七日释服,登基大典也正在紧张地准备,就等着那日的来临了,对于祈灵国的人来说,他们的新的国君要正式即位了,而司空澈内心里却很是平静。或者说,这一路他都是被推着走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要保护晴儿和隽,自己这些年也不会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当初父皇曾经试探过自己,想不想要这个皇帝的位置,自己的回答是明确的,他不想要,因为宁儿,也因为,这个位置好像有一种邪性一般,无论怎样的人,一旦坐上了这个位置,好像都会变得越来越冷血、残暴。 就像是当初的那件事,自己怎么都没有想到父皇会那么残忍地杀了鸢妃,还把晴儿……那时候的父皇好像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像是另外一个人,那么冷酷无情,残暴不仁。司空澈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那样的一个人。 但是如今再怎么抗拒这个位置也没有办法改变了,自己被推到了这里,自己就得尽这个责任,而或许,这也是自己能更好地保护宁儿和晴儿的方法。 “启禀王妃,尚衣局的人来了。”因为目前司空澈还未正式登基为帝,而苏洛宁也还没被册封为皇后,所以他们如今还是用‘澈王殿下’和‘澈王妃’的称呼来唤司空澈和苏洛宁。 苏洛宁拈着棋子,抬眸看向站在那里的宫女,略带着些疑惑地问道:“尚衣局的人来做什么?” “说是来给王妃您量尺寸的。” 量尺寸干什么?做衣服?可是自己并不需要做衣服啊,“你让她们进来吧。”先叫进来问问看再说吧。 那宫女应声而退,片刻之后,尚衣局的嬷嬷带着两个宫女走了进来,先是恭恭敬敬地给苏洛宁行了大礼,听得苏洛宁让她们免礼之后,这才缓缓起身。 “你们过来是要给我做衣服?做什么衣服?” “回王妃的话,是要在登基大典上穿的衣服。” 登基大典?可是照规矩,自己不是不能出现在登基大典上的吗?不过既然她们都这样说了,定是有人吩咐她们过来的。 “是澈王殿下吩咐你们过来的吗?” “回王妃的话,正是。” 苏洛宁一听这话不禁皱眉,真的是司空澈的主意,可是这分明是不符合规矩的啊。 无奈,苏洛宁只好先让尚衣局的人为自己量了尺寸,打发了她们回去。 等到正午时分,司空澈如往常一样回来陪苏洛宁一起用午膳,这时候苏洛宁才开口问道:“你干什么让尚衣局的人来给我做什么衣服?登基大典我是不能出现的,你忘了?” “我的登基大典,你怎么能不在场,不仅你要在,我们的女儿也要在。” “可是这是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现在这规矩,我改了。” 苏洛宁闻言不由看着司空澈以后含笑摇头,“这下可算是完了,还没正式登基呢,你就为我破坏了规矩,那以后可怎么办?估计他们都要说我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了。” 司空澈闻言也是轻笑,“我以为你早就应该已经有了这种觉悟了,你要知道我这个皇帝今后是不会再纳妃子了,他们总会把这个罪名扣在你的头上的。” “我可不乐意担,你若是想纳妃子进宫,尽可以纳啊,我没有问题的,这个罪名可别推到我的头上。” “宁儿,我们夫妻一体,本就应该同甘共苦,所以,你就别推辞了,这罪名我们也一人一半,各自担了吧。” 苏洛宁淡淡一笑,兀自摇头。其实她一早就有这种觉悟了,自从遗诏公开之后,她每天都在想很多事情,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件事情,没办法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很在乎自己夫君的女人,如果澈能顶住朝臣和百姓们的压力,一辈子不纳妃嫔,自己这红颜祸水的罪名也能担得心甘情愿。 “那,我们说好了,登基大典那日,你要以我妻子的身份站在我的身边,我们是夫妻,便是一辈子的相依相伴。” 苏洛宁看着司空澈这般认真的神色,便也微微点头,轻声道:“好。” 不管这条路的前方究竟有什么,自己现在只要陪着澈往前走就是了,前方到底是坦途还是荆棘,只有真正走过去,才能看得到。 二十几日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终于是到了司空澈正式登基的日子,这日一大早,苏洛宁和司空澈便是早早起了床,接过一旁宫女手中的玄色龙袍,苏洛宁亲手给司空澈穿上,那银线绣出的飞龙栩栩如生,竟好似要飞天而出一般,一针一线足见精致,而苏洛宁则是仔仔细细地为司空澈打理好每一处细节,就连腰间的玉佩都是苏洛宁亲手给他挽上。 最后伸手抚了一下司空澈的前襟,苏洛宁冲着他缓缓一笑,“果真有一国之君的架势,以前倒是没有看出来。” 司空澈闻言亦是缓缓一笑,然后倾身在苏洛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我先过去了,在那里等着你。” 苏洛宁点头,“我知道。” 等到司空澈离开之后,苏洛宁这才换了尚衣局精心赶出来的衣服,这样正红的颜色在这皇宫之中,就只有皇后能穿,而今日自己就要穿上这样的一身宫装了,待换好衣服之后,寄雨开始给苏洛宁梳妆,凤钗衔珠,红宝石垂于额间,更衬得那张绝世容颜耀眼夺目。 肌肤胜雪,玉瓷清透,待妆成之后,便是惊呆了一众宫人,平时只见澈王妃淡扫峨眉,不事妆容,今日这般盛装打扮了,那种美便是惊心动魄了,难怪澈王殿下这般舍不下澈王妃,这世间还哪里找得到另外一个这样的女子? 等到妆扮完毕之后,苏洛宁抱过一旁嬷嬷怀中的瑶儿,她知道司空澈做这一切是什么意思,他是想告诉天下人,他们一家三口无论如何都是要站在一起的。 她也知道这些日子,外面有关于自己的流言很多,有很多非议,澈也是想借着这个契机,向众人表明他的态度。 “王妃,时辰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听到外面宫女的声音,苏洛宁抱着怀中的孩子站起身来,好了,是时候该到澈的身边去了。他说得对,这样重要的时刻,自己跟瑶儿怎么能不在他的身边呢? 而当苏洛宁一身红衣抱着瑶儿出现在众人视线的那一刹那,在场的人都是惊住了,第一反应自然是被盛装打扮的苏洛宁给惊艳了,什么叫惊为天人,他们这时候算是彻底明白了,只是……很快这些人又是醒悟过来,澈王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么盛大而郑重的场合,女子是不能出现的。 但是,更出乎他们预料的是,刚刚接过玉玺授印的司空澈,他们刚刚登基的皇上,此时正迈步走下玉阶,朝着这绝色不可方物的女子走了过来,众人心中又是一惊,这可是大大的不合规矩啊。 而此时站在百官前列的司空景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他的心里正翻滚着绵绵无尽的恨意,今日这个场面本该是为自己准备的,可是现如今却是自己站在这底下,看着玉阶之上的司空澈接受这一切,天子,天命之子?天命是吗?那好吧,就让大家看看,这天命到底是如何。 在司空景阴沉的目光中,司空澈缓缓走到苏洛宁的身边,他看了一眼安静躺在苏洛宁怀中的瑶儿,然后对着苏洛宁缓缓一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就要往玉阶上走。 这下众人心中更是震撼了,这是皇上的登基大典啊,玉阶之上怎么能站一个女子? 就在司空澈要揽着苏洛宁踏上玉阶的时候,一旁的一位大臣站了出来,跪在地上叩了头道:“皇上,万万不可,这是皇上的登基大典,怎么能有其他人登上玉阶,这不合规矩。” 司空澈看了一眼那位大臣,沉着声音道:“规矩也都是人定的,有合理的和不合理的,无论什么样的规矩也没有万古不变的道理。既然今日是朕的登基大殿,而她是朕的正妻,是朕的皇后,自然要跟朕站在一处。” 司空澈站在那里,目光明亮如炬,表情清清淡淡的,却透露出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而恰恰就在他话音刚落下的时候,有宫人匆匆来报,说是严华殿走水了。 而那严华殿是本来要在大典之后,设宴欢饮的地方,此时却是走了水,众人表情不由起了变化。 在登基大典上走水,这也太巧合了吧,难道是有什么不吉利的地方?因为皇上非要带着一个女子登上玉阶,所以惹怒了上天,才弄出了这种状况? 而这个时候却不见司空澈的脸上有丝毫慌乱的表情,而是淡淡道:“让御林军一起灭火。”然后他又是看向一旁的礼部尚书,“吩咐下去,宴会的宫殿另选一处。” “是,臣明白。” 然而,就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个插曲,一些流言也便在京城悄悄传开了来,其中有两种说法,一种是,那严华殿之所以会走水,就是因为皇上太过宠爱苏洛宁,连登基大典这样重大的时刻,他都把苏洛宁给带在身边,所以触怒了上天,这才给了皇上一些警告。好让他收敛一下,免得对这个女人宠爱太过,以至于荒废了朝政。另外一种,也是倾向于上天降罪的,不过这个罪不是因为苏洛宁,而是因为司空澈,他们的这个新皇帝。有人说,那先皇的遗诏根本就是假的,真的已经被司空澈给毁掉了,真的遗诏上面写的其实是太子殿下的名字,而司空澈联合太后他们用假的遗诏换了真的遗诏,这才登上皇位。之所以,会在登基大典的这天走水,是因为先皇被司空澈的这种行为触怒,才这般惩罚他。 而且这两种流言还越传越盛,大有天下皆知的趋势。 至于这背后到底是谁捣的鬼,司空澈和苏洛宁心里已经是清楚了,无非就是那个司空景,他现在已经不是太子殿下了,司空澈如今已经封了他为景王,还住在原来的府邸,只不过把太子府,改成了景王府。 从太子殿下到景王殿下,司空景心中自然是不甘心的,除了他也没有人能做出这种事情了,他无非就是想给司空澈的登基制造一些非议,好让大家对皇位的事情存疑,而这其中更大的目的……司空澈心中却也已经有了猜测。 “宁儿,外面的那些流言你都不要放在心上,时间长了,自然会烟消云散的。”京城的百姓们最不缺少的就是新鲜的话题,用不了多久,这件事便会成了过眼云烟了,再说了,他司空景懂得散布消息,难道自己就不懂吗? 苏洛宁却是淡淡一笑道:“你先别担心我,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不也是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的吗?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你脆弱的小心灵?” 其实司空澈应该比自己难受吧,不管怎么样,在他的心里,他还是把司空景当做他的兄长看待的,只是如今弄成了这样的局面,以后都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的局面。 “我怕什么,我皮实得很,这些流言可不能把我怎么样,我主要就是担心你。” “你担心我做什么,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在搬进这皇宫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被骂成祸国殃民的祸水的准备,如今不过是提前上演了而已,我还是能顶得住的。”自己之前也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这点流言蜚语对自己来说,还真是没什么。 司空澈微微点头,又是问道:“这几天母后没有来找过你吧?” 第300章 制造偶遇 苏洛宁闻言歪头含笑看着司空澈,语带戏谑地道:“母后有没有来看过我,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司空澈亦是勾起嘴角,“我只是害怕,自己保护你保护得不够周全。”在经历过宁儿失踪不见的事情之后,自己绝不能再让宁儿出一点意外了。 “这几日我都没有见过母后,我去跟她请安的时候,她也都是避而不见的。”不用想,在登基大典上发生的事情,她的心里也一定很生自己的气的,不想见自己也很正常。再说了,就算没有这件事,自己也不能指望一个给自己赐毒酒的人,能怎么喜欢自己。 听到这话,司空澈轻吻了一下苏洛宁的额角,道:“在我母后的事情上让你受委屈了,我明日会找母后好好聊一聊的。” “还是别了,就你这脾气,说不定又要跟母后吵起来,她不会跟你计较,却会把这账都算到我头上来。这件事你就别管,时间长了,也就好了,且顺其自然吧。”谁让她是澈的母妃呢,那还能怎么办? 而此时,在皇宫的另一处,他们两个谈及的人也是正心绪难平。这新晋的太后,也就是原来的皇后娘娘正坐在梳妆台前,而她身后的宫女正在为她散下发髻,那宫女眼睛瞥到镜中自家主子的表情,不由在心中暗道:这已经好几天了,太后还在生气,不过真要说起来,这天下间的女子有哪个不羡慕这刚刚被正式封为皇后的澈王妃呢?之前她被人掳走,皇上那般不远千里去找,现在又是不顾众人反对,在登基大典上与皇后并肩而站,这种感情,怎么能不叫人羡慕? 但是太后就不一样了,她是皇上的亲生母亲,看着皇上这样胡来,她心里当然是不赞同的。 就在宫女细细为她梳发的时候,只听得她沉声开口道:“明日皇后来请安的时候,不用再打发走了,让她进来就是。” “是。”宫女口上轻声应了,但是心中仍是疑惑,太后不是不喜欢见到澈……皇后娘娘的吗? 到了第二日,苏洛宁果然还是一如往常地来给她请安,出乎苏洛宁预料的事情是,这一次宫女没有把她拦在外面,而是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 苏洛宁心感诧异,却也是缓缓走了进去,见到太后,亦是如常行礼,“见过母后。” “起来吧。” “谢母后。” 待苏洛宁坐下之后,太后便是开口道:“自从你搬进皇宫以来,一直都是住在正乾宫的,对吧?” 太后这话一经出口,苏洛宁便是明白她的意思了,原来今日没让宫女拦着自己,是为了跟自己说这个。 “是。”苏洛宁只一个字应了,也不说别的话。 可是太后听了,眉头却是一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觉得自己住在正乾宫中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竟然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正乾宫是皇上的寝宫,不应该是后宫嫔妃住的地方,皇后也不例外,你既然已经做了皇后了,这些规矩难道都不知道吗?” 苏洛宁微微垂眸,“这规矩宁儿自然是懂的,也曾经跟皇上提过要搬出正乾宫去住,但奈何皇上不许,宁儿还正想着要跟母后您说这件事呢,您也帮我劝劝皇上吧。” 苏洛宁的这话把太后可是堵得难受,本来她是要向苏洛宁兴师问罪的,可是苏洛宁这话一说出口,便是把这个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不过她说的这些倒也是实话,她的确是跟司空澈说过要搬出正乾宫的事情,但是司空澈没有答应,她也便一直住着了。 “你身为皇后,要做皇上的贤内助,他做了不合规矩的事情,你要拦着他,劝着他,怎么还能任他肆意妄为呢?你知道现在人们都是怎样议论澈儿的吗?还有那登基大典上的事情,你简直让哀家太失望了!” 太后已经动了怒,苏洛宁却依旧是心平气和地坐在那里,说出的话却是极其谦卑的,“臣妾自知无能,劝不住皇上,实在是心中有愧,还请太后能施与援手。” “你……”太后看着苏洛宁几乎要咬牙,自己若是能劝得动皇上,也不至于让苏洛宁此时还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面前了。 “母后可还有何教诲?” 太后深深皱眉,略带着些怒气地开口道:“行了,你走吧。” 苏洛宁此时也便是起身走出了太后的寝宫,等苏洛宁离开之后,太后这才恨恨道:“这个苏洛宁向来都是这么牙尖嘴利,能言善道,句句都把哀家的话给堵回去。” 站在一旁她的贴身宫女连忙倒了一杯清茶递了过去,轻声道:“皇后娘娘不必动怒,皇上现在心里还牵念着皇后娘娘,等到以后这宫里添了别的娘娘,皇上的心思被分了去,太后您担心的这些事情便都会烟消云散了。” 听到宫女说出这样的话,皇后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啊,时间长了,什么样的感情也都淡了,这世间哪里有什么至死不渝,如今澈儿还贪恋着苏洛宁,不过是因为她容颜依旧,可任是再美的容颜总有凋零的那一天,纵然旧情深厚,却也抵不过如花美眷,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总是喜欢年轻新鲜的女孩子,就像当初皇上那样…… 算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想这些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如今重要的是澈儿的事情,之前他一直拒绝自己给他纳侧妃,后来自己也妥协了,他不愿意纳侧妃也便罢了,只要有子嗣就行,可是现在情况却是大大不一样了,澈儿如今登上了帝位,是祈灵国的皇帝了,他便不能不填充后宫,为皇室繁衍子嗣。等过了守丧之期,就算自己不说,朝臣们也会上奏提起此事的,只要有新的面孔出现在澈儿的身边,苏洛宁也会渐渐失宠的,这是一定的事情。 如今,自己只要安静等着就是,她已经想明白了,自己越是针对苏洛宁,澈儿就会越护着她,索性,自己便什么都不做了,只静等事态发展。 既然太后都没有说什么,那有关于皇后娘娘一直住在皇上寝宫的事情,也就没有人敢议论了,这皇宫里倒也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可是对于宫外的成悠夏来说,这几日她过得可是一点都不平静,因为原家的那个少爷真的回来了,在回来的次日还专程来拜访了成老爷和成夫人。 不过她并没有出去见他,自从上次成夫人跟她说了跟原家的婚事之后,成悠夏一听到‘原’这个字就觉得头痛,她才不要见那个原念阳呢,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见面了。 可是这日一早,成夫人便是把成悠夏从床上给拖了起来,成悠夏不由揉着自己的脑袋,迷迷糊糊地嘟囔着道:“娘,你怎么了?这么早叫我起来干什么?” 听到这话,成夫人淡淡一笑,“不早了,快起来吧,你这几日不是在家里闷得慌吗?娘带你出去走走。” 成悠夏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去哪儿啊?” “去庙里。” “庙里?那多无趣啊,我不去。”成悠夏正要蒙着头继续睡,却是被成夫人给捞了起来,“你不去,谁来陪着娘啊?这路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再说了,你前几日不是还说,想出去玩玩儿吗?这一次去,正好可以看到山上大片的红叶,漂亮极了。” 成悠夏终于被成夫人给打动,起床梳洗之后,便是陪着成夫人一起乘了马车,往城外寺庙的方向去了。 到了寺庙的门口,成悠夏才发现原来自己被骗了,娘之前说的什么一个人,没有人陪着,那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这不就是原伯母吗?还有旁边站着的那个男子,虽然长高了不少,五官都长开了,但也可以看得出他就是小时候那个总欺负自己的原念阳。 “这么巧,你们今日也来上香啊?”成夫人带着成悠夏走到他们二人面前含笑开口道。 成悠夏不由暗暗翻了个白眼,娘啊,你还在这里装什么?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这都是巧合吗?你们是什么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好不好? “是啊,这么巧,夏儿也来了?” 成悠夏听到原夫人提起自己,倒也是乖巧地对原夫人行了一礼,轻声道:“原伯母。” 原夫人含笑看着成悠夏道:“今日真是巧了,你念阳哥哥也跟我一起来了,他上次去府上的时候,你身体不太舒服,没有见着,今日总算是见着了。” 这时候只听得站在她身旁的那个年轻男子喃喃道:“什么身体不舒服,分明就是故意躲我。” 成悠夏闻言立刻狠狠地瞪向他,我躲你又怎么了?我就是不想见到你。 成夫人见气氛有些不对劲,便是赶紧道:“我们先进去吧,别站在这里说话。” 于是,四个人便是一起走了进去,而就在走进寺庙的大门之后,那原念阳却是一把拉住了成悠夏的手,脸上笑意顽皮,“你这么怕我啊?我去你府上拜访,竟然还称病不见,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成悠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接着就是要挣脱他的手,怎奈何他是常年练武的人,手臂要比她这个瘦弱的小女子大得多了,夏儿怎么能挣脱得出呢,于是成悠夏只得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道:“你放开我!” “我就不放,你能奈我何?” 成悠夏此时真想一巴掌拍上他那张令人憎恶的笑脸,娘还说他这些年长大了,变了,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了,可是如今一见,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总喜欢欺负人,太讨厌了。 “你们两个……”走在前面的成夫人和原夫人察觉到背后没有了脚步声,便是回身望去,正好看到原念阳抓着成悠夏的这一幕,这两位夫人脸上不由闪过讶异的神色,然后就是相视一笑,有些心满意足的味道,之后就没有再管他们,兀自朝前走了。 成悠夏看着她们脸上这样的笑容就知道,他们一定是误会了,但是这种事情自己要怎么解释?而这时候那原念阳也是松开了成悠夏的手,正要说些什么,成悠夏却已经快步走到了成夫人的身边。 成夫人见得成悠夏跟上来,不由笑着道:“你不用跟着我了,你们年轻人容易说话,你跟你念阳哥哥走在一处吧,你不是总好奇江湖大侠什么的吗?让你念阳哥哥跟你说说。” “不用了,我陪着娘亲就好。” 成夫人含笑看着成悠夏,这小丫头啊,是害羞了吗? 在拜了佛祖之后,成夫人看向身侧的成悠夏道:“我跟你原伯母要去听住持讲禅,你要一起去听吗?” 成悠夏连忙摇头,她才不要听和尚讲禅,她怕自己会睡着的。 见成悠夏摇头,那原夫人便是立即道:“不愿意听禅的话,让你念阳哥哥陪你去走走吧,这里的风景也挺好看的。” “不用了,我自己到处走走就行。”成悠夏连忙道。 “那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再说了,你念阳哥哥也不喜欢听禅,正好你们两个可以结伴到处走走看看。”原夫人说着,便是看向自己的儿子,道:“你去带夏儿到处逛逛吧,你们也这么多年没见过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就这样,这两位夫人成功地把原念阳和成悠夏凑到一起。 看着并肩离开的这二人,原夫人和成夫人都是面上含笑,只听得那原夫人道:“我真是越看越觉得念阳和夏儿般配极了,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成夫人也是满意地点头,上次那原念阳上门拜访过之后,她也跟成老爷谈论过了,这个原念阳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长得不错,家世相当,也有做生意的头脑,武功亦是不错,这门婚事真的是再登对不过了。 而此时的成悠夏却是在心中暗自腹诽:这原念阳究竟有什么好的?爹和娘还夸他谦逊有礼,这四个字用在他的身上实在是有些可笑,自己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他哪里谦逊有礼了,只知道仗势欺人,跟小时候一个样。 “我说你别这个脸行不行?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一起走啊,要不是我娘把我给骗过来,我才不会来呢。”那原念阳开口道。 成悠夏闻言抬眸瞪了他一眼,正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是忍住了,只低着头兀自沿着山路往下走,原念阳却是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成悠夏依然没有开口,她实在是不想理会这个人。 等她走到了山脚下,径直走到一处茶摊子前坐了下来,扬声跟店家要了一杯茶,便是坐在那里静静喝了起来。 这个时候那原念阳也是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略带讽刺地开口道:“原来你会说话啊,这一路上我还以为我是跟一个哑巴在同行呢。” 然而这句话,成悠夏却没有听见,她听见的是旁边人的另外一句话,“小姐是不是搞错了?等了半天也没见着隽王殿下的身影啊。” 隽王?听到这两个字,成悠夏不由往自己的背后看了一眼,只见一男一女坐在那里,从这两个人的穿着打扮可以看出,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下人,不过他们为何要提起隽王殿下? 成悠夏凝神听了下去。 只听得那女子应声道:“所以我说让别再坐在这里偷懒了,若是错过了隽王殿下,仔细小姐扒了你的皮。” “哎呀,你放心吧,不会错过的。回京的路只有这一条,若是消息准确,隽王殿下一定会从这里经过的。” ------题外话------ 恭喜沧海一粟17、虹叮当,以及用户名为:QQ59b4db5f079…、weiXinc8c5f37a94…、QQ0f2ae2f178626c…、weiXine0a252177e…的亲们升级为本文的举人! 第301章 故意破坏(二更) “你别这么不上心,小姐是好不容易才寻着这个机会,若是被你给破坏了,你的小命保不保得住都成问题了。” “小姐也真是的,以前不是顶看不上隽王殿下的吗?说他是病秧子什么的,一定活不长,怎么现在却又找机会跟隽王殿下碰面了?实在是……” 那女子听闻这话,赶紧压低了声音道:“你小声一点,被人听见了。行了,我把水拿给小姐,你仔细看着点,别错过了。” “知道了。” 成悠夏正暗自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听得坐在她对面的原念阳道:“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了没有啊?” “什么?”成悠夏下意识地抬眸看着原念阳,怔然地开口问道。 原念阳隐忍地闭了闭眼睛,额角青筋直跳,片刻之后才睁开眼睛瞪了成悠夏一眼,咬牙切齿地道:“没什么。” 成悠夏听得这话,不由纳闷地看着原念阳,这个人有病是不是?跟自己在这里生什么气?算了,懒得搭理他,他从小就这样,脾气古怪得很。 此时,成悠夏的视线已经顺着那女子而去,只见她缓缓走到前方停在路旁的一辆马车旁边,把手里端着的一盏茶从车窗里递了进去,片刻之后,那茶盏又是被一只莹润洁白的手给递了出来,看来,这里面坐着的就是他们刚刚口中的‘小姐’了。 也就是说,他们的小姐打听到隽王殿下会经过这里,所以故意来这里等着跟他碰面,至于目的那就是不言而喻的了,一个女子刻意做出这种事情,还能是为了什么,只是刚刚那人也说了,他们家小姐以前是顶看不上隽王殿下的,突然就有了这样的转变,那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她的动机了…… “我说你这么心不在焉的,到底在想什么呢?”坐在她对面的原念阳见她这个样子,终于忍不下去,微微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被人打断了思绪,成悠夏也很不乐意,语气亦是有些冲,“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干什么非要找着我说话,大家各自安静地坐着不好吗?” 原念阳一听这话,心中更是气得不行,“好,好,不说话就不说话,我要回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坐着吧。” “慢走不送。”成悠夏还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呢,她当然不会走了,而且她也不想跟这个原念阳一起走。 “你还不回去,等会儿成伯母要着急了。”原念阳回头看着成悠夏果真岿然不动,不由皱着眉头道。 “不用管我,你先回去吧。” 原念阳听了成悠夏这话,眉头都纠结在一起了,静立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走回到了成悠夏的对面坐下,解释一般地开口道:“我坐下来不是想陪着你,而是我不想让我娘念叨我,说我把你一个人丢下。” 原念阳这厢正说着,成悠夏便是听得后面有了动静,那人一边起身一边开口道:“店家,茶钱给你搁桌儿上了啊。” 说完之后,那人就朝着那辆马车跑了过去,而成悠夏亦是朝着刚刚他眼睛看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人一马奔驰而来,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马背上的人看清楚面貌,不过依稀可以看出熟悉的轮廓,定然就是隽王殿下了。 而坐在她对面的原念阳见她看得出神,亦是朝着那一人一马看去,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你认识的人啊?” 成悠夏闻言却没有反应,等到离得近一些了,成悠夏才看清楚骑在马背上的人的脸,果真是隽王殿下。 然而正赶着回京去的司空隽却并没有注意到茶摊上坐着的成悠夏,只看到前方似乎有人站在路中间拦路,司空隽不得不缓下了速度,还未等司空隽靠近,那人就抬头看着马背上的司空隽开口道:“请公子帮帮我们吧。” 马儿停下,司空隽看着站在那里的男人,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们的马车坏了,小姐还等着赶回京城去,能否请公子帮帮忙?” 司空隽闻言朝着路旁那辆停着的马车看去,果然见得那马车的轮子是坏了的,而与此同时,从马车上下来两个女子,一个侍女扶着一位身着芙蓉锦衣的小姐缓缓走下马车来。 那位小姐见了司空隽,好像很惊讶似的,“隽王殿下。” 而此时的成悠夏才是真的惊讶,因为这个女子她是见过的,就在不久之前的憩清园中,正是那个咄咄逼人、态度蛮横的杨小姐,这个时候坐在她面前的原念阳见她看着那一处看得认真,不由含笑道:“看来又是一出美人英雄,才子佳人的好戏啊,也不知那是谁家的小姐,长得真是漂亮,人家这才叫千金小姐啊,哪里像有些人,整天上蹿下跳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成悠夏忍不住瞪了那原念阳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不用在这里指桑骂槐,暗有所指的,我有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啊,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成悠夏说完这话,便是站起身来,径直往那辆马车的方向走去了。 “成悠夏你……”那原念阳正欲跟上去跟成悠夏理论,却是被店家给拦住,“公子,您还付茶钱呢。” 而与此同时,那杨小姐已经含羞带怯地站在司空隽的面前,低声道:“隽王殿下,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我……我的马车坏了,不知道隽王殿下可否带我一程,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即刻回去。” “这……”司空隽还未开口,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悦耳如银铃一般的声音,“隽哥哥。” 司空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回头一看,却原来是成悠夏,他跟成悠夏因为司空澈和苏洛宁的关系见过不少,多多少少也算得上是熟人了,此时见得她出现在这里,不由惊讶道:“成……”他原本是想唤她‘成小姐’的,但是因为刚刚她唤了自己‘隽哥哥’,自己再唤她成小姐,似乎有些有些生疏了,便是迅速改了口,道:“夏儿,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而那杨小姐在看到成悠夏的瞬间,亦是惊住了,然后脸色就是微微变了,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个女子认识隽王殿下?还叫得那么亲热,‘隽哥哥’?他们是什么关系? 成悠夏此时看着司空隽道:“我陪我……” 成悠夏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得后面一道带着暴躁的声音响起吗,“成悠夏!” 说实话,成悠夏看到原念阳这般暴怒的样子有些害怕,再看看一旁一脸期待地看着司空隽的杨小姐,成悠夏便是朝着马背上的伸出手去,“隽哥哥,那个疯子在追我,我不想理他,你带我走吧。” 司空隽朝着怒气冲冲走来的原念阳看了一眼,疑惑地道:“他是谁?为什么要追你?” 成悠夏却是状似急切地道:“哎呀,你就先别管这些了,先带我走吧,那个疯子会咬人的。”说着,成悠夏竟是扯着缰绳要自己蹬上马来,司空隽无奈只得朝着成悠夏伸出手来,成悠夏见状嘴角勾起一笑,便是握上了司空隽的手,司空隽一个用力便是把成悠夏给带上了马背,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前。 那看着这全过程的原念阳不由扬声喊道:“成悠夏,你这是干什么?他是谁?” 司空隽正要回头去看,却听得成悠夏道:“别管他,我们快走。”说完这话,成悠夏竟是兀自踢了马肚子,那马儿吃痛,便是扬蹄往前奔去,司空隽不防,赶紧握住了缰绳,稳住自己的身子,听得前面传来成悠夏的欢快的笑声,司空隽不由含笑摇头,“你这丫头也太大胆了,你会骑马吗?刚刚那一下,万一摔下了马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怎么会摔着?”说到这里,成悠夏不由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朝这里直直看过来的杨小姐,她那表情都呆住了,自己破坏了她的计划,这个时候她的心里一定是气恼极了,想想就畅快啊。那天在憩清园里,她面对自己的时候可不是一般的心高气傲,今日自己终于也扳回一成了,还有那个原念阳,自己真的是不想再跟他呆在一起了,自己跟他呆在一起,时时刻刻都有打人的冲动,但是自己又打不过他,实在是憋屈。 看着成悠夏脸上这得意的笑容,司空隽不由失笑,这小丫头,心里明显是憋着什么心眼儿呢。 “好了,现在可以跟我说实话了吧,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那个追你的男子又是谁?” “我……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我是被我娘骗来的,那个人……她们想撮合我跟他的婚事。” 听到这里,司空隽赶紧勒停了身下的马儿,连忙道:“那你怎么还让我带你走,他要误会的,你娘也会担心的。” “可是我不想跟他呆在一起啊,他总是喜欢欺负我,我刚刚跟他呆着简直是度日如年,时时刻刻都恨不得要掐上他的脖子,你再让我跟他呆在一起,还不如让我去死呢。”听到这里,司空隽不由抬手拍了一下成悠夏的脑袋,“小孩子,别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啊的,乱说。” “什么小孩子啊,你们总把我当小孩子,好了,隽哥哥,你先带我回京好不好,等回去之后,我会跟我娘他们好好说清楚的,再说了,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的错啊,是她骗我过来的。”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赶快回京去吧,别在这里再耗着了。”说完这话,成悠夏又是取过司空隽手里的马鞭抽了一下马儿的屁股,这马儿便又是跑了起来,司空隽无奈,只得带着她往京城的方向奔去了。 见着司空隽没有再停下来的意思了,成悠夏这才是微微侧头过,看向身后的司空隽缓缓开口道:“隽哥哥,虽然背后说人坏话这种事情不太好,但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觉得我还是跟你说一下比较好。” “什么?”司空隽下意识地问道。 “就是……刚刚那位杨小姐,我之前见过她,她的性格不怎么好,盛气凌人的。还有就是,她的马车其实是她自己故意弄坏的,就是为了让你带她回京,我刚刚在茶棚里的时候,亲耳听到她身边的两个侍从这样说的。”当然,成悠夏并没有说那位杨小姐之前曾经看不上司空隽,还说他是个病秧子,活不长的事情,这对于司空隽来说,实在是一种伤害。 司空隽听了,心内倒是有些诧异,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刚刚那位小姐是故意的,杨小姐?哪家的杨小姐?看来澈登上皇位之后,自己这个原本被众人嫌弃的王爷却也得了些青睐,只是……这种青睐未免有些太过势力。 片刻之后,司空隽只是淡淡地道:“是这样啊。”接着司空隽却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跟她之前是怎么遇到的?”听这小妮子的口气,似乎很不喜欢那位杨小姐啊。 成悠夏便是把之前在憩清园遇到那位杨小姐的事情跟司空隽说了,语气之中仍是有些愤愤的,最后道:“她这样的女子才配不上隽哥哥你呢。”说完之后,却又是好奇地问道:“如果我刚刚不出现的话,你会带她回京吗?” “你觉得呢?”司空隽含笑反问道。 “我觉得……” 而这个时候被他们抛在后面的原念阳和那位杨小姐却是愣愣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兀自站着,半晌之后,原念阳皱着眉头忿忿地转身而去,而那位杨小姐亦是暗恼不已。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本来坐在隽王殿下马背上,被隽王带回京城的人应该是自己,怎么就突然跑出来那样一个女子,还是之前自己跟她有过争执的,刚刚那女子回头看的那一眼,自己可是看清楚了,那么得意洋洋,她这是在报复自己吗? 那隽王殿下也是,为什么就这么抛下自己,带着那个女子走了,自己的马车是真的坏了啊,这下自己要怎么回京。 而与此同时,她的侍女却是和马车夫对看了一眼,两人都是认出来了,刚刚被隽王带走的那个女子就是方才在茶棚里,坐在他们隔桌的女子,难道他们两个刚刚说的话都被她听见了。天啊,谁会想到,这偶然碰见的一个女子会跟隽王殿下认识啊,这下可完了,万一被小姐知道了,他们两个都没好果子吃。 就在这时,那杨小姐忽然回头看向自己的两个侍从,不由怒声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想办法回京啊,难道要我走回去吗?” “是,奴婢这就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马车和轿子可以借。” “奴才也一起去。” 说着这两个侍从便是一起快步离开了,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这两人才是商量了起来,“方才在茶棚见过那女子的事情,我们以后都不要再提了,若是被小姐知道,我们就惨了。” “好,我们说定了,谁都不要说出去。” “嗯。” “不过刚刚那女子到底是谁啊,还唤隽王殿下为‘隽哥哥’,叫得这般亲密,关系一定不简单吧,怎么可能这么凑巧,也是在这里碰到了呢?”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家小姐现在估计是要气死了,等了这里久,结果却只跟隽王殿下说上那么一句话,那隽王殿下就带着别的女子走了,小姐也是够可怜的。”这马车夫话里却是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第302章 谁的姻缘 却说这厢原念阳回到寺庙之中,那原夫人见得他独自一人回来,不由向他的身后看了一眼,然后开口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夏儿呢?” “她跟别人一起走了。”原念阳的语气里难免带了一些愤愤然。 一旁的成夫人听得原念阳这话,立刻就是紧张地问道:“跟什么人一起走了?走去哪里?” “我听得悠夏唤他‘隽哥哥’,他们是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成夫人闻言不由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解释似地对原夫人和原念阳道:“是当朝隽王殿下,你们也知道我们成家跟苏家向来是有些交情的,悠扬和悠夏跟苏家的二小姐,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都是很熟悉的,因着皇后娘娘的关系,悠夏也经常跟隽王他们相处在一起,所以有些交情。” 原夫人微微点头,原来夏儿跟隽王殿下他们都是很熟悉的,这也是一件好事,将来有事情说不定还能请他们帮忙呢,此时便是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儿子,“你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夏儿,不然她怎么可能提前回京去?” 原念阳立刻否认,道:“我没有。” 原夫人还要继续念叨原念阳却是被成夫人给阻止,“好了,你也别怪念阳了,夏儿那孩子也是喜欢胡闹,怎么能怪在念阳的头上呢?” 不过成夫人这次来寺庙里,本就是为了撮合成悠夏和原念阳,此时成悠夏走了,她也没有必要多呆了,而且此时她的心里也是有些担心成悠夏,没过多久便是下山回京去了。 马车进入京城,一路驶进成家的后院,成夫人下了马车,就寻了人问道:“小姐呢?小姐回来了吗?” “回夫人的话,小姐已经回来了。” 成夫人此时便是皱着眉头径直往成悠夏的房间去了,成悠夏正躺在床上歇息,就见得一个侍女匆匆地走进来,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夫人朝这里过来了,看起来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 成悠夏闻言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多时,成夫人便是跨步迈进了成悠夏的房间。 “娘。”鲜少见自己的娘亲气成这个样子,成悠夏心中也是不由忐忑起来,语气也有些怯怯的,乖乖地站在一旁不敢抬头。 成夫人则是走到她的身边,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你还知道害怕,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丢下我们你就一个人先回来了,我还不要紧,你让念阳和你原伯母怎么想?” 听到成夫人这样说,成悠夏的心里也很是委屈,不由喃喃:“要不是娘你非要骗我一起去庙里,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你还有理了?” 成悠夏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扶着成夫人坐了下来,放轻了声音道:“我会去跟原伯母请罪的,至于原念阳,我说他总欺负我,娘亲你却偏偏不信,可是这就是事实,我根本不能跟他呆在一起。” “所以你才让隽王殿下带你回来的?还好你原伯母从小看你长大,要是换了别人,定是要误会你跟隽王殿下的关系了,你好歹也为你娘我想想啊,是我把你带到寺庙里去了,正找机会让你跟念阳单独相处了,你却扔下他一人跑了,你说你原伯母生气不生气?”夏儿也是太任性了些。 “可我压根就不想跟原念阳相处啊,娘,我可以告诉你,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嫁给原念阳的,您跟原伯母也别再费这个心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连见都不想见他啊。”自己就从小到大,遇到的最讨厌的人就是他原念阳,嫁给他还不如让自己死了算了呢。 可是成夫人却只以为成悠夏说的这些话是她小孩子气的任性话,不由拉着成悠夏的手含笑道:“你啊,这是对念阳的偏见,你还以为他是小时候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再说了,他小时候他那也不叫欺负你啊,只是跟你闹着玩儿罢了,而且他现在已经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多谦逊有礼啊,谈吐之间也很是温和,哪里有什么不好?” 成悠夏听了这话,不由惊讶地看着成夫人,开口问道:“娘,我们两个说的是同一个人吗?怎么好像在说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似的?”娘亲口中的这个原念阳跟自己认识的那个也太不一样了吧? “那是因为你对念阳有偏见,所以你才看不到他身上的好,只看得到他的不好。”自己觉得念阳这孩子很不错啊,无论是上次来成府拜访的时候,还是这次他们一起回京城的时候,念阳都表现得很好,温和谦逊,礼貌周到,可为什么夏儿对他会有这么多的偏见? 成悠夏闻言却是撇嘴道:“不是我对他有偏见,而是他伪装得太好了。”在爹和娘的面前是一个样子,在自己的面前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你这孩子……你还小,只懂得任性胡闹,没有看人的眼光,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念阳真的是一个不错的男子,值得你托付终身。” “行了,娘,你也别在这里跟我说他的好话了,我跟您说,您现在这样完全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那原念阳根本就不喜欢我,也没想过要娶我,我也是一样。娘,难道您就忍心看着我嫁给一个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的男人吗?这样过一辈子岂不是相互折磨吗?您要是真的为了我好,以后您就别再提起这桩婚事了。” 听到成悠夏这样说,成夫人也是心软了,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了,娘以后不会再逼你了,但是你也别再做出这种事情了,叫娘多下不来台啊,而且还显得你不懂得礼数。” “好,我知道了,以后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但是娘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骗我去跟原念阳见面了。” 成夫人含笑伸手点了一下成悠夏的鼻子,轻声应道:“好。” “那我们说定了。” “嗯。”成夫人点头,夏儿到底是被他们全家人宠爱着长大的,在成亲的这件事上,自己也不想勉强夏儿,如果她真的不喜欢念阳也就算了吧,只是有些可惜,那念阳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唉……只能说有缘无分吧。 送了成夫人离开,成悠夏这才浑身轻松了,她就知道爹和娘这么宠爱自己,一定不会舍得逼迫自己的。 成悠夏不由转了一个圈,然后仰面躺在自己的床上,不多时之后,成悠扬也是走了进来,看到成悠夏这一脸轻松的模样,不由含笑道:“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刚刚听下人们说娘她一脸怒气冲冲的就来你房里了,现在看来却是没什么事儿嘛。” “怎么没事儿,刚刚娘还念我一顿呢,不过好在,娘已经被我说服了,不会再强迫我跟那个原念阳的婚事了。” 成悠扬闻言含笑摇头,“我觉得念阳挺好的啊,你为什么就是看不上他?” “哥哥,怎么连你也说他好,他哪里好了?我跟你说……”成悠夏便是把今日跟原念阳相处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成悠扬,成悠扬听完之后不仅没有对自己的妹妹表示同情,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成悠夏见状,不由抬手掐上成悠扬的手臂,“你笑什么?” “我是在笑,原来我们家夏儿也有被人制住的时候,你也算是遇到对手了,这样算不算是欢喜冤家。” 成悠夏闻言撇了撇嘴,“谁跟他是欢喜冤家?我避着他还来不及呢,但愿一辈子都别再见到他了。” …… 皇宫之中,司空澈下了早朝之后,便是回到正乾宫陪着苏洛宁吃早膳。只见司空澈夹了鱼肉给苏洛宁,同时开口道:“明日是晴儿的生辰,我们出去给她庆祝一下。” 苏洛宁闻言,不由‘呀’了一声,道:“是明天吗?我都给忘了,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啊,我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不用担心,礼物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宁儿刚住进皇宫,怕也是不习惯,自己带她出去见见那些熟悉的朋友,想来她的心情也会好上一些。 苏洛宁自然没有拒绝,晴儿的生辰,她怎么能不去呢?只是…… “我们能随便出宫去的吗?”这应该也是不合规矩的吧? “为什么不能?我们悄悄地出去就是了,宁儿,我可不想把你拘在这皇宫里,你什么时候想出宫去都可以,有我这个皇帝在你身后为你撑腰你怕什么?” 苏洛宁听得司空澈这样说,不由含笑到道:“看来我是抱上了一个很粗的大腿了。” 司空澈闻言不由含笑伸开双臂,“来吧,随便你想怎么抱。” “行了,吃饭吧,你现在都是皇帝了,还这么没正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我也只有在你面前才没正形。”他就像想驳苏洛宁一笑而已,感觉她自从搬进皇宫以后,好像一直都有些心事的样子。 到了次日,司空澈便是带着苏洛宁一起去了司空宇的别院,席白霜已经把宴席都准备好了,苏洛宁见着成悠夏也在,心中不由有些诧异,在场的这些人除了自己跟夏儿熟悉以外,其他人跟她都不算怎么熟吧,可是自己并没有跟夏儿说今日是岚晴生辰的事情啊,要不是澈跟自己说,自己都不记得今日是岚晴的生辰了,怎么可能会想到要请岚晴一起过来。 “苏姐姐,你来了?”成悠夏一如既往地喜欢黏着苏洛宁,看到苏洛宁出现,便是朝着她小跑了过来,看得一旁的司空澈额角直跳,“成小姐,我跟说了多少次了,有话就好好说,别对我夫人动手动脚的。还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奇怪了,是谁请她过来的? “我怎么就不能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候从廊下走来的司空隽开口道:“是我请成小姐过来的,昨天偶然遇到成小姐,就跟她说了岚晴生辰的事情,便是邀请她一起过来了。”毕竟成悠夏对他们来说也都算是朋友了。 “哎,隽哥哥,你是嫌弃我还是怎么着,昨天还唤我‘夏儿’呢,今日就‘成小姐’、‘成小姐’的这般客气。” “我……”司空隽无奈摇头,“算我错了,夏儿,我唤你夏儿还不成吗?”他还以为她昨日故意那样叫,是为了气那个杨小姐,想要出一口气呢。 他们正在这里说着,殷明意和岚晴也便是相携出现了,其实刚刚岚晴就已经听到成悠夏的话了,此时含笑道:“看来我们倒像是错过了什么,昨天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成悠夏此时甜甜一笑,抱起拳头拱手冲着岚晴道:“祝贺晴姐姐生辰,希望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还是夏儿嘴甜。”岚晴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的殷明意,玩笑似地开口道:“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给她一个红包啊。” 岚晴此话一出,众人都是笑了出来,成悠夏却是道:“行了,你们都笑吧,就知道欺负我。” 此时司空宇一边笑着一边抬手轻拍了一下成悠夏的肩膀,道:“谁让你整天跟个孩子似的呢,你刚刚说的那番话,那动作,真的让人有想要给你红包的冲动啊。” “我才不是孩子呢,我已经及笄了,我爹和我娘都开始要给我定亲了呢。” 一听这话,苏洛宁他们都是讶然了一下,司空宇的笑意却是越发明显了,“定亲?哪家的公子这么倒霉要娶你啊。” 一旁的席白霜听了他这话,连忙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胡说什么呢,成小姐这般好,哪家的公子若是能娶了她,那才真的是大大的福气呢。”她是真的很喜欢成悠夏的性子的,活泼开朗,看到她仿佛都只能想到那些美好的字眼,看不到一点点的灰暗,看到她仿佛就能开心一般。 苏洛宁此时也是看着成悠夏开口问道:“伯父和伯母真的要给你定亲了?是谁啊,我认识吗?” “就是那个原家的少爷,我以前应该跟苏姐姐你提到过的吧?” “就是那个,你说总喜欢欺负你的那个男孩儿?” 成悠夏点头,“就是他,他现在回来了,因为两家是世交,爹娘便想让我跟他成亲。” 这个时候司空隽也是开了口,“那个男子我昨日也见过,看起来倒是仪表堂堂。” 成悠夏闻言看向司空隽,“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他很好?可他分明就很坏,跟小时候一样,喜欢欺负人,一边都没变。你们看到的,都是他装出来的样子,真实的他安全就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样子,爹娘和哥哥都说他谦逊有礼,还说我是带有偏见的看他,可分明是他有两幅面孔。” 听到成悠夏这样说,苏洛宁不禁有些担心,“那你跟伯父和伯母说了吗?他们还是要你嫁给那个原公子。”苏洛宁是了解成悠夏的,她知道就算成悠夏不喜欢那个原公子,也不会故意编造一些事情来诋毁他。 “我当然说了,娘说不会逼迫我的,但是还是希望我能跟那个原念阳相处一段时间再决定,反正我现在是烦透了,明日娘还要带我去原府给原伯母道歉,少不得又得见到他。” “道歉?道什么歉?” “就是昨天……” 成悠夏便是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跟苏洛宁他们都说了,然而听过之后,大家的重点都不再成悠夏的身上,而在司空隽的身上了。 司空宇此时挑眉搭上司空隽的肩膀,笑容暧昧,“我敢打赌那个杨小姐一定是对你起了什么心思,你……” 第303章 证实怀疑(二更) 司空隽闻言却是抬手拍下司空宇的手臂,“我什么?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我们便坐下来吧,别站在这里说话了。” 司空宇却是不肯放过司空隽,挑眉笑道:“躲什么啊,害羞了?” “害什么羞?我只是觉得今日是晴儿的生辰,就不要提那些不相关的人了,而且这个人之前还跟晴儿她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赵明朗此时也是开口道:“是啊,今天我们难得又是这般聚在一起,那些让人心情不愉快的事情就别提了。” 几人相继落座,闲谈杂事,丝毫不提朝堂局势如何,流言蜚语如何,时光仿佛倒流到了司空澈还未登上皇位的日子,几个好友把酒言欢,不论来日忧烦。 看着满座浅笑轻语的几人,岚晴却是酸了鼻子,便是连忙低下头去掩饰,在这种时刻她可不想落泪。其实,她是想起去年这个时候的情形了,那个时候澈哥哥刚娶了宁姐姐不久,澈哥哥带着宁姐姐来宅子里给自己过生辰,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宁姐姐,当时见宁姐姐的第一眼就觉得,澈哥哥喜欢的女子果然不是普通的女子。 那个时候,宁姐姐还没有完全接受澈哥哥,自己能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隔着些什么,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就知道,澈哥哥这辈子是认定了宁姐姐不会更改了,不然他也不会把宁姐姐带到自己的面前来。 如今再想起当时的情景未免有些唏嘘感叹,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个被困在小宅子里不敢出去见人的人,只能躲着、避着,像是不能得见阳光的鬼魂,在人间游荡。其实那个时候,澈哥哥能带宁姐姐来给自己过生辰,自己真的是很高兴的,因为这么多年来,只有澈哥哥和平嬷嬷陪着自己。 那个时候的自己怎么都不会想到,一年之后不仅哥哥能陪着自己过生辰吗,就连宇哥哥和明朗哥哥他们都在,一年前的自己连想都不敢想,更不曾想到,一年之后自己的身边还会站着自己的夫君,这一年真的发生了太多事情了,这么想下来,真的是感恩上苍了。 一边闲聊一边喝酒,渐渐的,大家都是有些醉了,尤其是成悠夏,她毕竟很少喝酒,此时已经醉倒在桌子上了,苏洛宁见状,不由含笑道:“世子殿下,你说你知不知羞啊,一个大男人跟人家小姑娘拼什么酒啊?就她这酒量怎么可能拼得过你?”司空宇可是常年混迹在花街柳巷里了,酒量早就锻炼出来了,可是夏儿可是刚刚学会喝酒不久,怎么能敌得过司空宇? “哎,这话可就有些冤枉我了,不是我要跟她拼的,是她非要跟我拼的,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跟我拼酒,我该说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呢,还是不知者无畏好呢,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好呢?”说到这里司空宇不由咧嘴一笑,“这个成小姐一向都是二得可以,我也是服了。” 坐在他身旁的席白霜闻言,不由抬手重重拍了他一下,“人家小姑娘都醉倒了,你还在这里耍什么嘴皮子啊。” “得,我不过是说了一句,你们都开始这般护着她,我惹不起还不行吗?不说了。” 此时坐在成悠夏身旁的司空隽开口道:“她睡在这里要着凉的,我先把她扶到房间里去吧。”说完这话,司空隽便是扶起了醉倒在桌上的成悠夏,那成悠夏迷迷糊糊的,脚下站不稳,司空隽只好把她抱了起来,往客房的方向走。 已经醉得迷迷糊糊的成悠夏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很不踏实的感觉,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缓缓睁开眼睛,醉眼朦胧之中,她倒还辨得出是司空隽的脸,不由勾起嘴角清甜一笑,紧接着便又是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把成悠夏安置在客房之后,司空隽便又是回到了司空澈他们这里了,远远地就看到岚晴窝在殷明意的怀中,脸上眼角眉梢全是温暖的笑意,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真实实的幸福,司空隽见着她这样,心中也是满足了,不管以前究竟有多少磨难,此时他们能在一处这般开怀畅饮,便也是值得感激的。 当然这一切,都得多谢澈,如果不是他在暗中保护自己跟晴儿,也不会有今日这样团聚的时刻,澈现在是祈灵国的皇帝了,坐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可是他是开心的吗?司空隽心想,未必见得。 就在司空隽这般沉思的时候,只见得那司空宇回过头看他,扬声道:“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发什么呆呢?” 司空隽这才回过神来,迈开步子向他们走去。 他们几人一直聊到了傍晚,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他们这才散了,因为成悠夏毕竟是个女孩子让赵明朗他们给送回去也不合适,而且说不定还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便是由司空澈和苏洛宁送了她回去。 听到侍女结结巴巴地通报说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成老爷和成夫人也是惊讶得不行,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等到他们赶到前厅的时候,成悠扬已经站在那里跟司空澈和苏洛宁说话了。 “见过皇上……”成老爷和成夫人正要给司空澈和苏洛宁行礼,却是被苏洛宁给连忙扶了起来,“伯父、伯母,这是私下里见面,你们就不用多礼了。”说着就是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扶在椅子上坐下的成悠夏,然后语带抱歉地对成夫人道:“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是去一个朋友那里聚一聚的,我也没看着夏儿,让她给喝醉了。” 成夫人闻言连忙道:“没事的,不过是喝多了一点酒而已。” 这般寒暄了几句之后,苏洛宁便是跟司空澈一起离开,回皇宫去了。 恭送了他们二人离开,成夫人这才缓过神来,道:“没想到我们这成府,也是有皇帝和皇后娘娘亲自驾临过的地方。” 成悠扬听了她这话不由一笑,“洛宁之前不也来过我们府里好多次吗?也没见着您这样。” “这能一样吗?以前她来的时候是苏家二小姐的身份,现在是当朝的皇后娘娘,这中间的差别大了去了。所以说啊,女人嫁人啊,不仅得有眼光,还得看命。当初洛宁嫁给澈王殿下的时候,多么不情愿啊,苏家那里也是没有一点喜气,那个时候谁又能想到澈王殿下会成为现在的皇上呢?如果早知道的话,那苏绮蔓也不会逃婚了吧,说来说去,到底还是洛宁的命好。” “您啊,是越说越离谱了。” 一旁的成老爷却是摇头,“一点都不离谱,命运是这世间最玄妙的东西,一个小小的念头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啊,你从小就认识洛宁,你能想到她有一天能成为我们祈灵国的皇后吗?” 三人正在这里说着,被安置在椅子上成悠夏却是打了一个嗝,打断了他们三人的思绪,成夫人转身走回道成悠夏的身旁,忍不住伸手戳了她的脑袋道:“这丫头,不知道自己什么酒量吗?这不知道是喝了多少呢,真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成悠扬却是注意到了成悠夏身上披着的这件墨色的披风,这明显是一个男子的,“这披风……?” 听得成悠扬这样说,成老爷此时也是注意到了,下意识地开口道:“大概是澈王……皇上的吧。” “行了,先别管这些了,赶紧把她给弄到房间里去,等会让厨房给她弄点醒酒汤来,明天我还要带着她去原府呢。”真是头疼。 夜幕渐渐深沉,原本家家户户的灯火也陆陆续续熄灭,整个京城都静谧了下来,只有天上那轮明月还在注视着进入梦乡的人们。 在这样静寂的时刻,那座熟悉的宅院里传来轻微的声响,蝶儿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不出她的所料,詹濮沉果然在房间里坐着,昏暗的烛光映着他寥落的侧脸,显出几分悲凉的意味来。 蝶儿十分的不解,为什么?主子跟那岚晴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说起见面的次数更是寥寥可数,可为什么主子却对她念念不忘,这太不正常了,就凭着这几次的见面,主子就喜欢上了岚晴?蝶儿至今都不相信,就连媚术都不能让主子这样,况且那岚晴根本就不懂得媚术。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这里,我看你是真的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詹濮沉的声音很轻,但是那阴冷之气却是极重的,若是普通百姓听了,只怕会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是这蝶姑娘已经很熟悉詹濮沉了,所以她此时只是缓缓走到詹濮沉的身边,放柔了声音开口道:“主子这又是何苦?” “你懂什么?”詹濮沉冷冷道。 蝶儿苦笑一声,“我如何不懂,我心里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他也不喜欢我。” 话说到这里,蝶儿已经在桌旁坐下,抬手执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詹濮沉闻言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而这个时候,蝶儿却是朝着詹濮沉举杯道:“既然岚晴小姐不能陪您,便让我陪着您吧,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我不用让你陪,你赶紧走。” 看到詹濮沉冲着自己皱眉的样子,蝶儿不禁苦笑一声,“今天这样的日子,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不是人越多越好吗?”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詹濮沉就已经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詹濮沉这般紧张的表情,蝶儿的心中就像是被人插进了一把刀一样,口中却是道:“我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我也知道她是谁。” 听到这后半句话,詹濮沉的眼神更加阴狠了几分,手下也加大了力道,那蝶儿此时几乎已经喘不过气来,不过最终,詹濮沉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 “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猜的,不过刚刚才得到证实。”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的,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连生辰都是同一天吗? 蝶儿不是一个愚笨的人,从她之前从魏良口中套出的话来看,那个岚晴姑娘很可能之前跟苏洛宁一点关系都没有,而她又跟澈王殿下和晟王世子他们走得那么近,除了是皇室中人的可能性比较大之外,她也想不到有别的可能了。 只不过这些都是她自己的猜想,直到刚刚她进来看到詹濮沉坐在这里的那一刹那,才算是真正确定了这个猜想。 她查到今日就是那位公主的生辰,而主子一早就不见了人影,所以她便猜测主子是不是来这里了,结果他真的在这里,还在桌上摆了酒菜,这一切都证实了,岚晴姑娘就是那位已经死掉了公主。 虽然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猜测,但是真正证实了的时候,蝶儿心里还是震惊的,岚晴竟然就是那个公主,司空澈竟然把她藏在了京城之中,还藏了那么久,如果这个消息被公布出去会怎么样?那个岚晴的命运怕是又会急转直下吧。 “蝶儿,有的时候人太过聪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詹濮沉此时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样,叫人寒毛直力,蝶儿的一颗心已经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但是她的表面上仍然装作很镇定的样子,“能站在主子身边的女人怎么能太笨呢。” 而詹濮沉此时深深看了蝶儿一眼,又是伸手扼上了她的脖子,蝶儿只得急忙道:“难道主上要为了她而杀了我吗?主上,你看看你自己,你还有一点儿当初不顾一切要夺取天下的样子吗?” 听到蝶儿的话,詹濮沉的眸光之中猛地有痛色闪过,僵了片刻之后,他看着蝶儿沉声道:“这一点轮不到你来操心。” “主上,蝶儿是亲眼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这其中你承受了多少痛苦,经历了多少艰辛,蝶儿再清楚不过,正因为如此,蝶儿才要不顾一切地劝您。您现在迷失了自己,为了这个女人,您已经有了犹豫和踌躇,这不该是您,不该是那个发誓要重振大历江山的主上。您一早就知道了岚晴姑娘的真正身份,如果那个时候您把这件事告诉太子殿下的话,太子殿下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把司空澈给扳倒,而皇上也不会再信任这个骗了他那么多年的儿子,如果是这样的话,今日登上皇位的就绝不会是司空澈了,如果换成了司空景,他要比司空澈容易控制得多不是吗?” 在得知真相之后,这是蝶儿最痛心,也最不理解的地方,主子已经喜欢岚晴姑娘到了这个程度吗?竟然放弃了这样大好的机会,如今再想起来,主上难道都不会后悔吗? 然而蝶儿不知道的是,这也是詹濮沉想不通,或者是懊恼的地方,从小到大,自己的唯一目标就是复兴大历王朝,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清除阻挡自己的所有阻碍,不惜一切,为了这个目的,自己甚至连自己的寿命都可以牺牲,他现在的身体竟是负荷累累,千疮百孔了,可是自己竟然对岚晴下不去这个手,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然而此时詹濮沉却是避开了蝶儿的目光冷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操心,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让我一再地提醒你。有关于岚晴真实身份的事情,你也不许跟任何人说。不然,我这次可真的不会放过你,这是我给你的唯一一次警告,没有第二次机会,明白吗?” 第304章 少女情怀 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传了出去,势必会在祈灵国引起一阵轰动,若是当年的事情披露出来,那岚晴她……光是流言蜚语都会把她给压死。 蝶儿此时深深皱着眉头轻轻摇头,道:“主上,这分明是一条可以重挫司空澈的消息,若是不知道还罢了,既然知道了,哪里有隐瞒下去的道理,为了复兴大业,度和山庄死了多少人,数都数不清,难道这些人的命加在一起还没有那个岚晴的命重要吗?” 自己跟主上从小相处在一起,他应该是理智沉静,懂得取舍的,就像当初他下定决心要练那套邪功一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个女子放弃可以打垮敌人的大好机会。 “我说了,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无关。”说到这里,詹濮沉皱眉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什么了。” “主上……” “走!”詹濮沉的表情已经有了发火的前兆,蝶儿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站起身来,缓缓走了出去,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刹那,她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詹濮沉一眼,在昏黄的烛光的映衬下,他一身的寥落,好像从来都是这样,他总是孤独的,而这种孤独又是他自己选择的。曾经有无数次,自己想要靠近他,可都是被他推拒千里之外,他的身边好像没有任何人能靠近,不过,如果今天换了是那岚晴的话,也许结果就不一样了吧,只是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想要得到什么,就越是得不到什么,像是上天在故意捉弄人一般。 关上房门,烛光映着一个孤单寥落的身影就这么一直到了天亮,詹濮沉这才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皇宫之中,苏洛宁起床之后,照例去给太后请安,可是她刚一进去,看到太后那脸色,心中就明白,这又是对自己不满了。 果然,等到苏洛宁刚一坐下,太后就沉着脸开口道:“听说,你跟皇上昨天一整个下午都不在宫中,很晚才回来的?” “回母后的话,的确是如此。” 的确如此?就这四个字?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哀家解释的吗?你知道这宫里的规矩的,无论是普通嫔妃,抑或是皇后娘娘,都不能随意出入皇宫,你不仅出去了,还在宫外呆那么久,你是打算彻底无视了宫中的规矩吗?”这个苏洛宁真是越来越让自己不满意了,上次自己跟她说寝宫的时候,她就是敷衍自己,还拿澈儿来搪塞自己,这一次呢,她有公然不遵守这皇宫的规矩,出宫去那么久,这让自己怎么能不生气? “我……” 苏洛宁这厢刚说出了一个‘我’字,就听到外面太监的通报声传来,“皇上驾到!” 一听到这声音,苏洛宁便是站起身来,听着脚步声临近,她缓缓屈身行礼,“见过皇上。”虽然还是有些不习惯,但是这里毕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太后本来就对自己不满了,自己总不能当着她的面也不给司空澈行礼,只是这般行礼下来,她自己的心里却觉得别扭极了。 而这个时候,司空澈已经走到她的身边,扶住了她的胳膊,其实他看着苏洛宁这般向他行礼,他心里又何尝不别扭呢。 “皇上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下早朝了?”一旁的太后轻咳了一声之后,这才看着司空澈开口道。 司空澈扶着苏洛宁坐了下来,轻声道:“今日没什么事情,所以下朝就早了一点,刚一下朝,不就赶着来母后这里请安了吗?母后刚刚在跟宁儿说什么?” 太后闻言不由看了苏洛宁一眼,然后才开口道:“昨天你带皇后出宫去了?” “是,因为有一些事情,怎么了吗?” “怎么了?你从小就在皇宫里长大,难道不知道皇宫里的规矩吗?别说是皇后了,就算是皇上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出宫去的啊,你们还一出去就那么半天,到了晚上才回来,这成什么体统?” “母后,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了,这皇宫里的规矩也没有说把人一辈子困在这里不让出去啊,是朕非要拉着宁儿一起出去的,朕是皇帝,让什么人出宫一趟的还是有的吧?” “行,你就给我强词夺理吧。”澈儿为了这个苏洛宁真的是什么规矩都不顾了,被他这样乱来,皇宫里还有什么章法。 可是此时的司空澈却是一脸的严肃,看着太后道:“母后,我有我的坚持,希望您能够谅解。” 气氛瞬间僵住,旁边候着的那些侍女都有些胆战心惊的,司空澈这才转头对苏洛宁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母后说。” 苏洛宁闻言看着司空澈片刻,然后轻轻应了一声,便是跟寄雨一起走了出去。 她们离开之后,司空澈又是吩咐了殿内的宫女都退下,太后见他如此不由道:“你这是有多重要的话要个哀家说,还要把这些人都给支走。” 而司空澈则是开门见山地道:“我希望母后您不要再找宁儿的麻烦了,事实来说,宁儿身为皇后,出去个半日根本不是什么问题,而且身边还有我陪着。还有,我要事先跟母后您说一下,以后宁儿也会经常出宫去的,这是我允许的,请母后以后不要再因为这些事情责问她了。” 听到这里,太后不由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空澈,“你疯了是不是?你还嫌别人议论得不够啊,一个皇后,不好好呆在皇宫里,治理后宫,整天出宫去做什么?” “治理后宫?”司空澈闻言一笑,“如今的后宫有什么好治理的?至于出宫去做什么,母后您也别忘了,至今为止,宁儿也还是苏家真正的掌权人,她要打理苏家的生意,不可能一直呆在皇宫里的。苏家是我们祈灵的第一富商,对于我们的国库来说有多重要,我想应该不用我多做赘言了吧?这对于我来说不也是一件好事吗?如今宁儿是我的妻子,苏家又是由她来掌控,也就是说其实苏家是被控制在我这个皇帝的手中的,这不是最好的局面吗?这样的话,我就不用担心富可敌国的苏家落入其他人的手中,给我带来威胁了,所以母后,你不要以为我是一直偏袒宁儿的,这其中也有我的打算。” 司空澈这番话的确是很有道理的,当初皇上之所以会同意自己选定苏家的大小姐嫁给澈儿做王妃,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可是……让后宫嫔妃出入皇宫总是不太好,当年鸢妃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你可别忘了,当初就是你父皇对鸢妃太宠爱,太信任,才让她出宫去,结果……”结果就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司空澈此时便是用轻哄的语气道:“好了,这一点我早就已经想到了,我在宁儿的身边安排了暗卫,一切事情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所以母后你就放心吧。” 听得司空澈这样说,太后最终也没在说别的什么。等到司空澈离开以后,她才对自己的贴身侍女道:“这样下去还是不行,皇上刚刚那话里字字句句说是他有他自己的打算,好像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好,可是这分明是他在迂回地维护苏洛宁。我看,还是得尽快把选秀的事情准备一下。” “可是太后,这选秀的事情也急不得,毕竟先皇刚刚去世不久,孝期还没过,不宜大肆选秀的。” 太后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看澈儿现在这个样子,哀家真的担心,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苏洛宁的身上,以后就不愿再接近别的女子了。”之前也是,自己几次给他提起纳侧妃的事情,他都是拒绝。 司空澈离开了太后的寝宫,便是回了他跟苏洛宁住的正乾宫,苏洛宁正逗着躺在床上的瑶儿玩儿,见得司空澈进来却也没有抬头,而是径直开口问道:“你跟母后都说了些什么?” 司空澈却没有直接回应她的话,而是缓缓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拦住她的腰,正在逗着瑶儿玩儿的苏洛宁心中不由一惊,便是回头去看司空澈,下意识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而这个时候一旁的那些宫女见状不由悄悄红了脸,然后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心中却是暗道:之前一直听说澈王殿下如何宠爱澈王妃,然而,自从澈王登基成为皇帝和澈王妃一起搬进皇宫之后,她们才真正明白了那些传言果然都是真的。 而司空澈却仍旧没有回答苏洛宁的话,而是把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头,放柔了声音唤道:“宁儿。” “怎么了?”苏洛宁侧过头去看司空澈。 司空澈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叫一叫你的名字。” …… 与此同时,因为醉酒而睡得天昏地暗的成悠夏此时也是从床上醒了过来,刚一醒来就觉得口干舌燥,“水……水……” 一旁候着的侍女听到她这声音,便是连忙倒了水端了过来,“小姐,水来了。” 成悠夏这才坐起身来,接过侍女手中的水杯一饮而尽,这才觉得好受些了。 “小姐,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赶快起床梳洗吧,夫人吩咐了,说是你一醒来,就要带着你去原家呢。” 成悠夏此时还迷迷糊糊的呢,此时一听到‘原’这个字,瞬间下意识地开口道:“去原家干什么?我才不要去原家呢。”她现在一听到‘原’这个字,就会想到令她讨厌的原念阳。 那侍女闻言不由惊讶道:“小姐昨天不是已经答应夫人了吗?怎么现下又反悔了?” 成悠夏恍恍惚惚地问道:“我答应娘亲了吗?” “是啊。”侍女肯定地点头。 成悠夏脑袋还是有些混混沌沌的,不过过了一会儿之后,神智慢慢清明起来,也便是想起这件事了,罢了,去就去吧,当日自己丢下娘亲他们,没有说一声就离开了,的确是应该去跟原伯母解释一下,只是一想到有可能会在原府见到原念阳,成悠夏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而此时的成夫人听得成悠夏已经起床了,也便是来到了成悠夏的房间,她坐在那里看着侍女正在给成悠夏梳妆,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的女儿也已经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子了,虽然身上仍是有些稚气未脱,但是这般安静坐在那里,倒也真是有些娴静温雅的味道了。想到这里,成夫人确实是难免有些伤感,这个被自己捧在掌心里养着的女儿,很快便就要嫁人离开自己身边了,光是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些酸酸的,若是真的到了她成亲的那天,自己怕是要哭得很惨的。 成悠夏一回头看到的就是成夫人这样眼眶湿润的样子,心中不由讶然,然后起身走到成夫人的身边,轻声问道:“娘,你怎么了?” 成夫人拉着成悠夏的手,一边抬手抚上她的长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能把你拉扯到这么大,我也是不容易啊。” “行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赶快去原府吧。”成夫人拉着成悠夏的手就要走,成悠夏却是道:“别啊,我这还没吃早饭呢,肚子饿着呢。” 成夫人却是含笑道:“你起得这么晚还有心思吃早饭呢,饿着吧。” “您是我亲娘吗?连饭都不让我吃了?” 成夫人此时转过头去对那侍女道:“帮小姐拿一件披风。” 那侍女闻言便是走过去,把挂在那里的一件轻红色的披风给取了下来,成悠夏顺着她看过去,却发现那里还搭着一件墨色的披风,不由开口问道:“咦?我房间里怎么有一件墨色的披风啊?” 成夫人闻言不由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还问呢,还不是你昨天干的好事,喝得那么醉,还让皇上和皇后娘娘亲自送你回来,那件披风应该是皇上的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他们,能把这披风还了。” 皇上?澈王殿下的?可是她记得昨日澈王殿下的披风是浅色的啊,这墨色的……应该是隽王殿下的吧? “把那件墨色的披风给我拿过来。” “拿过来干什么?”成夫人不解地问道。 “把它还给它的主人啊。” “你这孩子,你以为那皇宫你能随便进得去啊?”成夫人还一心以为这披风是司空澈的了。 成悠夏一边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披风,一边开口解释道:“这件披风不是皇上的,而是隽王殿下的,等会儿回来的时候路过隽王府,我正好可以还给他,也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是隽王殿下的啊?”成夫人微微有些诧异,“昨天你到底都是跟谁一起喝的酒啊?” “就是隽王、晴姐姐、明朗少将军,还有晟王世子他们几个嘛。” 听到成悠夏这话,成夫人不由停下了脚步,放开了成悠夏的手,转过身来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成悠夏,直看得成悠夏浑身不自在,娘亲这眼神也太奇怪了吧?好像在看犯人一样。 在这样的目光之下,成悠夏说出的话也有些结结巴巴的,“娘……您,您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夏儿。” “嗯?” “你之所以不接受念阳,是不是因为你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她之前经常跟明朗少将军那些男子接触,难保不会对他们中的谁动了心,毕竟那几个男子长得都是不错,家世也好,见面的次数多了,也难免会让夏儿心中生出些想法来,这也是正常的。只不过自己之前一直还认为夏儿是小孩子,所以没有往这方面想。 ------题外话------ 恭喜180**3398升级为本文的举人! 第305章 童年阴影(二更) 见自己的娘亲这般盯着自己看,又说出这样的话,成悠夏不由心中一惊,连忙道:“怎么可能?我能喜欢上谁啊?” 可是此时成夫人越想越觉得可疑,念阳明明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他跟夏儿又是从小认识,夏儿怎么会这么抗拒他呢,很有可能是已经有了心上人,所以才会这般抗拒的,只是那几个男人都是皇室中人,太复杂了,以夏儿的性子最好还是不要嫁到那样的人家去。 “你跟娘亲说实话,真的没有吗?明朗少将军,隽王殿下他们……你对他们真的没其他想法?”夏儿如今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了,明朗少将军他们又都是极出色的男子,只怕很难不动心的吧?以前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呢? “哎呀,娘亲,您这都扯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唉……”成悠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是无奈,“我真的没有。” 可是成夫人仍旧狐疑地看着成悠夏,还是不相信她的话,不过看成悠夏避而不谈的样子,她也没有办法从成悠夏的口中硬撬出来些什么,只是沉声嘱咐道:“我跟你说,你喜欢谁都可以,可千万不要喜欢晟王世子,他是出了名的风流浪子,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年轻姑娘,你可别跟那些女子一样被他的花言巧语给哄骗了,他那样的男人最容易哄得女孩子欢心,却也是最无情的,你可千万别上当。” “行了,我知道了,您刚不是还急着要去原府呢吗?连饭都不让我吃,怎么这会儿倒是不着急了?快走吧。” 但是成夫人此时心里却是更加担心,夏儿这样急着转开话头,可千万别是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了吧?难道说她喜欢的人真的是晟王世子? “等一下,夏儿,你先跟娘说清楚了,你到底是不是喜欢上了晟王世子了?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做傻事,那个晟王世子信不得的,他以前……” 成悠夏一边拖着成夫人往前走,一边道:“那是以前,他现在已经该好了。”他现在跟席姐姐好得很,昨天还说起要带席姐姐回晟王府去见晟王呢,估计这婚事也快要定下来了。 成悠夏不帮着司空宇说话还不要紧,她这般一开口,成夫人心中更加怀疑了,不由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成悠夏道:“夏儿,我可警告你啊,我绝对不同意你跟晟王世子在一起,我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以前的名声在那里摆着,谁家姑娘愿意跟他,那是人家的事情,我绝对不可能让我的女儿嫁给他的。”说到这里,她想起之前那些有关于晟王世子的传闻,不由心中一紧,只见她打量了一下成悠夏,然后凑近她几分,小声问道:“夏儿,你跟娘亲说实话,你没有跟那晟王世子做不该做的事情吧?”传闻那晟王世子可是用手段,夺走了不少千金小姐的清白,那些小姐被他的花言巧语迷得晕晕乎乎的,自愿把清白之身给他,但是他却很快翻脸不认人,而夏儿又是这般拎不清的性子,太容易被骗了…… 虽然成悠夏一向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成夫人的这话她还是听明白了,脸上不由一红,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急忙摆手道:“我没有,晟王世子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了,他们很快就会成亲的。” 自己要是再不说个明白,娘亲真的要误会了。 成夫人见成悠夏这样着急的样子,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此时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晟王世子就行,不过听到成悠夏这样说,成夫人也是好奇起来,“晟王世子就要成亲了?这是真的?我听着怎么这么不信啊?”晟王世子可是出了名的花心风流,之前还跟差点成为苏家老爷小妾的青楼女子纠缠在一起,而与此同时他又跟苏家的三小姐纠缠不清,简直给足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如今他竟是要收心,娶妻了?这任是谁听了都不会相信的吧? “是真的,您若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等到他们成亲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您就会知道我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那就好,只要你不跟那晟王世子搅在一起就好。”话说到这里,成夫人却又是急忙改了口,“不对,不光是晟王世子,他们其他人你以后也少做接触吧,你一个未嫁的女孩子总跟他们几个男子相处在一起终归是不好,要惹来闲话的。”而且她也不想自己的女儿跟皇室扯上关系,夏儿生性没有什么心眼儿,在皇室里呆着,还不是受人欺负的命,她跟苏洛宁不一样,苏洛宁有手腕,能在皇室之中游刃有余,可是夏儿就是一个单纯的不会想太多的丫头,她实在不适合去趟皇室这淌浑水。 “会惹来什么闲话?我每次去见他们的时候,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苏姐姐还有晴姐姐她们都在的啊。” “反正,不管怎么说,你以后还是不要跟他们有太多接触了,我们跟他们的地位毕竟不同,还是离得远一点比较好。”自己还是希望夏儿能跟念阳在一起的,他们两个多相配啊,若是让夏儿再跟隽王殿下他们几个相处下去的话,难保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还是尽量不要让夏儿跟他们见面的好。 成悠夏才不会把成夫人的话放在心上呢,她觉得自己的娘亲有些小题大做了,自己是把他们当做朋友的,就跟苏姐姐、晴姐姐她们一样,朋友之间见面、喝酒、聊天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娘亲以前都不会管自己这些的,这时候她这样说,怕还是因为自己跟那个原念阳的婚事吧。 “好了,娘,您再这么磨蹭下去,马上就到中午了,您是打算在原府吃午膳还是怎么着?” 成夫人听到成悠夏这样说,也便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了,自己这女儿的性子,自己哪里能不了解呢,自己说再多也没用,只有尽量把她跟念阳凑在一起,所谓日久生情,日子长了,这两个人自然就亲近了,夏儿也不会总想着跟那些聚在一起了。 出门上了马车,成悠夏跟着自己娘亲一起去到了原府,因为两家是世交,所以原府的人对成悠夏和成夫人都是很熟悉的了,立即给请了进去,径直带去了后院的花厅。 而此时原夫人也听到侍女的禀报,说是成夫人和成小姐来了,在花厅里等着,可她却也没有直接去花厅,而是去了原念阳的院子,把正在练功的他给拽了过来。 “你们母女两个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原夫人含笑走了进来,同时看着成夫人和成悠夏开口问道。 成悠夏对着原夫人俯身行了一礼,郑重开口道:“前日我在山脚下兀自离开,让伯母担心,实在是极失礼之举,今日特来向伯母道歉,希望伯母能原谅夏儿的无礼之处。” 原夫人一听这话,赶紧上前扶起了成悠夏的胳膊,语气中满是慈爱,“好了,就这件小事,还值当让你过来一趟给我道歉,伯母还真想着让念阳去成府给你赔罪呢,要不是他得罪了你,你也不至于会独自离开的。” 原夫人的这话音刚落下,就见得那原念阳走上前来,对着成悠夏抱拳拱手道:“若是那天我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夏儿妹妹能够见谅。” 成悠夏见得原念阳这样不由被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自己认识的原念阳吗?那天自己在寺庙里见到的原念阳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见得成悠夏愣愣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一旁的成夫人不由上前,伸手掐了一下成悠夏,成悠夏正呆愣着呢,这般突然吃痛不由轻轻‘啊’了一声,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自己的娘亲,而成夫人此时也有些尴尬,面上却仍是维持着笑容,轻声道:“夏儿,你干什么呢?你念阳哥哥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都不应一声啊?” 成悠夏这才回过神来,轻声应道:“没关系。” 原夫人见状一笑,“好了,既然道歉也都道过了,这件事以后就别再提了,来,快坐下吧,我们坐下说话。” 然而坐下之后,也只是两位夫人在寒暄闲谈,成悠夏和原念阳坐在那里只是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 成夫人和原夫人也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尴尬,不时提起他们两个小时候的事情,试图让他们彼此交谈起来,但是这两个人还是聊不起来,原夫人只好对那原念阳道:“你跟你夏儿妹妹也有这么多年没见过了,你也跟她说说你在山上学艺的事情。” 原念阳抬眸看了成悠夏一眼,然后含笑点头应道:“好啊。” 他正待开口,却是听到成夫人又道:“我们跟你成伯母这样年纪大的,跟你们说不到一块儿去,你带着你夏儿妹妹去后花园里玩吧,你们两个小时候也经常在那里玩的,还能一起说说小时候的事情。” 成悠夏此时却是开口道:“不用了,我在这里陪着娘亲和伯母。” 原念阳闻言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拉起成悠夏的手道:“走吧,成伯母和娘有她们的事情要说,你在这里反而碍事,念阳哥哥带你去玩儿。” “哎……你别拉我啊,放手……” 可是成悠夏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怎么会是原念阳这个习武之人的对手,原念阳毫不费力就把她给拉走了,成夫人和原夫人见此,面上不由浮起满意又欣慰的笑容,这两个孩子多有青梅竹马的样子啊,看来还是接触得少,以后慢慢接触起来,两个人的关系也就亲近了。 可是她们不知道的是,成悠夏刚被拉出去没多远,原念阳就甩开了自己的手,他的力气倒,差点甩得成悠夏跌倒在地,还好只是踉跄了两下,顺利地稳住了身子。 成悠夏这厢还没站稳呢,就听得那原念阳开口道:“你一定是被你娘给硬拉来的吧?就你这样子,一看就不是能主动来道歉的人。” “你这人是有病不是?刚刚在伯母和我娘面前装得那么彬彬有礼,一眨眼就性情大变,你是在山上练功走火入魔了是不是?这样两幅面孔换来换去的,你不累啊?”成悠夏此时也是没有好气地瞪着那原念阳。 他真是太可恶了,在自己面前这般恶劣,在别人面前却装成彬彬有礼的样子,让爹和哥哥他们都以为是自己在胡闹,把一切的错都怪在自己的身上,搞得好像自己能嫁给原念阳是捡了多大的便宜似的,自己才不要嫁给这样一个走火入魔、性情不定的人呢。 原念阳闻言勾唇一笑,“你说什么?什么两幅面孔,我怎么听不懂啊?” 成悠夏此时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还在这里装什么装?” 原念阳含笑往前凑近了成悠夏几分,吓得成悠夏连忙往后躲,见到她脸上这样紧张的表情,原念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夏儿妹妹,我小的时候就个你说过,你永远只有被我欺负的份儿。” 成悠夏的眼睛喷射着怒火,恨不得把面前的男子给烧成了灰烬才好,“你就不怕我告诉原伯母吗?” “你去啊,你尽可以去告诉任何人,你以为会有人相信你的话吗?他们只会认为是你在无理取闹,跟小的时候一样。” 是的,跟小的时候一样,每次原念阳欺负了自己,自己去告诉大人的时候,他总是在一旁装作乖巧懂事,主动揽过惩罚,搞得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故意陷害原念阳的,其实呢,分明是他故意的。这就是成悠夏之所以这么讨厌原念阳的原因,他欺负自己也就算了,自己认了,可为什么他要让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陷害了他?搞得自己是个多坏的小孩子似的,明明所有的坏事都是他做的。 所以那个时候,成悠夏就不喜欢跟原念阳玩在一起。每次只要娘亲要带着自己去见原伯母,她都会死命拉上自己的哥哥,如果有其他的小孩子一起,她也只会跟其他的小孩子一起玩儿,远离原念阳。 没想到长大之后,这个原念阳还是这样,简直可恶至极!爹还娘还想让自己嫁给他,自己若是真的嫁给他了,那自己的后半辈子跟在地狱有什么区别? 好,我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吗?成悠夏转身就要走,可是原念阳确实是一把拉住了她,“你还想被你娘骂说没有礼貌吗?最起码要在花园里呆上一会儿吧,我也不想被我娘念叨。还是说,你怕跟我呆在一起?” “谁怕了?不就一会儿吗?”成悠夏说着便是径直往原家的后花园去了,这原府是她很熟悉的,所以也不用让别人带路。 只听得她身后的原念阳开口道:“看起来,对于这里,你倒是比我这个主人更加熟悉了,我离开家的这些年,你经常过来这里吗?” 成悠夏本来是不想回答他的话的,但是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道:“是啊,我经常会过来看看伯母的,你是原伯父和原伯母唯一的孩子,一开始的时候,我娘便会让我和我哥哥经常过来看看他们,后来哥哥接手了家里的生意,便只有我一个人来了。” 原念阳闻言一笑,“怪不得我爹和我娘都这么喜欢你,原来是已经把你当做他们的女儿了。” 第306章 仗势欺人 正因为原老爷和原夫人这般喜欢成悠夏,才会不遗余力地撮合原念阳和成悠夏,这样好的女孩儿,他们可不想就这么错过了。 而成老爷和成夫人也是想着原老爷和原夫人这么喜欢夏儿,等以后夏儿嫁了过来,他们两个一定会对夏儿好的,不会为难夏儿,这要比让夏儿嫁到别人家去受气要好得多了。 两边的父母都殷切地希望着这门婚事能成,可是偏偏这两位主角一点儿都不配合。 成悠夏此时也不再理会原念阳,任他说什么,她都是不接口,径直走去了后花园,在凉亭里那铺了锦垫的凳子上坐下。 原念阳亦是跟着走了进来,却也不坐下,只是斜身倚在一旁的柱子上,无事闲聊一般地开口问道:“上次带你回京的那个人是隽王殿下?你跟他认识啊?” 成悠夏却是暗自白了原念阳一眼,然后道:“我跟他认不认识,想必我娘都已经告诉你了吧?”不然他怎么知道把自己带走的那个人是隽王殿下? “你们……很熟悉吗?” 成悠夏低头想了一下这才开口应道:“算是熟悉吧。” 原念阳一听她这回答,不由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熟悉就是熟悉,不熟悉就是不熟悉,什么叫‘算是’熟悉?” 成悠夏也是有些不耐烦了,“你管这么多呢?我跟他熟悉不不熟悉是我的事情,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还是先闭嘴吧,我不想跟你说话,我们两个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呆着挺好的。”如果不是不想让娘亲因为自己难堪,自己早就甩袖子走人了,谁愿意跟他在这里消磨时间? “嘿,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叫我闭嘴我就闭嘴,我还偏就是要说了怎样,也不知道是谁,小的时候就喜欢哭,动不动就哭,还跑去跟大人告状,真是烦人透了……” 成悠夏转过头去瞪着原念阳,正要开口反驳,可是却又生生憋住了,这个原念阳自己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越是接他的话,他就说得越过分,索性当作没听见不理他算了。 成悠夏自己也是纳闷了,从小到大,自己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怯过场,可偏偏每次见了这个原念阳都恨不得躲着走,做错事情的又不是自己!只能说这个原念阳实在是太难对付了,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自己只有认栽了。 算了,自己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他吗?今日是因为要跟原伯母道歉才到原家来的,以后自己都不来就是了,反正娘亲总不至于绑着自己过来。 见成悠夏生生忍下去要说的话,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看自己,原念阳表情有些微微的诧异。也许是因为成悠夏不给他任何反应,他自己都觉得倦了,便是停了下来,不再说话了。 这个时候,整个后花园里才算是安静了下来,成悠夏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对付这个原念阳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理他,他自己觉得没趣,便不会再纠缠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个样子还真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娘还一直说自己没有长大,这个原念阳才是一直没有长大吧。 半晌之后,成悠夏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她跟原念阳出来的也够久了,便是起身道:“我们回去吧。”说完之后,也不等原念阳回答,她就径直往花厅的方向去了。 等到他们二人回到花厅的时候,却听得原夫人疑惑地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么快?成悠夏觉得自己在后花园里已经熬了很久了。 此时那原念阳开口道:“没什么说的,就回来了。” “你这孩子……”原夫人忙是瞪他一眼。 这个时候成悠夏却是走到成夫人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成夫人看了一下外面的日头,便是对着那原夫人含笑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府去了。”一边说着,成夫人已经站起身来。 那原夫人见状也是赶忙站起身来,挽留道:“干什么急着走啊,今天就在我们府里用午饭好了,我让厨房去准备几个你们母女俩爱吃的菜。” 成夫人连忙道:“别麻烦了,我们还是回去了,庆儿这两天有些发烧,我得回去看看,要不然不放心啊。” 既然成夫人挂念着她的孙子,原夫人也不好再留,便是亲自送了她们母女二人出去,等她们离开之后,原夫人这才转身看向自己的儿子,无奈地道:“你是不是又惹夏儿生气了?她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啊。我跟你说,你可别欺负夏儿,她是个好孩子,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她经常过来陪着我跟你爹的,这样贴心的女孩子再上哪里去找啊,我可跟你说,除了夏儿,我跟你爹不会认别的儿媳妇的,你别不把这话往心里去,若是娶不到夏儿,你就一辈子别娶亲了。” 听到这里,原念阳很是无奈地道:“娘,到底我是您亲生的,还是成悠夏是您亲生的啊,要是娶不到她,您连儿媳妇都不要了?孙子也不要了?” “不要了,统统不要了,你要是下定决心让原家断子绝孙,你就尽管欺负夏儿吧。”原夫人瞪了原念阳一眼,然后就是转身离开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原念阳。 而在成家的马车上,成悠夏也是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娘亲,用十分认真的语气道:“娘,我真的不愿意嫁给原念阳,以后撮合我们两个独处的事情,您就别再做了好吗?我跟原念阳相处起来,实在太别扭太尴尬了。”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念阳?一点点都没有?”成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问道。 成悠夏摇头,“没有,一点都没有。”语气亦是坚定。 成夫人见得成悠夏这样,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既然你对念阳真的一点喜欢都没有,娘以后也不做这种事情了,但是娘不得不告诉你,你不嫁进原家实在是太可惜了,你原伯父和原伯母都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试问一下这天底下还有哪一对公公婆婆会把自己的儿媳妇当做女儿来看待?你啊,真是没福气。” 成悠夏却是立刻开口反驳道:“如果我真的嫁给了原念阳,那才是真的没福气呢。”像原念阳那样阴晴不定的男子,谁爱嫁他谁嫁去,自己可不想跟他沾上什么关系。 不过……此时成悠夏还是伸手保住了自己的娘亲,撒娇似地开口道:“谢谢娘体谅我。”她知道爹和娘都是舍不得强迫自己的,只要自己不愿意,他们也不会真的非要让自己嫁给原念阳。 而这个时候他们马车的速度缓了下来,成悠夏不由开口问前面的马车夫道:“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慢了?” “前面好像堵住路了,小的正打算掉头,走另外一条路呢。” 成悠夏闻言掀开帘子往前面看去,果然看到前面不远处一堆人聚集在那里,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有几辆马车都被堵住了,而这个时候成悠夏却是道:“你先停下马车。” 那马车夫虽然不解,却也依言停下,成夫人此时亦是疑惑地看着成悠夏,“怎么了?让马车停下来做什么?” 只见成悠夏拿过一旁放着的那件墨色披风,一边对成夫人道:“娘,您先回去吧,正好这里离隽王府不远,我走过去就行了,得把这件披风还给隽王殿下啊。” “那等会儿你怎么回去啊,我还是在这里等着你吧。” “哎呀,不用了,回去的时候,我雇辆马车就行了,您先回去吧啊。”成悠夏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抱着披风跳下了马车。 而马车里的成夫人只得暗自摇了摇头,然后对马车夫吩咐道:“我们回府去吧。” 成悠夏走到前面一看,那里里里外外已经被围了好几层,自己要过去的话只能硬挤了,这也太难受了,于是她便是从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给绕了过去,然后就直奔隽王府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刚离开这里不久,司空隽的马车就刚好来到了这里。 那马车夫同样是停下了马车,对坐在马车里的司空隽道:“王爷请稍等一下,下的这就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说完之后,那马车夫就走开了,不多时便是又走了回来,对马车里的司空隽道:“是苏家的马车撞了一个孩子,人家娘亲拦着不让走呢。” “苏家?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马车里的司空隽皱眉问道。 “正是,除了这个苏家,这京城里也没有人敢有这么大的口气了。” 这个时候司空隽已经撩开了布帘走了出来,看着那马车夫问道:“那马车的主人口气很大?他是如何说的?” “小的也就是刚刚凑过去听了几句,都是那个马车夫在说,说他们苏家的二小姐是当朝的皇后娘娘,纵然官府的人来了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就算告到皇帝那里,他们也不怕,类似这样的……反正,态度很是嚣张。” 司空隽闻言眉头皱得更紧,眼睛里也是露出沉冷之色,一边下了马车一边对自己的马车夫道:“你跟我过去看看。” 那马车夫会意,便是替司空隽在前面开道,口中扬声道:“大家都让一下,隽王殿下来了,都让一下。” 围观的这些百姓听到是隽王殿下来了,便也是赶紧让开了一条道儿,所有人都是齐齐看向司空隽,心中不由暗自好奇,隽王殿下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毕竟他跟皇上的关系可是很好的,跟皇后也是多有交情,这撞人的马车又是苏家的,隽王殿下会不会包庇苏家的人呢?打算息事宁人? 只见司空隽走过人群,径直来到被撞的那小女孩儿的身边,蹲下来去查看她的伤口,额头上的伤是明显的,此时正在流血,估计是被撞的时候,磕到了地上,脸上也有蹭伤的痕迹。 司空隽抬手轻轻抚了抚那小女孩儿的头,然后看向她的娘亲开口问道:“请大夫来了吗?” 那妇人摇头,“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哪里请得起大夫?” 的确,这母女两个身上穿的衣服都很破旧,小女孩儿也是很瘦,想必家境一定很不好。 司空隽连忙转过头去吩咐自己的马车夫道:“你去苏家的医馆请一个大夫过来,跟他说一下这里的情况。” 那马车夫应了一声,也便是拨开围观的众人,快速走了出去。 而这厢,苏家马车里坐着的人已经走了下来,司空隽一看,见是一个妆扮华贵的妇人,苏夫人他是见过的,这妇人不是苏夫人,那就只有可能是苏府的琴姨娘了。 这妇人的确是琴姨娘,她今日本来是好不容易求得苏之牧出来看看她娘家人的,可是没想到在回去苏府的路上,却是发生了这种事情,真是倒霉。 不过,这隽王殿下跟苏洛宁有交情,看在苏洛宁的面子上,他也不会为难自己的,于是这琴姨娘款款地走到司空隽的身边朝他行了一礼,“见过隽王殿下,妾身乃是苏府的琴姨娘,早就从二小姐那里听说过殿下,今日才得一见,真是惭愧。” 司空隽闻言也是冷笑了一下,“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我也是万万没想到啊,琴姨娘,你是不是该先给这母女两个道个歉呢?毕竟你撞了人确实不对。” 琴姨娘面上一僵,“隽王殿下有所不知,这实在不是我的错,我的马车行得好好的,是这个小孩子她在路上乱跑,突然就这么冲出来就给撞上了。” 她的话音刚一落下,那小女孩儿的娘亲就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我女儿好好站在路边,是你的马车失控才撞上的,我女儿根本就没乱跑。” 琴姨娘一听她这话顿时敛眉道:“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啊,怎么可能是我苏家的马车撞了人?我苏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那是当朝皇后娘娘的娘家,我们至于会撒这样的谎吗?在场的人有谁看见了,是我的马车失控撞了人,分明是这小女孩儿乱跑才撞上的。你说是我们苏府的马车失控撞了人,有人能给你作证吗?” 而此时那个小女孩儿一边哭一边委屈地道:“我没乱跑,真的没有。” 那小女孩儿的娘亲也是抬眸看向围观的众人,希望能有人站出来给他们作证,可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大家可都不敢得罪了苏家,且不说这苏家本来就是家大业大,得罪不起,现如今苏家的二小姐又是做了这祈灵国的皇后,他们就更不敢因为这样两个陌生人,而得罪了苏家了。 而这情况琴姨娘早就预料到了,所以才敢说这样的话,面上的表情不由更加得意起来。 “不管这件事真相到底如何,既然孩子已经被撞了,那你也应该下马车来看一眼,而不是坐在马车里任由自己的下人在这里喧嚷,真是给苏家还有皇后娘娘丢脸,皇后娘娘那样温和宽容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就跟你这样一个人扯上了关系,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定要气得不轻。” 司空隽此时是故意大声说出这些话的,他知道这个时候这些围观的百姓心中肯定已经对苏家乃至苏洛宁很不满了,认为他们在仗势欺人,这琴姨娘的确是在仗势欺人,但她并不能代表整个苏家,更不能代表苏洛宁,他希望能让这些围观的百姓们明白这一点。 第307章 冤家聚头(二更) 而琴姨娘此时也是听出司空隽话里的意思了,他是不顾情面,不打算站在自己这边了,真是奇怪了,论起关系来,自己跟他好歹也算是亲戚吧,苏洛宁是他的弟妹,自己是苏洛宁的姨娘,怎么他不向着自己,却向着那完全陌生的母女两个呢? “瞧隽王殿下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正等着官府的人过来呢吗?事实究竟如何,让官府的人查清楚就是了。”隽王地位高,不看苏洛宁的面子也就罢了,但是官府的那些人总不会也不看苏洛宁的面子吧,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他们才不敢把自己给怎么样。 司空隽自然也猜得出这个琴姨娘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只怕她要失望了。 不多时之后,司空隽的马车夫便是把大夫给带过来了,而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药铺里的掌柜,他们二人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了马车夫讲述了这事情的大概,那大夫此时也没有多话,径直拿出自己的药箱来一边给那小女孩儿包扎头上的伤口,一边轻声问道:“身上还有哪里疼吗?” 小女孩儿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抬眸看了自己的娘亲一眼,那妇人这才犹豫着开口道:“这药要多少钱?” 一旁的药铺掌柜会意,立刻开口道:“这药不要钱,既然是东家的马车撞的你们,所有治伤的事情就都交给我们。” 在二小姐还未搬进皇宫之前,就特意把京城里的这些掌柜都叫去,珍重地吩咐过了,以后铺子里所有人行事要更加谨慎,不能让人在背后非议,正因为二小姐现在是皇后娘娘了,被天下那么多看着,所以才更不能出错,不能让二小姐被天下人所诟病。 听到这话,琴姨娘眸光不由一沉,带着些凌厉的神色看向那药铺的掌柜,“你脑子坏了是不是?是那孩子自己撞上来的,是她的错,我们苏家凭什么要不收一钱银子给他治伤?” “琴姨娘,我们药铺的人都只听命于二小姐,还轮不到你来说什么,况且,我们苏家的药铺本来就会时常赠些常用的药给百姓们,二小姐说了,要广结善缘,才能得善果,给这孩子治伤自然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琴姨娘看不惯,自可以找二小姐去说。” 这掌柜的说这话可谓是极其不客气,而且是当着在场这么多的面,只臊得那琴姨娘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算了,现在连苏家一个小小的掌柜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吗? 而与此同时,官府的人也是赶了过来,他们没有料到司空隽也在这里,看到的时候不由愣了一下,然后就是上前对司空隽行了礼。 司空隽却是摆手道:“行了,礼就免了,我也是偶然路过的,既然你们来了,我也就不插手了。这本是你们职责内的事情,你们可一定要秉公执法才行。”司空隽特意强调了‘秉公执法’这四个字,也是为了要警告那些官府的人。 而这些官府来的人听了司空隽的话之后,却是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隽王殿下是向着那对母女的?而这个一身华衣的妇人又是苏府的琴姨娘,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这可让他们怎么办?早知道方才就推辞不来了,此刻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而且这两方各执一词,琴姨娘非说是那小女孩儿乱跑,才撞上的,那小女孩儿的娘亲却说自己的女儿一直就站在路边没动,而旁边的百姓也没有人出来作证,一时间僵持不下。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琴姨娘担心自己回去得晚了,会惹得苏之牧不高兴,再加上她自己本身也有点心虚,此时便是吩咐自己的侍女取了一锭银子出来,“喏,这个总够了吧?治几百次的伤也绰绰有余了,都快让开,我还有事呢。” 说完,那琴姨娘便是转身上了马车,连理都不理那些官府的人,也顺便忽略了司空隽。 司空隽看着那离开的马车,不由摇了摇头,这下百姓们又要议论开了,之前有关于澈为了苏洛宁不顾规矩,让她在登基大典上走上玉阶的事情还没平息,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百姓们定然认为苏洛宁是恃宠而骄、魅惑君主之流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琴姨娘还真是会给人找麻烦。 那个之后,那药铺的掌柜对着司空隽拱手道:“隽王殿下,我们先把这孩子带回药铺里了,您……” “我也要回府去了。” “恭送澈王殿下。” 看到他们都走了,围观的百姓们也都陆续散去,不过人是散去了,议论之声却是没断,这件事也是迅速传开了。 本来之前登基大典的事情,就让百姓们对苏洛宁议论纷纷,认为那宫殿走水的事情就是因为司空澈不顾规矩非要让苏洛宁出现在登基大殿上,并且跟他一起登上玉阶,才惹怒上天,而做出的警示,这件事还没有平息呢,苏家的人就这般猖狂地在路上撞人,俨然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这也太嚣张了吧?苏洛宁这才刚刚做上皇后,苏家的人就敢这个样子,那以后岂不是会更加得寸进尺?他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还有活路吗? 不过也有人为苏洛宁鸣不平,“你们刚刚没有听那苏家药铺的掌柜说吗?皇后娘娘一向是施医赠药,宅心仁厚的,那个女人不过是苏家的一个姨娘罢了,她能有什么权利,那掌柜也说了,他们只听他们二小姐的吩咐,二话没说就主动给那孩子治了伤,还带回药铺里去医治,这也算很不错了。” “就是,那苏家的药铺经常会赠药被百姓们,我们都在京城住了这么久了也都知道的。而且,那个苏家的姨娘跟皇后娘娘的关系很不好的,当初皇后娘娘出生没多久就被送走了,不就是因为这个姨娘吗?” 一听到这话,旁边的人都是好奇地围了过来,“还有这个事情?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儿?”百姓们到底还是对豪门大宅里的这些事情比较有兴趣。于是,多年前苏家的那段往事就又被扒了出来…… 司空隽这厢便是坐着马车往自己的府邸而去,可是此时的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的府里正有两个女子相对而坐,眼睛狠狠地看着对方,似乎在较量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成悠夏是来隽王府还司空隽披风的,可是司空隽她没见到,却是见到了一个她非常不愿意见的人,就是那位阴魂不散的杨小姐。 而隽王府的侍女把成悠夏带入前厅的时候,也明显注意到了这两人对视中的火药味儿,不由心中忐忑起来,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啊? 以往很少有女子来找王爷的,就只有一位岚晴小姐,可她每次也都是跟着皇上或是明朗少将军他们一起来,单独来见王爷的小姐,以前还真的是一个都没有,不过今日倒是奇怪,一来就来了俩。 不过这个成小姐,自己倒是认识,她以前跟皇后还有岚晴小姐他们一起来过,就在王爷搬进这府里的第一天,为了给他庆祝,皇上他们陪着一起吃了顿饭,当时这位成小姐也在。 不过,先如今看来,自己大概……好像……真的是做错了事情,这两位小姐之前是有什么过节吗? 那侍女也不敢多留,招呼成悠夏坐下之后,就赶紧跑去找了这府里的管事紫烟。紫烟是这些年来一直陪在司空隽身边的侍女,之前王爷在皇宫被软禁的时候,也是紫烟姑娘一直在照顾,所以如今紫烟已经俨然成为整个隽王府的管事。 紫烟见得那侍女匆匆跑来,口中还喊着自己的名字,不由望向她开口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又来了一个来找王爷的小姐。” “谁啊?”之前有一位杨小姐来见王爷,自己已经知道了,就是中书令杨大人家的千金,这怎么又来了一个,今日是怎么了? “是成小姐,之前来过我们隽王府的那个。” 听这侍女这么一说,紫烟便是想起是谁了,“来就来了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等王爷回来了,见上一见就是了。” “可是那两位小姐之间好像是有什么过节啊,看彼此的眼神都恶狠狠的。” “真的?会不会是你看错了?”紫烟有些惊讶。 “我没有看错,紫烟姐姐,你赶快过去看看吧,我真的怕她们两个在前厅里打起来。” 不过,她担心的是多余的,成悠夏根本就没有跟那位杨小姐动手,只是动了嘴而已。 “怎么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先是那位杨小姐开了口。 成悠夏看着她那微微显得紧张的神色,不由淡淡笑了,她已经猜到这位杨小姐在怎么想自己了,她大概很想跟隽王殿下认识吧,之前在京城之外的山脚下,佯装马车坏了,要隽王殿下带她回京,这一次不知道又准备了什么借口。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吧?怎么又是你?你是喜欢上我了,还是怎么着,怎么我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啊?”成悠夏很不客气地反问道。 “我跟着你?是我先到的好吧?”让她很疑惑的是,这个小姐跟隽王殿下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在隽王府里也能看到她。 “你先到又怎么样?隽哥哥又不认识你,一个陌生人你来这里找隽哥哥干什么?该不会又要说自己的马车坏了,让隽哥哥送回府去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不用麻烦了,正好这里的管事我也认识,我帮你去跟她说说,让她派了隽王府的马车送你回去好了。” 成悠夏这番话对这位杨小姐的打击可是不小,她的话里处处都透着跟司空隽的熟悉和亲密,连他府里的下人,她都熟悉,这两人该是亲近到了什么程度? 但是这位杨小姐也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她自认自己的家世要比面前的这个女子要好得多,隽王殿下不可能舍了她而选面前的这个女子,就算要嫁,也是自己做正妃,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做侧妃,以她的家世,估计连侧妃都做不了,只能做个侍妾了。 “隽王殿下现在不认识我不要紧,以后自然会认识的。对了,我还未请教这位小姐你的闺名,你是哪家的小姐?父亲在朝中担任着怎样的官职,母亲那边的亲戚在朝中又是怎样的地位?” “你管我呢,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我看是你没什么可说的吧?连进憩清园都只能靠人情进去的人,哪里有什么家世可言?” “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我怎么了?” 成悠夏狠狠瞪了那杨小姐一下,还是把要脱口而出的话给硬憋了回去。 恰在这时候,紫烟走了进来,含笑对着她们二人道:“两位小姐,真是抱歉得很,我们家王爷进宫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二位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跟奴婢说吧,等王爷回来之后,奴婢会如实跟王爷禀报的。” 杨雨寒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见到司空隽,在没见到司空隽自谦,她当然是不肯回去了,此时倒是颇有些礼貌地含笑道:“没关系,我等着隽王殿下回来就是。” 成悠夏见这位杨小姐不走,她也决定不走,她心里想的是,隽王殿下那样一个温和包容的人,对于这位杨小姐阴谋诡计定然无从招架,若是真的中了她的招就完了。 若是这位杨小姐对隽王殿下是真心实意的也就罢了,可是她都亲耳听见这位杨小姐的侍从说自家小姐以前是很看不上隽王殿下的,还说他是病秧子,活不长,谁嫁给他谁倒霉。现在这样突然转变,非要黏上隽王殿下,无非就是因为澈王殿下登上皇位做了皇帝,而跟他关系很好的隽王殿下也在朝堂之上大展身手,手握重权,她这根本不是喜欢隽王殿下这个人,而是喜欢他手中的权利。 好歹自己也是隽王殿下的朋友,看到他被这样一个女子黏上,自己怎么能袖手旁观,不管他呢,自己自然是要阻止这个杨小姐的阴谋了,不然隽王殿下多可怜啊,要被这样一个女人骗。 见这两位小姐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且眼神的较量愈演愈烈,紫烟也是一脸的无奈,这可怎么办? 就在她这般苦恼的时候,司空隽回来了,而司空隽一进门也便是听守门的侍卫说了,里面有两位小姐在等着自己,司空隽也是一头的雾水,猜不到这两位小姐究竟是谁,等他走到前厅的时候,这么一看,也下意识地顿了一下脚步。 看到成悠夏手里拿着的披风,他就知道成悠夏一定是来还自己披风的,不过这另一个女子……杨小姐是吧?那天自己见过的,说是马车坏了的,而且很荣幸的,自己还从苏洛宁和席白霜她们哪里听说了一些她的事情。 成悠夏见着司空隽进来,立刻就起身迎了上去,把手里的墨色披风递给他,嘴角笑意轻俏,“我是来还你披风的,多谢啦。” 司空隽伸手接过披风,亦是朝着成悠夏一笑,“其实你不用特意跑来一趟还我的。”他还以为成悠夏会不记得那是谁的披风呢,毕竟她当时都醉成那个样子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陪我娘去一个地方,正好顺路,所以我就过来了。” 这个时候被冷落在一旁杨小姐,不由轻咳了一声,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 第308章 怒言休弃 司空隽这才转而看向坐在那里的杨小姐,却并未开口,那杨雨寒见司空隽朝自己看来,唇畔便是浮起恰到好处的笑容,然后缓缓起身走到司空隽的面前,声音轻柔婉转,“臣女杨雨寒,乃是中书令杨大人的女儿,特此拜见隽王殿下。” 身似拂柳眉如黛,这女子盈盈然下拜,倒颇有几分惹人怜惜的意味,不过有关于她的事迹,司空隽之前已经听说了,所以此时看着她这般样子,却是觉得而有些故作姿态了。 “起身吧。” 那杨雨寒这才是起了身,眼睛略带些羞色地看向司空隽,道:“臣女贸然上门打扰,希望没有惹得王爷不高兴。臣女此次前来是替我父亲给隽王殿下您送请帖的,再过几日就是我父亲的寿辰了,希望殿下您能赏光莅临。”这杨雨寒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袖中把那请帖给取了出去,递到司空隽的面前。 而此时成悠夏却是暗自腹诽道:这就奇怪了,那位杨大人跟隽王殿下一样每天都要上朝,他跟隽王殿下见面的机会多的是,要给请帖的话也是他更方便一些啊,还非要自己的女儿跑来隽王府一趟做什么?这也太故意了吧? 司空隽接过那杨雨寒手中的请帖,打开看了一眼,然后语气淡淡地道:“如果那天我没什么事的话,一定会去的。” 杨雨寒听到司空隽说这样的话难免有些失望,隽王殿下的这意思,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见杨雨寒仍旧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司空隽抬眸看着她道:“杨小姐还有别的事情吗?” 杨雨寒本来是想提一下那天在山脚下的事情的,但是又一想如果自己说了,倒好像故意让他难堪似的,此时听得司空隽这样说,逐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杨雨寒也只好不情不愿地道:“没什么事了,那……臣女就先……告辞了。” “去送一下杨小姐。”司空隽对站在一旁的紫烟道。 那紫烟微微点头,也便是送了杨雨寒出去。 直到杨雨寒的身影彻底消失以后,成悠夏才看向司空隽道:“她这么明显的心思,隽王殿下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司空隽闻言淡淡一笑,“我有那么笨吗?”说完这句话,司空隽便是缓缓收了唇边的笑,眼睛看着成悠夏道:“我送你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方便留你在这里吃饭。” 成悠夏连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行了,我走了。”她朝着司空隽一笑,摆了摆手,正要往外走,紫烟却是回来了,看着成悠夏要离开,不由问道:“要我去安排马车夫吗?” 司空隽听到紫烟的这话,不由略微诧异地看向成悠夏,“你是走着来的?”要是走着的话,成府距离自己这王府可不算近。 成悠夏忙是摆手,道:“不是,本来是我跟我娘一起去原府,回来的时候想着顺路把你的披风给还了,可是马车快到隽王府的时候,突然被堵住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堆人围在前面,马车根本就过不去,我就下了马车直接走过来,让我娘先回去了。” 司空隽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还不是刚刚苏府的那个琴姨娘惹出来的事情,不过他此时也没打算跟成悠夏细说,只是转而看向紫烟道:“你去吩咐府里的马车夫让他送成小姐回去。” “是。”那紫烟应了,又是对成悠夏道:“成小姐请稍等一下。” 成悠夏却是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跟你一起去吧。”她便是跟着紫烟一起走了出去。 而这厢司空隽见她们离开之后,这才看了一眼手中的请帖,眸中若有所思…… 却说那杨雨寒离开隽王府之后,面上的表情很是不悦,隽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自己才说了两句话,就让自己离开,难道自己对他来说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倒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跟他的关系好像很好似的,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啊?跟憩清园的东家是好友,又跟隽王殿下的关系这么亲密,可自己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应该不是官家小姐吧?如果是官家小姐,自己最起码会见过她,可是在自己的脑海里对于这样一张脸着实一点印象都没有。 等杨雨寒回到家里的时候,路过前厅,正看到一个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男人正在跟自己的父亲说些什么,而自己的父亲则笑得很是开怀,那笑容里甚至还有些……让她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但是父亲的事情,还轮不到自己的来过问,杨雨寒并没有多作停留,很快便是走回了后院,去了她母亲那里。 杨夫人见着她回来,便是连忙问道:“怎么样?你去了这么久,一定跟隽王殿下聊了很多吧?” 杨雨寒本来就有些沮丧,此时听到自己的亲娘这样说,心中更加堵得难受,“去了是很久,可隽王殿下根本就不在王府里,我一直在那里等了好久,他才回来,没说了两句话就让我走了。”真是太委屈了,关键是自己还见到了那个令人讨厌的女子,更加难受。 “这也难怪,那隽王殿下今日不同往昔了,以前他是人人退避的王爷,如今澈王殿下登基做皇上,在朝中对他委以重任,他的地位自然是不同以往,骄傲一些也是应该的。”谁能想到最终会是澈王殿下登上皇位呢,早知道的话……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如今在所有先皇的儿子当中,除了已经做了皇帝的澈王殿下,就只有隽王殿下最有前途了,而且关键的是他还没有成亲,至今正妃之位还在空悬,她相信,如今这京中有许多未嫁的官家小姐都在打这隽王妃的主意了,就看谁最后能拔得头筹了。 “雨儿啊,我知道你以前很不喜欢隽王殿下,但是你也要明白,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而你父亲呢,是有一个儿子,可从小就是个残废,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的,我们全家就指着你一个人了,我虽然没有见过那隽王殿下,但是听你父亲说,他长得也不差,虽说身子弱一些,但是才华还是不错的,想来也不至于太委屈了你……” 那杨夫人说了这么多,可是杨雨寒却没怎么听得进去,她还一直在想,今日自己在隽王府见到的那个女子跟隽王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 而司空隽却也并没有闲着,吃罢了午膳之后,他便又是进了宫去,他这番进宫正是为了告诉司空澈和苏洛宁有关于之前他在解释上看到苏府的琴姨娘撞人的事情。 不过,在他见到司空澈的时候,却是被司空澈告知,苏洛宁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出宫回苏府去了。 司空隽听到这个话,不由有些惊讶,“她人在皇宫里,怎么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 司空澈闻言含笑道:“我不能让她因为这个皇后的位置,而失去她原本的东西,把她困在这皇宫里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说到这里,司空澈抬手轻轻拍了拍司空隽的肩膀道:“来都来了,帮我看几本奏折吧,我也正好有事情要跟你商量了。” 司空澈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在悄悄打量司空隽,而司空隽眸中颜色也是微微暗沉了下来,这奏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看的,他发现最近澈似乎越来越有些不对劲了,这种不对劲意味着什么,他想自己大概能猜得到…… 却说苏洛宁在听到琴姨娘在路上撞了一个孩子,并且在众人面前大放厥词的事情之后,便是匆匆离了皇宫回到了苏府。 听到侍女禀报说二小姐回来的时候,苏之牧他们正在吃午饭,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下意识都愣住了,呆呆地坐在那里,而苏之牧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又是开口问了那侍女道:“你刚刚说什么?谁回来了?” “是二小姐,不,是皇后娘娘回来了。” 苏之牧赶紧站起身来,正要出去迎接,苏洛宁却已经匆匆走了进来,面上怒色很是明显,苏之牧鲜少见得自己女儿这般生气,就算之前芊雅联合琴姨娘陷害她做假账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生气,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此时在场的所有人中最明白苏洛宁为什么生气的就只有琴姨娘了,她在心中不由暗叫一句糟糕,本来因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怎么苏洛宁又回来了?她是找自己来算账的? 而苏洛宁一进来,目光直直地就射向坐在那里的琴姨娘,众人见状,也都是往琴姨娘的脸上看去,果然见得那琴姨娘一脸心虚的模样,苏夫人此时也是站起身来走到苏洛宁的身边开口问道:“宁儿,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自然是发生大事了,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急匆匆地赶回来,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可以问一问琴姨娘,被她撞伤的小女孩儿现在还在苏家的药铺里躺着呢,我方才已经去看过了,索性没有性命之忧,不然的话,不止是我,就连我们整个苏府怕是永远都要背负骂名了。”苏洛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琴姨娘还真是会没事找事儿,她是嫌日子过得太平淡,嫌苏家太低调了是不是?非要搞出这些事情来,让百姓们唾骂。 苏夫人听得苏洛宁这样说,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听得出应该是有一个小女孩儿被琴姨娘给撞了,于是皱眉看向坐在那里的琴姨娘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撞上一个小女孩儿的?” “不是我撞的她,是她自己在路上乱跑,那马儿又不懂人的规矩,就那样撞上了,能怪我吗?” “你还在狡辩,那小姑娘都跟我说了,她根本一直就站在路边没动,我也找人去旁边的几间铺子里找人问了,看到的人都说那小女孩儿没动。你说你撞到了人,道一句歉,给些银子让人家治伤不就完了吗?你还偏死不承认,甚至拿我说事儿,威胁人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言不逊,好像我们苏家有多了不起似的,好像因为我做了这个皇后,我们苏家的人就谁都不放在眼里了似的,你是嫌我活得太久了,还是嫌我们苏家的人都活得太久了?!” 苏之牧一听苏洛宁的这话也是怒火上涌,这个琴姨娘啊,真是死性不改,“我是准许你去看你娘家人,可没让你出去惹事,把你软禁在苏府里这么些日子,看来还是没够,一出去就惹事!你是要把我们苏家人都害死才算是吗?” 此时苏绮蔓也是白了那琴姨娘一眼,凉声道:“真是嫌我们苏家不够树大招风。” 此时寄雨扶着苏洛宁坐了下来,一边轻声道:“好了,小姐,别太生气了。” 苏夫人见状也是劝解道:“宁儿,先缓缓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苏洛宁的声音这才放柔了些,道:“母亲,您说我能不生气吗?本来我们苏家就够引人注目的了,‘富可敌国’这四个字在朝廷的眼里可不算什么好词儿,如今我又成了祈灵国的皇后,有多少眼睛在暗中盯着我们,想要拿住我们的错处,一举搞垮我们苏家呢。如果真的被人拿出了把柄,就连皇上都包庇我们不得,到时候我们苏家所有人都要遭殃,也包括我在内。你们说说看,我们苏家的生意做到如今的地步,眼红的人有多少,保不准谁就起了这个祸心,我们此时谨小慎微还不够呢,琴姨娘倒好,好到处去叫嚣,我们苏家仗势欺人,谁都不怕,真是蠢到家了。” 还好当时有司空隽在,他帮忙叫来了苏家药铺的人及时给那小女孩儿处理了伤口,还承担了责任,不然的话,那些百姓们只怕是骂得更凶。 “我……我只是……”琴姨娘此时却是说不出话来了,她当时的确没有想那么多,她就是想借苏洛宁皇后的身份炫耀一下,谁知道最后会闹成这样呢? “行了,你也别只是了,我看你除了给我们苏家添祸事之外,什么都不会。只是让你安安静静地在苏府里呆着,你都做不到吗?非要去外面惹祸?我看这苏府里是留你不得了,这样吧,既然你那么喜欢你的娘家人,你便回去跟他们一起去住吧,我这就给你休书一封,从此以后你就跟我们苏家再无瓜葛了。”苏之牧看着那琴姨娘冰冷着声音道。其实,这个时候他的心里也是有恼怒,多半是在生自己的气,如果不是自己心软,接触了琴姨娘的禁足,让她出府去看望她的娘家人,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那琴姨娘一听这个话,顿时快步走到苏之牧的身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伸手拽着他衣衫的下摆,不可置信地道:“老爷,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好歹也在你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给您生了两个女儿,您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说出休弃这种话呢?难道这么多年的情意,竟真的不存在了吗?” 其实苏之牧刚刚说的那番话也是气极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并没有仔细想,如今见着琴姨娘这样,他到底也有些心软,毕竟她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跟了自己,自己跟她也算是有了那么多年的恩爱,真的休了她,让她以后怎么去活呢? 第309章 下跪道歉(二更) 但是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苏之牧也是真的想借这个机会吓一吓,便是继续沉着声音道:“你如今闯下这样的祸事,让我们整个苏府被众人唾骂,我还怎么能容你在苏府里呆着?” 苏绮蔓倒是很高兴看到这一幕,她讨厌琴姨娘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在她看来,父亲休了琴姨娘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让那些议论苏家的人们知道,他们苏家也不姑息琴姨娘的这种行为,那人们便只会骂琴姨娘,而不会连带上苏家了。 此时那琴姨娘心里自然是害怕极了,如果自己就这样被休弃了,那以后就真的没有活路了,娘家的那些人他们可不会白白养着自己,就算不说这个,自己在这个年纪被休弃了,还有什么脸面再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呢?只有一死了之了,可是自己不想死啊。 “老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再说了,我也给那两母女银子了,在场的人都看到了,我并没有不管。” 苏洛宁听到她这么说,却是冷哼一声,“对,你的确是给了银子了,但那是在隽王殿下逼得你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如果不是隽王殿下的插手,你会给这一锭银子吗?你不是还叫嚣着,连官府的人都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二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好不好?我真的不会再犯了。” 苏洛宁此时却是撇开了脸不去看琴姨娘,自己现在一看到她这张脸就觉得堵心,她也真是想不明白,父亲那时候怎么会看上了这样一个女人呢?简直让人费解。 一时间,都没有人再说话了,只剩下琴姨娘哭泣求饶的声音,而苏之牧也转过头去打量苏洛宁的神色,见她脸上的怒气已经比之前消了不少,这才轻声开口道:“宁儿,我知道你琴姨娘她这次做的事情简直大错特错,让你为难了,但是她毕竟也跟了我这么多年,还给我生下了雪雁和雪彤两个孩子,如果我把她个休弃了,怕是要招人闲话的,对我们苏家的名声也是不好。” 此时的苏雪彤也是紧张地看着苏洛宁,虽然她对自己娘亲的很多做法都不认同,但是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娘亲给父亲和休弃,到了这个年纪了,还要承受那些流言蜚语,尤其是外祖母和舅舅他们,一定会对娘亲冷嘲热讽的,想想也是不忍心。不管怎么说,琴姨娘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当然不希望琴姨娘被休弃,赶出苏府。 在他们几人的注目之中,苏洛宁这才转头看向跪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的琴姨娘,“休不休你,那是父亲的事情,我这个做女儿的管不着,但是这件事也不能就此算了,等一下,你跟我一起再去一趟药铺,亲自给那母女两个道歉,记住,要下跪道歉。” 下跪?琴姨娘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就要张口反驳,但是瞬间又憋了回去,好吧,比起被休弃赶出苏府,下跪道歉就下跪道歉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我跟二小姐一起去就是。” 苏洛宁听到她的回答,这才又是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我想和你还有母亲单独说一些话,行吗?” 苏之牧当然是答应了,三人便是一起去了苏之牧的书房,到了书房,苏之牧在椅子上坐下,看着苏洛宁,连忙解释地道:“宁儿,你知道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休弃琴姨娘,她……” 苏洛宁听到这里,却是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父亲,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你休不休她,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无关,这个事情我无权干涉。我是想跟父亲和母亲说,如今我身为祈灵国的皇后,苏家又是这样树大招风,你们更要严加约束府里的人,不能出一点差错,就像是今日琴姨娘的事情,如果当时不是隽王殿下在场的话,我估计这个时候我和整个苏家都已经被骂惨了。父亲,在这一点上,你也是有责任的,你明知道琴姨娘是怎样的一个人,你还……” 之前父亲就已经说过,要把琴姨娘禁足,他对琴姨娘的娘家人那般厌恶,可是如今却还是让琴姨娘出府去看她的娘家人,父亲这真是她心软了。 苏之牧倒也承认是自己的错,“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让琴姨娘单独一个人出去了,如非万不得已,我不会让她出去的,就算让她出去,也一定会派信得过的人跟着,让她不能闯祸。” 苏洛宁这才轻叹了一口气,状似为难地道:“父亲,不是我要小题大做,你这段日子难道没有听见百姓们都是怎么议论我的吗?说我是魅惑君主,恃宠而骄,我本来就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琴姨娘又做出这种事情来,更加让人们以为我是狐媚惑主的人,好像只要我在司空澈的身边,这祈灵国就要完了似的。太后也不止找我说过一次两次了,你们不知道,我在宫中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处处谨小慎微,生怕有哪里给人落了口实,可偏偏宫外的人不让我省心,来这般给我添麻烦,等我回宫之后,估计又少不得被太后找去给训诫一番,太后现在对我已经很不满意了,如今这么一闹,不知道又要怎么对付我呢。” 苏夫人听到这里,不由紧张又心疼地道:“太后在皇宫里,整天找你麻烦吗?” “倒也不是,澈总会护着我的,倒也没有怎么样,只是先如今,我的处境倒是尴尬,毕竟自己的家人做出这种事情。” 苏夫人听到这里,也更是生气了,“这琴姨娘也真是的,她自己做的事情,就自己去承担去,偏要给我们宁儿惹麻烦,我们宁儿是活该倒霉,跟她扯上这样的关系。宁儿的日子过得已经够艰难的,她还要火上浇油,真是可恶可恶!”说到这里,苏夫人也是不由瞪了一下坐在那里的苏之牧,要不是因为老爷当初非要迎娶那个女人进门,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个时候,苏洛宁倒是反过来安慰苏夫人了,“好了,母亲,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事情已经做下了,人们也都议论开了,我们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能去堵住别人的嘴吧,所以我希望父亲和母亲两个等会儿也跟我一起去看看那个小女孩儿,我会吩咐药铺的掌柜这两日给百姓们施医赠药,到时候父亲和母亲也一起去吧,这样可以让百姓们对我们苏家恢复一些好感。” 苏夫人闻言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不如在施医赠药的同时,我们也给街上的乞丐们施粥吧,这样更好一些。” “好,就这样定了,到时候就辛苦父亲和母亲了。” “这倒是没什么,我只希望你别受影响就好了。”苏夫人看着苏洛宁,不无感叹地道。 本以为宁儿成了皇后娘娘了,日子定然会过得比以前好,可是如今听来,却还不如以前,甚至差了好多,自己这个做娘亲也没有别的本事,能做一些善事帮自己的女儿挽回一些名声也算是值得了。 不过出了琴姨娘这件事之后,自己跟老爷是得好好管教一下府里的人了,如今这不仅关系到苏家,还关系到住在皇宫里的宁儿。 这样说起来,当上皇后,还不如不当皇后的好,要比以前更加谨慎小心,很多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甚至不是自己做的事情也要被百姓们诟病,自己都替宁儿感到冤枉,可她也只能自己生受着,什么都不能说。 不多时之后,苏洛宁便是带着苏老爷和苏夫人,当然还有琴姨娘一起去了苏家的药铺,等到他们下了马车,便是迅速来了许多围观的人,毕竟此时苏洛宁已经是皇后娘娘了,要亲眼见到皇后娘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家便都是来凑热闹。 而苏洛宁也特意吩咐了铺子里的小厮,不用驱散这些围观的百姓,他们要看尽随他们看去,这样传开了来才好呢。 然而事到临头,那琴姨娘却是有些犹豫了,刚才因为老爷说要休弃自己,这一急之下便是答应了要跪下来给这母女两个道歉,可是真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还真是舍不下这个面前,铺子里有这么多的人,外面又是围起满了人在朝这里张望,自己怎么能跪的下去?怎么能长得开这个口? 苏洛宁见状却是沉声道:“琴姨娘,方才答应过我的事情你就已经忘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啊,我们苏家可容不下你这样的人。” 而那母女两个此时仍是有些愣怔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久之前,皇后娘娘不是已经来过了吗?还跟自己道了歉,还说了好些关心的话,这怎么又回来了? 那小女孩儿此时却有些害怕地看着琴姨娘,带着哭腔道:“我真的没有乱动,是那马车撞上我的。” 苏洛宁毕竟也是有女儿的人了,看到这小女孩儿这样,不由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别害怕,她是来给你道歉的,人做错了就要道歉是不是?” 而此时那小女孩儿却是紧紧抓住身旁那少年的胳膊,这少年正是之前被苏洛宁救下的年风岚,这小女孩儿被带回到药铺之后,掌柜的就让年风岚陪着小女孩儿说话,所以这个时候小女孩儿对年风岚是非常信任的。 苏洛宁顺着小女孩儿的手往上,看到年风岚那张别扭的脸,不由轻轻勾起了嘴角,这孩子……怕别是害羞了吧? 而这个时候,苏之牧也是开了口,“你若是不下跪道歉也行,就如同宁儿说的,我们苏家容不下像你这样恶劣的人,那你也别怪我无情了。” 琴姨娘到底是害怕苏之牧真的把她给休弃,此时也便是跪在了地上,对着那两母女道:“今日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是跟你们母女连个道歉,实在是对不起。”说完之后,便是朝着这母女两个叩了头。 看到这里,那些围观的人们也很是惊讶,苏府的姨娘竟然给这母女两个磕了头,倒也是奇是一桩。不过这件事传得倒是挺快的,皇后娘娘住在皇宫里,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还带着苏家老爷和苏夫人,还有那琴姨娘一起来给人家母女两个道歉,也算是诚意十足了。 而这个时候苏夫人也是柔声对那母女两个嘘寒问暖,这么呆了半晌之后,苏洛宁便是辞别了这母女两个,跟苏老爷他们一起离开了。 在临走之前,苏洛宁还不忘嘱咐年风岚,“虽然我以后都不能经常来看你了,但是记得要好好读书,不要荒废了,你志安哥哥都跟我说了,你很有天分的。” 年风岚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没说,苏洛宁见状,也是没有问,既然他不想说,自己又何必问呢。 苏洛宁没有跟苏之牧他们一起回苏府,而是直接回去了皇宫,这件事传得倒也没那么快,此时皇后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皇后很快就会知道的。 得知司空隽还在御书房里跟司空澈商量政事,没有出宫,为了答谢他今日在众人面前的回护,她便是亲自在小厨房做了点下,送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两人正商量着什么事情,听到外面太监说是皇后娘娘来了,两人便是同时停了下来,朝着门口看去,见着苏洛宁端着糕点进来,司空澈眉头微微一挑,“这点心一定不是做给我的了。”宁儿知道自己不喜欢吃点心的,不过如今被她逼得倒也是来者不拒了。 苏洛宁把点心放在一旁的几案上,含笑道:“商量了这么久,歇一会儿吧,我亲手做的点心,为了答谢隽王殿下。” 司空澈闻言站起身来,径直走到苏洛宁的身边,拈起一块糕点便是送入了口中,亦是含笑看着苏洛宁道:“忘了告诉你,我最近似乎也爱上吃点心了。”尤其是宁儿亲手做的点心,自己怎么能错过呢? 司空隽看着他们夫妻两个这般恩爱的样子,眼角眉梢也不由染上了笑容,他想自己能理解澈了,如果是自己的话,自己也不会愿意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困于这红瓦高墙之中,只是…… 司空澈回身看向司空隽,“你站在那里发什么愣啊,这可是宁儿亲手给你做的糕点,我都没这待遇,你还不快过来尝一口?” 说到这个,司空澈却是想起了,在乾风国的那个慕澜郡主,那个该死的慕澜郡主不知道吃了多少宁儿亲手做的东西呢,本来自己打算好好整治她一番的,只是没有想到父皇的死讯突然传来,自己不得不在匆忙之间突然回京,导致自己的计划也没能实施,实在是一件憾事。至今想起那个慕澜郡主来,司空澈都有一种恨不得把她打得满地找牙的冲动。 司空隽此时也已经缓步走了过来,取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看着苏洛宁道:“看皇后娘娘这般轻松含笑的样子,事情应该解决得不错吧?”听澈说,她离开的时候还是怒火难抑呢,想来事情进行得应该很顺利。 苏洛宁闻言点头,“的确还不错。” 不过,她料想这太后一定会找自己过去训诫的,这亦是免不了的,真是头疼,说实在是的,这次自己可是真的冤枉得很,自己也很看不上琴姨娘的,偏偏她做的事情,要被算在自己头上。 第310章 特殊贿赂 如苏洛宁料想的一般,这样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太后不可能不知道,自然又是把苏洛宁给叫了去,但是苏洛宁依旧是一贯的少说话,只偶尔应一声的态度,太后也是拿她没辙,只得说一通,便是让苏洛宁回去了。 眼看着苏洛宁离开,太后心中却是有些生闷气,这个苏洛宁还真是够有本事的,自己说什么话,她都能完全推得一干二净,有她在澈儿的身边,迟早会毁了澈儿的。可偏偏澈儿的一颗心全在她身上,无论她做什么,澈儿都包庇着她,这不真成了耽于美色的昏君了吗? 太后坐在那里长吁短叹,只恨不得当时那个跳河自杀的人真的是苏洛宁罢了,如今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 这日,杨府的大门口陆陆续续停了许多的马车,今日真是那中书令杨大人的寿宴,所以此番真是宾客盈门,而杨大人翘首以盼的却是一位显贵的客人,那自然就是司空隽。这位杨大人虽然在朝中位高权重,但是年纪已经放在这里了,如今又是新帝登基,已经有了大刀阔斧改变吏治的迹象,他这位置只怕也是难保,而之前之所以让自己的女儿去隽王府送请帖就是有要跟隽王殿下结亲的意思,只要能跟隽王殿下扯上关系,皇帝看在他的份儿上,也不至于动了自己。 隽王殿下是个聪明人,他在看到请帖的那一瞬间应该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但他也并没有直接拒绝,说是有空自然会来,说明他对自己的女儿也并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说起自己的女儿来,这杨大人也是相当自豪的,虽然比不得苏家那几位小姐出了名的美貌,但是在京城这些官家小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之所以一直都没许人家,那也是因为这位杨大人一直在观望这朝中的局势。 谁知道,这皇帝的心思如此善变,一会儿偏向太子殿下,一会儿偏向澈王殿下,这可是让杨大人头都大了,不过现在好了,皇位之争终于定了下来,澈王殿下即位为帝,与他关系一向亲密的明朗少将军、晟王世子还有隽王殿下都成了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而且恰好的是,他们三个都还没有娶妻。 不过晟王世子的名声太差了,他可不舍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再说了这个晟王世子有些随性,做起事情来也不怎么认真的样子,将来在朝中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前途。那就只剩下晟王是和明朗少将军了,至于明朗少将军,雨儿之前已经跟他见过面了,将军夫人好像很急着要给明朗少将军娶妻,这京中的千金小姐,明朗少将军几乎已经见了个遍了,他也没看上雨儿。 这么说下来,就只有隽王殿下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比起明朗少将军来,他的优势更明显一些,毕竟他身上流的可是皇家的血,他的地位自然要比明朗少将军要高上那么一些。 如果雨儿能顺利嫁给隽王殿下的话,那自己在朝中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所以今日隽王殿下会不会出现对这位中书令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杨大人,你这东张西望地在看什么呢?”一个前来祝贺的同僚上前来,含笑看着这杨大人问道。 “没,没什么,来,先请进吧。”杨大人最后朝大门外看了一眼,这才带着那位同僚进到里面去了。 这么半天之后,杨大人仍然不见司空隽的身影,不由有些急了起来,脱身来到后院,见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正陪着那一众达官贵人的夫人说话,便是朝着自己的女儿使了一个颜色,杨雨寒见状便是悄悄退了出来。 “父亲怎么到这里来了?是隽王殿下到了吗?”其实杨雨寒哪里不是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呢,一早她就吩咐了站在门口迎接的侍女,若是隽王殿下到了,一定要立即来后院通知她。别看她刚才一直在个那些夫人小姐们闲聊,其实不知道往门外看了多少遍了,就等着侍女来跟她说隽王殿下到了的消息。 杨大人一听这话,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正是因为隽王殿下到了这时候了还没来,爹才来找你问的,那天隽王殿下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他到底来不来啊?” 那杨雨寒听到自己的父亲说,隽王殿下来没来,心里当然也很是失望,“我之前不是都跟父亲您说了吗?隽王殿下没说他到底来不来,只是说若是有空的话就来,或许他今天是真的没空吧。”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来,定是不会来了。 “什么没空?这话你还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他就是敷衍你一下而已,估计是不会来了。罢了,你进去跟你娘说一声,寿宴开始,不用再等了。” “是。”杨雨寒颇为失落地应声道,到底隽王殿下对自己也是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吗? 等到寿宴开始了,司空隽都没有了,不止是杨大人和杨雨寒,杨夫人也很是失落,自己的女儿哪里差了?之前跟明朗少将军见面就不了了之,这厢主动去接近隽王殿下,他也是没了音信,这两个男人都这样没有眼光。不过……看看在场的这些少爷公子,杨夫人的自信又是回来了,自己的女儿在这些精心打扮的千金小姐之间可一点都不逊色。 一场寿宴下来,除了寿星的脸色有些不好之外,倒也算得上是宾主尽欢,等到宴席散了,宾客陆陆续续离开,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走到杨大人的身边,手里还拿着一轴画。 “杨大人,在下还有一件寿礼没有送给您哪,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大人听得他这么一说,便是明白他手里拿着的这幅画并不那么简单,正在犹豫之间,却听得那人颇有些暧昧地道:“保证让杨大人您满意。” 好奇之下,杨大人也便带着他,两人一起去了后院安静的地方,而此时那杨雨寒正好送了一位夫人上了马车,刚刚转头回来,就看到自己的父亲跟一个男人朝着后院去了,她仔细一看,便是认出来了,这不是自己那日从隽王府回来之后,看到的那个跟父亲在一起说话的人吗?他出现在了父亲的寿礼上?刚刚自己好像没有看见他啊,这个人自己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应该不是父亲的同僚或者是旧友什么的吧? “在看什么呢?”一旁的杨夫人见自己的女儿盯着一处发愣,不由疑惑地开口问道,同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杨雨寒回过神来冲着自己的母亲摇了摇头,“没什么。” “没事的话,帮我来送送客人吧。” “哦。” 而此时的杨大人已经打开了那卷画来看,在看到画上所画的内容之后,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把那画拿得近些,再近些…… 一旁那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看到杨大人这样,嘴角笑意勾起,一脸不出所料的感觉,“这是作为答谢杨大人您的谢礼,只要杨大人帮在下把事给办成了,除了之前承诺过的银子之外,这画上的美人儿也一并送给您。”说到这里,那男人又是压低了声音道:“这美人儿可还是处子之身哦。” “好,好,好。”此时这杨大人已经完全激动了,人家都说这苏家的小姐长得最是漂亮,可是这画上的女子却更是人世罕见,不,是绝无仅有。 “那在下就等着大人的好消息了。”那满面油光的男人此时笑得很是得意,但是眼睛在看到画上的女子时也不由有些不舍,毕竟这样美貌的女子天下哪个男子不想占为己有呢? “我要先见见她,你此番跑这么远进京来求我办事,应该不至于没有把这美人儿给带来吧?” “这个……”那男人此时却是犹豫了,现在就让杨大人见到香禾,只怕是不太好吧,万一他要是不给自己办事。 杨大人见着他这表情也猜得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便是道:“你不用担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绝对会帮你把这件事摆平,我只是想先看一看,那美人是不是真的如同这画上画的一般。”可别是这人为了蒙骗自己,故意画得这般美,根本不像真人了吧。 “得,既然杨大人想看的,那在下便带着大人去看就是了,反正这美人儿也迟早是大人您的人。” “她叫什么名字?”听到那男人答应,杨大人这才重新把目光放在面前的这幅画上,说出这话的声音都温柔了几分。 “叫香禾。” “你从哪里找到的长这么漂亮的女子?” “是这样的,这香禾的爹和娘原本是租了我的地来种的庄稼人,有一次我去收租的时候见到的,就……” 此时杨大人却是怀疑地看着那男人,“你真的没有动过她吗?” “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可以发誓。”其实他也不是没有起过这个心思的,毕竟他也是男人嘛,这个香禾长得又是这么漂亮,只不过他到底是个商人,立刻就想到这个美人要是留着,会有更大的用处,所以就忍住了没动,事也真是凑巧,没过多久,一场大祸便是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自己这才来到了京城,找到了这位同乡的杨大人来求他帮忙摆平这件事。 “好了,我信你就是了,你且现在这里等我把客人都送走了,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这美人儿。” “好嘞,我在这儿等着您。” 等到杨大人重新出现的时候,杨雨寒不由往他的身后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刚刚那胖男人的身影,不由疑惑地问自己的父亲道:“我刚刚看到父亲跟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往后院去了,怎不见他出来?那人是谁啊?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因为自己的夫人还在这里,这位杨大人到底有些心虚,便是敷衍地道:“那是我的一个同乡旧友,来找我是有一些事情,我等会儿还要跟他一起出去一趟,办些事情,所以让他在后院里等着我。” 这个时候杨夫人也是走了过来,听得他们两个的谈话,亦是开口问道:“是谁啊?我认识吗?” “你也不认识,好了,别问那么多了,先把客人送走吧。” 杨夫人也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把客人都送走之后,这位杨大人才是跟着那人一起走出了杨府,杨夫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由对自己身旁站着的女儿喃喃道:“这人究竟是谁啊?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而且你父亲脸上的笑容你看到没有?真是奇怪了,你父亲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了。” 杨雨寒也觉得很是奇怪,不止是今天,上一次自己从隽王府回来的时候,看到父亲和男人谈话的时候,就觉得父亲的表情有些奇怪。 一直到夜幕初上的时候,那位杨大人才回到了自己的府上,而杨夫人她们已经等了许久了,听得侍女通报说老爷回来了,杨夫人赶紧迎了出来,张口就问道:“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等走近一些,她才闻到自己丈夫的身上满是酒气,看样子应该是喝了不少,不过不对啊,之前在寿宴上的时候也没见着他怎么喝酒,怎么出去一趟,却喝得这般醉醺醺地回来。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啊?” “我没……没事,今天是我寿辰,我高兴,高兴。” 杨夫人见状,只得吩咐下人们把他扶回了房间休息,这才转身对杨雨寒和二房她们母子道:“我先把老爷给扶回房间去,你们先吃饭吧。” 杨雨寒一头雾水,杨夫人却已经把杨大人给扶到房间里去了,安置他在床上躺下,杨夫人看着自己的丈夫躺在床上仍然在笑,不禁暗自疑惑,老爷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儿,会笑成这个样子? “老爷,老爷……”杨夫人一边给杨大人擦脸,一边轻声试探着问道:“您今天去干什么了?” “我今天去……去见一个……一个人……” “见谁啊?”杨夫人凑近了自己的丈夫问道。 可是回应她的却只是自己丈夫的呼噜声,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只是,不知道今日见到那个大腹便便的人到底是谁,不然可以找他问上一问,雨儿说几日前也曾见过他,可是自己却一点儿都不知道。 …… 这么一夜过去,第二日一大早,杨夫人照例把自己的丈夫叫醒,侍女们也早已准备好了洗漱用的水,此时那杨大人头还有些懵懵的,杨夫人又是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老爷昨天寿宴结束之后去哪里了?那么晚才回来,还喝了那么多酒,我们等着老爷一起吃晚饭等了好久呢,我亲手给老爷您做的寿面都浪费了,老爷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吗?” 因为昨天是杨大人的寿辰,所以杨夫人亲手下了寿面要等着杨大人回来,让他吃,可谁知道,他竟然回来得那么晚,还喝得醉醺醺的,自己亲手做的寿面老爷都没有吃上一口。 “是有一些事情耽搁了,你也知道如今朝堂上不安稳,这个刚登基的皇帝憋着劲儿要整肃朝政呢,我这个中书令的位置,只怕也是危险啊,我不跟那些同僚应酬一下能行吗?” 可是杨夫人听到他这样说,便知道他在撒谎,昨天跟他一起出去的那个人分明就不是朝堂中人,看起来倒像是个商人,一双眼睛精明得很,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第311章 我见犹怜(二更) 但是她可不会笨到去拆穿自己丈夫的谎言,此时也便顺着杨大人的话说了下去,“也不知道这个新皇帝是怎么想的,老爷,我看与其让我们雨儿嫁给隽王殿下,还不如送入皇宫做妃子好了,以老爷您在朝中的地位,我们女儿进宫之后位分定然不会太低的,如今皇上的后宫只有皇后一人,我们的女儿进宫之后,封个贵妃岂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你说的这个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你要知道我们的女儿是绝对斗不过那皇后娘娘的,她是什么人啊,是苏家的二小姐,从小跟在苏家老爷子身边学着怎么做生意,她能把苏家的生意做到如今的地步,可见她的手腕有多高,我们的女儿怎么能斗得过她?且不说手腕,就是单论容貌、才华,你好不偏心地说,我们的女儿能比得过皇后娘娘吗?再加上皇上如今对皇后娘娘那是宠爱有加,我们女儿要是进了皇宫,怕是很难出头的。” 当娘的总是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被比下去的,此时杨夫人颇有些不服气地道:“被老爷您这么一说,好像我们雨儿很差似的,在我看来,我们雨儿也很出色的。” “你啊,你太护着雨儿了,所以才不能如实地看待这件事。事实就是,我们的雨儿真的比不过皇后娘娘。就算雨儿真的能进得皇宫做妃子,只怕也在皇上的面前说不上话。与其这样,还不如嫁一个王爷,做正妃的好,最起码不用看正室的脸色。” 杨夫人闻言点头,“这一点我倒是同意,做后宫嫔妃有时候也是不好,那选秀是一波又一波,由来只见新人笑,哪里闻得旧人哭?我们的雨儿想必也是熬不住。只是那隽王殿下昨日根本就没有出现,他这意思是不是就是……没有看上我们雨儿?” “没关系,总还是有机会的,那隽王殿下之前一直被软禁在宫中,想来总会有些拘谨害羞的,昨天那样人多的场合,他不愿意出现也是情理之中的,再等等看吧,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再想别的办法。” 杨夫人闻言不由略略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怎么好像过了一晚之后,老爷的态度乐观了好多?而且好像很开心,急着要去上早朝的样子? 而杨大人此时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话,洗漱整理之后,便是出门去上早朝去了。 结果上完早朝回来的杨大人看起来却有些闷闷不乐的,杨夫人见了,不禁心中一紧,接过杨大人手里的披风,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是有人在朝堂上弹劾老爷你了吗?” 此时只见那杨大人缓缓走到椅子旁坐下,轻轻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才略有些失落地道:“没有,我只是有些累了。”可此时这杨大人却是在心中暗自咬牙,那个李员外可真是够精明的,先是让自己见了一面,今日自己再去找他,却怎么都见不到人了,这分明是怕自己不给他办事啊,自己是那种人吗?也罢,这件事,自己还是尽快给他办了吧。 又是过了几日,杨大人终于是疏通了关系,帮那李员外把事情给办好了,便是急着去见了李员外,那李员外早就把银子给他了,如今再去见他,不过只有那一个目的罢了。 “现在可以让我见香禾了吧?”几日不见,这心里已经是猫儿挠似地痒了,杨大人此时已经迫不及待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那李员外表情上的不自然。 “这个……香禾这几日身体有些不舒服,怕是伺候不了杨大人您,还是再等今天,香禾的身子好些了再说吧。” 听到那李员外说这样的话,杨大人不由皱着眉头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过河拆桥吗?你当初可不这么跟本官说的,如果香禾真的病了,那本官更应该去看她了,不用你们来操心,本官自然会照顾她的,你最好快点带我去见她!” “杨大人,你看……您能不能再等几天,我这……” 看到这李员外吞吞吐吐的,杨大人不由问道:“香禾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按道理来说,他是不敢这样耍自己的,就算现在自己已经帮他办成事情了,他也没有必要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来得罪自己,要知道,对自己来说,对他使一些绊子实在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了。 那李员外见事情已经兜不住了,便是一咬牙道:“实不相瞒,香禾的确是出了一些事情,她……她不见了。” 杨大人闻言一愣,“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见了,找不到人了。” 杨大人此时不由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在那李员外的面前站定,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你不是在这里跟我说谎吧,怎么可能这么凑巧,我这边帮你把事情办成了,香禾就不见了,你是不是想把那香禾留着,所以才骗我说她不见了?”这种到嘴边的鸭子却飞了的感觉,让杨大人十分地懊恼,本来以为今天就跟那香禾云雨一番了,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人不见了,这也她蹊跷了吧? “真的不是,杨大人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既然都已经把那香禾带来了,怎么可能再生了不愿意交给您的念头,她是真的不见了,而且……也不是今日突然不见了,我们也已经找了她好几天了。” 杨大人此时也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几天你一直不让我见香禾就是因为她已经不见了,你一直在瞒着我!” “我……在下只是想着,香禾那一个弱女子就算逃出去了也跑不远,我们应该能找到她的,因为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才瞒着大人您的。”说到底,这个不想节外生枝其实就是不想让杨大人因为香禾失踪了的事情,而停止帮他们打理这上下关节的关系,所以这李员外才千方百计地不让杨大人见到香禾,以隐瞒香禾已经不见了的消息。 杨大人闻言不由冷哼一声,“所以现在事情办成了,你就可以无所顾忌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以为你的这件事已经彻底解决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我身为中书令,想让你或你家里出点什么事情那都是很简单的事情,你认为呢?” 他的这话威胁性十足,可是那李员外却也没有害怕,反而是笑着道:“杨大人,您先别急着跟我翻脸啊,香禾是我弄丢了,但是银子我可是如数给您了啊,你想想看,那么多的银子我都舍得给了,怎么可能至于舍不下一个女子。您杨大人位高权重不假,可我李某也不是个傻子,我既然来求您了,那自然是留有后招,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新帝登基,杨大人您这个中书令还能做多久呢?如果这个时候有什么你收受贿赂的证据传到朝廷那里,杨大人,您说皇上会怎么做呢?” “你威胁我?”杨大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油光满面的男人,这还是几日之前那个对自己鞠躬哈腰、处处谦卑的男人吗?这才刚刚给他办完了事情,就这样翻脸不认人了。 而此时那李员外却是笑着道:“杨大人您别生气啊,刚刚先开口威胁我的人不是您吗?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没有您这么有权有势,只能多为自己想一些后路了。” 此时这气氛有些微妙了,这两人如今说朋友不是朋友,说敌人不是敌人,彼此相克,却又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半晌之后,终于还是杨大人缓下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兀自坐了下来,那李员外见状也是含着笑意坐了下来,只听得杨大人开口问道:“她是自己逃走的?” “应该是吧,我也不能太确定,府里的人都没有看到她出去,但是她人的确是不见了,再说了,她来到京城之后一直被我给安置在那院子里,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其他人,应该也不会有人救她,所以我想着估计是她自己跑出去了。”说到这里,这李员外自己也真是纳闷,要说这宅子的看护很严啊,怎么会让她那样一个弱女子给跑了呢?而且还没有任何人看到,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虽然这香禾逃走了,但是李员外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你可不能食言啊。” “是,我会尽力帮杨大人您找的,但是您也要体谅自在下,在这京城之中,在下的力量毕竟也有限,您看您是不是能派一些人手帮忙一起找,您那里不是有香禾的画像吗?” 杨大人闻言立即皱眉,“这个可不行,我好歹是当朝的中书令,怎么可以让人拿着一个女子的画像满大街去找,这对于我的名声很是不利。”这种事情怎么能大张旗鼓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能是在下帮着大人您偷偷地找了,不过这样找起来不仅慢,而且没有效果,希望大人能够体谅。”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找着吧。”总比坐着什么都不做地强,说不定碰巧能找到呢。 也真是倒了霉了,怎么偏偏就让她逃走了呢?不过也是奇怪得很,刚刚自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宅子里有不少的小人,那香禾一个弱女子想要避开所有的眼睛从这里逃出去,根本就一件极其困难,或者说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那她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呢? 此时的杨大人真是万分懊恼,早知道这样,当初见到香禾的时候就应该把她给办了的,怎么也好过现在的竹篮打水一场空,真是够气人的。 …… 景王府。 苏芊雅见着司空景进来,连忙迎上前去,“殿下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手解下他身上的披风,而司空景却是伸手阻止了她,“不用了,我要带你出去一趟。” 苏芊雅闻言一愣,“去哪里?”怎么殿下才回来,又要出去啊? “你先别问,到了地方我自会解释给你听的。” 苏芊雅听得司空景这样说也没有多问,“那好吧,我们走吧。” “等一下,你拿上几套你不常穿的衣服,还有首饰什么的。” “什么?”苏芊雅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有用,你收拾几件带上。” 殿下要这个干什么?苏芊雅满心的疑惑,但是看到司空景脸上讳莫如深的表情,也不敢多问,按照他的吩咐收拾了一些衣物首饰什么的,也便是跟着司空景一起走了出去。 等他们坐上了马车,苏芊雅不由在心中暗自猜测着,殿下究竟是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才会让自己带上这些东西? 等到了地方之后,她才大吃一惊,原来他带自己来见的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准确地来说是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女子。 她们苏家姐妹当中,虽然不愿意承认,长得最漂亮的莫过于苏洛宁了,而面前的这个女子竟也是不逞多让。最大区别就在于,苏洛宁的美是一种极具撼动性的,大气、惑然,让人怔然不敢上前,有一种迫人的感觉。 而面前这女子的美带着一种楚楚的幽然,美得似雾似水,让人感觉到不真切,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那样一张精致的小脸看起来就是楚楚可怜,不过她身上穿的衣服却……很违和,那般艳丽的颜色实在跟她的这张脸极不相称,对她的美丽有了不小的折损。 但是女人对于其他女人的美丽总是有一种戒备性的,此时的苏芊雅在想的是,这女子是谁,殿下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见她?所以殿下之所以让自己带衣服和首饰过来也是为了给她的是吗? “这位是……?” “她原名叫香禾,不过现在我已经给她改了名字,叫纪怜柔。”这个名字多趁她啊,看那她楚楚可怜,柔弱生姿的模样,简直叫人本能地心生疼惜。 “为什么?”苏芊雅十分不解地看着司空景,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先别问为什么,把你带来的衣服给她换上,我要让她尽快成为一个大家小姐的样子,尽快,明白吗?” 成为一个大家小姐的样子?初开始听到司空景这话的时候,苏芊雅还有些不明白,但是等到她去给那女子换衣服的时候,才明白司空景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这女子一看就不是出身权贵之家的小姐,别说是权贵之家,根本连小家碧玉都不是,她的一双手粗糙得很,很明显是干了很多粗活的,刚才没有离近看,所以没有看清,这女子脸上的肌肤也是粗糙,就连说话的时候都有很重的口音,真是白瞎了这张漂亮的脸蛋儿了。 经过苏芊雅的一番询问,那女子断断续续地也说了一些自己的事情,苏芊雅这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可是苏芊雅不明白的是,这分明是那位中书令的事情,殿下为什么要插手,那中书令在朝中的地位可不低,如果这件事被他知道了,难免对在朝堂上正对殿下。 如今殿下在朝堂之上已经备受排挤了,怎么还要跟中书令为敌呢? 等到换好衣服之后,苏芊雅又是给那女子上了妆,这才带她出来站到司空景的面前。 司空景看着面前妆扮一新的女子,轻轻点了点头,“这才像是一个美人儿应该有的样子。”她站在那里,真个是我见犹怜,看得人心都要软了。 “我……民女……” 那女子刚一开口,就被司空景伸手阻止,眉头亦是微微皱起,“你先别开口说话。”这般一开口,正是把这整个人都给毁了。 第312章 彤儿婚事 见得司空景皱眉,那女子更是不由瑟缩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了样子,下意识地往苏芊雅的身边靠了靠,同时低下头去不敢去看司空景。 而此时司空景已经转而看向了苏芊雅,“从今天开始,你每天过来教她怎么穿衣打扮,如何举止文雅,总之,要让她看起来像一个从世家出来的千金小姐。” 苏芊雅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下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如果要达到殿下口中所说的标准实在是有些困难,首先就要改掉她的口音,可是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改得掉的。 而且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殿下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殿下,可以借一步说话吗?”苏芊雅看着司空景轻声开口道。 司空景闻言轻轻点头,然后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凉亭中,苏芊雅亦是随后跟上。 还未等苏芊雅开口,背对着她的司空景就已经出声道:“刚刚给她换衣服的时候,想必你已经从她的口中问出了一些事情。” 苏芊雅闻言连忙微微屈身对司空景行礼,同时口中道:“请殿下恕罪。” 此时司空景转过身盯着苏芊雅看了片刻,这才开口道:“罢了,这件事我也没打算瞒着你,既然我已经带你来了,这件事我也会说给你听的。” 听到司空景这样说,苏芊雅的面上不禁露出些笑意来,不管怎么说,在这种机密的事情上,殿下想到的是找自己帮忙,而不是薛涵泠,这说明在殿下的心中,对自己的信任还是高过薛涵泠的。 在这样秋高气爽的天气里,那名叫香禾的女子正茫然不知所措地站着,眼睛看着站在凉亭中不知正在说什么的两人,心中暗自忐忑着,这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会发生怎样巨大的变化。她只知道,这两个人跟自己完全是不同阶层的人,他们出身高贵,从小养尊处优,刚才那女子在给自己换衣服的时候,自己注意到了她眼睛里明显的惊讶,而那种眼神更让自己自卑,她的手光滑细腻,看起来漂亮极了,而自己的手却因为常年做活儿,而显得很粗糙,以前她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是如今却觉出差别来了。 正在这香禾想得兀自出神的时候,司空景和苏芊雅结束了谈话,重新回到了她的面前。 只见苏芊雅伸手握住那女子的手,十分友善地含笑看着她,轻声开口道:“柔儿,从今天开始,我来教一些让你看起来漂亮优雅的东西,好吗?你一定会成为这京城里,不,是整个祈灵国最美丽的女子。” 也许是因为苏芊雅的态度很友好,那香禾大了胆子道:“我……我想回家,我爹和我娘还在等着我回去呢。” 而这个时候司空景却是沉声道:“你放心,等你完成了我让你做的事情,你自然可以见到你爹和你娘,不止是这样,你还让能他们过上一辈子不用干活,只享受荣华富贵的日子。” “我……” 见那香禾仍是有些犹犹豫豫的模样,苏芊雅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们只是想帮你,你想想看,如果不是殿下把你救出来,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杨大人那个老头子给糟蹋了,我们是在救你,不是在害你。现在那个杨大人正在四处找你,如果你就这样回家去了,他们怎么可能逮不到你呢?你这不等于自投罗网吗?我们给你换一个名字,就是让他们找不到你,认不出你,你放心,我们既然已经帮了你,就会帮你到底的。” 香禾一想,她说的这话也有道理,如果自己就这样回去了,那李员外一定又会把自己给抓回来的,自己可不要被那个什么杨大人给糟蹋。 这个香禾此时倒真的以为司空景和苏芊雅是在真心帮她,便是跪在地上朝两人磕了头来谢恩,苏芊雅见她这样,面上不由浮现出尴尬的神色来,不过为了殿下,也为了自己,自己只能照殿下的吩咐来做了。 而那厢李员外在京城找了这许多时候却仍旧没有找到香禾的一点影子,便怀疑这香禾是不是已经讨回家乡去了,跟杨大人商量了之后,经过那杨大人的同意,他便也回乡去了。 自从这李员外回乡之后,杨大人每日都在等着他传来消息,这杨府里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家老爷这段时间很不对劲,但是谁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杨夫人忍不住问了,却也只得到杨大人的敷衍。 终于,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李员外写来一封信,上面说那香禾没有回家,她爹和她娘也说自从她去京城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而这个说话也得到了村民们的证实,那香禾的确是没有回去过。 事已至此,李员外也没有办法了,杨大人就算再怎么不甘愿,也不能再让李员外变出另外一个香禾来,只得善罢甘休了。好在,丢了一个美人儿,银子总还在,也不算是太吃亏。 这件事在悄无声息之后也不了了之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天气也越发凉了起来,寒冷的冬天已经悄悄来临。 而有心的人发现,隽王殿下每日在皇宫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有很多事情,皇上都会交给他处理,这个昔日被软禁在皇宫之中,被所有人遗忘的皇子,如今在朝中已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所以,这般之下,上前来巴结他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府里还有未嫁女儿的大臣更是把目光统统投向了司空隽。 就连岚晴都开始关心起司空隽的婚事了,其实她是有些担心司空隽的,因为母妃当年出了那样的时候,而哥哥他又被软禁在皇宫里那么多年,她担心自己的哥哥会不会根本就不对女人有兴趣,不然他这年纪也是该要娶妻了,朝中那么多官家小姐对他表示青睐,可哥哥好像始终都是冷冷淡淡,没什么反应的样子。 却说这日京城降下初雪,本来正在一起讨论政事的司空澈他们也是停了下来,准备围着火炉一起喝一杯,一边让宫人们准备着,司空澈一边吩咐了人去唤苏洛宁过来。 不多时,宫人们便在后花园的凉亭里准备好了火炉以及下酒菜,虽然空气冷冽,但是一杯酒下肚,身子便是暖和了几分。司空澈跟赵明朗他们说着话,眼睛却是不由往后花园的入口看,司空宇见了不由开口对着那一旁的宫女打趣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我们皇上正望眼欲穿呢吗?还不快去看看皇后娘娘怎么还没来啊?” 这话一说完,司空隽和赵明朗不由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那宫女正犹豫着要不要真的按世子殿下说的去寻皇后娘娘呢,一个白色的身影已经走了过来,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已经积了一层雪,苏洛宁踩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串脚印。 等到她走进凉亭来的时候,司空澈不由站起身来为她拍打身上的落雪,口中不由轻声问道:“怎么这么久才过来?我们都已经喝了好几杯了。” 苏洛宁含笑道:“还不是瑶儿太缠人,根本就不撒手,天这么冷,我哪里能带着她过来,好不容易才哄住了,交给寄雨去带,这才抽身过来的。” 一边说着这话,苏洛宁也便是径直在司空澈身边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听到苏洛宁说起瑶儿,司空宇不由拍了一下手道:“对啊,早知道刚刚安排在屋内了,这样瑶儿也可以跟我们一起玩儿,等会儿我可得去看看她,听澈说她会说话了是不是?” “也不能算是会说话,只是咿咿呀呀,模模糊糊地能叫人罢了。”澈虽然嘴上对瑶儿嫌弃得很,但是当瑶儿第一次对着他喊‘爹爹’的时候,他还不是高兴得手足无措。 司空宇闻言不由轻叹了一口气,“如今澈也有孩子了,我们三个得迎头赶上才是啊。” 司空宇的这话算是戳到了赵明朗的痛处,只见他一胳膊肘拐在司空宇的肚子上,道:“你自己迎头赶上吧,可别算上我,要是你这话被我娘给听见了,她定是又要好好数落我一顿的。” 而苏洛宁一杯酒下肚,却是从司空宇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味来,以手托腮,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司空宇道:“哎,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你距离迎头赶上已经不远了?” 其他人一听这话,顿时都是不由地看向了司空宇,只见那司空宇嘿嘿一笑,道:“被你猜着了,我还真是不远了。” 司空澈闻言也是淡淡笑了,“怎么着,你这……有喜事要临门了?” 司空宇此时一脸得意地道:“没错,我已经带霜儿去见过我父王了,他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婚期暂时定在明年的春天,具体的日子还得再商量商量。” “恭喜了。”苏洛宁闻言含笑举杯看向司空宇,她一直都知道在司空宇这里,身世从来也不是什么问题,因为晟王根本就管不住他这个混世小魔王,比起终身不娶,或是流连花楼,只要司空宇能够定下心来能够成亲,晟王应该不会计较那么多。再说了,霜儿青楼女子的身边,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想要隐瞒也容易得很。 司空隽和赵明朗也是对着司空宇道了恭喜,但是司空宇却从赵明朗脸上看出了些落寞与无奈,不由抬手搭上他的肩膀出声问道:“怎么了,明朗?你看起来似乎有心事的样子?”说到这里,他又重新换上了开玩笑的语气,道:“是不是想着我快要成亲了,你还没找着媳妇,所以不高兴啊?啊?” 赵明朗闻言也是一笑,“我啊,我是担心我娘,如今连你这个发誓一辈子不成亲,整天祸害人家小姑娘的混世魔王都要成亲了,我娘还不更得有理由念我了?之前她是拿澈来跟我说教,现在又多了一个你,我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但是司空宇却不相信赵明朗的这套说辞,刚刚他心里想的分明不是这个,他心里到底有什么样的心事? “那你就赶紧找一个女子娶回家啊,你说京城里这么多的千金小姐你都见过了,就真的一个喜欢的都没有?” 听到司空宇问的这话,苏洛宁却是淡淡笑了,“这话貌似我也问过他。” “所以……真的没有?明朗你是打算做和尚还是怎么着啊?虽然我这个人不怎么靠谱吧,但是看人还是挺准的,在这京城的众多千金小姐之中,还是有几个很不错的啊,你真的一个都看不上?” “行了,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我光被我娘催还不够,还要被你催,还有没有天理了?” 而这个时候司空宇却是把目光放在空中飘落的那些雪花上,故作深沉地开口道:“依我看,你呢,见了那么多人,之所以一个都看不上,就是因为……”话音戛然而止,司空宇突然转头复又看向赵明朗,“心有所属,怎么还能再装下其他人呢?” 赵明朗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皱眉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喝你的酒吧。”说着就是拿起司空宇面前的酒杯,伸手就灌进了他的嘴里,直呛得司空宇咳嗽个不停,眼泪都出来了。 “行,行,我不说了行吗,你就自欺欺人吧。”司空宇果真不再说了。 而司空澈此时却也是皱起了眉头,而且还跟苏洛宁两人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司空澈还是开口道:“昨日,宁儿回苏府去了,听到一个消息。” 司空隽他们三人都不明白司空澈要说什么,只疑惑地看着他,司空澈淡淡扫了赵明朗一眼,然后轻声道:“听宁儿说,苏家老爷打算把苏雪彤许给自己身边的管事高志安了。” 而与此同时,苏洛宁一直在注意着赵明朗的表情,此时她不由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接着道:“父亲是这样跟我说的,他心里这么打算,但是还没有跟彤儿和志安说,先来问问我的意见。” 苏洛宁这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得一旁的司空澈幽幽地道:“你跟那个高志安关系好像很不错嘛,从来都是志安志安地叫。” 苏洛宁一听这话,不由在心中难道:得,他们家醋坛子又打翻了。 “我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吗?我跟高志安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小的时候,父亲经常带着他回同州,有的时候一住就是一两个月,我们也算是小时候的玩伴了。”志安也一直都很帮着自己的,自己跟他更像是朋友吧,像是跟谢允嘉那样的。 “怎么出来一个男的,就跟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从小一起长大的了不起啊?”因为那个谢允嘉,司空澈可是耿耿于怀了好久呢,如今还有这个高志安。 瞧瞧,这哪里还有一个一国之君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旁的司空宇此时也是不由笑道:“我说皇上啊,您今年贵庚啊?这种醋也吃,而且不是再说那个什么高志安跟苏家五小姐的婚事吗?你吃什么醋啊?人家都要成亲了,您这醋吃的可太没道理了啊。” 说完这话,司空宇瞥了一眼身旁的赵明朗,然后看向苏洛宁开口问道:“那五小姐怎么说?她答应了吗?” 苏洛宁摇头,“我没问,这件事就交给父亲去跟他们两个说吧,不过我猜,彤儿大概不会拒绝吧。”说到这话的时候,苏洛宁亦是看了一眼赵明朗。 第313章 询问意见(二更) 这虽然只是自己的猜测,但是应该也八九不离十,彤儿之所以不同意之前的那两门婚事,是因为不想一辈子给人做妾,她的性子也摆在那里,不适合嫁进豪门世家。这次换了高志安就不一样了,高志安从小就是在苏家长大,他们两个算是熟悉,知根知底,既然高志安娶了彤儿,那就肯定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了,如果这门婚事成了,也算是皆大欢喜,但前提是,彤儿并没有喜欢上别的男子。 事实上,到如今,苏洛宁都不知道彤儿的心里对赵明朗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从赵明朗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对彤儿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只是苏洛宁却更加纠结了,因为彤儿嫁给高志安无疑是一桩圆满的婚事,但是如果她跟赵明朗又彼此有意,那这件事就有些复杂了,赵家那里肯定不会同意让彤儿做正妻的。 所以,她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当司空宇说他的父亲已经同意他跟席白霜的婚事的时候,赵明朗的脸上会出现那样的神色,他大概是羡慕司空宇的吧。 而此时的司空隽却是沉默着,有关于赵明朗之前和苏雪彤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但是后来也从司空宇的只言片语里猜到了些什么,所以说,有的时候出身这种东西真的很叫人无奈。 见气氛有些低沉下来,司空宇连忙举杯道:“好了,我们说这些事情做什么,今天不是为了庆祝这第一场雪才来喝酒的吗?莫要辜负了这雪景,来,我们再来喝一杯。” 听闻司空宇这样说,也没有人再说起刚刚的事情了,司空澈看了赵明朗一眼,他方才也是犹豫了一下,才决定在赵明朗的面前说出这件事情的,作为跟赵明朗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不希望赵明朗有什么遗憾,尽管有些事情他也是改变不了的。 而这件事也是苏之牧思考了很久做出的决定,在之前他就已经跟苏家老爷子达成了共识,他们很同意苏洛宁说的话,彤儿生性胆小怯弱,不懂得耍什么手段,也没有心机,若是嫁到豪门世家去做妾,定是会被折磨得很惨,他们苏家如今壮大到如此地步,也没有必要再去攀附什么权贵,跟什么豪门结上姻亲,他只需要自己的女儿嫁得安安心心就行了。 想来想去,苏之牧觉得有一个人正好合适,那就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高志安,因为高志安如今也到了要娶亲的年纪,高志安的父亲本来就是苏家的下人,早早去世,留下这么一个孩子,从小跟在自己身边长大,自己也不能亏待了他,是时候该给他寻一门亲事了。 苏之牧这么一想,高志安要娶妻,而自己还有三个女儿未嫁,但是绮蔓和雪雁的心气儿都高,定然是看不上志安的,那也只有彤儿了,而且彤儿本来就是想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做一个平凡的妇人,正好跟高志安合适。 如此以来,成亲之后,他们夫妻两个既可以出去住,也可以选择住在苏家,反正这都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当然在苏之牧看来,他更希望这小两口选择住在苏家,这样好歹等自己老了,还能有一对女儿和女婿在自己身边陪着。 他也一点都不用担心高志安对苏家的财产有什么企图,高志安从小在他的身边长大,对于高志安的人品,他是绝对信得过的,而且老爷子和宁儿都对高志安很信任,尤其是宁儿,一直都说志安在苏家做一个管事,实在是太屈才了,一直想让他考科举走上仕途的,但是志安却一直也没有动心,安安心心地在苏家呆着,本本分分地做着他的事情,对于这样的高志安,自己怎么能信不过呢? 在问过苏洛宁的意思之后,苏之牧也把这个想法跟苏夫人说了,苏夫人一听就是摇头,“先不管彤儿怎么想,琴姨娘就肯定不会同意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琴姨娘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苏家的一个下人呢? 苏之牧闻言冷哼一声,“谁管她同意不同意,整天就想着攀附权贵,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女儿着想。”当初为了让彤儿按照她的意愿嫁人,她做的错事还少吗?无论如何,彤儿的婚事,都不能再让她插手了。 苏夫人闻言道:“老爷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彤儿虽然现如今住在我的院中,但她毕竟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若是被琴姨娘知道了这件事有的参与,说不定又要说我故意让她的女儿嫁不成权贵什么的。所以这件事,我不予置评,老爷您一个人做主吧。” “行,既然如此,那我便找时间去问一问志安和彤儿的意思。” 苏夫人闻言不由微微皱眉,“也不用这么快吧,彤儿年纪还小,她上面还有两个未嫁的姐姐呢,不用这么着急。” 其实话说到这里,苏夫人也是心焦,如今宁儿和芊雅都嫁了,老爷这又要给彤儿张罗婚事,可自己的大女儿的婚事还一点着落都没有,眼看着这妹妹们一个一个都嫁出去了,最后只剩下自己,绮蔓心里得多难受啊。 苏之牧听到苏夫人说这话,也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这件事也是拖不得了,“不是我要急,你看高志安也二十出头了,人家是在我们苏家长大的,父亲也是我们苏家的下人,到这个时候了,我们还不给他张罗亲事,这在外人眼中看来是不是不太好?总不能因为绮蔓的事情耽误了人家啊。要不然这样好了,先让他跟彤儿定亲好了,先把这门婚事定下来,等到绮蔓成亲之后,再让他们成亲,这总可以了吧?” 苏夫人闻言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宁儿之前也说了,如果绮蔓能有合适的人家,也不用在意太后之前说的那什么三年内不得嫁人的事情,她自会在太后面前求情,可是绮蔓她……在这京城之中,谁敢娶她呢?自从逃婚的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媒人上门了。” “如果实在是不行的话,就把她送回同州去,在那里也许能寻一个好人家。”在京城里的确不好寻,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大都是出身朝堂,而绮蔓之前曾经逃过婚,这对皇家是一种羞辱,那些官家的少爷自然不敢沾染绮蔓了。但是在同州就不一样了,那里有很多的人家跟京城都没有什么关系,也不害怕绮蔓曾经逃过婚的事情。 “那也只好这样了,不过也得问问看绮蔓的意思,她若是同意的话,就让她回同州老宅好了,让父亲帮忙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好人家。” 但是苏夫人猜想着故意绮蔓是不大会乐意的,她毕竟是在京城长大的,早已习惯在京城里的日子,让她回同州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倒还好,让她一辈子在那里住,只怕她也是不愿意的。 而苏之牧现在考虑的却是高志安和苏雪彤的事情,至于苏绮蔓的事情,一时半会儿的也成不了,他也不着急。 苏之牧坐在那里,越想这门婚事越觉得合适,以前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彤儿的性子跟志安的性子也很相配啊,这实在是一桩天作之合的婚事。 在苏夫人这里坐了一会儿之后,苏之牧就去找了高志安。看着苏之牧一脸含笑地走进来,高志安一边扶着苏之牧在椅子上坐下,一边问道:“老爷这是有什么好事吗?” “是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老爷请说。” “志安啊,你今年二十有四了吧?” 苏之牧这个话头让高志安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但面上依旧是恭谨,用平稳的声音应了他的问话,“是,难为老爷记得这么清楚,志安十分感激。” “你这年纪也该娶妻了,心中可有中意的姑娘?” 高志安眸中一沉,低头应道:“没有。” 这个时候苏之牧站起身来,抬手拍上高志安的肩膀,似有些感叹地道:“不知不觉,你也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你对苏家做的一切我们都是看在眼里,宁儿之前就曾经说过,你在我们苏家真的是屈才了,志安啊,这么多年来真是谢谢你了。” “老爷这说的哪里话,这一切都是志安应该做的,断不敢让老爷您称上一声谢。”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这人也是老糊涂了,本来是想问你一件事的,但是扯到其他的事情上去了。” 高志安真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苏之牧的下文,苏之牧静默了片刻之后,看着高志安开口问道:“你认为五小姐怎么样?” 高志安是个聪明人,苏之牧这话一问出口,高志安就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了,于是开口应道:“不能妄议自己的主子,这是苏府里的规矩,志安不敢坏了这规矩。” 苏之牧闻言却是笑道了,“你这个傻小伙子,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想撮合你跟彤儿,所以才问问你对彤儿的看法,若是我把彤儿许配给你,你愿意吗?” 高志安闻言连忙拱手俯身道:“志安不敢,五小姐乃是志安的主子,志安怎能高攀?” 苏之牧见状,伸出手去把高志安给扶了起来,道:“志安,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我什么时候把你当过下人了?我一直都想,如果我能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就好了,如今你若是更彤儿成亲,便成了我的半个儿子,这样我也算是心满意足了。你不用有什么负担,你从小跟彤儿一起长大,也知道她的性子,之前宁儿就跟我说过了,彤儿不适合嫁进豪门大宅,她那个性子会被人给欺负死的,正好她自己也还说愿意过平凡安稳一些的日子。志安,你说你们两个不是正正好的缘分吗?彤儿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你也是了解的,她若是嫁为人妇,一定会是个贤内助的,你说是不是?” 苏之牧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高志安,然而高志安脸上的表情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他也是猜不透高志安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等到苏之牧话音落下,高志安才开口问道:“老爷问过五小姐的意思了吗?琴姨娘呢?她怎么说?” “嗯……我还没有问过她们,我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高志安此时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全凭老爷做主,如果五小姐和琴姨娘都同意的话,志安自然求之不得。” “好,那我就等着你跟彤儿成亲的那一天了,到那时候你也就成了我的半子了。” 看着苏之牧高兴离开的背影,高志安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然而继续平稳无波地坐回他的椅子上看书去了,仿佛刚刚那番对话没有发生过似的。 苏之牧离开了高志安这里,便是去了苏雪彤的房间,苏雪彤听得侍女通报说是老爷来了,不由心中一惊,父亲很少来单独见自己的,这怎么突然?苏雪彤不由紧张起来,慌慌忙忙地把手中的绣品放下,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见着苏之牧含笑进来,苏雪彤不由一愣,今日父亲似乎很高兴的样子,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见过父亲。” 苏之牧伸手扶起苏雪彤,“好了,快起来吧。爹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是跟彤儿有关的事情吗?” “当然。” 苏雪彤不由一愣,跟自己有关的会是什么事情? “爹刚从志安那里过来,现在我来问问你的意思,爹想把你许给志安,你愿意吗?” 听到这话,苏雪彤顿时惊讶地看着苏之牧,高志安?父亲想把自己许给他,怎么这么突然?她从来都没有往这上面想过,父亲竟然会把自己许给高志安! “我……”苏雪彤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爹知道这么突然跟你说,你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应该的。但是你听爹跟你说啊,你之前就说过了,你不愿意嫁进豪门大宅里,也不愿意给人家做妾,只愿意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呢,做一个平凡的妇人。但是呢,我们苏家又家大业大,那些平凡的男人又大多不可靠,我们也无法判断他到底图的是不是我们苏家的财产,但是志安就不一样了,他从小在我们苏家长大,我们彼此之间都很了解,他是绝对不会贪图我们苏家的财产的。而且他若是娶了你,那一定是正妻,而且一辈子都不会纳妾,这不正符合了你的要求吗?你说对不对?” 苏雪彤不由轻轻点头,对是对,爹爹说的也很有道理,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总是这么抵触呢?志安哥哥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啊,自己跟他又是从小认识,他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宁姐姐对他也是赞不绝口,说他很有才华,自己嫁给他绝对不亏,可是……这也太突然了,她心里没有丝毫的准备。 “怎么样?彤儿,你愿意吗?” 苏雪彤的一双手都纠结在了一起,眉头也是微微皱着,而苏之牧也不催她,就这么站着等着,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不过他是经过深思熟虑了,没有比高志安再合适的人选了,不管怎么样,彤儿最终选择的一定也还是高志安。 “我……父亲,您可以给我几天的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吗?” “当然可以,但是你不要犹豫太久,我已经跟高志安说过了,他也说了,只要你同意,他没有意见,所以别让他太难堪了,他毕竟在我们家也呆了那么久,帮我们做了好多事情……” 第314章 意料之中 苏雪彤的心里此刻已经乱糟糟的了,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吭声。 苏之牧看出苏雪彤的纠结,便是轻声道:“这样吧,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你再来告诉我你的答案,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这桩婚事对你来说是不是合适的。”苏之牧笃定地认为除了高志安之外,对于苏雪彤来说,再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其实也不是要你们两个立刻就成亲,我的意思呢,是让你跟志安先定亲,至于什么时候成亲,再看看情况,我是想着先让你大姐和三姐嫁了人,再给你们操办婚事的,但是如果她们两个一直没有定下来,也不会拖着你们两个的。如今你二姐和四姐都出嫁了,也不讲什么长幼有序了。” “嗯,父亲,你让我再好好想想吧。”父亲突然地跟自己说这么一番话,苏雪彤一时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行,那你自己就好好想一想吧。” 送了苏之牧离开,苏雪彤有些恍惚地回到桌旁坐下,她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父亲要把自己许配给高志安,今日这么乍然一听,惊讶之下也隐隐地有些不安。 而负责伺候苏雪彤的侍女也在一旁听了他们父女两个的谈话,此时见苏雪彤坐在那里一脸沉思的模样,不由暗自在心中道:老爷说这话也太突然了吧?怎么就这么把五小姐许配给高管事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高管事的确是很不错的,要知道在这苏宅里做活的侍女,有多少都虎视眈眈地盯着高管事呢,他这府里的一般下人可不一样,且不说他从小在老爷的身边长大,老爷对他很是倚重,就单凭他的才华,那也是引人注目的啊,这苏府里谁不知道他可是饱读诗书的人。听说,二小姐都曾经夸过高管事,说以他的才华若是去考科举,定然能榜上有名的,在苏家做个管事实在是屈才了。 如此这般也难怪府里的那些侍女们都暗中爱慕于他了,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府里不知道有多少侍女要伤心了,但是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不过看五小姐这般纠结的样子,倒像是不怎么高兴这门婚事,这也是有些奇怪了,正如方才老爷所说,如果小姐真的想嫁给一个普通的男人过平平凡凡的日子,那就没有比高管事更合适的人选了,比起外面那些不知根知底的男人来说,高管事当然是更合适一些。 还是说,五小姐之前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出自真心?她还是想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而不是嫁给苏府里的一个下人?但是五小姐也不像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啊,这侍女真的是搞不懂了,小姐究竟在想什么啊。 不过,不管五小姐在想什么,琴姨娘听了这件事之后,是绝对又要大闹上一番的,琴姨娘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苏府里的一个下人,就算高志安再怎么有才华也没用,琴姨娘选女婿可不看这个。 果然,没多久的功夫,琴姨娘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便是急匆匆地去苏夫人的院子里找了苏之牧,正在跟自己夫人一起下棋的苏之牧,听到侍女禀报说是琴姨娘来了,他便也猜出,琴姨娘所来是因为何事了,只是在心中暗自道:这琴姨娘的消息可真够快的,看来在府里也是没少收买人心啊。自己不过是刚刚找高志安和彤儿说了,这厢也不知道谁就把这消息透露给她了。 “打发她走,就说我正在睡觉。” 一旁听见这话的苏夫人不由一笑,揶揄地看着苏之牧道:“老爷,您何必要说这样的谎话呢?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她早晚都会来找您说道这件事的,您躲着也没用。” 苏之牧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反正现在自己是一点儿都不想见到琴姨娘了,不过夫人这话说的也对,这件事早晚都是要跟琴姨娘说清楚的,于是也便重新抬眸对那侍女道:“行了,照夫人的话,就让她进来吧。” 那侍女闻言含笑看了一眼苏夫人,这才是放轻了脚步退了出去,如今老爷和夫人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自己在夫人的房里伺候也有好几年了,自己刚被调到夫人房间来伺候的时候,一个月里根本就见不到几次老爷的身影,而且老爷每次来夫人房里的时候,两个人之间说话也是冷冰冰的,那种客气让她们这些下人听起来也很是别扭,好像这两个人根本不是夫妻似的。可是自从去年出了蓉姨娘和惜菡姑娘的事情之后,老爷跟夫人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好了,如今老爷不仅老老实实呆在府里,不出去沾花惹草了,就连琴姨娘那里都很少去了。不准确地来说,现在老爷是很讨厌琴姨娘,如非必要,老爷也是不肯去琴姨娘院子的。 所以说,正妻到什么时候都是正妻。 不多时,那侍女便是带着琴姨娘走了进来,那琴姨娘此时见着苏之牧和苏夫人这般坐着,心中到底有些不是滋味儿,想起以前,比起夫人这里,老爷可是更愿意在自己房间里呆着的,如今老爷怕是早已忘记了他们的以往了。 但是琴姨娘很快也便收起了自怨自艾的心情,她现在算是彻底没希望了,她也不指望老爷会回心转意,对她恢复以前的宠爱,她现在只希望自己的两个女儿能争气一些,嫁个好人家,但是老爷似乎连自己的这点心愿都不答应。 “给老爷和夫人请安。”那琴姨娘倒是乖乖向苏之牧和苏夫人行了礼。 苏之牧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也没别的话,只是静静盯着面前的棋盘,短暂的沉默之后,琴姨娘暗自咬了牙,然后抬眸卡着苏之牧,开口问道:“听说老爷有意要给彤儿定一门婚事。” 苏之牧闻言目光清冷地看着站站那里的琴姨娘,声音沉沉地道:“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可是够快的。” 琴姨娘稍稍迟疑了一下,这才道:“府里有这么多的下人,人多嘴杂的,消息传出来也不奇怪。只是,我实在无法理解老爷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女儿许给府里的一个下人,这样说出去的话,未免让人看笑话,难道我们彤儿是嫁不出去了吗?为什么要屈尊下嫁给一个下人。” 老爷这偏心偏得也太明显了吧,大房三个女儿,除了还没出嫁的苏绮蔓,那苏洛宁和苏芊雅一个嫁给了当朝皇帝,做了一国之母,另一个则是嫁给了原来的太子殿下,现在的景王殿下,一个比一个显贵尊荣。而自己的女儿呢,是,自己的女儿出身的确是比不上她们姐妹,苏洛宁和苏芊雅都是正室所出的嫡女,自己的女儿是庶女比不上,可就算是这样,这不至于让自己的女儿去嫁给府里的一个下人吧,这让外人怎么看? 一听到琴姨娘这话,苏之牧便是不乐意了,“你瞧瞧你自己这嘴脸,什么屈尊下嫁?什么让人看笑话?我跟你说,根本就不会有人看笑话,人家只会说我们苏家对待下人宽厚。” “老爷您想要对下人宽厚,您尽可以有几百种办法,为什么偏偏要用嫁女儿这一招?彤儿可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您怎么能舍得下?”老爷这心也太狠了吧? “你别说得好像我把自己的女儿牺牲了,去换取什么名声一样,彤儿也是我的亲生女儿,她身上流着的是我们苏家的血,我怎么可能不顾她的后半生,稀里糊涂地就把她给许了人家。志安有什么不好?从小跟在我身边长大,知根知底,无论是品性还是才华,那都是没的说的,把彤儿嫁给他我是放心得很。再说了,彤儿本来就不愿意嫁进豪门权贵之家,你不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她的身上,这件事到底成不成,还得看他们两个的意思,你做不了这个主。” 但是无论苏之牧怎样说服琴姨娘,琴姨娘都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她万万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儿即将嫁给府里一个下人的事实,因为比起自己的另一个女儿苏雪雁来,苏雪彤显然更容易嫁进一个好人家,苏雪雁因为当初跟晟王世子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声明已经尽毁,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好的人家会来跟她提亲。苏雪彤就不一样了,曾经在宫宴上受到将军夫人的大加赞赏,又跟苏洛宁的关系很不错,她能嫁进权贵之家的机会要比苏雪雁大得多,琴姨娘又怎么可能这么眼睁睁地放弃呢。 不过看苏之牧的这态度,琴姨娘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他了,此时也便偃旗息鼓,方才老爷不是说,他们两个都还没决定呢吗?既然没有决定,那就还有机会,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让这门婚事成为定局。 所以,琴姨娘从苏夫人的院子出去以后,就径直去了高志安的房间,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在里面谈了些什么,但是只看到琴姨娘出来的时候,脸上是笑容慢慢,而且神色之间颇有些得意。 到了这天晚上的时候,高志安就去找了苏之牧,说自己并不愿意这门婚事,请苏之牧收回成命。 苏之牧当然是纳闷了,今天早上自己去找他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说的是只要彤儿答应了,他没有意见,怎么到了晚上就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苏之牧不解地看着高志安问道。 “是我配不上五小姐,志安自知身份卑微,是苏府的下人,绝不敢高攀小姐,之前是一时迷惑,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如今志安想明白了,便断不能接受这门婚事了。志安知道老爷您是一番好意,但是志安却不能没有自知之明,还请老爷收回成命吧。” 苏之牧闻言皱眉看着高志安,“志安,你可不是这么自轻自贱的人啊,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撮合这门婚事,不止是因为你,也是为了彤儿啊,我是看你们两个合适,才提出结这门婚事的,你心里不要有负担。” “老爷,您这样说,我的心里才更加有负担,老爷您的好意志安心领了,但是如果老爷真的是为志安着想,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吧,志安实在是承受不起。如果老爷没有别的吩咐,志安就先走了。” 高志安转身离开的样子几乎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也正是因为如此,苏之牧的心里更加怀疑了,志安这前前后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这把怀疑之下,苏之牧便是找来府里的下人来问了,这才知道原来琴姨娘从这里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找了高志安,从高志安刚刚的表现来看,那琴姨娘定是对他说了很不中听的话,苏之牧都可以猜到琴姨娘大概说了些什么了。 一旁的苏夫人此时也不由轻轻摇头,不赞同地道:“琴姨娘指不定跟志安说了些什么呢,我是看着志安长大的,心气儿很高,也难怪他反悔了这门婚事呢,要是换了我,我也宁愿推了这婚事,都不受这个侮辱。” 苏之牧闻言也是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这个琴姨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管怎么说志安也是在苏府里长大的,她怎么能……?” 结果,苏之牧一起之下便是跑去了琴姨娘那里去质问,那琴姨娘也不傻,她当然不会承认了,“老爷在说什么?我是去找过高志安,但我可没有对他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我只是劝他认认真真好好想一想这门婚事。” 琴姨娘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却是在暗自高兴,看老爷这般生气的模样,想来那高志安已经跟老爷拒绝了这门婚事,这样也就不枉费,自己在高志安面前的一番口舌了。 “你!你啊你,你是死都不承认是不是?我跟你说,从今天开始,我会让人把你这房间给钉上,同时找人在门外守着,除了每天三顿按时给你送饭的人之外,你就别想见到任何人了,包括雁儿和彤儿。” 琴姨娘一听这话,不由愣住了,眼看着苏之牧转身要走,琴姨娘却是连忙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袖,“老爷,您不能这样对我,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不信的话,您可以去找高志安去问,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跟他说。”老爷方才那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要让自己在这房间里坐牢啊,这让自己怎么能受得了? 苏之牧此时却是恨恨地看着琴姨娘,“之前是我太容忍你了,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胡作非为,我告诉你,我刚刚说的那话并不是开玩笑,你的房间将会被封住,而且是……无限期,明白吗?或者,你想让我直接休了你也行,我只怕那一纸休书上还写不下你的累累过错。” “老爷……” 苏之牧无视琴姨娘的哀求,只冷声道:“所以你到底是选择被关在房间里,还是选择被休弃?” “我……”琴姨娘当然是选择不出来,这两样对她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或者我现在就可以回去研墨写休书了,这样也可以彻底断了你跟我们苏家的关系,我想彤儿和雁儿也很乐意不再有你这样的娘亲,这样她们二人的婚事还有可能更顺利一些。” “不……不要,我……被关好了,我选择被关。”只要还在这苏府里就还有被放出来的希望,但是自己一旦被休弃,那是再也不可能回到苏府来了,而如今自己的求饶对老爷已经不管用,只能选择这相对还有希望的一个处罚。 ------题外话------ 恭喜用户名为weiXinc8c5f37…的读者升级为本文的举人! 第315章 皆大欢喜(二更) “好,这可是你说的。”苏之牧沉眸看着琴姨娘这般说到。 不多时之后,苏之牧便是找来了府中的几个仆役,让他们用用钉子和木条把琴姨娘的房间整个给封了起来,只在留了一个小口,以供将来每日送饭食进去。 而这夜晚之中这么大的动静,也是吸引了另一边房间里的苏雪雁,她出来的时候,正看到那些仆役门往自己娘亲的门上钉木条,心中不由惊诧万分,这是怎么了?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看见苏之牧也站在那里,苏雪雁连忙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一边急切地开口问道:“父亲,您这是要做什么啊?干什么把娘亲的房间给封起来了?” 而里面的琴姨娘听到苏雪雁的声音,也连忙开口道:“雁儿啊,你快帮我劝劝你父亲,他非要把我给关起来啊,雁儿……”琴姨娘说着说着竟是嚎啕大哭起来。 而苏之牧听到她这哭声,也越发的心烦,冲着里面吼道:“你还有脸在这里哭呢,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上次你在路上撞了一个孩子的事情,惹出了那么大的麻烦,我都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意上,帮你在宁儿的面前求了情,可是你呢,还不知悔改,不折腾出一些幺蛾子不甘心。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为了不让你再折腾出一些麻烦来,我也只能这么做了,你也别在这里跟我叫屈,这可是刚刚你自己选的,我可没逼你,若是你现在想反悔,选另外一条路,我也可以成全你。” 苏之牧这话是暗含了警告在里面,那琴姨娘听了之后,也果真是不再吱声儿了。这个时候,苏之牧又是转而对苏雪雁道:“明天一早,你也收拾收拾搬出去住吧,之前蓉姨娘和梅姨娘住的院子,如今都是空着的,你想住哪里便住哪里,只是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父亲……”苏雪雁不可置信地看着苏之牧,父亲这是要彻底孤立娘亲吗? 苏雪雁猜对了,苏之牧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再接触琴姨娘了,不仅是自己的女儿,就连府里的下人,除了看管琴姨娘和给她送饭的人之外,其他人也都不准随便来这院子,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一个禁地。 但尽管苏之牧这样做,高志安也没有再回心转意,任凭苏之牧怎么说,他都只说自己只是苏府里的一个下人,配不上五小姐。 听了高志安拒绝这桩婚事的消息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苏雪彤心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她也觉得自己挺对不起高志安的,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定是自己的娘亲对他说了很不中听的话。 而且她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惹来这么大的风波,父亲会把娘亲都关起来了,竟然还让姐姐搬了出去,看来这次父亲真的是动了大怒了。 尽管苏之牧这样处置了琴姨娘,高志安和苏雪彤的婚事也不了了之了,苏之牧也是没有办法,高志安是铁了心了不答应。虽然这件事并没有公开来讲,但是根据那天琴姨娘吵嚷的情形来看,他们也是能猜到一些的。 不过这婚事吹了,对于苏府里这些对高志安有觊觎之心的侍女们倒是一件好事,她们又有希望可以嫁给高志安了。 不过,将军夫人却是发现自己的儿子这几日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这日吃晚饭的时候,将军夫人见着赵明朗只是双眼无神地扒着米饭,却也不夹菜吃,不由跟身旁的赵将军对视一眼,然后才伸手敲了桌子,转头看向赵明朗,开口问道:“明朗啊,你这几日是怎么了?怎么都心不在焉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赵明朗这才回过神来,淡淡道:“是啊,最近朝堂上有一些棘手的事情,皇上正让我们几个想想办法,所以就有些出神了。” 听到赵明朗这样说,赵将军和赵夫人也不疑有他,赵将军此时微微点点头道:“你长大了,也的确是该在朝堂上露一些本事了,你跟皇上从小关系就好,如今他这般重用你,我也不用担心你将来的事情了,你要好好做,也省得辜负了皇上对你看重。你爹我的这个位置,将来也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其实赵将军之前也有过担心,毕竟那段时间,司空景和司空澈在朝堂上那般针锋相对,斗得厉害,而明朗又是一贯站在司空澈这边的,他怎么能不担心,等以后司空景登上了皇位会对明朗发难。不过如今倒是好了,司空澈登上了皇位,以他跟明朗这交情,定然不会亏待了明朗,自己这将军的位置迟早都会交到明朗的手上的。 此时那赵夫人却在一旁幽幽道:“皇上看重有什么用?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又有什么用?人家都说成家立业,你业是立了?成家呢?你做到了吗?” “娘,您又来了。”听到赵夫人这么一说,赵明朗把筷子都给撂了下来,“非要挑我吃饭的时候说这样的话吗?” 这一次赵将军也是在一旁沉声开口道:“你娘说得没错,你这年纪早该娶妻了,你跟皇上是一起长大的吧,那昭荣公主现如今都能开口叫人了,你呢?连媳妇在哪儿都还不知道呢,你也跟你爹我说说,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儿的女子啊?”这京城未嫁的千金小姐们都让他给见了个遍了,他愣是一个都没看中,也真是够愁人的。 而这个时候,那将军夫人却是狐疑地看着赵明朗问道:“你该不会是还惦记着舞阳公主呢吧?” “娘,你看你有说到哪里去了?你上次说我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这次又说我还惦记舞阳公主,您自己能不能有个准儿啊?别老乱猜成不成?”自己这娘怎么老是想那么多,想那么远呢? 赵夫人当然看得出赵明朗并不是对舞阳公主有什么流连,自从说清楚之后,自己跟明朗一起也进过几次宫,他跟舞阳公主见了面,也跟以前一样,该说说该笑笑,一点芥蒂都没有。这赵夫人也是过来人,她知道若是赵明朗真的对舞阳公主有什么,绝对不会表现得这么自然。 “说来也是奇怪,明朗啊,你当初不是说,舞阳公主之所以提出来跟你解除婚约,不是因为她喜欢上别人了吗?可是这都过去一年多的时间了,也没听说她喜欢的人是谁啊,更不见她跟哪家的公子走得近什么的。”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既然都因为那个男人跟明朗解除婚约了,为什么却迟迟都没动静呢? 赵明朗却是摇了摇头道:“首先,我们那并不叫解除婚约,我们两个之间根本就没婚约,是一旁的人非要起哄把我们凑在一起的,再加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当初也有这个意思,我们当时只是在皇后娘娘的面前说清楚而已,希望所有人一起不要把我们两个硬凑在一起。其次,我也不知道她说的那个男人是谁,或者当时只是找了一个借口吧。”但是他又觉得当初舞阳的神态不像是在说谎,而且以自己对舞阳的了解,她不会拿不存在的事情当作借口,可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她当时真的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可是这一年多过去了,为什么没有任何人发现一点迹象,而舞阳还跟以前一样,一点异样都没有。 尽管好奇,但是这种事情自己也不好问出口的,或者自己哪天可以让苏洛宁开口问一问。 想到这里,赵明朗却是暗自摇了摇头,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呢,还有心思操心那些事情。 到了次日,赵明朗下了早朝之后,并没有被司空澈叫到御书房去,便是难得地早早地离了皇宫,回府去了。然而在回去的路上,恰好路过苏家的药铺,他还记得当初苏洛宁在郊外宅子里救下的那个男孩子就被她安置在了这间药铺里,而且偶尔听苏洛宁说起过,那个男孩子正在跟她的一个朋友学习读书认字,那个朋友的名字,他还记得,就叫‘高志安’,前几日自己刚刚在皇宫里听过这个名字。 想到这里,赵明朗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缓步迈进药铺的大门,而此时一个小厮连忙迎了上来,一见到赵明朗,便是惊讶道:“你不是……不是明朗少将军吗?我之前见过您的。” 赵明朗闻言淡淡一笑,然后往里面张望了一下,开口问道:“你们这里有一个孩子是吧?” “您找风岚啊?小的这就给您叫去。”那小厮连忙转身去了后院,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不多时之后,那小厮又是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少年,赵明朗这一看之下不由有些惊讶,看着那少年开口道:“你都长高这么多了?当时看着你的时候,你还是瘦瘦小小的,看来你在这里生活得不错。” 而年风岚却已经不怎么记得赵明朗了,只觉得他的脸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怎么?不记得我了?当初你被皇后娘娘救下的时候,我就在场啊,还是我派人把你给送到这里来的呢。” 听赵明朗这么一说,年风岚才算是想起来他是谁,但是面上的表情却也依旧很冷淡,“你是来找我的吗?有什么事情吗?” 被他这么一问,赵明朗也是有些尴尬,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来,此时只好硬着头皮道:“前几日听到皇后娘娘提起你,说你正在跟着一位先生读书,进步很大,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你今天不用读书吗?你的先生呢?” “志安哥哥刚刚来了,不过现在出去了。”少年一板一眼地应道。 而此时一旁的那小厮似乎担心赵明朗会尴尬,便是含笑道:“少将军说的是高管事吧,他刚刚来了,但是又被五小姐给叫走了,现在两人正在那茶楼里说话呢。”那小厮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向斜对面的一处茶楼。 “哦。”赵明朗淡淡应了一声,又是跟那年风岚说了几句话这才走了出去。 等到赵明朗离开以后,那小厮这才含笑看向年风岚,道:“风岚你可以啊,认识这么多大人物,没想到你跟这明朗少将军还有渊源呢?” 年风岚却是转身道:“没什么渊源,只是见过一面而已。”而且他好像也不是来看自己的。 那小厮见年风岚这般冷淡的模样,不由笑着道:“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少年老成啊,好像什么人什么事情都引不起你的兴趣一样。”以前也只有二小姐来的时候,能见着风岚的脸上露出点罕见属于正常人的表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小姐似乎总喜欢逗他,大概是因为看着孩子小小年纪孤苦无依的,怪可怜吧。但是如今二小姐成了皇后娘娘,整天呆在皇宫里,很少能出宫来了,也没人能逗风岚了。 却说赵明朗出了这药铺之后,想了一下,又是继续往前走,但是片刻之后却是折返了回来,最终还是进了方才小厮指的那间茶楼。 但是苏雪彤和高志安要的是雅间,赵明朗自然是看不到的。在楼上的雅间里,苏雪彤和高志安在对面坐着,两人也都感觉有些尴尬,不过高志安到底也是跟在苏之牧身边很久的人,懂得如何转换气氛,此时便是伸手倒了一杯茶递到苏雪彤的面前,“五小姐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就直接说吧,不用顾忌什么。”看着苏雪彤这样吞吞吐吐的样子,他也是难受。不过,他在苏家待了这么多年,也知道苏雪彤的性子,想让她干干脆脆地说出来还真的不容易。 苏雪彤摸着面前的茶杯,对高志安轻声道了谢,然后才微微低着头,犹豫地开口道:“我不知道之前我娘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是我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我替我娘跟你道歉,真的很对不起。”说到底,高志安之所以被自己的娘亲侮辱也是因为自己,自己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算了。正如父亲所说,高志安是在苏家长大的,他对于苏家的意义跟苏家其他的那些下人一样,他是苏家的亲人,自己娘亲对他说的那些话,对他一定是很深的伤害。 虽然她也不希望这门婚事能成,但是她也不愿意看到高志安因为这件事受到自己的娘亲的侮辱。 清茶淡香的房间里,苏雪彤微微低着头,声音都轻到几乎听不见,她不敢抬头看高志安的样子,因为她对高志安有愧疚。此时高志安看着她的样子却是淡淡笑了,片刻之后,才轻声开口道:“五小姐,你大可不必因为这件事跟我道歉,你娘亲她的确对我说了一些不好的话,但……这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好姑娘,值得一个疼你爱你的夫君,但恐怕我没有这个资格,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祝福你。” 听到高志安这样说,苏雪彤不由松了一口气,“谢谢你,不管我娘亲跟你说了什么,都希望你不要放到心里去。我想告诉你,在我父亲的眼里,你对于我们苏家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你是我们苏家的一份子。” 高志安闻言含笑道:“我知道,所以老爷才提议了我跟你的婚事,虽然这桩婚事没能成,但是我还是很谢谢老爷的好意。”而且从五小姐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她似乎也很高兴这桩婚事没成,如今这结果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可以吗?”苏雪彤看着高志安嗫嚅着道。 第316章 情雾难散 “五小姐请说。”高志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来。 苏雪彤轻咬了一下嘴唇,过了半晌之后,方才低声道:“不知道高管事能不能在父亲面前帮我娘说几句话?”这次娘被关起来是因为什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如果高管事能在父亲面前求求情的话,说不定父亲就会心软把娘亲给放出来了。虽然娘亲的确是做错了事情,但是她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娘,她如今这般被关在封死的房间里,跟坐牢没什么两样,自己却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的。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提出这样的请求对于高志安来说,的确是不太容易答应的,毕竟自己的娘亲对他的态度很不友善,还很有可能用言语侮辱了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让他去在父亲的面前给娘亲求情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所以刚才犹豫了那么久,她也不好开口。但是再怎么不好开口,自己也得开这个口。 此时她的话是说出来了,就是不知道高志安会怎么回答,她的心里也难免有些忐忑。又是许久的沉默,苏雪彤也举得越来越尴尬了,连忙出声道:“其实没关系,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我就不……” “可以。”坐在她对面的高志安终于开口出声,声音沉稳如常,没有丝毫波动。 “真的吗?你答应了?”听到高志安这样说,苏雪彤自然是高兴的,此时不由睁大了眼睛盯着高志安问道。 但见得高志安轻轻点头,“是的,我会跟老爷说的,但是他怎么决定我就不知道了。” “多谢你,真的多谢。”而与此同时,苏雪彤也对高志安更加愧疚了,自己的娘亲对他那般态度,而自己却又来找他为娘亲求情,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五小姐不必这样。”高志安稍稍顿了一下,又是继续道:“如果五小姐的话说完了的话,我铺子里还有什么事情……” “哦,我说完了。”苏雪彤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一旁的侍女扶着自己站起身来,那高志安此时亦是站了起来,两人便是一起往外走。 等苏雪彤跟高志安一起下到茶楼大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赵明朗,这个时间茶楼里的人本来就不多,再加上赵明朗是一个无论从容貌还是气质都很出众的人,他坐在那里,想让人不注意到他也是难。 就在赵明朗和苏雪彤对视的那一刹那,赵明朗已经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来,朝着他们径直走了过去,而此时高志安也注意到了身边苏雪彤的异常,见着她呆愣地往一个方向看去,高志安亦是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朝着他们走来的不正是明朗少将军吗?再看看他脸上那明显有些不悦的表情,高志安就想起了,当初琴姨娘私自拿了苏雪彤的绣品去将军府的事情,将军夫人曾经意欲把五小姐定下,作为明朗少将军的妾室,当时自己还以为这是将军夫人的一厢情愿,但是从现下的情况来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因为,这明朗少将军的目光几乎要把自己刺穿了,高志安不由在心中暗自摇头一笑,没想到自己平白无故地就这么惹人讨厌了,自己可是冤枉得很哪。 不待赵明朗走近,高志安就已经冲着他拱手行了简单一礼,“见过少将军。” 听到高志安这样说,站在他身旁的苏雪彤也连忙微微屈身朝着赵明朗行了礼,赵明朗视线落在苏雪彤的身上,此时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趣,不由在心里自嘲了一下。 这才开口道:“你们两个……来这里喝茶?” 高志文闻言嘴角不由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心中暗道:少将军这话问得倒是奇怪,来茶楼不就是喝茶的吗?说到底,他还不是想知道自己跟五小姐到底说了些什么。 不过这是他跟五小姐之间的事情,自己一个外人最好不要插手,在苏家的这么多年,自己一向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准,从不逾矩半步,这也是他给自己的警告。 “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少将军,真是荣幸。” 而此时茶楼里的其他人也都把目光投降了站在一起的这三人,心中充满了好奇。 高志安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举动也是暗示了赵明朗在这里说话不方便,于是接着开口道:“我铺子里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苏雪彤,轻声道:“请五小姐放心,方才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忘记的。” 苏雪彤下意识地冲他点了一下头,又是轻声道了谢,而高志安随后也是快步走出了茶楼,兀自回到药铺去了。 等高志安回到药铺之后,方才那小厮赶忙走了过来,对着高志安轻声道:“高管事,您回来得可真不凑巧,方才明朗少将军来了,还专门问起你呢?” 而此时听得高志安的声音,年风岚也是从后面走了出来,只听得高志安问道:“是吗?他专门问起我?” 听到高志安这问话,那小厮挠了一下脑袋,嘿嘿一笑道:“其实就是……明朗少将军之前不是见过风岚吗?当初二小姐把风岚救下来的时候,明朗少将军也在旁边,他说前几日偶然间听见二小姐提到风岚,正好顺路经过这里,便过来看看,又听二小姐说她的一个朋友正在教风岚读书认字,这才提起了你。” 高志安听完,不禁淡淡一笑,“这么说来,他倒也不是有意要提起我,人家不是专门来看风岚的吗?”说话的同时,高志安轻轻摸了一下已经走到他身边站着的年风岚的脑袋。 此时年风岚却是摇摇头道:“他不是专门来看我的。” 那小厮闻言笑着道:“那倒是奇怪了,那少将军来我们这药铺又不拿药,不是专门来看你的,难道还是闲着没事干了?” “好了,人都走了,就别再议论这些了。”说着就是牵起了年风岚的手,道:“走吧,今日耽搁了这么一会儿,时间也有些紧张了,昨日教的那些,你刚刚温习了吗?” “嗯……” 两人的声音消失在幕帘之后,众人也都是各忙各的去了。 而那厢茶楼之内,高志安离开以后,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有些尴尬,看着周围那些看过来的目光,苏雪彤心中紧张,便是扭头就走,想要逃开这些人的注目,而赵明朗也是跟了上去。 快步走到苏雪彤的身边,赵明朗轻声问道:“你的马车在哪里?”苏雪彤指了指前面苏家的那药铺,那药铺门口的旁边正停着一辆马车。 “我听皇后娘娘说,苏老爷想把你许给高志安,就是刚刚那个人是吧?” 苏雪彤不知道该回答他哪个问题,但是好像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苏雪彤愣了片刻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她点头,赵明朗微微垂下了眼睛,目光看向地面,而片刻之后却又抬起头来,用极淡的口气问道:“所以……你答应了吗?还是说,你跟他今日来茶楼里就是商量这件事的?”不得不承认,那个高志安的确是和合适她的人选,正如当初苏洛宁说的那样,这个高志安没有显赫的背景,只是苏家的一个下人,以苏家的地位,如果他娶了苏雪彤为妻,一辈子都不能再纳妾了。苏雪彤就不用面对妻妾相争的局面,而且这高志安从小便失去了双亲,更没有挑剔的公公婆婆对她挑三拣四,这么想来,高志安真是她适合苏雪彤了。 更关键的是,这个高志安也不是草包,苏洛宁就是把他当做朋友来看待的,还夸赞他的才华,说若是这个高志安参加了科考,那定然是在头三甲的。以苏洛宁的性子,她不可能因为那个高志安是她的朋友,她就说出这样的大话来,苏洛宁能掌管苏家的生意这么多年,说明她是有一些识人之能的,所以说,这个高志安真的是很有才华的。 这么说来,苏老爷还真没有理由不选择那个高志安了,可是问题的关键是,苏雪彤是不是也想嫁给高志安? 心中这么想着,赵明朗也便是问出了口,“你想要嫁给他吗?那个高志安?” 可是此时苏雪彤却是抬眸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赵明朗,语气却是有些怯怯的,“明朗少将军,您问我这个做什么?”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喜欢管人家闲事的人啊。 “没什么,只是……只是前几天听皇后娘娘说了,所以……好奇。” 苏雪彤闻言嘴角浮起一抹苦笑,“看来,这件事二姐比我知道得要早啊。她应该也跟父亲的想法一样,觉得高志安是最合适的我人吧,其实……我觉得也是,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合适我的夫婿了。他从小在父亲的身边长大,父亲对他那般信任、倚重,而二姐更是把他视做知己朋友,能让父亲和二姐都这样赞赏的人可不多,高志安他真的很出色,如果不是上天注定他的出身不好的话,像我这样的女子还真是配不上他。” 听到这里,赵明朗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要说这样妄自菲薄的话,他很好,你也不差,怎么会配不上他?” 听到这样的话,任是谁心里也会一暖吧,可是因为这话是出自赵明朗的口,苏雪彤的心里却有些酸酸的,但是面上却仍是带着笑意道:“说起来也是,二姐之前一直都说,我在苏家过得一直都太压抑了,只有自卑,别人看不到我身上的优点,我自己也便看不到了。不过,现在说这样的话也没有意义了,不管我自认配不配得上他,他都不会再娶我了。” 这话倒是叫走在苏雪彤身侧的赵明朗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会?”听她这话里的意思,是那个高志安拒绝了这件婚事,他凭什么? “是我娘。”说起自己的娘亲,苏雪彤的脸上不由现出些难堪来,“说起我娘,少将军你想必也是有所耳闻,我娘听说我父亲有意把我许给高志安之后,便去找了他,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在那之后,高志安就找我父亲拒绝了这门婚事,说是他配不上我。其实,不用想,也能猜到我娘会对他说什么,在这件事,我觉得挺对不住高志安的。这门婚事本来也不是他愿意的,是父亲主动去找的他,却又遭到我娘那样的羞辱,现在我还拜托他替我娘在父亲的面前求情,我都觉得我自己挺恶劣的。” “你娘……怎么了?” “我父亲把她给关起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放出来了。”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就好了,赵明朗忍不住在心中暗自道。苏家的这个琴姨娘真是够折腾的,她完全是把自己的女儿当做摇钱树啊,若是她真的被关起来一辈子,对于苏雪彤来说倒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大好事。 “你也别这样说自己,你这样做也是出于一片孝心,人之常情。” 而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苏府的那辆马车前,苏雪彤转身看向赵明朗轻声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少将军也慢走。” 赵明朗轻轻点头,看着苏雪彤上了马车,又看着马车走远,这才转身往将军府的方向去了。 当然这个事情,身在皇宫里的苏洛宁是不知道的,但是她已经知道高志安拒绝这桩婚事的消息了,其实她听到的时候,倒也不是很意外,因为琴姨娘从中作梗是一定的。 虽然苏洛宁对这件事的反应很平淡,但是苏家老爷苏之牧却因为这件事很有些失落,因为在他看来,这实在是一件再合适不过的婚事的,就这么被琴姨娘给折腾没了。 不过当苏洛宁回到苏府在高志安和苏雪彤的脸上分别看到相同的淡然的神色之后,却是觉得这门婚事吹了也许是一件好事。 苏洛宁这次出宫是为了查看一下京中的铺子,顺便回来苏府看看,从苏老爷和苏夫人那里出来以后,苏洛宁便是吩咐人去把高志安给叫到了后院的花园中。 等高志安过去的时候,苏洛宁都已经把酒给倒好了,听到高志安的脚步声,苏洛宁也不回头,只是轻声道:“坐吧,酒我都给你备好了。” 高志安也没有多余的话,径直在苏洛宁的对面坐下,而此时苏洛宁正好把倒好了一杯酒递到他的面前,“听父亲说,你跟他帮琴姨娘求了情?” 听到父亲这样说的,自己是很意外的,因为志安虽然是个好人,但却不是一个滥好人,琴姨娘若是真的对他有贬低侮辱之语,他是不可能去帮琴姨娘求情的。 而此时高志安只是淡淡地开口道:“是五小姐找了我,请我帮忙的,我不忍拒绝,所以……也就在老爷的面前说了几句,不过也没能让老爷改变主意。” 听到他这样说,苏洛宁倒酒的手不由顿了一下,然后眼睛看向高志安,目光中略有疑虑,看到她这样的目光,高志安亦是不由顿住,“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苏洛宁此时已经把手中的酒壶给放了下来。 “我怎么?”高志安下意识问道。 “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彤儿吧?”那这可就不妙了。 高志安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此时听了这话,便是不由笑了,“那还是算了吧,喜欢五小姐的人可不差我一个,我自认是比不上人家的。” 第317章 又耍流氓 苏洛宁听到高志安这话,不由感兴趣地挑了一下眉头看向他,“此话怎讲?” “二小姐怕是早就看出来了吧,何须再来问我,不就是将军府的那位明朗少将军吗?” “你如何看出来赵明朗喜欢彤儿,也许……他对她只是朋友之情,你也知道彤儿之前跟我住在澈王府,那个时候她经常跟赵明朗见到的,相熟起来也便成为朋友了,也不能说他是喜欢彤儿吧。”其实苏洛宁也有些搞不清楚赵明朗跟苏雪彤之间的关系,他们两个之间好像总是刻意地隔着距离。 “如何看出来的?这个问题问得好,那日我跟五小姐在茶楼里碰上明朗少将军的时候,他都快要用眼神把我整个人给刺穿了,我还能没有感觉吗?” “有这种事情?”苏洛宁顿时来了兴致,原来赵明朗也有这种时候啊,是吃醋了吗? “我还能跟你瞎说吗?当时我就看出来那明朗少将军一定是喜欢五小姐了。” “不对啊,你们三个怎么会这么凑巧在茶楼里碰上啊?” “五小姐是去找我说要我跟老爷替琴姨娘求情的事情,我们谈完从楼上雅间下来的时候,就看到明朗少将军坐在那里了。而我回去药铺之后,铺里的小厮跟我说,明朗少将军刚刚才来问过我的事情,得知我跟五小姐在那边的茶楼里,这还不够刻意吗?” 听了高志安的这话之后,苏洛宁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听到她这样叹气,高志安不由抬眸看她,“明朗少将军喜欢五小姐不是件好事吗?二小姐你为什么叹气?”明朗少将军是皇上的兄弟,而二小姐又那么喜欢五小姐,他们两个成亲不是更好吗? “你真的以为是件好事?你说彤儿能在将军府那样的人家过活吗?赵将军和将军夫人都是好人,我不担心他们会欺负彤儿,可是赵明朗是要娶正妻的啊,要是娶一个善良贤淑的倒还好,万一是个喜欢耍手段的,那彤儿还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赵明朗应该也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才一直不敢承认自己喜欢彤儿,纵然司空宇再怎么旁敲侧击,明示暗示的,他都不接茬,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保护不好彤儿吧。 苏洛宁回宫之后把这件事跟司空澈说了,司空澈也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如果换了自己是明朗,就算把整个将军府闹得天翻地覆,自己也要把自己喜欢的女人娶回来,但是自己不是明朗,明朗也不是自己,他总是有他自己的顾虑的。 今日祈灵国的冬天似乎格外地要冷上一些,临近年关了,雪一直在下,竟都没个放晴的时候,这便让苏洛宁格外想念阳光的味道来。 而每年的这个时候,苏洛宁都是很忙的,今年也不例外,苏家的这些铺子,到了年底都是要盘账的,而账本都要交到苏洛宁的手里,让她一一过目,苏家有那么多铺子,这般看起来可不是一件小事。 自打过年前两个月开始,从各地送上来的账本便是被陆续送到了皇宫之内苏洛宁的手中。 司空澈携着外面的寒冷之气进到寝宫里来,屋子里燃的炭火瞬间就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气,还未进得内殿,就听到里面传来瑶儿咿呀呀的声音,司空澈的面上不禁浮起一笑,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内殿之中。 因为苏洛宁不喜欢那么多人伺候,说有一种时刻被人监视的感觉,司空澈也特许那些宫女都不必在殿内伺候,所以此时也没有人通报,司空澈径直走了进去。 抱着瑶儿的寄雨见得司空澈进来,正欲行礼,却是被司空澈给抬手阻止,并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寄雨会意,只淡淡一笑,也没再出声。 而这个时候的苏洛宁正坐在榻上,十分专注地看着面前的账本,丝毫没有意识到房间里已经进来了一个人。 在苏洛宁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司空澈抱过寄雨怀中的瑶儿,而寄雨也十分知情识趣地退了下去,司空澈便是抱着瑶儿坐在寄雨原本坐着的位置上。 时间过了半晌,苏洛宁除了掀动书页以外,也再没有别的动作了,而这个时候,却见得那瑶儿伸出一手小手要去够司空澈的耳朵,口中那小奶音道:“爹……爹……” 苏洛宁闻言下意识地接口道:“小家伙啊,你娘在这里,你都不叫一声,骗要叫你爹,你爹忙得很,可没空理你。” “谁说的?” “哎呦!”苏洛宁一听这声音不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司空澈身上看去,同时抬起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胸口,看清是司空澈之后,不由瞪他道:“你是要吓死谁啊?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带吱声的啊。”一边说着,还一边安抚自己的心跳,你说这换了谁,都要被吓给半死的。 司空澈此时却是委屈地道:“这能怪我吗?我都在这里抱着瑶儿坐了好一会儿了,你都没有注意到我,我这个夫君做得也太窝囊了吧?你刚刚还说我忙得顾不上瑶儿,现在可是你不顾我们父女俩。”说着就是看向怀中的瑶儿,含笑道:“瑶儿,你说是不是?你娘为了这账本,都不理我们了。” “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吗?我也没有总是不理吧?” “怎么没有,你说自从你这账本不断地被送进来,我们两个都多久没有……”后半句话司空澈没有说,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洛宁,只看得苏洛宁面颊烧红,然后无奈地瞪了司空澈一眼,这才从榻上起身,从司空澈的怀中把瑶儿给抱走了,同时口中道:“你这爹是怎么当的,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儿说这个呢?” 司空澈却是将无赖进行到底了,反正她以前不总说自己是流氓吗? 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痞气,司空澈身子微微后仰,眯起眼睛看着苏洛宁,故意反问苏洛宁道:“我说什么了?” “明知故问。”苏洛宁丢下这四个字,便是抱着瑶儿哄她玩儿了。 司空澈此时却是邪邪一笑,扬声就唤来了候在外面的宫人,“去把嬷嬷给叫来,小公主困了,要睡觉了。” 苏洛宁闻言不解地看着司空澈,“瑶儿正玩得高兴呢,哪里就困了?” 那宫女又是看向苏洛宁,所以这意思到底是叫嬷嬷过来,还是……不叫啊? “还不快去,愣着干什么啊?”司空澈沉声道。 “是,奴婢这就去。”那宫女也不敢再耽搁,当即就快步退了出去。 苏洛宁见状,却是看着司空澈道:“瑶儿还不困哪,你刚刚不是还说我这段日子冷落了瑶儿,不怎么陪她吗?我这正想好好陪着她玩儿呢,你干什么又叫嬷嬷带她去睡觉?” “宁儿,你何止冷落了瑶儿,你还冷落了我呢,先补偿我,再补偿她。”说话的同时,司空澈已经起身走到苏洛宁的身边,而苏洛宁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心中不由警铃大作,下意识就往旁边挪了几下。 司空澈见着她这动作,不由勾唇一笑,轻声道:“宁儿,你这般抵抗是没有意义的,乖乖从了我就好。” “司空澈,你个流氓!” “好久没有听到宁儿这般骂我了,着实有些想念啊。” 苏洛宁听到他这话却是不由笑了,“你这人有毛病是不是?喜欢别人骂你啊?” “错,我不喜欢别人骂我,我只喜欢你骂我,尤其是骂我‘流氓’的时候。”司空澈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已经凑到了苏洛宁的耳边,那呵出的热气喷洒在苏洛宁的耳朵上,顿时晕起一片嫣红。 而正在这个时候,嬷嬷到了,只听得宫女在外面通报了一声,司空澈便让那嬷嬷走了进来,苏洛宁犹在负隅顽抗,“那个……瑶儿真的还不困呢,让我再陪她玩儿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司空澈此时正站在苏洛宁的身边,一只手抬手覆上她的肩膀,声音低沉,“宁儿,没有意义的,乖啊。”说完这话,司空澈便是转头看向那嬷嬷,对她开口道:“把小公主抱去睡觉吧。” 那嬷嬷此时却是一头的雾水,现在这情况怎么看得她很不解啊,皇后娘娘这表情……好像很不情愿小公主被抱走似的,而皇上却是一脸笃定等待猎物的模样,这是怎么了?皇上这么宠爱皇后娘娘,应该不会勉强她什么的啊。 不过这都是人家主子的事情,自己身为一个嬷嬷就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了。那嬷嬷抱着瑶儿离开以后,司空澈便是一把抱起苏洛宁,低头看着她含笑道:“别担心,这个报偿我不收利的。” 外面的雪仍旧在下个不停,但是那暖意融融的大殿之内,却是一场旖旎的春宵…… 眼看着就是新年了,但是因为皇上刚刚去世不久,所以皇宫里并没有准备大操大办,只是安排了一个小小的家宴,只让皇室的一些人聚一聚也便罢了,拿着大臣们今年就不必进宫参加宫宴了。 只是今年这皇宫里的新年,却显得有些冷清,之前先皇的妃子大半都被送出宫,到庵堂里做尼姑去了,只留下这几个太妃,平日里也很少出门,太皇太后更是难得见上一面,她既不出来,也不准人进去给她请安,这也是可以理解。先皇是她的儿子,却比她先走,她心里怎么能不伤心呢?更是连人都不愿意见了。 想起来,洛宁也是很久都没有见到她了。 不过这除夕宴,已经问过了,太皇太后也会出席的。今天是苏洛宁当上皇后的第一年,这些事情便都由她来操持了。不过还好的是,今年不用那么隆重,只是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也倒是比以往省事很多。 到了除夕宴这天,各位王爷和王妃都是提前进宫了,一早就要给太后和皇后请安。而景王妃,也就是以前的太子妃薛涵泠也是一大早就进了宫,只是她这次进宫,心中的感觉难免很不一样,对于宫人们称呼的这一声‘景王妃’,她心里也是介意得很,想想以前,他们都是称呼自己是太子妃的,太子妃那是什么,那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啊,谁敢不对自己恭敬着些,可偏偏如今自己就成了景王妃,一个永远都成不了皇后的景王妃。 到了太后宫中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薛涵泠的心中更加难受了,因为苏洛宁也在这里,如今她是皇后娘娘,自己得跟她请安。 “见过皇后娘娘。”不管心里再在怎么不愿意,薛涵泠还是不得不低下这个头。 苏洛宁自然也知道薛涵泠是极其不甘心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的心里还是清楚的。 “景王妃不必多礼,请起吧。” 话说到这里,苏洛宁又是问道:“我妹妹如今在景王府里还好吧?承蒙景王妃照顾,我这个姐姐在这里也多谢了。” 苏洛宁不提这个也罢,提到这个,薛涵泠便是一肚子的气,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殿下经常跟雅侧妃一起不见人影,问了下人也都不知道他们两个去哪里了。 他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背着自己是要干什么?神神秘秘的,还是他们在策划着什么?最近殿下是越来越讨厌自己了,以前还每天都会来自己的房里看看烨儿,可是现在竟然连烨儿都不看了。殿下竟都已经讨厌自己到了这个程度,为了不见自己,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见了。 事到如今,薛涵泠也是有一个担心,如今殿下跟雅侧妃这样亲密,万一雅侧妃在这个时候怀了孩子,那等她生下孩子,若是是个女儿还好,万一是个男孩儿,自己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想到这里,她怀中的孩子倒是真的哭了起来,此时那些太妃们也连忙去哄,但是相比之前,乖乖窝在自己娘亲怀里的瑶儿当然是更受欢迎一些。大家都是在心中暗自道:怪不得先皇不把皇位传给景王,要传给澈王呢,光从这两个孩子也看出来了,这景王的孩子就是小家子气,动不动就受惊,就哭,这澈王的女儿,也没见哭过多少,一张小脸长得那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此时大家都在哄自己的儿子,薛涵泠反倒是脸上过不去了,只略有些尴尬地道:“其实没关系的,烨儿他就是怕生,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这话,几位王爷是来了,司空澈自然也一起过来了。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的通报声,殿内的众人都是站了起身,低着头迎接皇上,而这个时候司空澈含笑的声音从外面响起,由远及近,苏洛宁还听到了司空宇和赵明朗的声音,他们也是跟着一起来了。 司空澈一进来就笑着道:“都免礼吧。”说完这话,他就径直走到了苏洛宁的身边,伸手抱过她怀中的瑶儿,略带着玩笑似地开口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走路啊,老是叫你母后这么抱着,你父皇我心疼啊。” 苏洛宁到底也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瞪了他一眼,不过司空澈倒是不在意,此时转身对众人道:“都坐啊,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是该好好说说话。” 但是司空景和薛涵泠脸上却都是笑不出来,原本这位置是属于他们的,如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夫妻坐在那里,而自己的儿子原本是皇子的,现在却也只能孤零零地坐在这里,听着别人夸那昭荣公主有多好看,有多乖,真是气煞人也。 第318章 心中遗憾(二更) 可是不开心的可不只有他们夫妻俩,太后坐在那里,笑容也有些勉强,在她看来,司空澈对于苏洛宁的宠爱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自祈灵开国以来,就从来都没有过皇后住在皇帝寝宫的先例,而且照这情况来看,澈儿是不打算让苏洛宁搬出他的寝宫了,那以后秀女进宫该怎么办? 自从澈儿登基之后,有些行为也越发过分了,自己这个做母后的说什么也没用,那苏洛宁又是个极圆滑的,说话之间滴水不漏,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得一干二净,叫自己找不出错处来。可是皇宫有皇宫的规矩,不可能像普通百姓家那样,之前澈儿不愿意纳侧妃也就罢了,难道如今登上皇位了,也不愿意选秀女吗?再这样下去,这澈儿的后宫只怕真的只有苏洛宁一个人了。 目光流转,皇后看到了坐在那里面色难看的薛涵泠,心中不由暗嗤一声,这个薛涵泠还是跟以前一样,自己的情绪一点都藏不住,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就用那样的带着不甘和凶狠的眼神看着苏洛宁,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 之前自己还一直担心像是薛涵泠这样的女子怎么能担当皇后的大任,那时候的自己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后登上皇位的会是澈儿,那时间自己还想着这苏洛宁倒是个聪颖大气的,能担得起皇后的位置,但是如今她真的当上了皇后,自己倒却是更加担忧了。 比起苏洛宁来,或者自己更愿意让薛涵泠坐这个皇后的位置,最起码景儿不会因为她,而枉顾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众人这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也便三三两两地散去了,而身为太后娘家人的赵将军和赵夫人自然是留在了太后这里,说一些家里人体己的话。 只见那太后含笑看了一眼赵明朗,寒暄似地问道:“可给明朗选中哪家的姑娘了?也这般大了,是该娶妻了。” 本来这将军夫人是不打算跟太后说赵明朗的婚事的,因为之前明朗跟那舞阳公主的事情就让太后很有些失望,当初可是她在撮合的,最后这门婚事也没成,太后到底也丢面子。没想到此番太后却是主动说起了明朗的婚事,将军夫人不由轻叹了一口气道:“可不是该娶妻了,但是这小子偏偏谁家的姑娘都看不上,我跟老爷也是发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一想起太后已经有了一个亲孙子和一个亲孙女,将军夫人便更加郁郁难平了。 一旁站着的赵明朗听到这话,面上自然是尴尬,不由开口道:“娘,您说这些干什么?大过年的。” 赵夫人却是抬眸看着自家儿子道:“正是大过年的,我心里堵得慌才说呢,这又是一年过去了,我这儿媳妇连个影子都见不着呢,还不能让我说说了?” 赵明朗闻言连忙投降,“得,您说就是了,但我在这儿在听着多尴尬啊。”他说着便是朝太后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太后娘娘,明朗还有些事情要找皇上说,就不在这里多留了。” “行了,知道你们小一辈儿的不爱听我们说这些,你去找他们说话吧。” “多谢太后,那侄儿就告退了。” 待赵明朗离开以后,赵夫人这才笑着道:“让太后见笑了,明朗他啊现在最怕别人提起他的婚事。” “他啊,怕是害臊,不好意思说罢了。你说那之前澈……皇上不也死活都不愿意成亲吗?他们孩子家的,有的事情自己也是拿不准主意,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太由着他了。等新娘子进了门,他才能懂呢。” 赵夫人听到这话,面上的笑微微僵了一下,然后轻轻点着头道:“是啊,还是太后说得有道理。”她在心里其实还是不赞同太后的话的,当初她跟赵将军就是两情相悦成的亲,成亲之后恩爱甚笃,赵将军这么多年也始终没有纳妾,两人可以说是出了名的贤伉俪。所以,当初她就跟赵将军两个人说好了的,将来明朗的婚事也得他自己愿意才行。 但是终究是事与愿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朗经常在军营里跟那些男人混在一起的原因,他对女孩子好像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趣,他之前也曾经坦白说,他对舞阳公主也没有男女之情,只不过觉得他们彼此都很熟悉,若是能结成夫妻也可以。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当年我们不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什么情啊爱啊的,到最后都是淡了的。”太后说起这番话是因为自身经历有感而发,但是她却忽略了自己的哥哥和嫂嫂可是不一样,他们两个是两情相悦才成亲的,这么多年来更是相濡以沫,所以他们虽然一直让赵明朗跟那千金小姐见面,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强迫他跟一起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女子成婚。 可是太后这边却是兀自道:“你别看皇上现在对苏洛宁这般宠爱,等到时间久了,也都是一样的,尤其是在这皇宫里……”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里可是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地方,时间久了,别说是宠爱,只求不嫌弃就好了。” 而赵夫人闻言亦是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如皇后所言的这样,那还真是够让人唏嘘的了,那皇上对皇后如何,这祈灵国的百姓们只怕都是听说过一些的,果真是当成宝贝一样的,如果到最后他们也落得个相看两相厌的结果,那可真是够让人绝望的。不过仔细想来,倒也不是没可能,身为一国之君总是要担起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的,他迟早都要选秀女的,而且看皇后娘娘这个样子,怕是已经迫不及待要操办选秀女的大事了,等出了皇上的孝期,这件事肯定会被提出来的,到那时秀女进宫,这两人之间怎么会没有隔阂呢? 而人的关系就是这般越发冷淡下去的。 见得太后越说脸上的神色越发沉重,将军夫人不禁含笑道:“这太过年的,倒是不说这些让人难过的事情了,其实我现在倒是很羡慕太后的,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左拥右抱的,我这儿媳妇还没着落呢。” 太后自然明白将军夫人是故意说这些话宽慰她的,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才是羡慕她呢,方才听得她跟赵明朗说话的语气,半带揶揄半有关心,而赵明朗也是跟自己的娘亲说着玩笑话。她就从来都没有跟自己的儿子这样相处过,不,也许是有的,只是那是澈儿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调皮,耍嘴皮也利索,总是跟自己无理搅三分的,想起那时的时光倒也叫人怀念。 可是后来出了那件事之后,澈儿就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跟自己说过话了,虽然还是一样的漫不经心,但是那种刻意的疏离是很容易让人感觉到的。至于另一个儿子司空景,他从小就是一个沉稳内敛的孩子,更不曾像司空澈那样跟自己的母后说两句调皮话,他们母子两个之间的关系可以用严谨两个字来形容。 而这厢赵明朗离开了太后的寝宫之后便去寻了司空澈他们,但是他们却并不在正乾宫中,那里的宫女告诉赵明朗,皇上和皇后根本就没有回来。 赵明朗站在那里略想了一下,这才转身复又走了出去。此时外面还在下着雪,而皇宫里一串串的宫灯已经挂了出来,这白雪映着红灯倒也是很美的景象。 但是赵明朗却是越走越偏僻,直走到那连宫人都碰不着的地方,赵明朗这才抬眸往前去看,那里正是自己小时候进宫来最常来的地方。 那时候自己的姑母,也就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管着他们,这个不许,那个不行,所以他跟澈还有如今的景王殿下总是喜欢到鸢萝宫里来找四皇子玩儿,而鸢妃从来不会像皇后娘娘那样严厉地管那么多,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子,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细细柔柔的。他们再怎么在她的宫里胡闹,她也只是一笑而过,然后会吩咐厨房煮些甜汤来给他们喝,而那个时候的晴儿年纪还很小,总喜欢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但是他们却又都不爱带着晴儿玩儿,鸢妃总是耐心地哄着她。 想着这些过去的事情,赵明朗走到那鸢萝宫的门前,大门是关上的,不过赵明朗只轻轻一推便开了,这里已经不像先前那般杂乱了,如今这鸢萝宫被收拾得很好,又有了以前的样子,缓步走在鸢萝宫的长廊上,赵明朗觉得自己仿佛能看到幼时他们几个在这里乱跑的身影,那时候多好啊,他们总是能开心地玩在一起。 然而,这鸢萝宫既有他们快乐的回忆,也承载着他们记忆中最痛苦的时刻,仿佛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无忧无虑的快乐就那么戛然而止。 就是从禁军侍卫踏进这里的那天开始,澈开始变得吊儿郎当,司空景变得越来越沉默,也不再跟他们一起玩儿,而隽……这是被软禁在这里这里,再也见不上他的面。算起来,自己要比他们好多了,当时自己并不在宫中,所以那些惨状自己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对澈他们来说,那天的情形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赵明朗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到大殿里去,正听到里面传来司空澈的声音,等赵明朗走进内殿的时候,司空澈、司空隽和司空宇正抬眸看着他,只听得司空澈含笑道:“我们又是在这里聚在一起了。”虽然少了司空景和岚晴。 “你们也真是的,走的时候都不知道要等等我,我是去正乾宫看了你们都不再,才又找到这里来的。” 司空宇闻言笑着看向赵明朗,“谁想到你这么快就聊完了?怎么样,都聊了些什么?” 看着司空宇脸上这明显不带好意的笑,赵明朗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还能聊什么?” 此时司空宇起身走到赵明朗的身边,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好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我们几个又难得聚在一起过除夕,堵心的事情就别说了。”以往每年过年的时候,就算司空宇一年到头再怎么不现身,过年的时候还是会回来的,只是他回来了,人也是聚不齐,因为司空隽是被下令软禁起来的,除了皇帝的命令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看他。 所以,每年到了除夕的这一天,宫里所有的人都去了宫宴,只有司空隽这个皇子从来不会出现在宫宴之上,而今天是时隔那么多年之后,司空隽再次出现在宫宴上的日子,他自己想来也是诸多感慨。 也正是去年的今天,澈进宫来参加宫宴,而有人设计自己中毒,好重伤澈,结果谁知道那人倒还反帮了自己,让自己得以从多年的软禁之中解脱。而那个人正是从小跟他们玩在一起,自己始终把他当做皇长兄的司空景,自是如今他已经完全变了,跟自己以前认识的他全然不一样了,司空隽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是司空景登上了皇位他们该怎么办,司空景又会怎么对付他们。 而此时赵明朗却不知司空隽在想些什么,只是斜眼撇了司空宇一眼,道:“还不是你先开口问的。”而且还是明知故问。 这般说说笑笑的,也便很快到了晚上,大家都是陆续往醉风台走。 而按照规矩,皇上和皇后是要最后才出现的,于是司空隽他们也就先过去了,等他们都走了以后,苏洛宁这才换了衣服,除夕之日,苏洛宁便也选了一件红色的宫装换上,这宫装复杂得很,层层叠叠地大概有七八层,虽然穿的时候不好穿,但是等穿好之后,看起来效果也是很惊艳的。 司空澈看着低头整理袖口的苏洛宁,眸光灿若繁星,“我就说你穿上红衣一定很好看。”这鲜明的红色更衬得宁儿肌肤胜雪,在烛光下都泛着朦胧的光晕一般。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就算是正红色又怎么样?这也不成不了嫁衣。”苏洛宁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转而看向司空澈,道:“皇上,有的事情呢,错过了,就再也补不回来了。”说到这里,苏洛宁伸手狠狠拧了一下司空澈的耳朵,道:“你就一辈子后悔去吧。” 司空澈的确是挺在意这件事的,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应该就是错过了宁儿为自己穿嫁衣的样子,据说那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美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宁儿心里也是有些期待的吧,可是自己却把这一切都毁了,如果早知道的话……可是这世上就是没有早知道。 司空澈闻言伸出胳膊就是勾住苏洛宁的腰,一下子就把她带入怀中,惊得一旁的宫女们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气,却见得司空澈缓缓凑到苏洛宁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宁儿,你总是喜欢往我伤口上撒盐。” 苏洛宁闻言,含笑拍了一下司空澈的肩膀道:“皇上,还不放开吗?时辰要完了,别让大家等在那里。” 司空澈的胳膊滑下,转而牵上苏洛宁的手,沉声道:“走吧。” “哎,等一下,瑶儿啊。” “让寄雨抱着就好了。” 看着司空澈这般别扭的语气,苏洛宁不由缓缓勾起嘴角,虽然在外人看来,他跟以前有了许多的不一样,以前的他放浪不羁,现在的他稳重内敛,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在自己的面前他还是跟以前一样,还是自己原来认识的那个司空澈。 第319章 真相如此(三更)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太监这尖利的嗓音传进大殿,除了太后和太皇太后之外,殿内的一众人都是站起身来。 低着头站在那里的薛涵泠看着那红色飘逸的衣角从她的面前摇曳而过,一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指甲都陷到了手掌心里,可她浑然不觉,只觉得满心的愤怒无处发泄。这正红色,在皇宫之中是只有皇后才可以穿的颜色,自己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么一天,自己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宫装走在殿下的身侧,接受众人的行礼,然而现实却是,自己不是缓缓走来的那一个,而是低头站着的那个。 “大家都免礼吧,今日是家宴,不用那么拘束。”玉阶之上传来司空澈的声音,大家这才是重新坐了下来,而就在这重新落座的时候,薛涵泠却是注意到了司空景亦是紧握着的那双手,此时正是青筋暴出,看起来有些可怕。 而此时司空景也注意到薛涵泠在看自己的手,不由冷冷看了她一眼,这眼神极其地冰冷,吓得薛涵泠赶紧收回了目光。也是最近这段时间,薛涵泠才蓦地发现,自己跟殿下成亲两年有余了,可是自己好像却一点都不了解他。最起码,自己在他眼里不是一个能跟他交谈的人,而苏芊雅却是。 现在殿下只要在府里呆着,就会去雅侧妃那里,自己的房间他根本就很少踏足,而雅侧妃这段时间也经常出府去,显然是有什么事情,他们故意瞒着自己,难道是跟自己有关的事情?薛涵泠不能不担心,随着自己父亲在朝堂上日渐衰微,自己这个景王妃能做到什么时候还不知道呢。 趁着今日苏芊雅不在,自己得在殿下的面前好好表现,这么一想,薛涵泠便是沉下了心思,亲自给司空景倒了一杯酒,“殿下这些日子辛苦了,泠儿敬您一杯。”说着便也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司空景看着薛涵泠把酒给喝下,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同样也举起酒杯把那酒给喝了。 许是看着玉阶之上坐着的司空澈心情感伤,司空景那酒一杯借着一杯,怎么也停不下来了。旁人见了,自然也猜出些什么了,虽然在心中暗自嘀咕,但是也没有人敢出声就是了。 而那太后听得太皇太后说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她本来也是想着跟着一起回去的,但是看到司空景这个样子,也就改变了主意。 对着自己身旁的宫女道:“景王殿下有些醉了,你扶他到偏殿里去醒醒酒去。” 那宫女应了一声,也便是起身往司空景的方向去了,待她在司空景的身边停下,口中低声道:“景王殿下,太后说您看着有些醉了,让奴婢带着您到偏殿里醒醒酒去。” 司空景听闻这话,不由抬眸往太后那里看过去,只见太后正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司空景却是笑了一下,这笑容里却是带着淡淡的凉薄之意。 “好,走,醒酒去,醒酒去。”一旁的薛涵泠亦是跟着一起去了偏殿。 而坐在那里的司空澈也是注意到了司空景这边的动静,不过他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无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多一会儿,太后也是起身向偏殿走了过去,司空澈不由淡淡一笑,对着身边的苏洛宁道:“我这个母后啊,操心的事情可真多。” 苏洛宁闻言亦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也没有说话。 却说太后快步走到偏殿里去,正看到薛涵泠在用是湿帕子给司空景擦脸,而司空景则是一把推开了她,“擦什么擦?还真以为我醉了?” 看到他这样,太后心中也是有些生气,不由开口带着怒气地道:“怎么?你没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这样一杯酒又一杯酒的灌,你还真以为人家不知道是为什么?” 司空景缓缓抬眸看向太后,嘴角带着讽刺的笑意,“我不喝酒他们就不知道了吗?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我的笑话呢,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结果到头来全都是给他人做嫁衣裳,母后,你说我当初拼死拼活地做那么多事情干什么?结果还不都是别人的,别人的!” 不知道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司空景借着这个机会发泄自己的不满,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激动。 而此时太后也是沉下了脸,很不客气地道:“这皇位从来都没有说注定是谁的,这是你父皇最后的决定,这世上唯一有资格选定皇位继承人的只有他,我们谁都没有办法。” “是吗?可是母后,我怎么那么怀疑呢?你一早就知道父皇已经驾崩了,你却故意瞒着不告诉我,只等着司空澈回来,您自己说,您这是打什么主意呢?” “我什么主意也没打,我只是在按照你父皇说的做!”太后亦是拔高了声音这般开口道。 而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薛涵泠还在旁边站着,于是对那薛涵泠道:“你先出去,哀家有些话要跟景王殿下单独说。” 尽管薛涵泠心中很好奇他们两个要说什么,但是太后已经让她走了,她就不能不走,所以也就跟着那宫女一起离开了。 等她们二人都走了以后,皇后这才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然后才看着司空景道:“你到现在还认为你父皇的那封遗诏是假的吗?” 司空景却是没有应声,事实上,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那遗诏不是假的,只是他不甘心,所以才散布了遗诏作假的消息,也是为自己的而以后事先铺给路。 见司空景没有应声,太后这才开口道:“景儿,我知道向你隐瞒你父皇已经去世的消息是我的不对,但那是你父皇最后对我的叮嘱,我不愿意去违背他。” “可是母后,我一直都以为这世上最支持我的是您,没想到最后背叛我的也是您。”如果母后不知道父皇驾崩的事情也就罢了,她明明知道,却一直在瞒着自己,那段日子自己每天都会去向母后请安,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提到过这件事,而且自己一点异样都没有看出来,可见母后是真的下了功夫要瞒着自己了。 “景儿,你这样说母后,母后心里真的很难过,你想想看,这么多年来,母后是不是一直都在支持你,在母后的心里一直都认为你才是最合适的继承皇位的人,但是母后不是你父皇,他做什么决定,我无法干预。那天我去行宫里看你父皇,他的精神格外地好,我当时就有些奇怪,太医不是说你父皇已经病入膏肓,不行了吗?怎么倒还精神起来了。而很快我就明白,那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你父皇自己心里也清楚。” 说到这里,太后顿住了,而司空景也没有开口说什么,事实上,他也很想知道父皇在即将要死去的时候究竟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这么毅然决然地抛弃自己,而选择了司空澈。 太后看了司空景一眼,却迟迟没有开口,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到自己的这个儿子。 见太后这般犹豫吞吐的样子,司空景心中已经明白了一些什么,于是自嘲一笑,淡淡道:“没关系,母后尽管说吧,反正都已经是这样的结果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事实既成,我只是想知道父皇心中到底是何种想法。” 听到司空景这样说,太后这才继续开口道:“当时你父皇直言告诉我遗诏上要写澈儿的名字,我当时也很惊讶,立刻就问了你父皇为什么,你父皇说……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要让你继承皇位,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他就是这么想的,他立你为太子,就是为了锻炼你,让你继承皇位。” “那为什么……?” “你父皇说,有些事情是天生的,没办法改变,就像是他栽培了你这么多年,可你依然达不到……” “达不到什么?”司空景的拳头又是握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却是因为紧张,因为激动,他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达不到当初那篇治国策的水准。” 太后的话音落下,整个殿内的空气都凝结住了,主殿里传来的丝竹之声似乎也被这冰冷的空气给冻住,凝滞不通。 太后此时抬眸担忧地看着司空景,而司空景在愣了片刻之后,却是哈哈笑了起来,“原来,原来,原来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到最后还比不上那一篇治国策。” 这笑声极其地悲凉,让太后心中纠紧地难受,不由出声宽慰道:“其实做一个王爷有什么不好的?照样荣华富贵过一生,也少一些操劳,你父皇是怎么死的?还不是没日没夜地批奏章给累垮了身体?太医不止一次地劝过他,可是他却停不下来啊,到死了才算是真正停了下来。” 但其实当时皇上还跟自己说了一段话,不过还是不要告诉景儿了吧,他若是听了只怕更加不甘心了。 当时皇上说,其实若是没有澈儿的话,他一定会让景儿继承皇位的,他在太子的位置上呆了这么多年,很多政事他已经很熟练了,而且人也很勤恳,多年来不曾有过懈怠。但是,偏偏他还有个儿子是司空澈,人就是怕比较,澈儿当年写的那篇治国策,就算以景儿现在的水平也是写不出来。皇上还说,这些年他都看在眼里,景儿虽然天赋比不上澈儿,脑筋没有澈儿灵活,但是人却是极勤奋的,而也正因为如此,他担心景儿会走上跟他一样的老路,劳累而死。 之前有一段时间,皇上曾经让澈儿着手一些朝政之事,而他刚上手的时候,用的时间就比景儿快了进一半,这才是让皇上最终下决定选定澈儿的原因,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澈儿都比景儿要合适。 而听了皇上的那番话之后,她也被说服了,决定要帮皇上做剩下来的事情。 这些事情,她是不会告诉司空景的,不仅是因为她担心会造成司空景对司空澈的仇恨,更重要的是,她担心这个原因会深深打击到景儿。景儿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如果他知道澈儿在天赋上就比他好这么多,他定然会受不了的。 此时只听得司空景笑声冰凉,“所以父皇这还是为我着想了?怕把我给累死是吗?” “景儿!你别用这样的口气说起你父皇,我觉得他没做错,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他决定哪个儿子能继承皇位,这是他的权利。” “母后,我只问你一句,如果父皇当时立的不是澈儿,而是另外别的嫔妃生的皇子,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你也会现刚刚说的那般劝服我吗?你也会站在父皇的那一边吗?” 被司空景这般质问,太后面上却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是低沉了声音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事实就是你父皇决定在遗诏上写下澈儿的名字。景儿,这并不是你父亲突然改变主意的结果,他是经过深思熟虑以后才做的决定,我知道你心里定然会不满,但是你仔细想一想母后刚刚说的话,难道真的没有一点道理吗?” “好了,先别说这个,我只想知道,父皇是怎么知道那治国策的事情的?是不是司空澈已经跟他说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司空澈就太卑鄙了,一边用治国策的事情威胁着自己,一边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父皇。 “景儿,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澈儿,你们兄弟两个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你小时候怎么说的,你都忘了吗?你说你要保护好我和澈儿的,你忘了吗?” 而听到太后说这样的话,司空景却是坐在那里抱着自己的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声音几乎变成了压抑的低吼,“可是这一切不都是被母后您给毁了吗?这所有事情的开始是什么,难道您都忘记了吗?” 听着司空景的话,看着他这样痛苦的模样,太后也是坐在那里呆住了,“景儿……为什么你还是忘不了。” “怎么能忘得掉,一辈子都忘不掉,一辈子!” 太后闻言鼻子一酸,也是落下泪来,然而片刻之后,司空景却是骤然抬起头来看着太后,“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我就只想知道父皇到底是怎么知道治国策的事情的,是您说的,还是澈说的?”这件事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了,定然是他们中的一个,不是母后就是司空澈,但是比起母后来,自己更希望是司空澈,这样话,最起码说明,母后还没有那么早地背叛自己。 “是你父皇自己知道的。”太后抬手拭了一下眼泪,低声道。 然而司空景却不相信,“怎么可能,当初的那件事就只有我们三个知道,父皇怎么可能会知道?” “你父皇知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其实你父皇砸让你们读自己的治国策之前就已经看过你们分别写下的治国策,只不过那天我带着你们兄弟两个去了你舅舅家,你父皇去的时候,我们都不在,你父皇就看了你们兄弟两个写下的治国策,当时澈儿已经写完了,所以你父皇当时就知道那篇治国策是他写的了。后来听你在他的面前读澈儿写下的治国策的时候,他是故意没有拆穿的,因为,他一开始想要立为太子的人就是你。这是你父皇亲口跟我说的,他之前早就选定了你,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已。” 第320 夫妻情冷 司空景就这么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母后,突然,他仰天笑了起来,那笑声回荡在这空空的大殿之中,仿佛与那不远处的丝竹之声映衬起来,然而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境。司空景此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可笑了,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自己担心的那件事,早就被父皇给知道了,他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看到司空景这样有些癫狂的样子,太后的脸上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上前一步走到司空景的身边,抬手握住他的胳膊,关切地问道:“景儿,你没事吧?” 其实她挺能理解景儿的,当初自己听到先皇这样说的时候,整个人也是惊住了很久,更别说是景儿了。 看着司空景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太后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来,此时却见那司空景笑着道:“我没事,我好得很,再好不过了。” 但是看他这表情却怎么也不像是好的样子,太后一颗心都是沉了下来,稍稍静默了片刻之后,她又是开口道:“景儿,母后知道这段时间你心里都不好受,但是事已至此,你也别为难自己,为难澈儿了好吗?” 听了太后这话,司空景不由冷笑一声,说来说去,她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为着司空澈,稍稍低头,司空景敛去了脸上的表情,抬眸看着太后淡淡地道:“母后,你说这话我却是听不懂了,我为难皇上什么了?他现在已经贵为皇帝了,我能为难他什么?” “景儿,你还要母后把话给说白了是吗?澈儿登基那日发生走水的事情,你敢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那些在京城迅速传开的流言也跟你没关系吗?”自己进宫这么多年,不至于连这些事情都想不到,而且自己是景儿的母后,对他自然是有相当的了解的。 “好了,母后我知道如今您是向着皇上的,您当然得向着他,就像当初我做太子的事情,您也向着我一样。”当初自己还做太子的时候,母后可不是这样的态度,因为司空澈跟自己朝堂争斗的事情,她还去威胁过苏洛宁,可是现在呢,一心想要维护住司空澈的皇帝之位,生怕自己给强了去。 而此时太后亦是严肃了脸色看着司空景道:“是,如果现在登上皇位的人是你,我也会劝澈儿不要跟你作对,但这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儿子,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两个互相残杀。我如今维护澈儿,就跟当初维护还在做太子的你是一个道理,你明白吗?” “我明白,在母后您的眼中,我跟司空澈谁做皇帝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您的儿子,无论谁做了皇帝,您都是太后。”母后心里唯一在意的不就是这个太后的位置吗? 听了这话,太后不禁微微皱眉看着司空景开口问道:“景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般偏执?”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母后为何还要来问我,问问自己岂不是更方便一些?”司空景说完这话,冷冷地看了太后一眼,便是转身而去了,口中犹自笑着,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太后。 不多时之后,司空景便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上带着似是而非的笑容,众人见了心中都是暗自道:刚刚太后还说景王殿下喝醉了,如今这喝醉的人回来了,太后却没有回来,也不知道这母子两个方才都讲了些什么,不过想来跟皇位的事情也有些关系了。 要说这兄弟两个也是,小的时候形影不离的,感情好得很,长大了之后却这般彼此为敌,说起来讽刺,但其实在这皇宫里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古往今来,这皇室之内,亲兄弟互相残杀得不在少数,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但是坐在司空景身边的薛涵泠却是明显注意到了司空景在跟太后聊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沉郁郁的,她这般坐在他的身边都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的冷气,心中不由颤了一下。 等到宫宴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大家也都是随意了起来,各自起来敬酒,而司空景没想到的是司空隽竟然也过来跟他敬酒,反观司空隽却显得很轻松友善,面上还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司空景则是抬头看着他,面上怔然愣住。 旁边的人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暗自嘀咕,话说这当年景王殿下和隽王殿下还有皇上他们三个皇子是经常在一起玩儿的,可以说投契得很,在场的都是皇亲国戚,这些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可是自从隽王的母妃鸢妃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景王殿下跟隽王殿下这两人似乎就没有了什么交集,一夕之间,好像之前所有的兄弟之情都不曾存在过一样。当时还是五皇子的皇上为了隽王殿下,还硬闯鸢萝宫去见隽王殿下,被皇上给好好责罚了一顿,但是当时的景王殿下却表现得这件事跟他完全无关似的,任隽王殿下和皇上怎么被罚,他都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初就有人说,鸢妃的事情之所以被人揭发是因为有人偷偷泄了密,然而这样重大的事情,若不是鸢妃身边的人是绝对不能知道的,而恰好当时景王殿下跟那时候还是五皇子的皇上经常去鸢萝宫玩儿,难道这中间是没有关系的吗?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而已,事实究竟如何,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皇兄,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我来跟你敬酒,你觉得很意外吗?”司空隽含笑看着司空景问道。 司空景这才是回过神来,亦是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站起身来,看着司空景低声道:“的确是有些意外,如今你可是朝中的红人,向我这个整天无所事事的人敬酒,本王有些受宠若惊啊。” “皇兄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我能有今天,全是仰仗了皇兄,自然是得过来敬皇兄一杯。”说这话的时候,司空隽脸上依旧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是司空景的表情却是突然僵住了。 而这个时候却见司空隽凑近了司空景几分,口中道:“皇兄,你别这样,这里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别再让人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对你对我都不好,你说是吗?”说完之后,司空隽这才退开了几步的距离。 司空景则是缓缓勾起一笑,轻声道:“没想到如今四皇弟说话也很有些玄机了,跟皇上呆得久了,果真也学到了不少。”说话的同时,司空景也是跟司空隽碰了酒杯。 司空隽深深看了司空景一眼,却也不喝酒,而是继续道:“说起来,我也很多年没有参加过宫中的宴会了,今日也是难得,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被软禁在鸢萝宫里,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东西,上吐下泄的,我都以为我快要死了,那时候的我哪里能想到自己还有今日呢,这也得感谢皇兄你啊。” 司空景当然听得出来他是意有所指,此时却也故作糊涂地道:“四弟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这件事情怎么还说要感谢我呢?这有些说不通啊。” “说通说不通的话,皇兄自己心里明白就是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也省得皇兄在这大过年的时候堵心,不过我想着皇兄这段日子心里只怕也是够难受的了,我刚刚说的那话您也不用放在心上了。”说完这话,司空隽便是抬手把酒杯送到了嘴边,清凉的酒液入口,司空隽心中却有些被烫伤一般的感觉。 而说完这些之后,司空隽也没有多留,便是走开了,而这个时候的薛涵泠似乎也听懂了一些什么,不由侧头看向司空景,刚刚隽王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去年除夕的时候,隽王殿下的那中毒跟殿下有关? 今日这个除夕,是司空景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难受的一个除夕,而今年也无疑是司空景一生之中最失意的一年。 宫宴结束,司空景带着薛涵泠一起回府,而彼时,苏芊雅已经等候多时了,听到下人说殿下回来了,苏芊雅赶紧迎了出去,连披风都忘记了,当司空景看着一身单薄衣衫的苏芊雅就这么快步朝自己走来,心中到底是感动的,忙是解下自己的披风给苏芊雅披上,口中一边责怪道:“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如今还下着雪呢,这么冷,也不怕着凉。” 苏芊雅却是淡淡一笑,“也没觉得有多冷,听到下人说殿下回来了,我就赶紧过来了。” “行了,我送你回房。” 眼看着司空景就要跟苏芊雅一起离开,薛涵泠在后面不由出声唤道:“殿下……” 司空景这才转身看向一旁的薛涵泠,开口道:“在宫宴上呆那么久,你也累了,赶紧带着烨儿回去休息吧。”说完这话司空景看了一眼已经在侍女怀中睡着的自己的儿子,然后便是转身带着苏芊雅一起离开了。 薛涵泠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只觉得一颗心比这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冷,分明自己才是这府里的正妃,是殿下的结发妻,而现在自己却好像是这府里的一个外人,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夫妻一样。殿下现在是什么话都不愿意跟自己说,只愿意跟雅侧妃说了,再这样下去,自己正妃的位置还能保得住吗? 看着薛涵泠愣在那里,她的侍女不由低声唤道:“小姐,我们先回房去吧,这里太冷了,冻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薛涵泠闻言回身看了她一眼,随后视线落在了她怀中那孩子的脸上,口中喃喃道:“我们烨儿本来是太子的命,可是如今却只能做个世子,再这样下去,怕是世子的位置也会被人抢了去了。” 她的贴身侍女听闻这话,当然明白她这话里是什么意思,的确,如今殿下只要在府里就会跟雅侧妃呆在一起,这感情自然是一天比一天浓厚,怀上孩子也是迟早的事情,若到时候雅侧妃生下一个男孩儿,那小殿下不就跟小姐是一样的命运了吗? “好了,我们先回房吧。” 可是薛涵泠不知道的是,苏芊雅是怎么熬过今晚的,她是侧妃,是妾室,不能跟司空景一起进到皇宫里参加宫宴,只能在府里独自一人痴痴等,耳边听得外面热闹的爆竹烟花之声,而她却得自己一个人吃年夜饭,这种凄凉,身为殿下正妃的薛涵泠又怎么能懂? 但是自己这凄苦也不能白白受着,苏芊雅跟着司空景一路回到房间,一进到房间里,司空景便是注意到桌上一桌子的菜,可看起来却是一点热气都没有了。 “你到现在还没吃饭?”看这桌上的菜应该都是没动过的,司空景不由侧过头去看苏芊雅,而苏芊雅则是浅浅一笑道:“倒也吃了几口,不过没什么胃口,本来是想等肚子饿了再吃的,没想到一等就是等到了现在,如今这般看着倒是有了些胃口。” 一旁的侍女听闻她这话,立刻道:“我这就让厨房热热去,小姐到这会儿都还没吃饭,哪里能不饿呢?”说着这话,那侍女也便是招来在外间伺候的几个侍女把菜都给撤走了。 而等他们都离开以后,司空景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苏芊雅柔声道:“委屈你了。”比起薛涵泠来,她的确是更大气沉稳,但是没有办法,薛涵泠始终是自己的正妃,到底陪着自己进宫参加宫宴的也只能是她。 苏芊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这倒也没什么,我清楚自己的身份的,我毕竟只是个侧妃,也不敢奢望许多,只是在这样的日子里,难免有些失落之感,也请殿下不要介怀。” 司空景看着嘴角含笑浅笑,眸中却写满失落的苏芊雅,心中不由生出许多怜惜来,不由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在我的心里,你却是比薛涵泠要好上很多的,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苏芊雅窝在司空景的怀里,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薛涵泠啊,薛涵泠,纵然你是正妃又怎么样,在殿下的心里还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殿下……”苏芊雅这般软软唤了一声,司空景便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而此时的殷府之中,殷明意却是带着岚晴走出了殷府的大门,方才那殷夫人见得二人出去,不由开口问道:“都这个时辰了,去哪里啊?” 殷明意应道:“外面热闹,出去看看。” 殷夫人听得外面热闹的爆竹之声,也没多说什么了,但其实,殷明意是要带着岚晴去隽王府的,他知道这个时候,岚晴最想见的人一定是司空隽。 而估摸着时间,隽王殿下应该也从皇宫的宫宴上回来了,正好可以带着晴儿过去,让他们兄妹两个在除夕过去之前,见上一面,说说话。 两个人一路走着,这般深夜时分,路上的却仍是十分热闹,路边的孩子一个个的皆是牵着手在玩儿,而此时的岚晴看着他们这模样不由淡淡笑了出来,一些幼时的情形此时便是浮现在了她的眼前,而走在她旁边的殷明意却是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也是笑了出来。 不多时,他们两人便是来到了隽王府,隽王府门前的两个守门人此时都不在了,想来因为是除夕之夜,所以司空隽让他们休息了。 此时只见得那隽王府的大门紧闭,殷明意便是和岚晴上前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人来应了门,应该是值夜的侍女,那侍女开门一见是殷明意和岚晴,脸上不由有些诧异,这个时辰来隽王府? 第321章 早有计划 见得隽王府这侍女愣怔的样子,殷明意先是开了口道:“请问隽王殿下回来了吗?” 侍女应声道:“已经回来了,二位请进吧。” 那侍女一边引着他们二人进去,一边道:“二位来的也是凑巧,此刻明朗少将军和晟王世子都在府上呢。” 岚晴听闻此言不由微微点头,“想来应该是从宫宴上回来之后,就直接来这里了吧?” “是的,听明朗少将军说一年难得一次,要一起聊天到天亮呢。” “只有明朗少将军和晟王世子吗?那……皇上呢?”岚晴轻声问道,既然明朗哥哥和宇哥哥都在的话,会不会澈哥哥和宁姐姐也…… 而那侍女闻言却是浅浅笑着道:“皇上不在的,只有明朗少将军和世子殿下。”这个侍女也知道这殷大人夫妇两个是王爷的朋友,以前也跟少将军他们一起过来的,当时还有澈王殿下和澈王妃,这殷夫人毕竟是澈王妃的故交旧友嘛,只是如今这澈王成了皇上,澈王妃做了皇后娘娘,是不能再随意出宫了的。 听到那侍女这样说,岚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着她来到了后院。 侍女把他们二人带到司空隽他们所在的房间之后,便是转身退了出去,而此时司空宇已经含笑向岚晴招了招手,“快来坐吧,就等着你们俩呢。” 岚晴闻言面上笑容潋滟,原来他们是在等自己。 司空宇他们知道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岚晴必然会来隽王府的,所以也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岚晴坐下之后,眼睛却是看着司空宇玩笑似地开口道:“宇哥哥,今天这样的日子,你怎么没有陪着席姑娘啊?” 司空宇闻言微微挑眉,亦是含笑看着岚晴,道:“我可不是重色轻……妹妹的人,知道你要来隽王府,我怎么可能不来见你呢?瞧我这个哥哥多有情有义。” 岚晴却是怀疑地开着司空宇,“真的?”她可一点儿都不相信这话,“改天我见了席姑娘可得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司空宇不由失笑道:“你这丫头怎么不识好歹呢?” 一旁的赵明朗却是侧头看着司空宇道:“得了吧你,如果不是席姑娘今天要跟憩清园里的那些个女子一起过节,你此刻怕是早就跑到她身边去了,别拿晴儿当借口好吗?” “哎,你是怎么知道的?”司空宇纳闷地看着赵明朗。 “皇后娘娘告诉我的。”赵明朗含笑道。 岚晴闻言笑道:“原来我们世子殿下是被嫌弃了啊。” 而司空宇此时亦是反击赵明朗,“嘿,明朗你别光说我啊,你来这里不也是为了躲你爹娘吗?” 这个时候司空隽却是含笑站起身来,“好了,别管你们来这里是什么目的,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走吧。” “去哪里了?”岚晴疑惑地问道。 司空隽目光晴暖,“我让人买了些烟花爆竹,今天这样的日子,没有这些东西却也少了些气氛了。” 司空宇一听司空隽这话,顿时兴致盎然地站起身来,“还等着什么,走吧。” 他们几人皆是走出房间,来到宽阔的庭院中,下人们很快便是把提前准备好的烟花爆竹给拿了过来。 听着那爆竹声响,看着那在空中朵朵炸开的烟花,司空隽于烟火缈缈之中,怔然失神,不过短短一年,已是恍如隔世,去年此时,自己犹是躺在病床上,因为即将能出宫见到自己的妹妹而欣喜,如今妹妹就在自己身边,而她也已经有了她自己的幸福。而幼时的好友,如今亦是情同手足,这实在是一件令人庆幸的事情。 纵然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十全十美的,总是有那么些不如意的地方,可是能有这些人在自己的身边,那些不如意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 大年初三的时候,司空澈陪着苏洛宁一起回了苏家,苏洛宁已经提前派人告知苏之牧和苏夫人了,但是因为如今苏洛宁的身份特殊,所以苏家并没有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正因为如此,苏芊雅不知道苏洛宁也会回苏府,两人正恰好在这一天碰上了。 而不同于去年的是,今年司空景是陪着苏芊雅一起回来的,这倒是让苏之牧和苏夫人觉得欣慰,如今自己的女儿也算是熬出头了,想起去年芊雅却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回来的,苏夫人不禁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如今倒还好,看景王殿下对芊雅的态度,想来这两人最近也是相处得很好的。 只是自己这两个女婿坐在一处还真是有些尴尬,之前他们两个的那些恩恩怨怨,这苏家的人也不是不知道,所以此时这气氛有些僵住了,苏之牧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好。 司空景也是没想到司空澈会跟苏洛宁一起回来,毕竟他如今已经登上了皇位,跟以前他还是澈王的时候不一样了,陪皇后回娘家的这种事情,应该也是不合规矩的吧? 就这么聊了几句之后,苏洛宁只觉得无聊,便是侧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司空澈,眸光一转,然后嘴角露出意思笑意,接着就听她开口道:“我们几个姐妹也有许久都没见了,父亲您陪皇上和殿下坐着,我们姐妹几个去房间里说说体己话。” 说完这话,苏洛宁便是站起身来,走到苏绮蔓她们的跟前道:“我们走吧。” 走出前厅之后,苏洛宁又是不由回身看了司空澈一眼,眼睛里满是促狭之意,司空澈见了不禁含笑摇头,宁儿啊,宁儿,你就把我扔在这样尴尬的场面中,也太没义气了。 这厢苏家的女眷们则是通通去了苏夫人的房间,只是不见了那琴姨娘。这次苏之牧是下了决心了,除了在除夕夜那晚把琴姨娘给放了出来之外,这段时间琴姨娘一直都被关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只是偶尔被允许在侍女的看管下出来走一走,但那也只是在她自己的院子里,那院门她是一步都不能出的,这一点苏之牧已经反复嘱咐过守在那里的侍卫了。 而此时苏芊雅坐在这里也觉得有些不自在,无论是大姐还是母亲,很明显都是跟苏洛宁更亲近一些,而自己跟她们却好像真的没什么话可说。 同样坐在那里不说话的还有苏雪雁,她可不像苏雪彤在大房了住了这么久了,跟苏夫人和苏绮蔓也都是很熟悉了,自己一向是很少来大房这里的,跟她们也没什么话好说。 这般无聊之下,她的眼睛不由看向了同样不怎么开口说话的苏芊雅,只见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苏芊雅一遍,然后颇有些疑惑地道:“四妹,你如今这穿衣打扮怎么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倒是跟二姐有些相像。” 听到苏雪雁这般说着,苏绮蔓她们也不由往苏芊雅的身上看去,但苏洛宁却只是微微垂眸,并未有什么反应。 此时只听得苏绮蔓也很有不解地道:“对啊,你以前从来都不穿这样的衣服的,还有那样的玉钗也不是你喜欢的样式。”对于跟苏芊雅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亲姐姐来说,苏绮蔓还是相当了解苏芊雅的。 而苏芊雅闻言也是怔住了,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如果不是苏雪雁这样提起,她都想不起这件事了,原来自己至今还砸扮演着苏洛宁。 想到这里,苏芊雅不由抬眸朝着苏洛宁看去,心中不由暗道:所以这段日子,殿下对自己这般好,全是因为自己扮演成她的缘故吗? 这个念头一起,苏芊雅的一颗心便是沉了下去,更是酸酸涩涩地难受。然而让她觉得最难受的还不是这个,让她最难受的是,自己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模仿苏洛宁的一切,穿着打扮、言行举止,如今自己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或是别扭,竟好似习惯了这一切。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做苏洛宁的影子吗? 心中这般想着,但是此时的苏芊雅又不想让母亲和姐妹们看出什么,只好勉强自己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只用清淡的语气道:“是吗?我自己倒是没觉得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洛宁才是抬眸淡淡看了一眼苏芊雅,那样的眼神无由来地竟叫她有些心虚。 眼看着这就到了晌午,侍女们请了他们上桌吃饭,今日的这苏府可真是不得了,一个王爷,一个皇帝,两个这样的女婿坐着,换了谁都会觉得骄傲得不行,可是此时的苏之牧心里却只有焦虑,只巴不得这顿饭赶快吃完,他们都快点离开这里才好。 这段饭吃得也是相当地沉默,终于熬到结束,司空澈便也带着苏洛宁先回宫去了。 在回宫的马车上,苏洛宁含笑看着司空澈道:“我看明年啊,你还是不要跟我一起回苏府了,有你在,气氛多尴尬啊。” “宁儿,这话你说得就不对了,气氛之所以尴尬是因为司空景,不是因为我好吧。” 苏洛宁闻言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可是她明显得感觉出来自己的父母如今跟司空澈说话都是赔着小心的,以前虽然也因为他是皇子,是王爷,所以多多少少有些恭敬,但是毕竟还是拿司空澈当女婿看的,可是今日这情形,父亲说的每一句话都带了谨慎斟酌的痕迹,应该是怕在当朝皇帝面前说错了什么话吧。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人都不说伴君如伴虎吗,谁在面对皇帝的时候不是小心谨慎的呢?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司空澈突然开口道。 “什么?” “每年初五,母后都会去相国寺上香,而今年父皇又是刚去世不久,母后肯定是要去寺庙的。” “那我要跟母后一起去吗?” 司空澈摇头,“往年母后都是一个人去的,今年想必也是如此,我只是提前告诉你一声。” 苏洛宁轻轻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了。 而就在初四的晚上,詹濮沉出现在了景王府的书房中。 “殿下叫我来所为何事?” 司空景却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从旁边抽出一轴画,当着詹濮沉的面打开了来。 詹濮沉正心中疑惑,想着这司空景到底在打什么哑谜,然而当那画卷展开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由一亮,画上是个女子,很美,是很娇柔的那种美,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感觉。 “这是……?”詹濮沉抬眸看着司空景,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这画上的女子又是谁? …… 到了初五这天,太后便带着自己的宫女出宫去往相国寺的方向,正如司空澈所说的那样,除了贴身的几个宫女,太后并没有让任何人一同前往。 这相国寺本是皇家寺院,因为知道太后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的,所以打从今天一早,这相国寺便不允许其他人进入了,而砸昨天晚上他们都已经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只准备着要迎接太后的驾临。 然而,眼看着这都快到晌午了,为什么还没见得太后的身影?那相国寺的住持派了寺内的小僧出去看了一遍又一遍,却仍是没有等到太后的马车。 “明明两天前太后已经派人传消息来说今日要过来上香,也不可能不来啊。”那住持不由喃喃在口中道。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按往年来说,这个时候太后早就已经到了,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那住持正这样想着的时候,方才那个小僧快步跑了过啦,一听他这脚步声,那住持心中不由暗道: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了吧? “住持,太后已经到了,但是……” “但是什么?” “不止是太后,还有一个受伤的女子。” 住持闻言不由惊讶,“受伤的女子,是谁?” “好像是工部尚书申大人他夫人娘家那边的亲戚,徒儿就在旁边听了那么两句,就赶紧来告诉住持您了,我也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行了,走吧,出去看看去。” 看着住持走了出去,那小僧也连忙跟上,此时走在他前面的住持却没有注意到这小僧的一张脸已经红了,那不是因为跑得太急了,而是因为看到那位小姐的脸,纵然在寺庙中修行了这么多年,竟也难挡得住这颗凡心的悸动。 不过说起来,这倒也不是他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女子,之前澈王妃也来这庙里住过一段时间,是为了给澈王殿下祈福,现在应该说是皇上了,那澈王妃长的也是绝美,只是那种美叫人不敢靠近,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而方才那女子却是那般柔弱可怜,只看得人一颗心都软了,所以方才这小僧方才才会那般着急地跑过来,不是因为他急着要把这件事告诉住持,而是因为他害怕自己不小心动了凡心,毁了好不容易修来的清净之心。 “住持来了。” 站在门外的宫女看到住持走了进来,便是朝里面通报了一声,但是此时却没有注意刚刚到来的住持,所有的目光都是看向躺在那窄小的床上的柔弱女子。 只见她一张巴掌大精致的小脸上,细细密密地渗出一些汗珠,眉头痛苦的皱起,而在她的胸口处正插着一只羽箭,血还在从伤口出溢出,衣服都染红了一大片。 而太后就站在床边,紧张地看着床上的女子,然后又是皱眉对身边的侍女道:“不是说这里有懂医术的僧人吗?怎么还没有过来?” 听得太后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不耐烦的意味,那住持连忙上前,“太后不要着急,乐贤师弟马上就到。” 第322章 救命之恩(二更) 这住持的声音刚刚落下,便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匆匆而来,由远及近,片刻之后,那人便是已经走了进来。 “见过太后,贫僧乐贤……” 话还没说完,太后却是迅速打断了他,“好了,先别说那么多了,给这位小姐治伤要紧,你赶快过来看看。” 那乐贤也不敢耽搁,当即就走到那女子的身边去,这一看,不由在心中暗自赞叹,自己在这相国寺里做僧人做了这么多年,见过的美丽的女子也是不少,但是面前的这一个个人的感觉却很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不过这想法也只是在这乐贤和尚的心里闪过一瞬,毕竟如今皇后娘娘在旁边看着他可不敢稍有出神,看了一下这女子的伤口,那乐贤不由在心中暗抽了一口冷气,“只差不到一寸就射中心脏了。”真是万幸,若是这箭在射的时候再偏上那么一点点,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这真可以说是一脚踏进阎罗殿了。 “那怎么样,能救吗?”这一次开口的却是站在一旁的一个妇人,她看起来很是担忧的模样,但是那乐贤和尚却觉得她这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像是……像是装作很担心的模样。 “能救,不过这箭上好像有毒,现在还不好说是什么毒,最好还是请一个宫里的太医来看看,贫僧先给这位施主拔了箭,止了血再说。”这乐贤和尚只是略懂一些医术,平常都只是给寺里的僧人们治治风寒什么的,如今这情形,他心里还真有些打嘀咕。 那乐贤和尚先是在心中默念了几句经文,定了定神,这才伸手握上那支箭,眸光一沉,手腕用力,那箭便是被拔了出去,那血便是从伤口处汩汩流了出来,看起来很是吓人,一旁端着热水的侍女,连忙沾湿了帕子去给那女子清理伤口,然后那乐贤和尚又是给那女子上了药,做完这一切之后,宫女才是把那女子的伤口给包扎了起来。 而此时那女子已经昏睡过去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痛的,还是因为流得血太多,反正她现在唇上都是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看起来情况挺严重的。 “她怎么样?不会出事吧?”太后此时皱眉看着那乐贤和尚,沉声问道。 “贫僧医术有限不敢断定,还得太医来了,看过才知道。”自己做这些已经是尽力而为了。 听到乐贤和尚的这话,方才那位夫人又是忍不住低着头啜泣起来,口中喃喃道:“我可怜的柔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而站在她旁边的男人则是轻声劝慰着,那住持不由往这明显是夫妻的两人身上看去,想来这男人应该就是方才那小僧口中所说的申大人了吧,所以这躺在床上身受重伤的女子就是他们的亲戚?可是为什么看起来太后也这般紧张这个女子? 那男人安慰了几句自己的夫人以后,便是走到太后的面前,对她拱手行了一礼道:“太后,太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您还是去一间干净的禅房歇着吧。” “不用了,这孩子为了救哀家而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哀家怎么能不管她,自己去歇着呢,哀家就坐在这里等太医来。” 在等太医的功夫,太后不由问起了这女子的身份,那正低头啜泣的申夫人这才用手帕拭了眼泪,应了太后的话,道:“回太后的话,这是妾身娘家的侄女,名唤怜柔,自小便乖巧懂事。只是可怜她娘死得早,小小年纪就被交到后娘的手中管教,挨打挨骂的,吃了不少的苦,我兄长他整天东奔西跑的,也顾不上她。我这个做姑母的也是不忍心,想着这孩子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她那继母会不会好好给她寻婆家也说不定,就想着把她接到京城来,让老爷帮忙物色物色。” 皇后听了这申夫人的话,也是心生怜悯,再看看躺在床上那双眼紧闭的女子,想起之前她舍身为自己挡箭的情形,更是怜爱不止。 等了许久之后,太医终是到了,太后不禁瞪着他们怒声道:“你们是爬过来的吗?怎么这么慢?” 那太医自然是不敢开口反驳,事实上他们来得已经够快的了,那马车颠得人都要吐了。 太医没有开口,却是有另外的人开了口,“母后,您没事儿吧?” 这人正是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司空澈,而跟在他旁边的则是苏洛宁,太后派去皇宫请太医的宫女传来消息的时候,他正在陪着苏洛宁下棋,当即就跟着太医一起过来了。 “皇上,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是担心您吗?怎么样,您伤着没有?” “我倒是没伤着,这位小姐替我挡了刺客的那一箭。”太后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躺在那里的女子,而司空澈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正面无血色地躺在那里,但是此时他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而此时太后已经吩咐几位太医给躺在床上的那女子看诊了,几位太医顿时都走到床前,去查看那女子的伤口,个个口中都说非常惊险,差一点就命丧黄泉了,太后闻言心中更是后怕,若是当时这位纪小姐没有替自己挡那一箭,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自己了,更或许现在已经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么一想,太后心中对这位纪小姐自然是越发地感激,毕竟是她救了自己的命啊。 那一旁站着的住持见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到了,赶忙低声吩咐那小僧,多拿几把凳子来。那小僧动作也是快,很快就把凳子给拿来了,司空澈先是扶了苏洛宁坐下,自己这才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方才这一路过来,宁儿颠得也是难受,刚才下马车的时候,脸都白了,自己不该答应让她一起来的。 见几位太医已经诊看得差不多了,太后便是开口问道:“怎么样?有大碍吗?方才这里的师父说箭上有毒,这毒可能解吗?” “回太后的话,箭上的确有毒,倒也能解,这位小姐的性命也是无忧,现在血已经止住了,接下来好好养伤就是了,只是……” “只是什么?干什么说话这么吞吞吐吐的?” “只是这剑虽然是拔出来了,但是伤口毕竟在这样重要的位置,将来只怕是要留下一些毛病的。”像她这样凶险的情况,能活下来也算是她幸运了,毕竟离心脏只差那么一点点,稍稍不慎,便是命丧黄泉,一条年轻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了。 “会留下什么毛病?”太后继续追问道。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只能等伤养好之后,看看情况再说,不过也可能没有,现在只是猜测而已。至于这位小姐的性命,太后您大可放心,她性命并无大碍,只要好好养伤就是。” “好,好,性命无碍就好。你们几个,这位纪小姐,这段时间就交由你们几个照顾了,要是有一点差池,哀家要拿你们问罪。” 几个太医听闻太后这话不由面面相觑,他们这里可是有四个太医啊,这小姐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好好养伤就行,实在用不了他们三个太医,事实上,一个都不用,只要有侍女仔细伺候着,暗自换药、喝药就行了,没有那么严重。 其中一个太医正要开口禀明这情况,司空澈却是突然开口阻止了他,口中道:“既然太后都这么说了,你们这段时间就好好照顾这位小姐吧,都仔细一点。” 那位太医见司空澈是看着他说这话的,心里也明白了司空澈的意思,顿时也没有再言语了。 其实司空澈在心里未尝不觉得太后这是小题大做了,一个太医就够了,还偏偏让四个太医都在旁候着。不过,他也可以理解,这位小姐毕竟是替母后挡了箭,救了她的性命,她这样做也是处于对这位小姐的感激,如果这样做能让她心里好受一点,也便这样做好了,左不过是让这四个太医做一段的时间的闲差罢了。 方才那想要开口说话的太医是好意,但是方才母后的语气却是强硬的,这个时候他上前去开口,不正是惹得母后对他发火吗? 眼看着这般折腾着就是到了下午了,司空澈便是对太后道:“不如我们先回宫吧,待这位小姐好一些了,朕再派人接她回京。”这位小姐现在伤成这个样子,也不能乱动啊,这一路回京又是一阵颠簸,看她现在这样苍白无力的样子定也是承受不住的。 那太医也是建议两天之内先不要挪动病人,等她的情况稍稍好转一些了,再回京也不迟。 太后却是摇了摇头,道:“皇上你回去吧,哀家要在这里住两天,等你回去之后,派人来给哀家送一些衣物来吧。” “母后……”司空澈本来是想劝阻太后的,但是转念一想,却是转而道:“那好吧,稍后朕会让人给母后您送些要用的东西过来,那朕跟宁儿就先回去了。” 不多时之后,司空澈和苏洛宁便是坐上了回京去的马车,在马车之上,司空澈皱着眉头,暗自沉思着,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行刺当朝太后? 正在想着,司空澈却是对着外面赶车的太监道:“走慢一点。”说完这话,司空澈又是看向身旁的苏洛宁,轻声问道:“你没事吧?刚刚看你脸色有点差?是不是颠得难受?” 苏洛宁轻轻摇头,“刚才来的路上是有点,但是现在好多了。” “我就说不让你跟着来的,赶路的马车肯定是很颠的。” 苏洛宁却是心道:你都来了,我能不来吗?我若是不来的话,太后心里会怎么想,其他人会怎么看? 但是苏洛宁开口却是转了一个话头道:“今天的这件事也太可怕了,差一点那支箭射中的就是母后了,还好那位小姐没事,不然的话……” “我现在奇怪的是,为什么有人要去行刺母后,要行刺不也是行刺我这个做皇帝的吗?” 现在刺客早就已经跑了,光凭着一支箭恐怕是查不到什么,想来这桩案子又是要不了了之了。 两日之后,那位小姐在四位太医的精心照料之下,伤势果然好了很多,这才坐了马车回京去,而太后则是陪着她直接回了申府,然后才是回到了皇宫。 听到太后回宫的消息,司空澈便是和苏洛宁一起去给她请安,苏洛宁这才得知了那位为太后挡箭的纪小姐的悲惨身世,被继母苛待,打骂是常事,看得出来太后对这位纪小姐很是怜惜,关键是她说到申夫人把这位纪小姐接来京城的目的是为了给她寻一门婚事的时候,苏洛宁觉得太后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意味深长,这让她心里生出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等出了太后的寝宫之后,苏洛宁不由侧头看向身旁的司空澈,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又是闭上了嘴,什么都没有说,司空澈见她这样,不由含笑道:“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吞吞吐吐的可不是你的风格,说吧。” “算了,我还是不说了,显得我多小心眼儿似的。” 司空澈却是停住了脚步,转身面向苏洛宁,牵住她的手轻声道:“宁儿,我们两个之间不用有任何的隐瞒,你有什么话就说,我想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的表情从刚刚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说吧,到底怎么了?” “其实……你有没有觉得方才母后说起那位纪小姐还未婚配的时候,语气有些怪怪的,而且说到这个时候还下意识地看了我,你说母后是不是?” “我明白了,你想说母后是想让那个纪小姐跟我……发生点什么是吗?” 苏洛宁不由含笑,道:“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就……” “就什么?”司空澈含笑问道。 “就那么奇怪。” 司空澈闻言伸手揽住苏洛宁的腰,然后微一用力,把她拉近自己的身前,低头想要覆上她的唇,却是被苏洛宁慌忙推开,只见她脸红着低声道:“这里会有宫人经过的,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呢。” 司空澈不由伸手去捏了一下苏洛宁的鼻子,然后含笑道:“宁儿,你的面子永远比我重要,很多时候我想亲你的时候,你都要顾及你的面子,这样我跟委屈的,为了你,面子什么的,我都可以不要的。” “那我比不上你。”苏洛宁抬眸看着司空澈,眸中尽是流光溢彩的暖色,话音落下,苏洛宁微微踮脚在司空澈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好吧,比起你,面子算什么。” 司空澈看着她那带着俏皮的眼神,心中一荡,便是低头噙住了她的唇,无论时间过去多久,苏洛宁对他来说就如同戒不掉的瘾一般,对他有着十足的、致命的吸引力,只要沾染上那么一点点,就想要更多更多,只想永远抱着不松开。 而此时旁边有宫女经过,看到这一幕惊讶地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天啊,她们看到了什么,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几个宫女不由彼此对视了一下,皆是从彼此的脸上看到羞红之色,然后急忙转身离开了。 但是,方才的画面真的好美啊,皇上和皇后娘娘站在一起,那才真正诠释了什么叫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想当初,还有好多人不看好这门婚事呢,如今看来,这缘分果真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的,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也强求不得,比如当初的郎小姐…… 第323章 封为公主 且不说太后是不是真的有让那纪小姐进宫的意思,这几日她竟经常出宫去看那位纪小姐倒是真的,而且司空澈去她宫里给她请安的时候,她总是要当着司空澈的面夸上那位纪小姐几句的。上次苏洛宁跟他说起母后的意图的时候,司空澈就已经把这件事搁在心上了,如今他是越发明白太后是什么意图了。 不过就算母后心里再怎么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她也往这后宫里塞不了人,父皇刚刚去世不久,自己身为父皇的亲生子,必须得守满一年的孝,这一年之内是不能往宫里选妃的,所以就算母后再怎么着急,也得等到孝期满一年之后。这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是瞬息万变的,真到了那时候,说不定一切就全都已经变了另外一个样子。 想到这里,司空澈嘴角不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而此时太后也注意到了司空澈的走神,不禁开口道:“澈儿,你在想什么?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司空澈这才抬眸看向太后,淡淡应道:“听到了,那纪小姐既然似乎母后您的救命恩人,那我们也不能亏待人家,朕已经跟宁儿说过了,让她赏一些珠宝首饰什么的给那位纪小姐,也算是给她的一点报答。” “人家纪小姐可是救了哀家的性命,光是赏一点珠宝首饰怎么能行?母后想着……” 太后的话还未说完,司空澈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是,母后说得对,那位纪小姐是救了母后您的性命,用这些身外之物来补偿人家的确是不太合适。所以朕决定要认那位纪小姐做干妹妹,封她做公主,圣旨都已经拟好了,今天就准备着礼部的官员去申府宣读这圣旨。” 认作干妹妹,封作公主?太后听了顿时心中一惊,这可不行,自己跟皇上说怜柔的这么些好话,可不是让他认怜柔做妹妹的。 太后本来就不想让苏洛宁太过占去司空澈的心思,她想着,司空澈如今之所以对苏洛宁如此上心是因为在他的身边只有苏洛宁这一个女子,这世间比苏洛宁更出色的女子不是没有,如今不就出现了一个吗?那怜柔人如其名,温柔似水,惹人怜爱,不仅长得极美,心地更是善良,自己与她素不相识,她也愿意舍出自己的性命来搭救自己,这样好的女子,澈儿还到哪里去找?反正总归是要选秀女的,这怜柔自己是先定下了的。若是真的被澈儿认下做干妹妹,封了公主,那以后还怎么进宫做嫔妃?这就没有名分了。 于是太后赶紧道:“这件事倒是先不忙,封公主可不是一件小事,哪里随随便便就能封的。” 司空澈却道:“也不是随随便便封,那纪小姐救了母后您,对于朕,对于我们整个皇室来说,都是一个大恩,既然是大恩,那封她一个公主也是理所应当的。再说了,母后您不是一直夸那纪小姐如何如何好吗?那她应该也担得起公主的名头,您跟朕说她身世可怜,从小被人怎么欺负。若是她被封了公主,谁敢欺负她,这实在是一件一举好几得的事情。” 真的封了公主,那位纪小姐就成了自己的妹妹,虽然只是不同血脉的干妹妹,但在伦理上也算是兄妹了,母后可就不能再动那样的歪脑筋了。 太后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急着道:“母后的意思是……想让她进宫做你的妃子,那怜柔不仅心地善良,长得也是极好看的,这样的女子可不常见。虽说她的出身是不如京中的那些小姐,但是贵在品性纯良,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肠子。”这一句倒仿佛是意指苏洛宁了,只听她接着道:“皇上你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知道一个女子品性纯良在这皇宫里是多么可贵,也好过那些跟你弯弯绕绕耍心眼的女子啊,哀家看,让怜柔进宫做你的妃子是正好的。” 司空澈却是淡淡道:“母后若是真为人家姑娘着想,就不要想着让人家进宫了。母后您自己在宫中呆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其中的苦楚吗?正如您所说,那纪小姐是一个心底纯良的女子,若是让她进宫为妃,要么,她变得跟其他嫔妃一样;要么,她因为自己的纯良而被害死,这两种结果应该都不是母后想要看到的吧?所以看在人家姑娘救了母后您一命的份儿上,您还是饶过人家,不要让人家进宫为妃了吧?她被封了公主以后,嫁给哪个男人,人家不得好好对待她啊,总是比在皇宫里呆着做嫔妃好千倍百倍了,母后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太后被司空澈这般说得无法反驳,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儿上,但是还是不甘心啊,怜柔那样好的女子是该配澈儿才对,而且那怜柔的容貌也是极出色的,说起来,跟苏洛宁也是不相上下吧,自己不正是要找这样的女子吗?不然怎么能比得过苏洛宁?如果错过怜柔那真的太可惜了。 “说是这样说,但是……母后喜欢那个孩子,若是将来她进宫来,也能陪母后说说话,母后也是护着她些,这总归是好的。” “可是……”司空澈面上现出为难之色,“礼部的人已经开始着手赐封的事情了,在这个时候也不好再收回成命了,这样会让人觉得我们皇家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就算了吧,对人家姑娘也是好事儿。” 事已至此,太后还能说什么,只能这样算了,尽管她心里觉得十分可惜,但是也只能暗自叹息一声罢了,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司空澈说得这样冠冕堂皇,他心里却未必真的是这样想的,他现在不想让怜柔进宫,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因为苏洛宁。他如今已然是这样,等到了选秀女的时候,不知道他又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而司空澈呢也清楚太后之所以想让那纪小姐进宫也不是因为那个她刚刚说的那些理由。正如司空澈所说,太后是最知道宫中嫔妃苦楚的女子,如果她真的为那位救命恩人着想,又怎么会想让人家进宫呢?说白了,太后也不是没有顾及人家的感受吗? 不过到最后,这册封的圣旨到底是进了申府的大门,听说这件事的人们都是暗自感叹,这位纪小姐真是命好,一夕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过羡慕归羡慕,嫉妒却是没有的,这是人家用性命换来的,听说这姑娘当初为了救太后,差一点就命丧黄泉了。 而司空景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自然很是懊恼,怎么会被封为公主了呢?那自己的计划还要怎么进行下去? …… 虽然发生了太后被行刺的事情,但是对于百姓们来说却是丝毫没有影响,他们还是照样热热闹闹国他们的新年。 却说这日是上元节,成府里一早就把各色花灯给挂上了,看起来霎时好看,成府今年过年的气氛却是与往年大不相同,今年他们府里添了一个小宝贝,自然是不一样,这花灯也是挂了有小动物的,兔子、老虎…… 此时成夫人正抱着自己的孙儿站在廊下看那刚刚被下人们挂上去的花灯,就见着成悠夏从眼前经过,便是连忙唤住了她,“夏儿,今天晚上你出去看花灯的吧?” 成悠夏闻言转而朝着成夫人这里走来,一边看着她怀中的孩子,一边问道:“是啊,怎么了?” “你去原府叫上念阳一起吧。” 成悠夏一听到这个话便是敛起了笑容,“娘,你不会还没收了要把我们两个凑在一起的心思吧?我跟他真的不成的?” “瞧你这话说的,我只是叫你去跟他一起去看个花灯,你想什么呢?再说了,你哥哥和你嫂嫂也一起去的,又不是叫你们两个单独,我是想着,原家只有念阳一个孩子,不是孤单吗?你们带着他一起也热闹一些。再说了,这也是礼节,我们两家关系这样亲近,你们若是不叫上他一起,你原伯父和原伯母心里只怕是要多想的。” “那我晚上不去了,叫哥哥和嫂嫂跟他一起去看花灯吧。”反正她就是不想跟那个原念阳呆在一起,谁知道从他嘴里又会对自己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你这孩子,念阳有那么讨厌吗?为了不跟他一起,你连这热闹都不去凑了?一年只有一次啊,你舍得不去吗?”成夫人可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她最是喜欢凑热闹,上元节这样的日子,她可不从来不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 “我就是不想跟那个原念阳在一起,你们总说他怎么好怎么好,可是我看到跟你们看到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一样,娘亲你都不知道他对我有多恶劣,经常对我说很难听的话,态度也很不好,跟小时候一个样。我小时候说他欺负我,您总是不相信,每一次都说是我胡闹,故意冤枉他,其实您才是冤枉了我呢,他现在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总是人前一套,背地里一套,只不过他不叫你们看出来罢了。如果不是他小时候老是欺负我,我现在能这么躲着他吗?娘您还总是想要把我们两个凑在一起,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就算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他。” 看到成悠夏这般认真的样子,成夫人也是在心里嘀咕了,难道夏儿说的都是真的?念阳对她真的这么不好,她之前跟自己说的时候,自己还以为她是故意的,但是现在看来,倒不像是说谎。不过也难怪自己不相信她了,这孩子从小就鬼机灵,也不知道骗过自己多少回了。 “夏儿,娘上次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娘是不会逼你的,你不愿意嫁给念阳,爹跟娘不也没答应你原伯父和原伯母吗?娘到底还是不会枉顾你的意思的,知道吗?这次让你跟念阳一起出去看花灯,不过是礼貌上的事情,娘也没有说非要把你们凑在一起的意思知道吗?” 成悠夏闻言不由挽住成夫人的胳膊,轻轻靠在了她的肩膀,“我知道,娘您对我最好了,最舍不得逼我。” 成夫人含笑看着成悠夏道:“都多大了,还在这里跟娘亲撒娇呢,你侄子在这里看着,你也不知道害臊。” 成悠夏此时却是伸出手来,捏了一下自己侄儿的小鼻子,“我有什么害臊的,我跟我自己的娘亲近,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娘亲……”成悠夏把自己的脑袋在成夫人的胳膊上蹭了蹭,然后道:“我可不可以不要跟原念阳一起去看花灯啊?我真的不喜欢跟他呆在一起。” 话说到这里,成悠扬也是走了过来,正听到成悠夏这样说,不由插了一道声音进来,“夏儿啊,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吧,你知道我跟原念阳也不是很熟,你的两个嫂嫂更是不认识他,我们这样去赏花灯有多尴尬啊,你去了还能好一些。”正如娘亲所说,他们跟原家这么亲近,今年原念阳又是难得在京,这上元节赏花灯的日子,若是不邀请他一起,原伯父和原伯母难免多想,但是如果夏儿不去的话,自己跟原念阳又不熟悉,只怕连话都说不上几句,这也太尴尬了。 成悠夏闻言却是笑着道:“之前哥哥你不是还说那原念阳是个礼貌周全之人吗?对他还颇为欣赏,那你们两个应该是知音了,既然是知音,那还有什么尴尬之说呢,你们是知己相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成悠扬闻言也是笑了,“你这丫头是在拐着弯儿的讽刺我呢是吧?”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抱过了成夫人怀里的孩子,神情很是温柔。 成悠夏见了也不由暗自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仿佛还是幼时自己追在哥哥屁股后边跑的日子,这一眨眼,哥哥就已经有了孩子,而自己……也被父母亲考虑着婚事。 见成悠夏不说话,成悠扬稍稍敛了笑容道:“你真的有那么讨厌原念阳吗?” 成悠夏闻言狠狠地点头,“反正我十分不愿意跟他呆在一起。” “那好,今天晚上我还必须得拖着你一起了,我倒是要看看那原念阳在你面前是怎么个恶劣的样子。” “不去,不去,反正我是不去的,你们爱叫他不叫他,我都不去了。” 可是成悠扬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呢,她可舍不得错过这一年只有一次的上元节,口中说着不去,一定会等他们走了之后,悄悄溜出去。 此时他也不再劝自己的妹妹,而是对成夫人道:“母亲,既然夏儿这么坚决地说不去了,那也就别勉强她了,让她在家呆着就好。” 成悠夏闻言,连忙在心中暗笑:我的好哥哥,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我不跟你们一起去,但是我可以自己偷偷溜出去啊,这样也没人管我,多自在啊,我想去哪里逛就去哪里逛。 而接着却又听得成悠扬看着成夫人含笑道:“不过,母亲,您可得找人好好看着她,省得她溜出去了,万一到时候我在街上陪着念阳逛的时候,偶然碰到她了,那要尴尬的可是我了,我要怎么跟人家解释,我妹妹身体不不适在家休息,她又怎么会跑到街上来看花灯的呢?我可是丢不起这个人呦。” 这话可真是把成悠夏的话给堵死了,难道自己还真的不能出去了? 成夫人笑着道:“好,好,这个主意好。” 第324章 夏儿心思 听到成夫人这样满口应声,成悠夏不由撒娇道:“娘,怎么连你也跟着哥哥一起欺负我?” 成夫人闻言含笑伸手点了一下成悠夏的脑袋,道:“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只要不跟念阳一起出去,你宁愿一晚上都呆在家里,你哥哥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你说吧,你哥哥总得跟你原伯父原伯母他们解释你为什么没有一起去,不然好端端的,你不跟着一起去,你原伯父和原伯母不会多想吗?哦,你哥哥刚刚跟人家说你身体不舒服在家歇着,这厢人家就在街市上看见了你,你说这尴不尴尬?” “好了,我去还不行吗?”本来是想着等哥哥他们都走了自己,自己偷偷溜出去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一招却是不行了,算了,自己还是认命地跟他们一起去吧,总比在这里闷着好。 听到她说这话,成夫人和成悠扬对视一眼,面上皆是有着心领神会的笑容,早知道这个夏儿是憋不住自己一个人在家的。 吃罢晚饭之后,成悠扬就抱着自己的儿子,带着成悠夏,还有碧蕊和孟亦涵一起出了成府的大门,往原府的方向去了。 因为成府跟原府距离不算远,又是刚吃过晚饭,所以他们几人是走路过去的,一路上看到好多提着花灯的孩子在路上嬉戏追逐,成悠夏心中也是痒痒,想着这个时候街市上一定已经很人热闹了,但是可悲的是,自己还得去原府找那个原念阳,真是恼人。 原老爷和原夫人是猜着他们会来的,所以对于他们的到来也没什么惊讶,只是见成悠扬带了自己的一妻一妾,倒是有些意外,不过看这两个女子相处还挺融洽的样子,看起来倒也没什么矛盾,想来她们二人平日的关系应该也是不错的。 目送自己的儿子跟他们一起离开,那原老爷这才颇有些疑惑地开口道:“这悠扬怎么竟会把自己的妻跟妾带在一起?” 一旁的原夫人听了,应声道:“听成夫人说,她这两个儿媳妇性子都挺好的,平日相处在一起也是平平和和的,没有争过什么,其实这样也好,不然把哪个留在家里也是不妥当。” “你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们跟成家是世交,你自然是向着悠扬说话,可若是那孟小姐是我们家的亲戚呢?只怕已经指着悠扬的鼻子骂多少遍了。不管怎么说,那个碧蕊都是青楼出身,之前还是皇上在龙潜之时的红颜知己,当初这件事在京城之中是人尽皆知的,那孟家的人见着自己的女儿跟这样一个青楼女子平起平坐,心里会是个什么滋味儿?要我说,这孟家人也是太老实了,要是换了我,早就闹到成家去了。” 原夫人闻言点头,“你说的这话也是,如果那孟亦涵是我的女儿,我也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这样的委屈的。但是话说回来,那孟亦涵也不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想这么多也没用,人家自己家里的事情,我们操那么多心干什么?我们还是操心好我们自己的儿子就行了,你看看这悠扬连孩子都有了,我们念阳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呢。前几日我有去探了成夫人的口风,听她话里的意思,她是想让夏儿自己决定,她跟成老爷是不打算干涉的。” 原老爷见原夫人的脸上似乎有所疑虑的样子,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是夏儿不愿意吗?” 原夫人轻轻点头,“好像是有那个意思?” “是因为什么不愿意呢?你问成夫人了吗?”自己的儿子说起来也不差啊,跟夏儿又是青梅竹马,夏儿为什么不愿意呢? 这原老爷和原夫人都是把成悠夏当作女儿一般来看待的,这么多年成悠夏也跟他们很亲近,他们心里早就有了让成悠夏给他们做儿媳妇的心思,但是因为之前原念阳一直不肯回京安定下来,他们担心原念阳在外面有了喜欢的女子,如果提早说了,反而耽误了夏儿。如今念阳愿意安定下来,回来打理家里的生意了,他们这才迫不及待地上门提亲,只是没想到……夏儿却是不愿意。 “问是问了,不过这样的话人家也不好说得太明白,不过我觉得大约是我们念阳做了什么欺负夏儿的事情,我觉着夏儿好像有些怕跟我们念阳呆在一起的样子,你看她刚刚站得也是离念阳很远。”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得好好说说念阳了,夏儿多好一个女孩子啊,他可不能把人家给气跑了,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夏儿更让我满意的儿媳妇了。” 原夫人也是笑着道:“我也是这样跟念阳说的,我跟他说我跟你父亲只认夏儿这一个儿媳妇,若是没能娶到夏儿,他这辈子也别想再娶妻了。” 原老爷闻言含笑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夫人这话是威胁的意味更多一些,就算念阳真的娶不到夏儿,也不不至于真的让他一辈子不娶妻,但是能娶夏儿进门的话那时最好不过的。 此时,这原老爷却只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且让念阳自己去想吧,若是最后这两个孩子成了不了,我们做父母的也别强求,省得弄得这两个孩子难受一辈子,任他们去吧。” 原夫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们做父母把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吧,得之我幸,不得我命,顺其自然吧。” 而这厢成悠扬他们几个人亦是缓缓朝热闹的街市走去,远远就听到人声鼎沸,也是难怪,过了这上元节,这个新年便算是彻底过去了,人们都想抓住这最后一点的热闹和喜气,所以每年上元节的时候,都是京城格外热闹的时候。 此时成悠夏的一颗心都跑远了,快步在前面走着,试着要把他们所有人都给甩开,尤其是那个原念阳,可是那原念阳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故意跟她作对似的,也是快步地跟在她身边,不远不近地就在后面这个跟着。 而在后面慢悠悠走着的成悠扬看到此情此景,却是不由缓缓一笑,侧头对旁边的两人道:“我看这两人倒是挺相配的,像是一对欢喜冤家。” 跟成老爷和成夫人一样,成悠扬也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嫁到原家去的,说实话,自己妹妹那样的性子,跟‘贤良淑德’这四个字可是一点关系都扯不上,真的出嫁了,也怪叫人担心的,担心她的丈夫和公婆会嫌弃她。但是若是夏儿嫁进了原府,那就不一样了,原伯父和原伯母是把夏儿当作女儿来看待的,这么多年的感情积累下来,就算以后夏儿在原家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他们也不会对夏儿多有苛责的。 成悠扬想着,夏儿现在之所以不答应,可能也只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心思,她现在心里又没有喜欢的人,怎么能那么确定地说她就真的不会喜欢上原念阳呢,别说,这两个人看起来还真是挺相配的。 成悠夏只顾自己快步走着,一路上东瞧瞧西看看的,过了许多时候,她想着该是已经把哥哥和原念阳他们给甩开了吧,心中正是暗自雀跃,可是等她回头一看,却顿时泄了一口气,怎么原念阳还在自己身后跟着,他是有毛病是不是? 再往后看,哥哥和嫂嫂他们却是不见了,现在是什么状况,难道让自己一个人陪着原念阳逛啊?她可不要。 而此时原念阳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也不由有些好笑,缓缓走到她面前,笑得春风拂面,“怎么样?让你失望了,没能甩掉我?” “知道我甩的是你,你还跟上来做什么?难不成你真的想按照你爹娘和我爹娘的意思,跟我成亲啊?”成悠夏给了那原念阳一个白眼,他脑袋没毛病吧?怎么就是转不过来这个弯儿呢。 谁知道那原念阳却是淡笑着开口道:“我觉得不错啊,成亲就成亲,反正我也没有喜欢的女子,娶了你也好,最起码可以让我爹娘和你爹娘都满意,我也算是对我的父母们尽了孝心了,谁让他们那么喜欢你呢,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忍心忤逆了他们的意思。” “说你有毛病,你还是真是有毛病,你尽你的孝心别拉上我啊,我可不是为了让尽孝心才出生来到这世上的,你愿意娶,我还不愿意嫁呢。”自己一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才不能随便就这么凑合算了呢。 “真有这么讨厌我?” “这话你也问得出来,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吗?从小到大,这么多事情加起来,你以为我会愿意嫁给你吗?”说到这里,成悠夏却是朝着那原念阳摆了摆手,“算了,我知道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你从来都是这样的,我惹不起你,躲着还不行吗?我知道你也不喜欢跟我呆在一起,既然我哥哥和嫂嫂他们都不在这里,我们就各自分开去逛吧,等回去以后就说人太多走散了就好了。” 说完这话,成悠夏转身就走,可是顷刻之间又听得有脚步之声跟了上来,成悠夏回身看向继续跟上来的原念阳,勉强按捺了胸中的怒火,这才看着那原念阳开口道:“原少爷,您这样就没意思了吧。” 之间那原念阳眸中有犹豫之色,眼睛看着成悠夏,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这才开了口:“其实我……” 他这刚说完三个字,就见成悠夏盯着他身后的某一处,眼睛骤然一亮,然后扬起自己的右手,盯着某一处唤道:“哎,明朗少将军!” 成悠夏这一声响亮的呼唤可是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那赵明朗顿时成了目光的焦点,成悠夏见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连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而此时那赵明朗已经朝着他们二人走了过来,一见他走近,成悠夏连忙道:“我刚刚看到你一时高兴,忘记这是在大街上了,对不起啊。” 赵明朗却是笑着道:“没关系,看到你我才高兴呢。” 成悠夏听得出赵明朗这话里暗含深意,不由道:“哦?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赵明朗正说着,却是注意到了站在成悠夏旁边的原念阳,不由含笑道:“这位公子是……?” 那原念阳此时便也是对着赵明朗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道:“在下原念阳,是夏儿从小青梅竹马的朋友。” 夏儿?成悠夏听到他这样唤自己下巴都要惊掉了,他什么时候这么称呼过自己了?而且自己被他这样叫,也很难受的好吧。还有什么青梅竹马?自己跟他简直可以算是仇人了好吧,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也可以说得出来。 然而赵明朗一听到他说这话,心中便是明白了,不由含笑看向成悠夏,轻声道:“原来他就是你口中那个……”话只说到这里,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成悠夏亦是朝着赵明朗点了点头,可不就是他吗? 不过赵明朗却是想着,成悠夏口中那么嫌弃这个青梅竹马,但是也愿意跟他一起来赏花灯,看来关系也并非她口中说的那般势如水火。 “就你一个人吗?世子殿下和宁姐姐他们呢?” “你宁姐姐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能随便出来的。至于司空宇嘛,他忙着陪席姑娘去了,才没有功夫搭理我们。”想到这里,赵明朗也是有些悲从中来,人家都是成双成对的,自己倒是成了孤家寡人了,可怜啊,可怜。 “那……隽王殿下呢?”他不是也一个人吗? “隽王殿下……”赵明朗一边意味深长地笑着,一边道:“他现在身边可有美人相陪呢。”说话的同时,他转过头去往身后看了一眼,人群之中看到司空隽正跟一个女子走在一处,便是伸出指了去,成悠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眉头不由皱了一下,怎么又是那个女人。 而此时司空隽也在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赵明朗的影子,此时见得他跟成悠夏站在一处,也颇有些惊讶,但是随后就敛了面上的表情,朝他们缓缓走了过来,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的这女子脸上的表情才像是见鬼了一般。 司空隽身边跟着的女子正是那位杨雨寒杨小姐,她此时正是在心中暗自腹诽道:自己上辈子跟这位小姐有仇是不是?怎么每次都能碰到她? 当然,成悠夏也是极其讨厌这位杨小姐的,此时这两个女子眼睛一经对视,便是互不相让,那眼神如同刀锋一般在空中兀自较量着。 “成……夏儿也来看花灯啊。”司空隽本来是想说成小姐的,但是瞬间觉得不对,便是快速改了口。 “嗯。”成悠夏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却是仍旧定格在他身旁的那位杨小姐身上,不用说,这位杨小姐一定是又用了什么手段跟在隽王殿下身边了。 随后,司空隽的目光又是落在站在成悠夏身边的原念阳身上,赵明朗连忙开口道:“这位是原念阳原公子,之前夏儿跟我们提过的。” 司空隽闻言不由含笑道:“我们两个之前已经见过了,在京城郊外。” 赵明朗这才想起来,之前成悠夏说的那件事,是啊,他们都已经见过了。 然而此时这原念阳心中在想的是,成悠夏跟这些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连这样的事情都跟他们说,看来是相当亲密了,不过她又是怎么跟他们说起自己的呢? ------题外话------ 大家假期快乐!因为这两天事多,所以没有二更,但是从明天(五一)开始恢复二更,爱你们,么么。 第325章 上元花灯 心中这般暗自想着,原念阳已然朝着司空隽拱手行了礼,口中低声道:“隽王殿下。” “无须多礼。”司空隽这般应道,那原念阳这才是缓缓站起身来。 而站在司空隽身旁的杨雨寒此时也是淡淡跟原念阳和成悠夏见了礼,而成悠夏则是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那杨雨寒,轻声道:“杨小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们又见面了。” 杨雨寒垂眸之间掩去了那眼睛里的嫌恶之意,不过瞬间,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面上已是无懈可击的笑容,“是啊,只是我至今还不知道小姐的身份呢。” 她一直都在好奇这个女子的身份,毕竟这京中所有官家小姐,她虽不敢说都认识,但也识得打半,可是对这位小姐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成悠夏听到杨雨寒的这个话忍不住笑了,心中暗道:这位杨小姐这段时间只怕是在心中怄死了吧,被自己三番两次坏了好事,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而此时司空隽已经开口对那杨雨寒介绍道:“这位是成悠夏成小姐。”然后又是对成悠夏和原念阳道:“这位是杨雨寒杨小姐。” 成悠夏却是道幽幽道:“我知道,中书令的千金嘛,第一次见的时候可真是让我印象深刻。” 而此时杨雨寒也大概猜出成悠夏的身份了,能跟王爷和少将军认识,除了那个做生意的成家,还能是哪家的小姐呢?只不过王爷他们怎么会跟商贾之家的小姐认识呢?这根本……等一下,皇后娘娘不就是出身商贾之家吗?大约是通过皇后娘娘认识的吧。 成悠夏那不太正常的语气让旁边的原念阳不由暗自怀疑,她跟这位杨小姐似乎有些过节啊。 就在原念阳心中这般想着的工夫,成悠夏已经再次开了口,“既然我们碰上了,就一起逛吧,人多也热闹嘛,明朗少将军,你说是不是?” 见成悠夏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赵明朗会意,亦是开口应道:“是啊,人多热闹,我们还是一起吧。”成悠夏明显是不想跟她身边的这个男子单独一起,才提出这样的建议,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得自己一个人夹在隽和那位杨小姐中间尴尬。 对于这提议司空隽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原念阳也是不置可否,至于那位杨小姐,她心里当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在所有人都同意的情况下,她能说什么呢? “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吧,看前面有舞龙的呢。”成悠夏瞬间就又充满了活力,但是那原念阳却是开口道:“不是还要等悠扬兄长呢吗?” 成悠夏这才回身往后看了一眼,道:“没关系了,哥哥他们也不知道逛到哪里去了,反正也丢不了,等回家了总是能见到的。” 原念阳听闻这话,不由在心中暗道:刚刚要在等他们的人是你,现在要走的人也是你,你就是不愿意跟我单独呆在一起就是了。 几人便也没有再等成悠扬他们而是继续往前走了,这道路的两旁到处都有卖花灯的,那花灯各式各样,真个叫人眼花缭乱,成悠夏禁不住诱惑,很快便是提了两盏花灯在手,一路往人多的地方挤,那些杂耍的、舞龙舞狮的地方都是少不了她的身影。还时不时回头看向司空隽他们,让他们快些跟上。 赵明朗见着他这个样子,不由对身旁的司空隽低声道:“这成悠夏分明还是一个小孩子的心性,倒也是谈起婚嫁的事情了,真不知道她以后的夫君怎么能管得住她。” 而司空隽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应赵明朗的话,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不像他们这些人总是有很多事情要顾虑。正如苏洛宁之前曾经说过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宴会只要带上成悠夏,那就不会无聊,她仿佛有一种天生的能够感染人的力量,叫人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快乐。 而此时的成悠夏看到前面不远处正有好多人聚在一起,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高高搭起的台子,台子上面挂了很多花灯,要比在路边摆着卖的那些好看很多,成悠夏便是赶紧跑了过去。却原来这是要猜灯谜送花灯的,而最初脱颖而出的那一位将得到那一盏最漂亮的七彩琉璃莲花灯。 成悠夏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挂在那里的琉璃花灯,之后却是转头退了出来,赵明朗见状,不由笑着问道:“怎么又出来了?不看热闹了。” 成悠夏闻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故作深沉地道:“注定得不到的东西,再看只能伤心罢了,不看不看。” 赵明朗见她这个样子,不由笑了笑,“在这里装什么深沉呢,你就直说你猜不对灯谜就是了。” 的确,虽然成悠夏不想承认,但是每年猜灯谜的时候都会被哥哥嘲笑,成悠夏的心里都有了阴影了。 “我就是不擅长猜灯谜怎么着,哼。”偏戳人家痛处。 赵明朗此时却是不逗她了,道:“你不会,有人会啊。”赵明朗说着就是转头看向司空隽,“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几个中,猜灯谜最厉害的就是你了吧,怎么样?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有没有退步,让我们瞧瞧呗。” 成悠夏一听这个话,又是高兴起来,上前拉着司空隽的衣袖就道:“好啊,好啊,我看好你,一定要拿到那盏最漂亮的花灯哦。”说话的同时,成悠夏还朝那台子上看了一眼,正听到那司仪在问还有没有上来,没有的话就开始的,成悠夏见时间紧迫,也不再跟司空隽多说了,拉着他的手就往台上跑。 司空隽无奈,也只得由着她去了。 “还有没有哪位要上来猜灯谜的?没有的话,我们就……” “等一下,还有一位。” 围观的众人都是被成悠夏这一声响亮的声音给吸引,瞬间朝着她跟司空隽的身上看去,只见着这司空隽一派斯斯文文儒雅公子的模样,底下的那些女子不由暗自交头接耳起来。 那司仪见状也是愣了一下,见着成悠夏和司空隽上台来,这才回过神来开口问道:“两位都参加吗?” 成悠夏闻言连忙摆手,“不,我不参加,他。” 司空隽这么一上台,自然是成了众人视线里的焦点,而此时跟成悠夏他们站在一起的那位杨小姐,心里却是极不舒服的。而成悠夏则是把右手里的花灯递给了旁边的赵明朗,道:“给,送你了。” 赵明朗接过花灯,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提着一盏花灯算是怎么回事儿啊,“你就这么肯定隽他能赢。” 成悠夏不由反问他,“为什么不会赢?” 在这灯火通明的夜晚,空中不时绽开朵朵烟花,而就在这烟花之下,司空隽清雅一身站在台上,从从容容应答着那司仪给出的灯谜,随着一道道灯谜被猜出,一波又一波的人被淘汰下台,可是司空隽始终都是淡定地站在那里,以手执笔,在面前的纸张上写下答案。 对于司空隽来说,这些灯谜并不算什么难事儿,这么多年来他被软禁在鸢萝宫之中,身子又是那样的虚,唯一的消遣就是看书,虽说不上是博览群书,但是对于各方面内容的书也多有涉猎,猜出这些灯谜对于他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这最后的结果,不出意外,司空隽成了最后唯一的胜利者,那盏七彩琉璃莲花灯自然也是归了他所有,司空隽从司仪的手里接过花灯,淡淡道了谢,这才走回到赵明朗他们身边,径直把手里的花灯递给了成悠夏,面上含笑道:“这下高兴了?” 成悠夏接过司空隽手里的花灯,笑得明眸璀璨,连连点头道:“高兴,高兴。” 而成悠夏此时也成了在场所有女子羡慕的对象,且不说那花灯如何,更让人羡慕的是她身边站着的那三个男子啊。 “行了,我们赶紧走吧,待会儿再被人给堵了。”赵明朗开口道。 这盏琉璃花灯的确是引人注目,一路上很多人都在看成悠夏手里提着的花灯,这让成悠夏别提多骄傲了。但是与此同时,跟成悠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位杨小姐,她感觉自己完全成了陪衬,跟隽王殿下没说上几句话不说,这风头全都让这个成悠夏给抢去了。 又是在街市上了逛了这一会儿之后,赵明朗提议道:“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也走了这许多时候了。” “好啊。”成悠夏逛到这会儿也是累了。 几人便是往前走进了一间茶楼,进了雅间坐下,那杨小姐倒也行动迅速,很快就抢先在司空隽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们是特意选了靠窗的位置,此时窗户大开着,可以看到外面璀璨的烟火,百姓们的热闹之声也是从窗外传了进来,成悠夏走到窗口,看着下面街上那来来往往的人群,唇畔笑意始终未减,而这个时候却是听得那杨小姐轻然开口道:“原少爷跟成小姐你们两个应该是青梅竹马吧?” 这原家和成家都是京城有名的商贾之家,这一点,杨雨寒还是知道的,既然这个原念阳跟成悠夏一起来赏花灯,那就说明他们两家的关系很亲近,原家跟成家应该是世交,那他们两个就是青梅竹马了。 原念阳回头看了一眼成悠夏,这才开口道:“算是吧。” 成悠夏此时却是回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轻声道:“只是小时候在一起玩儿过罢了,之后很多年都没见过了,直到前不久原少爷他才回京的。”成悠夏说话的同时,抬眸看了一眼那杨雨寒,她不知道杨雨寒为什么突然提起自己跟原念阳,自己跟原念阳什么关系,关她什么事情? 可是杨雨寒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的,想想自己这三次跟成悠夏见面,第一次是在京城郊外,当时自己故意装作是马车坏了,想让隽王殿下带自己回京,可是这个成悠夏突然冒出来,隽王殿下就抛下自己,带她回京了。第二次,在隽王府里,她拿了隽王殿下的披风来还,披风?什么什么样的情况下隽王殿下会把自己的披风给她?今天是第三次,就在刚刚,隽王殿下为了给她拿到那个什么破花灯,还在那么多人面前抛头露面,完全没了身份。要说这两个人没有关系,自己是不相信的。 但是看起来这个成小姐跟原少爷的关系也很不一般啊,这个成小姐看起来单纯可爱,可是心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心眼儿呢,她十分怀疑,之前的那一切都是她故意的。 此时却是又听得这杨雨寒开口道:“我之前听说原家的少爷离京多年去学艺了,如今这是打算在京城安定下来了吗?” “是啊,我父母年纪大了,想让我回来继承家业,我又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只能照父母的意思做了。” “这样也好,总比在外面奔奔忙忙来得好。所谓成家立业,想必原老爷和原夫人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好好安定下来了。”说到这里,那杨雨寒的目光在原念阳和成悠夏的脸上扫了一下,然后笑着道:“这么说起来,原少爷跟成小姐还挺相配的,家世相当,两家又是世家,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了又是能再相聚,这样的缘分可真是难得。隽王殿下,您说是不是?” 司空隽闻言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却并未说话。这话他是不能应的,因为之前成悠夏就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她不愿意家里给她安排的这门婚事,如今这个原少爷也在这里,自己自然是不好说什么。 而此时成悠夏却是盯着那杨雨寒,开口道:“看来杨小姐不止是操心自己的婚事,对别人的婚事也那么感兴趣。话说回来来,那天在京城郊外,我好像听到了某些人的两个下人说到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啊,豪门秘事,很是劲爆啊,我憋在心里也是难受得很。” 听到成悠夏这话,杨雨寒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全变了,她不禁想起那天在憩清园的时候,憩清园里那个管事的在自己耳边跟自己说的话,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也把这件事告诉了这个成悠夏? 看到杨雨寒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赵明朗和司空隽也举得有些奇怪,怎么这成悠夏的话好像一下子点到了杨雨寒的死穴,让她变得这般仓惶无措,虽然她已经在极力掩饰,但是这种不自然却是骗不了人的。 司空隽看了成悠夏一眼,却也没有说别的什么,只是轻饮了一口茶水。 他们几人倒也没有在这里坐多长时间,便是走了出去,在茶楼门口,司空隽开口道:“明日我跟明朗还要上早朝,就先回去了,你们若是还想继续逛的话就随意吧。” 那杨雨寒连忙道:“我也累了,再说了,若是晚回去的话,我父母要担心的。”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期待地看着司空隽。 而司空隽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便是轻声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那杨雨寒的眸中不由闪现出喜悦来,却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隽王殿下。” “杨小姐不用客气。”司空隽说完这话之后便是看向赵明朗和成悠夏他们,道:“那我就先送杨小姐回去了。” 看着司空隽和杨雨寒并肩走远,成悠夏不由把赵明朗拉到一边,小声道:“隽王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之前不是跟他说了,那位杨小姐是故意接近他的吗?他怎么还……?” 第326章 隽王反常(二更) 这太让成悠夏不理解了,自己之前明明就已经跟隽王殿下说过这个杨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怎么还?方才他明明可以婉言谢绝杨小姐的这个要求的,或是让明朗少将军去送她也可以,可他还是决定自己去送那位杨小姐回家,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隽王殿下对那位杨小姐也…… 想到这里,成悠夏心中不由有些气愤,那个杨小姐根本就配不上隽王殿下,之前自己还顾及着隽王殿下的心情,没有把那位杨小姐之前看不起他,说他是病秧子的事情告诉隽王殿下,如今看着情形,自己是要非说不可了,自己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隽王殿下被那位杨小姐给骗了,她根本就是动机不纯,不是真的喜欢隽王殿下才接近她的,这样的女人怎么能配得上隽王殿下? 其实赵明朗跟成悠夏一样不理解,方才在遇到成悠夏之前,赵明朗就觉得有些奇怪,那个杨小姐分明不是恰好遇到他们的,当时隽完全可以找理由婉转谢绝那位杨小姐跟他们一路同行,但是隽却没有这样做,而是顺了那杨小姐的话邀请她一起,就跟刚刚他又顺了那杨小姐的话送她回家是一样的,明明可以避免,但是隽他却偏偏没有。他真的是不理解隽的里是怎么想的,那杨小姐明明是那样的刻意,但是隽却好像是完全没有看出来似的。 反正自己现在是猜不透隽这样做的目的,只有等明天上朝的时候,好好问问隽了。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以后再问他吧,我也要回家去了,你呢?还要继续逛吗?”话说到这里,赵明朗不由往后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原念阳,他此时亦是正往他们这里看。 成悠夏此时却是兴致缺缺了,“我也想要回家了,累了,不逛了。” “那……要我送你回去吗?”看得出来成悠夏是不愿意跟那个原念阳单独呆在一起的。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现在这时辰,路上还都是人呢,没什么可送的。” “那行,那我就先走了。” “嗯。”成悠夏轻轻点头,然后目送赵明朗离开,这才转身走回到了原念阳的身边,淡淡道:“你还要继续逛吗?如果你想继续逛的话,你就请便吧,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回去吧。”原念阳道。 成悠夏连忙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没关系的。” “但是若是我让你自己回去的话,我爹娘一定会骂死我的,而且,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一个女孩子,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呢?这也不是我们习武之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成悠夏听了他这话,却是在心中暗道:连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来,忘了之前都是怎么明嘲暗讽我的了?这难道就是习武之人能做得出来的了? 但是此时她不想也没有力气跟原念阳在这里浪费唇舌了,于是就只是淡淡地道:“好了,你送我回去吧。” 两人这才并肩走出热闹的街市,往成府的方向去了,身边偶尔有两三个人经过,也都是从街市回家的样子,成悠夏本来打算这一路都沉默着不打算跟原念阳说话的,但是他却是先开了口问道:“你跟隽王殿下他们是怎么认识的?看得出来你们的关系很好,你们认识很长时间了吗?” 成悠夏闻言不由侧头看向原念阳,原念阳被她这般看着,不由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鲜少有这般跟我好好说话的时候。” 原念阳听了这话,微微低下头去,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而此时成悠夏接着道:“我跟隽王殿下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长,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吧,就是从宁姐姐嫁来京城之后。我是通过宁姐姐认识他们的,经常在一起聚一聚,也便熟悉起来了。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完全没有那些权贵之人的架势,也从来没有看低过谁。” 听着成悠夏这样说,那原念阳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却也是没有说出口。 接下来便是一路的沉默,等他们二人回到成府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成悠扬他们已经回来了。 见着原念阳和成悠夏一起回来,成夫人面上的笑容很是明显,一边招呼着要原念阳坐下,便是道:“真是麻烦念阳你了,本来想想着让他们兄妹两个带着你去逛的,没想到最后还麻烦你送夏儿回来。” 原念阳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原伯母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这就回去了?再坐一会儿呗,歇一歇,再走。” 原念阳却是道:“不用了,已经这么晚了,我要是再不回去,爹娘他们要担心了。” 既然他都已经这样说了,成夫人也就没有再多留他,只是一边送了原念阳出去,一边嘱咐道:“以后经常来玩儿啊。” “我会的,伯母您留步吧。” 看着原念阳走远,成夫人这才转身回到厅内,看着坐在那里兀自悠哉悠哉喝茶的成悠夏道:“人家送你回来,你也不知道感谢一声,送人家离开,倒是自己坐在那里喝茶了。” “我刚刚在进来的时候已经谢过他了,再说了,我也没让他送,我说我自己可以回来的,是他非要送。” 听到这里,成夫人眼睛不由一亮,在成悠夏的身边坐下,试探地问道:“是念阳非要送你回来的?” 成悠夏十分机警地察觉到了自己娘亲的不对劲,怎么说到这里,眸光都亮了几分呢?“娘,您可别多想,人家什么意思都没有,就是礼貌性地送我回来。”不用说,看自己娘亲这眼神,就知道她一定是想歪了。 而此时成夫人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明显了,口中道:“夏儿,你这么急着撇清干什么?我说什么了吗?” “您不用说什么,您的眼神、您的表情就已经出卖了您,我跟您再说一遍,我跟原念阳那是相看两相厌的关系,你们就别再费心把我们两个给凑在一起了啊。” “夏儿,凡事都不能说得太绝对,有的事情感情这种东西,说不准的。你就跟娘说说,今天念阳有像以前一样欺负你吗?”肯定是没有啊,不然以自己女儿的性子,她死也不肯让念阳送她回来的啊。 果然,成悠夏摇了摇头,仔细想了一下,今日原念阳的确比以前收敛了很多,不过这并不代表自己就会愿意嫁给他啊,这是两回事儿好吗? 但是在成夫人看来就不是这样了,之前见着扬儿他们回来,不见夏儿的时候,她就想着夏儿单独跟念阳在一起,说不定两个人之间会有一个进展呢,如今看来,的确是有一些进展,今日的夏儿回来之后,可没有跟以前说念阳如何如何不好了。 小女儿的心思,她不愿意多说,自己也就不再多问了。 此时成夫人只是看着被成悠夏放在桌儿上的那盏七彩琉璃灯,含笑道:“这盏花灯不错,做得真是漂亮,哪里买的?我之前竟是从来没有见过。” 成悠夏亦是把目光放在那张花灯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不是买的。” “不是买的,哪里来的?”成夫人笑着问道。 “是赢来的。” “赢来的?” 成悠夏却并欲多说,从椅子上起身,正要提了花灯就走,却是被成夫人给拦住,“你这么大了,也不玩花灯了,就把这盏花灯给你侄儿吧。” 成悠夏立刻就道:“这可不行。”说话的同时,还下意识地把手里的花灯往后藏了一下。 成夫人见状不由笑道:“瞧你这孩子,宝贝得很什么似的,还怕我跟你抢啊。” 成悠夏此时却是把另一只手里的花灯递给成夫人,“这盏你拿给畅儿吧。” 成夫人含笑接过,“行。”然后又是道:“也没见着你这样当姑姑的,放着好的不舍得给,偏要给自己留着。” 成悠夏也不回嘴,拎着那盏琉璃灯便是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她回到房间以后,那侍女见了她手里的花灯之后,也是讶然道:“好漂亮的花灯啊,小姐从哪里弄来的?” “我说我偷来的,你信不信?” 那侍女知道成悠夏这话是打趣,只是笑着,去给成悠夏打洗脸水去了。 待那侍女离开之后,成悠夏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把自己脑袋搁在上头,一双眼睛就盯着那盏花灯看,直到看得出了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那侍女给她打水回来,见她看着那盏花灯脸上含笑的样子,这才出声唤回了她的神智,只是这侍女却是在心中暗道:小姐这是怎么了?看一盏花灯,也能笑成这样? 而等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下了早朝之后,赵明朗和司空隽还有司空宇被司空澈给叫到了御书房,有政事要跟他们商议。 等到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赵明朗这才端起手边的茶杯,轻啜了一口茶水,然后看向司空隽,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隽,你昨天果真送了那杨小姐回家了吗?” 赵明朗此话一出,司空澈和司空宇都是看向司空隽,至于赵明朗口中的这个‘杨小姐’他们是猜得出来是谁的,据说这位杨小姐的心地和性情都不怎么好啊,隽怎么还跟她…… 司空隽注意到他们都在看自己,不由笑着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不过是送一个女子回家而已,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而司空宇此时走到司空隽的身边,一手搭着肩膀,同时开口道:“不,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隽,我们都清楚你是怎么样的性子,如果没有那个意思,你会对那个杨小姐敬而远之的,绝对不会做到送她回家这种地步,而如果真的像明朗说的那样,昨天晚上你送她回家了,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对她……有那个意思?” 司空隽低头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不可以吗?” 听到这话,司空宇下意识地就扬声道:“不会吧你。”那天成悠夏跟那个杨小姐发生冲突的具体经过,自己也听霜儿说过了,那个杨雨寒根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儿,躲都躲不及呢,隽怎么还往上凑呢? “你们也不用这么惊讶吧,我年纪也到了,是该成亲了,正好那个杨小姐也有这个意思。” “可是……你跟她之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她……她的性子你也不知道。”赵明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隽真的对那个杨雨寒,天啊,连自己都看得出来那个杨雨寒根本就是动机不良,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娶谁不是娶,早晚都是得娶的。”司空隽的话很是轻描淡写。 “但是……但是你总得娶一个你喜欢的吧?那个杨雨寒,她真的不适合你。” 司空隽听闻司空宇的话,淡笑着摇头,“喜欢?宇,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非要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不可的,再说了,我这个心性怕是很难喜欢上一个女子的。你们说那个杨雨寒不适合我,我倒是举得她挺合适的,无论是从家世还是其他的方面,做一个王妃也是正好了。” 司空宇此时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隽,隽王殿下,你是脑袋坏掉了吗?怎么会生出了要娶那个杨雨寒的念头?” 而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司空澈却是开了口,沉声道:“好了,这毕竟是隽的私事,还得他自己来做主,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吧。”说话的同时,司空澈深深看了司空隽一眼,眸中似有异色闪过。 等他们四个人商议完事情之后,司空宇和赵明朗他们正要出宫去,却听得司空澈开口道:“隽,你留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司空宇和赵明朗对视一眼,心中明白一定是刚刚他们说的那件事情,不过他们两个都劝不住隽,皇上能劝住吗? 等到司空宇和赵明朗都离开以后,这御书房里就只剩下司空澈和司空隽两个人了,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半晌之后,司空澈才从书桌之后站起身来,走到司空隽的身边,轻声开口道:“你刚刚说的话……隽,你该再好好考虑一下。” 司空隽此时却是缓缓笑了出来,“澈,我没有喜欢的女子,也不会像你对苏洛宁一样,对一个女子那样上心,所以,到头来,我娶谁都是一样的。我知道那个杨雨寒不是个心地纯良的女子,可是这没关系,不,应该说是更好,这样的女子更适合在皇宫里生活不是吗?”这一次,他并没有称呼司空澈为‘皇上’,而是像以前那样唤了他的名字。 听到司空隽这话,司空澈不由抬眸看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你都已经猜到了。” 司空隽闻言,笑着应道:“我很了解你,所以我猜得到。我估计明朗和宇也应该已经有了猜测,只不过不敢向你证实罢了。” “所以,你现在这样做,是已经决定了吗?”他一直都没有对隽开口,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也不知道等自己开口之后,隽会是个什么反应,如今他自己倒是先猜出来了。 “是,我已经决定了。” “不会后悔吗?”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如果可以的话,天底下所有人只怕都想要这个可以后悔的机会吧。” 听到司空隽这样刻意调侃的话,司空澈却是笑不出来,因为他不知道司空隽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第327章 惊人决定 司空澈深深看了司空隽一眼,方才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他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口中却是淡声问道:“隽,你真的想好了吗?” 司空隽闻言却是转头看向司空澈,“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真的想好了吗?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跟她商量过了吗?” 这件事一旦公布出去,整个祈灵国必然为之震动,也许,不止是祈灵国。而且这件事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一旦做了,就不能轻易后悔。 司空澈闻言摇头,“我还没跟宁儿商量过,我想先问问你的意思。”话说到这里,司空澈转头看向身旁坐着的司空隽,眸中神色十分郑重,“你真的想好了……愿意接下这个位子吗?” “你愿意给,我就愿意接啊,我有什么好不愿意的?这是天底下多少人求都求不得的机会,现在砸在我的头上了,我哪有什么不愿意?”司空隽含笑应道。 可是司空澈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笑意,只看着司空隽沉声问道:“所以这就是你没有拒绝那位杨小姐的原因?” 司空隽此时亦是收起了笑容,看着司空澈语气亦是十分认真地道:“澈,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一样,能对一个女子用情这样深的,不,应该说这天底下绝大多数的男人都不会像你一样。而我恰好又是这绝大多数的男人里的一个,澈,你要知道,在从小目睹了父皇和我母妃的事情之后,我对男女之情这种事情是没什么感觉的,所以是杨小姐、李小姐或是孙小姐,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是没有顾虑的,我顾虑的反而是其他的事情,你知道,这么多年我都一直被软禁在鸢萝宫中,朝中的很多事情我都搞不懂,我其实还是有些担心自己会应付不来。” 听到司空隽这样说,司空澈立时就道:“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这段日子,我交给你做的事情,你不都做得很好吗?完全不必有这个顾虑。” 司空隽闻言含笑点头,“听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一些了。” 看到司空隽这样轻松的样子,司空澈却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想好了,还是装出来的。 而这个时候,司空隽却是看着司空澈道:“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像对不起我似的。我刚刚说的一切,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真实想法。说实话,这个位置谁不想要?这天底下大概也只有你才会把它当作烫手山芋一般。” 司空隽一直都知道司空澈是不想要这个皇位的,如果没有苏洛宁的话,他或许还能安安稳稳地接受父皇的这个安排,但是在他的心中,苏洛宁要比这个位置重要多了。这个位置会让苏洛宁过得不开心,他是宁愿不要的,这一点司空隽很清楚。再加上从前一段时间开始,澈他就安排了越来越多的政事给自己处理,这也让自己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图。 初开始的时候,司空隽是有些讶然的,但是后来他倒也想明白了,这样的结局也没什么不好,于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岂止没什么损失,简直是赚大了,最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实际上,大约也是这样的吧,这样,也挺好的。 司空澈试图从司空隽的眼睛里找出一些什么,但是司空隽始终都是很平静,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我还是觉得那个中书令的千金,不适合你。隽,或许我们两个都应该好好想想,或者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其实再怎么想,事情的道理都是摆在那里的,这个位置是手握重权,至高无上的,但是这世间所有的事情,不可能只有利没有弊。既然手握重权,那必然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就像是父皇,当初他的后宫有那么多嫔妃,难道他都喜欢吗?不过是为了权衡朝堂而已。对父皇来说,这并没有什么,不过是后宫多了一两个女人而已。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你之所以接受不了,那时因为你心里只有苏洛宁,认为天底下的男人都像你一样,只会钟情于一个女子,但是这并不是事实,实际上,只要稍稍有钱有权的男人都喜欢多纳几房姬妾,这是男人的劣根性,所以,你大可不必在这件事上纠结,因为我不是你。就拿那个杨小姐来说,她是处心积虑接近我,但这又有什么?天底下大多数女人都想嫁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脾气不好,也没什么,比她脾气更不好的多了去了,反正到时候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面,脾气好不好的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就算脾气再怎么不好的女子,只要进了皇宫,这性子只怕也是被磨下去了。 见着司空澈沉默,司空隽又道:“你应该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太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不止是她还有景王殿下,到时候只怕又是一场风暴。” …… 司空澈进到正乾宫的时候,苏洛宁正伏在案前写些什么,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苏洛宁不由抬头看着司空澈,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以往他都是要在御书房里呆到正午时分,才会回来跟自己一起吃午饭的。 司空澈一边在软榻上坐下,一边朝着苏洛宁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苏洛宁见司空澈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同平常,在心中暗自嘀咕了一下,便也走到他身边去了。 “怎么了?”苏洛宁在司空澈身边坐下的同时,不由看着他开口轻声问道。 司空澈这时候却是看向一旁正在哄着瑶儿的寄雨道:“你带着宫女们都出去吧,朕有些话要单独跟宁儿说。” 那寄雨看了一眼苏洛宁,这才抱着瑶儿,带着殿内所有的宫女走了出去。苏洛宁一看这情形,心中明白司空澈要说的定然不是小事,心中便也有些紧张起来。 待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司空澈这才开口道:“我打算把这皇位禅让给隽。” 司空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表情都很是平淡,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样子,让苏洛宁恍然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由下意识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把皇位禅让给隽。”司空澈又是看着苏洛宁,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而这一次,苏洛宁可以确定自己的确是没有听错了,但是,这……这也太让人意外了,她没有想到司空澈竟然会生出了这样的想法,这般突然之下,她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之后,苏洛宁稍稍平定了一下思绪,这才看着司空澈轻声问道:“是为了我吗?” 司空澈沉吟了一下,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又是道:“但你也知道,打从一开始,我就不想坐上这个位置的。” 听到司空澈这样说,苏洛宁也没有再劝他什么,而是开口问道:“你想好了吗?” 司空澈闻言当是淡淡笑了一下,道:“这话方才隽也问了我,而同样的,我也问了他。” “这么说来,你已经跟隽王殿下说了?” “不是我跟他说的,是他自己察觉的,其实他早就察觉了,只不过今天是借着这个契机,我们两个把这件事说开了罢了。” 苏洛宁闻言疑惑地看着司空澈,“嗯?什么契机?” 司空澈此时便是把之前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跟苏洛宁说了,苏洛宁听完了之后,却是一阵沉默。和司空澈一样,她也无法判断司空隽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他真的可以娶谁都无所谓吗?比如那个动机不纯的杨小姐? 还是说,他之所以会答应司空澈,完全是因为想要报答司空澈之前对他们兄妹两个的恩情?这一点除了司空隽自己心里清楚,他们谁都无法得知。 见苏洛宁不说话,司空澈不由伸手握住她的柔荑,轻声道:“我现在想问问你的意思,你愿意我这样做吗?” 苏洛宁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应道:“澈,我知道,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大部分的原因还是为了我。你不用否认,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还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我,就算你之前不曾想要过这个皇位,但还是会尽心尽力地做下去。但是,我也不否认,刚刚听到你那样说,我的心里是高兴的,这个皇宫的确给了我不小的压力。澈,我必须对你坦白,其实之前在刚搬进皇宫的时候,我曾经很担心我们两个今后的路会走向何方,是白头偕老,还是彼此陌路。我并非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这是我身为一个女子本能地不安,你要知道,当初我父亲和我母亲也是两情相悦成的亲,彼此海誓山盟,虽然现在感情已经恢复了不少,但是之前曾经有过很多年的……彼此冷然,而你的身份又意味着……” 司空澈听了苏洛宁的这话,不由抬手轻抚上苏洛宁的侧脸,然后道:“我明白。”所以他才决定要这样做。他对苏洛宁这般了解,怎么可能会感受不到她心里的不安,准确地来说,在宁儿还未搬进皇宫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感受到了她内心的那股焦灼和不安,只不过她一直在自己的面前努力压制着罢了。 若是自己一直坚持不选秀女的话,最后被诟病的还是宁儿,而他也不想看着苏洛宁一再地被自己的母后叫去问话,终结这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退下这个皇位。 苏洛宁听到司空澈为了自己愿意放弃这个皇位,心里自然是感动的,因为他不止是说说而已,而是已经付诸行动了,只是这件事太过重大了,到时候必然牵连很多,不说其他的,太后和司空景就绝对不会答应的。 “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一切都由我来安排,等到这件事过去了,我们就会还像以前一样了。” 苏洛宁静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问道:“这件事,赵明朗和司空宇知道了吗?” “还没有,不过他们应该已经猜到了,改天,我会找他们一起来,说说这件事的。” 片刻之后,苏洛宁身子微微往后仰,靠在软枕上,淡淡开口道:“我都能想象得到,这个消息传出去的时候,那些人会有多么震惊。”尤其是司空景,他这么拼死拼活想要的皇位,却是被澈这样轻而易举地让给了司空隽,他的心里怕是要恼死了。 其实这正是苏洛宁最担心的地方,司空景到时候还不得疯? 但是此时的司空景还万万没有想到,司空澈已经起了要把皇位禅让给司空隽的心思,他只一心要把那个纪怜柔弄进皇宫里去,他本来把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安排詹濮沉去假装刺杀太后,让纪怜柔为太后挡这一箭,借着这个救命之恩的由头,让太后安排她进后宫,可是谁知道那司空澈却是突如其来地封了纪怜柔一个公主的名头,这下纪怜柔不仅成了司空澈的义妹,还成了自己的义妹了,一下子把自己的计划全都打乱了。她跟司空澈成了名义上的兄妹,还怎么安排她进后宫?自己之前做的那一切难道都没用了吗? 司空景可不甘心,所以此时他秘密地来到了申府,见到了此时还在卧病在床的纪怜柔。 “殿下。”那纪怜柔躺在床上,虚弱地开口唤了一声司空景,司空景闻言却是皱眉道:“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这个样子,我知道你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是。”听到这个话,那纪怜柔不禁有些委屈,分明是他吩咐自己要尽量装得柔弱,病一直不见好的样子,但是她当然不敢跟司空景顶嘴了,此时也便自己撑着身子起了身。 而此时那申尚书和他的夫人也在旁边站着,那申尚书不由开口道:“太后这几日都没有派人来问过了,是不是……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宫里的那些御医也都已经撤回去了,这下子看来,景王殿下之前吩咐的事情是没有着落了。 “不在意,你就想办法让她在意。”说着这话,司空景冷眸盯着那纪怜柔道:“无论如何,你都要进到皇宫里去,明白吗?” 那纪怜柔被司空景这样的眼神吓到,不由瑟缩了一下,那模样真个是楚楚可怜,看得那申尚书眼睛都直了,一旁他的夫人见了,不由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那申尚书这才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悻悻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然后就听得司空景道:“申大人,你明天进宫的时候,去一趟太医院,就说……” 而此时从皇宫里出来的司空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隽王府,这一路上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等到回到府里的时候,一个侍女迎了上来,司空隽竟也没有注意到,仍是径直往前走,那侍女疑惑之下,不由紧追了上去,连喊了两声,司空隽才是回过神来,略略敛了心神,这才问道:“怎么了?” “成小姐来见王爷,说是有些话要跟王爷您说。” “哦,我知道了。” “成小姐现下正在前厅呢。”见得自家王爷这般心神恍惚的样子,那侍女不由出声提醒道。 等司空隽进到前厅的时候,正看到成悠夏坐在那暗红的木椅上,微微低着头,一双脚无聊地在那里荡来荡去,那水波一样的裙摆也是随着她的动作而来回摇曳,这般看着,无端地让人心情放松了下来。 第328章 巧合误会(二更) 余光瞥到门口有阴影,成悠夏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去,见到司空隽正站在那里,嘴角不由勾起一笑,因为她心性如此,这笑容看起来很有些孩子气。但见她跳下椅子,站在那里看着司空隽,含笑道:“你回来了?” 司空隽亦是淡淡笑了,一边走到她身边,一边开口问道:“等了很久了?” 成悠夏嘻嘻一笑,“是有些久了。”说着又是好奇地追问道:“你每天上早朝都要用这么长时间吗?” 听到这话,司空隽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道:“大多数时候如此。怎么了?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哦,我是来……谢谢你昨天晚上送给的那盏花灯。”说到这里,成悠夏明显是有些结巴和犹豫的,以司空隽的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于是道:“关于这个,昨天晚上你已经谢过我了。其实……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的,我想我们应该也不算是外人了吧。”难得这小丫头还有这样吞吞吐吐,犹豫着不敢开口的时候,她可是一向心直口快的,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要求自己,开不了这个口。 成悠夏此时的确是有些纠结,她想告诉司空隽有关于那天自己在山脚下听到的有关于杨雨寒的那两个下人说的那些话,以便于让司空隽明白那个杨雨寒根本就是动机不纯地故意接近他,让他认清楚,那个杨雨寒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可是她心里又有些顾虑,一来,她是怕若是自己说了,司空隽会认为她是一个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小心眼儿的女子。毕竟,他也知道当初自己跟那个杨雨寒发生矛盾的事情,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故意在他面前抹黑杨雨寒呢? 二来,听到那个杨小姐之前曾经那样看不起他,隽王殿下心里难免会有些不是滋味儿,这个…… 看到成悠夏站在那里,两只手扣在一起,手指不安地搅来搅去,一副局促不安,犹豫不决的模样,司空隽不禁暗暗笑了,也不知道这丫头究竟要求自己什么事情,竟会犹豫成这个样子。于是,司空隽这时不由开了口,声音轻柔,像是哄孩子一样的,“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只要我能帮到你的,我一定会帮忙的。” 听到司空隽说这个话,成悠夏连忙摆了摆手,“不是……我不是有事要求你,我是……”成悠夏看着司空隽不由暗自摇了摇牙,下定了决心一般,抬眸看着他,放在身侧的手掌都是不由地握紧成了拳头,只听得她继续道:“我不是故意要说那个杨小姐的坏话,我只是……那天恰好听到了她的两个下人说的话,我想了一整晚,觉得还是告诉殿下比较好。” 司空隽没有想到她是要说有关于杨雨寒的事情,不由微微愣了一下,而此时成悠夏却是一口气说了下去,“那天在京城郊外,就是殿下把我带回京城那天,其实在那之前,我在茶棚里听到了那位杨小姐身边的两个下人的对话,一个是她的贴身侍女,一个是她的马车夫。我听到他们说,是他们家小姐一早打听了,你那天回京会经过那里,所以事先故意把马车的轮子给弄坏了,就是想让你带那位杨小姐回京。她的目的就是……就是接近殿下你。我还听到他们两个说,在这之前,就是澈王殿下还没当上皇帝的时候,那位杨小姐曾经很看不起殿下你,说你……说你是个病秧子。”活不长的……,最后这几个字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听了她的话之后,司空隽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没有说话,成悠夏说完之后,不由有些担心,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殿下,你……没事吧?” 司空隽看着她这个样子,却是轻轻笑了,“我没事,我还没脆弱到因为这些话就伤心欲绝的地步。” 成悠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开口解释道:“刚刚那些话,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因为我跟那位杨小姐有过矛盾,就故意说她的坏话,我……” 看着成悠夏这般着急的样子,司空隽只是轻声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在背后说人坏话的那种人。”自己跟成悠夏相识也有很多日子了,她虽然有些小孩子心性,但是做人却很诚实,她的心底很纯真,故意抹黑别人这种事情,她是做不出来的。 听到司空隽这样说,成悠夏瞬间放松下来,下意识地微微低了一下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忍不住好奇,不由开口问道:“隽王殿下,你真的喜欢上那个杨小姐了吗?” 那双晶亮的眼睛仿佛看进了司空隽的内心深处,让他下意识地滞了一下,不过这也只是瞬间的功夫,却见司空隽含笑抬手轻轻揉了一下成悠夏的脑袋,轻声道:“你个小孩子,想得太挺多,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若是换了以往,成悠夏一定会着急反驳,但此时她只是静默了一瞬,然后语气极其无奈地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及笄了。” 可是司空隽仍是用哄孩子似的语气对成悠夏道:“好了,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你说的话我都已经知道了,谢谢你,我知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我着想。那……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叫人送你回去吧,嗯?” 成悠夏闻言却只是低着头,轻声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司空隽此时也注意道了成悠夏情绪的不对,不由低下头去想要看清她脸上的表情,面上的笑容也是稍稍敛了去,不由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这般片刻之后,成悠夏却是抬起头来看着司空隽,轻声道:“没有。我的话说完了,就先回去了。”说完,便是转身离开,司空隽却是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微微皱眉问道:“你真的没事吗?我看你似乎有些不对劲。” 成悠夏看了一眼司空隽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我真的要走了,我已经出来了这么长时间,再不回去,爹娘要担心的。” “我让人送你回去。” 成悠夏摇头,“不用了,也没多远,我自己走着就到了。” 但是司空隽见成悠夏情绪这般不对劲,怎么可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便是道:“要不然,我送你回去。” 这次成悠夏倒是没有拒绝,司空隽也便送了她回成家。 不过他并没有进去,只是把成悠夏送到了成家的门口,仍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真的没事吧?” “我没事。多谢殿下送我回来,那我先进去了,殿下也请回吧。” 司空隽看着成悠夏往成府大门内走,正要转身离开,可是那成悠夏却又是快步走了回来,司空隽不由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殿下真的喜欢那个杨小姐吗?” “嗯?”司空隽被成悠夏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弄懵了。 “就算她真的是我刚刚在王府里跟殿下说的那样,殿下也喜欢她吗?”不然刚刚他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司空隽此时静默了片刻,这才对着成悠夏道:“夏儿,有的时候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不是喜欢不喜欢就可以概括的。” 成悠夏却是不理解,“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有那么复杂?” 司空隽闻言却是淡淡一笑道:“等你真的长大了,你就明白了。”这个成悠夏,嘴里一直说着她不是孩子了,已经及笄了,可她的心里分明还是个孩子,有很多事情并不是像她想象得那般简单,这世上的事情也不都是非黑即白的。 “好了,你进去吧,我也该回去了。”说完这话,司空隽便是转身离开了,留下成悠夏一个人站在那里愣怔了好久。 走进府内,成悠夏正好迎面碰上了要去铺子里的成悠扬,那成悠扬见自己的妹妹似乎有些不对劲,异乎寻常地低落,于是不由上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从哪里回来的?” 成悠夏却是抬眸看着他问道:“哥哥,你说这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还有人说不是这样的呢?难道除了喜欢和不喜欢,还有其他的吗?既喜欢又不喜欢?” 成悠扬闻言却是不禁笑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都快把我给绕晕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了?我们家夏儿该不会是情窦初开了吧?你喜欢上谁了?是不是原念阳?”他就知道,昨天晚上夏儿和念阳单独在一起呆了那许多时候,而夏儿回来之后竟然没有说念阳的坏话,看来这两人的关系有了进步。 如此这般发展下去,爹和娘的心愿就要达成了,这成家和原家结亲,倒也是十分般配的一桩婚事。 “才不是呢。”哥哥怎么会扯到原念阳的身上去,跟他有什么关系? 算了,不问哥哥了,他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成悠夏干脆也不再理会成悠扬兀自走开了。 而成悠扬看着自己的妹妹,不由勾唇笑了笑,看来自己这个妹妹真的是情窦初开了,这般一脸烦恼的样子,还问自己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这不正是喜欢上了一个人的表现吗?除了原念阳还会有谁呢?这丫头不愿意自己提起原念阳,估计是害羞了。 成悠扬这般想了一番之后,却也是快步走了出去,去铺子要晚了。 而这厢成悠夏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进到内室,正见着自己的侍女在擦拭那盏琉璃莲花灯,成悠夏连忙道:“别动。” 那侍女被吓了一跳,却也是赶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不解地看着自家小姐,犹豫地开口问道:“小姐,怎……怎么了?” “没怎么?你先下去吧,我自己来擦。” 那侍女闻言不由奇怪地看了成悠夏一眼,然后上前把自己手中的素巾交到了成悠夏的手中,而此时站在门口的成夫人把她们两个这般对话全都听到了耳中,不由笑着走了进来道:“夏儿,这盏琉璃花灯到底是哪里来的啊?让你这般宝贝?昨天晚上我问你,你也不说,难道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就是赢来的,猜灯谜赢的。”成悠夏一边擦拭着那盏花灯,一边开口应道。 “猜灯谜?”成夫人笑着道:“我记得从小到大你最不擅长的就是猜灯谜了,怎么?你这一夕之间突飞猛进,猜灯谜都这么厉害了?还能赢得这么漂亮的花灯回来?”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水平,自己还不知道吗?这盏花灯一定不是她自己赢回来的,而看她对这盏花灯这么宝贝,一定不止是单纯地因为花灯漂亮这么简单。 成悠夏此时倒也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是我赢的,是别人赢了送我的。” 成夫人俩忙问道:“是谁?是不是念阳?”除了念阳还有谁呢?听扬儿说,昨天晚上,他们早早就散开了,只有念阳跟夏儿走在一起,除了念阳还会有谁呢?而且昨天晚上又是念阳送夏儿回来的,看起来他们两个玩得也很开心,那一定就是念阳了。 成悠夏却是不耐烦地道:“不是原念阳,为什么你们都要在我面前说起他呢?真的不是他。” 可是成夫人却只以为是自己女儿害羞,便是含笑道:“好了,娘不说了,娘不说了还不成吗?我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要去一趟你原伯母那里,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我不去。” “真的而不去?” “哎呀,说了不去了。” “不去就不去,得,那我走了啊。”成夫人作势要走,还故意回身看了一眼成悠夏,可是成悠夏只是低着头细细擦拭着那盏琉璃花灯,并没有作什么表示。 成夫人微微摇了摇头,在心中暗自笑道:这年轻人的心思啊,就是这么别扭,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估计啊,是不好意思了。这么想着,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越是心里喜欢,越是担心别人看出来,自己这女儿啊。 成夫人到底也没有在管成悠夏,自己一个人去了原府那里,见了原夫人,两人便是自然而然说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成夫人还跟原夫人说了那盏琉璃莲花灯的事情,她在心底已经认定那时原念阳送给成悠夏的了,此时也便是这般跟原夫人说的。而原夫人自然不会怀疑成夫人的话有假,此时也是高兴不已,这正和了她的意了,原本她还有些担心,这两个孩子不肯好好相处,让自己白白失去了夏儿这样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媳妇,如今听得成夫人这样说,她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夏儿到底还是跟他们原家有缘,注定是他们原家的媳妇了。 送了成夫人离开,这原夫人不禁在自己的房间里暗自踱步,只可惜先如今老爷带着念阳去家里的铺子巡视去了,不然自己可得好好跟老爷说说,他一定也会高兴坏的,老爷可是比自己更希望夏儿能嫁到他们家来。 这般一等,便是到了傍晚时分,原老爷带着原念阳回到了原府,而他们父子两个一进门,原夫人就是看着那原念阳在笑,而且笑得很是暧昧,那原念阳一头雾水,不禁问道:“娘,你看着我笑什么?我怎么了吗?而且,你怎么笑得这么奇怪?” 那原夫人却是不理会原念阳,而是看向自己的丈夫,“老爷,你不知道,今天成夫人来过了。” 第329章 情窦初开 原老爷到底是了解自己的夫人的,此时听得她这样说,知道她这话里必然有其他的深意,便是顺着原夫人的话往下问了下去,“是吗?” 原夫人又是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原念阳,这才开口道:“原本我是请她来帮忙看一下老爷您寿宴的菜单的,确实从她口中听说了另外一件事。” 见原夫人脸上笑意满满,原老爷心知应该是一件好事,也是含笑问道:“哦?何事?” 原夫人一边扶着原老爷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便是笑着道:“我听成夫人说,昨天夏儿回家的时候带回去了一盏很漂亮的琉璃花灯,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别人动一下都舍不得,成夫人还问她,那花灯是从哪里买的,夏儿只说不是买的,是别人猜灯谜赢来送她的。”说到这里,原夫人故意看向原念阳,扬声道:“哎呀,也不知道那花灯到底是谁送给夏儿的,让她这般宝贝。” 原念阳听了这话只是微微沉了一眼眸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开口道:“我先回房去了。”说罢这话,他便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原夫人含笑的声音,“马上就开饭了,你换个衣服就来吧。” “嗯。”原念阳也不回头,就这么淡淡应了一声,便是走了出去。 见原念阳走远,原夫人这才转而看向自己的夫君,笑着道:“瞧见没有,害羞了。” 原老爷此时却是问道:“这事儿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成夫人亲口跟我说的。昨个儿晚上啊,悠扬他们夫妻还没到街市呢,就已经跟夏儿和念阳走散了,结果是念阳送了夏儿回去的,回去的时候夏儿的手里正拿着那盏花灯,成夫人想让她把花灯送给悠扬的孩子,她都不肯呢,更是不让侍女碰一下,非要自己亲自擦拭呢,宝贝得很。老爷,你说,距离夏儿嫁到我们原家来的日子是不是不远了?” 原老爷应道这话也是连连笑着点头,“好啊,念阳这孩子也开窍了,知道送夏儿东西了,这小子还藏着掖着的,不跟我们说。” “年轻人不都这样吗?害臊。我们也别太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好好相处相处,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再跟成夫人他们聊这俩孩子的婚事就是了。”说到这里,原夫人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唉,可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了,原本还担心这俩孩子可怎么办呢,现在好了。” 而这厢的成悠夏还不知道所有人都误会了她跟原念阳,她只是在思考司空隽说的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杨小姐呢? 如果宁姐姐不在皇宫的话就好了,自己可以去问她,她那么聪明一定知道隽王殿下的话是什么意思的。 “小姐,你已经盯着这盏花灯看了半天呢,在想什么呢?”这侍女鲜少见自家小姐安静坐下来兀自沉思的样子,此刻心里正在打嘀咕呢,自家小姐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这么反常? 却见这时候成悠夏一下子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径直就往外走,那侍女见状,不由赶紧问道:“小姐干什么去?”这才刚回来,又去哪里啊?好吧,自己收回刚刚的话,小姐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坐不住的。 只听得成悠夏丢下一句,“去找嫂嫂。”便是快步走出了房间。 离开自己的房间之后,成悠夏一路去往了孟亦涵的住处,她刚一进到孟亦涵的住的院落,就看到孟亦涵正坐在屋檐下做女红,她做得很是认真,竟是没有听到成悠夏走进来的动静。却见她身旁的侍女俯身轻声提醒了一下,她这才抬起头往成悠夏的方向看过来。 “嫂嫂,你在做什么呢?”成悠夏走到孟亦涵的身边开口问道。 孟亦涵看了一眼手中的针线,淡淡笑道:“开春了,眼看着天气要暖和起来,我给庆儿做几件新衣服,到时候就能穿上了。” 成悠夏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却是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嫂嫂说起来也是命苦,当初在那种情形下嫁给哥哥,哥哥怎么会对她生出什么怜惜之心,当时哥哥的一颗心都还记挂在碧蕊嫂嫂的身上。后来,碧蕊嫂嫂久没有消息,亦涵嫂嫂又是一个十分贤良淑德的女子,哥哥跟亦涵嫂嫂的关系这才是慢慢好了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碧蕊嫂嫂又出现了。 成悠夏曾经想过,如果换做自己是亦涵嫂嫂的话,自己一定会疯的,所以成悠夏在这一点上是很佩服孟亦涵的。如今碧蕊嫂嫂生下了孩子,她还能亲手为孩子做衣服,这心胸怕是大多数女子都是没有的。 孟亦涵见成悠夏问过这一句话之后就不开口了,不由含笑问道:“怎么了?你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啊。”没有以往的那股活泼劲儿了。 “有吗?”成悠夏反问道。 孟亦涵点头。 成悠夏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是有点,有件事我想不通,想来问问嫂嫂你。” 孟亦涵难得见到成悠夏这般认真的样子,于是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认真地看着成悠夏,道:“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孟亦涵这样说,成悠夏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沉吟了片刻之后才抬眸看着孟亦涵,开口问道:“嫂嫂,如果一个男人他明知道一个女子是目的不纯地接近他,却一点都不生气,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这可不好说,要么,是这个男的喜欢那个女子,不管那女人动机纯不纯,只要接近他,他都高兴。要么,是他一点都不在意这个女子,对于不在意的人,她动机纯不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说,只有那男人心里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别人就猜不透了。” “可是我问他喜不喜欢那个女子,他说,有时候不是喜欢和不喜欢能够概括的,还说,等我长大了就知道了,嫂嫂,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不是喜欢那个女子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还得问他本人才行,不过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应该也不至于太喜欢那个女子吧,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是谁啊?”孟亦涵还是不免好奇地问道。 成悠夏却是掩饰地道:“一个朋友。” 见着成悠夏这明显不愿多谈的样子,孟亦涵也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结果成悠夏在这里坐了没多久也就走了,她仍是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等到成悠扬回来了,也是无意间跟孟亦涵说起,他估摸着成悠夏和原念阳已经有些爱慕之意了,孟亦涵听了这话之后,不由顿了一下,然后问道:“夫君确定夏儿喜欢的人是原公子吗?” “嗯?”成悠扬不解地看着孟亦涵,“你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夏儿跟我说了一些话,我觉得她指的应该不是原念阳。”而且从夏儿的神情里,她能看出,夏儿对这个她口中的‘朋友’似乎有些很不寻常的感情,夏儿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们都知道,很多事情她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很能够大而化之,而这一次她这般郑重其事地来问自己,说明这件事在她的心里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这么说来,她会不会对这个‘朋友’? “夏儿都跟你说什么了?”成悠扬看着孟亦涵问道。 孟亦涵想了一下,也便是把今日成悠夏跟她说的那番话转述给了成悠扬,成悠扬听罢之后,也是微微皱眉,喃喃道:“夏儿口中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啊?”应该不是念阳,念阳刚回京城不久,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不可能跟其他的女子有什么瓜葛,如果不是原念阳的话,又会是谁呢? 等到全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成悠扬见成悠夏仍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眉头便是不由微微皱了一下,但是成老爷和成夫人却只以为她是小女儿情窦初开的表现,只在心中暗自高兴着呢。 等到吃罢晚饭之后,大家都是各自回房,成悠扬却是快步追上了成悠夏,成悠夏听闻脚步声,不由回头看他。 成悠夏这才开口问道:“夏儿,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 听到这话,成悠夏不禁呆愣住了,片刻之后连忙摆手道:“我没有。” 成悠扬却是狐疑地看着成悠夏,“真的没有?可我看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有吗?” “怎么没有?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成悠夏却是道:“那可能是因为我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成悠夏就快步走开了,成悠扬也没有再跟上去,但是他确定自己的妹妹的确是太反常了,这完全不是之前的她该有的反应。 成悠夏快步走回到房间之后,所有所思地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那正在剪烛花的侍女,不由开口问道:“青儿,你觉得我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吗?” 那侍女闻言抬眸看向成悠夏,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是啊,从今天一大早,不对,是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觉得小姐你有些不大对劲,跟以前都不一样了,一直盯着那花灯看来看去的,好像心事重重的模样。”说到这里,那侍女亦是好奇地问道:“小姐,这花灯究竟是不是原少爷送给你的啊?” 成悠夏不由有些无语,“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是原念阳?怎么会是他呢?他可没有这么好心。” “原来不是原少爷啊,那是谁?看小姐这样子,该不会是小姐的心上人吧?” 本来是打趣的话,但是成悠夏闻言却并没有笑,而是一脸严肃地看着那侍女青儿,反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是我的心上人送的呢?” 那侍女却是理所当然地道:“因为小姐一直在盯着看啊,如果不是心上人送的,就算再漂亮也不会这样吧?还舍不得让奴婢碰,非要自己亲自擦呢。” “是这样吗?”成悠夏的语气十分的疑惑。 那侍女听到成悠夏的这话却有些无语了,原来自家小姐还不自知呢。看着成悠夏兀自低头沉思的样子,那侍女只是暗暗摇了摇头,准备去给成悠夏准备洗澡水来,可是她这厢刚一转身就被成悠夏给唤住了,“你先别走,我问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这个……奴婢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所以不知道,小姐可以去问问少爷。” 成悠夏却是在心中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让自己去问哥哥?那还是算了吧。 待到这侍女离开房间之后,成悠夏仰面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来在所有人看来,自己都有些不同寻常,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 却说皇宫之中,今日倒是来了一个引人注目的女子,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封为善莹公主的纪怜柔。 自从司空澈登基之后,这皇宫里还是第一次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子,而且这女子长得还是极美,只是可惜,已经被皇上认为义妹,封为公主了,不然若是进宫做了妃子,跟皇后两个人定然会成为这皇宫里最美的风景。 事情原是这样的,那申尚书今日个进宫面见太后,说是想请个太医去申府看看,纪怜柔的伤口虽然是好了,可是那心口总是时不时地一阵发疼,想让太医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太后自然是没有耽搁,连忙派了太医跟申大人一起去了申府,她自己也是紧随其后,去申府看望,结果,太医说这是伤好之后留下的后遗症。好好养着,有可能会好,但是也有可能不会好,尤其现在这伤口刚刚好,更是要耐心养着了,不然的话,这后遗症可能会跟着这纪小姐一辈子。 太后听了这话,自然是担心不已,毕竟这纪怜柔是因为救她才受得上,如果一辈子留下可这个病根,她心里也是过意不去。于是便提议,这段日子让纪怜柔住到皇宫里去,这申府虽然也有很多侍女,但终归没有皇宫里的宫女照料得周到,而且在皇宫里,还有太医时刻照顾着,要比在申府里方便多了。 在太后的这把提议之下,那纪怜柔也便搬到了皇宫里住,直接就住进了太后的寝宫里。 这太后的救命恩人进宫了,苏洛宁自然要去看看的,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苏洛宁便是立刻去了太后的寝宫。 再次见到这个纪怜柔,苏洛宁也是暗自惊讶了一下,这个女子长得的确是很漂亮,她的五官很精致,整个人看起来小巧玲珑,很有些小鸟依人的感觉。这般说起来,纪怜柔这个名字还真是适合她,就连自己这个女人看了她这个样子也要生出怜惜之意了。 上次在相国寺的时候,她中了箭,脸色很苍白,自己都没有仔细看,这一看,才知道,原来这个救了太后的女子长得这般好看,难怪太后要生出让她进宫给澈做妃子的念头了。说真的,太后如今对自己已经是十分不满了,她巴不得澈赶紧喜欢上另外一个女子,从而冷落自己。 不过,如今太后再怎么把这个纪怜柔弄进宫来,也是没有办法了吧,澈已经封了这个女子为公主,认了她做义妹,这两个人在伦理上就是兄妹的关系,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这个纪怜柔做澈的妃子了。 “见过皇后娘娘。”此时那纪怜柔盈盈站起身来,朝着苏洛宁行了一礼。 第330章 解释误会 眼前的这个女子如弱柳扶风,缓缓下拜,连声音都是这样柔柔怯怯的,苏洛宁淡淡一笑,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妹妹不用多礼,快请坐吧。”说话的同时,苏洛宁已经扶着她在太后的身边坐了下来,然后轻笑着道:“你身子还未痊愈,就不用这般多礼了。” 那太后也是道:“这孩子就是实心眼儿,哀家都跟她说了,不必这般拘礼,她还偏偏要照规矩来行礼,哀家也是拿她没办法。”说话的同时,太后已经伸手轻抚了那纪怜柔的手背,目光之中怜爱之情尽显。 可是这位纪小姐明显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连抬眼都不敢看太后,方才她给苏洛宁行礼的时候,也是一直低着头的,至今她都没有敢抬头看苏洛宁一眼。 而太后见她这个样子,心中更是怜爱了,因为她已经从申夫人那里听说了纪怜柔的身世,这孩子从小被自己的继母虐待,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小。如今进到皇宫里来,这样怕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太后一边看着那纪怜柔,一边对苏洛宁道:“这孩子从小见人少,怕生,住在皇宫的这段日子,你也多来陪她说说话,你们年轻人呆在一起,总是好说话的。” 听到太后说这样的话,苏洛宁倒是有些诧异,她还以为太后会不让自己接近这位纪小姐呢。 三人正在这里说着话,只听得外面响起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听到这声通报,苏洛宁缓缓站起身来,而那纪怜柔犹豫了片刻,看了一眼太后,又看了一眼已经站起身来的苏洛宁,也是赶紧站起了身来。 虽然司空澈说不要苏洛宁跟他行礼,但是此刻在太后的面前,就算是装装样子,她也是必须要行礼的。 司空澈这厢走了进来,却是径直走到苏洛宁的身边,伸手把她给扶了起来,然后一边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下,一边看着那纪怜柔道:“免礼,纪小姐请坐吧。” “谢……谢皇上。”从她的声音里也明显听得出来,她在发抖。 司空澈暗自纳闷,第一次进宫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紧张,但是紧张成她这个样子的,还是第一次见。 太后见纪怜柔只是站在那里发抖,也不敢坐下,于是含笑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了下来,口中安慰道:“你不要紧张,你放心,你是哀家的救命恩人,在这皇宫之中没有人敢把你怎么样,也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司空澈听闻这话,不由淡淡一笑,“听母后这话,似乎在这皇宫里还有人想要欺负纪小姐似的,她可是朕亲自下旨封的公主,有谁敢欺负她呢?” 说起封公主这个事情,太后的心里就有些恼火,本来自己是打算让怜柔进宫做澈儿的妃子的,可是谁知道澈儿突然的就要下旨封了怜柔为公主,事情差不多都办妥了,才来跟自己商量,这叫商量吗?根本就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此时太后只是淡淡道:“哀家也就那么一说,有哀家在,自然是没有人敢欺负怜柔的。”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轻抚着那纪怜柔的背,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也是命苦,从小就失去了自己的亲娘,在继母的虐待下长大,你瞧瞧她这手,这哪里是一个千金小姐的手,听申夫人说,怜柔从很小的时候就被自己的继母逼着干各种粗活,所以手才会这般粗糙,真是太气人了。”话说到这里,太后不由道:“那样的继母实在是太恶毒了,皇上,你就传个旨意下去,给那个继母一些教训,哀家倒是要看看如今她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司空澈还未应话,那纪怜柔就连忙开口道:“太后,不要了,我不怪继母的,如今我已经搬到姑母家来住,以前的事情就都算了吧,我也不想再多生事端了。” 太后听闻她这话,不由抬手抚上她的侧脸,十分欣慰地道:“多好的女孩子啊,这般善心,还不记仇。看来,上天总是有眼的,叫你不再受你继母的虐待。你放心,以后有哀家在,你就谁都不用害怕了。”可怜见的,这孩子到现在还有些发抖的,想来内心定是十分不安的。 而此时,那太后又是对苏洛宁道:“皇后啊,待会儿,你到尚衣局去一趟,你眼光好,给怜柔挑选几匹合适她的布料,让尚衣局的人给她做几件新衣裳。”自己在申府的时候也看了,这哈子统共也没几件衣服,虽说那个申夫人是她的姑母,但总归不是亲娘,也有疏忽的地方。这孩子救了自己的性命,自己便不能让她这般寒酸,虽说她做不成自己的儿媳,自己也是要把她当做女儿来对待的。 苏洛宁闻言轻声应道:“是,臣妾知道了。” 这般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司空澈便是牵着苏洛宁的手站了起来,对太后道:“母后,这时辰瑶儿该醒了,朕跟宁儿要回去看看,就下告退了。” 太后自然知道司空澈这话不过是托辞罢了,他就是不想在这里呆着,于是也只是淡淡道:“行了,你们走吧。” 这厢,司空澈便是带着苏洛宁离开了太后这里,回到他们的正乾宫去了。等他们回去的时候,瑶儿还未睡醒,苏洛宁便是吩咐寄雨道:“寄雨,你去选几件好一些的珠钗首饰,等会儿送到太后宫中,给那纪小姐……不对,是善莹公主。” 司空澈闻言却是道:“让内侍们去库房选几件就好了,何必动你自己的东西。” “这你就不懂了吧?东西是送给善莹公主的,这事情却是做给太后看的。你没听明白刚刚太后那话吗?分明是针对我的,担心我会欺负那善莹公主呢。” 司空澈这时候不由握着苏洛宁的手,坐了下来,“宁儿,委屈你了,且再忍一忍,很快……” 至于很快什么,接下来的话,司空澈没有说,而苏洛宁心里也明白,只是苏洛宁却是暗自在心中道,这真的是隽王殿下愿意的吗? …… 而此时的岚晴也是很快就从司空宇那里得知,自己的哥哥竟然跟那个杨小姐亲近起来,这让她很是惊诧,那个杨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在憩清园里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而且之前也跟哥哥说了,可是哥哥为什么还……?他是脑袋出了什么问题了吗?要让那个杨小姐做自己的嫂子,岚晴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明意,不行,明天我一定要去见见他,我想要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这可是关系到他一辈子的大事情啊,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 殷明意见岚晴这般坐立不安的样子,也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劝慰道:“好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是很不安,明天等我从翰林院出来之后,我就陪着你去隽王府,问问看隽王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好不好?” “明意,你说他是不是疯了,怎么会?” 在殷明意的安抚下,岚晴这才安静了下来,只等着明天去隽王府问隽王殿下,毕竟她现在还不能一个人去隽王府,这样的话,会被人怀疑她的身份的。 于是,第二天从翰林院回来之后,殷明意就直接带了岚晴去了隽王府,而彼此司空隽正在书房里看书。听说侍女说殷明意和岚晴来了,稍稍诧异过来,便是让人把他们给请了进来。 “你们两个怎么……?” 平常的时候,他们都是避免来这里的,担心会被人怀疑什么。 可是岚晴也不应司空隽的话,而是径直问道:“哥哥,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跟那位杨小姐的事情,我都已经听宇哥哥说了,你现在是想怎么样?想娶了那位杨小姐吗?” 司空隽听了这个话,面上怔了一下,然后轻声道:“你们两个先坐下吧。” 殷明意此时也是在岚晴的耳边轻声道:“好了,你先别激动,听听看隽王殿下怎么说。” 岚晴此时才是冷静下来,片刻之后,她才看着司空隽道:“哥哥,我方才是有些激动了,我向你道歉。” 司空隽含笑摇头,“晴儿,我们两个之间永远不用说这样的话。” “我想知道的是,你真的喜欢上那个杨小姐了吗?我承认我对她的印象是很不好,但是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哥哥你对她是怎么看的,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我无话可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以我对哥哥的了解来看,你是绝对不可能喜欢杨小姐那样的女子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你不拒绝她的接近,还送她回家,这意思,任是谁都猜得出来。”难怪宇哥哥跟自己说的时候,要那么激动了,哥哥这分明就是有要娶那个杨小姐的意思,不然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的。 “我是有要娶她的意思。”司空隽竟是这般直接承认了。 这让岚晴半晌说不出话来,而殷明意也在一旁皱了皱眉头,只听得司空隽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对那个杨雨寒的印象都不太好,但是……她只是脾气不好,未必是一个心肠狠辣的人,只是……” “哥哥,你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岚晴这般问道。 司空隽一怔,然后只是淡淡一笑,“晴儿,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要明白,这一切都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至于为什么,我现在还不能说,等到以后时机成熟了你自己会知道的。” 岚晴听到司空隽这样说,怔了一下之后,只是沉默,看来,哥哥终究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实话,时机?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对的时机? …… 几日之后,原府原老爷的寿辰,作为跟原家交好的成家,这一次自然所有人都去了原老爷的寿辰。 在他们都误会了成悠夏和原念阳关系的情况下,他们自然是把原念阳和成悠夏凑在了一起。 而此时原念阳跟成悠夏单独二人在一处,只听得原念阳道:“你知道现在所有人都误以为那盏琉璃花灯是我送给你的吗?” 听到这个话,成悠夏自然是惊讶不已,看着原念阳长大了嘴巴,不由‘啊’了一声。 而这个时候恰好有经过的宾客看到,不由上前寒暄了几句,那眼神里的暧昧看得成悠夏一阵不舒服,所以现在所有人都把自己跟原念阳想到一起?这是什么情况啊?自己跟他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吧。 待这几位宾客走开之后,成悠夏对原念阳道:“你跟我来。” 两人便是走到了后花园的僻静之处,成悠夏这才站定,转头看着原念阳道:“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要问你啊?你是怎么跟你父母说的?我娘说,是你娘亲口跟她说,那花灯是我送给你的,你还宝贝地不行,别人连碰一下都不让,他们就认为那花灯是我送给你的。” 成悠夏不禁皱眉,几乎有暴走的冲动,“那你怎么不解释啊?”她没有想到娘亲会把这件事告诉原伯母,这么说来,现在他们都以为自己跟原念阳有那个意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怎么解释啊?我又不知道你跟那位隽王殿下是什么关系,如果我解释了,他们又误会了你跟隽王殿下的关系,到时候你再找我算账,我岂不是很无辜。” “那你也不能默认,那花灯是你送给我的啊。”成悠夏现在正是欲哭无泪,“算了,我自己跟他们说清楚吧。”自己分明已经很娘亲说过很多遍了,这花灯不是原念阳送给自己的,他们偏不相信,还到原家来说,好了,这下麻烦大了,自己不仅要跟自家人解释,还要跟原家人解释,真是烦死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越早解释清楚越好,自己不想让他们再误会了。 眼见着成悠夏转身就要走,原念阳不由拉住了她的手腕,道:“你跟那个隽王殿下是真的啊?” 听到这个话,成悠夏不禁皱了皱眉头,“什么真的假的?” “你喜欢那个隽王殿下?”不然为什么那么宝贝那盏琉璃花灯,其实早在那天上元节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了,那天的成悠夏跟自己呆在一起的样子,完全是不一样的,好像眼睛都放着光一样。 初开始的时候,他只以为这是成悠夏平常的样子,只不过跟自己在一起时不是这样罢了,但是从这花灯的事情来看,她对那个隽王殿下真的很不一般。 “这个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其实成悠夏自己也弄不清楚,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原念阳。 成悠夏看了原念阳一眼,然后就是转身走开了,原念阳站在原地,看着成悠夏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终是转身往回走。 成悠夏离开后花园之后,急着找成悠扬,见他正在跟几个客人说话,便是把他拉到了一边,成悠扬见她这个样子,不由暗自诧异,夏儿这是怎么了?明明看到自己正在跟别人说话,还硬把自己给拉走了。 “夏儿,你这是怎么了?”成悠扬开口问道。 而成悠夏则是直接道:“那盏琉璃花灯不是原念阳送给我的,而是隽王殿下送给我的。” 听到成悠夏这话,成悠扬被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道:“你刚刚说什么?那花灯是谁送给你的?” “是隽王殿下,不是原念阳。”成悠夏再次道。 说完之后,她又是开口问道:“爹和娘呢?他们在哪里?” 第331章 成父顾虑 成悠夏一边问着成悠扬这话,一边用目光搜寻着四处,试图找到成老爷和成夫人的身影,终于,她的目光停下,正看到自己的父母跟几个她经常见到的叔伯站在一起在说些什么,便是朝着他们径直走了过去。 而这厢成悠夏已经离开了,成悠扬却还没有回过神来,刚刚夏儿说了什么?那盏琉璃花灯不是念阳送给她的,而是……隽王殿下!这意思是不是说其实夏儿喜欢上的人是隽王殿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呢? 成悠夏此时已经走到了成老爷和成夫人的身边,今天来的宾客大多数也都是跟成家有着交情的,此时见着成悠夏过来,大家都知道她跟原家少爷是即将要定亲的关系,所以也免不了要开口打趣两句。 “夏儿啊,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念阳呢?这小子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丢下。” 成悠夏听闻这话,面上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道:“瞧赵伯伯您这话说的,原公子跟我不过是小时候在一起玩过罢了,哪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赵伯伯您该不会是从哪里听来一些风言风语,就当真了吧?” 成悠夏这话说完,就轮到这位‘赵伯伯’尴尬了,他一时说不上来话,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身边的人,仿佛想让对方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这成家小姐跟原家少爷的好事将近了吗?怎么现在原家小姐却是突然这样说? 而听到成悠夏说出这样的话,成夫人的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面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而成老爷稍稍顿了一下之后,也是赶紧引开了话头,其他人会意,也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没有再追问刚刚成悠夏说的话了。 等到这些人都离开以后,成老爷这才皱眉看向成悠夏,沉声道:“你是怎么回事儿?” 眼看着成老爷就要开口训斥成悠夏,成夫人连忙开口道:“老爷,这里人多,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说话吧。” 成老爷一看这里的确是人来人往的,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便是对成悠夏道:“你跟我来。” 成夫人亦是快步跟上,这三人很快便避开其他的宾客,来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成老爷方是站定,回头看向成悠夏,皱着眉头问道:“夏儿,你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话,这让别人多尴尬?”夏儿虽然活泼爱玩,但是一向也是很有分寸的,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不解释清楚,以后更尴尬。我方才已经听原念阳跟我说了,他说你们都以为那花灯是他送给我的。” “难道不是吗?”成夫人奇怪地看着成悠夏问道。 “当然不是,那是隽王殿下猜灯谜赢了送我的。”说到这里,成悠夏顿了一下,然后微微低头轻咬了一下嘴唇,接着道:“其实也不算是他送我的,当时是我看中了那盏花灯,可是又不会猜灯谜,又听得明朗少将军说隽王殿下猜灯谜很厉害,便是拉着隽王殿下上台去了,然后就……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所以根本就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跟原念阳根本就没有……” “你这丫头,那我当时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说清楚,我还以为你……原来上元节那天,隽王殿下和明朗少将军都在啊?”这倒是自己没有想到的,不过这也难怪,自己怎么都不会想到,那天晚上除了夏儿和念阳之外,还有其他人。悠扬很早就跟他们两个分开了,所以没有看到,而夏儿又是念阳送回来的,自己当然是理所应当地认为只有夏儿和念阳在一起了,至于那盏琉璃花灯自己自然也会认为是念阳送给夏儿的,这换了谁都会这样认为的。 成悠夏点头,“是的。这件事,你们还是跟原伯父和原伯母说清楚吧,免得大家继续再这么误会了。” 成夫人听了这话,不由跟成老爷对视一眼,他们从彼此的眼睛都看到了十分的诧异,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成悠夏见他们愣在那里,便是继续道:“话我都已经跟你们说明白了,等会儿你们别忘了跟原伯父和原伯母解释清楚,免得到时候越误会越严重。”而且,现在已经很严重了,似乎今日前来给原伯父祝寿的这些人都认为自己跟原念阳已经好事将近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成老爷和成夫人此时都是愣怔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悠夏走远。等到成悠夏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很久之后,这两人才堪堪捋清了些思绪,只听得成夫人犹豫地开口道:“老爷,你说夏儿刚刚话里的意思……她心里喜欢的人是不是隽王殿下啊?”不然她干什么那么宝贝那盏琉璃花灯,甚至连侍女帮忙擦擦都不行?自己还听青儿说,这两日夏儿总是时不时地盯着那盏花灯发呆失神,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应该……不会吧。”成老爷自己都听得出自己的底气有多么不足。事实上,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会跟皇室扯上什么关系。 本来高高兴兴来参加原老爷寿宴的夫妻二人,此时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的神情很是有些严肃,而这个时候成悠扬也是找了过来,看到自己父母脸上是这个表情,便是快步上前开口问道:“夏儿已经跟你们说了吗?那花灯……是隽王殿下送给她的?” “她也跟你说了?”成老爷这才抬眸看着成悠扬开口问道。 成悠扬点头,目光在成夫人和成老爷的脸上扫了一下,这才低问道:“夏儿是不是喜欢隽王殿下啊?” 成老爷和成夫人听闻这话却都没有应声,他们心里何尝不是在想这个问题呢。 不过眼前却有个问题要更加棘手,“我要怎么跟原夫人说这件事?”这话说出来之后未免太尴尬,原老爷和原夫人本来就是一心盼着夏儿能跟念阳在一起,嫁进他们原家来,自己若是把夏儿刚刚的话如实跟原夫人说了,他们一定会猜测夏儿喜欢上了隽王殿下,那情形该有多尴尬。成夫人现在也是有些后悔,当初自己应该向夏儿问清楚的,不该这样冒冒失失地就跟原夫人说了这件事情。 “我觉得现在还不要跟原夫人说这件事,有的事情一定说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原老爷心中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如今只知道夏儿心里可能对隽王殿下有点爱慕之意,可是隽王殿下的意思,他们却是完全不知道的。不过想来,那隽王殿下对自己女儿应该是没什么意思的,夏儿自己也说了,当时是她硬把隽王殿下给拉上去的,或许隽王殿下根本就不是很情愿。但是,这个话一旦跟原老爷和原夫人说了,那夏儿跟念阳的婚事就彻底不成了。 就内心里来说,成老爷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司空隽,且不说司空隽本身品性如何,但就是他是皇室中的王爷和一条,自己就不愿意让夏儿嫁过去。如果夏儿跟苏家的苏洛宁一样,聪明,有手腕,那自己也就不说什么了,她如果真的喜欢司空隽,自己便也放手让她嫁了,可是夏儿是什么样的性子,完全适合嫁进皇室。没有比原家更适合她的了,以原老爷和原夫人对夏儿的喜爱,将来定然会护着夏儿的,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至于太过担心,但是如果是皇室的话,那就真的不行了。 这般在内心里一番考虑,成老爷觉得这件事还是先不要说破为好,毕竟原老爷和原夫人此时也没有立刻要夏儿和念阳定亲的意思,也是要慢慢看的。如今都还没弄清楚,夏儿和隽王殿下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目前来说,还是静观其变地好,也许夏儿在弄清楚隽王殿下对她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的话,便会主动放弃了,到时候她跟念阳两个人就又有可能了。 成夫人也是巴不得如此呢,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原夫人说,此时便是连忙点头道:“暂时不说也好,我们还是再弄清楚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好了,我们先别站在这里了,等会儿被人看到了,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样的猜测,这些事情等我们回去之后再商量。” 现在成老爷心里也是拿不定主意了,自己的女儿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王爷,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子自己还不知道吗?她从小就是被家里人惯坏了,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举止行为,说话动作都是随性而为,若是真嫁进了皇家,怕是以后聚在一起的时候,会被人笑话的。他可不想自己这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要被别人看不起。 此时成老爷他们三个也便是离开了这里,回到宾客中间去了,虽然尽力装作没事的样子,但是旁边的人多多少少也有些察觉出来的。而那原念阳见他们这个样子,也是猜到大概是成悠夏已经跟她的父母说清楚了。 但是看样子,成悠夏比她的父母更加心不在焉,全然没有了以往活泼好动的样子,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些了解成悠夏的人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不同寻常,但是却只是认为她这是在未来的公公婆婆面前害羞,不敢像往常一样那般活泼罢了,在他们的心里此时已经认定了成悠夏和原念阳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原老爷和原夫人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成悠夏跟成老爷说的那些话,所以在寿宴上,原老爷看着同桌而坐的成悠夏,含笑道:“夏儿,明天我过寿宴的时候,希望你已经不再称呼我为‘原伯伯’了。”说完这话之后,原老爷不由开怀地笑了起来。 而成悠夏闻言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父亲和母亲没有跟原伯父和原伯母说吗?成悠夏此时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母亲,正要开口解释,却是被成夫人给拉住了胳膊,按了下去。 成悠夏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而此时成夫人却是凑到成悠夏的耳边轻声道:“你不想让你原伯父和原伯母难堪的话,就什么都不要说,老老实实地坐着。” 与此同时,成老爷也是目光沉沉地看着成悠夏,成悠夏犹豫了一下之后,这才按捺了下来,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的心里却是十分不解,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这样,自己刚刚不是跟他们说得好好的吗?要把这件事跟原伯父和原伯母说清楚的啊,他们自己不解释也就罢了,自己来解释,他们竟也是不同意? 终于到了寿宴结束,成老爷和成夫人告辞了原老爷他们之后,便是拉着成悠夏赶紧走了。 而在送走了所有宾客之后,那原老爷不由转而看向自己的夫人,疑惑地开口问道:“夫人,你有没有觉得成老爷他们一家人今天看起来都有些奇怪?刚刚走得也是那样匆忙,好像有什么急事,赶着要回去似的。” 原夫人闻言摇头,“不知道,成夫人没有跟我说她家里有什么事情啊。” 听得自己的夫人这样说,那原老爷又是看向自己的儿子,开口问道:“念阳呢?夏儿有跟你说什么吗?” 原念阳亦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所以,现在的状况是,成家老爷和夫人并没有把事实解释给自己的父母听,所以他们的意思是……并不同意让成悠夏跟隽王殿下在一起吗? “念阳,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也有些奇怪啊?”原夫人盯着原念阳,开口问道。 原念阳只是淡淡一笑,“有吗?我哪里奇怪了?我累了,先回房去休息了。” 看着原念阳走去后院的身影,原老爷和原夫人不由对视一眼,今天好像所有人都有些奇怪啊,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而成悠扬他们回到成府之后,也是立刻把成悠夏拉去了书房,当着成夫人和成悠扬的面前,成老爷十分认真地开口问成悠夏道:“夏儿,你跟隽王殿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成悠夏听了这话,却是一脸的懵懂,开口反问道:“发生什么事情?” 成老爷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除了花灯的事情之外,你们两个还有过什么样的接触?” “有过什么样的接触?就是吃饭、游玩、聊天、喝酒这些,哥哥都知道的啊。”说这话的同时,成悠夏亦是转头看向了成悠扬,而此时的成悠扬也是朝着成老爷和成夫人点了点头,的确,从之前自己知道的情况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单纯的。 然而,“夏儿,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你是不是也跟隽王殿下接触过,单独的?你们两个人?” “两个人?除了上次他把我送郊外带回京城来,就没有了,只有那一次。”这般认真回答着的成悠夏此时却察觉出了不对劲,爹娘和哥哥的语气都好奇怪啊,“为什么你们看起来像是在审问我?” 成悠扬闻言也是尴尬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我们不是审问你,我们只是想知道你跟隽王殿下之间发生了什么。”说到这里,成悠扬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这才清了清声音,看着成悠夏开口问道:“夏儿,这里没有外人,你跟我们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隽王殿下了?” 第332章 代为打探 成悠夏看了一眼成悠扬,目光随即又是在成老爷和成夫人的脸上扫过,这才开口道:“我不知道。”然后又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成悠扬,开口问道:“什么样的感觉才是喜欢啊?” 这下成老爷和成夫人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叹了,弄了半天,自己家的这小丫头,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夏儿,爹先跟你说说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吧,你也知道之前爹和娘是十分希望你能嫁给念阳的,具体的原因呢,我们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这个你自己考虑,如果你说实在不喜欢原念阳呢,也没关系,我们不会强迫你嫁给他的。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爹和娘从来都没有不打算在婚姻大事上强迫于你。但是,爹也跟你说实话,爹是不希望你喜欢上隽王殿下的,因为你不像你苏姐姐,你应付不来皇室中的那许多事情的。如果隽王殿下是个闲散王爷倒还好,可是如今他在朝堂上是最得皇上重用的人,可以说是如日中天,这样的人不适合你,你明白吗?夏儿。” 成老爷还想要说下去,却是被成夫人给阻止了,只见成夫人轻轻拍了拍成老爷的手背,然后接着他的话,对成悠夏道:“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以后都不再提了。至于你原伯父和原伯母那里,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不愿意,谁也不会强迫你跟念阳怎么样。但是,娘希望从今天起你尽量不要跟隽王殿下和明朗少将军他们经常接触了。之前爹和娘一直把你当做孩子,所以没有注意到这方面的问题,但是事实上,你的确是一个已经及笄的女孩子了,你这样跟他们过多接触的话,未免会引来许多的闲话。” 成夫人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缓步走到成悠夏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为了我跟你爹,答应我,尽快不要再跟他们见面了好吗?” “为什么?他们是我朋友。为什么我能跟原念阳见面,却不能跟他们见面?” 成夫人听到成悠夏这样问,一时也有些语塞,但是很快就道:“你就当是为了我跟你爹着想,不被人在背后说闲话,好吗?” 成夫人的话音落下,成悠夏却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坐在那里沉默着。 “好了,话都已经说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方才在原家闹腾了一场,应该也累了。” 成悠夏闻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站起身来,走了出去,然后转过回廊,回自己房间去了。 而等她离开之后,成夫人却是看向成悠扬道:“你也帮忙打听打听看那隽王殿下对我们夏儿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夏儿到底是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现在成夫人的心里是有些复杂的,自己的女儿喜欢上了那个送她琉璃花灯的人,而这个人就是隽王殿下,这是毋庸置疑的,而隽王殿下到底喜不喜欢夏儿呢? 成夫人发现,无论答案是哪一个,自己都不会开心的。如果隽王殿下喜欢夏儿,那夏儿就有可能要嫁给隽王殿下,但是老爷也说了,夏儿的性子是不适合嫁进皇家的,而且在自己心中,原念阳也是最合适的女婿人选。 但是在夏儿已经喜欢上隽王殿下的前提下,如果隽王殿下不喜欢夏儿的话,那夏儿岂不是要心伤一番了。那可是自己从小宝贝到大的女儿啊,尽管她活泼好动,不愿意老老实实做一个千金大小姐,自己也不忍拘束她,随她去了,想着只要她开心就好,家里所有人都宝贝着她,纵容着她,夏儿长这么大,从来都不知道伤心为何物,如果这次真的因为隽王殿下而情伤一番,自己真的是要心疼死了。 这么想来想去,成夫人自己也是纠结死了。 此时成悠扬闻言,亦是淡淡开口道:“这种事情,我亲自去问隽王殿下只怕也不合适,怕还是经过苏洛宁……皇后娘娘比较好一些。”他现在总还是改不了这个口,以往是叫惯了她的名字的,从来也没想过这个自己从小就认识的女子有一天会成为这祈灵国的一国之母,现在认真想起来,还是有些唏嘘感叹的感觉。 成老爷闻言,也是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只是如今皇后娘娘已经不同以往,想要在宫外碰到她怕也是不容易啊,这般耽搁下去,只怕时间就晚了。” “这个倒不用担心,如今皇后娘娘还掌管着苏家的生意呢,她每个月都是定时到苏家的铺子里去巡查,这个日子我是知道的,她之前就已经派人来跟我说过了,如果有什么事情要找她的话,就尽量在那个时候去见她,算算日子,也就是两天之后了,到时候我请她帮忙打探了一下隽王殿下心里的想法就是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没有人比苏洛宁更合适了。 成老爷闻言点头,“嗯,这样最好,我们还是先搞清楚那隽王殿下心里是怎么想的,然后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做吧。” 成悠扬亦是淡淡应了一声,成老爷此时便是道:“好了,事情说完了,你也回房休息去吧。” 成悠扬便是走出书房,回去了自己住的院子,那孟亦涵见他回来,心中忍不住好奇,不由开口问道:“爹娘跟你说了什么?是有关于夏儿的事情吗?” 成悠扬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轻轻点了点头道:“是,是有关于夏儿的事情,之前你的猜测是对的,那盏花灯根本不是原念阳送给夏儿的,而是隽王殿下。” 孟亦涵听到成悠夏这样说也是惊了一下,“是谁?隽王殿下?” 在上次听到成悠夏那样问自己之后,孟亦涵的确是在心中怀疑成悠夏喜欢上了一个人,不过这个人并不是原念阳,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隽王殿下,如今在朝中正是炙手可热的隽王殿下。 “天啊,竟然是隽王殿下。难怪呢,如果是隽王殿下就不奇怪了,你都不知道如今京城里的好多千金小姐就盯着隽王殿下呢,他在朝中大权在握,人长得又是英俊,有多少小姐肖想着呢,上次我回娘家的时候,还听到家里的姐妹谈论起他呢,如果我们家夏儿真的跟隽王殿下在一起了,倒也是一件美事。” 可是成悠扬听到她的这番话,面上却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这可不见得,夏儿什么性子,你嫁到成家也有这么多日子了,应该是很清楚的,她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嫁进皇室呢?那里完全不是她呆的地方。” 孟亦涵闻言愣了一下,然后道:“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呢,如果是别人家的女孩子,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夏儿,的确是不太适合嫁进皇家。”自己这个小姑子从小被宠爱着长大,对于规矩啊什么的,向来都不是很在意,而皇室之中又是一个十分讲求规矩的地方,夏儿若是嫁去了隽王府,怕也不会很开心,但是夏儿好像已经喜欢上了隽王殿下,这样的情况下……也的确是有些难以抉择。 “所以,爹娘的意思是,不想让夏儿跟隽王殿下在一起吗?” 成悠扬点头,“你也知道爹娘一直都很希望夏儿能够嫁进原家的,这是最满意的结果,但是就算最后没有嫁给原念阳,他们也不希望夏儿嫁给隽王殿下的。” 孟亦涵听闻这话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那还真是很可惜的,隽王殿下是一个出色的男子,跟夏儿也不是不相配的,只是……”那个隽王殿下,自己刚跟夫君成亲不久之后就见过,当时还是为了庆祝那位隽王殿下乔迁新居,搬进王府,当时夏儿也在,当时倒是没有觉得夏儿对隽王殿下怎么样。 不过同样作为女子,孟亦涵倒是很能理解成悠夏,夏儿呢,从小被宠爱着长大,活泼开朗,从来也不知道忧愁为何物,而那个隽王殿下呢,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软禁在皇宫之中,受尽了苦楚。对于夏儿来说,这个隽王殿下本身就是很神秘的,这足以吸引她了,而与此同时,那隽王殿下又是一个饱读诗书,沉稳内敛的男子,跟活泼好动的她完全不一样,在这样的不同之下,夏儿被隽王殿下吸引完全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就算是除却身份之外,那隽王殿下也是一个足以吸引很多女子的男人。 相对于原念阳来说,隽王殿下更像是一个可以给予她宽厚肩膀的男人,所以夏儿会喜欢上隽王殿下实在是一件很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是正如夫君所说,也正是由于夏儿的这种性子,让这两个人无法在一起,也算是一种遗憾吧。 至于成悠扬呢,他本身就很疼爱自己这个妹妹,到如今为止,这应该是自己的妹妹遇到的最大的事情,他难免也有些紧张,但是紧张归紧张,他也是没有办法,他总不能跟夏儿去说,让她不要喜欢隽王殿下,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搞清楚那个隽王殿下是怎么想的。所以,不管现在他再在呢么着急,也只能等到两日之后,苏洛宁从皇宫里出来,巡查铺子的时候,再跟她说一说这件事。 而这个时候身在皇宫里的苏洛宁却还完全不知道这档子事,此时的她正让寄雨拿了些茶点到御书房,里面司空宇他们正在商量着朝政上的事情,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也知道是苏洛宁来了,毕竟除了她,在皇宫里还没有另外一个女子可以直接进到御书房来。 见到苏洛宁进来,几个人也便是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司空宇看着走进来的苏洛宁,含笑道:“皇后娘娘,每次在御书房见到你,总是让我这么高兴,你若是再不来,我脑袋可就真的要炸了。” 此时坐在那里的司空澈却是含笑道:“你就只知道偷懒,抓紧商量完剩下的事情,明天你不就不用再过来了吗?” 说到这里,司空宇也是兴奋起来,不由抬眸看向赵明朗和司空隽,道:“这件事情终于要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几天都没事了,不如我们一起出去逛逛怎么样?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出去游玩过了。” “好啊,我没意见,皇上和皇后娘娘要来吗?”赵明朗亦是含笑道。 苏洛宁此时却是含笑道:“明天吗?明天我可不行,我要到苏家的铺子里去看一看,这是定下的规矩,不能轻易更改的。” “那后天好了。”司空宇又是道。 而此时司空隽却是开了口,“后天我不行,我有事情。” “嗯?你会有什么事情?”司空宇狐疑地看着司空隽,这个隽,除了他们这几个好友,哪里还有别的事情? “杨小姐有事相约。”司空隽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听闻这话,司空宇和赵明朗不由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又是看向司空澈,而此时司空澈也是皱了一下眉头。 司空宇重重叹了一口气,看着司空隽道:“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司空隽闻言含笑道:“那就不要说。” 赵明朗他们几人见司空隽这般不愿多谈的样子,也都是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如果这是隽的决定,他们也没有办法。 而司空隽这个话却是叫苏洛宁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果司空隽是因为澈的提议才这样的话,那…… …… 两天之后,苏洛宁照规矩出宫到苏家的铺子里巡查,那些掌柜也把近一个月来的情况跟苏洛宁一一汇报。 就在苏洛宁到了苏家的成衣铺的时候,一进去,就见得那掌柜快步走了过来,对苏洛宁道:“二小姐,成家少爷有事要跟您商量,一大早就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苏洛宁闻言轻轻点头,“他说是什么事情了?” 那庞掌柜一边把苏洛宁带去后院,一边应声道:“没有,我问他,他只说是私事,我也不好多问。” 私事?苏洛宁在心中暗自嘀咕,私事是什么事情? “成少爷,我们小姐来了。”那庞掌柜一边请苏洛宁进去,一边对着坐在里面的成悠扬道。 那成悠扬见着苏洛宁进来,立刻就站起身来,却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行礼好,还是不行礼好,自己跟她毕竟是从小认识的朋友,但是她此时又是皇后娘娘,身份有别,规矩摆在那里。 苏洛宁见着他这个别扭的样子,却是不由笑了,“悠扬,你这样,我倒是不安了,我们两个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了,你这样叫我很尴尬啊。” 听到苏洛宁这样说,那成悠扬也是不由笑了,“是我拘泥了。” 而此时那庞掌柜也识趣地退下了,只留下他们二人在这里说话,苏洛宁缓身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成悠扬开口问道:“听掌柜的说,你有私事要找我商量,是什么事情?” 到了这个时候,那成悠扬却是有些犹豫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那司空隽跟苏洛宁也是很亲近的关系。 “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帮忙从隽王殿下那里打听一下,他对夏儿是个什么心思。” “你说什么?”苏洛宁一时半会儿还领会不了成悠扬这话里的意思,毕竟她可从来没有把成悠夏和司空隽搁在一起想过。 “就是……我觉得夏儿似乎有些喜欢隽王殿下,如今这件事在我们家里已经……我爹娘都知道了,所以我想知道隽王殿下是怎么想的。” 第333章 心有偏私 听到成悠扬这么说,苏洛宁仍是愣愣地坐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自己不过是短短时间没有出宫来,怎么好像这中间发生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啊?夏儿和司空隽……?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苏洛宁略略收了心思之后,这才开口道:“好吧,你刚刚说的那话真的是惊到我了,你能先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吗?夏儿喜欢隽王殿下?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夏儿亲口跟你说的吗?” 成悠扬闻言顿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她倒是也没亲口跟我说,但是……从她的反应来看,应该的确是这样。”成悠夏便是把自那天上元节发生的事情跟苏洛宁大致说了一下。 苏洛宁听着成悠扬跟她说这一切的时候,心中也是在暗自思考着,那司空隽到底知不知道夏儿对他抱有这种想法呢?想起之前澈跟自己说起的司空隽和那位中书令的千金杨小姐的事情,苏洛宁突然觉得这件事似乎有些棘手。不管司空隽现在是否已经知道了夏儿的心思,就他目前不排斥那位杨小姐接近的举动来看,照这么发展下去,对于夏儿来说,只怕不会有个什么好的结果。因为从悠扬叙述的情况来看,夏儿八成是真的喜欢上了司空隽。 听成悠扬讲述完这一切之后,苏洛宁看着他问道:“所以说,夏儿并没有承认自己喜欢司空隽是吗?” “她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她说她自己也不知道,不过看这情形,说她不喜欢隽王殿下,只怕也没有人信吧。”有谁会把一个普通朋友送的花灯这样珍视,据她的侍女青儿说,她还时常盯着那张花灯发呆失神,尝尝趴在那里一看就是半天,眼珠子都不眨一下,这夏儿是什么心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苏洛宁闻言也是点头,她同意成悠扬的看法,夏儿已经喜欢上司空隽了,但是她因为是情窦初开,所以内心里有些混乱,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心思。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厘清自己的心思了,再耽搁下去,司空隽就真的要娶了那杨雨寒了。 “行,这件事我会找隽王殿下试探问一下的。” “那就多谢了。还有一点,我跟爹娘都希望最好不要把话说得……太明白,你知道这关乎一个女孩子的颜面。” “我明白。”她知道成悠扬的意思,就是不想让司空隽知道成悠夏喜欢他,对于成家来说,这也无可厚非,如果司空隽心里没有夏儿的话,他们当然更不喜欢司空隽知道夏儿喜欢他了。 苏洛宁稍稍静默了一下,然后又是抬眸看着成悠扬,缓缓开口问道:“这个去试探隽王殿下口风的事情呢,我倒是可以去做,但是之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其实刚刚她惊讶过后,也仔细想了一下,夏儿跟司空隽,真的挺合适的啊,尤其是性格方面,他们两个在一起,简直是绝配,一个活泼,一个沉稳,一动一静的这两人若是一起生活起来,想必也是十分契合的。而且对于司空隽来说,这么多年来,他被软禁在皇宫之中,内心承受了很大的痛苦,大概也只有像是夏儿这样的女孩子能让他开心起来了吧?而司空隽又无疑是一个成熟体贴的男人,也能把夏儿照顾得很好。 是啊,以前自己怎么没想到呢,这两个人简直不要太相配了。不过现在的问题就是,司空隽对夏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私心里来说,她当然是希望这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的,夏儿就跟她的亲妹妹是一样的,或者说这么多年来,夏儿跟她是比亲姐妹还要亲近的,既然夏儿已经喜欢上了司空隽,她当然是不想让夏儿伤心。 而司空隽呢又是自己夫君的亲兄弟,自己也希望能有夏儿这样的女子陪着他,这样说不定他今后的生活也能开心很多。 听到苏洛宁这样问话的成悠扬却是犹豫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道如今在苏洛宁的面前说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合适。苏洛宁自然是看出了成悠扬的犹豫,此时只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衣袖,然后面上含着轻笑道:“悠扬,我们现在说话也需要遮遮掩掩的吗?” 成悠扬闻言亦是勾起一丝笑意,抬眸看着苏洛宁,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跟你说才好。嗯……事实上,我们都是不希望夏儿跟隽王殿下扯上什么关系,尤其是在男女感情的事情上。有关于这一点,我想洛宁你也是深有体会,如果是不会因为那一卷赐婚的圣旨,我想你应该也绝不会嫁到皇家里去,皇室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要比夏儿清楚,你当初是被逼无奈,而夏儿……我们都不希望她是自己主动往里跳。” 听得成悠扬说完这话,苏洛宁轻轻点了点头,正如成悠扬所说,如果不是因为圣旨的关系,自己当初是不想跟皇家扯上一点关系的,她想她明白成家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所以,无论司空隽喜欢不喜欢夏儿,你们都不打算让她跟隽王殿下在一起是吗?” “是。”成悠扬的语气很是肯定,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嫁到那么复杂的环境里去,放着好好的原家不嫁,为什么一定要去趟皇室的那潭浑水?尤其隽王殿下又跟其他的王爷不一样,现在朝堂上最炙手可热的就是他了,有多少人都盯着那隽王府里的位置呢,他可不相信自己的妹妹将来有手腕应付接二连三而来的女人。再说了,他们两个也是门不当户不对,虽然成家的家业不小,在京城中也算是有头有脸,但是官家的人向来是有些看不起商家的人的,这一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既然不是一个阶级的,就不要硬凑到一起去了吧,他担心最后受伤的就只有自己那个傻妹妹罢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让洛宁帮忙劝一劝隽王殿下,如果他喜欢夏儿,那为了夏儿着想,他也不应该把心性单纯的夏儿拖到皇室的泥沼中去。如果他不喜欢夏儿,那更好,只求他以后避着些夏儿,就算夏儿找上门去,最好也能避而不见。这样时间久了,夏儿自然也就会淡了心思了。” 苏洛宁对于成悠扬这一番话却是不置可否,只是轻声问道:“听说你们已经给夏儿看好了一门婚事了?” “是夏儿跟你说的吧?”成悠扬有些意外苏洛宁会知道这件事,同时又是追问道:“夏儿是怎么跟你说这件事的?”他也想知道在夏儿的心里对原念阳又是怎么想的。 “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家里想要给她定一门婚事,但是她不愿意,说那个……是姓……原是吧?”苏洛宁说到这里,便是用眼神询问成悠扬,见得成悠扬点头,苏洛宁这才继续道:“夏儿说她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原公子,甚至还有些讨厌他。说起来,很多年之前,我就听夏儿跟我说起过这个原公子,在她小的时候,这个原公子好像经常欺负她啊。我从来没有见过夏儿用那般愤愤的语气提起一个人,我想小的时候他们两个的过节应该挺深的。” “那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情,小的时候,大家都是孩子,总有些不懂事的时候。念阳现在长大了,却是个很不错的人,武功很好,头脑也聪明,现在正跟原伯父学着打理原家的生意,我想,用不了多久,原伯父就会把原家的生意全部交到他的手上。” 从成悠扬的语气之中,苏洛宁听到了明显的维护,于是看着他淡淡开口问道:“你希望夏儿跟那位原公子在一起?” “是的,我跟我父母都希望夏儿能嫁进原家,且不说那原念阳真的是很好的一个男子,那原老爷和原夫人这么多年更是把夏儿当做女儿一样看待的,在念阳不在京城的这些年,都是夏儿经常去陪他们的,这感情自然是不用说的,夏儿嫁到成家以后,如论如何,她的公公婆婆都不会为难夏儿的,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们赞同夏儿嫁进原家了。”说到这里,成悠夏不由低头笑了一下,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中添了几分无奈,道:“你对夏儿也很是了解,她那性子……跟一般的千金小姐还真不一样,虽然爹娘之前不说,但是他们心里也一定很担心夏儿将来嫁人怎么办,什么样的公公婆婆才能容忍夏儿这样的儿媳妇。但是如果是原伯父和原伯母的话,爹娘他们就完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了。” 而此时,苏洛宁却是淡淡笑着道:“在这一点上,我倒是觉得隽王殿下更合适。纵然原老爷和原夫人再怎么跟夏儿亲近,都不可能真的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的,相比较起来,若是夏儿跟那位原公子有什么冲突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向着自己的儿子的。就算他们没什么冲突,就说是平常的过日子,这嘴唇和牙齿都还有打架的时候呢,那原老爷和原夫人也不可能总是对夏儿处处满意的,人总是要一起生活之后才能真正了解对方是什么样子的,这样,彼此的缺点便也都暴露出来了。但是在一点上,夏儿若是跟隽王殿下在一起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先皇已经驾崩了,他的母妃也早就离世了,太后顾着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还来不及,怎么会理会他的事情。” 苏洛宁说到这里,含笑执起自己的茶杯,继续道:“悠扬,你想想看,如果夏儿将来真的嫁给了隽王殿下,那整个隽王府不就是全由她做主了吗?” 此时成悠扬闻言亦是抬眸看向苏洛宁,目光有深深的探究之意,“洛宁,你这话似乎有些偏向于隽王殿下啊。” “我倒也不是偏向谁,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事实上,司空隽现在的确是京城很多千金小姐最梦寐以求的夫婿人选。但是成伯父和成伯母的立场自己也能了解,而且是很赞同的,他们并没有因为司空隽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就想着干脆让夏儿嫁了算了,他们还是非常理智地替夏儿考虑的,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一点,当理智碰到感情的事情往往就不顶用了,就像自己当初……明明知道司空澈这样的男人太危险,赌上自己一颗心的后果很有可能是万劫不复,但是理智虽然这样告诉自己,但是感情却是自己无法控制的。 如果可以的话,苏洛宁真想找成悠夏好好聊一聊,她真的很想知道夏儿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是何时,又是什么事情喜欢上的司空隽,不过她每次出宫的时间有限,今天怕是不行了。 把事情说明白之后,成悠扬也不欲多留,他知道苏洛宁出宫这一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也就起身告辞了,“那……你忙吧,我就先告辞了。” 成悠扬正要转身走,却是被苏洛宁给叫住,“悠扬,你先等一下。” 苏洛宁也没有解释为什么让成悠扬在这里等,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快步走了出去,不多时之后,复又回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只见苏洛宁直接把手里的信递给了成悠扬,口中道:“你回去之后,把这个给夏儿。”见成悠扬面带疑惑地接过自己给他的信,苏洛宁又是嘱咐了一句道:“记得,在今天晚上之前一定要给她,切记。” “这是什么?”还非要自己在今天晚上之前交给夏儿,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这是我们女子之间的悄悄话,你就不要多问了,记得把这信给夏儿就是了。” 成悠扬又是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封,果然也没有再多问,告辞了苏洛宁之后,便是走出了苏家的铺子。而苏洛宁也是暂时把这件事搁在了一边,接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虽然这一天忙归忙,苏洛宁的心里也没有把这件事忘记,实际上,这一整天,只要有一点点闲暇的时间,她都在想这件事。 等苏洛宁回到皇宫,进到正乾宫的时候,却是意外地看到司空澈也在寝殿里,不由略微有些惊讶地开口问道:“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没有政事要忙吗?” “暂时没有了。”司空澈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朝着苏洛宁招手,示意她过来,而苏洛宁却并没有挪动脚步,而是四下看了看,同时口中问道:“瑶儿呢?不在殿中吗?” “刚刚玩累了,正在睡着呢。”见苏洛宁不过来,司空澈无奈,只好亲自起身去捞人了。 只见司空澈牵了苏洛宁的手在软榻上坐下来,口中故作不满地道:“我都在这里等了你许久了,也不见你关心关心我,一回来就问瑶儿,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还不如不生罢了。” 苏洛宁闻言,却是转头看着司空澈,笑着道:“行了啊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嘴上这般嫌弃我们女儿,实际上,你心里不知道多疼她呢,我还不知道吗?” “怎么着,吃我们女儿的醋了?”司空澈说着这话,就要低头吻上苏洛宁的脖颈,却是被苏洛宁含笑推开,口中道:“不好意思,本人不喜欢吃酸的。” “真的吗?”司空澈牵过苏洛宁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见这皇帝陛下又要动手动脚了,苏洛宁连忙道:“等一下,我有一件事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宁儿啊,你说你这一招都用了多少遍了?啊?” 第334章 讳莫如深 “我是说真的,这一次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苏洛宁一边说着,一边拎开司空澈在她身上乱动的爪子,可偏偏司空澈还是百折不挠,苏洛宁不由哭笑不得。 “夏儿喜欢上隽王殿下了。” 一句话成功让司空澈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然后愣怔地看着苏洛宁,就在司空澈准备开口的话,苏洛宁瞬间开口,成功地阻断了他的话,“是的,你没有听错,夏儿,成悠夏她喜欢上隽王殿下了。虽然说她嘴上并没有承认,心里也还没搞清楚自己感情,但是从成悠扬跟我转述的那些情况来判断,她是真的喜欢上隽王殿下,准确无疑了。” “等一下,可是隽昨天不是还说他跟杨小姐要相约一起出去游玩……又怎么跟会成小姐……?”当时比起杨雨寒,司空澈当然更希望司空隽跟成悠夏在一起啊,成悠夏虽然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但是比起那个杨雨寒来,可不知好了多少倍了。 “所以我猜测,隽王殿下很有可能对夏儿并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又或者……” 见苏洛宁不再往下说了,司空澈不由看着她温暖道:“又或者什么?” “如果像你之前推测的那样,隽王殿下知道你想要把皇位传给他,他内心里也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他真的喜欢夏儿,他也不会说的吧?” 见司空澈低着头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洛宁轻轻挽上他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我觉得这个皇后的位置我还是挺能胜任的。” 司空澈听到苏洛宁这样说,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侧头吻上了苏洛宁的额角,看来自己也是该找隽好好聊一聊了。 到了次日,下了早朝之后,司空隽、司空宇和赵明朗他们三个正要跟其他朝中大臣一起出宫去,却是被那当值的太监给唤住了。 “三位主子请留步,皇上让三位主子到御书房去一趟,说是有话要说。” 而太监说这话的时候,那司空景正是从他们的身旁经过,虽然他的目光并没有在他们几人身上停留,但是隐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掌却已经是握紧成拳。想当年,那御书房皆是他经常会去的地方,现如今,司空隽他们几个日日下了早朝之后都被司空澈叫去御书房,可是自己每每都不在其列。不过,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成王败寇,谁让最后登上皇位的是司空澈而不是自己,之前自己跟他在朝堂上争得那样厉害,他在登上皇位之后,当然不会重用自己。 不过这也没关系,这世间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也没有什么事情是注定的,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 看着司空景就这般路过他们,司空隽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愣怔了半晌,直到司空宇和赵明朗同时拍了他一左一右的肩膀,他这才是回过神来。 三人依旧是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御书房,一进门,司空宇就是开口道:“皇上,您可太不厚道了啊,说好了,从今天开始让我们休息几天,除了早朝之外,不安排别的事情的啊。” 而这个时候坐在那里的司空澈也是站起身来,看着他们三人含笑道:“别紧张,叫你们过来不是为了政事,不过是想留你们在宫里吃一顿饭而已,难得今日清闲,大家就一起吃顿早膳吧。御膳房把菜都准备好了。” 司空宇一听这话,就有些摩拳擦掌起来,“好啊,听说之前澈王府里的那个厨子被皇上您给弄到御膳房了,我可是好久都没有尝过他的手艺了。”一边说着这话,司空宇一边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过……饭呢?” “饭当然不在这里,难道要在御书房里吃饭啊,正乾宫里,宁儿已经在张罗了,今天她还亲自下厨做了两道菜,就当是犒劳你们这么多天来的辛苦了。” 司空宇不由叹了一声,“既然这样话,皇上直接让太监告诉我们去正乾宫不就好了,还跑来御书房这一趟做什么。” 司空澈只是淡淡笑了一下,然后对赵明朗和司空宇道:“你们两个先去正乾宫吧,我有些话要跟隽说。” 司空宇和赵明朗不由都是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司空隽,然后道:“行,那我们先去正乾宫等着你们了。” 看着司空宇和赵明朗离开,司空澈示意司空隽坐下来,然后才是开口道:“隽,你有喜欢的女子吗?” 面对司空澈这突然起来的很是奇怪的问话,司空隽不由笑了出来,“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上次不是已经跟皇上你说过了吗?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什么女子,至于原因,你也很清楚,怎么今日却是突然又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在司空隽说话的时候,司空澈一直都在注意着他的表情,从他听到自己的话之后的第一反应,直到刚刚他说话的表情,司空澈都确定,司空隽并没有跟自己说谎,也就是说,他对成悠夏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隽,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看看宇,他之前那般花心,最后还不是栽在席姑娘的手上,被她彻底给降服了?” 司空隽静默了一下之后,淡淡笑道:“我跟你们不一样。” 而此时司空澈却是转而道:“你今天真的要跟那杨雨寒一起出去游玩?隽,那个杨雨寒……你真的额能忍受得了吗?” 司空隽的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在努力地尝试,如果能跟她相处下来,当然是很好的,如果不能的恶化,我也不会勉强自己,这一点你倒是不用担心。要知道,这京城中的千金小姐可不止杨雨寒一个,没有了她,也会是别人。”这倒是司空隽的真心话,如果自己真的跟那个杨雨寒无法相处的,自己也绝不会勉强自己,不过试着接触一下倒是可以的,最起码能让自己知道那个杨雨寒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到底能不能忍受得了她。 而此时已经到了正乾宫的司空宇和赵明朗,正看到苏洛宁在跟寄雨一起布菜,看到他们二人进来,苏洛宁含笑道:“先坐吧。” 司空宇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却是道:“我可不坐,这一旦坐了,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要去动筷子了,你说这皇上还没来呢,我怎么能先动筷子呢?” 一旁的赵明朗却是道:“好了,你就别在这里耍嘴皮子了。”而此时的赵明朗却是在心中暗道:皇后娘娘看到只有自己跟宇一起过来,不见隽的身影,她也不惊讶,大约是一早就知道皇上要跟隽王单独说话了,甚至有可能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其实有关于他们在聊什么的问题,自己心里大约也有一些猜测,相信宇心里也是一样的,毕竟有些迹象已经很明显了,但是自己跟宇都没有把这件事说破,毕竟这事情事关重大,在形势未明朗之前,是万万不能乱说的。 而此时司空宇看了一眼身旁的赵明朗,然后又是看向苏洛宁,这才开口问道:“最近皇后娘娘又回去苏家的了吗?昨天你不是出宫去了吗?应该回去苏府了吧?” 苏洛宁闻言亦是看了一眼赵明朗,然后道:“是,昨天中午我是在苏府里吃的饭。” “那……苏家的几位小姐都还好吧?”司空宇说的这句话可算是十分的刻意了,但是赵明朗的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苏洛宁却是含笑问道:“她们都还好啊,世子殿下怎么突然想起来问她们了。” 司空宇语气懒懒地应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难得空闲,阳光又是这样的好,正好可以约着一起出去走一走。” 苏洛宁见得司空宇的表情似乎暗有深意的样子,不由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此时司空宇不由低声道:“我们打算跟着隽一起去……偷偷的。” 苏洛宁见着司空宇这个样子,也是不由笑了,原来他们是在打这个主意啊,那还真是巧了。 “你们就不怕被隽王殿下发现吗?” 司空宇闻言却是满不在乎地道:“被发现怎么了?难道隽还真的会跟我们生气啊。主要是,我们也是为了他好,皇后娘娘,你是亲眼见过那位杨小姐的,当然比我们更清楚那个杨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隽毕竟是我们的兄弟,我们可不能就让他这么被人被坑了。”从这个杨小姐蓄意接近隽的行为可以看出,这位杨小姐怕是也学到了她父亲在朝堂上的一些手段,他们作为隽的兄弟,得为隽把关啊,不能让他栽在女人的手里了。 这一点赵明朗也是很同意,此时亦是开口道:“其实我们也就是关心隽,他这样单独跟一个女子出去是很暧昧不清的一件事情,若是被别人看到了,只怕是要说不清的,到时候若是杨家再以这个做要挟,就算隽不愿意,只怕也是不行了,所以我跟宇才想出这个办法来。到时候就当做是偶遇好了,隽也总不好说什么的,有我们在旁边,也好过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以后也省得麻烦。” 苏洛宁闻言点头,嘴角却是笑容浅浅,眼睛里藏着几分兴味,此时亦是开口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想,到时候说不定你们会有意外的收获?” “意外的收获?什么意思?”赵明朗和司空宇都是满眼疑惑地看着苏洛宁,可苏洛宁却没有再说下去了,只是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搞得赵明朗和司空宇都是一头的雾水。 不多时,司空澈和司空隽也是过来了,几个人这才坐下一起吃了饭。他们几个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此时也是说说笑笑,时间很快过去了。 司空隽他们告辞之后,司空澈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苏洛宁闻言不由道:“怎么了?怎么叹气呢?” “我问过隽了,他好像真的不喜欢成悠夏。刚刚我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他回答没有,我仔细看过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那就是真的没有了,隽真的不喜欢成悠夏,不过成悠夏却对隽有了男女之间的感情,而隽现在又要跟那杨小姐走在一起,这事情也是有够乱的。 但是真正让司空澈担心的是,因为隽顾虑着自己的缘故,而没有把成悠夏考虑在内,他可不希望隽因为这件事毁了他自己一生的幸福。 而此时苏洛宁却是淡淡道:“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说不定的,如果隽王殿下真的不喜欢夏儿的话,那夏儿也便只有熬过这段情伤罢了。” 但是苏洛宁私心里还是觉得夏儿跟司空隽是很相配的,那个杨小姐却是……一言难尽。 司空隽离开了皇宫之后,便是径直去了杨府。 此时杨府里,杨雨寒已经打扮妥帖,就等着司空隽上门来接她了。而那杨大人和杨夫人此刻也是在她的房间里,看着自己这打扮得光彩夺目的女儿,杨夫人不由骄傲地道:“瞧瞧我们女儿,这般打扮起来也不比苏家的那几位小姐差吧?” 杨雨寒看着镜中的自己也觉得很是满意,就是不知道待会儿隽王殿下看了,是个什么感觉。 说起来,之前杨雨寒是被没有见过司空隽的,只是听说他一直被软禁在皇宫之中,病怏怏的,身体很差,成天就是卧病在床,皇上也是十分地不愿意见到自己的这个儿子,甚至都不让太医去看。这般之下,她当然也不认为这个皇子有什么可接触的,失势的皇子在皇宫中的生活,是连宫人都不如的,自己身为中书令的女儿,当然不能嫁给那样一个病怏怏,又没有权势的皇子。 但是自从澈王殿下登基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昔日人人都看不起的隽王殿下一夕之间就成了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多少的千金小姐想要嫁进隽王府呢,其实说来说去,这皇室之中好像也只有这个隽王殿下可以嫁了。 原本是怀着不甚乐意的心情,但是等到杨雨寒真正见到司空隽的时候,才发觉原来之前自己想象的那个病秧子的隽王殿下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隽王殿下不仅十分的英俊,而且很温和,虽然看起来仍是有些削瘦,但是面色倒是不是苍白憔悴的,身体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这样一考虑,杨雨寒自然是更加愿意依了自己父亲的意思,接近隽王殿下了。 只是上次在自己向他示好,并且邀他来父亲的寿宴之后,他却没有丝毫的回应,当时自己还以为他对自己是没有那个意思的。但是之前在上元节的时候再次见到他,他对自己虽说也没有多亲近,但是态度还是很好的,这无疑就是说明,其实隽王殿下对自己也不是没有好感的。 而这一次,自己邀他一起出去游玩,他答应了,就更加证明了这件事。虽说这一次是借着自己弟弟的由头,但是隽王殿下那么聪明,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既然他答应了,就说明是喜欢自己的,不是吗? 而这个杨夫人却是看向自己的夫君,又是开口问道:“老爷,您怎么不说话啊?我们家女儿这般打扮起来是不是很漂亮?” 杨大人此时也是看向镜中的杨雨寒,但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是很好看。” 杨夫人见他态度如此冷淡,不由问道:“老爷,您这段日子是怎么了?自从过完寿宴之后,好像一直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第335章 聚在一起(二更) 听闻自己母亲这话,杨雨寒也是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目光中带着一些审视的意味,父亲这些日子的确是很不对劲,时不时地就会唉声叹气,还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中书令大人自然不会将之前的那些事情告诉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听到她们母女两个提起这个话,心里也是有些尴尬,不由轻咳了一声,然后道:“没什么,只是朝堂上发生了一些烦心的事情。” 他这般说完,杨夫人和杨雨寒都是沉默了下来,她们何尝不知晓如今这杨大人在朝中的地位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皇上自上朝之后便是陆续提拔了一批年轻的官员,对他们委以重任,而杨大人却一天闲似一天,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只怕不久之后,这朝堂之上是彻底容不下他了。 而他们杨家如今又是只靠这中书令杨大人一个人顶着,要说儿子,这杨大人也有,但却是个残废的。说起这个儿子来,杨大人也是一言难尽,只恨上天不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却说当初杨夫人的头胎生下一个女儿,这杨大人心里自然是有些不高兴的,成家立业之后,最重要的当然是传宗接代了,就算自己在朝中官做到再大,没有儿子,那也是百搭。所以在杨雨寒出生之后,这杨大人就一门心思盼着自己的夫人能生下一个儿子,但是数年过去了,这杨夫人的肚子却是再没有了动静。 这杨大人便是又纳了一房妾室,可是上天好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那妾室也是数年都没有怀上孩子,就在他准备再给自己纳一房妾室的时候,那姨娘的肚子却是传来了好消息,这下可是高兴坏了杨大人。下令让府里的人都小心伺候着自己的妾室,简直像是宝贝一样地供着,只求着她能生下一个男孩儿,为他们杨家延续香火。 结果,那姨娘真的生下了一个儿子,杨大人简直是欣喜若狂,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发现自己这个儿子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三岁了都还不会说话,甚至连哭闹都很少,总是安安静静地呆着,自己玩自己的,谁也不理。 也找了很多大夫看了,他们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开始说有的孩子本来就说话比较晚,自己儿子没什么毛病,等到再长大一些就好了,可是就这么等到了四岁、五岁,那孩子还是不会说话,而且也不像别的孩子那样粘人,他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这杨大人没有办法,只要到处找大夫来看,那些大夫都是说自己儿子身体没什么问题,至于为什么不会说话,他们也是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就有大夫建议他去找那些道士来看看,看看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被鬼给上身了,还是撞了什么邪了。因为除了这个,他们也想不出有其他的可能了,这孩子的脉象明明就很正常,一点毛病都没有,没有病,这让他们怎么治。 而听了那大夫的话之后,杨大人就又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又是陆陆续续找了一些道士上门来驱鬼辟邪,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好久,自己儿子的情况还是一点好转都没有,甚至更严重了,以前他虽然不说话,但是也不怕人,自从找了道士上门折腾了那许多次之后,自己儿子是见到人就害怕,就找个角落躲起来。 不能说话本来就够让这杨大人闹心的了,可是不久之后,自己这儿子又是从山坡上跌落下来,摔断了腿,当时立即就找了大夫来看,那大夫却是说自己儿子这腿是好不了了,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这样的消息对于杨大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太大的打击,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不仅这么大了还不会说话,现在又是摔断了腿,一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过日子了。 但是在受到这样大的打击之后,这杨大人却是迅速又纳了一房小妾进门,毕竟他的年纪也是不小了,这延续香火的事情若是再不做,再过几年就是力不从心了。 结果这小妾刚进门没有一年,就得病去世了,就因为这件事,在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之间还引起一些议论,当时他还没有做到中书令的位置,这般之下就担心在朝堂上有人会拿出这件事来非议自己,所以也没有急着再纳妾了,这么一耽搁,便是一直到了现在。 如今他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了,也不求能再有一个儿子了,只希望等到自己儿子弱冠以后,给他寻一个妻子,继续为杨家延续香火就可以了。 不过这个想法,最近这段时间却有了变化,那个香禾的身影如今是经常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每每深夜的时候,总是令他心潮难平,他想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纳一房妾室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能再得到一个儿子呢。 见到杨大人又是这般失神的样子,杨雨寒不由和自己的母亲对视一眼,又来了,最近自己的父亲常常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不过杨雨寒现在可没有过多的心思来想这些,她现在还有些紧张,待会儿见了隽王殿下,要跟他说些什么呢。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只见杨雨寒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开口问道:“之前说好的那件事,父亲您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都已经安排好了。”这可是重要的一环,自己怎么可能不事先安排好呢,隽王殿下这个女婿自己是要定了。 这个时候,只见一个侍女匆匆跑了进来,口中道:“隽王殿下已经到了……” 杨雨寒一听这话,立刻就是从梳妆台前坐起了身来,心中一阵激动,然后又是看向自己的父亲道:“文轩呢?快让人带他过来吧。” …… 马车之外,司空隽骑马而行,马车之内,坐着杨雨寒和她的弟弟杨文轩。杨雨寒不时撩开窗帘,偷偷看向行在外面的司空隽,马背上的他身姿挺拔,看起来颇有些气宇轩昂的味道,到底是出自皇室的血脉,就算只是侧脸也足够吸引人的视线了。 杨雨寒此时倒是庆幸自己早一点下手了,不然的话,此时跟隽王殿下同行在一处的或许就不是自己了,毕竟那些个官家小姐们都是对隽王妃的位置虎视眈眈呢。 他们一路往东而去,还未走近就听得前方一片热闹的声音,却原来这里今日是有庙会的。 马车停下,而与此同时,司空隽跳下马背,但是马车里的姐弟俩却没有动静,司空隽稍稍沉默了片刻,然后走到马车前,朝着里面开口道:“杨小姐,我们已经到了,可以下马车了。” 这时候马车内才是传来了动静,只见杨雨寒撩开了帘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而口中同时开口道:“文轩他行动不便要有劳殿下了。” 司空隽应了一声,却不见杨雨寒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犹豫地看着地面,似乎有些顾虑的样子,然后就见那杨雨寒抬眸看着司空隽道:“殿下能扶我一下吗?” 司空隽眸光微微沉了一下,随后就要朝着那杨雨寒伸出手去,却突然听得有人在唤他,“隽!” 司空隽顺着声音看过去,却原来是司空宇和赵明朗,看着这两人快步走近,司空隽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两个人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巧合吧? 而此时司空宇和赵明朗已经快步走到了马车前,看着司空隽笑着道:“真是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瞧瞧你,事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不然我们也能一起来了不是?” 巧?司空隽可不会真的认为这只是巧合,这两个人分明是故意的。 但是当着杨雨寒的面,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是啊,还真是够巧的。” 这个时候被晾在一旁的杨雨寒不由轻咳了一声,试图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司空宇仿佛这时候才注意到杨雨寒似的,略微惊诧地道:“这不是中书令大人的千金杨小姐吗?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杨雨寒含羞带怯地迅速看了一下司空隽,然后缓缓低下头去,轻声道:“我是跟隽王殿下一起来的。” 这样的表现,任是谁看了都猜得出这两人是什么关系,杨雨寒想着,这下晟王世子和明朗少将军该懂得回避了吧? 可是司空宇却只是笑着道:“既然来了这里,那一定是来看庙会的,杨小姐,你怎么还不下来啊?来,我扶你。”说着,就是伸出手去,扶了那杨雨寒下来,其实,与其说是扶不如说是拉了,毕竟司空宇对于这位杨小姐可是没什么耐心。 那杨雨寒见司空宇这样,心里自然是恼火,但是她却只好强压着,如今这种时刻,自己可不能在隽王殿下的面前失态。 不过这世子殿下和明朗少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看不出来自己和隽王殿下是什么关系吗?这种时候他们不是该托辞走开,为什么还赖在这里不走?尤其这个世子殿下真是太讨厌了,干什么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他刚刚开口唤隽王殿下的话,隽王殿下就已经把自己从马车上给扶下来了,还用他来多事? “行了,我们走吧。”司空宇这厢拉着司空隽就要走,却是听得司空隽无奈道:“等一下,还有一个人。” “嗯?” 紧接着便是见着司空隽从马车里把轮椅取了下来,然后又是抱着一个少年从马车上下来,司空宇和赵明朗一看这少年便知道他的身份了,中书令杨大人的公子从小摔断了腿,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看来这位就是杨大人的公子了,听说他从一出生就是傻子,到了现在还不会说话。 只见司空隽把这少年放在轮椅上,而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专注地拿着手中的一个小木人低头在玩儿,好像什么事情都无法打扰他似的。 司空宇此时不由好奇地弯腰看着那杨文轩,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可是那少年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更别说是回答他了,这让一旁的赵明朗也很是诧异,原来都只是听说这杨大人的儿子从一生下来的时候就有些毛病,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难怪有人说他是傻子,有人说他是撞了邪。 “这是臣女的弟弟,名唤文轩,自出生以来就是这样的,也看了很多大夫,但是都没有办法。可怜他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般痛苦,我这个做姐姐的,心里也是十分的难受。”说到最后,这杨雨寒的声音里竟是有了哽咽之声。 不过司空宇之前可是跟很多女人打过交道的,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啊,就杨雨寒这般神态,他可以断定这女人分明是装出来的。说起来,这杨文轩毕竟是她父亲一个小小妾室的孩子,她怎么可能真的为他难过,而且这杨雨寒杨小姐又是一个极其傲慢无礼的人,她大概是不懂得如何去体谅别人的,此时说这一番话,想来也不过是故意说给隽听的罢了。 “杨小姐你可真是疼爱自己的弟弟。”司空宇凉凉开口道。 那杨雨寒却是听不出司空宇这话里的暗讽之意,便是接下他的话,继续道:“谁让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呢,我想着他这样行动不便,常年被困在房间里,心里一定要闷坏的,所以就想着带他来这样热闹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也能让他的心情好一些。” 事实上,她不过是拿着自己的弟弟做一个借口,邀请司空隽跟她一起出来游玩罢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才懒得跟自己的这个弟弟呆在一起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中了邪,她可不想自己也沾染到他身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司空宇闻言却是朝着司空隽看了一下,那眼神像是在询问司空隽:你信吗? 见司空隽并没有什么反应,司空宇又是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走吧,难得这么巧在这里碰上了。” 而听了司空宇这话,杨雨寒却是在心中暗道:我也真是倒了霉了,好不容易邀了隽王殿下出来,却还偏偏碰上这两个人,这还让自己怎么跟隽王殿下单独相处啊? 但是既然已经碰上了,而隽王殿下又没有说什么,难道自己还能跟世子殿下和明朗少将军说,我不要跟你们一起走吗? 此时她也只好认命地跟他们一起往前走了,当然就算是变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自己还是得走在隽王殿下的身边才好。 司空宇和赵明朗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意图呢?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会意,也便是有意无意地隔开了司空隽和杨雨寒,这让杨雨寒更是恼火,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一点眼色都没有吗? 而就在杨雨寒暗自在心中恼火的时候,又是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当然,这声音并不是唤她的,而是唤司空隽的。 “隽王殿下!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杨雨寒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中立刻就戒备起来,抬头朝着这声音的主人看去,果然,还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成家小姐成悠夏,看来自己跟这位成小姐上辈子的确是有仇啊。 “哎,夏儿,你怎么也在这里?”先开口的却是司空宇。 此时成悠夏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身边,亦是有些诧异地看着司空宇和赵明朗,“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她知道隽王殿下和杨雨寒会来,可不知道司空宇和赵明朗也会来。 第336章 洛宁之信 “我们……”司空宇侧头看了司空隽和那杨雨寒一眼,这才接着道:“我们一起来逛庙会啊,你呢?也是逛庙会的?” “是啊,不然还能是来干什么的?”说到这里,成悠夏的心里到底有些心虚,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不由自主地到处乱瞟。 司空宇当然不了解成悠夏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此时只觉得有些奇怪,口中疑惑地问道:“来逛庙会?你一个人?”这成悠夏可不像是一个会单独出来逛庙会的人,她不是一向最喜欢热闹吗?怎么会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出来逛庙会?就她那样的性子,不管怎么样,就算软磨硬泡也会拉一个人跟她一起来吧,单独一个人来逛庙会,这可太不像是成悠夏的作风了。 “一个人怎么了?一个人就不能来逛庙会了?”成悠夏越发的心虚,此时也连忙转移开了话头,紧接着道:“我现在不是碰上你们了,正好可以一起走,对吧?” 司空宇和赵明朗当然是不会反对了,他们巴不得呢,人越多越好。 “好啊,反正大家都是熟人,一起逛自然是更热闹些。”说这话的时候,司空宇却是有意地看了一眼那位杨雨寒杨小姐,他口中说的‘熟人’可不包括这位杨小姐。 那杨雨寒却只当做是没有看到司空宇这暗含深意的一瞥,但是心里对司空宇已经是十分的不满,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晟王世子分明是针对自己,从刚刚下马车的时候,这晟王世子和明朗少将军就在刻意地把自己跟隽王殿下隔开。也真是奇了怪了,自己跟隽王殿下的事情关他们什么事儿啊,没事儿在这里瞎掺和什么? 可是司空宇仿佛是要故意气那杨雨寒似的,见她不理会自己,还偏偏凑到她身边问道:“杨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夏儿一起同行吧?” 杨雨寒硬是在脸上挤出一抹笑来,对着司空宇道:“当然不介意。” “那就好。”司空宇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一行几个人便是继续往前走了,而这个时候成悠夏也是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其实刚刚自己是非常心虚的,就怕世子殿下再那般问下去的话,自己就露馅儿了,还好,他没有再继续问什么。 成悠夏稍稍稳了稳心思之后,这才在心中暗自猜测着:隽王殿下该不会注意到自己刚刚的心虚了吧?这般想着,便是不由侧头偷偷瞄了一眼司空隽,可是她偷看的这一眼却是被司空隽给逮个正着,这四目相对,成悠夏‘做贼心虚’,下意识地就赶紧低下头去避开了司空隽的目光,心中一阵紧张。 其实司空隽从方才就注意到成悠夏的不自然了,心中正在想着这成悠夏是怎么了,就看到成悠夏朝自己看过来了,然后就看到成悠夏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迅速避开了自己的目光,简直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她什么时候这么怕自己了?今天的成悠夏看起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而始终都在注意着司空隽的杨雨寒,此时也注意到他的目光似乎在成悠夏的身上停留了很长的时间,这让杨雨寒的心里既恼火又疑惑,这个成悠夏跟隽王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几次三番自己找隽王殿下的时候都会碰到这位成小姐?要说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可是看着又不像,不然的话,隽王殿下也不会答应陪自己出来逛庙会的吧?而且,从方才晟王世子和明朗少将军的表现来看,那成悠夏跟隽王殿下应该没什么的,他们见到那成悠夏出现的时候的确是很惊讶,应该不是事先串通好的。 可是,这真的只是巧合吗?一次两次的,自己跟这个成小姐也太有缘了吧? 事实上,这当然不是巧合。成悠夏不由想起昨天哥哥回府时交给自己那封信的情形,哥哥说那信是宁姐姐让他带给自己的,自己问他是为了什么事情去见了宁姐姐,哥哥也支支吾吾地掩饰着不肯说。但是成悠夏也不笨,从哥哥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她也大概是猜得出哥哥是为了什么事情要去见宁姐姐了。 看哥哥那样子,似乎对宁姐姐在信上给自己写了什么很好奇,但是他最终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等他离开之后,自己才打开了那封信来看,其实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就是告诉自己今天隽王殿下会跟那位杨小姐一起来逛庙会。 只有这简单的一句话,别的什么都没说。 结果,在经过一夜辗转难免的犹豫之后,她还是来到了这里,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司空宇和赵明朗也在。 成悠夏想得入神,没有注意,竟是被身旁匆匆而过的路人撞了一下,这般猝不及防之下,她的身子已经向后倒去,还好司空隽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看着她这般惊魂未定的样子,司空隽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想什么呢?走神走得这么严重?”这丫头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这个时候司空宇和赵明朗也是转头看向他们二人,成悠夏连忙自己站直了身子,口中急忙道:“没想什么,我没想什么。” 此时赵明朗亦是走到成悠夏的身边,凝眸看着她,认真地道:“夏儿,你真的没事吧?你今天看起来有点反常啊。” 一听这个话,成悠夏又是紧张起来,不由看着赵明朗问道:“有吗?”自己表现地有这么明显吗? 而一旁的司空宇此时也是点了点头,道:“有,而且很明显,夏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还是……哦,我知道了。”说着说着,司空宇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似地看着成悠夏道:“该不会还是为着那桩婚事吧?难道你父母还在逼着你嫁给那个什么……原公子,对吧?”这就解释了成悠夏为什么是自己一个人来逛庙会了,大约是被家里人逼得不开心,所以想一个人出来逛逛。 “没有。”成悠夏的语气有些无奈,世子殿下怎么想到这里去了,“我已经跟我爹娘说过了,他们也很体谅我,他们已经跟我说了,要是我不愿意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逼我的,从今以后,他们就不会再提我跟原念阳的婚事了,他们已经答应我了。” 听到成悠夏这话,一旁的赵明朗却是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有一对很开明的父母。”语气中亦是难掩羡慕。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而这时候,司空宇已经在用暗含深意的目光在看着他了,这让赵明朗觉得有些挫败。 但是成悠夏却不了解其中的隐情,只是顺着赵明朗的话问道:“听你的语气好像很羡慕似的,难道赵将军和将军夫人不开明吗?” “也不是不开明,只是……有的事情总是有些身不由己的。”自己的父母倒也没有非逼着自己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只是就算他们再怎么开明,还是有一条底线在那里,相对于很多父母来说,自己的父母已经算是很开明的了,只是……有些事情在他们的眼里却是万万不能的。 成悠夏听了赵明朗这话却是不由撇撇嘴,“你们一个两个的说话总是这样,好像是故意说一半留一半似的叫人听不懂。”口中说着这话,成悠夏不由看了一眼司空隽。 司空隽见她表情这般不满的样子,便是知道她还在为上次自己的那句话而耿耿于怀,不由有些好笑,这小丫头也太认真了吧?自己不过是那么一说,她倒是还记着呢。 赵明朗看着成悠夏的眼睛又是看向司空隽,不由问道:“所以,你指的这另外一个人就是隽了?他跟你说什么了?让你听不懂?” 听到这话,司空宇也很是好奇地问道:“对啊,隽跟你说什么了?” 而此时赵明朗却是从刚刚成悠夏的话里听出了另外的一个信息,疑惑地开口道:“等一下,不对啊,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又见面的?我怎么不知道啊?”说着,他又是转而看向一旁的司空宇,开口问道:“你知道吗?” 司空宇亦是摇头,“我不知道啊。” 这就奇怪了,自己上次跟成悠夏见面,还是在上元节的时候,当时自己一直都跟隽和成悠夏走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听到隽对成悠夏说什么似是而非,说一半留一半的话。难道说,自从上元节之后,他们两个又见过面了? 成悠夏听到他们这样的问话不由怔了片刻,然后看向那杨雨寒,问隽王殿下跟自己说了什么?这可关系到在场的杨小姐,这话倒是不好说出来的,于是成悠夏也只是道:“没什么。” 此时却听得司空宇开玩笑似地道:“你们两个竟然还背着我们偷偷在私下来见面啊?” 成悠夏急忙解释道:“没有,我只是有些事情要跟隽王殿下说,所以才……” “好了,隽,你别再跟夏儿开玩笑了。” 此时司空宇也是笑着道:“得了,这丫头也太不经逗了。”自己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也至于急成这个样子? 听到司空宇说这个话,成悠夏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反击似地道:“隽王殿下今日怎么没有跟席姐姐在一起啊?小心席姐姐哪天厌倦了你,把你给甩了。” 司空宇闻言,‘嘿’了一声,然后揪上成悠夏的头发,当然他并没有用力,只不过是跟成悠夏开玩笑罢了,“小丫头,你最近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啊,我不过是逗了你一下而已,用得着这样咒我吗?”开玩笑,如果不是为了隽,谁乐意把这难得的空闲时间浪费在逛庙会这样的事情啊?要逛也是跟霜儿一起逛啊,但是怎么办呢,自己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跳入火坑啊,只能在这里时刻盯着了。 此时成悠夏正为自己找回了一点场子而得意呢,脸上笑容清甜,语气却是十分的无辜,只道:“世子殿下,我也不过是逗您玩儿而已,怎么?就许你逗我,不许我逗你啊?” 成悠夏的心性摆在那里,这般一番胡闹,她的不自在已经消散了大半,然后迅速融入这热闹的庙会。看着前方在捏糖人的铺子前驻足的成悠夏,司空宇含笑对司空隽道:“我看这小丫头大概一辈子都长不大了,这个年纪了竟然还喜欢糖人这种东西。” 此时司空隽也是顺着司空宇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成悠夏正站在一处摊子面前,手里拿着一串还没有吃完的糖葫芦,一双眼睛盯着那些糖人兴致勃勃的样子,那眼睛里期待的光芒,就好像那捏糖艺人手中的糖人是天底下最让人期待的事情一样。在她的眼里,这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单纯,喜欢和不喜欢都是那样纯粹,但是能像她这样看待万事万物的,这世间又能有几个呢?她这样的性子,除了先天的之外,还要得益于她的家世和她父母的态度。否则,不可能养成这样一个单纯的、不知忧苦为何物的女孩子。 不多时之后,成悠夏便是拿着两个糖人回到了他们的身边,司空宇不由开口道:“我说成悠夏,你也她贪心了吧?手里的糖葫芦还没吃完的,就又拿了两个糖人来,你还有多余的手来拿吗?” 成悠夏瞪了司空宇一眼,然后把手里的一个糖人递给了坐在轮椅上被司空隽推着的杨文轩,可是那少年只是低着头摆弄着自己手里的小木人,看都不看那糖人一下,这让成悠夏觉得很有些压抑,“这是糖人啊,很甜很好吃的,你真的不要尝尝吗?” 可是那少年仍旧是没什么反应,一旁久久插不上话的杨雨寒终究是得了机会开口道:“多谢成小姐的好意,但是文轩他一向都这样的,从来不接受别人给他的东西。” 成悠夏方是直起身来,很是可惜地道:“真的吗?可是真的很好吃啊。”说着,她就把手里的另外一个糖人递给了司空隽,道:“给你吧。” “呃……”司空隽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她把糖人给自己?自己吃糖人? 在司空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成悠夏已经把那糖人塞到了司空隽的手里,然后就又是跑去前面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了。 而这个时候司空宇和赵明朗皆是有些好笑地看着司空隽,隽王殿下配上糖人?这感觉……嗯,还是挺不错的,虽然有些滑稽。 “我说隽啊,你还真别说,这糖人跟你还挺搭的。既然是夏儿的一番心意,你就别浪费了,赶紧吃了吧,啊。” 司空隽怎么会听不出来司空宇话里的揶揄之意,此时只是含笑摇了摇头,夏儿这丫头可真是的,自己一个大男人,这糖人吃又吃不得,拿在手里又是别扭……她确定这不是在整自己吗? 看着司空隽这般无奈摇头的样子,司空宇只觉得一阵好笑,隽也算是遇上克星了,不过,真要说起来是不是有些奇怪啊,那成悠夏为什么不把这糖人给自己或是明朗,却偏偏给了隽啊?难道他们…… 可是司空宇下一刻又立刻推翻了自己这一闪而过的想法,那成悠夏就还是个孩子,她哪里懂得这些事情,想来不过是方才凑巧隽站在了她的身边罢了,而且看她刚才那样子,也只是随便给的,应该也没有多想。想到这里,司空宇看了一眼走在前面兴致盎然的成悠夏,她刚才真的是没有多想吧? 第337章 故意安排(二更) 可是这情形看在杨雨寒的眼里,却成了另外一个意味,她才不相信隽王殿下跟这位成小姐之间没有什么呢,方才她一直都在注意隽王殿下,她发现隽王殿下的眼神时不时地就会看向那成悠夏,而且嘴角还会浮起淡淡的笑意,这可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女人在这方面一向都是很敏感的,司空隽和赵明朗感觉不到的东西,杨雨寒却是十分警觉地关注着,而且这个时候,杨雨寒已经把成悠夏当做是她的劲敌了。 “你们快来看啊,这里好精彩。”人群之中,成悠夏站在那里朝着司空隽他们喊道。 赵明朗见状不由笑着道:“这丫头怎么总是这般经历充沛的样子?”上次在上元节赏花灯的时候也是,她一直都是兴致勃勃的,说她是个孩子还真是不委屈她。真的难以想象,这个到处蹦蹦跳跳的女孩子竟然已经及笄,甚至家里人都开始商量她的婚事了,她看起来分明还只是一个孩子。 很快,司空宇他们也来到了成悠夏的身边,却原来这是一个杂耍的班子在表演,趁着这个机会,那杨雨寒一点一点地默默地站到了司空隽的身边,就在那个杂耍艺人表演喷火的时候,那杨雨寒看准时机惊呼一声,就要往司空隽的怀里扑去。 可是等她扑完之后却感觉这身子怎么……这么软啊?咦,这胳膊好细……杨雨寒疑惑之下,不由抬眸一看,心中顿时气结,这不是成悠夏吗?她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的? 成悠夏此时却是含笑看着那杨雨寒,眸光一片了然,带着夸张的语气开口问那杨雨寒道:“杨小姐,你没事吧?吓到了?来,我给你拍拍胸口啊。”口中这般说着,手就已经是抬起来往那杨雨寒的胸口袭去,那杨雨寒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缓一缓就好了。” 可是成悠夏却是故意道:“你确定?我看方才杨小姐你是被吓得不轻啊。” “我没事,等一下就好了。” 成悠夏听到她这样说,不由在心中冷哼一声,这个杨小姐,还真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啊,要不是自己方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隽王殿下的身边,那杨雨寒就要借势扑到隽王殿下的怀里去了。被一个喷火就吓成这样?这杨小姐该是有多没见过市面啊? 她看啊,并不是这位杨小姐没有见过世面,而是这位杨小姐太会演戏了,这女人也太有心机了吧?哼,有自己在这里,她可别想得逞。 而此时站在那里的司空隽也是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但是最终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移开了目光。而此时那司空宇和赵明朗亦是对视了一眼,然后借着周围之人欢呼声的掩盖,司空宇在赵明朗的耳边低声道:“看来,今天这成悠夏来得还真是时候,替隽挡了刚刚那一下。”要不然,他们两个刚刚大意之下,就让那杨雨寒给得逞了。 赵明朗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司空隽,方才那杨雨寒做得这般明显,如果隽还看不出来的话,那就绝对不可能了,在隽看到那杨雨寒其实是这样的一个女子之后,他应该不会再跟这个杨雨寒有什么接触了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刚刚发生的事情也可以算是一件好事了。 这热闹围观的人群却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暗潮涌动,现在那杨雨寒真是恨不得上前揪了成悠夏的头发,这个女人是专门过来坏自己的事的是不是?如果不是她的恶化,方才的那一下自己一定已经成功了。 等到他们几人离开这杂耍摊子的时候气氛就有些不同寻常了,方才那一幕他们几个都是看到的,如果说这位杨小姐不是故意的,那他们是谁都不会相信的,杨雨寒也是顾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此时心中也有些忐忑,隽王殿下该不会就因为刚刚那一下所以对自己产生什么偏见吧?此时他在心里是怎么想自己的呢? 而反观成悠夏呢,却好像刚刚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照样玩儿她自己的,是不是还把已经买了拿不下的东西,塞到司空宇和赵明朗他们的手中。 司空宇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拎着的东西,不由含笑对司空隽和赵明朗道:“你们说我们三个惨不惨?一个是隽王殿下,一个是晟王世子,另外一个是少将军,现在却沦为给成悠夏拎东西的仆人了,关键她大小姐还理所应当的样子。” 赵明朗听到司空宇说这个话,却是在心中暗道:其实更惨的是杨雨寒吧,她今天本来是邀了隽跟她一起逛庙会,想要趁机发展一下感情的,可是莫名其妙跑出来自己跟宇两个人不说,现在又跑出来一个成悠夏出来搅局。本来是想跟隽亲密接触的,现在跟本连隽的身都近不了,一路上话都没有说上几句,想起来也是有些凄惨啊。 “前面就是月老庙了,我们要进去转转吗?”司空宇侧头跟身旁的司空隽说话的同时,成悠夏已经迈步走进了月老庙。 “行了,一起去看看吧。” 此时那杨雨寒亦是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月老庙,心情复杂,原本月老庙是今天她最期待跟隽王殿下一起去的地方,可是如今多了这三个人,她是一点要进去的心情都没有了。 但是无奈,她也只能跟着司空隽他们一起走进了月老庙。 进到月老庙里,里面有许许多多的年轻男女,还有其他的一起就是买小东西的商贩了,看到他们一行人走过来,那些商贩争先恐后地开口吆喝道:“同心锁,同心锁,几位要买同心锁吗?” 这商贩看着他们一行几个人,三男两女,还有一个坐轮椅的少年,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谁跟谁是一对,却也只管这么拉着生意。 而此时杨雨寒却是微微红了脸,抬眸看了一眼司空隽,那小贩是何等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啊,连忙看着司空隽开口道:“这位公子,给自己的心上人买一个同心锁吧,锁上了能白头偕老的。” 司空隽微一皱眉,旁边的司空宇确实是开了口,对那商贩道:“我说店家啊,瞧你这话说的,他连个心上人都没有,买同心锁有什么用啊?”说着又是看向司空隽,抬手搭上他的肩膀,做出跟亲密的样子,然后含笑道:“要不然,我们俩锁一起算了。” 而赵明朗见状不由笑了出来,道:“哎,我看这样挺好的。” 赵明朗的这玩笑话,可是把那小贩给吓坏了,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司空隽和司空宇,目光在他们两个的脸上扫来扫去,心中满是不可置信,这两位公子原来是……原来是短袖啊,可刚刚那位小姐分明含羞带怯地看了一下那位公子啊,这几个人的关系也太复杂了吧? 现在这小贩只希望司空隽他们几人赶快走了,他感觉自己内心受到了冲击,需要平复一下。 可是这个时候,成悠夏却是注意到了那杨雨寒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只见她的眼神仿佛时不时地往四周看了一下,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就在他们几人准备进里面拜祭的时候,迎面却是走来了几位打扮光鲜的妇人,这几位妇人在一堆年轻的男男女女中显得格外地扎眼。 本来司空宇他们见了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在这里见到这个年纪的妇人也算是不容易,而赵明朗此时却是微微凝了目光,他暗自觉得这几位夫人都有些眼熟啊,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那几个妇人却是在他们的面前停了下来,对着他们就是行礼,“见过隽王殿下、世子殿下、明朗少将军。” 看到她们对自己行礼,司空宇不由疑惑地跟司空隽和赵明朗对视了一眼,她们这行的是宫礼啊,难道是官宦人家的夫人? 接着就听到这几位夫人各自介绍自己的家门,原来这几位真的都是朝中官员的夫人,不过从她们的介绍里,她们夫君在朝中的品级都不是很高,没见过也算是正常。 “这不是中书令家的杨小姐吗?你们……”其中一个夫人看着杨雨寒这般开口,然后又是在司空隽的身上看了一眼,眼睛中有了然而暧昧的笑意。 司空隽这个时候开口道:“我们几个难得闲暇,所以相约一起来逛一逛庙会,正好想要歇脚走到了这里,没想到碰到了几位夫人,也真是凑巧得很,只是不知道几位夫人来这里是为了……”拜月老?这应该只是年轻的人的事情吧?她们这几位夫人都成了亲了,还来这里拜月老做什么? “哦,我们啊,我们是……这不儿女都到了要成亲的年纪了吗?所以就替他们来求求月老,让月老给他们配一门好的亲事,也算是圆满了我们父母的心愿了。” “是这样。”司空隽淡淡应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而司空宇和司空隽他们也没有再说话,那几位夫人此时站在那里真是颇有些尴尬,而这个时候方才开口的那位夫人又是硬着头皮开了口,“几位也是来拜月老,求赐姻缘的吗?” 司空隽闻言冷冷一笑,“是啊,本王也是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了,却至今还没能遇上一个喜欢的女子,所以就来拜拜月老,看看他能不能赐我一段好姻缘。” 那杨雨寒听到司空隽这话,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隽王殿下这话是什么,她说他至今还没能遇上一个喜欢的女子,也就是说他并不喜欢自己,难道他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吗?而且,他这冷冷的语气,难道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几位夫人是…… 这几位夫人的确是杨雨寒安排的,准确地来说,这件事是杨雨寒的主意,具体的事情却是由杨大人的授意,杨夫人来安排的。本来她把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她想着自己跟隽王殿下一起来到月老庙,可以假装恰好碰到这几位夫人,而她们亲眼目睹自己跟隽王殿下单独在一起,这中间的缘由就不言而喻了,正好也可以借她们的口把这件事传出去。 在众人听到自己跟隽王殿下单独来了月老庙之后,自己跟隽王殿下的关系也算是坐实了,就算隽王殿下不想承认也没用了,因为毕竟他的确是带着自己来月老庙了,这是解释不清楚的,如果他不想背负上负心汉的名声,就只有娶自己为妻了。 这就是杨雨寒设计好的一切,她原本笃定过了今天以后,自己跟隽王殿下的婚事一定能成,但是看到司空宇和赵明朗出现的那一刻,杨雨寒就绝望了,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是彻底毁了,因为她没有办法单独跟隽王殿下一起去月老庙了。如果不是单独去的话,那这一切的设计就没有意义了。而如今,这旁边不止是世子殿下和明朗少将军,那位成小姐竟然也在,这就更没有办法了。 但是在听到司空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他至今还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的时候,杨雨寒的心里是彻底绝望了,她猜测着隽王殿下一定已经猜出,这些夫人的出现跟自己有关了,不然他不会当着这些夫人说这样的话的。 那几位夫人此时听了也是不由有些尴尬,几人不由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快速告辞离开了。 只见那几位夫人跟司空隽他们告辞之后,迅速走出了月老庙,直到走到一个巷口的拐角处,她们才是停了下来,只听得其中一个夫人道:“孙夫人啊,你刚刚怎么会说出那样话啊,我看隽王殿下方才都已经有些生气的样子了。” 她也真的是不理解,在孙夫人问完第一句话的时候,那几位主子就有些不耐烦了,谁都没有应她的话,可是孙夫人还是硬是又问了一句话,好像是故意要把隽王殿下跟那位杨小姐凑在一起似的,孙夫人平常是个挺机灵的人啊,怎么刚刚却那么不懂得察言观色了呢?想起刚刚隽王殿下那冷然的语气,她们就有些不寒而栗,刚刚还等着那几位主子的面把自家老爷的官职说得一清二楚,这隽王一怒之下,该不会牵连到自家老爷的头上吧? 本来是为了讨好这位孙夫人,她们才会跟着孙夫人一起来月老庙的,怎么会想到发生这种事情呢?万一给老爷惹了祸了,那就真的麻烦了。 而这个时候那被点名的孙夫人心中也是一阵懊恼,早知道自己就不答应那中书令的夫人做这件事了。本来说得好好的,自己带几个交好的夫人,一起来到月老庙,假装跟隽王殿下和言小姐偶遇,然后再说几句撮合的话,把他们两个拉到一起去。 可是刚刚那情形完全跟杨夫人跟自己说的不一样啊,杨夫人说只有隽王殿下和杨小姐两个人单独在,可是方才明明还有明朗少将军和晟王世子,还有一位年轻的小姐,也不知道是谁。 方才自己好像是真的惹恼了隽王殿下,这下可怎么好啊,原来答应杨夫人做这件事,就是因为她跟自己保证,如果自己把这件事做成了,中书令大人保证自家夫君的官职往上升一级,但是现在,只怕升官升不成,乌纱帽保不保得住都成问题了。 现如今那隽王殿下在朝中是个什么地位?得罪他要比得罪中书令大人严重多了,这下可真完了,要是自己真的让老爷乌纱帽不保,老爷还不得杀了自己? 第338章 两手准备 这孙夫人此时心烦意乱,语气也难免烦躁起来,道:“好了,大家都各自回去吧。”事情弄到这种地步,自己也是没有心情再在这庙会上逛了,她现在满心的都是在担忧隽王殿下会不会因为刚刚的事情而迁怒到自家老爷的身上。 那个杨夫人可是把自己给害惨了,自己原本以为既然隽王殿下肯跟那杨小姐一起来庙会游玩,那就应该是对杨小姐有意思的,杨夫人让自己推波助澜一下,还能让自家老爷的官职往上升一升,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便也是顺水推舟了,可是看方才隽王殿下的态度,分明对那杨小姐不是男女之情的意思,而且言语之间很有跟她撇清关系的意味,这下自己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另外几位夫人见这孙夫人这般模样,心中猜测这件事定然不会是那么简单的,其中不然有她们不知道的缘由,否则以孙夫人的精明,不可能没有看出方才她在问第一句的时候,隽王殿下就已经有一些不耐了,她还偏偏憋着又问了第二句,更是惹得隽王殿下冷言相向,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她们可都不相信。 但是这种事情,她们显然是不适合问的,就算是问了,这孙夫人也肯定是不会不回答的。既然此时孙夫人说各自散了回家,她们自然也不会多留,便是相互告辞,各自散去了。 然而,这几位夫人还是忍不住地在心里嘀咕,这孙夫人今日还真是奇怪地很,不知道为什么非要邀她们几个来月老庙,不过就从刚刚遇到隽王殿下他们几个的情形来看,这孙夫人带他们过来显然是有目的的,只是看隽王殿下刚刚那般反应,也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她们家老爷的身上,早知道就不会为了讨好孙夫人而跟她来这月老庙了,徒然惹来这等祸事。 却说此时这月老庙中,杨雨寒的心情更是忐忑不安,心中暗自想着:自己是不是把事情给搞砸了? 她不由得往司空隽的脸上去看,却并没有从司空隽的脸上看到任何的异常,所以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自从刚刚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们一行几人之间的气氛明显有了很大的不同,但是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大家照样还是该逛逛,该玩儿玩儿。 几人进到庙内供奉月老的大殿,这厢刚一进去,就见着门旁的一个道士站起身来,对他们几人殷切道:“几位公子、小姐要不要算个卦,问一下姻缘?”说话的同时,这道士的眼睛在他们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定在司空隽和杨雨寒的身上,道:“光是从面相上来看,你们二位就是难得的良配啊,可否让贫道来跟你们两个卜一卦?” 司空隽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得成悠夏对那道士道:“那您能否给我跟我的未婚夫测一测,看看我们两个是不是良配。”听闻抓,司空隽不由回头看向成悠夏,却见她的手正挽在司空宇的手臂上,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那道士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道:“好啊,二位请坐。” 司空宇不由侧头看了成悠夏一眼,见她眼睛里闪过调皮之意,司空宇便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也便从善如流地跟成悠夏一起坐下了。 待成悠夏和司空宇坐下之后,那道士递给他们二人一个签筒,让他们二人从那签筒之中,一人抽一支签,成悠夏和司空宇倒也是按照他说的,一人从那签筒里抽了一支签。 那道士看过之后,故作玄虚掐算了一番,这才道:“二位不用担心,你们乃是月老牵定之姻缘,虽然日后免不了有一些小的波折,但都是无关大碍的,定能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听了这话之后,成悠夏却是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司空宇此时也是淡淡勾起嘴角,对着那道士揶揄道:“你算得可不怎么准啊,我是有未婚妻了不假,可那个却不是她啊,这是我妹妹,这你都算不出来?” 那道士听了,面上不由窘迫万分,却又是抬眸看向了站在那里的杨雨寒,似乎有些话要说,但是欲言又止,犹豫了半晌也是没有说出来。 见那道士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了,他们也没有再为难人家,兀自走开罢了。 出了月老庙,这庙会也逛得差不多了,不多时之后,他们便是准备要回去了,按道理说,既然是司空隽跟杨雨寒一起过来的,那自然也是司空隽要送杨雨寒回去。 但是司空宇和赵明朗怎么会让司空隽单独送杨雨寒回去呢,再说了,他们还有话要跟隽说呢,便是一起把杨雨寒这姐弟两个给送了回去。 那杨大人和杨夫人一直都在等着杨雨寒回来,给他们带来好消息,所以特意吩咐了门外的守卫,一旦看到小姐的马车回来了,要立刻向他们通报。 如今那杨府门口的侍卫见着马车回来,不得那马车驶近,便是赶紧转身进到府中去回禀了杨大人和杨夫人。 “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那杨大人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急切地开口问道:“是隽王殿下送她回来的吗?” “是。”那侍卫这般应道,他的确是看到了隽王殿下。 一听到这侍卫肯定的回答,杨大人心中便是不由高兴了起来,看来雨儿和隽王殿下的婚事是要差不多定了,到时候自己就成了隽王殿下的岳父大人,皇上就算是看在隽王殿下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动自己,这样的话自己就放心了。 那侍卫此时却是低着头看不见杨大人脸上的表情,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把晟王世子和明朗少将军也跟着一起到来的事情也跟大人说了,但是转念一想,既然大人没问,自己也就别多嘴了吧,毕竟多说多错。 那杨大人也没有问其他的,直接就让那侍卫退下了。 不多时之后,杨雨寒便是来到了杨大人和杨夫人的房间,这是他们之前就说好的,杨雨寒一回来之后便要跟自己的父母说说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毕竟杨大人和杨夫人也很是关心今日这出去游玩的情形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他们刚刚听了那侍卫的话,本以为是一个好的结果,但是杨雨寒一进来的时候却是沉着一张脸,明显不是高兴的样子,那杨大人见状,心中不由一沉,下意识地就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夫人,却见那杨夫人的眼睛里也是浮现出诧异,这明显跟他们预料中的不一样。 “雨儿,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难道是跟隽王殿下在一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杨雨寒有气无力地在椅子上坐下,却是一句话都不说,见她这个样子,杨大人和杨夫人简直要急死了,那杨大人不由催促道:“快说啊,到底是怎么了?”看雨儿这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妙啊。 听得自己父母的催促,杨雨寒这才开口说话,“岂止是不好,简直是糟透了。” “怎么会?”杨大人很是惊讶,怎么会出现‘糟透了’的情况? “隽王殿下应该是看出你们给安排的那几位夫人是刻意的了,还有……”说到这里,杨雨寒抬眸看向自己的父母,“那月老庙里算卦的是怎么回事儿?也是你们安排的?”当时那道士是明显在他们一行人身上扫视了一遍,明显是在寻找或是分辨什么,最终却是定在自己跟隽王殿下的身上,就连自己都看出这其中有问题了,隽王殿下他们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呢?成悠夏当时故意那样说,分明就是有羞辱自己的意思。 “我……是我让你母亲安排的,这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差错?”杨大人不由又是看向自己身旁站着的杨夫人,自己当时明明跟她吩咐的好好的,又是她没有安排好? 那杨夫人看到自己的夫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连忙辩解道:“我安排得好好的,我是亲自跟那个道士说的,为了避免到时候他认错人,我还把雨儿和隽王殿下的画像都给他看了,别的我也没有让他多说,只让他说我们雨儿和隽王殿下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说我们雨儿有旺夫之像就够了,别的我也没让他做什么啊。” “可是关键是,当时不止有我跟殿下两个人,还有明朗少将军他们几个,那道士明显是在我们几个当中辨认了一下,才分出我跟隽王殿下的,那样明显的动作,隽王殿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一定知道是我们事先安排好的了。这下,我在他心中一定是个处心积虑很有心机的女子了。还有,你们安排的那几个夫人,说起话来也太刻意了,你们都没有听到当时隽王殿下是怎么说的,他直接跟那几位夫人说,他至今还没有遇到他喜欢的女子,这话不就是在打我的脸吗?而且他说完之后,对我的态度就完全变了,我感觉他似乎有些生气。”这下真的是弄巧成拙了,早知道的话,当时就不安排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听杨雨寒说完,那杨大人也是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些安排倒也没什么错,可是谁知道那晟王世子和明朗少将军会忽然出现啊,如果没有他们在一旁搅局的话,事情会顺利得多。”最起码算卦的道士那里就不会露馅。 不过杨大人此时还是没有死心的,只道:“那送你回来的时候,隽王殿下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杨雨寒不由搅着手中的帕子,无奈道:“能说什么?晟王世子和明朗少将军都在,他还能跟我说什么,而且那个女子也在。” “女子?还有女子跟你们一起?是谁啊?”杨夫人听到她这话,不由十分惊讶地问道。 “就是之前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在隽王身边几次三番看到的女子,成家的小姐成悠夏。我看她跟隽王殿下他们几个的关系挺好的。”当然她并不在意成悠夏跟司空宇或是跟赵明朗的关系怎么样,她只关心成悠夏跟隽王殿下是什么关系。从今日隽王殿下的表现来看,杨雨寒心中有一种身为女子敏锐的直觉,隽王殿下的内心里对那个成悠夏绝对不一般,或许隽王殿下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那一路上,隽王殿下时不时地都会看向那个成悠夏,而且那眼神……跟平时自己见到的他完全不一样。 那杨大人闻言沉吟了一下,然后道:“如果是成家的小姐的话,那就麻烦了,我听说皇后娘娘之前还在闺中的时候就跟成家少爷和小姐交好,是多年的好友,那成家我们还真是动不得的。”如果换做是别家的小姐,那自己说不定还有办法,但如果是成家的小姐,自己就不敢擅自乱动了,毕竟如今那苏洛宁已经是皇后娘娘了,而成家的两个孩子跟皇后娘娘的关系又是很亲近,自己怎么可能动那位成家的小姐。而且听说,成家上下都很宠爱这唯一的女儿,甚至超过了儿子。 看着自己女儿丧气的样子,杨大人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道:“也没关系,如果隽王殿下这里没希望了的话,送你选秀也是一样的。按照如今太后的这态度,估计等到一年的孝期一过,太后便会给皇上举行秀女大选了,就我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无论如何,你也是能选得上的,而且进宫之后封下的品阶一定不低,到时候在宫里做个贵妃娘娘也挺好的。而且皇上比起那隽王殿下来也是更胜一筹的,无论是容貌还是文治武功方面来说,皇上也是丝毫不差。”而且还很年轻,到时候若是自己的女儿生下个皇子,那地位自然又是不一样了,这样的话也好。 但是杨雨寒此时却不同意了,“女儿不想进宫,到时候宫里有那么多的嫔妃,说不定连皇上的面都很难见到,再说了,人家不都说吗?皇上对皇后娘娘一往情深,这秀女还选不选都不一定呢。” “瞧你说的这傻话,就算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感情再怎么深,也不可能不选秀女的,若是不选秀女的话,那太后能答应吗?朝中的文武百官能答应吗?”要知道这后宫可是跟前堂也是息息相关的,那嫔妃得宠不得宠难道只看皇上喜欢不喜欢吗?非也,宫中有些嫔妃,就算皇上不喜欢也会去宠幸的,这是为什么?就是在向朝堂之上传达一种信息罢了,所以这后宫啊也是复杂得很。 杨雨寒闻言却是皱眉道:“不管皇上选不选秀女,都跟我无关,我是绝对不会去参选的,我就是要嫁给隽王殿下,做隽王妃。” 那杨大人听得自己女儿这样坚决的话,不由有些诧异,“你之前不是挺不喜欢隽王殿下的吗?我之前让你接近他的时候,你还百般抗拒,多少不愿意呢,如今这还怎么做出要非他不嫁的架势了?” 而此时那杨夫人却是赶紧扯了一下自己夫君的衣袖,递给他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这还看不出来吗?自己的女儿是已经喜欢上那隽王殿下了,她自然是不肯再去参加选秀了。 只见得那杨夫人在自己的夫君耳边轻声说了一卷什么,那洋人这才是顿悟了一般,点了点头,但是那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此时便是沉声开口道:“你想嫁给隽王殿下,可是现在关键的问题是,隽王殿下愿不愿意娶你啊。” 第339章 有所隐瞒(二更) 杨雨寒听到自己父亲这近乎质问的语气,脸上的表情一僵,有些尴尬地道:“隽王殿下会娶我的,不然他也不会让我接近他,你们想想看,至今为止,在京城这些官家小姐中,能接近隽王殿下的,除了我之外,还有谁?”那些个小姐难道不想嫁给隽王殿下吗?但是她们都不敢像自己一样主动接近隽王殿下,那她们也就注定永远都只能呆在暗处看着了。杨雨寒心中坚信,最后能嫁给隽王殿下的就只有自己。 可是那杨大人却是立刻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官家小姐中是没有,但是成家的那位小姐呢?她虽然不是官家小姐,但是想要嫁给隽王殿下,也是没问题的吧?你自己都说了,在隽王殿下的身边几次三番看到她,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隽王殿下跟那位成家小姐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是,我看得出来,那个成悠夏肯定是喜欢隽王殿下。”这是女人的直觉,不会有错的,“但是今日隽王殿下也说了,他至今都没有遇到他喜欢的女子,这说的不仅是我,还包括那个成悠夏,也就是说隽王殿下也不喜欢成悠夏,所以现在要我放弃还是太早了些。” 越是跟隽王殿下接触,自己就越是喜欢这个男子,虽然之前自己是有些不情愿,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是一定要嫁给隽王殿下的,在他真正娶妻之前,自己是不会放弃的。虽然今天在月老庙的事情的确是有些弄巧成拙了,但是自己会尽力补救的,只要自己多跟隽王殿下接触,这隽王妃的位置就一定是自己的。 可是杨雨寒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此时有着另一层顾虑,本来他是不打算挑明的,但是看着杨雨寒这般铁了心的样子,他在心中暗自沉吟了一下,也是开了口,“雨儿,你要知道你的婚事不止是你自己的事情,这跟我们整个杨家都是息息相关的。我再提醒你一句,这隽王殿下是皇上最亲近的兄弟,你接近隽王殿下的同时,也应该为自己想想后路。如果,我说是说如果,你最后嫁不成隽王殿下,那后面的事情你有想过吗?你再这么接近隽王殿下,那皇上定然也会知晓,当然以我在朝中的地位,以及你的容貌和才艺,你若是选秀一定会选得上的,但是选上进宫之后呢,皇上知道你跟隽王殿下的关系,他会宠幸你?亲近你吗?” “但是让我嫁给隽王殿下不是父亲您的主意吗?是您自己说的,如今让我嫁给隽王殿下是最好的安排,要比进宫为妃好多了。”杨雨寒此时也有些委屈,当时非逼着自己去接近隽王殿下的是父亲,现在要自己放弃隽王殿下,等待选秀进宫的也是父亲,自己到底要怎么做他才满意啊。 “是,当然,你若是能嫁给隽王殿下做隽王妃是最好的结果,为父至今都是这么想的,但是问题是下现如今隽王殿下对你的态度已经是冷淡了,在经历过今日的事情之后,只怕他是不会再对你有什么想法了,那你也就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选秀入宫。你不要再去想着为了隽王妃的位置再努力做什么了,因为你现在做得越多,到时候你进宫之后,在宫里就越是会受到皇上的冷落。” 他不想自己的女儿到最后不仅隽王妃的位置没捞着,连进了宫之后都被皇上冷落,这不是两头都不落好吗?如果现在放弃隽王殿下,只一心等着选秀,那以自己女儿的容貌和才情,说不定在宫中还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但是如果雨儿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以皇上跟隽王殿下的关系,皇上一定会有所知晓,那到时候选秀进宫的这条路或许就会被堵死了。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自己可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其实在了听了自己父亲的这一番话之后,杨雨寒也并不是不理解的,但是她却是不甘心啊,此时不由喃喃开口道:“难道就让我这么放弃隽王妃的位置上,父亲您之前也说了,我若是能做了隽王妃的话,会比进宫为妃要更好,如今还没怎么样呢,就放弃了,是不是太可惜了?您看隽王殿下不也什么都没说吗?或许,还有希望呢?” 一旁的杨夫人闻言也是帮腔道:“是啊,老爷,就如今隽王殿下在朝中的地位,若是我们雨儿能嫁进隽王府做隽王妃,要比在皇宫里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妃子要好得多啊。”虽然杨夫人一向认为自己的女儿很漂亮,才艺也很出众,但是她心里也承认比起当朝的皇后苏洛宁来,自己的女儿还是……有些欠缺的,再说了,嫁给隽王殿下那可是做正妃,若是进宫,就算是做到贵妃娘娘,那也只是妾,这差很多的。 杨大人此时在椅子上坐下,想了半晌之后,方才开口道:“行了,我会好好想想的,看看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法子,但是,”话说到这里,那杨大人抬眸看向自己的女儿,“在我想清楚之前,你老老实实在府里呆着,不许再出去见隽王殿下了,知道吗?” “是,女儿明白。”父亲的意思,她当然是不敢违逆的。 杨大人闻言点头,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对杨雨寒道:“行了,你先回房去休息吧,等我想出结果了,我会跟你说的。” 杨雨寒闻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自己的父母行了一礼,口中道:“那雨儿就先回房去了。”说完之后,杨雨寒便是转身走了出去。 待杨雨寒离开之后,那杨夫人这才看向自己的夫君,沉声道:“我看啊,雨儿是已经喜欢上隽王殿下了。”不然方才是绝对不会那样说的。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要说那隽王殿下也是个相貌堂堂,气质出众的男儿,我们雨儿喜欢上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问题是隽王殿下的心里对我们的雨儿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雨儿可是耽误不起啊,万一到最后,两头都没捞着,那可真是欲哭无泪了。”这正是杨大人最担心的地方,万一隽王殿下把雨儿的事情跟皇上说了,那若是雨儿以后进宫为妃,皇上再想起如今的这档子事儿,心里难免会有疙瘩,只怕也不会怎么宠幸雨儿的。 听了自己夫君说出的这些顾虑,那杨夫人也是不由叹了一口气,现在的确是两难,该做如何选择只能交给老爷去考虑了。 但是想起来,心中还是有些气恼,如果今日只有雨儿和隽王殿下两个人去的话,就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情了,一切都会照他们事先安排好的发展,说不定不久之后就能看到隽王殿下上门来提亲了,可是如今这么一弄,隽王殿下的心里对雨儿想必是已经存了偏见,要想再让他跟雨儿亲近起来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而此时,司空隽他们也已经把成悠夏给送到了成府,然后他们兄弟三个就要单独说一下今天的事情了。成悠夏站在成府的门口看着他们走远,这才转身进府,径直往后院自己的房间而去。 但是她刚进到后院里就被侍女给拦住了,只见那侍女恭恭敬敬地道:“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成悠夏闻言也没有多想,就迈着轻快的步子去了成夫人的房间,成夫人见她进来,却是径直吩咐房里的侍女都退了下去,成悠夏一见这情形不由惊了一下,然后才是走到成夫人的身边坐下,含笑问道:“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让她们都下去了?有什么秘密的话要跟我说吗?” “你去哪里了?”成夫人此话语气沉沉。 而成悠夏听着成夫人这样的语气,不由抬眸看了一下她的脸色,见她表情这般严肃,也渐渐敛了脸上的笑容,轻咬了一下嘴唇,这才轻声开口道:“我去庙会上逛了。” “和谁?别跟我说你是一个人去的。”方才已经有下人跟自己回禀过了,是隽王殿下和晟王世子他们几人送夏儿回来的。 成悠夏此时倒也老实回答道:“是跟隽王殿下、晟王世子和明朗少将军一起去的,还有……” “还有?”这倒是让成夫人诧异了,怎么还有一个人? “还有中书令的千金,杨雨寒杨小姐,和她的弟弟杨文轩。”成悠夏这般老老实实地全都交代了。 “中书令的千金和公子?他们为什么跟你们一起逛庙会?”夏儿跟隽王殿下他们一起,自己是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他们是见过很多面的朋友,那中书令的千金和公子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正好碰到了,一起吧。”成悠夏语气这般敷衍道。 而此时成夫人心中正担心着一件事,也没有在这中书令的小姐和公子的身上多做纠缠,她毕竟还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别人怎么样她才不管呢,此时只听得成夫人的声音里略带着些严厉的意味,道:“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尽量不要再跟隽王殿下他们见面了,你说你今日跟他们三个男人一起去逛庙会,这要是让认识你的人看到了,他们在心里会怎么猜测?啊?他们会怎么想我们成家?夏儿,你怎么把我跟你父亲的话都当做耳旁风呢?” 悠扬已经拜托皇后娘娘去试探隽王殿下对夏儿的意思了,但是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不了能让这两个人在一起的。这试探的结果无非就是两种,如果隽王殿下不喜欢夏儿啊,那倒是好办,左右夏儿这情伤是受定了,但是他们只要让夏儿不再见隽王殿下,让她渐渐忘了这件事也就好了,以后再嫁到原家去,到时候她会明白自己跟老爷的想法是正确的,是为了她好的。 第二种结果,就是隽王殿下也喜欢夏儿,那事情就有些难办,但是总归他们也会劝阻这两个人在一起的,如果隽王殿下是真心喜欢夏儿,他就应该明白夏儿这种性子的人是适合皇家的。既然那隽王殿下是能让悠扬和苏洛宁都很欣赏的人,那他的人品应该也是很不错的,他应该能理解自己作为夏儿母亲的担忧。 所以说,这两种结果无论是哪一种,自己都不能再让夏儿跟那隽王殿下接触了。 而此时成悠夏却是缓缓低下了头,沉默不语,就在成夫人再欲开口的时候,成悠夏却是突然抬起了头来,看着自己的母亲道:“娘亲,如果我喜欢隽王殿下呢?” 这一句话成功地让成夫人愣住了,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刚刚说了些什么,“夏儿你……你确定吗?”就在前天,自己问她的时候,她不是还不确定自己心里对隽王殿下的感觉呢?这不过短短的一日时间,她怎么就对自己说出喜欢隽王殿下的这种话了? 可是成悠夏并没有回答成夫人的疑惑,而是直接道:“娘,你跟爹总是说,在婚姻大事上不会干涉我,不会逼迫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那对于我喜欢的人呢?我想嫁的人呢?你们会阻止吗?”其实现如今她已经很明白自己家里的态度了,他们是不希望自己嫁给隽王殿下的,这一点很明确。 而成夫人此时还在因为成悠夏刚刚的话而愣怔,她的心里此时正有万千的想法在闪过,半晌之后,才犹豫地开口道:“夏儿,喜欢归喜欢,它有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喜欢跟嫁人、成亲也不是一回事儿,你得把喜欢分清楚。夏儿,你一直都是有些小孩子心性的,所以对有些东西分的并不是那么清楚,你对隽王殿下的那种喜欢,或许只是……只是跟对晟王世子还有明朗少将军他们是一样的,并不是足以让你嫁给他的那种。”夏儿太单纯了,她的心思简单,男女之前的感情她未必能分得清楚。 “在昨天之前我分不清楚,但是昨晚之后,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对隽王殿下的喜欢,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想要嫁给他的那种喜欢。娘,您自己也说,我已经及笄了,可以嫁人了,可是您现在还是把我当做小孩子看。”而事实上,的确,在昨天之前,她对自己内心里的感情也有些困惑,当初父母和哥哥问自己是不是喜欢隽王殿下的时候,自己是回答不出来的,因为她自己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昨天傍晚的时候,哥哥给自己带来了宁姐姐给自己写的信,只有一行字的信,却让自己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而在自己决定出现在今日庙会上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内心里对隽王殿下的感觉了,那是喜欢,绝对没有错的。否则,自己不会因为他即将要单独跟另外一个女子游玩而难受,而抓狂,而彻夜难眠。这种感觉是十分不同的,自己也喜欢晟王世子和明朗少将军,自己喜欢跟他们呆在一起,但却不会因为他们要跟另外一个女子出去玩儿而难受,所以她是昨天晚上才想明白,自己对隽王殿下的感情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跟对晟王世子和明朗少将军他们是不同的。 自从想通这一点之后,成悠夏的心里是豁然开朗了,她成悠夏可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人,既然喜欢上了一个人就去见他啊,找他啊,让他喜欢上自己啊,而且不管隽王殿下是不是喜欢自己,她都是要阻止隽王殿下和那个杨雨寒的,因为她很清楚那个杨雨寒是什么人,其实有一件事她还没有告诉隽王殿下。 第340章 太后不满 听到从自己女儿口中说出喜欢隽王殿下这种话,成夫人并不意外,这是他们早就已经猜到的事情了,但是让成夫人奇怪的是夏儿前日还有些懵懵懂懂的样子,怎么这短短的一天,就已经想清楚了?但是不管夏儿想没想清楚,自己还有老爷都是不乐意看到夏儿跟隽王殿下走到一起去的。 成夫人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凝眸看着自己的女儿,语重心长地道:“夏儿,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真的嫁给了隽王殿下会怎么样?皇室里有那么多的规矩,你受得了吗?” 侯门深似海,一旦陷身其中便是一生的困累,无法自拔。夏儿这般无拘无束的性子,又如何能在皇室之中活得怡然自得,那是聪明人的战场,不是夏儿能呆的地方。 成悠夏闻言稍稍愣了一下,然后低声道:“我现在还没想那么多。”嫁人不嫁人的,自己还没有想到的,“但我想着如今隽王殿下又不住在皇宫里,日子总是在隽王府里关起门来过的,跟皇室的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 “你这孩子啊,想法还是太简单,他既然身为王爷,那他的王妃就不可能不跟皇室的那些人接触。夏儿,你要知道,虽然我们成家在京中生意做得不错,名声也是不小,但是在那些官家出身的眼中,却到底是瞧不上我们的,在这样的状况下,我跟你父亲当然是不希望你嫁给隽王殿下。” “可是苏姐姐呢?苏家也是商贾之家,她嫁给澈王殿下之后,两个人不也过得好好的?” “那是皇后娘娘她从小就被自己的祖父教导,对于人心、手段这种事情她都看得很透,对她来说在皇室过日子并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夏儿,你就不一样了,你自认你有皇后娘娘那样的心机和手腕吗?作为一个王爷,隽王殿下不仅要娶正妃,也是肯定要纳侧妃和侍妾的,夏儿,你自己想一想,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能应付得过来吗?” 成夫人就现在这般想着,就已经开始害怕了,自己的夏儿怎能过得了那样的日子。 “可是隽王殿下不一定会纳侧妃和侍妾的,他……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夏儿,你要清楚,隽王殿下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他自己没有这个意思,那些达官贵人也会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他的面前的,一次两次,或许他还可以拒绝,但是时间长了呢?” 听到成夫人这样说,成悠夏却是不说话了,因为她根本就还没有想到这些,她原本以为这件事很简单的,可是如今听到自己的娘亲这样说,她才有些明白那日隽王殿下跟自己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见成悠夏低头沉默,成夫人想着她大约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又是接着道:“再想想皇上和皇后,他们两个这么相爱,但是皇上能为了她,一辈子不选秀,不宠幸后宫嫔妃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苏姐姐此时虽然贵为一国之母,但也只怕是难掩心酸。”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也过那样的日子。 “可是我相信皇上不会负了苏姐姐的。”不管是之前的澈王殿下,还是如今的皇上,他对苏姐姐的感情,自己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她不相信皇上真的会有别的女人,同样的,她相信隽王殿下也是一个专情的人。 成夫人听了成悠夏的这话却只是摇头,“你这个傻丫头。”未免太过天真了,的确,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深情,若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那必定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可是现如今他不止是王爷了,而是皇上,皇上不选秀,不纳妃?朝臣们都不会同意的。如今这还没有怎么样呢,皇后已经被议论成一个红颜祸水,魅惑君上的女子了,若是以后皇上再坚持不选秀、不纳妃,那皇后还不知会被叩上什么样难听的罪名呢,这就是身为女子的悲哀,谁也无能为力。 但是此时成悠夏已经站起身来,对着自己的母亲道:“娘亲,你说的这些话我都听明白了,我会回去好好想一想的。”其实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隽王殿下对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今日在月老庙里,他说的话,自己听得清清楚楚,他说他至今为止都还没有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子…… 看着自己的女儿带着满腹的心事走出房间,成夫人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夏儿果真是情窦初开了,以前在她的脸上从来都不会出现这种表情的。 你说这夏儿喜欢上什么人不好,偏偏喜欢上了一个王爷,若是换了一个身份稍微普通一点的男子,他们也不至于太为难,可是一个王爷……自己的女儿的确是承受不起的。 只是却是不知道那隽王殿下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此时的司空隽正被司空宇和赵明朗围在一起逼问,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是司空宇的小别院,自从席白霜住到憩清园里以后,司空宇基本也就不过来了,这里就一直空着了,侍女、仆人等遣散了大半,只留下寥寥几个看守宅子的人。 不待司空隽落身坐下,司空宇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隽,你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 司空隽却是不紧不慢地伸手在旁边的桌面上抿了一下,淡淡道:“看来你这别院里的下人们还是挺用心的,你这么长时间不过来,他们照样打扫得很干净。” “我说,隽王殿下啊,你是要急死我是不是?就不要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了行不行?之前我们都劝你不要跟那杨雨寒走得太近,你都不理会,今天过后,应该就不会再执迷不悟了吧?就刚刚我们在月老庙里遇见的那几个夫人明显是那个杨小姐提前安排好的啊,就算不是她,也是她父亲安排的,而且看她那样子,应该是事先知情的。” 此时一旁的赵明朗也是开口道:“不仅是那几位夫人,就连那个算卦的道士,我看也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他的眼睛在我们几个中间看的时候,明显是在确定一些什么。” 他们二人说完这话之后,都是看向坐在那里的司空隽,而此时司空隽却并没有看向他们,而是轻轻点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杨小姐的父亲,中书令大人是个聪明人,他肯定是已经知道自己在中书令的位置上呆不久了,想给自己找一点依靠,于是就选上了我。” 司空宇听了他这话,却是抬手敲了敲他旁边的桌子,“兄弟,我们现在说的不是中书令大人,而是那位杨小姐啊,她今日做这些可是处心积虑的啊。先是用她弟弟做借口,把你给约出来,然后又安排了那几位夫人亲眼目睹你们二人在一起。隽,你想想看,若是今日我跟明朗没有跟着你一起去的话,会是个什么结果?你跟中书令的千金两个人一起逛月老庙,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就算你不想娶那杨雨寒,也是非娶不可的了。这明显就是他们事先做好的圈套啊。” 用心也真是够歹毒的,跟逼婚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所以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跟杨小姐有什么接触了,我本来还以为……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司空隽本来想着,反正自己今后的路已经定下了,娶谁都是一样的,既然这杨小姐主动示好,自己也便没有拒绝,至于她身上的那些缺点,说实话他也并不怎么在意,反正就算成亲之后,两个人的相处时间只怕也是不多。只要她的行为还在自己的忍受范围之内,那自己就不会太在意这些事情,可今日发生的这些时间,的确是已经让自己产生厌恶的感觉了,看起来,自己跟这位杨小姐的确是有缘无分啊。 听到司空隽说出这样的话,司空宇和赵明朗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两个人这才在椅子上各自坐了下来,司空宇一边夸张地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边对司空隽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对那个杨雨寒有心思呢,我就想着你的品味应该也没有那么低啊,说起来这个杨雨寒对你也真是够上心的了,竟然安排了这么多事情。” “她不是对我上心,而是对隽王妃的位置上心,为她父亲上心。”司空隽还记得那日夏儿来找他,跟他说那天她在山脚下听到杨雨寒的两个侍从之间的对话,其实杨雨寒这般对自己费尽心思,又有几分是因为真的喜欢自己呢,或许她也跟自己一样,是在勉强自己罢了。 “不管她对什么上心,反正我们以后都跟她扯不上什么关系了。说实话,这样费尽心机的女人还真是有些可怕。”还好,隽这厢已经想明白了。 司空隽抬眸看了看赵明朗和司空宇,眸中情绪深沉,不由开口道:“多谢你们。”他明白今日之事,根本就不是偶遇,他们是特意跟过来的,他们是担心自己,这自己都知道,能有这样的朋友,也算是自己三生有幸了。 “客气了。”司空宇含笑道,“不过,今日倒也是凑巧,竟是也碰上了成悠夏,之前那杨雨寒一直都在,也忘了问问她跟那个什么原公子的婚约怎么样了。” 赵明朗亦是笑着道:“看她一脸轻松,好吃好玩的样子,应该是已经解决了。不过在上元节的时候我见过那个原公子,倒不像是之前她口中说得那么不堪,看起来挺温文尔雅的,之前成悠夏的那些说法,大约不过是她为了逃避跟那位原公子的婚事,而找的借口罢了。” “听说他们两个小的时候就经常玩在一起,是青梅竹马啊……” 赵明朗和司空宇说起成悠夏和那位原公子的事情,而司空隽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喝茶,并没有插一句话。 等到他们两个说得差不多了,司空隽便是站起身来,对他们二人含笑道:“行了,我这就告辞回府了,今日为了看着我,你们两个也是辛苦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休息空闲,倒是都浪费在了我的身上,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们两个人了,走了。” 司空隽说完之后,便是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扬手一摆,然后就是走出了房间,紧接着赵明朗也是对司空宇含笑道:“那我也回家去了,知道你惦记着席姑娘呢,赶紧去吧。” 却说今日身处皇宫中的司空澈也是难得空闲,便是陪着苏洛宁在御花园中散布,眼看着春天已到,那梅花犹自倔强地开着,不过倒也挺不过许久了。 阳光暖暖,梅香清浅,司空澈和苏洛宁一边走着,一边闲聊,不过话题总是不由地跑到司空隽的身上去,而苏洛宁心中此时还在想着成悠夏的事情。 但是两人正说着,却见着有别的一行人亦是来到了后花园,苏洛宁定睛一看却原是太后携着那纪小姐一起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堆的宫女,看起来倒是挺热闹的。 现下太后已经看到了他们二人,苏洛宁和司空澈也只有走上前去请安。 “今日个倒是奇怪,皇上怎么有空闲来陪着皇后逛御花园了?”而且还没有带瑶儿一起出来。 司空澈轻声应道:“朝中大事暂时告一段落,今日难得有空闲的时候,就跟宁儿一起来御花园里走走。” 太后闻言侧头看了苏洛宁一眼,方是淡淡一笑道:“是吗?那倒是正好,既然碰上了,就一起走走吧,皇后应该不介意的吧?” 不管怎么听,太后的这话里都是暗藏了锋芒的,但是苏洛宁也已经习惯了,此时只笑着应道:“母后说哪里的话,陪母后走走,宁儿求之不得。” 他们三人在说话的时候,那纪怜柔就一直微微低头站在太后的身边,看起来很是温驯柔顺的模样。苏洛宁看了一眼那纪怜柔,不由在心中暗道:太后喜欢的就是纪怜柔这样的女子吧,因为她听话? 太后到底是上了年纪,没走多一会儿便是有些累了,他们四人便是在亭中坐了下来。 看着对面相邻而坐的司空澈和苏洛宁,太后的心里的确是有些不舒服,以前他们两个在澈王府,自己见不着也就罢了,可是如今他们两个跟自己同样在皇宫之中,每每看到澈儿这样看重苏洛宁,而对自己这个母后极其冷淡,太后的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是滋味儿。就像是今日这般,澈儿如此空闲,却没说要陪自己这个母后好好说说话,如果不是自己刚好在御花园里碰到他们两个,自己还不知道澈儿今日有如此空闲。 “皇后,哀家听说你前日个又出宫去了?这可是不太好,你要知道宫中的规矩的,你如今这样做,以后等选了秀,这后宫里进了其他的妃子,你这个皇后不以身作则,你还让那些嫔妃们怎么老老实实地守规矩?” 还不等苏洛宁开口说话,司空澈已经沉声道:“母后,这个问题,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宁儿出宫是得到朕的允许的,她出宫也是为了苏家生意的事情,这苏家所有的铺子一年往国库里送多少银子,我不用再跟母后细说了吧?”说到这里,司空澈却是淡淡笑了,不由看向身旁的苏洛宁,“说起来,我这个皇帝倒还靠夫人您养着了。” 苏洛宁闻言却是暗自掐了司空澈一下,没看到太后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吗? 可是司空澈仍是继续道:“朕是皇帝,允许自己的妻子出宫的权利应该还是有的。” 第341章 世子婚讯(二更) 听到‘妻子’这两个字,太后的眉头不禁微微皱了一下,口中沉声道:“皇上,您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王爷了,而是一国之君,这无论是行事还是言语都应该注意一些,有些称呼现下已经是不合适了。” 司空澈淡淡一笑,“称呼这种东西,也不必太严格,再说了,此时是私下里,也不是朝堂之上,不必那般严谨。” 见这母子二人言语之中已经有了冲撞之意,苏洛宁连忙岔开了话头,眼睛看向那纪怜柔,轻声问道:“纪小姐在皇宫里呆的这段日子还适应吧?伤怎么样?好些了吗?” 听到苏洛宁突然提起自己,那纪怜柔不由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一眼苏洛宁,却又迅速低下头去,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出来,“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柔儿……很好。” 这纪怜柔进宫已经这么多日子了,好像仍旧是很怕生的样子,苏洛宁每次到太后的寝宫里去请安的时候,见到纪怜柔她都是低着头不说话的,在太后的面前也是这样。苏洛宁猜测着,这位纪小姐呆在宫里的日子只怕她自己也觉得别扭得很吧。 纪怜柔,不,准确地来说是香禾,在皇宫里住的这段日子,她当然是很别扭的,这里跟她之前生活的环境相差太多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之前司空景已经让苏芊雅训练过她了,但是那种与生俱来的东西却是很难改变的。在这里,她在面对一个宫女的时候内心里都会觉得自惭形秽,太后的确是对自己很好,但是这是基于自己是太后救命恩人的基础上,如果太后一旦知道那场救命之恩是精心策划了,只怕她都恨不得要杀了自己。 在这里的每一刻,她都过得胆战心惊,她知道那个人……景王殿下把自己推向皇宫的目的,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跟自己说过了,他要自己成为皇上的妃子,可是她这次进宫之后,却觉得这件事太困难了。皇后娘娘,她已经见过很多次了,那是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她知道景王殿下为什么会选中自己,因为自己的容貌,但是这皇后娘娘的容貌却是更让人惊艳的,关键的不在容貌,而是在于她浑身上下的气度,一看就是从小在富贵优越的人家长大的,那种千金小姐的清贵与傲然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这种气度并非是刻意的,她只需要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了。更何况,皇上还如此宠爱于她,对于别的女人来说,只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尤其,自己还是从乡下来的一个只知道干粗活儿的野丫头。 虽然景王殿下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可是她的内心里却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出身,所以她不敢多说话,生怕在话语里泄露了什么。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不能把这些告诉别人,因为景王殿下用自己父母的性命相要挟,如果自己不按他说的做的话,自己父母的命就难保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除了在皇宫里胆战心惊地过着,哪里还有什么出路呢? 其实此时的纪怜柔是更加希望太后把她送出宫去的,就算在申府里也比在皇宫里要自在一些,最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一直在提心吊胆。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气氛已然是僵了的,司空澈只坐在那里不说话,半晌之后,太后便是站起身来道:“行了,哀家先回宫了。” 司空澈跟苏洛宁亦是站起身来,对太后行了一礼,口中道:“恭送母后。” 太后也没有再多言,带着纪怜柔就是走出了御花园。 待太后离开之后,苏洛宁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太后现在该是有多讨厌我啊。” “没办法,人家不是说了吗?这婆媳啊是天生的敌人,没有办法的。” “那你明白太后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吗?”苏洛宁含笑问道。 司空澈牵过她的手,轻声回答,“因为我对你好。”如果自己表现得对宁儿很冷漠,母后就不会这样针对宁儿了,但是他不想这样做,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他都不希望宁儿受到委屈。至于母后那里,有自己在,母后也对宁儿做不了什么。 “宁儿,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在我的心里,没有任何事任何人比你更重要了,这句话是真心的,至死都有效。” “我知道。”苏洛宁抬眸含笑看着司空澈,她一直都知道,他的这句话是真心的。 阳光下,苏洛宁转身走到湖边,却是幽幽道:“也不知道隽王殿下那里怎么样了。” “怎么又突然说到隽了?有宇和明朗在,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苏洛宁闻言微微一笑,他们两个?只怕是不止吧? …… 次日早晨,休息了一天的司空隽和司空宇他们照样去上朝,而一如既往,下了早朝之后,他们被传到了御书房。 司空澈一上来也不先说政事,而是用目光在他们三人的身上扫了一遍,这才开口问道:“怎么样?昨天?结果如何?” 司空宇闻言微一挑眉,“让隽自己说吧,那个杨雨寒杨小姐可真是太有心机了,你都不知道……”说是让司空隽说,可是司空宇这厢自己兜不住,要自己全部都说出来了,而这个时候司空澈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好了,现在先别说,等会儿再说了。” “嗯?”司空宇不解地看着司空澈。 “因为还有一个人想听全部的经过。” 司空澈的话音这厢刚一落下,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这脚步声对于司空宇他们来说都不陌生,一听就知道是苏洛宁来了。 果然,片刻之后,苏洛宁就推门走了进来,看到他们几人都是看向自己,苏洛宁稍稍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道:“所以,昨日那位杨小姐最后如何了?” 司空隽此时亦是缓缓勾起笑意,“也真是有劳你们了,我这一点点小事情倒是劳你们这么多人操心。” 而此时苏洛宁却是微微敛去了笑容,轻声道:“那个杨雨寒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她是配不上隽王你的。” “皇后娘娘放心吧,隽他已经想明白了,已经不打算跟那个杨雨寒接触了,这是昨日他亲口跟我和明朗说的。”司空宇这般说着的时候,亦是侧头看向身边的赵明朗。 赵明朗见状也是含笑点了点头。 苏洛宁此时却是笑着问道:“我昨天跟你们说,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所以……昨天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收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者是见到了什么人?”说这话的时候,苏洛宁的眼睛里藏着十分的兴味的意思。 这让赵明朗有些疑惑,皇后娘娘这表情……难道她早就知道成悠夏会出现在昨天的庙会上。 可是司空宇此时却是没有察觉,只是笑着道:“皇后娘娘,你还真是神了,昨天我们的确是遇到一个熟人,是成悠夏成小姐,没想到吧?” 苏洛宁不由抿嘴一笑,心中暗道:我没想到,是你们没想到吧? 看到苏洛宁这样小,赵明朗心中更加猜疑了,此时不由开口道:“皇后娘娘,您该不会是早就知道成小姐会出现在昨天的庙会上吧?” 苏洛宁缓缓收起了笑容,只淡声道:“我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跟我说说吧,昨天是个什么情形。” 司空宇便是把昨天在庙会上遇到的事情跟他们说了,最后还道:“说起来,成小姐出现的还真是时候,简直帮了我们很多忙啊。” 是她帮你们呢?还是你们帮她呢? “说起来,夏儿如今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了,时光过得可真是够快的,想当初,我跟夏儿认识的时候,她还是只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呢,如今竟是已经快要嫁人了。” 苏洛宁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悄悄注意司空隽的表情,却发现他始终沉静着一张脸,从眼神中也看不出什么,她实在是判断不出,司空隽对夏儿究竟是个什么感情了,司空隽喜欢夏儿吗? “隽王殿下觉得呢?夏儿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初开始的时候,司空隽似乎没有认真听苏洛宁的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是轻声道:“她是个可爱的孩子,从小被宠爱着长大,性子自然是单纯活泼,挺讨人喜欢的。” “孩子?她可已经不是个孩子了。”苏洛宁提醒道。 司空隽却是含笑摇头,道:“我总是忘了这一点,还总是把她当成一个孩子,事实上,她这样也挺好的,世间再没有什么比永远开心更美好的了。” 苏洛宁暗自在心里琢磨司空隽的这几句话,所以,在他的心里,他还是把夏儿当做是一个孩子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司空隽却突然捏扭着开了口,“既然说到成亲,我……有一件事要跟大家说,我要跟霜儿成亲了。” 这一句话的确是惊到苏洛宁他们了,虽然他们早就知道司空宇一定会和席白霜成亲的,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 “如今先皇的孝期已经过去了,父王的意思是,婚事尽早定下来越好。”说到这里,司空宇不由摇头一笑,“我想着,他老人家大概是担心我会反悔,再跟以前一样到处去拈花惹草,不肯回京,所以趁着我还愿意,赶紧把婚事给办了,把我从此之后都栓在京城里。” 司空宇虽然是皇室中人,但他毕竟不是先皇的亲生儿子,所以要守孝的期限没有司空澈那么长,如今孝期已经过去了,那隽王也是怕夜长梦多,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反悔,所以抓紧时间定下成亲的日子。 “恭喜你了,宇。”赵明朗抬手覆上司空宇的肩膀,道:“这么看来,的确是不守规矩的人更容易得到甜头。”如果不是担心宇再跟以前一样放荡不羁,隽王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同意这桩婚事吧? 如今宇是得偿所愿了,自己这个做兄弟的,自然是恭喜他了。 苏洛宁此时心中也是很高兴的,席白霜如今跟她也很是熟悉了,那是个命苦的女子,当初对司空宇一见钟情,但是心中又很清楚司空宇是怎样的一个男人,所以只能忍受着,她是有骨气的女子,如今终于是得到她该得的幸福了。 而此时司空宇也是看向苏洛宁道:“澈王妃,你也应该是要放人了吧啊。” “放人,怎么会不放人呢,你们成亲这是一件高兴的时候,我是求之不得,你赶快把霜儿给娶回家呢。” 第342章 景王威胁 当初苏洛宁会出手帮席白霜,一大半也是因为司空宇的原因,毕竟司空宇是司空澈的兄弟,而且他还帮过自己。如今他们二人修成正果,苏洛宁心中亦是十分欣慰的,席白霜是幸运的,不止是因为她改变了司空宇,还有隽王对她的态度,有的人就未必有那么幸运了,想到这里的时候,苏洛宁不由往赵明朗的身上看了一眼。 而与此同时,下了早朝的司空景也没有出宫回景王府,而是去了太后那里请安。进到殿内的时候,司空景的目光淡淡在坐在太后身边的纪怜柔身上扫过,然后若无其事地对着太后行了一礼。 此时太后看着面前对自己行礼的司空景,眸中暗藏着无奈与担忧,自从上次除夕那日,他们在偏殿里有过那样一番争执之后,司空景虽然每日也是照常来到这里给太后请安,可态度到底是比以前冷淡了很多。 然而,太后担心的却不仅仅是自己亲生儿子对自己的冷淡,不管他对自己再怎么冷淡,他终究是从自己的肚子里出来的,这层母子关系是怎么都断不了的。太后真正担心的是上次在除夕宫宴上,司空景所表现出来的不敢和愤恨,这让她感到害怕。 因为在那日之前,景儿一直都表现得很沉静,除了在遗诏宣布的那日,他表现出了震惊和不甘之外,其他就再没有什么让人不安的举动了。太后以为,他在心里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件事,但是没想到除夕那晚,他却全都爆发了,这让太后意识到,司空景并不是从内心里接受了司空澈登上帝位的这件事,他只是克制了自己的表现,让所有人都看不出他的愤怒与不甘罢了。 正是因为如此,太后的心里才会更加的担心,她宁愿司空景大闹一场,发泄心中的不满,而不是把这些不甘和愤怒都藏在心里。他这般刻意隐藏,难道不是因为在心里酝酿着什么计划吗?这让太后十分的忧心,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司空景谈及这件事,自从上次他们母子两个争吵过一场之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些僵住了。 心中正是万千思绪的太后,自然没有注意到坐在自己身边神情紧张不安的纪怜柔,就算注意到了,她大概也只会把这当做是纪怜柔本身性格使然的紧张。 眼看着司空景请了安就要离开,太后却是唤住了他,不管气氛再怎么僵,她想要跟司空景聊一聊,最起码让她试探一下景儿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可不希望有一天,自己的两个儿子兵戎相见。 “景儿,你先别忙着走,母后有话要跟你说。” 脚步已经迈开的司空景闻言稍稍愣了一下,方才止住了脚步,重新站定。此时又见得太后转头对身边坐着的纪怜柔道:“柔儿,哀家有话要跟景王殿下说,你先回房去休息吧。” “是。”那纪怜柔低头应了,也没有多余的话,径直起身就这般垂眸低首往殿外走了出去,在跟司空景擦身而过的瞬间,那纪怜柔心中不由紧张了一下,然后就是加快了步伐,往殿外走了出去。 太后丝毫都没有注意到纪怜柔的异常,此时殿内的那些宫女也是被太后给遣出殿外,司空景站在那里,嘴角闪过瞬间冰冷嘲讽的笑容,刹那而过,太后亦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因为她这个时候正在心中暗自思索着要怎么样开口跟司空景聊这件事。 而司空景仿佛也在等着太后开口一般,只缓缓在他方才坐的位置上落座,却是一言不发。 半晌之后,太后才是开了口,声音刻意放得轻柔,“景儿,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你还在跟母后置气吗?” 可是司空景的回答却很温和,但是也很平淡,从他这平稳的声音里,根本听不出什么情绪,“母后言重了,那日的确是儿臣喝醉了酒,有些胡言乱语,这些日子以来,心中多有懊悔,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母后说,还请母后见谅。” 太后听着司空景这番话语,眼睛盯着他的脸,他的表情和他的语气一样,平静无波,好像再是心平气和不过,跟上次在除夕夜那日的偏殿之中,完全不一样。 是他真的释怀了?还是刻意装成这样来骗自己?太后的内心里更偏向于相信后者。 看着面前这样镇定平静的司空景,太后的心里却是涌起一阵阵的惧怕,那是对可以预知的将来的惧怕,她真的害怕,有朝一日自己的两个儿子会刀剑相向,决一死战,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之中,必定有一个要死去的,到那时候,对于自己这个母亲来说,该是有何等的痛心。 她得阻止这一切,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这两个儿子,她不希望失去其中的任何一个。 就在太后心中这般纠结的时候,坐在那里的司空景却是开了口,道:“看起来母后像是在担心我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请母后放心,景儿现在已经想通了,有些事情本来就是上天注定的,再说了,我现在也没什么不好,无事有闲一身轻。以前总是忙着朝政上的事情,都没有时间陪陪烨儿,如今得以时常陪他玩耍,我心里也是十分高兴满足的。之前是我自己郁结于心,想不通罢了,如今想通了,也便是豁然开朗了。” 太后闻言稍稍怔了一瞬,然后点头轻声道:“这就好,这就好。”但是她心里的疑虑却一点都没有打消,在内心里她还是怀疑司空景说这些话的真假。 而此时司空景却是主动提起了那个纪怜柔,只听得他开口道:“那位纪小姐……不对,现在应该称呼她为善莹公主了,我每次来母后这里请安,都见她一副很紧张不安的模样,却是什么缘故?难道是因为上次被刺杀的事情给吓住了?” 见司空景转移开话题,太后也没有多想什么,只以为他是不想再谈论之前的事情了,于是轻轻点头道:“是有一点那方面的原因,不过也不完全是,这孩子从小就可怜,小小年纪就失去了亲生母亲,又是被父亲扔给继母管教,她那继母是个恶毒狠心的,所以造成了她这般见谁都胆怯的性子。”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可惜了,如果这善莹公主是在达官显贵之家长大,只怕也把京城的这些千金小姐们都比下去了,人人都说这苏家的小姐们容貌出色,儿臣看这善莹公主,倒是比她们更美上一些的,跟皇后娘娘倒是不相上下的,若是没有被封为公主的话,倒是适合进宫为妃的。” 这话真的是说到太后的心坎里去了,她当初何尝不是存了这样的念头,才百般不愿让皇上封了怜柔做公主,但是当时皇上明显是猜出了自己的心思,并且心意已决,甚至瞒着自己提前让礼部准备好了一切,自己根本就无力阻止。现在这公主的名分是已经定下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这后宫妃子,怜柔是做不成了。 但是太后此时亦是用怀疑地眼神看了一眼司空景,她可还没有忘记当初苏洛宁失踪以后,薛涵泠对她说的话,景儿对苏洛宁也是有爱慕之心的,方才他说这番话,难道是没有半点私心的吗?太后的心里表示深深的怀疑。 司空景也并没有在太后这里留多久,他说自己的儿子烨儿这两天有些着凉了,容易哭闹,他得赶回府去看看。太后是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借口托辞,但是看着司空景离开的背影,太后的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悲凉感,事到如今,自己是再也不能相信景儿了,那景儿呢,他想必也是不会再相信自己了。想当初,他们母子二人为了储位,一直都是凝聚一心,如今却弄到这样相互怀疑,彼此不信任的局面,倒也是讽刺得很。 然而司空景走出太后寝宫之后,却没有想到纪怜柔正在那里等着自己,看着迎上前来走向自己的纪怜柔,司空景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挪开脚步,往左手边的方向走了过去。而那纪怜柔见状也是快步跟了上去,生怕司空景会跑了一般。 走到不见宫人的地方,司空景终于停了下来,而那纪怜柔此时就跟在他的身后,见着司空景突然停了下来,那纪怜柔也是止住了脚步。 “殿下……” 她这厢刚刚出口两个字,就被司空景用严厉的眼神制止,吓得那纪怜柔不由浑身一抖,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在开口说话。 然后就听得司空景沉眸看着纪怜柔,低声道:“在进宫之前,本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宫里见着我,要装作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样子,若是刚刚那情形被其他任何人看到了,你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纪怜柔只是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殿下,我只是想问问你,我什么时候才能跟太后告辞出宫去?”难道要让自己一直呆在皇宫里吗? “你急什么?在皇宫里住有什么不好的,有太后在,谁敢欺负你。”这个女人长了一张千金小姐的脸,却偏偏拜托不掉那颗丫鬟的心,若是换了别的女子,早恨不得赖在皇宫里不走了,这女子倒好,还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宫去。 “是没人敢欺负我,但是我在这里住着……不舒服。” “不舒服你也得住,你可别忘了,你爹和你娘可还在我手上呢,你只能乖乖听我的话,否则的话……你这一辈子就别想再见到他们了,到时候你自己也得死,你们一家三口就到阴间去见面吧。” 听到司空景用十分阴冷的声音说出这个话,纪怜柔不禁心生惧意,这个男人曾经是把自己救出火坑的英雄,一开始她是抱着十分感激的心来看待他的,要不是他,自己很有可能已经被一个年纪足以做自己父亲的人给强占了身子。本因为他是上天派给自己的救星,可是慢慢地,她算是看清了,自己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罢了。 然而司空景看着面前的女子又何尝不是懊恼,他有的时候真的怀疑,这女子的脑袋是不是进水了,若是换了别的女子,一夕之间从乡野村姑,变成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她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像她,整日想着怎么离开皇宫、离开京城,回到家乡那个破地方去。 人一向都是贪婪的,一旦得到了平时难以触及的东西,便不会撒手,甚至想要更多。原本他想着,自己把这个纪怜柔训练成一个千金小姐,最起码是像千金小姐,她就会贪恋这些锦绣繁华,到时候自己再送她进宫,到时候不用自己吩咐,她自己就会想着如何往上爬,可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的是,这个纪怜柔一点都不像自己预想的那样,反正是巴不得回到自己那穷乡僻壤的家,这让他十分的不理解。 “求求殿下,您就放过我跟我爹娘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 “那就别再追着问我了,记住,在你进宫之前,我们两个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知道吗?” 见着纪怜柔点头,司空景这厢就要转身离开,纪怜柔却是急忙开口问道:“殿下,您到底要我做什么事情?”至今为止,他都没有跟自己说清楚,自己到底还要在皇宫里住多久? “你只需要在皇宫里呆着,讨太后的欢心就是了,以后若有什么事情要你做,本王自会让人通知你的。” 司空景说完这话之后,径直快步走开了,那纪怜柔却是满脸的无措和无奈,她内心里知道司空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利用自己,否则不会花费那么时间和银子在自己身上来训练自己,可是他却从来都不跟自己透露,他最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纪怜柔这才终于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不管她觉得在这里呆着有多么折磨,她还是得要呆下去,为了她父母的性命。 却说司空澈这里,司空隽他们离开之后,苏洛宁不由看着几案上那已然空了的茶杯发呆。 司空澈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手掌轻轻覆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问道:“怎么看着茶杯发呆,在想什么?” 苏洛宁这时抬起头来看着司空澈道:“我在想,要怎么给悠扬回信说明隽王殿下的事情。”话说到这里,苏洛宁用求助似的眼神看着司空澈,开口问道:“你觉得方才隽王殿下在言语之间,还有他的表情里,他是不是喜欢夏儿啊?” 司空澈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你知道的,隽这个人一向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深的,但是如果你非要问我的话,我会说,可能会有些好感,但是还不到喜欢的程度。”就隽提起成悠夏的反应来看,他的眼神很坦荡,没什么扭捏的,应该是没有掩饰什么。 “其实,我还挺希望夏儿能跟隽王殿下在一起的,你不觉得他们很相配吗?” 见着苏洛宁这般抬眸看着自己,司空澈淡淡一笑,伸手把苏洛宁抱起,转瞬间他已经落座在苏洛宁原本的位置上,而洛宁此时却是在他的怀中。 苏洛宁早已习惯了司空澈这般突然而来的举动,此时倒也十分安然地呆在司空澈的怀中,只听得司空澈含笑道:“以前我不觉得,但是自从听你说了这件事之后,我也觉得这两个人似乎格外地……相契。” 第343章 夏儿决心(二更) 苏洛宁呆在司空澈的怀中,手指轻轻拂过他衣袖上的银线流纹,嘴角浅笑清雅,口中道:“跟你一样,在成悠扬找我说夏儿跟隽王殿下的事情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把他们两个想到一块儿去,但是在那之后,我把他们放在一起,觉得还真是相配得很。隽王殿下深沉内敛,夏儿活泼外向,一个谨慎持重,一个率性而为,这两个人呆在一起,刚好可以……嗯……中和一下。” 说到这里,苏洛宁抬眸看向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那般灿烂的金黄让人看着心中都暖了,“夏儿就像是这阳光,她才管不了那么多,就是任性地洒进来,却足以温暖一方天地。夏儿她天生就有一种力量,可以让人感染她身上的快乐。”这一点苏洛宁是深有体会的,每次她见着成悠夏的时候,就算之前心情再怎么不好,也会被这个女孩子逗笑,她并非刻意,但是就是能感染别人。 而司空隽所需要的不就是这个吗?他之前的日子一直都过得太沉重了,他需要像夏儿这样的放松。而夏儿也能从司空隽得到她所需要的成熟稳重、体贴呵护,简直没有这个再契合不过的了。 “但是宁儿,我们现在都还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是不是真的互相喜欢,别到时候乱点了鸳鸯谱,那就尴尬了。”说着这话的同时,司空澈已然伸出手去轻轻捏住了苏洛宁的鼻子,他这动作做得亲昵而熟稔。 “隽王殿下喜不喜欢夏儿,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能确定夏儿是喜欢隽王殿下的了。” 听闻这话,司空澈却是疑惑地看着苏洛宁,“嗯?你之前不是还说,成悠扬找你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隽吗?你又是怎么断定成悠夏喜欢上隽了呢?”她今日可是一直都没出宫去的哦。 “不然你以为他们在庙会上碰到夏儿真的是凑巧啊?” 司空澈闻言,眉头不由一挑,笑容里带着几分意趣,“是你安排的?” “倒也不是我安排的,我只是写信告诉夏儿,今日隽王殿下会跟杨雨寒一起去逛庙会。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写,我想夏儿今日出现在庙会上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想明白自己的心里对隽王殿下是什么感觉了。方才你也听司空宇和早明朗说了,在他们同行的庙会上,夏儿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帮’他们,其实他们哪里想得到,夏儿哪里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帮自己啊。但是,有关于这一点,我还是要亲口问问夏儿,得到她的证实才好。” 如今席白霜就要出嫁了,自己得重新安排憩清园的事情,估计这段日子是经常要出宫去的,趁着这机会正好可以问一问夏儿的意思。 …… 这日苏洛宁从憩清园出来之后,便是径直去了成府,成老爷和成悠扬都不在,是成夫人接待了苏洛宁,不过苏洛宁也只是跟成夫人略略寒暄了几句,便是被成悠夏给拉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一如既往,成悠夏见到苏洛宁总是很高兴的,关上房门,成悠夏转身笑着问苏洛宁道:“今日苏姐姐怎么有空出宫来?” “出宫来看看你啊。”苏洛宁一边说着这话,眼睛不由环视了一下成悠夏的房间,却并没有见到之前成悠扬跟她说起的那盏琉璃花灯。 “苏姐姐在找什么吗?” “听说隽王殿下送你一盏七彩的琉璃花灯,很漂亮,在哪里啊?” 听到苏洛宁说这个话,成悠夏却是悄悄红了脸,那少女面上的娇羞之色尽显,这让苏洛宁看了不由在心底暗自感叹,如今这夏儿也是情窦初开了,自己跟夏儿认识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见到过这种神色,要说她不喜欢司空隽,自己可真是不相信了。 “在里间呢,苏姐姐要看的话,我给你拿过来。” 不等苏洛宁回答,成悠夏就径直跑进去里间把那盏花灯给拿了出来。苏洛宁一看,果然是很漂亮,这花灯是以七种颜色的琉璃做面,就算没有点上蜡烛,这般看着就已经是流光溢彩了。 “很好看。听说这是隽王殿下猜对了灯谜给赢来的?” “是我硬拉着他上台去的。”说到这里,成悠夏有些不好意思。 看到成悠夏这样表情,苏洛宁不由轻笑道:“我们夏儿如今也是情窦初开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够快的,想当初我们初见面的时候,你还是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姑娘呢。” “苏姐姐……”成悠夏此时又是害羞又是心喜,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此时苏洛宁开口道:“本来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究竟喜不喜欢隽王殿下,事到如今,我却也是不用问了,光看你这样子,我就明白了。” “苏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哥哥去找你说过我跟隽王殿下的事情?”如果不是别人跟苏姐姐说的,苏姐姐不可能知道这么多,而且再联想起那只有一行字的信是苏姐姐让哥哥交给自己的,这也就不难猜了。 想到这里,成悠夏微微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略有些担忧地道:“哥哥都跟苏姐姐说什么了?” 苏洛宁闻言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是开口道:“你哥哥让我从司空隽的口中打探一下,他对你是不是也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的感情,其实你哥哥他们早已猜出你是喜欢隽王殿下的了,只是……你自己还没有想清楚。” “所以,苏姐姐你给我写那封信,就是为了让我想清楚是吗?” 苏洛宁点头,私心里,她当然是希望夏儿能够跟司空隽修成正果的。 “那……苏姐姐今天过来,是要告诉哥哥你打探的结果吗?隽王殿下他……?”成悠夏问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当然是既紧张有期待。 但是见苏洛宁久久不开口说话,成悠夏不由沮丧起来,声音里带着些失落道:“隽王殿下他不喜欢我是吗?” “也不能说是不喜欢,只是……他对你的喜欢应该还没有达到男女之间的那种。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你也知道的,隽王殿下那个人……你想要从他嘴里套什么消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是不会轻易表露出来的,也可能他心里是喜欢你的,但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为什么不敢?”成悠夏十分不解地问道。 “嗯……这个说起来有些复杂,有些真心话是不能说的。” “你们说话都好奇怪,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清楚,说明白呢。之前我问隽王殿下,他是不是喜欢那位杨小姐的时候,他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叫我听不懂。” 听到成悠夏这个话,苏洛宁却是眸光一亮,开口问道:“你跟我说说,当时隽王殿下是怎么回答你的。” “他说,不是喜欢和不喜欢那么简单的,还说等我长大了就懂了。这话难道不奇怪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什么可不好说的?他还老是把我当做小孩子。”这就是让成悠夏最沮丧的一点,隽王殿下老是把自己当做小孩子来看待。 成悠夏兀自在这里说着,却没有注意到苏洛宁已经走神了,等成悠夏得不到苏洛宁的回应的时候,她才疑惑地看向苏洛宁,不由出声唤道:“苏姐姐……苏姐姐……?” 苏洛宁听到她这唤声,这才是回过神来,掩饰一笑,“哦,我刚刚在想一些事情走神了。其实……我倒是觉得你跟司空隽很相配,至于那个杨雨寒,你不用担心,他已经彻底对那个杨小姐失望了,以后不会再跟她有什么接触。” 成悠夏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这就好,我还真担心隽王殿下会跟那个杨小姐……其实我倒是没有什么苛求的,隽王殿下能喜欢我当然最好,但若是他不喜欢我,我也希望他最后娶的那个女子是善良美好的,虽然我还是会很难过。” 听着成悠夏说出这样的话,苏洛宁不由在心中暗道:看来夏儿是真的喜欢上司空隽了。 “夏儿,我现在还真有些担心你最后会受伤。”毕竟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夏儿这般认真的样子。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一向很拿得起放得下,我只是……不知道哥哥跟苏姐姐你说了没有,我爹娘他们都不是很同意我跟隽王殿下的事情,事实上,我娘已经跟我说了,让我以后都不要再跟隽王殿下他们接触了。” 苏洛宁闻言却是点头,“我理解成伯父和成伯母,你是他们的掌上明珠,是他们最疼爱的女儿,他们心里是怎么考虑的,我大概也能猜得到。”之前成悠扬也已经跟自己说过一些他的顾虑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苏洛宁凝眸看向成悠夏。 听到苏洛宁问起这个,成悠夏的眼睛里一瞬间又重新充满了光彩,此时只听得她朗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试一试,我成悠夏平生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如果就这么放弃了,我以后说不定会后悔的,我可不要。我娘跟我说的那些话,我也都考虑过了,但是我觉得那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从成悠夏的声音里,苏洛宁听出了她的坚定,看来她把一切都已经考虑好了,原来,那个整天缠着自己玩儿的小女孩儿也已经长大了,知道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了。 “夏儿,你真的想好了吗?如果你努力了之后,也失败了呢?” “那也没关系,我知道感情这种事情是勉强不得的,如果隽王殿下到最后也没喜欢上我,那我就洒脱放弃呗,只能是为了让自己不后悔而拼一场了。” 苏洛宁看着成悠夏脸上飞扬的表情,目光又是落在面前的那盏琉璃莲花灯上,她想,或许司空隽的内心里也不是丝毫波澜都没有的。 “这段日子我会经常出宫来的,你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尽可以去憩清园找我。” “嗯?为什么?是憩清园里出了什么事情吗?”苏姐姐不是不可以经常出宫吗?以往都是一个月出宫一回的。 “不是,是……霜儿要成亲了,所以憩清园的一些事情,我得重新安排一下。” “真的?席姐姐要成亲了?跟世子殿下吗?” 苏洛宁闻言不由失笑,“不然呢?除了跟司空宇,还会跟别人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下席姐姐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婚期定下来了吗?什么时候?” “还没确定,不过日子应该不会定得太远,估计就在一两个月内吧。” 苏洛宁又跟成悠夏闲聊了一会儿,这才是道:“行了,我也该回宫去了,有什么事情,你明天到憩清园里找我吧。” 说完便是站起身来,而成悠夏也起身把苏洛宁给送了出去,听闻苏洛宁要走了,成夫人和碧蕊她们都是出来相送,只是这厢苏洛宁还未走出去,那厢就见一个年轻男子迎面而来,那男子见着成夫人她们这阵仗显然也是吓了一跳,目光不由在苏洛宁的身上扫过。 成夫人见状忙是对身边的苏洛宁解释道:“这位是原家的公子,原念阳。”苏洛宁微微点头,原来他就是原念阳,看起来倒还挺一表人才的,不过之前听夏儿说这人从小的时候就喜欢欺负她,却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败絮其中。 而与此同时,那成夫人又是对着那原念阳道:“这位是当今皇后娘娘。” 那原念阳闻言自然是一愣,然后就要俯身下拜,却是被苏洛宁给阻止了,“罢了,私下里就不用这么多规矩了。”说完就是转身对成夫人她们道:“伯母,你们不用送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又是握住成悠夏的手,嘴角含着轻笑道:“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 “嗯,知道了,苏姐姐。” 说完这些之后,苏洛宁就是转身离开了,在经过那原念阳的时候,也是不由侧头看了他一眼,不过瞬间又是收回目光,继续往外走了。 待苏洛宁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之后,成夫人这才请原念阳进到前厅里来,十分和蔼地开口被问道:“念阳此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原念阳看了一眼手边的一个包裹,对成夫人道:“今日我娘上街买东西,正好看到了一匹布,说是很衬夏儿,就买了下来,这不嘱咐我送过来。” 成夫人闻言含笑看向成悠夏,道:“看看你原伯母对你多好,上街买个东西也惦念着你,快看看,你原伯母给你买了什么样的料子。” 成夫人这样的语气让成悠夏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儿,她知道自己的娘亲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如今自己已经是不可能如她的愿了,不对,本来也没有想要如她的愿。不管有没有隽王殿下,自己都不能嫁给原念阳的。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想要跟原伯父和原伯母说清楚,可偏偏爹娘非要拦着不让自己说。事到如今,自己不能再听爹娘的,他们心里还存在要让自己嫁给原念阳的念头,不想让自己跟原伯父和原伯母说清楚,不过是还留着这条后路。 这么一想,成悠夏倒是下了决心了,一定要跟原伯父和原伯母说清楚,这件事越往后拖,他们就越难接受,自己早说清楚早了解。 主意一定,成悠夏便是开口道:“真是难得伯母这样念着我,想起来我也有很久没有见到伯母了,不如我这就去原府,跟伯母道谢,趁着这个机会,也陪她说说话。” 第344章 念阳阻止 听到成悠夏这个话,成夫人心中不由一喜,只想着这样一来,夏儿就能跟念阳多相处了,却是没有往其他上面去想,此时便也是含笑开口道:“嗯,这样好,你原伯母这样惦念着你,你也应该去道声谢。” 而一旁的原念阳听着这个话,却是不由抬眸看了一眼成悠夏,那眼睛里分明有着怀疑之色,成悠夏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不由微微低下头去避开了原念阳的目光。 不多时,两人便是一起离开了成府,往原家的方向去了,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却都没有开口说话,成悠夏倒是有些奇怪了,今日这原念阳竟然没有开口讽刺自己,这完全不像之前的他了,他这样安静反而让成悠夏的心里越发地不安起来。 余光瞥到成悠夏在偷偷看自己,原念阳嘴角不由缓缓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这才开了口,“刚刚在成府里,看起来你跟当今皇后娘娘的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成悠夏闻言轻轻点头,“是,我跟宁姐姐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你也知道我外祖父和舅舅他们都是一直住在同州的,而苏姐姐她刚出生不久就被送回了同州老家,外祖父家和苏家一直关系不错,允嘉表哥和苏姐姐年纪差不多大,平日里会经常在一起玩儿,所以我跟哥哥每次去同州的时候,也会跟苏姐姐玩在一起,这么多年过去了,关系自然是很好。” “这么听起来,你的那位允嘉表哥跟皇后娘娘倒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了。”他们两个跟自己和成悠夏不一样,他们是真正一起从小长大的,自己跟成悠夏……中间分开了这么多年。 “是啊,现在说起来挺好笑的,但是当初我爹和我娘都说,允嘉表哥的妻子一定是苏姐姐无疑了。”成悠夏说到这里微微扯起嘴角,却又是缓缓收敛了下去,因为她心中猜测着允嘉表哥大约是真的喜欢苏姐姐的,最起码是喜欢过。 “所以说,皇后娘娘是因为赐婚圣旨所以才不得不嫁给当今皇上的?这么看来,他们这对青梅竹马倒是被皇室强权给拆散的。” 听到原念阳这样说,成悠夏不由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道:“你这话说得不对,就算当初没有那赐婚的圣旨,苏姐姐也不会嫁给允嘉表哥的。” “为什么?他们两个不是青梅竹马吗?” “苏姐姐是苏爷爷选定的苏家掌权人,允嘉表哥要继承舅舅的位置,他不可能到苏家做上门女婿的,只这一点,苏姐姐和允嘉哥表哥就不可能。” “可这并不代表皇后娘娘没有喜欢过你表哥的是不是?” 话说到这里,成悠夏不禁奇怪地看着原念阳,“你突然说起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可是成悠夏却觉得原念阳的表情有些奇怪,跟之前自己接触的他都不一样。 正在成悠夏猜测原念阳心中在想什么的时候,原念阳却是突然转开了话题,跟成悠夏说起了他在山上练武学艺的趣事。成悠夏本来就是好奇心十分重的人,那江湖门派之事又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此时听得原念阳说来,心中自然是十分感兴趣,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二人这般有说有笑地便是来到了原府的门前,成悠夏抬眸看向原府的大门,含笑道:“我们走得倒是挺快的,感觉没走多久呢。” 原念阳此时也是笑着,道:“是挺快的。” 成悠夏看着原念阳这般笑,不由稍稍愣了一下,然后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笑呢,好奇怪的感觉。” “嗯?我以前……没有在你面前笑过吗?” 成悠夏闻言认真想了一下,然后道:“倒也不是从来没有,只是……你以前对我笑的时候,那笑容总是叫人心里不舒服,不管你承不承认,你以前见了我的时候,口中总是没有什么好话的。”经常就是冷嘲热讽,当然,那是在没有别人的前提下,有旁人在的时候,他对自己还是很礼貌周到的,这才更让成悠夏觉得可怕。可是今日,这原念阳却是格外反常地对自己好了起来,这让成悠夏有些‘受宠若惊’。 “听起来,我以前对你似乎很不友好。” “你以为呢?从小时候开始就是那样,你总是喜欢欺负我,搞得我每次见了你都很害怕。” 原念阳闻言,眸光不由一动,眉头亦是微微皱起,“害怕?你害怕我?” “是,想要嘲笑我就尽管嘲笑吧,我是害怕你,在小的时候。” “我……”原念阳这一个‘我’字刚出口,就见得那原府门口的守卫朝他们的方向快步走了过来,同时口中出声问道:“少爷、成小姐,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啊?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被打断了话的原念阳不由侧头瞪了一眼那侍卫,然后才是道:“没什么,这就进去了。”说完之后,又是转回头看向成悠夏,道:“我们进去吧。” 成悠夏微微点头,也便跟着原念阳一起进去了。 听到侍女禀报说成小姐和少爷一起回来了,原夫人心中一喜,赶忙迎了出去,果然见到成悠夏和原念阳并肩一起在长廊之上,两人似乎还在交谈着什么,神情看起来还都很愉悦的样子,这可是让原夫人喜从中来,自从念阳回京以后,他跟夏儿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少了,可自己从来没有见他们二人这般愉快地相处过,看来他们二人的关系已经比自己想象得发展得要快了。 见自家夫人只是站在这里偷看着,也不上前,也不出声,那侍女不由开口道:“夫人,不……” 原夫人听得她开口说话,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别打扰他们,我们先回去。”这般说完之后,原夫人竟是轻手轻脚地又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可是没过多久的功夫,成悠夏便是跟原念阳一起来到了原夫人的房间,成悠夏一见到原夫人的时候,就注意到她脸上满满的笑意,这让成悠夏有些疑惑,伯母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吗?殊不知此时她这原伯母看着她跟自己儿子并肩而立的样子,脑海里正想着此时她已经是自己的儿媳妇,来随着自己儿子给自己敬茶的模样了呢。 “伯母。”成悠夏缓缓给原夫人见了一个礼,那原夫人更是笑得面目慈爱了。 此时只见那原夫人朝着成悠夏招了招手,道:“夏儿,来,到伯母的身边来。” 成悠夏也没有迟疑,举步便是走到了原夫人的身边,缓缓坐了下来,然后看着原夫人道:“伯母,你送给我的那匹布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伯母。” 原夫人闻言轻轻拍了拍成悠夏的手背,含笑道:“不用谢,你跟伯母之间还客气什么?”说着,原夫人却是抬眸笑着看向自己的儿子,口中犹自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家人似的,不用在乎这些客套的虚礼。” 原念阳见自己的母亲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也是有些明白了,但他也只是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而这个时候,成悠夏已经在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此番只见她从原夫人的身边站起身来,然后又郑重其事地朝着原夫人行了一个礼。 原夫人见着她这样,面上的笑容不由凝住了,一时搞不清楚她这是要做什么,“夏儿,你这是……?” 成悠夏则是一脸的认真严肃,口中道:“伯母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其实之前在伯父的寿宴上我就想跟你们说明白了,其实上元节的时候,那盏花灯……” “夏儿,那都是过去了多久的事情了,不必再提了。”在成悠夏正准备要向原夫人解释清楚的时候,原念阳却是打断了成悠夏的话,这让成悠夏十分地诧异,她不由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原念阳,她实在无法理解原念阳为什么要打断自己的话。 可是原夫人却误会了成悠夏的意思,此时只笑着道:“夏儿,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眼神中都是了然的暧昧。 成悠夏闻言又是转而看向笑得一脸满足的原夫人,只听得她道:“我一早就知道上元节那天晚上,念阳送了你一盏琉璃花灯,听说很漂亮,你很喜欢是吗?” 赶在成悠夏否认之前,原念阳却是提前开了口,“娘,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你这样也让夏儿不好意思。” 原夫人听了自己儿子这话,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她理解原念阳话里的意思是,夏儿听了之后会害羞,于是也便闭嘴不说了。 成悠夏完全被原念阳的话给弄懵了,她不知道原念阳为什么要这样说,就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原念阳又是对着自己的母亲开口道:“娘,我想起来我还有个东西要给夏儿,我先带她去拿,等会儿再回来娘这里。” 原夫人闻言,一刻的犹豫都没有,立刻点头应道:“好啊,你们快去吧。”好像巴不得把他们两个人赶走似的。 在成悠夏还在愣怔的时候,原念阳已经牵起她的手,转身走出了原夫人的房间。 看着他们二人牵手离开的身影,原夫人脸上的笑容简直收不住,这正是她心心念念想着的画面,念阳能够跟夏儿这般亲密地在一起,这才像是青梅竹马嘛,连手都牵了,看来离好日子也不远了。 一旁的侍女看到成夫人这个样子,猜中了她的心思,此时也是笑着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不久以后就要当婆婆了。” “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成夫人说完之后,却是又道:“去把黄历拿来,我看看今年的好日子都有哪些。” “是,奴婢这就去拿。” 她们这些侍女也都是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对于老爷和夫人的心思,她们早就已经看出来了,其实她们暗地里也在说这件事,这原府里的下人们也都是很希望成悠夏能嫁过来成为她们的少夫人的。不说其他的,就冲着成悠夏没有心机这一点,她们就很乐意有这样一个主子,而且,这么多年,成悠夏到原府来的次数数都数不清,她们这些下人也都是很熟悉她了,比起一个完全陌生的千金小姐,她们当然是更希望熟悉一些的成悠夏能成为她们的少夫人。 然而,就在原夫人满心欢喜地准备挑选好日子的时候,成悠夏却是反应过来,甩开了原念阳的手,与此同时,她不解地看着原念阳开口问道:“你刚刚为什么阻止我把真相说出来?” “因为你爹和你娘已经拜托过我了,这件事暂时不能让我父母知道,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不拦着你?” “原念阳,你的脑袋不至于这么糊涂吧?我爹娘不让你告诉你父母的原因是什么,你知道吗?” “知道,你爹娘已经跟我说了,他们不希望这件事传出去,让自己女儿的名声受损,这会影响到你将来嫁人的事情。” “这是他们跟你说的?但是却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你想想看,你父母对我就像是亲生女儿一样,就算他们知道了真相,他们会到处乱传吗?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我爹娘之所以要瞒着你父母,是因为他们还在想着我跟你的婚事呢,你明白吗?你不是不想跟我成亲吗?只要把我喜欢隽王殿下的事情告诉伯父伯母,他们依旧就绝对不会再逼着你娶我了。”没有任何一对父母会逼自己的儿子去娶一个心里已经有别人的男人。 听到成悠夏这话,原念阳不由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双眸凝神看着成悠夏,沉声问道:“你刚刚说……你喜欢隽王殿下?” “是,我喜欢他,隽王殿下。”成悠夏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片刻的迟疑。此时傍晚太阳的余晖柔柔洒在成悠夏光洁的侧脸上,仿佛在成悠夏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而她的那双眼睛在这朦胧的光晕之中却显得格外地明亮,那里面闪烁着的是坚定不移的光芒,让人看了,也不由自主地震撼于那目光里的璀璨。 原念阳就这样愣愣地盯着成悠夏看了半晌,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像是因为成悠夏的话震惊了一般。 而成悠夏却不想跟他耗在这里了,在来原府之前,她就已经决定了,要把事情的真相跟伯父和伯母说清楚,这种事情越是瞒下去,将来伯父和伯母知道之后就越会怪自己。 眼看着成悠夏转身就要回去,原念阳猛地回过神来,伸手拉住了成悠夏的胳膊,口中的语气很是平淡,道:“你先别忙着去,你想要跟我父母说清楚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也得为我想想,我既然已经答应你爹娘了,就不可能出尔反尔。再说了,我觉得伯父和伯母的顾虑也有道理,你喜欢隽王殿下,但是他喜欢你吗?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你若是因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到最后丢脸的人不还是只有你吗?” “可我也不想就这么瞒着伯父和伯母吗?你没看到伯母刚刚的样子吗?她还以为我们两个……再不说清楚的话,这个误会就要更深了,到时候我们连怎么收场都没有办法。”真是够麻烦的,如果当初自己在原伯父的寿宴之上就把这件事给说清楚了,哪里还有今日的麻烦。 “好,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得为我父母想一下,他们正以为我们两个关系很好了呢,你却突然跟他们说出这样的事实真相,这对他们也难免是很大的打击。这样,我会跟他们慢慢说清楚的,行吗?” 第345章 心有留恋(二更) 而此时成悠夏却是停住了动作,目光十分奇怪地看着原念阳,原念阳被她这般盯着看得十分不自在,不由松开了抓着的成悠夏的胳膊,微微转开目光避开了成悠夏的注视。 成悠夏此时却是轻然开了口,十分不解地问道:“原念阳,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阻止我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就算你之前答应过我父母了,他们知道是我一定要说出来的,他们也不会去怪你啊,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我答应你,到时候我会跟他们解释的。至于你担心伯父和伯母会受到打击,我想应该也还不至于到打击这么严重吧?之前我爹娘不是已经拒绝了他们的提亲吗?也没见着他们如何受到打击了,心里不高兴是一定的,但要论打击应该也说不上。天底下比我好的女子多了去了,我做不成他们的儿媳妇,还可以做女儿,这也没什么好受打击的。” 夕阳之下,却见得原念阳嘴角浮起一抹苦笑,“那是你没有听到我爹和我娘是怎么跟我说的,他们两个说,若是我最后没有娶到你,那就打一辈子的光棍算了,除了你,他们不会承认别的女子做他们的儿媳妇的。” 听到原念阳说这话,成悠夏却是不由笑了,“原念阳啊,原念阳,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怎么还相信这种话?他们这是故意吓唬你的,你听不出来啊?你可是伯父和伯母唯一的儿子,是原家的独苗,难道他们还真的让你一辈子不娶妻啊?”虽然和感谢伯父和伯母对自己的喜爱,但是儿媳妇这个……自己还是承担不起的。 “可是难道你就不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吗?”原念阳突然抬眸看着成悠夏,沉声问道。 “嗯?”成悠夏一时还不明白原念阳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隽王殿下不喜欢你,你怎么办?到最后,你还不是得嫁给别人吗?” “是,我终归是得嫁人的,不是隽王殿下,也会是别人,但……肯定不会是你。” 原念阳苦笑,“我怕让你这么讨厌吗?” “要听实话吗?” “算了,还是不用了。”听她这话里的意思,自己就已经明白了。 成悠夏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低头苦笑的原念阳,却是在心中暗自摇了摇头,虽然刚刚在来的这一路上,自己跟他聊得还算是开心,但是之前的那些事情却并不能从此一笔勾销,他的形象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根深蒂固,是不可能再改变过来的了。尽管爹娘还有哥哥都说原念阳是如何如何的好,可是在自己的记忆里,他曾经欺负自己的经历,是如何都抹不掉的。 可是他此时又为什么做出这个样子,倒好像是自己对不起他似的,从小到大,一起在欺负自己的可分明就是他啊。 见着原念阳不再说话,成悠夏也不想跟他在这里再浪费时间,于是就见成悠夏转身离开,重新回到了原夫人的房间。 而原念阳就站在原地看着成悠夏在阳光的余晖之中渐行渐远,那艳霞之色映照在她的后背之上,只映得她的长发都有些淡淡的金黄,而在转瞬之间,成悠夏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念阳的视线之内。 这一次,他没有再跟上去阻止。 成夫人正在翻着黄历的时候,成悠夏迈步走了进来,原夫人看到她走进来,不由含笑道:“不是跟着念阳一起去拿东西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东西呢?拿到了吗?”成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往成悠夏的手里看了一眼,却发现那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而且很快她就注意到成悠夏的脸色很严肃,这让成夫人心中不由沉了一下,同时在心中暗自猜测着,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念阳有欺负夏儿了? “夏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念阳欺负你了?他人呢?”成夫人说着不由侧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侍女,吩咐道:“你去把少爷叫过来,我倒是要问问他是怎么欺负夏儿了。” 成悠夏闻言连忙道:“伯母,不是,不是念阳哥哥欺负夏儿了,是夏儿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跟伯母说。” “来,夏儿。”之间原夫人朝着成悠夏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的身边来。 成悠夏也是缓步走了过去,却并没有坐下,而是暗自沉了声音开口道:“其实,我母亲说的那盏琉璃花灯并不是念阳哥哥送给我的,而是……” 成悠夏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原夫人给打断了,只见她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侍女道:“你先下去吧。” 那侍女会意,不由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成悠夏,然后微微垂首,缓步走出了房间。 这个时候原夫人才是拉着成悠夏的手,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道:“好了,这里没有外人了,你可以跟伯母说了。” 看到原夫人这般举动,成悠夏心中不由一暖,同时鼻子也有酸酸的,她知道原伯母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自己,伯母心里很喜欢自己,想让自己做她的儿媳妇,但是自己却只能辜负她的期望了。 “上元节的那盏琉璃花灯不是念阳哥哥送给我的,而是隽王殿下送给我的。之前是我娘误会了,以为是念阳哥哥送给我的,才会跟伯母那样说,我是在之前伯父寿宴的时候才听念阳哥哥说起,知道您跟伯父都误会了,当时我本来就想跟你们说清楚的,可是我爹跟我娘担心这件事传出去之后,会对我的名声不利,所以并没有让我把这件事的真相说出来。还有,念阳哥哥,您跟伯父也别怪他,他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们真相,是受了我父母的拜托。但是我想着,伯父和伯母这般疼爱我,把我当做亲生女儿一般,我不能就这么瞒着你们,让你们这么一直误会下去,所以我才决定要来跟你们说清楚的。” 听了成悠夏的这一番话,原夫人却是久久没有应声,而成悠夏也不知道原夫人此时心里是什么情绪,不知道是不是在生自己的气,也只好安静坐在那里,不再说一句话。 半晌之后,终于听得那原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双手握着成悠夏的手道:“好了,你的话伯母都听清楚了,你不用担心,伯母没有生气,伯母跟高兴你能跟伯母说实话。伯母是一直把你当做女儿一样来看待的,在伯母的心里,你一直都很重要,所以伯母要提醒你一句,这皇室的儿媳是不好做的,而且,那个隽王殿下……他喜欢你吗?你有问过他吗?” 成悠夏闻言摇头,“我想至今为止,他应该还没有喜欢上任何一个女子。” “既然这样的话,夏儿,伯母就得给你一个忠告了,他是王爷,身边一定有很多想要嫁给他的千金小姐,而你又是这样一个单纯没有心机的人,你未必能够争得过那些人的,知道吗?伯母是真的为你担心。” “多谢伯母,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但是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喜欢上的一个男子,我不想就这么放弃,最起码我要试一试。” 见成悠夏的眼神和语气都很坚定,原夫人知道自己再说什么越没用了,便也没有再多劝慰了。 “天色不早了,伯母,我该回家了。”说着这话的同时,成悠夏已经从原夫人的身旁站起身来。 原夫人此时也是站了起来,对成悠夏道:“我让念阳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也没有多远的路。” 原夫人也没有再勉强,便是让成悠夏一个人回去了。 待成悠夏离开以后,原夫人却是在府里到处找原念阳的身影,最后在小花园的凉亭里找到了他,彼时他正坐在凉亭之中,眼神空茫,像是想身想出了神的样子。 原夫人屏退了自己的侍女,悄无声息地在原念阳身边的凳子上坐下,而这时候原念阳仍旧出神,没有注意到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咳……咳。” 直到身边有轻咳之声响起,原念阳这才是回了神,被吓到了一般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娘,你怎么突然坐到这里,没有一点声音的,吓了我一跳。” 原夫人却是含笑道:“突然坐到这里?我刚刚一路走过来,你都没有听见,还要怪我没有声音,是你想心事想得太入神了吧?” 原念阳闻言不由尴尬地微微低下头去,原夫人见状,却是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原念阳开口道:“你方才想的心事跟夏儿有关吧?” “她……把那花灯的事情都跟您说了?” 原夫人点头,“是的,全都说了,包括那天上元节发生的事情,还有在你父亲的寿宴上发生的事情。” “那就好了,这下你们什么都明白了,就不会再把我跟成悠夏绑在一起了吧?我早就跟你跟父亲说过,我跟成悠夏根本就是不可能成为夫妻的,你们却非要把他们两个给绑在一起,现在好了,总算是把一切都说开了。” “念阳,我想知道的是,刚才夏儿一进到我房间的时候,就想要把这件事告诉我,你却为什么要阻止?你不是一直不想跟夏儿成亲的吗?这件事说出来,对你也有好处啊,这样你就不用被我跟你父亲逼着让你跟夏儿定亲了,可你刚刚为什么要阻止呢?而且我之前跟你父亲说起琉璃花灯的事情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有否认过那盏花灯是你送给夏儿的。” “那是因为我受了成伯父和成伯母的托付,他们顾虑到成悠夏的名声,让我先不要跟任何还说,包括您跟父亲,所以我才没有跟你们澄清,我不想失信于人。” 可是原夫人却像是看透了一切一般,用十分清透的眼神看着原念阳,口中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在你父亲寿宴之前的事情吧?刚刚夏儿已经跟我说了,她知道我们所有人把送她花灯的人搞错是你的时候是在你父亲的寿宴上,也就是说,除了你跟夏儿之外,在你父亲寿宴之前,大家都是不知道真相的。而在你父亲寿宴之前,我跟你父亲多次在你的面前提起那盏琉璃花灯的事情,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否认过,为什么?那时候你成伯父和成伯母可没有拜托你保守这个秘密吧?” “我……”原念阳此时却回答不上自己母亲的问话了。原夫人见他词穷,不由微微一笑,却是站起了身来,以手覆在自己儿子的肩膀上,轻声道:“方才夏儿说,她刚才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担心我知道真相之后,会生她的气,事实上,我并没有生她的气,我反而是很理解她。她这样的年纪,喜欢上一个出色的男人实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而她也有勇气去追寻自己的幸福,这更是了不起,你知道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比男人追求自己心爱的女人要困难多了。夏儿说,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这样以后才不会后悔,我觉得这话很对。念阳,你觉得呢?” 原念阳听到自己母亲这样的问话,却并没有说话,而原夫人似乎也还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要他的回答。 只见原夫人抬眸看向只剩下一点点的夕阳,轻声道:“别在这里坐得太久了,天要凉了,小心冻着,我先回房去了。” 原夫人说完之后,便是转身回去了自己的房间,而原念阳犹自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晟王府的彩礼浩浩荡荡地送到了憩清园,与其同时,这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飞遍了整个京城。对于京中那些曾经或明或暗喜欢过司空宇的千金小姐来说,这实在是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但这丝毫影响不了晟王府的喜气,但是与其同时,一些流言蜚语也是难免传开了来。 毕竟这席白霜的身份跟晟王府差得实在是太多了,就算青楼的出身还没被人挖出来,她现在这身份在外人看来,也是绝对配不上晟王世子的,虽然说晟王世子的名声也不怎么好,但是在众人的严重看来,这实在是一门十分不相配的婚事。 在听说了未来的晟王世子妃就是憩清园里的管事席白霜之后,那些曾经见过席白霜的小姐心中也有些愤愤不平,要说这席白霜做的可是伺候人的活儿,而且要论长相,她长得也没有多美,为什么晟王世子偏偏就喜欢上了他?晟王世子也就罢了,他本来就是一个风流的男人,看中皮囊也不足为怪,虽然不知道这个席白霜是用什么手段迷住了他,但是晟王世子这样的男人……也是情有可原,但是晟王殿下是怎么回事儿?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在定亲之前,怎么也应该调查一番吧? 而此时身为苏府的苏洛宁也被自己的父母问起了这件事,关键的其实还是苏雪雁想要问,要知道当初苏雪雁跟晟王世子也是有过一段纠葛的,如今晟王是要成亲了,她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 她也想知道未来的晟王世子妃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是不是能比得过她,在苏雪雁的心里,她到底对晟王世子还是有些眷恋的,所以,今日苏洛宁回来,她也是积极地凑到了苏洛宁的身边。 “二姐,那席白霜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你见过吗?她长得漂亮吗?” “雪雁,你跟司空宇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的事情你也就别在打听了吧。” 第346章 送回同州 听得苏洛宁如是说,苏雪雁的脸上有片刻的尴尬闪过,而一旁坐着的苏老爷则是皱了皱眉头,沉眸看着苏雪雁道:“晟王世子成亲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嫌之前丢人丢得不够吗?” 就因为雁儿之前跟晟王世子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所以,京城里这些稍微有头有脸一些的公子都不会考虑娶雁儿回家。试想一下,如果自己有一个儿子,自己也不想他娶一个曾经跟别的男人进过青楼的女子。想到这里,苏老爷不禁有些头疼,说起自己尚还待字闺中的三个女儿的婚事来,还真是各有各的麻烦。 身为苏家的长女,绮蔓的婚事是早就应该定下来了,如果没有之前逃婚的那档子事儿,绮蔓是绝对不愁嫁的。麻烦就麻烦在她曾经逃婚,而且逃的是皇家的婚,所以纵然绮蔓乃是苏家长女、容貌出色,更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姐妹,但是那些公子们还是避而远之的。 说起来彤儿是自己这三个还未出嫁的女儿里最省心的一个了,但是对自己来说却也是相当地头疼,本来志安是最合适的人选,却被琴姨娘给破坏了。把她嫁到权贵之家不合适,然而,真的想到要把她许给普通人家,又觉得不甘心。 而此时被苏之牧沉声训斥了的苏雪雁,心中却很有些不服气,当初如果不是父亲的那什么惜菡姑娘出来搅局,自己也不至于弄成如今这等状况,在这方面,父亲应该也没有资格来说自己。 见得苏雪雁低着头不说话,苏之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由又是沉声嘱咐道:“雁儿,上次的事情你闹得已经够大的了,我希望这一次你不要再惹出什么乱子来。”上一次的事情已经让他们整个苏家颜面尽失,如今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大家都渐渐淡忘了,但是这一次晟王世子成亲,之前雁儿跟晟王世子的那档子事儿只怕又要被那些好事之人拿出来说了。而自己刚刚观察雁儿的神情当中似乎有些不甘之色,心中不由警铃大作,想着提前敲打她一番,免得她到时候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而这个时候苏雪雁却是反问道:“父亲以为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希望你什么事情都别做。” 苏雪雁还要说些什么,却是被坐在她身边的苏雪彤给阻止了,之间苏雪彤拉着苏雪雁的衣袖,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苏雪雁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到底也没说出去。 而苏之牧也没有对她再说什么,而是转而看向苏洛宁开口问道:“宁儿,你就这么出宫来,合适吗?”虽然他们苏家并非是官宦之家,不懂得宫中的那些规矩,但是宫门森严,宁儿这般出宫向来定是不合乎规矩的。 “父亲不用担心,这也是皇上亲口准许了的。” 苏雪雁本来是想问问苏洛宁有关于那个未来晟王世子妃的事情的,但是被苏之牧这么一打断,她也就不好再开口了。 苏洛宁在应苏之牧和苏夫人话的时候,却是注意到苏绮蔓似乎有些恹恹的,无精打采的样子。 在打发了苏绮蔓她们三个姐妹离开以后,苏夫人这才握着苏洛宁的手,略带着些担忧地开口道:“宁儿,我知道皇上对你很是包容,但是你也不能这么任性,毕竟你现在不是澈王妃,而是皇后娘娘了,这整个祈灵国有多少双眼睛都看着你呢,万事还是按规矩来比较好。”她也是为自己的女儿担心,如今这后宫之中没有别的嫔妃倒还好,以后若是选了秀,进了别的嫔妃,那皇上的心就不一定会移向哪方了,现在是看着什么都好,但是人心一旦有了变化,所有的好也都便成了不好,看哪里都是不顺眼了。 有关于这一点,苏夫人是深有体会的,当初苏之牧就是如此,刚开始的时候,对自己百般体贴,后来自己在他眼中变成做什么都是错的。那时新婚燕尔,夫妻恩爱不过两年,他就开始在外面花天酒地,这几十年中,他身边的女子来来去去,不知道有多少,她是早已看淡了的,本来也没想过临到老了,他倒是回心转意了。 苏洛宁闻言轻轻点头,“女儿心中有数,母亲不用担心。” 听到苏洛宁这样说,苏夫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自己这三个女儿当中,数这个二女儿心中最有主意,她要做什么,一般没有人能够插手的。 而这个时候一旁的苏之牧却是轻咳了一声,苏夫人闻声不由转头看他,见他对着自己使了眼色,苏夫人心中了然,这才对着苏洛宁开口道:“宁儿啊,有一件事我们想跟你说,是有关于你姐姐的。” “我姐姐?她怎么了?”想起方才苏绮蔓坐在那里沉默寡言的样子,苏洛宁不由在心中暗道:我说呢,苏绮蔓方才怎么那么反常,看来的确是有什么事情。 “我跟你父亲两个商量过了,最近这段时间就把她送回同州去,你父亲也会跟她一起回去,顺便跟你祖父一起商量一下你姐姐的婚事。” “婚事?已经有人选了吗?”听到自己的父母突然提起苏绮蔓的婚事,苏洛宁还是惊讶了一下,毕竟之前自己回苏府的时候,从来没有听他们提过这件事。 “还没有,不过同州那里有很多人家跟我们苏家都有交情,想要给你姐姐寻一门不错的婚事,应该是不难的。毕竟在同州那里,不像在京城,多是官宦人家,同州那里大都是商贾之家,他们跟朝廷没有多少往来,所以也不会太过在意你姐姐曾经逃过皇家的婚这件事情。”而且宁儿现在又是祈灵国的皇后了,有了这一点做考量,相信在同州想要娶绮蔓的公子也是不少的。 这个时候,苏夫人也是开了口,对着苏洛宁道:“不是我们着急,你姐姐是真的拖不下去了,若是你们姐妹都没嫁那还好。如今你跟芊雅都已经嫁了,你呢,连孩子都有了,你姐姐还未嫁人就这么呆在苏家,外面那些人总是有些风言风语的,你姐姐听了也不好受,哪怕是先给她定下婚事,等三年之期到了再成亲呢,总比这样毫无着落得要好。” 自从芊雅出嫁之后,苏夫人的心里就一直搁着这件事,她也是着急啊,因为现下老爷已经开始准备要给苏雪雁和苏雪彤安排亲事了,一直把绮蔓就这么撂在一旁,不仅会惹来流言蜚语,她自己心里也难受,看着自己的妹妹一个个地出嫁,自己的婚事却遥遥无期,绮蔓的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儿。 “行,三年之期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如果你们那厢定下了婚事,我会跟太后禀明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太后也不会再苛责什么,我总归是帮姐姐说服太后就是了。” “那就麻烦你了,宁儿。”苏夫人听到苏洛宁这样说,轻轻握着她的手道。 “不过,这件事你们跟姐姐说了吗?我刚刚看她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好像有些落落寡欢的样子,她会同意吗?” “我们已经把这件事跟她说了,她也同意了。但是,你也知道,你姐姐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是在京城里长大的,她舍不得这里也是理所应当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跟你父亲当然也是希望她能在京城里成亲的,有哪家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到远地方去呢,可是你姐姐的情况实在太特殊,她在京城里只怕是嫁不出去了。让她离开这里也好,就算她在京城里寻了一户人家嫁了,以后也免不了听到许多闲言碎语,在同州的话还相对好一些。”苏之牧和苏夫人也是舍不得把苏绮蔓给送回到同州去,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比起让苏绮蔓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他们宁愿舍得聚少离多,也要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好一点的人家。 苏洛宁闻言点头,“既然父亲和母亲主意已定的话,那宁儿就等你们的消息,等到婚事定下来之后,我再跟太后提这件事。” “嗯,到时候我回到同州之后,会写信回来给你的。” “其实我倒是想跟你们一块儿回去同州一趟,自我从乾风国回来之后,我还没有见过祖父呢。”当时先皇驾崩,自己跟澈赶着回来,一回来就是遗诏的事情,后来就是处理先皇的后世、又是登基大殿,搬进皇宫,所有的事情堆在一起也不得闲,现在听到父亲说要送苏绮蔓回同州,苏洛宁心中也是想要跟他们一起回去见见自己的祖父了。 可是苏之牧听到她这样说,却是犹豫着道:“这样只怕是不妥吧,你如今是皇后娘娘了,不能随便出宫的。再说了,这去同州的路途光是一来一回就要好多天,你也不可能一到同州就回来,这一国之母哪有离开皇宫这么多天的道理?到时候只怕又是要惹人非议了。你放心,等我到了同州以后,我会跟你祖父说,你一切都好的。” 苏洛宁闻言正要接口,却听得苏之牧突然话锋一转,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见得自己的父亲突然变得这样吞吞吐吐,苏洛宁不由微微疑惑,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父亲但说无妨。” “我是想着,雪雁的婚事,你能不能帮着张罗张罗。” “嗯?”苏洛宁看着苏之牧的眼神真的是很诧异了,父亲难道忘了之前自己跟苏雪雁的关系究竟如何了吗?怎么会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让自己帮忙张罗苏雪雁的婚事?自己凭什么? 苏之牧也不是不明白苏洛宁这眼神里的含义,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道:“不管怎么说,雁儿终究是你妹妹,如今这京中的媒人全都避着雁儿,照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寻着婆家啊,我是想着若是有你出面做媒的话,你妹妹的婚事倒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但是父亲,我现在虽然是祈灵国的皇后,但我也只是在后宫,朝堂的那些人我都不认识的,你让我怎么给雪雁牵线搭桥。”自己也拉不下这个脸好吗?之前苏雪雁的传闻京城都传遍了,自己还给她寻摸夫婿,自己也没这个脸。 “那……你不是认识皇亲国戚什么的吗?之前宫宴的时候,应该也经常见吧,那个隽王殿下……最近在朝中似乎很是受到皇上的重用,你跟他应该也很熟悉吧?听说他之前跟皇上的关系不是很好吗?是从小就在一起玩儿的。” 听闻苏之牧这话,苏洛宁却是不由在心中冷笑,原来父亲是在打司空隽的主意,不过最近司空隽貌似真的很抢手,作为夫婿的人选。 “可是隽王殿下还没娶妻呢,您就先让他纳妾吗?” “就算没有娶妻,应该也快了吧?我都已经听说了,他最近似乎跟中书令家的千金走得很近,这婚事估计也就很快了。” 听到这里,苏洛宁不由皱眉,“这消息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大家不都这样说吗?前几日我跟你娘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在铺子里就听到旁边的人这么议论了。” “这是谣传,隽王殿下跟中书令的千金没什么关系。” “是吗?可是那些人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说是上元节的时候,隽王殿下就是陪着那中书令的千金一起看逛街看花灯来着,后来他们二人又一起去逛庙会,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苏洛宁闻言无奈道:“真事倒是真事儿,但是事情的真相却并非是他们传言的那样,反正,这些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我可以告诉你们,隽王殿下跟那中书令的千金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苏雪雁跟隽王殿下也是不可能的,父亲,你就别在想这件事了。” “为什么?”苏之牧不解地看着苏洛宁。 “父亲,既然您都知道隽王殿下跟皇上的关系很好,那皇上跟晟王世子的关系您也应该知道一些,他们跟明朗少将军几个都是从小就玩在一起的,如今关系更是很好,在这样的情况下,您因为隽王殿下会不知道苏雪雁跟晟王世子之前的那段往事吗?就算他不知道,晟王世子到时候也会告诉他的,所以我说,这个念头您还是趁早放弃吧,隽王殿下是不可能纳雪雁为妾的。” 一旁的苏夫人听了苏洛宁这话,也不由嗔怪地看了一眼苏之牧,道:“我就说不让你跟宁儿提这件事吧,那隽王殿下纳妾的事情,宁儿怎么好插手?雪雁的婚事,您也就别为难宁儿了,她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功夫管这些事情。” 苏夫人对那个苏雪雁也是没什么好感的,苏雪雁不像她的妹妹苏雪彤,这个女子可是得了她母亲的言传身教,要真论起来的话,在很多方面她可都不输给她的母亲。 当初那琴姨娘之所以一心教导苏雪雁而忽略了苏雪彤,不就是为了利用苏雪雁让她自己一朝翻身压过自己吗?自己不给她们母女两个添堵就已经够好的了,还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帮她女儿寻一门好亲事,这事情可能吗?而且宁儿跟自己一样,是十分讨厌她们母女的。当初老爷跟自己说的时候,自己就猜到宁儿势必不会管这件事的。 苏之牧被苏夫人这样一说,面上也有些不自然。 而这个时候,苏洛宁却是淡淡开口道:“父亲,您还是先处理好大姐的事情吧,毕竟她才是苏家的长女。” 第347章 成婚之喜(二更) 苏之牧自然听得出自己女儿话语里的回避之意,于是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他自己也知道这个要求对于洛宁来说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当初琴姨娘母女两个没少在背后说她坏话,但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为难啊,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名声被传得这样坏,这一年多了,连个媒人上门都没有,他怎么能不担心呢。不管苏雪雁之前被琴姨娘如何带坏,那总归是他的女儿,身上流着他的血啊。 但是看到苏洛宁这样的态度,苏之牧也就彻底收起了让苏洛宁帮忙的想法,也对,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解决绮蔓的事情。 想到这里,苏之牧不禁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之前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发生这种无人上门提亲的惨事,自己的这个几个女儿从出生开始,谁见了不是夸着说漂亮,而且苏家又是家大业大,谁会想过苏家的女儿会嫁不出去呢?可偏偏事情就是这样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这要是换了以前,只怕说出去都没人信的,苏家的女儿竟然也愁嫁。 苏洛宁是在苏府里吃了午饭之后,才离开的,她走的时候,不由看向身旁的苏绮蔓,道:“姐姐可以送我出去吗?” 听到苏洛宁这样说,苏绮蔓知道她一定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也是轻轻点头应了,送了苏洛宁往大门口走,趁着这个机会,苏洛宁轻声问身旁的苏绮蔓道:“你真的愿意回同州嫁人吗?” “爹娘都跟你说了?” 苏洛宁点头,“是的,他们说你已经同意了,但是我看你好像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你真的愿意回去同州嫁人吗?” 苏绮蔓闻言却是摇头道:“我当然不愿意回同州了,我是在京城长大的,在同州肯定会住不惯的,虽然祖父也在那里,但是,你知道……我一向有些害怕祖父的。”她现在都没有办法想象,等到自己回到同州之后,要怎么跟祖父两个人住在一座宅子里,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祖父两个人单独相处。 “那你还答应父亲?” 苏绮蔓的语气很是无奈,“我也没有办法啊,难道要我在京城里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吗?不等父亲和母亲觉得我丢脸,我自己都觉得丢脸了。其实我也认真想过了,回同州嫁人也没什么,这世间大多的夫妻不都这样吗?成亲之前,一面都没有见过,照样可以在一起过一辈子,之前是我想得太……美好了,其实现在再回想起来,觉得自己挺傻的。”话说到这里,苏绮蔓却是笑了一下,“我之前也是被那些话本给骗了,什么才子佳人,那都是假的,你看像我们爹娘,他们之前也是情投意合才成得亲,可是后来的几十年不也是跟陌生人一样吗?还不如那些在成亲之前一面都没见过的呢,所以,我也想通了。” 可是苏洛宁却觉得苏绮蔓跟自己说这些话倒是像在用这些话说服她自己,但是她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这是她自己的想法,由她自己做主就好。其实,她说的这些也是有些道理的。 “其实我倒是想跟你们一起回同州的,从我回来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祖父了……” “你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回同州吗?!”苏绮蔓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惊讶,而她这表情亦是让苏洛宁很是不解,自己不跟他们一起回同州不是很正常的吗?为什么她看起来这么惊讶? “怎么了吗?”苏洛宁问道。 “谢允嘉成亲,你不去祝贺吗?”洛宁跟谢允嘉的关系那么好,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不去参加他的婚礼呢? “你说什么?!”这下感到惊讶的人却变成了苏洛宁,谢允嘉要成亲了?为什么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你还不知道啊?父亲和母亲没有告诉你吗?祖父一月前就来信说谢允嘉要成亲了,父亲和母亲要回去参加他的婚礼,所以才想着到时候带我一起回去。” 苏洛宁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刚刚父亲和母亲也是一句都没有提及,他们是故意要瞒着自己?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之前谢允嘉曾经向祖父跟自己提过亲?但是这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如今自己连孩子都有了,允嘉他也即将要成亲了,也没关系了吧? 而看到苏洛宁微微皱眉的样子,苏绮蔓却是赶紧噤了声,等一下,自己该不会是说错话了吧?希望等一下不会被父亲教训。 “你知道允嘉要娶的女子是谁吗?” “嗯……是同州知州的女儿,好像是姓丁……”苏绮蔓这般犹豫着开口道。 姓丁?苏洛宁想起上次,司空澈陪着自己送祖父回同州老家,可不就见过那位丁小姐吗?难怪当初自己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对自己的不满,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吗?她当时就已经喜欢上了允嘉,从而对自己产生了敌意? 离开苏府之后,苏洛宁便是回到了皇宫之中,一直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司空澈才是从御书房回到了寝殿之中,等他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苏洛宁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也没有看,心思仿佛飘向了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空澈缓步走到苏洛宁的身边,因为担心会突然吓到她,不由轻轻咳了一声,听到司空澈的声音,苏洛宁才是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司空澈的时候,她的目光犹是有些朦胧的,看得司空澈心中一动,就要吻了上去。 苏洛宁却是偏头躲开了他,口中含笑道:“皇上,你可是个勤政爱民的皇上,可千万别保暖思……那什么?” 司空澈矮身在苏洛宁的身旁坐下,指骨分明的手指挑起她的一缕长发,嘴角笑意带着些邪邪的痞气,开口道:“思什么?宁儿,这说话啊,你就得说清楚,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呢?你说是不是?” 苏洛宁却是从他的手中,把自己的头发给解救了出来,同时口中道:“别闹了,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听到司空澈这样问,苏洛宁却是微微歪头看他,眼睛里带着些笑意,口中道:“我若是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我不生气,你说吧。” “我想出宫一段时间,会同州。” “回去看你祖父吗?好啊,这是件好事,我有什么不同意的,你去吧。”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因为自己把苏洛宁给困在这座皇宫里,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宁愿不要这皇位。 “嗯……也不单单只是为了回去看祖父,我今日回苏府的时候,父亲说,想要把苏绮蔓送回同州去,毕竟在那里,她的婚事更好解决一下,在京城的话,这天子脚下,她又是逃过皇家婚约的人,那些豪门公子自然是很有所忌讳。” 司空澈点头,“你父亲考虑的也正确,说实话,在京城之中,你姐姐的确是不容易找到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 苏洛宁闻言,不由含笑嗔了他一眼,道:“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这可是冤枉我了,当初那赐婚圣旨,我可是百般抗拒的,我不也是迫于无奈吗?不过我现在也挺感谢你姐姐的,如果不是她逃婚,我哪里能娶得到你呢?” “那这是你说的,既然苏绮蔓于你有恩,那说服太后的时候便交给你了吧。” “我?” “是的,你。我母亲说了,我跟苏芊雅都已经出嫁了,独独留下苏绮蔓这一个大姐,如果再不嫁人的话,难免让人在背后说闲话。她跟父亲的意思是,尽快把苏绮蔓给嫁出去,但是无奈又跟太后有个三年之约,所以他们是想让太后松了口。” 司空澈想了一下,然后点头道:“行,这件事由我去跟母后说,应该问题不大,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母后记不记得都说不定了。” “嗯……还有……” “还有什么?”司空澈不解地看着苏洛宁,怎么今日宁儿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一句话都不说完。 “其实我想要回去同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谢允嘉要成亲了,我想回去参加他的婚礼。”她猜测着,父亲和母亲之所以要瞒着自己,就是因为谢允嘉之前曾经到苏家提过亲,这中间的关系就有些微妙了。但是她在回宫之后,就一直坐在这里想。自己跟允嘉是什么样的关系?从小就在一起玩儿,在苏家的老宅里,只有自己一个孩子,祖父又是那样严厉,在自己面前不苟言笑,只有谢允嘉会陪着自己玩儿。 他们一路从不懂世事的小孩子走到现如今这般岁月,中间经历了多少事情,这么多年的情意,得知他成亲,难道自己不去吗?她不想这件事成为自己一生的遗憾。 果然听到这个话之后,司空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半晌都没有说话。 看到他这个样子,苏洛宁不由笑着捏上他的脸,调侃道:“至于吗?这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你还吃醋呢?如今他都要娶妻了,你说你这醋吃的是不是太莫名其妙了?” “没办法,谁让他是跟你一起长大的呢,我就是没办法无视他。”话说到这里,司空澈埋首在苏洛宁的发间,轻声道:“宁儿,你要体谅我,你试想一下,如果我有一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子,你心里会是个什么感受?所以,不要嫌我小气,我已经很大度了。” 苏洛宁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司空澈的后脑勺,含笑道:“对,我们皇上是天底下最大度的男人了。” “我陪你回去吧。” 苏洛宁闻言笑着道:“你忘了吗?你现在可是皇上啊,哪里能随随便便离开皇宫?离开京城?” 埋首在苏洛宁发间的司空澈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越发讨厌这个皇位了。” …… 在送苏绮蔓离开京城回去同州之前,晟王世子的大婚之日先是来到了,晟王殿下担心司空宇会突然改变主意,所以日子选在了最近的吉日。 不管外界有怎么样的传言,司空宇的婚礼还是照常进行了,这也要得益于晟王的支持。 换好了一身喜服的司空宇从房间里走出来,正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自己的父皇晟王。只见那晟王缓步上前,看着自己那一身大红喜服的儿子,嘴角噙着笑意,眼睛里却有了些湿意,这等情形看在司空宇的眼中却是骤然一骇,因为自从自己的母妃去世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示弱的样子了。 第348章 别的意见 “父王……”司空宇不由开口轻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不确定,因为此时晟王的神情实在让他有些诧异,在母妃去世之后,自己从来都没有见到父王这样过。 而此时,只见那晟王抬手在司空宇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这才颇有些感慨地道:“一眨眼,你也长大了,如今都要娶妻了,若是你母妃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司空宇闻言眸光不由一动,这是自母妃去世之后,父王第一次主动提起母妃。 “我原本还一直担心你会打算一辈子不成亲了,到了今天我这颗心才算是真正放了下来。” 司空宇此时却是沉声道:“原本,我的确是那样打算的。” “什么?”晟王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道。 “我原本是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成亲的,只是后来遇到了霜儿,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如果不是霜儿出现在我身边的话,我想我大概真的会一辈子不成亲。”话说到这里,司空宇不由勾唇笑了一下,“当然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父王您也一定会阻止我的,但是您心里也清楚,您是无法强迫我的。” 晟王听到司空宇说这样的话,却也没有生气,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亦是缓缓扯开了一笑,淡声开口道:“是,你从小就不听我的话,你想要做什么,我从来也拦不住你,当初你那么小就要离京出去闯荡,我当时不也没能拦得住你吗?如今你长大了,我自然是更加拦不住你了。” 而此时,司空宇却是收敛了笑容,表情十分认真的看着自己的父王,沉声开口道:“我们父子两个的关系,从很久以前就弄得很僵了,从母妃去世之后,你一直不断地把各种女子带回府里开始……” 原本有些温暖起来的气氛此时又是陷入了尴尬之中,晟王听到司空宇说这样的话,却是久久站在原地,都没有开口。就在司空宇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晟王却是抬眸看向司空宇开口道:“难道你至今都没有发现父王的这些侍妾跟你母妃多多少少都有些相像吗?” 晟王说完这句话,却是迈步走进了司空宇的房间,而司空宇闻言眉头不由微微皱起,在门外静默了片刻,也是迈步走进了房间。 此时晟王已经在桌子旁边坐下,见得司空宇进来,他便也是抬手示意司空宇在他的身边坐下,司空宇见他这样也是明白,父王这是要跟自己详谈一番了。 待司空宇坐下之后,晟王这才缓缓开了口,“或许我们父子两个早就应该好好坐下来聊一聊了,当初我认为你年纪还小,未必能了解我心中所想,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是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我就跟你敞开心扉好好聊一聊,或许我们父子两个的关系,这么多年不至于会成这个样子。” 当初晟王妃去世的时候,司空宇还是个小孩子,晟王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他说一说自己的心情,因为他觉得,就算自己说了,小小年纪的司空宇也一定是理解不了的。后来司空宇慢慢长大了,他们父子两个的隔阂已经成为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直到鸢妃的事情爆发,四皇子被软禁,七公主在被发配的路上惨死,司空宇这才终于受不了,决意离开京城,到外面去闯荡。 那时候晟王只以为司空宇是一时受不了,等这件事过去了,他便会乖乖回来了,谁知道他这一出去就是一年,好不容易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了,却也只待了不到一个月,然后就又是离京,长久地不回家,他们父子两个的隔阂也便越来越深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的那些事情,我早就不在意了。其实,现在回头想想,我也是挺蠢的,看不惯你的做法,却也做着跟你一样的事情。父王,其实如果你能等我长大了一些了再去纳妾,那该有多好。”对于司空宇来说,他父王给他最大的伤害就是,母妃刚刚去世没多久,父王就接连跟一些女人厮混在一起,还接到府里来,他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创伤?毕竟死的是他的亲生母亲啊。 在母妃去世之前,父王跟母妃有多恩爱,司空宇也是亲眼目睹的,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人的感情在一夕之间可以有这样大的变化,而这也正是导致了司空宇一直都没有办法真心爱上一个女子的原因,在他的眼里,感情这种东西就像是清晨的薄雾一样,一吹就散的。直到后来遇到了席白霜,那个倔强到让自己恨得牙痒痒的女子,他这才算是生出了想要娶妻的念头。 “宇儿,关于这一点,父王今日跟你道歉,这件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妥帖,当初只想着让自己解脱,却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而此时司空宇终于问出自己心中一直都很疑惑的问题,“父王,在您的心里,到底是不是爱着母妃的?为什么在母妃去世没多久,就能彻底忘记她,跟别的女人……”后面的话,司空宇没有说出来,但是晟王已经很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的心里当然是爱着你的母妃的,你以为我当时跟那些女子在一起,是因为我忘记了你的母妃?不,恰恰相反,我是因为怎么都忘不掉你的母妃,才这么做的。之前你那般坚决地跟我说,要娶那个叫席白霜的女子,甚至说出如果我不允许的话,就跟我老死不相往来,想来,你也是极喜爱那个女子的。如今,你也应该能体会一些我的感受了,你母妃跟我的感情一直很好,她突然去世,我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那段日子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眼前无论看到什么东西都能联想到你母妃的身上去,有的时候我甚至有过要随她而去的念头,但是我不能,因为你还小,如果我也走了,你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后来,我跟那些女子……是因为想借由她们慰藉我失去你母妃的痛苦,如今你听来可能会觉得有些好笑,心中说不定也在嘲讽我,但是我当初的确是那般想的。” 而此时司空宇却只是看着自己的父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原来这就是当年的真相吗? “其实我后来大约也猜出了你为什么一直不想回家,我想跟你好好聊一聊的,但是你一见了我,就怪声怪气的,我们父子两个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静下心来好好聊一聊。今日是你成亲的日子,我总算是能把埋藏在心中的这些话都跟你说了,我心里也轻松了。我承认,当初的确是我做错了,这些年是父王对不起你。” 晟王离开之后,司空宇就那么一直静静地坐在房间的圆桌旁,眼睛盯着一处,愣神沉思的样子。 直到下人来报说,已经有客人登门了,司空宇这才是迎了出去。 而此时,苏洛宁也已经从皇宫来到了憩清园,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司空澈,他们到的时候,岚晴和成悠夏已经在那里了。 司空澈在憩清园的雅室里等着,苏洛宁则是一个人去席白霜的房间看了她,她走进席白霜房间的时候,憩清园里的几个侍女正在给席白霜上妆,嫁衣都还没有上身。 “恭喜你了,白霜。”苏洛宁走到席白霜的身边含笑轻声道。 席白霜看着镜中的苏洛宁微微一笑,“多谢皇后娘娘能来,白霜不甚荣幸。”今天的这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自从家道中落,自己被卖进青楼之后,她就从来也不敢幻想有一天她竟也会嫁人,而且嫁的还是自己喜欢的男子。 只见苏洛宁对身后的寄雨微一点头,寄雨便是把手中的锦盒递到了席白霜的面前,席白霜疑惑地抬眸看向苏洛宁,苏洛宁方是含笑道:“这是送给你的新婚贺礼。” 苏洛宁不能在这里多呆,跟席白霜说了几句之后,就打算要走,可是却被岚晴给唤住了,“宁姐姐,你稍等一下。” 苏洛宁回身的时候,岚晴已经追着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怎么了?”苏洛宁轻声问道。 “宁姐姐,我有些担心我……隽王殿下。”她本来是想说‘我哥哥’的,结果还是改了口,自己就这么叫顺嘴了可不好,万一以后在别人的面前一不小心唤出这个称呼。 此时苏洛宁还不知道岚晴已经知道了司空隽跟那位杨小姐的事情,所以听到岚晴这样的话,觉得很是奇怪,“隽王殿下?他怎么了吗?” “他跟那位杨小姐……就是之前我们曾经在这里见到的那个,我之前听宇哥哥说,他们两个好像……走得很近?”她是想让苏洛宁帮她出出主意,看看如何才能说服司空隽不跟那个杨雨寒接触。 苏洛宁听到岚晴这样说,心里便是明白了,此时不由笑着对岚晴道:“这段日子你大约都没有见过司空宇吧?” 岚晴点头,“是啊,宇哥哥这段时间不是忙着成亲的事情吗?我是没有见到他。” “我告诉你吧,隽王殿下早就跟那个杨小姐没什么接触了,在上次一起去过庙会之后,隽王殿下已经完全看透了那位杨小姐的本质,决定不再跟她见面了。” “真的啊?”岚晴听到这话,立刻就高兴起来了,这么多天压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了,顿觉浑身上下都轻松了。 “太好了,我还一直在担心呢,担心哥哥会被那个女人给骗了。说真的,我实在是搞不清楚,哥哥为什么要跟那位杨小姐接触,她这行为一看就是动机不纯,哥哥不至于看不出来的,偏偏还……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隽王为什么没有拒绝那杨小姐的接近,苏洛宁觉得自己或许能猜到一些,但是此时却是不方便跟岚晴说的,只道:“等以后这件事过去了,再问问他吧。” 岚晴闻言点头,“听到宁姐姐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你赶快跟澈哥哥一起去晟王府吧,别耽误了你们的事情,我跟成小姐等会儿会跟席姑娘一起过去的。” 听闻此言,苏洛宁却是意味深长地一笑,口中轻声道:“成小姐?这样的称呼未免有些太见外了吧?你跟夏儿已经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也该该改口了。” “那我要称呼她为‘夏儿’吗?”好像有些怪怪的,虽然自己跟这位成小姐已经见过不少次面了,但是这样称呼起来,还是有些太过亲密了吧? “那有什么关系,隽王殿下现在不也称呼她为‘夏儿’吗?” 岚晴顿时惊讶地看着苏洛宁,“真的?!”哥哥竟然称呼成小姐为‘夏儿’?这太……亲密了吧? 可是苏洛宁却没有跟她继续说下去了,而是笑着道:“好了,我真的要走了,等会儿再见吧。”说完这话之后,苏洛宁就是转身走开,去寻了司空澈。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司空澈知道是苏洛宁回来了,便是站起身来,目光往门口看去,果然,下一刻从门外进来的人果然是苏洛宁。 “什么事啊?这么开心。”看到苏洛宁面上含笑,司空澈便是这般开口问道。 “什么事?当然是好事了,今日世子殿下成亲,这样的好日子,怎么不值得开心呢。” 司空澈却是狐疑地看着苏洛宁,嘴角亦是噙着笑意,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跟我说呢?” 苏洛宁此时上前,伸手挽住司空澈的胳膊,轻声道:“好了,我们该去晟王府了,人家就等着你这个皇帝大驾光临呢。” 司空澈听闻苏洛宁这般说,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握住苏洛宁的手,带她走出了憩清园,直接往晟王府去了。 听到外面通报说皇上驾到,晟王府里的一众人赶紧都是迎了出来,齐齐在晟王府的门口站定,恭迎圣驾。 “都免礼平身吧。” “谢皇上。” 众人起身这才抬起头来暗自打量着站在那里的司空澈和苏洛宁,却见今日的司空澈并没有穿平时他们常见的朝服,而是穿了一件鸦青色的常服,发以玉冠束起,眉宇之间满是沉稳内敛之色,跟之前那个还在潜龙之时的澈王殿下完全不一样。 而站在他身边的苏洛宁则是着了绾色的衣裙,外面罩着一件雪白滚毛的披风,发上插了一支坠珠步摇,依旧是简单的妆扮,虽然如今已经贵为皇后,但是看起来仍旧是那个还未出嫁的苏家二小姐。 这两人站在一处,格外地养眼,人们所能想到的也只有类似天造地设这样的词语了。 众人迎了司空澈和苏洛宁进去,见得晟王安排他们去了后院,众人这才是各自散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 晟王略略跟司空澈交谈了几句,也便出去安排其他的宾客去了,司空宇和赵明朗他们都是没走,此时只听得司空宇对司空澈道:“皇上,您跟皇后娘娘两个今日过来,是为了砸我场子的啊?别人都看你们两个去了,我这个做新郎官儿的多没面子啊。” 司空澈听闻他这话不由挑眉笑道:“宇,所以你这么说,就是承认我长得比你好看了?”要知道,他之前可一直都号称他才是京城长得最出色的男子。 正在喝茶的苏洛宁听闻这话,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里,不由咳了起来,一时间他们几人都是看向苏洛宁,只听得司空澈含笑开口道:“看来宁儿有别的意见啊。” ------题外话------ 今天没有二更,明天补上。 第349章 新娘不安 苏洛宁闻言连忙摆手道:“没意见,没意见,我哪敢有意见啊?” 一旁的赵明朗见状亦是含笑道:“看来我们皇后娘娘也是为美色所迷啊。” 苏洛宁一边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一边淡声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说到这里,苏洛宁把目光转向司空宇,含笑道:“方才我已经去憩清园见过白霜了,人家都说女子一辈子最美的时候就是在她成亲的那日,这话我倒是深以为然的,等掀开盖头的那一瞬间,世子殿下你可不要太过惊讶。”那种美是无关妆容的,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甜蜜的味道。 听到苏洛宁说这话,司空澈却不无哀怨地道:“宁儿的这话是专门说给我听的吗?” 苏洛宁闻言瞥了司空澈一眼,然后笑着道:“皇上多想了。”可是这笑容里分明带着一些调皮的恶趣味,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故意在他面前说出这种话的。 而与此同时,只见一旁的司空隽他们三人相视一笑,都是明白了苏洛宁话里的意思,只搞得司空澈非常地郁闷。 因为司空宇要出去应付前来祝贺的宾客,便也没有跟他们对聊,只是在临出去之后,含笑拍着赵明朗的肩膀道:“明朗啊,其实想想,你也挺可悲的,你娘一直在忙着给你相亲,最后先成亲的却是我,说实话,这段日子你过得应该是相当艰难吧?” “去,走,走,走……”赵明朗闻言便是推着司空宇往外走,而司空宇也没有继续跟他调侃,径直就走了出去。 等他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司空澈他们都在含笑看着自己,他怎么觉得他们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看好戏的意思呢?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自从司空宇要成亲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自己的日子很不好过,这段时间他甚至都不敢跟父母两个一起吃饭了,每当在饭桌上他们两个提起司空宇要成亲的事情的时候,都会十分默契地用无奈地眼神看着自己,这让自己十分的郁闷。 见得赵明朗无奈地摇头,苏洛宁不由想起了上次志安跟自己说起的事情,她猜测着赵明朗对彤儿或许……并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的,但是他们两个之间,隔着太多的障碍了。 赵明朗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便是转而看向司空隽道:“隽王殿下,您也别这么看着我,方才我可是在人群中看到那位杨雨寒杨小姐了啊,我跟你打赌,她现在绝对还没有放弃你,从刚才她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 司空隽只是淡淡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候却听得苏洛宁突然开口道:“对了,等会儿夏儿也会跟她们一起过来。” 赵明朗闻言点头,“这样也好,席姑娘本来就没什么娘家人,有成小姐在,也更热闹些。”那位成小姐可最是能活跃气氛的。 “娘家人?也许吧。”苏洛宁听了赵明朗所言之后,却搁下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赵明朗闻言却是有些奇怪地问道:“不是娘家人?难道还是婆家人啊?” 苏洛宁此时却是含笑看向了司空隽,“夏儿就跟是我的妹妹一样的,这样算起来,把她算入婆家人之列也是可以的。不过,不管她是娘家人还是婆家人,总归今天会出现就是了。” 司空隽对于苏洛宁看向自己的这个别有意味的目光,很是有些不解,他直觉苏洛宁话里有话,但是他又不知道苏洛宁这样说,究竟有什么别的含义,此时也只是沉默不语了。 眼看着接新娘子的时辰要到了,只见一个侍女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冲他们几人行了一礼,然后看向赵明朗道:“少将军,世子殿下要奴婢过来跟您说一声,要去接新娘子了,让你过去找他。” “好,我这就去。”赵明朗说罢冲着司空澈他们点了点头,便是跟着那侍女一起走了出去,这一点是他们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接新娘的时候,由赵明朗陪着司空宇一起去。 迎亲的队伍从晟王府出发,径直去往了憩清园的方向。而这让围观的百姓们不由暗自议论,这憩清园他们虽然都没有去过,但是那里是什么地方,他们还是知道的,那里是只有朝中重臣女眷才能进去的地方,一般百姓根本就进不去。 听说,这晟王世子要娶的就是这憩清园里的女管事,这消息一出,就让不少的人都震惊了。去到憩清园的有那么多的千金小姐,世子殿下都看不上,偏偏就选了一个伺候人的管事,这落差也有些太大了吧。 尤其是那些曾经、或是现在仍然对司空宇有意思的千金小姐,更是心中不平,那个姓席的管事她们是见过的,也没见到有什么值得人另眼相看的地方,世子殿下浪迹花丛这么多年,怎么最终却选中了这样一个哪儿哪儿都不出众的女子呢?真是让人想不通。 而在这些的女子里,最不甘心的当属苏雪雁和惜菡了。但是她们两个的不甘心却是不相同的,苏雪雁的不甘心是因为司空宇,而惜菡的而不甘心,却是因为席白霜。 对于惜菡来说,到了如今这地步,她已经对司空宇不抱什么希望了,因为她心里明白,就算没有席白霜,司空宇也不会跟她再有什么关系。她不甘心的是,那席白霜明明就是跟自己一样是从青楼里走出来的,为什么她最终能嫁给晟王世子,而且还是做正妻,将来等到晟王一死,世子司空宇继承王位,那她席白霜可就成了晟王妃了。而自己呢,好不容易被孙校尉收做妾室,就因为得罪了席白霜,如今又要回到这青楼里来过这暗无天日的日子。 要说,刚开始这惜菡听到司空宇要娶的人就是憩清园的管事的时候,惜菡真的有要把席白霜青楼出身的事情传出去,让席白霜身败名裂,但是这个想法只是在她的心里一闪而过,然后迅速被她自己给压了下去。 这并不是因为她突发好心,而是因为想到了上次在憩清园里,因为自己打了席白霜一个耳光,就被司空宇报复,威胁孙校尉,让他就这么抛弃了自己,把自己赶出了校尉府。她担心自己若是把消息传出去了,万一被晟王世子查到是自己传出去的消息,自己只怕连青楼里都呆不了了,司空宇是什么事情干得出来,她可不敢冒这个险,她现在的日子已经够惨了,不想再更惨。 更何况,她发现在席白霜的身后可不仅仅是司空宇一个人而已,他们这些人是自己惹不起的。所以,尽管惜菡心里再怎么想要把席白霜是青楼女子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但她还是强忍着,一个字都不敢往外透露。 耳边听闻外面想起热闹的炮竹声,惜菡心中更加烦躁,而这个时候,她的房门却是被人给推开,进来的却原是同青楼的几个姐妹,只见她们进来之后就是径直往窗边走,只听得其中一个道:“惜菡姐姐,我们的房间都不靠窗看不到外面,所以想借你的房间看看外面迎亲的景象。” 惜菡听到外面那热闹的声音本来就心烦气躁,当然更不愿意她们几个打开窗子往外面看了,但是她在这青楼里本来就很受排挤了,而如今这里来了一个更加年轻漂亮的,自己也便不受老鸨的重视了,如果自己再不跟这些姐妹搞好关系的话,以后在这青楼里的日子怕是更难过。 这样在心中想了一番,惜菡也就同意了让她们打开了窗户,但她却只是站在原地,没有过去。 “哎,来了来了!那个不就是世子殿下吗?长得可真好看。后面的那个是谁?看起来也是英姿不凡的样子。”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向惜菡,冲着她招了招手,道:“惜菡姐姐,你快过来跟我们一起看啊,这迎亲的阵仗可真是够大的。” 最终,惜菡还是忍不住好奇心,迈步走到了窗边跟他们一起看,果然看到了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喜服的司空宇。这么看着他,惜菡不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司空宇的时候,那时候老鸨告诉自己有人把自己直接给买下了,要带去京城,当时自己还以为是个年纪很大的老色鬼,却没想到会是一个翩翩公子,当时心里很是雀跃,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看公子的样子,家世应该很不错,如果跟了他那一辈子也就无憾了。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位公子买下她们不是留着给自己享乐,而是送人的,但是在得知他要送的人是谁之后,惜菡就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不是所有青楼女子都有这样的机会的,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只能让自己更悲惨。惜菡此时忍不住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被晟王世子买下,自己如今的命运会不会更好一些。 此时耳边犹自传来青楼姐妹微带遗憾的声音,“这世子殿下以前不是很风流的吗?喜欢去各种青楼,怎么现在就要娶妻安定下来了呢?如果我有幸伺候过世子殿下该有多好……也不知道那个憩清园里的女人有什么好了,说白了,不也是伺候人的吗?比我们高贵到哪里去了?这世子殿下可真是奇怪,放着京城中那些大家闺秀不娶,偏偏要娶一个伺候人的下人,更奇怪的是那晟王竟然还答应了,也不知道这父子两个都是怎么想的。” 听着这几个女子话里的酸意,惜菡却一直都没有吭声,事实上她是在努力压抑自己,不把席白霜真正的身份说出来,如今她也不奢望许多了,只想好好地过活,等以后遇到一个合适的人把自己从这青楼里赎走,对于那些人,她是再也不敢招惹了。 …… 时间过去了许久,正在跟客人们寒暄的晟王,终于听到下人们高声来报,“新娘子到了!” 一时间这客人们都是跟着一起到了王府的门外,只见得那一身喜服的晟王世子翻身下马,牵了新娘子出来。喜帕盖着新娘子的脸,让旁观的众人不得窥见,不过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已经听过传言了,毕竟去过憩清园的人也是不少,她们有很多都是亲眼见过席白霜的,据说这位席姑娘长得是不错,但是也没有到让人惊艳的地步。 而跟在席白霜身后的就是岚晴和成悠夏了,站在人群之中的杨雨寒一看到成悠夏的脸,面上的神情立刻就变了,怎么这位成小姐又出现了,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想起方才隽王殿下看到自己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席白霜看向成悠夏的眼神就越发怨恨了。 新娘子被迎进府里以后,就直接被带到了后院的房间先休息,等着吉时到了再行拜堂礼。 岚晴和成悠夏这厢刚扶着席白霜坐下来,苏洛宁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苏姐姐。”成悠夏看着她甜甜地叫了一声,苏洛宁则是走过去伸手点了一下她的眉心,含笑道:“怎么样?好玩儿吗?” 成悠夏笑了笑,却并没有应声。 苏洛宁便又是看向岚晴,含笑打趣道:“殷大人等了你半天了,赶紧去找他吧,我来陪着白霜。” 岚晴闻言面上不由浮现出羞涩之意,然后微微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先去跟他说两句话,等会儿再过来。” “嗯,你去吧。” 眼看着岚晴走出房间去,苏洛宁又是对站在那里的成悠夏道:“你也是,想见某人了吧?去找他吧,这里有我陪着就行了。” “这个……不太好吧。”成悠夏闻言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你没看到那个杨小姐也来了吗?你再这么扭捏的话,可就让别人捷足先登了啊。” 苏洛宁的这话是相当奏效,那成悠夏一听这话,心中就是暗道:那可绝不能让杨雨寒给钻了空子。 待成悠夏也离开房间之后,喜帕遮掩之下的席白霜不由好奇问道:“方才皇后娘娘那话是什么意思啊?杨小姐怎么了?”还有捷足先登什么的,自己怎么都听不懂啊?皇后娘娘口中那个让成小姐想念的人是谁啊? 苏洛宁闻言嘴角笑意浅浅,然后俯身在席白霜的耳边轻声道:“夏儿她情窦初开了,喜欢上了隽王殿下。” “啊?真的啊?” 席白霜初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但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暗暗点头道:“夏儿心性单纯善良,又是聪明活泼,跟隽王殿下还真是相配,不过杨小姐又是怎么回事儿,跟他们的事情有关系吗?” “是有一些纠葛,不过现在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隽王殿下现在貌似对夏儿还没有什么感觉,大概只是把她当做妹妹,甚至是一个小孩子来看待。夏儿是下了决心要勇往直前了,不过结果怎么样,现在还不好说。” “成小姐能有这样的勇气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大多数的女子都是没有这样的勇气的,这其中也包括自己,如果当初世子殿下没有留在京城的话,自己跟他这一辈子只怕也是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哪里还能有今天呢。 但是就算是到了今日成亲的地步,席白霜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她不可能不因为自己的身世而自卑,她更害怕自己曾经委身青楼的事情被人传开,会害了司空宇,乃至是整个晟王府。所以,尽管是在这样喜庆的日子,席白霜的心里还是有一种隐隐的,很不安的感觉。 第350章 夏儿回呛(二更) 因为不想应付外面那些客套的局面,苏洛宁便是一直坐在这里陪着席白霜说话。而此时成悠夏也顺利找到了司空隽,而此时他就跟岚晴还有殷明意站在一处,三人正说着什么,可是见成悠夏来了,却是停了下来。 而成悠夏见状只是笑着开玩笑道:“怎么你们一看到我就不是说了,难道……”成悠夏伸出手指来指着他们三人,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三分的调皮之意,“难道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她这一句话便是让这气氛轻松活跃了起来,司空隽他们三人不由相视一笑,这个时候岚晴含笑看着成悠夏开口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嫌闷了?无聊了?” 听闻岚晴这话,成悠夏不禁想起方才苏洛宁刻意调侃她的话,面上不由微微一红,然后掩饰似地开口道:“是有些无聊。” “你热吗?怎么脸有些红了?”岚晴的语气颇有些诧异,因为虽然已经接近春天了,但是这余寒还是未收的,总是不至于热的。 “有吗?”成悠夏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个盛装的女子娉娉袅袅地走近,只见她妆容精致,面上含笑,待她走近,岚晴定睛一看,却原来是自己那日在憩清园里见过的那位杨小姐,想到这里,岚晴不由侧头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站着的司空隽。只见自己的哥哥司空隽此时也在看着那缓缓走近的女子,他目光清淡无波,只是这般静静地看着那女子,让岚晴看不透他如今对这个杨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不过,既然之前宁姐姐已经跟自己说过,哥哥他对这个杨小姐已经彻底失望了,那应该就是真的,只是自己还没有来得及问,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方才正要开口问哥哥,成悠夏就来了。 “见过隽王殿下。”杨雨寒走近,朝着司空隽缓缓行了一礼,眉眼低垂,带着几分温柔娴雅。但是岚晴心里却很清楚,她这姿态分明就是装出来的。 “起身吧。” “谢隽王殿下。”只见那杨雨寒缓缓起身,含笑抬眸看着司空隽接着道:“上次殿下陪我和弟弟一起去逛庙会的事情,我还没有谢过殿下呢,我父亲和母亲还说,要找个时间请王爷到我们抚上,好好谢一番王爷。” 成悠夏闻言不由心中一紧,这个女人又来了,什么谢谢王爷的好意,分明就是再次制造机会,想要跟隽王殿下单独相处,自己可不能让她的得逞,于是,成悠夏赶在司空隽开口之前,先是出了声,“杨小姐,既然我也在这里的话,难道你不该也请请我吗?对了,今日晟王世子和明朗少将军都在,要不要等会儿我帮你去说。毕竟那天陪你和令弟一起逛庙会的可不止是隽王殿下,还有我们啊。” 杨雨寒闻言面上不由尴尬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一旁的岚晴却是在心中暗自疑惑,看来之前是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啊,而且她怎么觉得成悠夏的态度有些奇怪呢? “这个……当然,如果你们愿意来的话,我跟我的父母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了。”事到如今,杨雨寒也没有办法,只能顺着成悠夏的话说下去了。 可是这个时候,司空隽却是轻声开口道:“我看倒是不必了,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用不着道谢。” 听到司空隽这样回答,杨雨寒的心里却是不由打起嘀咕来,看来上次的事情的确是让隽王殿下生气了,自从那次庙会之后,自己去隽王府,总也见不着隽王殿下的面,每次都是被侍女用借口被敷衍了。原本想着今日在晟王府是一定能见到隽王殿下的,如今见是见到了,可是隽王殿下对自己的态度却是这般冷淡,这让杨雨寒的心里备受挫折。 而这个时候司空隽却是注意到一旁有路过的人正是停下来,往他们这里的方向看来,而且还在交谈着什么,司空隽不禁微微皱眉,对着殷明意他们道:“我还有事情,就先去忙了。” 说完之后,司空隽冲着他们微微点了一下头便是迈步走开了,那杨雨寒见状不由面色一沉,眸光都有些凝滞了。相反,成悠夏心里却是有些高兴的,隽王殿下这样做不是明显在回避杨雨寒吗?看来他对这位杨小姐现在是避之唯恐不及了。 杨雨寒见道司空隽走了,却也不理会成悠夏他们,当即就跟迈开步子跟了上去,却是被成悠夏拦在了身前,只见那笑着对那杨雨寒道:“杨小姐,许久没见了,你先别急着走,跟我叙叙旧啊。” 杨雨寒此时有些不耐烦了,皱眉看着成悠夏道:“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旧好叙的?” 看到杨雨寒这样,成悠夏却反而笑了出来,“杨小姐,这怎么隽王殿下刚一走,你就翻脸了啊?这个样子被隽王殿下看到了就不好了,他就会越发地讨厌你了。” “你!你胡说什么?”杨雨寒此时有些恼羞成怒了,一双眼睛含着怒火看向成悠夏。 “我胡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是什么意图好吧?再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在憩清园里就已经见过了,还有那次你马车坏掉的那次,我可是亲耳听到你的两个侍从说了一些内情啊,所以在我面前你还是不要装模作样好了。” 此时杨雨寒也是忍不下去了,瞪视着成悠夏,却是压低了声音在成悠夏的耳边道:“成小姐,你也别在我面前太嚣张了,我父亲可是当朝的中书令,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你成家就算生意做得再大,能大得过朝廷吗?你最好识趣地离隽王殿下远一点,不然的话,你们成家的生意就别想做了,我倒是要看看一个失去生意的成家会落败到什么地步,而你,成家最宝贝的小姐,又会沦落到何种境地。” 成悠夏听到杨雨寒这话,却是呵呵笑了起来,而且笑容很是甜美,“杨小姐这是在拿朝廷的权势在压我吗?你可别忘了,当今皇后娘娘跟我们成家是什么关系,你父亲中书令大人的权利再大,能大得过皇后娘娘吗?还有,今天即将要成为晟王世子妃的白霜姐姐,既然你都知道她是憩清园的管事了,如今我又出现在这里,难道你还想不通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吗?请问你父亲的权利又大得过世子殿下吗?恕我直言,杨小姐,你刚刚的那番话听在我耳中实在是很好笑。而且……”成悠夏抬眸看向站在她们身后的岚晴和殷明意,“你更不该当着他们的面跟我说这个。” 杨雨寒听到成悠夏说这样的话,不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殷明意和岚晴,却依旧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这两个人自己倒是不在意,那殷明意不过是翰林院一个小品级的官员罢了,自己的父亲他还是得罪不起的。让她感到心颤的是成悠夏之前说的那些话,是啊,她怎么忽略了这一点,这苏家跟成家的关系一向很好的,那皇后娘娘跟这个成悠夏熟识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还有刚刚成悠夏提到的这个即将要成为晟王世子妃的女子,不就是当初自己在憩清园里跟成悠夏发生冲突,她过来解决的女子吗?这么说,那个女子跟成悠夏也很熟悉了。 为什么?为什么隽王殿下身边所有的人都跟这个成悠夏有关系?跟她比起来,自己还真是什么优势都没有。 这般在心中想了一番,那杨雨寒却是不说话了,抬眸看了成悠夏一眼,然后落荒而逃,事实上,成悠夏说的的确是事实。就算要比起在朝廷上权势,杨雨寒也打压不了成悠夏,所以她刚才对成悠夏的那一番威胁,完全就跟个笑话一样。 见杨雨寒离开,成悠夏这才走回到殷明意和岚晴的身边,不由皱了眉头,撒气似地道:“那个杨小姐实在是太烦人了。” 岚晴见状,不由缓缓勾起了嘴角,“她似乎老是得罪你啊,不过你们两个怎么总是遇见啊?”这也太凑巧了吧? 凑巧?这可不是凑巧,但是成悠夏张了张口,最终却是道:“那我先去找世子殿下,先跟他道一声恭喜。” “好,你去吧。” 岚晴本来是想要找司空隽的,但是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便是又回去了席白霜那里。 她回去的时候,苏洛宁正坐在那里陪着席白霜说话,见着岚晴回来,苏洛宁笑着看向她,开口问道:“怎么样?见着你的心上人了?” 成悠夏一听这话,赶紧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而苏洛宁见状却是耸了耸肩膀,道:“晚了,我已经跟白霜都说了。” “啊,原来席姐姐都知道了啊。” 席白霜听到成悠夏这般口气,也是不由勾起了嘴角,所以说,她一直都觉得这个成小姐很可爱。她一看,就知道是在富足的家庭里,被宠爱着长大的,其实这样的女子很少见的。因为就算在很多的权贵之家里,那些女孩子也未必会被宠爱或是呵护着长大,比起那些男子来,女子终究是会受到很多限制的。 但是成悠夏却是不同,她很积极乐观,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忧愁为何物,她不禁自己开心,同时还能感染身边的人,让身边的人也都很开心,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而这个时候,苏洛宁则是牵着成悠夏的手坐了下来,“怎么样,你刚刚见到隽王殿下了吗?” 成悠夏点头,“见是见到了,不过我还见到了那位杨小姐,真是够烦人的,连在这里都能见到她。” “我倒是不意外,她这个时候想来也不会轻易放弃隽王殿下的,如何?你们都说了什么?” 成悠夏便是把刚刚她们之间发生的事情都跟苏洛宁和席白霜说了,苏洛宁听完之后,不由笑着道:“那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啊,看起来,隽王殿下应该不会再跟那个杨雨寒有什么瓜葛了,隽王殿下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沾上这样的女子是绝对没有好处的。” 成悠夏却是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他对我也很是疏离啊。”隽王殿下对谁好像都是冷冷淡淡的,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近他了。 而就在此时,门外却是进来了一个侍女,对着席白霜道:“席姑娘,马上就要到吉时了,要不要先去一趟茅房?等会儿可能会没时间了。” 第351章 大伯威胁 因为此时席白霜还未跟司空宇行拜堂礼,所以这侍女仍是称呼她为‘席姑娘’的。 “那……好吧。”席白霜此时便是站起身来,一旁的苏洛宁亦是起身扶住她的胳膊,开口道:“我陪你去吧。” 席白霜连忙开口道:“不用了。”她可不敢让堂堂皇后娘娘陪着自己去茅房。 一旁的侍女见状,连忙扶住席白霜的胳膊,然后对苏洛宁道:“皇后娘娘,奴婢陪席姑娘去就行了。” 苏洛宁闻言微微点头,便是目送那侍女把席白霜给扶了出去,等她们离开以后,苏洛宁这才又重新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此时这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成悠夏却是站起身来好奇地打量着这间房子,口中喃喃道:“刚才我几乎在整个晟王府转了一圈儿了,这里可真不小。” 苏洛宁看着成悠夏,轻声开口问道:“你允嘉表哥要成亲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成悠夏理所应当地答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成悠夏听到苏洛宁这般语气,不由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转身看向苏洛宁,轻声道:“难道允嘉表哥没有写信告诉苏姐姐你吗?” 在成悠夏想来,谢允嘉应该早就已经写信把这件事告诉苏洛宁了,毕竟他们两个可是青梅竹马的交情,就算不告诉谁,也不会不告诉苏姐姐。 “我是从我姐姐口中知道的,如果不是她无意间说出来的话,我根本就不知道允嘉要成亲的事情。”父亲和母亲也是故意瞒着自己。 “啊?我以为苏姐姐你早就知道了。” 苏洛宁没有再说话,而成悠夏张了张嘴,最后也是什么都没说。 却说这厢席白霜从茅房出来之后,只觉得外面一阵安静,不由开口轻唤了一声,却发现那个等在外面的侍女不见了。这让席白霜有些着急,心中暗自想着那侍女不知道往哪里去了,自己现下遮着盖头,可不好走路,别到时候她把自己忘在这里,耽搁了时辰可不好。 “有人吗?旁边有人吗?”席白霜不由又是喊了两声,这才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席白霜这才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仔细一听,却觉得不对,这般重的脚步声,应该是个男子才对。席白霜这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这下子又紧张起来,“是谁?” 来人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往席白霜的身边了,席白霜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很多不好的念头,下意识地就往后退,同时扬着声音道:“你是谁?”她想要借助自己的声音让路过的人注意到这里。 而此时那脚步声的主人终于开口说话了,“是我啊,霜儿。” 这声音是席白霜熟悉的,可是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脚下更是不由地往后退去,本来地就想开口呼救,“来人啊,来人,有人吗?” “霜儿,你这个样子可叫大伯太失望了啊,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不请大伯过来也就罢了,如今见了我,却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叫人,大伯可真是伤心。” “你怎么能进来这里?”席白霜稍稍镇定下来,开口质问着面前的男人,虽然如今喜帕遮着她的眼睛,但是那张脸她是永远都忘不掉的。当年父亲做生意,遭人坑骗,家里的东西大都抵了债,而父亲急火攻心之下就撒手人寰了,只剩下她跟母亲两个人,那时候大伯装作可怜她们,说是她们孤儿寡母不懂得打理产业,这仅剩的一点家产也会被她们母女俩给败光,于是提起要帮忙打理父亲留下的那一点点的产业。 而母亲又是一个没有主意的人,父亲生前,她就什么都听父亲的,如今父亲死了,她也是束手无策,大伯说出这样的话,正中他的下怀,于是母亲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是把家里仅剩的那一点产业都交给了大伯。 初开始的时候还好,大伯顾忌着外面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对她们母女还不错,后来几年就渐渐不行了,而母亲的身体在那几年里也是越来越差,后来药石无用,就随父亲去了。其实席白霜至今都怀疑,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是不是跟大伯有关,但是她没有证据,只能在心里怀疑。 母亲死后,大伯就无所顾忌,所有丑恶的嘴脸全都露出来了,他霸占了家里的产业,还把自己卖去青楼,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谁知道竟会在自己成婚的当日,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我的好侄女儿,就算你不请大伯来,大伯也是有办法进来的。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作为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怎么可能不来呢?” 席白霜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恶心,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是比恶心更明显的却是害怕,因为她不知道这个自己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侄女儿,你说话别这么无情嘛,我还能是为了什么,我大哥唯一留下的血脉,我唯一的侄女儿,今日要成亲了,我当然要来了。你父母都已经死了,那等会儿拜堂的时候,只有我这个大伯受得了这一拜了,这成亲的大日子,女方若是每个亲人出现,会叫那些客人看笑话的。” 听得他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席白霜就知道他定然是别有目的,于是开口道:“你也别在这里拐弯抹角的了,说吧,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干什么?我什么也不想干,就是想让大家知道我是这晟王世子妃的大伯而已,当然如果他们想要知道的话,我也不介意告诉他们,你当初是在哪个青楼做姑娘的。啊,到时候晟王爷的脸色一定很精彩,还有那些宾客,也一定会觉得自己这一趟真的是来得值了,竟然能看到这么一出精彩的大戏。晟王世子,当今皇上的好兄弟,竟然娶了一个青楼女子做妻子,天底下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吗?” 听到他的话,红色喜帕下席白霜的面色已经发白,世子殿下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自己并不害怕,可是这许多的宾客却不知道,如果这个男人就这么大闹起来的话,那晟王府的脸可都要丢尽了,她不能让晟王府承担这样的后果。 不过既然他没有直接在众多的宾客面前拆穿,而是先来找了自己,那就说明他还是有别的目的的。 “说吧,你想用这个来交换什么?” 只听得那男人笑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五百两。” “五百两!”席白霜不由惊呆了。 “只要银票。”那男人又是开口道。 “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银子?”五百两,他这完全是狮子大开口啊。 而此时那男人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霜儿,你也别在这里跟我装穷了,你跟了世子殿下也有这么久了,以他的身份地位,他给你的东西一定也不少了,区区五百两你肯定是拿得出来的。” “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这么多银子。”自己挣来的钱全都还了世子殿下,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而且还是五百两,就算把自己之前挣下的那些银子都给他,也远远不够这个数啊。 “你没有,但是世子殿下有啊,你可以问他要。” “不行!”席白霜下意识地就拒绝了。 而与其同时,有脚步声传来,正是有人在接近这里,那男人也是变了脸色,对着席白霜低声道:“刚刚我跟你的话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世子殿下。否则的话,你曾经在青楼里呆过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京城,我这不是吓唬你,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试一试,我保证会让你后悔一辈子。还有那五百两银子,在今天宾客离开之前,送到后花园的假山那里,否则的话,你的下场跟刚刚我说的一样。” 说完这些话之后,这男人就转身快步离开了,只留下手心已经冰凉的席白霜。 “席姐姐,你怎么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啊?刚刚陪你来的那侍女呢?” 席白霜此时心里还乱糟糟的,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哦。” 此时成悠夏已经走过来,扶住了她的胳膊,有些奇怪地道:“席姐姐你怎么了?我是在问你刚刚陪着你一起过来的侍女呢?” “我……我也不知道,方才我出来的时候她就不在。” “幸好我过来看看,刚刚我还在跟苏姐姐说呢,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原来是那侍女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那侍女是怎么做事的,怎么能突然就这么跑了呢,明知道你闲杂遮着盖头,没有办法自己走回去。”成悠夏一边唠叨着,一边扶着席白霜往回走了。 而她扶着席白霜的胳膊,明显感觉到席白霜的身子有些僵硬,成悠夏不由又是问了一声,“席姐姐,你真的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 “哦,我没事,就是吉时快到了,有些紧张。” 成悠夏点点头,也没有再起疑心了,虽然她自己还没有成过亲,但是也看过很多次别人成亲了,成亲的时候紧张是很正常的,所以她也就没有多想。 不多时,她们二人便也是回到了方才的房间里,而此时岚晴也已经回到了这里,正在跟苏洛宁说这话,见着成悠夏扶着席白霜进来,两人这才停了下来,只见苏洛宁抬眸看着席白霜,开口问道:“怎么这么久?”说话的同时,她又是看了一眼她们的身后,却是没有见到方才那个送了席白霜出去的侍女,不由在心中暗自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儿?刚刚那侍女呢? 此时却是成悠夏代为回答道:“别提了,我过去的时候,席姐姐一个人站在那里呢,方才那个侍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这么席姐姐一个人丢在了那里。” “还有这种事情?那侍女也太不上心了吧?”岚晴这般开口道。 而此时苏洛宁却是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晟王府里的侍女不至于会这么疏忽,想要进王府的侍女一般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一般的侍女还真进不来的,这些侍女个个都是训练有素,应该不至于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 成悠夏扶着席白霜坐了下来,口中笑着道:“席姐姐可紧张了呢,我这般扶着她,都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僵硬。” 席白霜此时心慌得很,听到成悠夏提起自己,也是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声,“是啊,是有些紧张。”现在自己要怎么办?如果在宾客离开之前,自己没有办法弄到五百两的银票的话,他就要当着这所有宾客的面说出自己曾经在青楼里呆过的事情了。虽然世子殿下知道自己跟他的时候仍旧是清白之身,可是那些宾客们会相信吗?这样一来,不仅仅是自己或是世子殿下、整个晟王府都会颜面尽失,被人嘲笑。可是自己要到哪里去弄五百两,而且还不能告诉别人,这简直是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啊。 作为有过来经验的岚晴,此时伸手轻轻握住了席白霜的手,用轻柔的声音道:“不用太紧张,这样的日子一辈子只有一天,你应该好好享受才对。”说到这里,岚晴不由淡淡笑了,“你果然很紧张,手都是冰凉的,手心里一定出了不少的汗吧。”说话的同时,岚晴已经取出自己的帕子,翻过席白霜的手心,为她擦拭手心里的冷汗。 “谢谢。” 而苏洛宁她们三人也听得出岚晴声音里的紧绷之意,岚晴不由抬眸朝着苏洛宁眨了眨眼睛,道:“宁姐姐你当初嫁给澈……皇上的时候也这么紧张吗?” 苏洛宁闻言不由笑着道:“我嫁人的时候跟你们的心情可不一样,我当时烦透了,哪里会有紧张的心情?” 可是苏洛宁说话的同时,也是悄悄注意着席白霜,只见她的两只手此时紧紧握在一起,手背都有些发白了。这无疑是紧张的表现,但是成亲这件事至于会紧张到这个程度吗?而且她知道方才岚晴是故意问自己那话,让气氛轻松一下的,可是席白霜听了之后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状况似乎……有些奇怪啊。 “白霜,你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吗?你看起来真的很紧张,是不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没有,没有其他的事情。”席白霜立刻应声道。 而她这样的反应,而扬起的声音更加重了苏洛宁的怀疑,而此时一旁的岚晴和成悠夏也注意到了席白霜的异常,两个人不由对视了一眼。 “席姐姐,你真的没事吗?” 席白霜也注意到了自己刚刚的反常,此时略略换了语气道:“我没事,只是吉时快要到了,有些紧张。” 不多时,一个侍女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她们几人道:“吉时就要到了,等会儿会有人带着喜婆过来,到时候喜婆会陪着席姑娘一起去前厅的。” 那侍女说完之后,就要转身走开,却是被苏洛宁给唤住了,“等一下。” 那侍女连忙止住了脚步,朝着苏洛宁行了一礼,道:“皇后还有什么吩咐吗?” “方才来过这里的那个侍女呢?她在哪里?” “方才?有侍女来过吗?我不知道。” “你们府里的侍女过来传消息都是谁安排的?” “是管家。”那侍女轻声应道。 第352章 吐露真相(二更) “你待会儿回去的时候,跟你们管家说一声,方才有一个侍女过来说要扶席姑娘去茅房,可是却把席姑娘一个人扔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如果他还记得那个侍女是谁的话,让那个侍女过来一趟,我想听听看她有什么解释。” 那侍女一听不由面露惊讶,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这个侍女究竟是谁啊,竟然在这样的日子出错,这样怠慢席姑娘,等到将来席姑娘成了世子妃的时候,那侍女还有好日子过吗?不过说来,也是那侍女做得不对,今日这新娘子可是重中之重,怎么能把新娘子一个人丢在那里呢,还好是没出什么事儿,不然可就麻烦了。 而那席白霜一听这话,连忙道:“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能方才那个侍女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突然离开了呢。” “所以我才说找她过来问问,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合理的解释。你们不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吗?那个侍女突然无缘无故地把白霜一个人丢在那里也就算了,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她也应该想起来了吧,都不知道过来看看,确认一下白霜回来没有吗?” 一旁的侍女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向管家禀报。” 而此时席白霜也联想到刚刚自己大伯的事情了,难道自己的大伯是凑巧碰到那个侍女离开自己身边的时候才找上自己的吗?这种凑巧应该是很难得的吧?一般情况下,在女子成亲的当天,身边会一直有人陪着,如果方才不是那个侍女突然离开,不知所踪,自己那大伯也不会找到机会跟自己单独说刚刚的那番话,所以……或许,那个侍女就是自己那大伯提前安排好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自己的大伯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耐,能在晟王府里安排人冒充是晟王府里的侍女,而且她一直都在奇怪,大伯究竟是怎么进到晟王府里来了,虽然说今日晟王府很乱,宾客众多,但也不至于什么人都会放进来,他是如何进来的?这一点太让人费解了。席白霜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她现在几乎有冲动要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如实跟苏洛宁她们说了,可是她还是不敢开这个口,她不敢冒这个险,如果自己的大伯连在晟王府里安排侍女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到,或许他刚刚说的话也是真的,他能把自己曾经在青楼呆过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自己不敢拿整个晟王府冒险,可是自己现在该怎么吧?吉时很快就到了,难道自己这个时候逃婚吗?那世子殿下和晟王府还是很丢脸。 席白霜觉得现在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而她的这种不安和焦急也表现得越发明显,不仅是苏洛宁注意到了,就连岚晴和成悠夏都注意到了。 而就在她们三人用眼神交流的时候,晟王府的管家迈着匆匆忙忙地脚步来到了她们三人的面前,“见过皇后娘娘。”那管家先是向苏洛宁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急忙开口道:“方才真的是侍女过来禀报说吉时快到了吗?可是在下之前并没有安排人过来啊。” 那管家在听到方才那侍女跟自己回禀的时候,也很是惊讶,因为他方才根本就没有派人过来。 “那放才那个侍女是谁?” “这个……在下也不知道。而且,我刚刚听了侍女转述的皇后娘娘的话,我觉得……之前那个侍女只怕不是我们晟王府里的侍女,我们晟王府里的侍女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这样的事情不是我们王府里的侍女能做得出来的。”如果这个侍女真的不是他们晟王府里的侍女,那这件事就大了……在世子殿下的大婚之日,有人安排了冒名的侍女进来。 苏洛宁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如此说来,那个侍女只怕真的不是晟王府的,不知道她混进来的目的究竟为何。”说到这里,苏洛宁不由转头看了一眼席白霜,自回来之后白霜的反应也很是反常,或许这中间还发生了点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这样的话,在下要尽快去禀报给王爷和世子了,万一要是出了乱子就不好了。” “先不要去。”席白霜闻言却是急忙出声阻止。 她这一出声,苏洛宁她们俱是看向席白霜,苏洛宁则是在心中暗暗道:看来自己猜测得果然没错,方才的确是发生了她们不知道的事情,而白霜一直在隐瞒她们。 苏洛宁此时转头看向那管家,淡淡开口道:“你先出去等着吧,我们几个先商量一下,等商量出结果了,我会告诉你的,先不要把这件事声张开。” 那管家心中自然觉得奇怪,为什么不能声张?而且刚刚席姑娘的反应好奇怪啊?那声音里分明带着紧张。 但是既然开口吩咐他的人是皇后娘娘,他也不敢违逆,此时便是对着苏洛宁行了一礼,然后缓缓退了出去,知道她们几个要商量事情,也是把门给她们带上了。 等那管家退出去之后,苏洛宁这才伸手握住了席白霜的手,放轻柔了声音,开口道:“说吧,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放心,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你不让我们说出去,我们一定不说的。当然如果你还有顾虑的话,也可以不告诉我们,但是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紧绷了,还是有人帮你分担一些比较好,我们三个人帮你,总比你一个人扛着要强,你说对吗?” 苏洛宁的这最后一句话正是击中了席白霜的软肋,是的,她现在几乎要崩溃了,因为她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她既拿不出五百两银子来,又不能阻止自己的大伯去散布消息,而事到如今,又不能退婚,实在是进退不得。她多希望,能有个人帮她出出主意。 于是在苏洛宁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后,席白霜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同时也把方才的事情都跟苏洛宁她们三个说了。 在听完了席白霜的叙述之后,成悠夏先是不忿地道:“这还是亲人呢?怎么能这样呢?简直连畜生都不如。”成悠夏是一直都不知道席白霜的身世的,她只知道席白霜之前是被司空宇在青楼里买下的,她不知道席白霜之前曾经被自己的伯父卖掉的事情,所以此时听来不由气愤非常。 而苏洛宁和岚晴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表现得要比成悠夏平静得多,苏洛宁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成悠夏,然后握着席白霜的手道:“我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世子他们,你伯父既然说在宾客散尽之前,让你把筹措好的银票放在后花园的假山处,就说明他,或者是他的人一直都在这晟王府里,你先跟我说一说,你伯父都有什么特征,长什么样子,或者你来描述,我……”说到这里,苏洛宁却是转而看向岚晴,“让岚晴帮你画下来,这样也好找到他。” “可是我担心他说的是真的,如果他知道我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了,他会把我在青楼的事情传布出去,我是不怕的,反正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但是殿下和晟王不一样,这件事若是传出去的话,不止是世子殿下,整个晟王府都会沦为璧人的笑柄,我不想这样。” 这正是席白霜最担心的地方,她不在乎自己怎么样,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司空宇,虽然司空宇早就知道自己所有的事情,但是她不想别人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看轻或是嘲笑世子殿下。 第353章 成亲之礼 苏洛宁理解席白霜的顾虑,但是就算今天给了那个人五百两的银票,他就会从此罢休,不再来纠缠白霜了吗?像他这样贪得无厌的人是不可能会善罢甘休的,他只需要拿捏住这一点,以后就会肆无忌惮地来威胁白霜,如果不彻底解决这件事,以后也会不得安生。 “我觉得这件事你最好还是跟司空宇两个人商量一下,你最起码知道一下他是怎么想的。如果今天不把这件事解决了的话,你那个伯父今后还会无休止地纠缠着你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 “这……”喜帕之下的席白霜眉头紧紧皱起,是啊,就算今天给了大伯五百两的银票,他也不会就这么放弃自己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从以前的那些事情就都可以看清楚了。 而此时一旁的成悠夏也是开口道:“席姐姐,我看还是跟世子殿下他们说了吧,说不定他们会有什么好办法呢。” “那……好吧。”席白霜在犹豫了一下之后,终究是点了头。事到如今,她也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方才听得皇后娘娘这话,她也觉得深有道理,就算是今天满足了大伯的要求,他以后定还会拿这件事源源不断地来要挟自己,那就算是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今天又有什么意义呢? 见得席白霜点头,苏洛宁转而看向一旁的岚晴,对着她说道:“晴儿,这件事还是由你去跟司空宇说清楚,如果请司空宇到这里来的话会引起那人的疑心的。” “好,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说话的同时,岚晴已经站起身来,冲着苏洛宁点了点头道:“我先去跟世子他们几个说一下方才的事情,看看他们怎么说,等会儿我再回来告诉你们。” 岚晴走出房间,正看到方才那管家正站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有些焦急不安的模样,那管家听到身后的开门声,离开就转身过来快步走到岚晴的身边,“皇后娘娘怎么说?”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现在就去跟世子殿下详细说一下,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这中间的事情可能有些不简单,所以让你先别传出去,等等看世子殿下怎么说吧。” “那……那好吧。”既然皇后娘娘都说不让自己管了,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再插手这件事,不过想来还真是奇怪得很,之前的那个侍女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目的又是什么呢?仅仅是为了跟席姑娘,他们将来的世子妃开个玩笑?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那管家离开之后,岚晴这才走去前院去寻司空宇,虽然今日晟王府里宾客众多,但是这一身喜服的新郎官儿却并不难找,远远地,岚晴就看到司空宇被几个人围在中间说笑些什么,却没有见到赵明朗和司空隽他们的身影,估计他们此刻正在专辟的房间里陪着澈哥哥说话。 只见岚晴穿过人群,径直来到司空宇的身边,未免其他人看出异样来,岚晴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世子殿下,隽王殿下说是有事跟你说,让你过去一趟呢。” 司空宇此时却觉得纳闷,晴儿不是在陪着霜儿吗?什么时候又跑到隽他们那里去了?心中虽是这般想着,却也是随着岚晴退出了人群,两个人径直往特意给司空澈准备的房间而去。 “怎么了?什么事情啊?”这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怎么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叫过来? 晴儿看了一眼周围热闹的宾客们,却是轻声道:“等会儿就知道了。” 而司空宇也从晴儿这话里听出了一些不寻常来,便是没有再问,就这么跟晴儿一起来到了司空澈他们这里。 他们进去的时候,司空澈他们几人正在说话,看到他们二人一同进来,司空澈他们的脸上都是有些诧异,“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司空宇闻言不由看向身旁的岚晴,不无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是隽有事要跟我说吗?” 而岚晴却没有立即回应他的话,而是转身把房门给关上了,一看她这个样子,司空宇他们立时就明白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席姑娘的伯父找来了这里。”这是岚晴转身过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伯父?就是那个把霜儿卖到青楼里的那个人?他在哪儿?我没找上他就不错了,他还敢来这里。” “他方才来威胁席姑娘,让席姑娘拿五百两的银票给他,还警告席姑娘说不能告诉任何人。” 岚晴此时把方才席白霜跟她们说的话又一一转述给了司空宇他们,“宁姐姐说,这件事应该不止这么简单,那个侍女的事情就跟奇怪,席姑娘的伯父能混进来本身就有些不同寻常了,再加上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侍女,这件事恐怕还有别人参与。” “皇后娘娘说得对,今日为恐有人闹事,我太特意吩咐了府里的下人迎客人进门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请帖,别搞错了,没有请帖的人是绝对进不来的,那这个人又是怎么进来的?还有,在晟王府里假冒侍女这件事本身也是极不容易的。” “也许不是假冒的,或许是有人买通了那个侍女呢?”赵明朗此时亦是开了口。 司空隽却是摇头,“不太可能,这样的风险太大了,从今日之后,席姑娘会以世子妃的身份一直住在隽王府中,如果那个侍女是被人买通,她迟早都会被席姑娘认出,到时候她的麻烦就大了,那个侍女不会想不到。” 岚晴此时又是开了口道:“听席姑娘说,她那伯父威胁她说如果这件事她告诉了别人的话,明天有关于她的事情会传遍整个京城,而且他说这话的语气很肯定,似乎一定能做到,而她的伯父只不过是一个做小生意的人,应该不至于有这样大的底气。”在他明知道自己是在和什么人作对的情况下,他还敢放出这样的豪言壮语,似乎有些异乎寻常。 “这么说来,这件事背后应该还有别的人。” “管他还有没有别人呢,既然这个畜生已经来了,那我今天就不可能会放过他。他长什么样子?我现在就吩咐人去寻,我倒是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生不如死。” “可是……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那样的流言传出去……席姑娘说了,她自己倒是不要紧,她害怕的是让你和晟王还有整个晟王府颜面无存。”其实这种心情岚晴是很能理解的,她自己未尝不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倒不是担心暴露之后,自己会怎么样,毕竟现下澈哥哥已经登上了皇位,成为了祈灵国的皇帝,他自然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自己。可是有的时候那些流言蜚语要比世间最残酷的刑罚还要厉害,她真正担心的其实殷明意和殷夫人。 司空宇闻言看着岚晴道:“晴儿,在我决定娶霜儿的时候,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没有想到呢,流言?我可不怕。如果我司空宇能被流言所伤,那我就不是司空宇了。” “那晟王呢?他也跟你一样不在乎吗?流言一旦传来了,受伤害的可不止是你一个人。” 司空宇此时却是淡淡笑了,目光扫过司空澈和司空隽他们,然后抬手覆上了岚晴的肩膀,“晴儿,我们几个不至于连这种事情都处理不好。你知道应对流言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岚晴看着司空宇,不解地摇了摇头,“就是用另一波的流言压过去啊,我却不信了,那个人能比我们好厉害,我倒是要看看以他的能耐,能在京城里掀起什么风浪来。至于我父王那里,倒是不用担心,关于霜儿的事情我都已经跟他说明白了,他没有什么不知道的。不过,现下的情况倒还不至于让我去考虑到这些,他和他背后的人未必有我们想得那么厉害。”流言什么的,自己并不怕,他这威胁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 听到司空宇这样信心满满的话,岚晴不由松了一口气,然后道:“席姑娘都紧张坏了,一开始她还不敢跟我们说,后来是我们看出了她的反常,宁姐姐才询问她的,她犹豫再三之后,这才跟我们说了,她是真的很害怕这件事会传出去。” 司空宇听到这话,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霜儿啊,她……”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了,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只是对着岚晴道:“你回去告诉她,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妥善解决的,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岚晴闻言点头,“行,那我就先回去告诉她,也省得她担心。” 岚晴这厢正要转身走,司空宇却是道:“你让她画下那个人的画像,拿来给我。” “知道了。”岚晴应了这一声之后,这才是转身离开了。 得到司空宇这样的回答,岚晴也是一身轻松,赶紧回到了席白霜的房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世子殿下真的这样说?还是说,他是故意安慰我的?”席白霜的语气里仍是有些不确定,而这个时候苏洛宁却是含笑开口道:“好了,你就别在这里担心了,既然司空宇这样说了,那就说明他一定能做得到,你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做你的新娘子就是了,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人给你顶着,你还信不过世子殿下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去招惹别人就够好的了,还有人敢招惹他?那不是找死吗?” 有了苏洛宁这样类似玩笑的话,席白霜的心里也轻松了一些,岚晴此时开口道:“世子殿下还说要席姑娘你画一副那个人的画像,他要用,你现在盖着盖头不方便,还是你来描述我来画吧。” “好。”席白霜点头应了一声,岚晴已然寻来了笔墨。 不多时候之后,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席姑娘,吉时要到了,喜婆已经过来了。” 岚晴瞧着已经画得差不多的画像,拿给席白霜看了一眼,只听得席白霜轻声道:“不错,很像。” 于是岚晴这才收起了画像,这时候席白霜擦冲着外面开了口,道:“知道了,让她进来吧。” 只听得有人推门进来,便是那侍女领着喜婆进来了,“皇后娘娘,席姑娘,这位就是喜婆了。” 见得苏洛宁微微点了点头,那侍女又是开口道:“吉时就要到了,前厅都已经准备好了,请皇后娘娘和殷夫人和成小姐前去前厅观礼,席姑娘这里也马上要由喜婆缠着去前厅了。” 苏洛宁闻言缓缓站起身来,然后对岚晴和成悠夏道:“我们现在就去前厅吧。”说完之后,苏洛宁又是走到席白霜的身边,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柔声道:“不用紧张,放轻松一些,今日是你大喜的事情,不要被其他的事情给影响了。” 喜帕之下看不到席白霜的表情,只见得她轻轻点了点头,苏洛宁这才和岚晴、成悠夏一起走出了房间,一同往前厅而去。 在走出房间一段距离之后,成悠夏这才开口问苏洛宁道:“宁姐姐,你说,席姑娘大伯背后真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吗?想想还真是有些可怕,会有什么样的人要做这样的事情啊?” “什么样的人?很多啊,跟司空宇结怨的人或者是跟白霜结怨的人,都有可能。” 此时岚晴却是微微低着头,“我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席姑娘在青楼呆过的事情真的传开了,那她以后的日子……就算有世子殿下护着,她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再见其他的人,到时候不知道要承受多少的闲言碎语。” 听到岚晴这话,苏洛宁不由侧头看她,心中也有些了然,其实惧怕流言的岂止是席白霜一人呢。 “我相信澈他们,他们已经不是当年少不更事的少年了,这些事情难道还比朝政上的事情更困难吗?我相信他们能解决。”这是苏洛宁的底气。正如澈之前说的那样,他这么多年所做的事情,不是为了那个皇位,而是为了弥补当初不能保护岚晴和司空隽的遗憾,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这一点,相信司空宇也是一样,在保护席白霜的这件事上,他不会吊儿郎当的。 因为吉时已经到了,所以岚晴她们直接去了前厅,而没有去找司空宇,她们三个来到前厅的时候,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坐好了,见着她们三个进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落在她们的身上。 看着苏洛宁嘴角含笑缓缓走向司空澈,在场大多数人的心里却是在暗自思忖着殷明意,因为他们都是朝中官员,看着年纪轻轻的殷明意,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一些酸意。像他这般年纪的官员,大多都还在翰林院做些闲差呢,晟王世子成亲这样的喜宴,他们根本是不可能进来的,因为他们还不够格。 放眼看去,今日所到之官员品阶都比这个殷明意要高上一大截,他算是极为扎眼的例外,而他之所以会拿到世子殿下的请帖,不就是因为他娶了一个好妻子吗?那个殷夫人平常虽然很低调,但是谁不知道她是当今皇后娘娘的知己好友,难道如今殷明意受到重用跟他的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他们可都不相信。 而那个成家小姐来这里也有些奇怪,虽然她跟皇后娘娘的关系也很好,但是她跟世子殿下又有什么关系,世子殿下成亲,至于要请她来吗?而且还是她单独一个人来,成家的任何人都没有露面,实在让人费解。 此时坐在自己父亲身边的杨雨寒见着成悠夏在司空隽身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不由暗自咬牙,凭什么?那个成悠夏不过就是一个商贾人家的小姐,竟然能跟当今皇上还有隽王殿下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而自己身为中书令的嫡女,却只能坐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这却是什么世道?! 中书令杨大人转头之际,看到自己女儿眼睛看向隽王殿下的方向,面上露出这种表情,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压低了声音道:“雨儿,你在看什么呢?注意一下,这里有什么多人呢。” 杨雨寒被自己的父亲这么一说,这才是收回了目光,但是眼睛里却仍是藏着不甘心,那个成悠夏是什么心思,自己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隽王殿下他……上次真不该搞出那些事情的,只是现在后悔也是没用了。 而此时中书令大人心中想的却是,如今自己的女儿做隽王妃无望,就只有等着太后下令选秀了,只是……看看皇上对皇后的宠爱,自己女儿就算是进宫了,能在后宫这种争下一席之地吗?这个皇后可没有那么好应付,听说这么多年来,苏家的生意一直都是由她在打理,那手腕自然是不一般的。关键是,她不仅有手腕,长得更是出色,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在容貌之上,自己的女儿的的确确是比不上皇后娘娘。 中书令大人心中也很是纠结,到底要不要放弃隽王殿下,让自己的女儿专心选秀之事呢? 却说那主位之上,成悠夏坐在司空隽的身边,目光好奇地在周围扫来扫去,一旁的赵明朗见她动来动去,不由道:“你看什么呢?” “哎呀,我虽然见不过不少次别人成亲,但是看到这满朝的文武百官都来参加的婚礼可是第一次啊。”说到这里,成悠夏不由隔着司空隽凑近了赵明朗,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男人,低声问道:“那个长着大胡子的人是谁啊?这面相可真凶啊。” 赵明朗见状往成悠夏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亦是凑近了成悠夏,低声回道:“他啊,是林都尉,原本是我父亲的属下,我以前还跟他学过箭术呢。” “哦,那个呢?”成悠夏又是指了一个人,赵明朗正要回答,却听得被他们搁在中间的司空隽轻咳了一声,继而笑着道:“不如,我跟你们两个中的谁换个位置?” 成悠夏连忙摆手,呵呵一笑,道:“不用了,不用了。”然后便是坐直了身子,而这个时候只听得司仪宣布吉时已到。 这厢司空宇一身红色喜服跨步走了进来,而另一边的席白霜也是由着喜婆给搀了进来,红色喜帕遮了席白霜的脸,看不到此刻她脸上的表情,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为刚才的那件事而担忧。 那喜婆搀着席白霜来到司空宇的身边,只见司空宇倾身在席白霜的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这才是站直了身子。 那些在场的官家小姐们见状,心中不由暗自好奇,不知道世子殿下跟那女子说了什么。 第354章 有人指使 而苏洛宁猜测着,估计司空宇是在安抚席白霜,让她不要为方才发生的事情担心而已。随着司仪宣布礼成,司空宇便是送席白霜离开前厅,去了新房。 但是这时候他们二人的身边却有喜婆和几个侍女跟着,没有办法单独说话,司空宇只是轻声嘱咐让席白霜不要担心。只见他扶着席白霜在床边坐下,然后便是转身走出了房间,这个时候他还得出去跟那些宾客们敬酒。 要说彻底放下心来是不可能的,但是此时席白霜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再怎么担心也没用,如果世子殿下都解决不了这件事的话,那自己就更没有办法了,如今只能准其自然了,不过正如皇后娘娘之前说的那样,自己应该相信世子殿下。 却说司空宇回到前厅之后,就开始给在场的众位宾客敬酒,这首先要敬的自然是当朝皇帝司空澈了,就在他走到司空澈的身边的时候,苏洛宁便是把手中捏着的一张纸悄悄递到了司空宇的手中,司空宇立刻就明白那是什么了,于是便朝着苏洛宁轻轻点了点头,之后又是若无其事地跟其他人敬酒去了。 不过半途的时候,司空宇却是出去了一趟,其他人都只以为世子殿下是有些喝醉了,出去醒酒去了,但是司空澈他们几人心中却很清楚,他一定是派人去搜寻那个威胁席白霜的男人去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还在不在晟王府中,也不知道他之前跟席白霜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是虚是实,这么看来,是得做两手准备才行。 在这喜宴即将结束的时候,苏洛宁看到之前自己见过的那个管家匆匆跑到司空宇的身边,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司空宇当时也没什么反应,让那管家离开以后,只是依旧跟那些宾客们敬酒。但是,不多时之后,司空宇却是转会到了他们这边,低声在司空澈的耳边道:“人已经抓到了。” 司空澈闻言轻轻点了一下头,也没有说什么,待司空宇走开之后,才倾身到苏洛宁的身边轻声说了。 待喜宴结束之后,晟王和司空宇送了众位宾客离开,司空隽和赵明朗他们几个却没有走,不过其他人也并没有觉得奇怪,毕竟他们几个之间的关系很好,留下来闹闹洞房什么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司空宇这才跟晟王说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晟王听了之后自然是惊讶。 “父王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处理就好。” 晟王听了之后,只是低头沉默了一下,便也是点头应了,他相信自己的儿子有处理这件事的能力,再说了,这里不是还有皇上和隽王殿下他们呢吗。在答应这桩婚事之前,他就已经想过可能会发生像是今天这样的事情了,他自己倒是也没有太在意。 目送晟王离开以后,司空澈这才是开了口,对司空宇道:“你要不要先去新房看一下,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司空宇却是摇头,“不解决了这件事,我洞房花烛夜也不安心啊。”说着便是唤来一个侍女,吩咐她先去跟席白霜说一声,自己等会儿再过去,等那侍女离开以后,他便是看着司空澈他们道:“走吧,我们速战速决,可不能耽误了我的洞房花烛夜啊。” 几个人听闻此时不由相视一笑,而赵明朗抬手覆上司空宇的肩膀,看向他的那双眼睛里满是揶揄。 苏洛宁、岚晴和成悠夏也是跟他们几个一起去了暂时关着席白霜那伯父的房间。 房间的门口站着的正是晟王府的管家,他早已在这里等着他们几个了,此时见得他们过来,忙是行礼,“启禀皇上、各位主子,人是在后厨里被抓到的,现在正关在里面。” 司空宇闻言朝着他点了点头,道:“行,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那管家正欲退身离开,司空宇却又是连忙叫住了他,“对了,这件事不要往外传,明白吗?” “是,明白了。”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很不同寻常,虽然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定是跟他们的世子妃有关的。不过这都是主人家的事情,不该自己问的,自己也不想知道,知道得多了,总归是一件祸事,自己在晟王府里做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管家离开之后,苏洛宁他们几人这才是推门走了进去,此时已经是夜幕初上了,房间里点着一盏灯,不是很明亮,只看到角落里蹲着一个身影,此时正缓缓抬起头来,虽然灯光昏暗,但是也可以看清他脸上的横肉,看起来这个人平常的伙食应该是不错的。 那个人似乎被苏洛宁他们这些人吓到了,只抬头愣愣地看着他们,一句话都没说。 可是司空宇却没有功夫跟他在这里耗,此时只听得他用很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对那人道:“你就是霜儿的那个……伯父。”在拖长了声音之后,司空宇终于吐出了‘伯父’这两个字,但是那声音却是阴沉得很。 那人见司空宇一身喜服,就知道他一定就是晟王世子了,犹豫了片刻之后,只见那男人抬眸看着司空宇,但是尽管他极力在佯装镇定,那眼睛里的慌乱还是瞬间出卖了他,“世子殿下,我是霜儿的亲伯父,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听说她今天成亲,我就想来看一眼,尽一尽我这个做伯父的责任,不知道是出了什么误会,怎么世子殿下就这么把我给关起了?霜儿呢?如果她在这里的话,一定能认出我就是她的大伯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旁的成悠夏低声道:“无耻!”什么来看一眼,尽一尽伯父的责任?说得好听,他今日过来分明就是来敲诈银子的。 那男人自然也听清楚了成悠夏的声音,虽然他不知道成悠夏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他想着能跟晟王世子站在一处的女子,身份定然也不低,此时也只乖乖地不吭声。但是他在心里却是已经把席白霜给骂了千百遍,他没想到席白霜会把这件事给传出去,如今自己落到了晟王世子的手上,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过还好,自己还有后招。 此时司空宇却已经走到了那男人的身边,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往下压,司空宇是习武之人,那男人自然受不住他的力量,不由嗷嗷叫疼,然后摔倒在了地上。司空宇却仍旧没有收回自己的脚,反而是加重了力道,口中声音沉冷如冰,“我没功夫跟你在这里闲扯,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你这么做的?说实话!” 最后三个字落下的同时,司空宇又是加重了力道,然后才是松开自己的脚,低头看着那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的男人,目光凌厉。 见得司空宇移开他的脚,那男人赶紧伸手护住自己的肩膀,因为疼痛,他的呼吸变得很重,但是口中却仍是道:“世子殿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人指使我做什么呢?我今天就是来看自己的侄女儿成亲的。”说到这里,那男人却是突然抬眸看向司空宇,继续道:“是不是霜儿跟世子殿下您说了什么?世子殿下,说实话,我这个侄女对我有些误解。”说到这里,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道:“其实我是不该来的,我明知道她不愿意见到我,怕我出现会泄露她的身世,但……她毕竟是我唯一的侄女儿,得知她成亲的消息我怎么能不来呢。只是,我把她当做侄女儿,她却未必把我当做伯父啊,我不该来的,不该让她认为我威胁到了她,从而想到要除掉我。” 听到这里,苏洛宁倒是对这个膀大腰圆、一看就是好吃懒做的男人刮目相看了,看来他倒也不是没有脑子的,知道用这样的说辞来挑拨司空宇和席白霜的关系,让司空宇怀疑席白霜话里的真假。 说真的,如果换了一个没有脑子的男人说不定就真的会信了他的话,但是现在他面对的可是司空宇啊,司空宇是从一开始就了解席白霜全部的底细的,他当然不可能去怀疑席白霜话里的真假。 此时只听得司空宇冷哼一声,又是重重一脚,这一次他是踩在了那男人的脑袋上,那男人的半边脸已经被司空宇踩得变了形,“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说实话的话,我就让人拖了你去喂狗,我司空宇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这样的事情我不是做不出来。珍惜你的最后一次机会,究竟是什么人指使你来这里勒索霜儿的?” 片刻之后,那男人仍旧没有应司空宇的话,只是一声一声地呻吟着,司空宇此时便是扬声道:“来人!把这……” “别别!别……我说我说……”那男人连忙出声打断了司空宇即将要出口的话。 听到他这样说,司空宇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脚,厉声道:“说!究竟是谁。”他就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做的手脚。 那男人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瘫软地背靠墙坐着,抬头触到司空宇阴冷的目光,这厢便是连忙开口道:“我不知道那人是谁……” 一句话没说完,司空宇眉头一皱,就又要上脚去踩了,那男人连忙抱住自己的脑袋,急声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有这么个人。” 听到这里,司空宇才是收住了脚,那男人见司空宇没有落下脚来,这才放下了护着脑袋的两只手,改坐为跪,抬眸看着司空宇道:“确实有个人告诉了我霜儿要成亲的消息,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因为都是那个人写信来告诉我的。每次都是找一个小孩子来送信,我每次都问了来送信的小孩子,他们的说法却都不一样,有的说是个男人,有的说是个女人,我也搞不清楚那人到底是什么人,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这席白霜的伯父也并没有再撒谎了,他说的都是实话。其实,自从他把席白霜卖进青楼之后,就再也没有过问过席白霜的消息了,毕竟这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他心里也希望跟席白霜一辈子不要再见面了,所以席白霜被人买走这件事,他根本就不知情,这些年他就只当自己是没有这个侍女的。 而就在前不久,有人往他家里送了一封信,来送信的是一个小乞丐,说是有人有一封信重要的信要交给自己,当时他还以为是有人跟自己开玩笑,打开信一看,却很是惊讶,信上写自己的侄女儿要成亲了,而且嫁的还是晟王世子。 当时他们那里也听到一些晟王世子要娶妻的风声,当时他还在心中暗自纳闷说,那个风流无度的晟王世子怎么一下子要收心娶妻了?还想着是哪家的小姐能收服了晟王世子,可真是有本事的。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子就是自己的侄女儿,如果不是这封信送到自己的手上的话,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呢,也或许一辈子都会知情。 “所以,你看了信之后,就生出了来京城狠敲一笔的心思?”司空宇沉声问道。 “我……”那男人闻言心虚地低下头去,口中却是辩解道:“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那样想,只是那人在信中诱惑我这么做,还说等我到了京城他会帮我,所以我就……”这对于贪财的他来说当然是个好机会了,就算没有人帮忙,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他也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自己的侄女嫁给了晟王世子,他怎么可能不想在其中捞到一点好处。而且信上那个人还保证等自己到了京城,他会帮助自己,这样好的事情,他怎么可能错过的。所以,在收到那封信的第二天,他就出发来京城了。 本来他还有些将信将疑的,但是在打听了一番之后,他确定了晟王世子要娶的那个女子果真是叫席白霜,他便知道那信上说得没错,只是他有些疑惑。那个人说自己进京之后,他会帮自己的,可是自己这都已经进京了,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就在他准备自己上门去找席白霜的时候,那个人的第二封信又来了,信上是告诉他司空宇和席白霜成亲的日子,同时还附上了如何在大婚的当日,进入到晟王府的办法。 “那个人在信上都一一告诉我了,他说他已经买通了珍馐斋的大厨,在大婚的当日,让我去珍馐斋找那位大厨,他会带我进入晟王府的。” 原来如此,司空宇这下是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晟王府的了,今日婚宴,晟王府里的人手不够,想来管家已经提前安排好了珍馐斋的大厨来帮忙,可就是这么被人给钻了空子。 “那个侍女也是你们安排的吗?”那个丢下霜儿一个人的,要么是被人买通了的晟王府的侍女,要么就也是被那个人给安排进来的,就像是安排这个人混进来一样。 “也许吧,我也不清楚,这些事情都是那个写信的人安排的,我只是照着他的话做而已,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其实,他当时也怀疑过,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尽心尽力地帮自己,自己图的是财,他图的又是什么。但是问题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想要问也没处问去,而且他心中实在是太渴望得到那一大笔的银子了,所以也就没有多想。他有他的目的也罢,只要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行了。 “那个人就给你写了这么两封信?” “不是,还有其他的,就是告诉我一些霜儿和世子的情况。” “所以,我原本就知道霜儿身世的事情,就是那个人在信上告诉你的对吗?”这个男人并没有威胁霜儿要把她的身世告诉自己,应该就是知道自己已经清楚霜儿的身世,这样的威胁对霜儿并没有用,不然的话,用这样的理由威胁霜儿才是最简单直接的。 “是的。”那人点头承认。 而此时司空宇又是抬起自己脚,这一次却是踩在了那男人的命根子上,那男人见状面色都白了,连忙拱手求饶,“世子殿下,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从此会消失在您的面前,再也不会出现了,求求您饶了我吧。” 只见司空宇俯身低头看向那男人,开口的声音却比方才轻柔了好多,只听得他道:“你方才说的话……能保证都是真的吗?你真的没有见过那个给你写信的人?一面都没有?” “真的,真的!”说到这里,那男人伸出自己的手指指天发誓,道:“我发誓,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若有一句虚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司空宇听闻他这话却是冷冷一笑,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不用发誓,也会是这样的结局。”最后一个话音落下的同时,司空宇脚下一个用力,便是听到那男人长长的哀嚎声,苏洛宁下意识地就捂上了耳朵,然后低下头去避开眼前的景象,她可不想自己的脑海里留下这样的画面。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一声惊呼传来,却原本是成悠夏的声音,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就在她惊呼的同时,一双手已经遮上了她的眼睛。她闭着眼睛,能够感受到那双手的温度,暖暖的,手心干燥,她知道那是司空隽的手,因为从进到这房间开始,他就是站在自己身边的。 不过苏洛宁他们几个人中没有一个对此感到意外,从听到席白霜的伯父已经被抓到的那一刻起,他们心里就都很清楚,司空宇是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男人的,甚至连个痛快的死法都不会给他。苏洛宁相信,这还只是这个男人悲惨生活的开始,接下来的日子他会知道死并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从他嘴里也再问不出什么来了,我们先出去说吧。”司空宇这才是转身看向苏洛宁他们,这般开口道。 而成悠夏巴不得呢,她虽然看不到,但是光是想象也够她受的了,此时便是赶紧转身,可这时候司空隽还在她身后站着呢,于是,在她转身之际,一下子就撞到了司空隽的怀中…… 第355章 成父妥协 “噢,抱歉……”成悠夏一瞬间就往后退开了两步,头是微微低着的,以掩饰那脸上浮起的红晕。 司空隽淡淡一笑,轻声道:“没事。”言罢,便是转身往门外走去,而其他人也没有把这一幕放在心上,毕竟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事情。他们并没有把成悠夏和司空隽往一处想,当然不可能知道成悠夏此时心头小鹿乱撞的心情。 然而苏洛宁在路过成悠夏身旁的时候,却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成悠夏不由转过头看她,苏洛宁这才是笑着朝她眨了眨眼睛,那里面暗含的意味,让成悠夏的脸上的胭脂之色愈加深了几分。 夜风轻抚,晟王府里四处都已经点上了烛火,因为今日是司空宇的大婚之喜,所以廊下屋檐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此时红光氤氲一片,煞是喜气。 他们几人于院中站定,只听得司空宇先是开了口,“从那个人的嘴里是问不出背后之人的身份了。” 司空隽点头,“在背后操控着的那人很是谨慎,我想那几封信也可能不是真的出自他手,或许是找人代写的,要查出这个人来是有些麻烦。”别说当初送信的那几个孩子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已经找不到了,就算能找到,也不一定能确定那个人的身份或是长相,那个人如此谨慎,定也不会给人机会让别人顺藤摸瓜找到他。 赵明朗此时抬眸看向司空宇,道:“天都这么晚了,你还是先看你的新娘子去吧,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帮你盯着。” 司空宇自然懂得赵明朗话里的那句‘其他的事情’是指什么事情,沉吟了片刻,便是看向司空澈他们道:“那就拜托了。” 而司空澈也是抬手轻拍了一下司空宇的肩膀,然后道:“行了,我们也都回去了。” 几人说罢之后,便也是转身离开,走出了晟王府,司空宇则是抬步去了新房的方向。 走出晟王府之后,岚晴这才不放心地问道:“可是就这样算了吗?万一真如席姑娘的伯父说的那样,那个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人明天把消息都散播出去了呢?那席姑娘岂不是……” 司空澈此时沉声开口道:“放心,这个消息传不开的。要阻拦已经传开的消息是有些困难,但是在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之前就阻止了,这倒也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说话的同时,司空澈转头看向司空隽,只见司空隽冲着他点了点头,“我会连夜吩咐下去的。” 虽然岚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既然澈哥哥说得如此肯定,那就说明他们有办法应对这件事,现在只能静等明日,看看会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了。 几人此时也便是互相告别,要各自回去了。 而此时苏洛宁却是轻声开了口,“这么晚了,让夏儿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隽王殿下,不如你送一下夏儿吧。” 司空隽也没有多想,立刻就是应了,“好啊。” 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赵明朗却是站了出来,出声道:“还是我送成小姐回去吧,隽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说着就是转向成悠夏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那……就有劳少将军了。”成悠夏心里到底也有些失落,不过想到司空隽的确还要去处理席白霜的事情,倒也不忍心耽误他的时间,让他送自己回家了,这下一忙,他今晚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睡觉呢。 等苏洛宁坐上了马车,这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对身旁的司空澈道:“一个好好的机会,就这么让明朗少将军给破坏了。” “那也没办法,他还不知道成悠夏的心思嘛,以后他知道了这件事,再想起今日这个事情,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心情。”想到这里,司空澈不由笑了笑。 成悠夏回到成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她出现在成府大门口的时候,那门口的侍卫就迎了上去,急急忙忙地开口道:“小姐,您可回来了,老爷和夫人都等得着急坏了,刚才还说要派人去晟王府寻你呢。” 成悠夏一听这话,也不敢耽搁,赶紧转身对送她回来的赵明朗道:“多谢少将军送我回来,我就先进去了,不送你了啊。”说完这句话,成悠夏就转身跑进了成府的大门。 看着转瞬间就不见人影的成悠夏,赵明朗不由含笑摇了摇头,这才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哎,还不知道回去之后,要被爹和娘怎么数落呢,如今连风流无度的宇都成亲了,娘肯定又是要喋喋不休地数落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的,一想到这个,赵明朗就头疼不已,恨不得这条回家的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而这厢成悠夏已经来到了前厅,看到坐在那里一脸严肃的自己的爹娘,成悠夏不等他们开口,便是抢先道:“我知道我回来晚了,我认错。” 看到成悠夏这个慌忙认错的样子,成夫人有些好笑,但一时又是忍着,不管怎么说,今日夏儿回来晚了,自己是得好好教训她一下了,她现在可不是小孩子了,如今她已经是一个已经及笄的可以嫁人的姑娘了,这么晚了才从外面回家来,像什么样子啊。 这还不是他们最担心的,他们最担心的是,夏儿跟隽王殿下呆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扬儿之前已经跟他们夫妻俩说了,他拜托皇后娘娘打探的事情已经有了回音,隽王殿下目前对夏儿并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心思。 其实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既然隽王殿下对夏儿并没有男女之情的话,这件事倒好办了,趁着夏儿现在对隽王殿下还未情根深种的情况下,让夏儿尽早抽身就是了,省得最后被情伤得太深。 本来这次晟王世子成婚,夏儿收到了请帖是很出乎他们的意料的,虽然夏儿跟晟王世子他们的关系是很不错,但是单独邀请一个未嫁的小姐去参加婚宴到底有些不妥。 成夫人一开始是不想让成悠夏去的,但是无奈成悠夏撒娇本事了得,先是磨得老爷同意了,而且老爷也说这毕竟是晟王世子亲自下的请帖,如果夏儿不去的话,就太折世子殿下的面子了,这样做未免会得罪人。最后他们夫妻两个也只好让成悠夏去了晟王府,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成悠夏会回来得这么晚。 成夫人此时轻咳了一声,压下方才的笑意,这厢沉眸看着站在那里的成悠夏,开口问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吗?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呆得这么晚,也不知道害怕,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哎呀,娘,这就属于您多操心了不是,我是跟皇上、皇后娘娘还有隽王殿下、明朗少将军他们在一起,谁这么不长眼敢在他们的面前伤我啊。” “夏儿,你别在这里跟我跟你娘嘻嘻哈哈的,你自己说说,你今天出门之前,我跟你娘是怎么跟你说的?啊?我们一早就嘱咐你,不要在晟王府里多呆,等喜宴结束了就赶紧回来。你呢,可倒好,这喜宴都结束了多长时间了,你到现在才回来,你说,你是不是……跟隽王殿下在一起。”他们就是担心夏儿跟司空隽呆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夏儿会越陷越深,将来就更加难办了。再任由她这样下去,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隽王殿下最终还是无动于衷,可夏儿却越陷越深,将来受到的伤害就越重。另外一种,就是隽王殿下喜欢上了夏儿,那然后呢?真的让夏儿嫁去隽王府吗?他们的女儿可应付不来皇室的那些事情。 所以说,这两种结果,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们乐于见到的。刚刚在成悠夏回来之前,他们夫妻两个就已经商量好了,今天他们必须把这件事跟夏儿说清楚。 而此时成悠夏的神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轻轻点了点头,应声道:“是,我是跟隽王殿下呆在一起,可不止是我们两个,还有皇上和苏姐姐他们。” 此时坐在堂上的成老爷,皱眉看着自己的女儿,语重心长地道:“夏儿,你还不明白我跟你娘在担心什么吗?你跟隽王殿下……根本就是天差地别的两种人,你现在不过是一时的冲动而已,你完全都没有想过结果。好,你上次拿皇上和皇后做例子,说隽王殿下不可能纳妾,可是你能有信心让隽王殿下像是皇上爱皇后那样爱你吗?你有信心吗?” 成老爷的这句问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成悠夏的胸口,她此时无力反驳自己父亲的话,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别说让隽王殿下像皇上爱苏姐姐那般爱自己,就连能不能让他爱上自己,她心里都有些没底。 看到自己的女儿低头沉默,成老爷此时不由起身走到成悠夏的身边,看着她轻声道:“我跟你娘本来是不想干涉你的婚事的,我们希望你能找到一个跟你两情相悦的人成亲,但是,你也要理解我们做父母的心情,我们是怕你会受伤啊。”他们不求自己的女儿能嫁得大富大贵,只求那个人男人能够爱护自己的女儿,不让她受委屈,他们不想看着自己的女儿上赶着去喜欢一个对她一点心思都没有的男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人啊,我不想我将来后悔。”说到这里,成悠夏抬起头来,拦着成老爷的胳膊道:“爹,从小到大您都纵着我,宠着我,只当时最后一次,您再纵容我一回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将来后悔。” 这话,成悠夏是看着成老爷的眼睛说的,而成老爷此时内心里有些震动,因为他从来没有在自己女儿的眼睛里看到这般认真、严肃的神情,那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看着成悠夏这样的眼睛,成老爷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成老爷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成悠夏的脸,亦是十分认真地为难道:“夏儿,你真的是认真的吗?就算最后,你仍然失败了,你也无怨无悔吗?” 成悠夏正要开口应话,却又是被成老爷给打断,“不要立即回答我,我要的是你认真思考之后的结果。” 而成悠夏此时也是十分肯定地道:“是的,我已经很认真地想过了,而且想过不止一次,就算到了最后,隽王殿下仍旧没有对我动心,我也不会后悔。这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我不能强迫别人喜欢我,但是最起码我努力过了,不至于将来会后悔。” “好吧。”成老爷最后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你回房去休息吧。” “这么说,爹是同意了?”成悠夏的一双眼睛顿时明亮起来,充满希冀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同意了有什么用?也得隽王殿下真的喜欢上了你,想要娶你为妻才行,就你这小猴子一样的性子,隽王殿下能喜欢你吗?” 成老爷此时的语气完全是戏谑了,成悠夏听得出来这是父亲在开自己的玩笑,亦是笑着道:“爹,您是我亲爹吗?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吗?” “既然想让人家隽王殿下喜欢上你,你也该收敛收敛自己的性子了,不然人家一直把你当小孩子看,什么时候才会生出要娶你回家的念头啊。” 而此时听闻成老爷说这话的成夫人不可置信地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双目盯着成老爷,十分惊讶地开口道:“老爷,您怎么……”他们两个刚刚不都已经说好了吗?从明天开始就不能允许夏儿出去见那个隽王殿下了,老爷怎么突然间就改变了主意? 成老爷闻言也是转身看向自己的夫人,轻声道:“夫人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就不要多操心了,这都是他们的业,且看他们自己会造出什么果吧,我们年纪大了,只安心养老就是了。” “可是,老爷……” 成夫人想要再说什么,却是被成老爷给伸手阻止了,“好了,天色已经晚了,让夏儿先回去休息吧。”说完这话,成老爷又是转而看向成悠夏,道:“行了,这下可合了你的意了,乖乖回房去睡一个好觉吧。” “谢谢爹。”成悠夏甜甜地唤了一声,这才连蹦带跳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看到成悠夏这个样子,成老爷不由失笑,“这分明还是小娃娃一个,就已经心有所属了,女大不中留啊。” 而这个时候,成夫人也已经走到了成老爷的身边,开口问道:“老爷,您刚刚那话是故意骗夏儿的吧?” “我为什么要骗她?我说的是真的。”口中说着这话,成老爷伸手拉过成夫人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然后继续轻声道:“夫人,夏儿长这么大,我从来都没有见她在什么事情上,这么坚持过,我们女儿平生第一次对这个事情这么执着,我是真的不忍心再阻拦她了,我也不想将来她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来恨我们。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夫人,我们两个当初也是两情相悦才成亲的,那种喜欢上一个人的心情,我们两个也都有过,试想一下,如果换了我们是夏儿,我们如今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我刚刚就是这么想了一下,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阻止夏儿了。” 成夫人听了这话,心中一时各种念头闪过,心情也是复杂起来,“但是我们做父母的,总是担心儿女的,生怕他们受伤,道理是这样的,但是真正做到放手也是难啊。” 第357章 岚晴之忧(二更) “夫人也不用太过担心,最后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能陪夏儿一起渡过的。她始终是我们的女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陪在她身边不是吗?不能因为担心她会受伤,就阻止她去追求她喜欢的人,到头来,她会恨我们的,你想这样吗?” 成夫人闻言摇头,她当然不希望夏儿恨自己,但是…… “隽王殿下的品行是值得信任的,要不然我们夏儿也不会喜欢上他,我对我们夏儿的眼光还是很相信的。再说了,皇后娘娘跟我们夏儿的感情很好,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隽王殿下伤害我们夏儿的。” 成夫人依旧是摇头,“我不怀疑隽王殿下的品行,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担心,你说夏儿最后失败了也就罢了,伤心一场之后,自然会把这一切都忘掉。可万一……夏儿真的让隽王殿下喜欢上了她,这才是麻烦的开始啊,且不说我们夏儿将来嫁去隽王府之后,要应付多少难缠的人,就说纳妾这一条,就算隽王殿下一开始不愿意,也架不住别人一直往他身上缠啊,这时间长了,他能抵挡得住诱惑吗?不说将来,就说现在的状况,这京城中想要嫁给隽王殿下的千金小姐就不少,我前几日还听说中书令的千金似乎跟隽王殿下走得很近呢,甚至有人在传,他们两个的婚期都快了,你说我怎么能放心让夏儿去接近这个隽王殿下呢?” 成老爷闻言也是微微皱眉,“果真有这样的传闻?” “当然了,我听别人说得还煞有介事的,听起来不像是假的。” “那这样的话,是得好好问问夏儿了。不过我想着应该也只是误传的谣言罢了,不然夏儿不会无动于衷的,我们的女儿还没有那么傻。等明天问过了夏儿之后再说吧,但如果这真的是谣言的话,我想夫人你最好还是不要再管这件事了,想想之前扬儿和碧蕊的事情……我现在都还有些后悔,虽然扬儿不说,但是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已经明显跟我们有了隔阂。我都不敢想,将来庆儿长大之后若是得知了这件事,会怎么样看待我们两个。还有亦涵,她心里不苦吗?不过不说罢了,其实这些都跟我们两个有关啊。扬儿的事情已成定居也就罢了,夏儿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插手了吧。” 听到成老爷说完这番话之后,成夫人久久都没有开口,就这么沉默着跟成老爷一起回了他们的院子,等要上床休息的时候,成夫人这才看向自己的夫君,开口问道:“老爷,在夏儿回来之前,你不还坚决反对夏儿跟隽王殿下的事情吗?怎么夏儿回来之后不过说了两句话,你就改变了主意?” 成老爷闻言顿了一下,这才是开口道:“因为我看到了夏儿的眼神,我害怕,如果我们再阻止她的话,她将来真的会恨我们。就算撞得头破血流,如果这是她想要的,我们也便让她去闯一回吧。” …… 到了第二天早上,成悠夏难得地一大早就起了,成府里厨房还没有把早膳给做好呢,成老爷和成夫人是习惯了早起的,见得成悠夏此时也是起了,不由十分地惊讶,一时还都怀疑是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 其实成悠夏起这一大早,就是想要出去看看外面是不是传了有关于席白霜的流言,虽然昨日隽王殿下说要去安排这件事,可到底还是让人有些不放心啊,这件事可不是一件小事。晟王世子昨日刚娶的新娘子原来是个青楼女子,这样的消息若是传出去,那整个京城……不,说不定整个祈灵国都会议论纷纷,就算是晟王和晟王世子都不在意,席姐姐自己也会受不了的。还有晟王府里的那些下人们,他们在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之后,只怕也会在暗地里议论吧。 “夏儿,难得啊,你平时不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吗?今日怎么会这么早?” 夏儿当然不会把席白霜的事情告诉他们,此时只是笑着道:“有那么夸张吗?我平时也没有睡到日上三竿的好吧?行了,我不跟你们多说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说完这话之后,成悠夏便是迈步要走,却是被成夫人给拦住了,目光带着怀疑地打量着成悠夏,开口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让你一反常态地起了一个大早,连早饭都不吃就要出去?是不是……要去见隽王殿下?” 成悠夏一听这话连忙摇头又摆手,“不是,真的不是。” 成夫人见她这样着急撇清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然后转头看向一眼身后的成老爷,这才回过头来看向成悠夏,笑着道:“行了,不用这么紧张,昨天我跟你爹回房之后,你爹都劝了我好久了,我觉得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你不用急着这么在我面前否认了。” “娘,你的意思是,你也同意了?!”这简直太让成悠夏意外了,昨天晚上,娘亲她的态度还是坚决反对呢。 “但是,有一件事你得跟我说清楚。”口中说着这话的同时,成夫人已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抬眸目光淡淡地看着成悠夏,口中继续道:“说说吧,隽王殿下跟那个中书令千金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你知道不知道?” 成悠夏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听了成悠夏的回答,成夫人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这么说来,这传言确实是真的了?”那自己的女儿还往上凑什么?人家隽王都要娶中书令的千金了。 “不知道娘亲听到的传言是怎么样的,但是就我所知,隽王殿下对那位中书令的千金杨小姐并无男女之情,也没有丝毫要娶她进门的意思,外面的那些传言都是谣传罢了。” “但是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这样的谣言传出来,那隽王殿下跟那位杨小姐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当然,他们之间还是有些瓜葛的,这些事情我都是很清楚的,事实上,我已经见过很多次那位杨小姐了。如果爹和娘想要知道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跟你们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这件事还要从那天娘把我骗去京城郊外的寺庙跟原念阳见面开始……” 就这样,成悠夏把司空隽和那位杨小姐之前的事情大概跟成老爷和成夫人说了一下,可成夫人并没有因为成悠夏解释的这些话而放心,而是皱着眉头对成悠夏道:“这个中书令的千金听起来是一个颇有些心机和手腕的人,你能斗得过她吗?我担心她会伤害你。”自己的女儿还是太单纯了,一定是斗不过这个杨小姐的,她就怕那位杨小姐嫁不成隽王殿下之后,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夏儿的身上啊。 “这个不用担心,像她那样的人,接近隽王殿下目的本来也就是为了隽王殿下的身份和权势,没有了隽王殿下,她还会去找别的目标的,她那样的人可不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好了,现在你们要问的,我都说完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你这丫头,这么急着出门做什么?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啊?连早饭都不吃了?” 成悠夏一边疾步往外走,一边回头对成老爷和成夫人摆手道:“我拿了银子,早饭会在外面吃的。”说完之后,便也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们的视线。 成夫人见状不由无奈地对自己的夫君道:“老爷,你瞧瞧,这孩子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现在她啊,是什么话都不跟我们这做父母的说了。” “孩子大了,难道你还指望她像小时候一样什么事情都来问你吗?罢了,她想做什么就任她去吧,她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像个孩子一样,什么事情都要依靠我们,让她自己去拿主意吧。” “老爷你倒是心大,我却是担心的很,且不说那个中书令的千金杨小姐会不会伤害我们夏儿,现下京城之中,那些只要有些地位的千金小姐可都是瞄着隽王妃的位置呢,难说这其中的哪个见着我们夏儿跟隽王殿下走得近,就对我们夏儿下什么黑手。” “你放心,我们成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人家,总还不至于叫夏儿受了委屈。”可是,虽然成老爷嘴上这般说,但是心里也是跟成夫人一样的,何尝不担心自己的女儿呢,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也透露出对夏儿和隽王殿下事情的反对,那自己的夫人就更加不会同意了。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自己的女儿,就绝对不会反悔,所以尽管心中再怎么担心,他的态度却很是坦然。 而此时殷府之中,跟成悠夏一样,岚晴亦是一大早就起床了,此刻正在给殷明意整理着官服,口中不由担忧地道:“也不知道今日那消息会不会传出来,我想着,等会儿出去转转,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风头。” 殷明意则是轻声道:“不用太过担心,隽王殿下他们自然会应对的,难道你对隽王殿下的能力也没信心吗?” “这倒不是,只是……难免有些担心嘛。” 殷明意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岚晴的额头,然后柔声道:“知道你担心,要出去打听消息,也得吃了早饭再出去,你最近都有些瘦了。” “乱讲,我还瘦?我都胖了不少了,娘日日让厨房给我变着花样儿地炖补汤喝,怎么可能瘦得下来?” 殷明意闻言笑着道:“这么一说,娘她可真是有些偏心,我这个做儿子的,这段日子日日都忙翻了天,也不见她吩咐厨房给我煮碗汤喝,我这个儿子当得也太可怜了吧。” 然而听了殷明意这话,岚晴的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就是因为婆婆对自己太好了,她心里却有些焦虑,因为她知道殷夫人心里最盼望的是什么。 当初殷夫人是十分希望殷明意能够学做生意,继承家业的,而殷明意却一心只想走上仕途,对家里的生意一点都不想沾手。为了这个,一向互相体谅的母子俩甚至还曾经争吵过。后来,当然还是做母亲的妥协了,她全力支持自己的儿子考科举,走上仕途。 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自己的儿媳妇能够生下一个孩子,她来培养他学做生意,代替他的父亲来继续经营殷家的生意。但是她已经嫁给殷明意这么久了,肚子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岚晴心里就有些害怕,这是不是因为当初……虽然在嫁给殷明意之前,她就已经找天和医馆的肖先生看过了,他也说没什么问题,但是…… 第357章 看出端倪 纵然现在岚晴的日子过得是再如意也没有了,但是过往的那些事情却也是无法完全从心中消除的,尤其是她的肚子迟迟都没有动静,这让岚晴更加地不安。 “怎么了?”殷明意注意到岚晴表情的不对,此时连忙开口问道。 岚晴此时赶忙收了一下心神,淡淡一笑,然后开口道:“没事,就是有些担心席姑娘的事情。” 他们夫妻两个整理好之后,便是去殷夫人的房里给她请安。他们二人进到殷夫人房间里的时候,殷夫人已经起了好一会儿了,见到他们两个进来,殷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年纪大了,醒得也是越发早了。”说着却是看向岚晴,开口道:“晴儿啊,你不用每日陪着我们母子两个这么早起床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能睡是福啊,趁着还能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多睡一会儿吧。” 殷夫人这厢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外面有侍女进来通报说,厨房已经把早饭做好了,要不要现在端进来。 “现在端过来吧。”殷夫人吩咐了一声之后,岚晴便是走到她的身边,扶她移身到桌边。 一家三口吃完饭之后,殷明意前往了翰林院,而殷夫人则是去了铺子里,不多时岚晴也是出了门。 一路走到全京城最热闹的街市,街边各家铺子都早已开门,街市上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行走在众人当中的岚晴,耳边仔细听着周围各人的声音,倒有人提及席白霜,不过都是在说昨日婚礼的事情,并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于席白霜身世的传言。 要说这传消息传得最快的地方无非就是酒肆、茶馆、青楼之类的地方,青楼,岚晴身为一个女子是不好进去的,所以就沿着这条街挨家地进那些酒肆和茶馆,这么几家走下来,都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于席白霜身世的流言,岚晴这才是稍稍放了心。 她正待要从这间酒肆里走出去,去意外地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掌柜的,再来一壶。” 循着这声音望去,岚晴果然看到了一个熟人,坐在那里喝酒的可不正是成悠夏吗?看她这小脸红扑扑的样子,该不会是已经喝醉了吧? 这么看了一眼,岚晴便是朝着成悠夏走了过去,而此时那酒肆里的小厮也拿了一壶新酒来到了成悠夏的身边,“小姐,您要的酒。” 成悠夏伸手接过,正要给自己再倒一杯,却是被岚晴给拦住了手,成悠夏疑惑之下,顺着岚晴的手往上看,这才看清来人是谁,此时不由咧嘴嘿嘿一笑,“晴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岚晴见成悠夏的那双眼睛里已经有了醉意,于是就对那小厮道:“酒放这里,你再去泡杯醒酒茶来吧,再让她这么喝下去,非得醉倒在你们这里,赖着不走了不可。” 那小厮听了之后也是有些委屈道:“小的方才都已经劝这位小姐不要再喝了,可是她不听啊,还非要再喝。”他们这店就是卖酒的,总不能不让客人喝吧? 不过这位小姐的酒量还真是差,这分明是桃花酿,不容易醉人的,却也能被她喝成这般。 心中虽然这般嘀咕,但是那小厮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去泡醒酒茶去了。 见成悠夏还要伸手去够那酒壶,岚晴不由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成悠夏手背吃痛,一下子委屈地瘪了瘪嘴,“晴姐姐……”那语气带着些撒娇意味的委屈。 岚晴见状不由一笑,“我现在算是知道宁姐姐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 “为什么?”成悠夏朦胧着一双眼睛开口问道。 “母性本能。”淡淡吐出这四个字的同时,岚晴已经伸手在成悠夏的脸颊上摸了一下,还好,并不是很烫。 “你先坐着啊,我去弄点水给你擦把脸。” 可是成悠夏此时却是拉住了岚晴的胳膊,摆着手道:“不用了,我没事,这酒不醉人,很好喝的,比我之前喝的那些好多了,还甜甜的,晴姐姐,你也喝喝看。” 成悠夏的确是还没有醉到人事不清的地步,只是朦朦胧胧地有些迷糊,岚晴无奈只好在成悠夏的身边坐了下来,然后轻声问道:“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我不是想来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风声嘛,然后就……”成悠夏也是转了一圈儿之后都没有听到有什么消息,正好进到这间酒肆中来,她想着自己既然都已经坐下了,也不好意思不点些什么。而那小厮见成悠夏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便是给她拿了店里的桃花酿,结果成悠夏一喝是甜的,还很好喝,便是一杯接一杯地喝上了,这将将有了些醉意,就遇到了岚晴。 “那你打听到什么了?”岚晴问道。 成悠夏摇头,“什么都没有。” 而这个时候方才那小厮端着一杯醒酒茶也是走了过来,岚晴接过醒酒茶之后,又吩咐他道:“麻烦你再端盆清水,拿个素巾过来。”那小厮见过来来往往的这么多客人,自然识得出面前的这两个女子身份不简单,此时也不敢怠慢,应了一声之后,转身就去后院打水了。 那小厮离开之后,成悠夏正要伸手去拿那解酒茶,却是被一旁的岚晴赶忙阻止,“先别喝,有些烫,等会儿再喝。” 成悠夏闻言微微点头,“哦。” 看着成悠夏这乖巧又迷糊的样子,岚晴不由笑着道:“我这还真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成悠夏闻言却是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我不是个孩子,我已经及笄了,为什么你们还都要把我当做孩子呢?” 看着面前有闹脾气之嫌的成悠夏,岚晴失笑,“好好,你不是小孩子。” 等那小厮端了清水过来,岚晴先是给成悠夏擦了脸,然后又是让她喝了醒酒茶,成悠夏的这点醉意也是慢慢消退了,她这才想起来问岚晴,“晴姐姐怎么会来这里?” 岚晴拿起刚刚被自己拦下的哪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口中应道:“跟你的目的一样。我也是,走了一圈了,都没有听到有什么消息,我估计着,要么是被隽王殿下他们给拦下了,要么就是那个人之前是在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故意说谎,来威胁席姐姐?” “有可能,不过,也不能断定。” “那……我们去隽王府问问不就好了。” 可是听到成悠夏这么说,岚晴却有些犹豫,“这个不好吧,还是不要打扰隽王殿下。”岚晴一直都是尽量避免去隽王府的,因为她还是打心眼儿里担心别人会从这中间联想到什么,而自己的真实经历一旦被人揭开,那可比席姑娘的要严重得多,说是震动整个祈灵国都不夸张,毕竟谁能想到早就应该死去的自己,却一直都活在世上,甚至多年来一直都呆在京城里呢? 成悠夏像是没有注意到岚晴的犹豫一般,径直就拉着她的胳膊从位置上起来,只见她一边摇晃着岚晴的胳膊,一边用撒娇的口吻道:“晴姐姐,你就当是陪我去嘛,我实在是很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就陪我去一趟,好吗?好吗?” 岚晴见状,伸手点了一下成悠夏的脑袋,无奈地道:“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听得岚晴应允,成悠夏便是拉着岚晴去往柜台那里结账,那掌柜的也是注意这两个女子半晌了,此时见得她们二人过来,脸上亦是堆起笑容,“二位客官是要结账吗?” 成悠夏点了点头,先是付了账,又是给了方才那小二几枚铜钱,道:“这是赏你的。”人家又是给沏茶,又是给端水的。 那小二自然是眉开眼笑,“多谢小姐。” 成悠夏又是转过头来那掌柜道:“我桌上的哪壶没喝完的酒你给我留着,稍后我会回来取的。” “行,小姐放心,我保证给您留着。”听得那掌柜这样说,成悠夏又是丢了几枚铜钱在桌上,然后就拉着岚晴离开了。 在她们身后,那小厮不由开口道:“这是哪家的小姐啊?倒是大方得很。” “谁知道呢,这京城里有钱人家的小姐多了去的,甭管是谁家的,我们只管伺候好了就是。行了,你快去干活儿去吧,记得把方才那位小姐喝剩下的酒给收回来。” “知道了,掌柜的。” 而岚晴和成悠夏离开酒肆之后,便是来到隽王府。司空隽因为要处理席白霜的事情,所以今日并没有上朝。听到侍女通报说岚晴和成悠夏来了,他便已经猜到她们两个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只是,这两个人怎么会一起来?昨天也没听她们两个商量好啊。 不管怎么样,司空隽还是来到了前堂之中,其实这种隐秘的事情不该在前堂这种地方说的,但是她们毕竟是两个女子,自己把她们请到后院来是不合适的。 迈步进到前堂之后,司空隽便是把侍女们都屏退了,然后才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 “我们是……”岚晴说话的时候,不由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成悠夏,然后继续道:“恰好碰到的。” “我们两个都有些担心昨天的事情,所以今日一早就不约而同地出来看看,结果在一间酒肆碰到了。” “酒肆?”司空隽略感诧异。 岚晴明白司空隽的脸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因为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识到成悠夏的酒量差,于是此时两个人的目光都是凝聚在成悠夏的身上。但是表情却是大不相同,岚晴是微笑地看着成悠夏,内心里是觉得有趣的,可是司空隽此时却是微微皱着眉头的,表情也很是严肃。 看到司空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成悠夏觉得情况不妙,便是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着酒肆之中就肯定会有很多消息嘛,我又不能干坐在那里,所以就点了一壶酒,不过那酒真的很好喝……”说到这里,成悠夏有些眉飞色舞起来,完全无视了司空隽来脸上严肃的表情,“听那里的小厮跟我说那种酒叫桃花酿,微微甜甜的,不容易醉人的。” “可你,还是醉了……”岚晴含笑揶揄道:“夏儿啊,你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喝酒了,今日若不是我恰好看到你,你非要喝个大醉不可。” 听了岚晴这话,司空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还喝醉了?”这小丫头喝醉酒什么样儿,自己不是没有见过,她就不害怕遇到起歹心的人吗?怎么一点儿戒备之心都没有? 成悠夏听到司空隽这样的语气,不由有些心虚,“我……是有那一点点的迷糊,没醉,没醉。”成悠夏说话的同时,还一边摇头,一边摆手,似乎想极力撇清的样子。 “下不为例。”司空隽终于是淡淡吐出这四个字。这个小丫头啊,可真是,她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不晓得外面的人心险恶,像她这样一个小姑娘,若真是醉倒了,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情呢,她的心可真是够大的。 成悠夏闻言连忙如蒙大赦一般,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我知道了。” 而一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岚晴,此时却是不由在心中暗自起了嘀咕,方才哥哥是在凶成悠夏吗?自己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以哥哥的性子就算成悠夏是他的朋友,他也不会干涉对方这么多,哥哥这气生的是不是有些太莫名其妙了?这感觉怎么会这么奇怪呢? 等一下,等一下!她知道奇怪在哪里了,这两个人是不是……? “啊!”岚晴忍不住内心的激动,竟是出了声。一时间,司空隽和成悠夏都是转头疑惑地看着她。 而司空隽此时亦是柔和了语气,看着岚晴开口问道:“怎么了?” 岚晴连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真的没事吗?”这下感到奇怪的却换成了司空隽了,晴儿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好像被什么给吓到了的样子。 “没事没事。”岚晴一边说着,一边兀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而此时司空隽也是看向成悠夏道:“你也坐吧,不是喝醉了吗?” “我没喝醉。”成悠夏一边小声地反驳,一边在岚晴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他们三人都坐下之后,司空隽这才开口道:“你们来这里是想问席姑娘的事情吧?” 岚晴此时还沉浸在刚刚发现的端倪之中,兀自震惊着,所以并没有开口,却是成悠夏出声问道:“我跟晴姐姐两个都没有在街市上听到任何的传闻,是不是王爷你把消息给压下去了?还是……之前那个人说的根本就是假的?” “我不知道席姑娘的那个伯父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我只知道至今为止我安排下去的人也还没有机会行动,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人在京城传播这样的消息。”说到这里,司空隽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然后继续道:“最起码,到现在为止,是没有听到任何消息的。” “所以说,要么是席姑娘的伯父说了谎,要么就是在他背后操控的那个人是骗他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打算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听到岚晴这样说,司空隽却是摇了摇头,道:“也不能如此断定,也可能,那个人已经知道席姑娘的伯父被我们抓起来了,他料定席姑娘的伯父会把他的事情给供出来,为免暴露了他自己,所以他才不敢轻易行动。” 第358章 送去青楼(二更) “啊?这么复杂,那要怎么办?”成悠夏不无担忧地看着司空隽,开口如此问道。 “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总会找到应对的办法的。” 而岚晴此时想到的是,席白霜现在肯定也十分担心这件事,在成婚的当日发生这种事情,对于席白霜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灾难吧。 想到这里,岚晴不由开口问司空隽道:“世子殿下和席姑娘现在知道这情况吗?” 司空隽点头,“已经派人去跟他们说了。” 成悠夏和岚晴并没有在隽王府里呆多久,很快就是起身告辞了。 “我送你们回去。”司空隽亦是起身要送她们。 岚晴却是连忙道:“不用了,你不是还要在这里盯着消息吗?我们两个结伴回去就是了,现在是青天白日的,又不会出什么事情。” 站在她身旁的成悠夏亦是点头附和,“对啊,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不劳烦隽王殿下了。” 司空隽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侍女把她们二人给送了出去,等到她们二人走出隽王府的大门,岚晴听到身旁的成悠夏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岚晴一时间不由有些好笑,“夏儿,你怎么好像很怕隽王殿下似的,他还能吃了你不成啊?” “我不是怕他,我只是……”紧张啊。自从搞清楚自己内心里对隽王殿下的想法之后,自己每次见到他都会有些小紧张的,而且刚刚被他凶了,就更加紧张了。 “只是什么啊?”岚晴追问道。 “只是……担心他知道我要回去拿酒的事情。” “哦,原来如此啊。”可岚晴的那双眼睛里分明写满了我都了解的表情,“你这么害怕隽王殿下啊?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是你的家人,不是你的谁,你喝酒关他什么事,他管的着你吗?不过……我倒是从来没有见隽王殿下生气,更没有见他管过谁,都有些不像他了。夏儿你说说,能让隽王殿下管着的人,这天底下能有几个?” 成悠夏听了岚晴的这话,心中那名曰喜悦的泡泡便不住地往上冒,霎时间一颗心都填满了似的,嘴角的笑意也是藏都藏不住了。 得了,岚晴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夏儿……你是不是喜欢上隽王殿下了?” 被人戳中心思的成悠夏此时一张脸不由发烫起来,只是垂着脑袋,低低应了一声,岚晴心中却是十分的高兴,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成悠夏和哥哥……这两个人的性子简直不能更配了好吗? “夏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岚晴仔细想了一下,貌似昨天宁姐姐在跟自己说的时候就透露了一点这其中的玄机,当时自己称呼成悠夏为‘成小姐’的时候,宁姐姐还说,自己称呼她为成小姐是不是还见外了,还说哥哥现在称呼成悠夏都是‘夏儿’的,当时自己还觉得奇怪,哥哥这样称呼成悠夏是不是有些太亲密了,就算是经常见面的朋友,还是有些……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宁姐姐的表情的确有些意味深长,宁姐姐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吧? “嗯……有一段日子了。” 有一段日子了?那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宁姐姐虽然暗示了自己,却也并没有点破,这事情就有些奇怪了吧? “那宁姐姐一定知道了吧?世子殿下和明朗少将军他们呢?知道吗?”自己该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成悠夏闻言摇头,“他们都还不知道。” “为什么?你们故意要瞒着我们?” “你们?是指我跟隽王殿下,不,隽王殿下还不知道。” 岚晴闻言怔了片刻,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原来这两个人都还没有把这件事给捅破,“这么说来,隽王殿下并不知道你喜欢他的这件事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你想等着他主动跟你说?” “不是,只是现在我还不敢。” “不敢?” “我担心一旦说破了,我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你现在是想一点点让隽王殿下对你产生好感,让他喜欢上你,然后你才说是吗?”她可以理解成悠夏的想法,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开口,的确是很难,她的顾虑是对的。 “我觉得从刚刚隽王殿下的态度来看,他对你也不是无动于衷的,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以隽王殿下的性子,若是不在乎你,他才不会管你喝醉不喝醉呢。”从刚刚她就觉得哥哥是不是喜欢上了成悠夏,现在从成悠夏这里又听到了这样的话,天知道她心里有多激动,只是自己未来的嫂子比自己小这么多……不对,要真算起年龄来,她也不比自己小多少吧,只是她性格如此,大家都习惯把她当做小孩子来看待了。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我还亲耳听到隽王殿下说他至今还没有遇到能让他喜欢的女子呢,虽然当时他是说给别人听的,但是这其中不也包括我吗?我现在还不敢跟他说明白。” 岚晴闻言,微微一笑,伸手拉过成悠夏的手,轻声道:“我支持你,你这样可爱的女子,隽王殿下会喜欢上你的,不然就是他没眼光。” “真的吗?你认为我跟隽王殿下相配吗?” “当然相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除了自己之外,成悠夏应该是唯一一个能让哥哥主动去管的女子吧,而且还对她生了气,要知道哥哥那样性子温和的人,可从来都没有对自己生过气啊。成悠夏不过是小小醉了一下,就让哥哥生气了,这位成小姐的本事可真是不小。 “走,我们回去拿你的酒去,我们两个再好好喝一场啊。” “啊?我可不敢。” “怎么?怕隽王殿下知道了生你的气啊?你放心,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 …… 席白霜嫁进晟王府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除了新婚的甜蜜之外,她的情绪也一直处在紧张之中,尽管司空宇已经在尽力地安抚她了,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完全不在意这件事,司空宇当然也明白,然而他也只能尽力劝导席白霜。 而有关于席白霜伯父所说的让整个京城流传出席白霜出身青楼的事情却一直都没有动静,司空宇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再找出席白霜伯父口中的那个人。 “那个人呢?”忍了几天之后,席白霜终于问出憋在心里的这个问题,她知道那个人在落到司空宇的手里之后,一定不会好过,但是司空宇至今也没有跟她说,他把那个人怎么样了。 “真的想知道?” 席白霜点头。 “我把他送去青楼了。” “青楼?”席白霜略略思索了一下便是明白过了,可是…… “他是一个男人,怎么能……” 司空宇闻言却是勾唇一笑,“霜儿,青楼里的那些客人可不都是只喜欢女人的,有的时候他们也想来一点不一样的……” “……” 席白霜一时讶然,不过瞬间也就释然了,这就叫罪有应得吧。 …… 而与此同时,苏老爷和苏夫人也打算带着苏绮蔓启程回同州了,在苏洛宁出宫之际,苏老爷和苏夫人便是把这件事跟她说了。 “启程的日子就定在两日之后,正好你今日出宫,我们也便提前跟你说了。我跟你母亲估计会在敲定绮蔓的婚事之后再回京,到时候还要你在太后的面前说说情。” 苏洛宁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我打算跟你们一起回同州去。” 果然,苏老爷和苏夫人听到这个话,面上的表情瞬间闪过惊慌和讶然,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只听得苏老爷放缓了声音道:“我知道你想见你祖父,但是你现在已经是皇后娘娘了,万事要以大局为重,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哪有一国之母离开京城这么长时间的。其实你不用担心你祖父,他的身体好得很,他现在无事一身轻,日子怕是过得比你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回同州不止是因为祖父。”说到这里,苏洛宁顿了一下,然后抬眸看向苏老爷和苏夫人,继续道:“允嘉要成亲了,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这次回同州,也不仅仅是要送姐姐回去,还是要回去参加允嘉的婚礼的是不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老爷不由轻轻咳了一声,面上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你们真的以为能瞒住我吗?我最近跟成悠扬和成悠夏都见过面,他们跟允嘉可是表亲,这样的事情就算我不知道,他们也不可能不知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瞒着你了吧?当初你刚成亲那会儿,允嘉进京来给成家老爷贺寿,当时你跟皇上就因为他而闹了别扭,你还记得吗?而如今你的身份不止是澈王妃那么简单了,你是当朝的皇后娘娘,天下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看呢。而你跟允嘉的事情在同州又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这个时候你本应该避嫌的,他成亲,你若是出现这像什么样子呢?”说到这里,苏夫人起身走到苏洛宁的身边,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长发,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一些,“我跟你父亲是在认真商量过之后才决定要瞒着你的,而且这也是你祖父的意思,毕竟当初允嘉曾经上门求过亲。你知道那些流言蜚语的厉害的,就算没有什么,他们也能给你造出三分谣来,更别说,在同州,很多人都认为你跟允嘉最终就是要成为一对的,你又是被迫替嫁给皇上的,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若是有人想要在其中做些文章,那是很容易的事情,我们根本就防不胜防,所以我们觉得允嘉的婚礼你还是不要去了。” 苏洛宁闻言微微点头,“我明白父亲和母亲这样决定是为我着想,但是,你们想想看,如果我不去的话,难道就不会有别的流言传出来了吗?他们同样会说,我是对允嘉余情未了,不敢去亲眼目睹他跟别的女人成亲。我觉得我这次回去同州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了,自从我从乾风国回来之后,都还没有见过祖父,虽然写信去报了平安,但是想来祖父的心里还很是挂念的。而趁着这个机会去一下允嘉的婚礼,不是正好吗?我跟允嘉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知己好友,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知道他要成亲的消息,我怎么可能不去参加他的婚礼呢?而且这件事我已经跟澈说了,他也没有意见。” 第359章 太后质疑 苏老爷盯着苏洛宁的脸看了半晌之后,终是沉声道:“所以你已经决定非回去同州不可了是吗?” 苏洛宁点头,“原本我就很想回去看看祖父,而这次正好又是允嘉成亲,我没有什么理由不回去。” “那好吧,只要皇上和太后同意你离开京城,我跟你母亲也就不拦着你了。”苏老爷到底是了解自己的女儿,他知道苏洛宁如此跟他们说,便说明在她的心里已经做了决定,而洛宁已经做了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更改的,此时他也明白,无论自己再怎么说,自己的女儿也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待苏洛宁离开之后,苏夫人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苏之牧,“老爷为什么要答应宁儿,让她一起回去同州?到时候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来呢。” “你难道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吗?方才听得宁儿那样的语气,你就该知道,这是她自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她都已经想好了,我们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不过仔细想想,宁儿刚刚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算了,我们就不用瞎操心了,从来宁儿都想得比我们要周到,只要皇上同意她出宫离京,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其实这样也好,自从宁儿被掳走之后,父亲都还没有跟宁儿见过面,如今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不能颠簸着来京城了,只有宁儿回去看他,这宁儿总归是要回去的,趁着这个机会回去也没什么不好。”宁儿说得对,谢允嘉的婚礼,她去不去参加,别人都有话说,这样的话,也就无所谓去顾虑到别人怎么说了。 苏洛宁作为皇后要离京回同州去,这件事从道理上来说,只要当朝皇帝司空澈应允了就行,但是太后和太皇太后毕竟是她的长辈,还要得到她们的应允才行。太皇太后现下是不会再管这些事情了,自从先皇驾崩之后,太皇太后就一心在自己的寝宫中礼佛,现在俨然是一个带发修行者了,关于宫中的这些事情她早已不再过问,在皇宫里过着隐居一般的日子,如果没有特别的情况,别人也不会去打扰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是不管了,但是太后的这一关可不好过,皇后离京,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日傍晚时分,已然处理完政事的司空澈便是跟苏洛宁一起来到了太后的寝宫。 看到苏洛宁怀中抱着自己的孙女儿,太后的脸色倒是比平常好了很多,笑着伸手接过苏洛宁怀中的瑶儿,太后把这孩子抱入自己的怀中。 小小的人儿现在已经会开口叫人了,虽然口齿不是很清晰,但是也听得出是‘皇祖母’三个字,更是惹得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小人儿很好动,这抓抓那挠挠,看着怀中这活泼伶俐的孙女儿,太后又是想起自己那个孙子来,心中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那孩子可比不得瑶儿,虽然出生得比瑶儿要早,但是现如今还不会开口叫人。 前几日,景王妃带着烨儿进宫来给自己请安,那孩子还是一副怕生的模样,连自己这个做亲祖母抱他,他都是哭个不停,还是跟刚出生的那时候一样,看起来怯生生的。这个孩子啊,就算当初登上皇位的是他的父王,他也是没那个本事做太子的,天生就没有为君者的胆量和气魄。 苏洛宁坐了一会儿都没见到那纪怜柔,这才是开口问道:“善莹公主呢?是在自己的房间休息呢吗?” 太后一边哄着怀中的瑶儿玩儿,一边应道:“是啊,她今天身子又有些不舒服,所以我就让她先回房去休息了。” “是吗?要紧不要紧啊?”那善莹公主现在毕竟是太后看重的人,到底也是要表现一些关心的。 “没事,估计现在还在睡着呢,等会儿哀家再叫人过去看看。”说完这话,太后抬眸看向苏洛宁和司空澈,“你们两个这会儿来看哀家,想必是有什么话要说吧?”以往,他们两个可是很少在这个时候来看自己。其实太后也感觉得出来,澈儿对她到底是有些疏远了,就算同处在皇宫之中,他也很少愿意陪着自己一起用晚膳了,偶尔早上下了早朝,来这里给自己请安的时候,会陪自己用点早膳,不过略坐一会儿,就会用还有政事要忙的借口起身离开。至于晚膳,从澈儿登基为帝住进这皇宫开始,他陪自己用晚膳的次数屈指可数。 太后心中也明白司空澈疏远她的原因,从当初那件事发生之后,澈儿就已经对自己有所疏离,后来又发生了治国策的事情,自己跟澈儿的关系就更僵了,而治国策的事情发生不久之后,澈儿便是被封王赐府,搬出皇宫去住了。从那以后,他们母子两个就再也没有好好讨论过这件事,从而致使他们两个之间的隔阂原来越大,尤其现下中间又夹了一个苏洛宁,他们俩母子之前的矛盾更是无法消除了。 太后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在偏殿给苏洛宁赐下毒酒的那日,澈儿是用怎样阴沉恶狠的目光看着自己,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不是澈儿的亲生母亲,而是他的仇人,如果当时从他的口中说出要杀了自己的话,自己也不会觉得意外。 她不知道,司空澈为什么不了解她的苦心,她承认之前她是为了确保司空景的皇位而牺牲了司空澈,但是从先皇的遗诏开始,她就是一直站在司空澈这边的,而她赐给苏洛宁那杯毒酒也是为了司空澈,她自认为自己是做了保护自己儿子的事情,虽然这会惹来他的仇视。 司空澈此时亦是听出了太后的言外之意,不过他并未开口说些什么,按照她方才跟苏洛宁商量好的,这件事须得苏洛宁先开口。 所以,此时只听得苏洛宁轻声开口道:“母后,宁儿有一件事想要跟母后商量一下。” 太后闻言挑眉一笑,“难得啊,皇后你还有事情求得着哀家,说吧,是什么事情?” “其实这件事一直都憋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跟母后说……”苏洛宁说到这里略略停顿了一下之后,这才继续道:“自从宁儿从乾风国回来之后,就没有跟祖父见过面,他老人家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好,经不起这般在路上颠簸,宁儿就想着……回去同州看看他老人家,不知母后有何想法?” 太后闻言只目光沉沉地盯着苏洛宁看,然后道:“皇后啊,你身为这后宫之主,怎么好似对宫中的规矩一点都不知晓?”自从澈儿登基之后,这个苏洛宁已经做了多少破坏规矩的事情了,要不是有澈儿在背后给她撑腰,她不知道要被责罚过多少回了。她想要出宫也就罢了,毕竟皇后也是可以被允许偶尔出宫的,但是去看望她的祖父,那苏家的老爷子现下可是住在同州的啊,这光是一来一回都要许多的日子,她身为祈灵国的皇后怎么能这么随心所欲,全然不顾及宫中的规矩。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你身为皇后,怎么可以离开皇宫这么长时间?”说到这里,太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皇后,你自己说说看,自从自己做了这个皇后之后,做了多少破坏后宫规矩的事情?哀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跟你计较,你今日又提起这样的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母后。”坐在苏洛宁身边的司空澈开了口,语气淡淡的,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事情没有您说得那么严重,如今后宫之中又没有嫔妃,宁儿这个皇后也只是空有一个头衔罢了,就算把她困在皇宫之中,不也是整日无所事事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必非要活得那么死板。” 而太后的语气也是不弱,盯着司空澈的眼睛道:“规矩就是规矩,既然规矩立在那里,就不能越界。” 听到这里司空澈却是勾唇笑了笑,“那朕下一道圣旨总是可以的吧?特许皇后回乡省亲,这样的话,应该就不会有人再反对了吧?” “你!”太后一下子就直起身子来,讶然地盯着司空澈看,然后又是颓然地往后靠在软枕上,“好啊,好啊,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哀家还能说什么呢,随你们去吧,我这个太后说的话,现下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苏洛宁见状,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心中暗自沉吟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没有开口,而不多时之后,司空澈就拉着苏洛宁告辞离开了。 等他们二人离开之后,太后这才狠狠拍了一下身旁的扶手,似叹似怨地道:“祸水啊,祸水,如果当初她就死在那护城河里该有多好。” 晚风吹拂,苏洛宁和司空澈两人走在空旷的宫道上,宫人们已经把沿路的宫灯都点亮了,那一盏盏精致的宫灯给这种皇宫添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这下太后更要讨厌我了。” “不用担心,就算没有这件事,她还是很讨厌你的。” 苏洛宁闻言侧头看向司空澈,面上不由失笑,“皇上这是在安慰我吗?” “嗯……陈述事实而已。” “澈……” “嗯?” “你夹在我跟太后中间是不是很为难?” 司空澈闻言轻轻摇头,“你忘了,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人重要得过你。我担心的反而是你,宁儿,尽管我十分地不愿意,但是从你嫁给我之后,还是因为我受了很多的无妄之灾。” “所以你要补偿我啊。”苏洛宁笑着道。 司空澈闻言看了苏洛宁一眼,然后走到她的身前蹲了下来,“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苏洛宁也没有推辞,趴上司空澈的背,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道:“这该不会就是你要给我的补偿吧?那我也太亏了。” “不亏,等你满头白发的时候,我也这样背着你。” “可是等到那个时候,你也老了啊,怎么能再背的动我?”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可是数十年如一次地坚持练功啊。” “那可说不定……” “……” …… 次日早晨,景王进宫给太后请安,便是听太后提起了昨天苏洛宁和司空澈来跟她说的那件事。 昨天晚上,太后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脑海里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她越想心中就越是气愤,澈儿现在真是越来越惯着苏洛宁。先是让她住进只有皇帝才能住的正乾宫,又是特许她每月出宫一趟,现下又特许她回乡省亲,这一步一步的,越来越过分,照这样下去,澈儿跟自己说不要选秀,自己都不会太惊讶了。 听得太后含着怒气把这件事跟自己一五一十说了之后,司空景眸光不由暗转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是吗?这的确是有些太过分了,之前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话说到这里,司空景却突然止住了,然后低声道:“的确是有过这样的先例。” 而听到他这话之后,太后的面色却是猛地一变,是有过先例,那就是先皇册封的鸢妃,她就曾经被先皇特许出宫过一段时间,然后,就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他们母子两个同时想到鸢妃的事情,于是就都没有再说话了。直到半晌的沉默之后,司空景这才又是低声开口道:“有一件事不知道母后知不知晓,皇后在同州有一个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男子,那男子的家里也是当地很有名望的人家,许多人都以为他们两个最终会成亲,如果没有当初替嫁的事情的话……” “有这等事情?”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难道皇后跟这个青梅竹马还曾经有过婚约?因为自己的姐姐逃婚,所以她才放弃了那个男子,嫁给了自己的澈儿?这么说到头来,澈儿就只是一个替代品? “你又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的?”太后目光炯炯,像是洞察了司空景的心思一般。 司空景也没有解释或者反驳什么,只是微微低下头去,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景儿,你该不会到现在还对……”太后并未说出苏洛宁的名字,而是刻意停顿了一下,“还不死心吧?” 这个时候司空景苦笑一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如果还不死心的话,那不是找死吗?” 而听到他这话,太后的心中却是一阵后怕,这么说来,如果当时登上皇位的人是景儿的话,他就要强抢自己弟弟的王妃了?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司空景,太后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下,自从上次除夕夜,她听司空景说了心里话之后,每次见到司空景的时候,总是由得生出几分戒备来,从内心深处来讲,她还是有些担心司空景真的会造反。 不过他今天跟自己说的这件事,自己还真得好好问一问澈儿,这可不是什么稀里糊涂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的。 所以,当天太后就又是把司空澈给请到了自己的宫中,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开口问司空澈道:“你知道皇后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子吗?” 司空澈深深地看了一眼太后,然后道:“我知道,他叫谢允嘉,也是同州人,因为谢家跟苏家向来交好,平常时有来往,所以他们两个也经常玩在一起。” 司空澈竟然知道这件事,太后有些意外,她原本是以为司空澈不知道的,因为她不相信苏洛宁会把这样的事情告诉司空澈,有哪个女人愿意让自己的丈夫知道这样的事情? “她告诉你的?”太后又是问道。 “是啊。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都知道,宁儿都跟我说了,没有任何的隐瞒。”虽然当初自己也因为哪个谢允嘉吃过醋,但是宁儿是真的没有对哪个谢允嘉动过心,这一点,司空澈也是确定的。 第360章 另有心机(二更) “难道你不担心吗?皇后这次回同州去的事情?” “为什么要担心?” “你忘了之前鸢妃的事情了?”说到这里,太后不由压低了声音,事实上,她也极不愿意再提起那个人,但是此时她却不得不用这个人来提醒澈儿。 听到太后提起鸢妃,司空澈亦是不由皱起了眉头,然后沉声开口道:“宁儿不是鸢妃,我也不是父皇。” 小的时候,自己时常去鸢萝宫找隽玩儿,那个时候自己就觉得鸢妃似乎总有些心事,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年纪还小,根本就想不到这些事情上去,只以为她本来就是那样的性子,直到后来出事了,自己才算是明白,原来鸢妃呆在宫里的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高兴过。无论其他的后宫嫔妃,甚至是自己的母后都羡慕她,嫉妒她,她自己本身却并未感受到什么幸福和快乐。 “皇上,你如何能如此肯定,你别忘了,当初鸢妃和那个男人也是青梅竹马,你父皇那般宠爱她,她都没有忘记那个男人,后来还……” 司空澈突然出声打断了太后的话,“宁儿跟她不一样,她不喜欢父皇,但是宁儿喜欢我。” “你怎么能确定她是真心喜欢你?苏洛宁是个怎样的人你不清楚吗?她能言善辩、心思玲珑,要瞒过你,她不是做不到,澈儿,你现在还没明白吗?你已经被她给迷惑住了,她说什么你都信,她要做什么你都支持,别人说的话,你却一句都听不进去,你这不是被她给迷惑了是什么?” “朕看被迷惑了的,是母后您吧?谢允嘉的事情是谁跟您说的?总不是您忽然发现的啊?让朕猜猜看,是……景王殿下对不对?”昨天傍晚,自己来的时候,母后没有提起这件事,今日又特意把自己叫过来,这也就是说,昨天那时候母后还不知道谢允嘉的存在,这短短的,不到一天的时间,母后是怎么知道有谢允嘉这个人的呢?除了来给母后请过晨安的司空景,还会有谁呢? 被司空澈猜中,太后的表情变了一下,然后又是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是景王告诉哀家的,那又怎么了?关键他说的都是事实,难道那谢允嘉不是苏洛宁的青梅竹马吗?难道他们之前不是打算要成亲的吗?” “成亲?”司空澈冷笑一声,“您听谁说的他们打算要成亲?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太后这下却是急了,“澈儿,你到底是被那个苏洛宁给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就算这些都不是真的,那也要等查证了之后再说吧,这还没查呢,你就这般笃定,别到最后是被人给骗了。” “母后,您还要我说多少遍,宁儿没有骗我,她跟谢允嘉的事情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如今谢允嘉都要成亲了,他还能跟宁儿有什么瓜葛?” 这话倒是叫太后一愣,“那个男人要成亲了?” “日子都已经定下来了,差不了几天了。” 太后闻言微微皱起眉头,然后低头想了片刻,这才重新坐下,口中道:“不对。苏洛宁说要回同州去看她的祖父,根本不就不是老实话,她其实真正的目的是去参加那个男人的婚礼的,应该就是这样。” “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要成亲了,宁儿去看一下又怎么了?” 听到司空澈这样说,太后心中更加认定,自己的儿子是被苏洛宁给迷得晕头转向了。这天底下的哪个男人能允许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关系亲密啊,一起长大的好友?这一男一女两个人一起长大,怎么可能不如久生情?也就是澈儿被那苏洛宁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才会相信苏洛宁跟那个男人没什么。但是她可骗不了自己,澈儿昏了头,自己可没昏,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如了苏洛宁的愿,让她回去同州跟那个男人相会,这说不定就是当年鸢妃的事情重演了,到时候…… 哎,等一下,太后心中念头一转,却是突然生出了另外一个念头,鸢妃?是啊,鸢妃,当年鸢妃受到先皇那般宠爱,在出了那件事之后不也立即被皇上给处决了吗?没有一个男人是忍受得了这种事情的,如果这次苏洛宁回同州,真的跟她那个青梅竹马发生点什么,那自己的愿望岂不是就达成了?自己想要的不就是让苏洛宁永远地离开澈儿的身边吗? 这么一想,太后心中又是忍不住高兴起来,但是因为顾及着此时司空澈还在一旁,所以并没有敢太明显地表现出来。 只见太后故作为难地思考了半晌,这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哀家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你就只相信苏洛宁,也罢,现在你是皇帝,要怎么做都是你说了算,我也不劝你了。但是澈儿,你要知道母后都是在为你考虑,不希望你父皇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如果你坚持让苏洛宁回去同州的话,那哀家要是再反对,我们母子两个必定要吵起来的,哀家愿意让这一步,只希望你刚刚说得那一切都是对的,希望你这么毫不犹豫地相信苏洛宁是正确的。” 太后这突然间改变了主意,让司空澈也是略略惊讶了一下,母后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在反驳自己吗?方才她想了什么,这才改变了主意? “母后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因为我不想跟你争吵,澈儿,你不觉得到如今我们母子两个的关系已经闹得太僵了吗?” “可是这是因为什么呢?母后有认真想过吗?” 一句话问得太后哑口无言,见得太后沉默,司空澈这才是开口道:“如果母后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朕就先回去御书房了。” 待司空澈离开之后,皇后唤来自己身边的侍女,吩咐道:“你去找李公公过来,就说哀家有事情要吩咐他。” “是。” 那侍女很快便是走了出去,去寻李公公过来。 待司空澈把太后已经同意她回去同州的消息告诉苏洛宁的时候,苏洛宁也感到很是诧异,昨天太后的态度那般坚决,自己跟澈离开的时候,她还很生气的模样,怎么现下又答应了? “不对啊,昨天这件事不都已经谈完了吗?虽然是不欢而散,但是也算是有了结论,怎么今天又提起来了?是太后主动找你谈的?”这一夜之间,太后想通了? “今天有人跟母后说了谢允嘉的事情,所以母后才又找了我过去。”司空澈接过苏洛宁的手中的素巾,帮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他的动作轻柔而仔细。 “是谁?” “你想呢。” “司空景?” 司空澈点头,“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这下苏洛宁更加不理解了,“既然这样的话,太后不是更加不愿意让我回同州了吗?怎么却反而同意了?”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我今日刚到母后殿中的时候,看到她的脸上还是满脸怒容,可是说了几句之后,她却突然不说话了,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就跟我说她同意让你回同州去了,我当时也有些诧异。” “所以,太后是怎么跟你说的?她怀疑我跟谢允嘉……有什么?” “可能是当初鸢妃的事情影响太大了吧,鸢妃跟那个男人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如果后来没有遇到父皇的话,他们两个应该会成为一对很好的夫妻,只是天意弄人,最后却造下这样的业过,不止他们自己结局悲惨,还连累孩子也……” “太后是担心我成为第二个鸢妃是吗?那你呢?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吗?”苏洛宁侧头看向身后的司空澈。 司空澈停下给苏洛宁擦拭湿发的动作,俯身凑在苏洛宁的耳边轻声问道:“要我说实话吗?” 第361章 最后告别 “嗯……?”苏洛宁拖长了尾音,嘴角噙着几分笑意,颇有些意趣地看着司空澈,“你这话问得可真是有趣。” “不至于担心,但是你要回同州去,我心里到底还是由此而吃醋的。”虽然司空澈的心里很清楚,苏洛宁是绝对不能背叛他的,但是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得出那个谢允嘉在洛宁心中的地位真的很重,这是让司空澈心中有些酸意了。 “我都已经嫁给你这么久,连孩子都生了,谢允嘉也即将要成亲了,你还在这里吃什么醋?自找烦恼。”苏洛宁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便是转回头去,不再看着司空澈了。 此时司空澈淡淡一笑,继续手上为苏洛宁擦拭头发的动作,口中的语气无奈,“没办法啊,我也控制不住,谁让那个谢允嘉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占着一个青梅竹马的名头呢?我光是想想,就来气啊。” “那怎么着?纵然你如今身为皇帝,也不能叫时光倒流啊。” “时光倒流是不可能的,但是想一想还是可以的。洛宁,你说如果当初你没有被你父母给送去同州,而是在京城之中长大,我们两个会不会很早就相识,如果我在你小的时候就认识你的话,那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也许就是我们两个了。我们会如何相遇呢?可能是在郊外的某一次游玩,我遇见了你,然后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听到这里,苏洛宁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了一下身后的司空澈,“皇上,那个时候你还小,不可能懂得情这种事情的。” “宁儿,你真的很懂得煞风景……” “好,我的错。”反正都是假设嘛,都是胡编乱造的,他爱怎么说就让他去说好了。 这个时候只见得司空澈一边给苏洛宁擦拭头发,一边继续道:“从那以后我们两个就会经常一起约着出来玩儿,春日赏花,夏天乘荫,秋来听雨,冬季观雪,这么一年年过去,等你及笄之后,我便娶你进门。然后……然后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你安静坐着,我为你擦拭湿发。” 虽然之前的那些都是假设,是幻想,但是结果却是确定的,就是如今这般样子,纵然过程不尽如人意,但是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最终还是有了圆满的结果,再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值得欣悦的了。 到达你身边的方式有千万种,无论命运给我安排了哪一种,只要能握到你的手,我都甘之如饴。 …… 对于马上就要离开京城的苏绮蔓来说,她在京城里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事情,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永远都回不到京城来了,苏绮蔓的心中就止不住地难过,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当然是舍不得离开了,但是事到如今自己也不得不离开了,留在这里只会遭人白眼罢了。 因为即日就要启程,所以在苏绮蔓要求出去好好再逛一下京城的时候,苏之牧和苏夫人也都没有拒绝。之前他们因为担心苏绮蔓没有办法对那个柳彦哲忘情,所以一直都不是很愿意让她出去,但如今启程回乡在即,体谅到苏绮蔓的心情,他们也就不拘束着她了。 在京城走走逛逛,眼看着日头就要落下,不知怎么地,这时候苏绮蔓却是走到了柳府的门前,这座府邸是柳彦哲入朝为官之后,朝廷赐下的,苏绮蔓之前从来都没有来过。想起自己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住在京城的一间客栈中的,苏绮蔓也是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而这个时候,苏绮蔓的身后传来了她的侍女的声音,“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叫老爷和夫人知道小姐来了这里,那自己也是要受罚的。 “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就让我再见他最后一面吧,在这一面之后,今生今世都不会再相见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苏绮蔓便是迈开了步子,直接朝着柳府的大门走了过去,夕阳之下,苏绮蔓缓步朝着柳府的大门走了进去,那守门的门房此时正在打着瞌睡,听到叩门的声音,这才是惊醒了,下意识地抬手揉了一下眼睛,口中不耐烦地道:“谁啊?” 说完之后,这才抬眸看向来人,这一看不要紧,那门房直接张着嘴愣在了那里,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苏绮蔓,一点都不肯挪开。 站在苏绮蔓身旁的她的侍女见着门房这个样子,却也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开口问道:“你们家大人呢?我们小姐想要见他一面,有些事情要说。” 那门房这才勉强回过神来,一听这侍女的口气不小,也不说‘求见’二字,直接就说‘我们小姐想要见他一面’,能有底气说出这种话的,想必身份也是不简单,于是这门房也赶紧站了起来,恭敬地对苏绮蔓行了一礼,谨慎地开口问道:“小姐是与我们家大人认识吗?” 那侍女则是直接道:“我们家小姐是苏家的大小姐,今日来找你们家大人是有些事情要跟他说。” 一听到说是苏家的大小姐,那门房心中才是恍然大悟,怪不得长这么好看呢,原来是京城第一美人,苏家大小姐苏绮蔓啊。没想到自己也有幸能够见到这京城第一美人,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第一美人儿是当朝皇后的亲姐姐啊,这门房自然不敢怠慢,当即就请了苏绮蔓进去,还唤来了侍女给苏绮蔓上茶。 “请苏小姐见谅,我们家大人在大理寺还未回来,不过看这时辰应该是快回来了,您在这里稍坐一会儿。” 苏绮蔓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别的话。而这厢,只见一个侍女已经端了茶水过来,递到苏绮蔓的手边,“苏小姐请用茶。” 把茶水奉上之后,那侍女便是退身离开了,整个前厅里就只剩下苏绮蔓和她的侍女两个人。苏绮蔓放眼打量了一下这四周,这里很小,摆设什么的也都很简陋,不过也是,他如今只是大理寺中一个小官员,朝廷能给他安排这样一个住的地方已经够不错的了。刚刚一路走来,四周也都很清净,想来这府里只怕也没有几个仆人。 却说方才给苏绮蔓奉茶的那侍女退下之后,找到了刚刚那门房,不由好奇地问道:“这位小姐是什么人啊?看起来身份不简单啊。” “苏家的大小姐。” “苏家?哪个苏家?” “还能有哪个苏家?光看她的长相就知道了,平常人家的小姐能长成这个样子吗?一看就知道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姐姐,苏绮蔓啊。” “真的是她?” “那还有假,方才她的侍女亲口跟我说的。” “苏家的大小姐来我们府里做什么?我们家大人跟她又没有什么交情。”说到这里,侍女却是翻了一个白眼。 听到这侍女话里的酸意,那门房瞥了她一眼,然后笑着道:“瞧瞧,你这话酸的,怎么着?你还真想爬上我们家大人的床,做他的妾啊?” 那侍女一听这话,连忙呸了他一声,“胡说八道什么呢?”可是那脸上的红晕却是出卖了她,她这恼羞成怒的表现可不正是被人给说中了心思吗? 话说到这里,那侍女便是赶紧转身走开去,不与这个门房再多说什么了。 坐在柳府前厅里的苏绮蔓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柳彦哲回来,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去,若是自己再晚了的话,定要是被父母说的。而且更要重的是,她此刻在这里坐得越久,心里就越慌乱几分,原本在进来之前她就是想着,反正今生是不会再相见了,最后再见一面,说几句话,只当是告别了。可是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等会儿见了柳彦哲要说什么了,而且时间也是耗尽了她的耐心。 此时便见得苏绮蔓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身后自己的侍女道:“不等了,我们走吧。” 她的侍女是巴不得呢,谁知道小姐若是真的见到了柳彦哲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自己可担待不了这个结果,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要紧。 这主仆两个刚刚走到前厅的门口,却听到外面有两个人在说话,是两个女子,应该是这柳府里的仆人,因为听到她们在说起自己,所以苏绮蔓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对自己的侍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才认真听外面两个人说话。 “你说里面的那个人是苏家的大小姐,苏绮蔓啊?” “可不是,刚刚门房亲口跟我说的。” “都说那苏家的大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长得美若天仙,你刚刚进去奉茶的时候,一定见到了吧?” “见到了,就那样吧,虽然长得是不错,但是美若天仙还不至于。” 苏绮蔓听得出这个侍女语气里的不友善,不由暗自纳闷,她方才给自己上茶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得罪她吧?她为什么好像对自己很不满的样子。 “真的吗?那等会儿我也要看看。不过这苏家的大小姐来找我们家大人做什么?难道她跟我们家大人有什么瓜葛?她该不会是喜欢我们家大人吧?!”说到最后,这个女子的声音明显很是惊讶。 “谁知道呢,我们家大人是挺招女人喜欢的,不过这位苏小姐……还是别想了吧,谁不知道她曾经逃过婚呢,而且逃的还是当今皇上的婚,就凭着这一点,有哪个男人敢娶她呢?这不是公然跟皇上作对吗?” “啊?这么严重?” “你以为呢?要不然就凭那苏家大小姐的长相和家世,她想嫁什么样的男人不行啊,可为什么至今都还没有嫁出去,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听起来倒是挺有道理的。可是如果她跟我们家大人没有关系的话,为什么要来这里找我们大人呢?” “她那样嫁不出去的女人啊,恨不得巴上一个男人不放手的,我们家大人对谁都好,可能是她误会了什么,让她误以为我们家大人对她有意思呢。” “我们大人不是要娶大理寺卿的女儿了吗?他跟这个苏小姐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吧?” “我就说这个嫁不出去的苏家大小姐是想缠上我们家大人了。”说这话的侍女,语气已经很不屑了。 “咳……” 只听得一声轻咳,这两个侍女都是被吓了一跳,顺着声音发出的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苏绮蔓跨出前厅的门槛,朝她们二人走来。这两个侍女顿时面色惨白,低着头不敢看苏绮蔓。 “这柳府里的侍女可真没有规矩,竟然敢在背后这么嚼客人的舌根子,这要在我们苏府,定是要拔了舌头,撵出去不可的。” 听到这话,两个侍女更是被吓得腿都在打哆嗦,站都站不稳了。 “不过,你们两个不是我们苏府的下人,我也管不着你们,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祸从口出的道理,不知道你们懂不懂。” 说完这话之后,苏绮蔓狠狠瞪了这两个侍女一眼,便是带着自己的侍女往大门口走去了,此时她已经一肚子气了,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走进来,还让自己听到这些话。 那门房正坐着呢,见着苏绮蔓气呼呼地走来,不由连忙站起身来,对着苏绮蔓堆起笑脸道:“苏小姐怎么要走了?不等我们家大人了?” “不等了。”苏绮蔓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径直往外走,这厢刚要跨出大门,一辆马车却在门口停了下来,苏绮蔓见状,心中不由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要加快脚步往外走,可偏偏越急越乱,苏绮蔓这厢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她的侍女便是连忙伸手去扶,口中不由轻唤了一声,“小姐……” 而这个时候,马车里的人已经走了下来,正是刚刚从大理寺回来的柳彦哲。其实他在听到那一声‘小姐’的时候,就猜到是谁了,他听得出那个声音,那是苏绮蔓贴身侍女的声音。 所以此时抬眸看到苏绮蔓,他也并不是很意外。 而苏绮蔓现在则是低着头抚弄着衣裙,她简直要呕死了,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还在他面前出了这种丑!自己根本就不该来的。 片刻之后,苏绮蔓这才抬起头来,却也不理那柳彦哲,只是径直跨出门外,朝外面走出。 然而朝她走过来的柳彦哲却是开了口,“进来吧。” 苏绮蔓下意识地就开口拒绝,“不用了。”说着就是继续往前走。 可是柳彦哲却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既然来了,不就是来找我的吗?有事情不说完了再走?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怕见到我?” 听到这话,苏绮蔓扬起脖子来看着柳彦哲,“我有什么好怕的,进就进。”算了,反正都已经见到了,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便是,从此以后他们两人就再不相干。 柳彦哲听闻此言,立刻就放开了苏绮蔓的手,也不再管她,直接就迈步朝府里走去。而苏绮蔓心中有些愤愤不平,却也是迈步跟了上去。 那门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暗自惊讶,这是个什么情况?大人跟这位苏家大小姐果然是认识的,而且看起来关系还很不一般啊。 而看到走而复返的苏绮蔓,刚才那两个侍女更是惊讶了,又生怕苏绮蔓把刚刚的事情告诉柳彦哲,所以此时也只低着头目送他们走入前厅。 然而苏绮蔓也不是能忍的人,只见得她走到那两个侍女的身前的时候却是停了下来,口中道:“柳大人,你府里的下人们还真是够自由的,竟敢在背后妄意主子,你难道不想知道知道她们两个刚刚说了什么吗?” 此时柳彦哲当然是停了下来,回身看向她们,闻言静默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道:“我这小门小院里的下人当然没有你们苏府里的懂规矩,而我这个从乡下来的小人物以前从来没有使唤过下人,也不像从小仆役成群的苏家大小姐你,懂得如何去管教下人。” 柳彦哲话里的酸讽之意是很明显的,那两个侍女当然也是听出来的,此时心里也颇有些得意,特别是刚刚对苏绮蔓很是不屑的那个侍女,心里更是暗自高兴,大人这是在教训这个苏家大小姐,为自己说话吗? 苏绮蔓此时真恨不得扭头就走,他这话里分明字字句句都带着刺儿,看样子,他心里只怕是恨透了自己。 但是苏绮蔓却是一言不发,径直越过柳彦哲,直接进到前厅里,那柳彦哲眸中颜色一暗,亦是快步跟了上去。 片刻之后,两个人便是进到了前厅里。 “请坐吧。” “我不坐了,说两句话就走。” “那你说吧。”柳彦哲的态度依旧是不咸不淡。 “我要走了,回同州老家去,我父母的意思是,帮我在那里寻一门亲事,以后就在同州过日子,大约不会再回来京城了。我之所以来这里找你,就是为了在临走之前,跟你把我们之前的事情说清楚。首先,我跟你道歉,当初我丢下你一个人跑回京城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是我们两个再相遇之后,你分明是故意耍着我玩儿,我想,我欠你的债,应该也还清了。” 苏绮蔓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还有……你难道就没有曾经试想一下,我当初为什么要逃走吗?在我跟你私奔离开京城的时候,我内心是笃定能跟你一起相守到老的,因为我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贫贱夫妻百事哀’。你要知道,跟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我在逃离苏府之前绝对没有想到的,它吓到我了,我根本没有信心就那般过一辈子,所以我再一次地逃了。你要相信,我当初跟你私奔的事情,我是真的没有想过要离你而去的。” 听苏绮蔓说了这些话,坐在那里的柳彦哲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苏绮蔓只好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道:“尽管或许在你听来,我刚刚说的这些都是借口。罢了,不管你信不信,也就这样了,我把我想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我就……” 而这个时候柳彦哲却是抬起头来目光沉沉地看着苏绮蔓,口中幽幽地道:“可是,就在你回京之后的不久,你就喜欢上了明朗少将军,不是吗?” “我……”苏绮蔓一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半晌之后,她只能无力地道:“我不是真的喜欢明朗少将军。” “你认为这样的说辞能骗得了我吗?苏绮蔓,你从来也没有真心爱上谁,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柳彦哲现在语气更是阴沉了几分。 第362章 贸然求婚 面对柳彦哲这般咄咄逼人的目光,苏绮蔓不由地低下了头去,避开了柳彦哲的目光,那绣帕在手中攥得死紧,片刻之后才出声道:“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我今日过来只是想要跟你彻底告别一下,只是到了最后,我们却是这般不欢而散。行了,我该离开了,柳大人,你今后……多保重吧。” 说完这番话,苏绮蔓便是转身而去,在这过程当中她始终都没有再看一眼柳彦哲,就这么快步走出了柳府的大门。 那柳府的门房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又出来了,不由暗自诧异,这位苏小姐到底跟他们家大人说了些什么啊?这不才刚刚进去吗?怎么就出来了? 不过见着苏绮蔓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善,那门房也没敢上去搭话,就这么目送着苏绮蔓离开了。 走在回去苏府的路上,苏绮蔓的身边不时经过挑着货担脚步匆匆的人们,他们结束了一天的辛苦,此时正是往家里赶。看着这些跟自己擦身而过的背影,苏绮蔓不由想起了方才在柳府之中跟柳彦哲说的那些话。 自己后悔吗?后悔当初在即将要跟柳彦哲成婚之际,却偏下他一个人跑回了京城? 这个问题苏绮蔓也问了自己很多遍,然而答案都是一样的,自己并不后悔。因为她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去过那种对柴米油盐都斤斤计较的苦日子,她光是试想一下,就忍不住害怕。 所以,如今会有这样的结果,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这心中到底有些遗憾。 待苏绮蔓回到苏府之后,本来眼看天色已晚,等得正着急的苏之牧和苏夫人,见苏绮蔓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原本想要责问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苏绮蔓回来之后,晚饭也很快上桌了,在饭桌上苏绮蔓还是有些心不在焉,苏之牧只以为她是因为要离开京城了,舍不得才这样,也没有管她,此时只是看着自己的另外两个女儿,苏雪雁和苏雪彤,开口道:“明天我跟夫人就要带着你们大姐回同州了,你们两个留在家里要好好的,别因为我们都不在,以为没有了拘束,就惹出什么事端来。”苏之牧说这话的时候是专门看着苏雪雁的,他了解自己这两个女儿的性子,雪彤是不会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的,然而雪雁就不一样了,自己必须在离开京城之前敲打一下她,省得自己离开之后,没有管束她,她又做出什么祸事来。 苏之牧尤其担心的就是琴姨娘的事情,他担心自己和夫人都离开了,苏雪雁会趁机把她娘亲放出来。 所以此时,苏之牧的语气略带着些警告的意味,继续道:“我们都离开之后,府里所有的事情暂时都会由志安来打理,我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他就代表我,他说的话你们两个不能不听,知道吗?” 其实本来,苏之牧是不打算让苏洛宁一起回去同州的,这样的话,自己跟夫人离开之后,家里的事情她还能做主。可是现下宁儿也要一起回去同州,自己这两个女儿又都是不能做主的,他只有把高志安留下来了。 听到苏之牧这样的话,苏雪雁果然是很不乐意,“父亲,那高志安虽说是从小跟在您身边长大的,可他到底是个外人,他不姓苏,这府里上下所有的事情怎么能都交给他来管呢?”难不成自己身为苏府的小姐,还要听他这么一个下人的话吗? “那你有这个能力管吗?真要出了什么事情,你能处理好吗?你整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买衣服首饰,其他的你还懂什么?” 听到自己父亲语气里明显的怒气,苏雪雁到底也不敢再说话了,但是心里却是暗自委屈,可是被人家的小姐不也都是这样的吗?只有二姐才是例外吧,谁让父亲没有儿子呢,若是父亲有儿子,祖父也不会让二姐去打理家里的生意了,她照样跟自己一样只懂得吃喝玩乐、穿着打扮。 “我们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你们姐妹两个也尽量不要出门去,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还有你们的娘亲,别仗着我跟夫人都不在,你们就想着要把你们娘亲给放出来,要是我回来的时候,知道你们放了你们的娘亲,我定然不会轻饶,知道吗?” “知道了。”苏雪雁和苏雪彤皆是轻声应了,也不敢说其他的话。 不过苏绮蔓要离开京城,回同州去了,苏雪雁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从小到大,她就对自己这个声名在外的姐姐很是嫉妒,如今她就要回去同州,永远生活在那里,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一想到这里,苏雪雁就觉得连饭菜都比往常可口了几分。 但是苏雪雁不知道的是,苏之牧心中已经在暗自打算着,等苏绮蔓的婚事定下来之后,也把苏雪雁给送回同州去,没有办法,在京城里,苏雪雁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就算是家境不怎么样的人家也是不愿意让苏雪雁进门的。同州到底离京城远一些,有关于雪雁的流言蜚语,也没有在京城这样严重。 自己的这两个女儿啊,本来都能好好出嫁的,偏偏她们这么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如今只能先解决了绮蔓的婚事,再来讲雁儿了。 一顿饭在略显僵硬的气氛中吃完,苏绮蔓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这厢刚在床边坐下,苏夫人就迈步走了进来。 “娘……”苏绮蔓轻唤了一声,苏夫人则是缓缓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问道:“绮蔓,你没事吧?” 苏绮蔓摇了摇头,“没事。” 苏夫人在苏绮蔓的床边坐下,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语气轻柔地道:“娘知道你不想离开京城,但是,你也要理解爹和娘的苦心。” “我明白,我都知道。”自己的两个妹妹都嫁人了,年纪最大的自己婚事却是遥遥无期,爹娘的心情自己也能理解。 “你今天……” 苏绮蔓正等着苏夫人说下去,可是听得她没了声音,不由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她,片刻之后,苏夫人这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什么,你早点睡吧,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精神上路。” 苏绮蔓轻轻点了点头,苏夫人这才起身离开了了苏绮蔓的房间,目送着自己的母亲走出去,苏绮蔓亦是叹了一口气,今夜自己怕是要谁不着了。 …… 到了次日一早,天还未亮,苏绮蔓就已经起床了,她也是难得这么早起来,独自一人走在偌大的苏府中,心中甚是有些不舍,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等自己再回来的时候,怕就已经不是苏家的大小姐了。 这般心情不由让苏绮蔓想起上次自己决定跟柳彦哲私奔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是怀着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心情走遍了整个苏府,上一次,她没有坚持,又再回来了,至于这一次……就算自己再回来了,身份也是大不相同了,那时候自己就只是一个客人的身份,而不是主人了。 苏绮蔓在整个苏府里慢慢走着,直到所有人都起了床,这才停了下来。 吃罢早饭之后,告别苏雪雁和苏雪彤,苏之牧和苏夫人就要带着苏绮蔓启程了。他们已经跟苏洛宁商量好了,他们先出发离京,然后再在京城郊外的客栈等着苏洛宁。 苏雪雁和苏雪彤一起把他们送到门口,一起来送行的还有高志安。 站在苏府的大门口,苏之牧转身对高志安道:“我们这一走,苏府里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 “老爷放心。” “嗯。”苏之牧抬手拍了拍高志安的肩膀,应了一声。目光又是转而落在苏雪雁和苏雪彤的身上,只听得此时他嘱咐道:“记住我昨天跟你们说的话,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姐妹两个都要听志安的,知道吗?” “知道了。”苏雪雁和苏雪彤异口同声地道。 “好,其他的事情,我事先也都跟你们嘱咐过了,此刻也不多说了。行了,我们上马车了,你们也不用送了。”苏之牧说着就是对苏绮蔓和苏夫人道:“走吧,上马车吧。” 一旁的侍女闻言便是扶着苏绮蔓先上了马车,就在苏夫人准备上去的时候,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朝他们的方向而来,苏夫人下意识地转头一看,之间一个男子骑着一匹骏马朝这里奔驰而来,等那人越行越近,苏夫人算是看清楚了那男子的面容,眉头也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请等一下!”马背上传来男子的声音。 而此时已经坐在马车里的苏绮蔓听到这声音,整个人不由坐直了身子,眸中全是诧异,这声音……这不是柳彦哲的声音吗? 苏夫人此时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苏之牧,却见此时苏之牧也正是皱眉盯着渐渐逼近的来人,那神情亦是严峻,苏夫人心中不由暗自起了嘀咕,这人又来这里做什么? 很快,柳彦哲便是翻身下马,来到他们的面前,还未等他开口,苏之牧先是皱眉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苏家可不欢迎你。”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止曾经拐得自己的女儿跟他一起私奔,后来还伤了自己女儿的心,苏绮蔓可是苏之牧最宝贝的女儿,从出生开始就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当做掌上明珠一般养大的。她的吃穿用度,那都是最好的,说句不客气的话,宫里养一个公主也不过如此了,又是把她培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是就是他这样宝贝着的女儿,事到如今,竟然连婚事都成了问题,这还不是要怪面前的这个男人吗?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女儿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苏之牧看到这个柳彦哲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 “我是来求亲的。” “什么?!”苏之牧皱着眉头,凝神看着面前的柳彦哲,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而这个时候,柳彦哲已经躬身对苏之牧行了一个大礼,开口声音沉稳,“苏老爷,我想求娶您的千金,苏家大小姐,苏绮蔓。” 柳彦哲只管说着他自己的话,苏之牧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因为他此时不知道该做如何的反应,现在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跟绮蔓不是早就已经闹掰,一拍两散了吗?怎么又突然到自己面前求亲来。 不止是苏之牧,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愣住了,毕竟现下的情况太突然了,他们都还是一头雾水呢。 就连坐在马车之中的苏绮蔓都很是惊讶,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听到了些什么,柳彦哲这是在向父亲请求自己跟他的婚事吗?天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在所有人都愣住的时候,只见苏绮蔓撩开了布帘,由自己的侍女扶着走下了马车,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包括柳彦哲。 而苏绮蔓的眼睛也是只看着柳彦哲,只见她缓缓走到柳彦哲的身边,轻声开口道:“柳大人,你不是就快要跟大理寺卿的千金成亲了,又因何要来我们苏府的门前说这样的话?” 大理寺卿的千金?怎么还牵扯到另外一个人呢?苏之牧的眉头不由地皱得更紧了。 听到苏绮蔓这话,柳彦哲下意识地愣了一下,然后反问道:“谁跟你说的,我要跟大理寺卿的千金成亲了?” “昨天就在你府里,我听见那两个侍女说的,我当时就跟你说她们两个在背后妄议主子的事情,可你当时不信我啊。” 听到这里苏之牧面上已经有了怒色,沉眸看着苏绮蔓道:“绮蔓,你昨天去看了柳彦……柳大人的府里?!”她还嫌自己的事情不够乱是不是?还怕别人不在背后议论她? “父亲,我……”见到苏之牧明显很生气的样子,苏绮蔓心中忐忑起来,说话也显得底气不足。 而这个时候,柳彦哲却是站出来,道:“苏老爷不要责怪绮蔓,她也只是想要在临走之前跟我告别一下,我们两个没有做什么逾矩的事情。” 绮蔓?他们两个之间的称呼已经这般亲密了? 苏之牧的目光扫过面前这两个人,然后对柳彦哲道:“既然绮蔓都已经跟你告别过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绮蔓是要回同州去的,她要在同州长久的生活下去,我不管你们两个之前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跟我的女儿有什么瓜葛了。” 说完之后,苏之牧就是转而看向苏绮蔓道:“还愣着做什么呢?快上马车,我们该启程了。” “可是,父亲……”苏绮蔓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了犹豫,她本来就对柳彦哲没有忘情,现下听柳彦哲话里的意思,他也并没有要跟大理寺卿的千金成亲,这般之下心里对柳彦哲的那点小心思自然又是活泛了起来。 看到自己女儿这般犹豫的态度,苏之牧的心头不由一凉,绮蔓这是打算接受柳彦哲的意思了?之前被柳彦哲伤了的事情,她难道都忘了? 而此时站在苏府大门处看着这一切的苏雪雁,嘴角却是露出了讽刺的笑容,这个柳彦哲之前不是她们几个的教书先生吗?当时自己就觉得这个教书先生似乎对苏绮蔓特别伤上心,现在看来,这其中是另有隐情啊。而且看父亲和夫人的样子,他们两个应该是知道不少的内情,这倒是精彩了,苏绮蔓和自己的教书先生,如果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的话,那逃婚的事情……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啊。 眼看着,已经有不少府里的下人从大门内探头探脑地向外看,高志安方是走到苏之牧的身边,小声道:“老爷,我看这件事一时半会儿的还解决不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苏之牧亦是朝大门内看了一眼,那些来凑热闹的下人见他望过来,匆忙之间便是各自散开了,苏之牧这才沉声道:“进来说。”这样的事情叫别人看见了,可真是丢人现眼。 看着苏之牧率先走进了大门,其他人也都是跟着相继走了进去,苏之牧径直往书房的方向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便是转身对一起跟过来的苏雪雁和苏雪彤道:“你们两个不要跟过来了,回自己房间去。” 苏雪雁和苏雪彤自然是不敢反驳,乖乖地转身就走,而此时高志安也是开口道:“老爷,那我也先去忙了。”高志安当然知道,这种事情自己这样一个外人是不适合在场的。 “嗯,你去吧。” 等到他们几个都离开以后,苏之牧这才跟苏夫人一起带着柳彦哲和苏绮蔓来到了书房之中。 进到书房之中,苏之牧转身看向刚刚迈步进来的苏绮蔓,皱眉道:“把门给关上。” 苏绮蔓依言照做了,这才在柳彦哲的身边站定,而苏之牧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中的怒火就更盛了,自己这个女儿是没脑子还是怎么着?忘性可真是够大的,之前被这个柳彦哲伤得痛哭流涕的时候全都忘记了? “过来!”苏之牧看着苏绮蔓沉声道。 苏绮蔓不由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柳彦哲,这才走到苏之牧的身边站定。 之后,苏之牧这才目光不善地看着柳彦哲,沉声开口道:“今天是绮蔓离开京城的日子,我希望你能不来捣乱。”而很显然的,就因为他的一句话,绮蔓的态度已经开始动摇了。 “我不是来捣乱的,我是真心实意的,昨天绮蔓……” “请称呼我女儿为‘苏小姐’。”他实在不像从柳彦哲的口中听到他对自己女儿这般亲昵的称呼。 柳彦哲也没有坚持,立刻便是改了口,“昨天苏小姐来府里找过我,跟我说了那番话之后,我一整晚都没睡,想了很多,经过这一整晚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想娶苏小姐为妻,这是我很早之前就有的期望,如今我仍不想放弃,希望苏老爷能够成全我。” “成全你?”苏之牧不由冷笑一声,“你让我成全一个拐我女儿私奔的人?” “父亲,当初不是彦哲要我跟他私奔,而是我自己要他带我私奔的,在这件事上错的是我,而不是彦哲,这件事我之前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了。” 苏之牧不由狠狠地瞪了苏绮蔓一眼,自己这个女儿果真是脑袋有问题是不是?怎么处处都帮着这个柳彦哲说话?就算想要留下来嫁给他,也不用这般着急地维护吧?好像出了这个柳彦哲,她就没有人可以嫁了似的,这不是叫这个柳彦哲心里得意吗? “是,你之前是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也知道错主要在你,不然的话,我早就找他算账了。” 第363章 话不投机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再加上他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所以那时候他才没有去找柳彦哲算账,毕竟如果这件事传开了,自己女儿受到的影响要比柳彦哲大多了。本以为,自己的女儿跟柳彦哲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谁知道这柳彦哲又进京来赶考,在伤了绮蔓的心之后,这又是来求亲,不知道这个柳彦哲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之前你们两个私奔的事情,我也就不计较了,如今我只想带着我女儿回老家去,给她寻一门安稳的人家,好好过日子。你们两个……还是不要纠缠在一起的好,之前你们两个在京城重逢之后不也不欢而散了吗?你们两个彼此的心里都有疙瘩,如何能成亲在一起生活一辈子?”苏之牧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一直看着柳彦哲的,“柳大人,刚刚的你在大门口说的那些话,我就只能没有听到,你还是回去吧。” 听了这话,柳彦哲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苏绮蔓先急了,“父亲……”苏绮蔓本来就是不愿意离开京城的,她答应回去同州也只是因为自己的亲事没有着落,如今既然柳彦哲都开口说要娶她了,她当然是不愿意再回同州了,而且她本来就对柳彦哲余情未了,心里也是想要交给他的,在听说他跟那个大理寺卿女儿的婚事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之后,她还有什么理由要离开京城,跟自己的父母一起回同州去呢。 听得苏绮蔓这般语气,苏之牧当然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苏绮蔓,人家柳彦哲还没怎么着呢,她倒是先做出了这等姿态,难道她已经忘记上次,她是怎么哭着回家的了?真是气死他了! 一旁站着的苏夫人也是无奈地暗自摇头,怎么绮蔓这么忍不住气?人家还没怎么着呢,她自己就先急起来了,一点都不像一个矜持的大家闺秀,这么多年的规矩算是白学了。 而此时柳彦哲看了一眼苏绮蔓,这才是冲着苏之牧拱手行礼,口中道:“我承认之前跟大小姐之间有过一些不愉快,当时她不告而别,一个人悄悄回到京城,这件事在我的心里的确是留下了一个疙瘩。但是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我之所以会介意这件事是因为我心里是真心喜欢着大小姐的,如果我不喜欢她的话,根本就不会为了这些事情伤心。在我知道她要离开京城,也许不会再回来的时候,我心里是很难受的,方才在门口的求亲之举并不是贸然为之,而是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深思熟虑,希望苏老爷能够成全我。” 苏绮蔓本来就是一个很容易受到别人牵引的人,方才她的心思已经泛动,此时又听到柳彦哲这样说,她的心里此时不由有些雀跃起来,她相信柳彦哲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也相信柳彦哲是一直都喜欢着自己的,之前他对自己的冷漠和伤害,不过是要报复自己当初不辞而别、弃他而去的行为,如今自己要走了,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这才赶着在自己离京之前,跟自己求亲。苏绮蔓此时不由得偷偷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柳彦哲,却正好撞上了柳彦哲看向她的目光,只见柳彦哲冲着她勾唇笑了一下,苏绮蔓立刻就羞红着脸,低下头去。 但是苏之牧可没有那么好说话,不会因为柳彦哲的三言两语就同意这门婚事。 “柳大人,我不管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你跟绮蔓的婚事我是不可能会同意的。” “为什么啊?”这一次仍旧是苏绮蔓先开的口,她看着自己的父亲,十分地不理解,父亲的态度为什么会这么坚决。 “为什么?你可别忘了,他,柳大人曾经在我们府里教过书,这件事是我们苏府上下都知道的时候,若是你嫁给了柳大人,其他人难道不会多想吗?这是很容易联想到的事情,到时候不止是你的名声尽毁,就连柳大人的仕途也会受到影响。你想想看,若是这件事传到太后的耳中,她会轻易饶了你们两个吗?到时候就算是宁儿也保不住你了。” 苏之牧的这番话说得的确很有道理,也极有可能,因为此时苏雪雁就已经在怀疑这件事了。苏雪雁和苏雪彤两个因为不被允许一起进入书房,所以此时二人一同往后院走。眼看着前面就是苏夫人的院子了,苏雪彤正要跟苏雪雁告别,回自己房间去。却是被苏雪雁给唤住:“彤儿,先别急着走,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一个人还在房间里呆得住吗?不如我们姐妹两个好好聊聊,父亲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来呢。” 苏雪彤却是有些抗拒跟自己这个亲姐姐一起聊天的,因为自从苏雪雁跟晟王世子的那些流言传出之后,苏雪雁在京城的名声已经坏得彻底,对于一母同胞的这个妹妹也起了嫉妒之心,偶尔说话的时候,难免会带着些刺儿,这让苏雪彤很不愿意单独跟苏雪雁聊天。 不过苏雪彤性子软,也不敢拒绝,只好点头应了,苏雪雁便是拉着苏雪彤的手道:“走,我们两个去你房间说去。” 看着苏雪雁这一脸激动的样子,苏雪彤却是暗自纳闷,她怎么感觉姐姐这突然之间变得高兴起来了? 姐妹两个来到苏雪彤的房间,苏雪雁先是打量了一眼这房间,心里到底闪过一些不舒服。其实这房间她之前也不是没有来过,只是自从苏雪彤住进来之后,她就不想再进来了。这间房本来是苏洛宁的房间,虽然她常年住在同州,一年才回来一次,但是她的房间却是很精心地布置过的。且不说这正室生的嫡女,这住房的待遇本来就跟她们庶女不一样,就这房间里的摆设部件来说,就算是一直备受父亲和夫人宠爱的苏绮蔓都是及不上的。大概是处于对自己这个二女儿的愧疚之心吧,就算苏洛宁一年到头只会在这房间里住很短的一段时间,这房间里的一切都是用得最好的。 本来嘛,自己是庶女,住的地方自然跟嫡女没有办法比,但是此时住在这房间里的却是自己的亲妹妹,跟自己一样是出身庶女的苏雪彤,这让苏雪雁的心里有些不平衡。同样都是庶女,并且还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凭什么苏雪彤就能住进这样的房间,而自己却没有份儿?想到这里,心中到底有些不忿。 但是此时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别人说说了。 苏雪雁倒也不客气,不等苏雪彤开口,就径直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而苏雪彤此时也是在她的身边坐下。 这个时候苏雪雁才开了口,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方才那个人你认出来了吗?” 苏雪彤点头,“认出来了,那是柳先生,之前曾经教我们念书的那个。”姐姐这话问得好奇怪,这才过去没多长时间,自己还不至于会把柳先生长什么样子给忘掉吧。 “那你听见刚刚柳先生说什么了吗?他跟父亲说想要娶大姐啊,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昨天大姐去找过他了,这其中的猫腻可是不小啊。”苏雪雁说话的时候,不由微微勾起了嘴角。好啊,这个苏绮蔓,之前在自己面前总是那么趾高气昂的,先如今可算是被自己抓到把柄了。 “什……什么猫腻?”苏雪彤也不傻,她当然明白苏雪雁话里暗示的是什么意思了。 “你傻啊?柳先生这么说要娶大姐,那他们两个之前的感情一定不是一日两日了,说不定从柳先生在府里教我们念书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已经……看对了眼。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姐妹四个在一起念书的时候,柳先生总是对大姐格外关照吗?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想来,他们两个定然是从那个时候就已经眉来眼去了。我看啊,当初大姐逃婚,大概就是跟柳先生有关。彤儿,你说,当时他们两个是不是私奔了?” 苏雪彤连忙道:“不会吧,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我觉得很有可能,一定是当初柳先生跟大姐已经有了感情,可偏偏太后又选中了大姐去嫁给自己的儿子,他们两人不愿意分开,这才一起私奔了。” 听到苏雪雁这么说,苏雪彤却是低声道:“三姐,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的话,会给大姐招来大祸的,还是不要再说了吧。这些都是猜测而已,事实是怎么样的,我们也不知道。” 看着苏雪彤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雪雁不由凝眸看着她,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苏雪彤连忙朝着她摆手,“我没有。” 可是苏雪彤越是这样,苏雪雁越是怀疑她。但是此时苏雪雁心中更多的却是失望,她本以为自己跟苏雪彤说这些事情,会得到她的应和,她们姐妹两个可以一起斥责苏绮蔓,毕竟从小到大苏绮蔓对她们这两个庶女妹妹的态度一直都是倨傲的,很看不起的样子。可是谁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亲妹妹苏雪彤却在帮着苏绮蔓说话,真是让她失望透了。 如果这个时候娘亲在这里的话就好了,自己跟娘亲一定可以一起说很久。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自己那个娘亲也不是什么善茬,如果她还能跟以前一样自由出入的话,自己跟彤儿都会沦落为她的敛财的工具。自己跟彤儿之于她,就像是她之于外祖母和舅舅他们一样,可是自己并不想成为第二个娘亲。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苏雪雁本来是想要得到苏雪彤的共鸣的,但是苏雪彤却偏偏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这无疑是一桶冷水兜头浇下,苏雪雁原本的一腔热情也被浇熄了,无聊之下,便是起身告辞,回自己房间去了。 但是在回去的路上,听到府里的下人们都在讨论刚刚在门口看到的事情,苏雪雁又是高兴起来,看来府里的这些下人可不像苏雪彤那样傻,不用自己点拨,这些下人们就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苏绮蔓你有资格在我面前清高自傲的,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货色,跟自己的教书先生产生私情,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大家面前。 不过看父亲和夫人刚刚的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那柳先生和大姐之前的关系了,看来父亲和夫人为了维护自己女儿的名声,一直都暗压着这件事。但是现在好了,很多人都听到了柳先生说要娶苏绮蔓的话,她是怎么都洗脱不掉这个污名了。 苏雪雁暗自在心中嘲笑苏绮蔓,自己这个大姐真的是脑子有问题,她身为堂堂苏家嫡长女,长得极美,才艺又是出色,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不好,偏偏看上了当时的一个破教书先生,也真是自降身份。虽说现在这柳先生已经考中了科举,入朝为官了,但应该也只是一个芝麻大的小官吧,这样的小官能有什么前途?就算有前途,那也只能一步一步地往上熬。说真的,如今在朝中,五品以下那些官员的俸禄根本就没有多少,能养活得了一个出生在苏家的大小姐吗?说不定自己的月银都比那些官员的俸禄多呢。 这个苏绮蔓可真是自找苦吃,不过这也不是苏绮蔓第一次干蠢事了,她越蠢,自己才越高兴呢。她若是真的嫁给了柳彦哲,那自己以后随便嫁个什么人也要比她嫁得好吧。 苏雪雁本来是想跟自己的娘亲说一下这件事情的,想来娘亲定也会很高兴,但是她才刚一靠近琴姨娘的房间,就被在外面守门的下人给请了回去,这是苏之牧特意反复吩咐过的,不能让任何人接近琴姨娘,尤其是三小姐和五小姐,他们可不敢违背老爷的意思。 苏雪雁自讨个没趣,恹恹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而此时书房之中,柳彦哲还在尽力说服苏之牧,“请苏老爷相信,我是真心想要求娶大小姐的,我对她早已动心,至今为之都没有改变过,我不怕太后怪罪于我,纵然是牺牲我的仕途,我也心甘情愿,绝对不会后悔,万望苏老爷能够成全。” “父亲,娘……”见自己的父亲屡次不理会自己,苏绮蔓只好把目光放在了自己母亲的身上,那眼神中含着撒娇和哀求。 “不,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回去吧。”苏老爷这就要送客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苏绮蔓却是跪了下来,拉着自己父亲的衣角,哀求道:“父亲,您就答应了吧,我也喜欢彦哲啊,我不想回去同州,我想嫁给彦哲,父亲,娘亲……” “你给我起来!”苏之牧一边怒声吼着,一边伸手跪在他脚下的苏绮蔓站起来。 可是苏绮蔓哪里肯,仍旧是跪着不肯起身,“如果父亲不答应的话,女儿就长跪不起了。”比起回到同州嫁给一个之前完全陌生的男人,她当然刚愿意嫁给柳彦哲。 这或许是她自己唯一的机会了,苏绮蔓就像是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对她来说,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果了,她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的父母答应这桩婚事。 而这个时候,柳彦哲亦是跪在了苏绮蔓的身边,仰头看着苏之牧道:“请苏老爷成全。” “你们!” “父亲,您之所以要带我回同州不就是因为担心我在京城嫁不出去吗?如今彦哲说要娶我了,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父亲、母亲,我是真的而不想离开京城,回同州去的话,我以后可能就很少能见到你们了,我不想这样,我想留在京城,这样我还能时常能回苏府来看看你们。” 第364章 折中之法(二更) 见这两个孩子都是跪地不起,苏之牧也是无奈,这个时候苏夫人开口对那柳彦哲道:“柳大人,请您先回避一下,我们夫妻两个要单独跟绮蔓说两句,可以吗?” “当然。” 柳彦哲这厢站起身来,苏夫人带着他去了隔壁的房间,让他现在这里等着,然后这才转身走回了书房。 她这厢刚一推开门就听到苏之牧在厉声斥责苏绮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一个大家闺秀能说出来的话吗?啊?你知不知羞?当着那男人的面就这样说,你越是这样上赶着,人家就越是轻贱你,你明白吗?真是丢我们苏家的脸!” 苏绮蔓从小就是被所有人呵宠着长大的,如今听到自己的父亲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苛刻的说辞来说自己,苏绮蔓的心里自然是受不了,这般之下不由落下了泪来。 可是苏之牧的怒气仍然未有消减,此时只瞪着跪在那里的苏绮蔓道:“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你看看你刚刚那样子,简直恨不得离开就嫁给人家呢,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苏夫人到底是女人,比苏之牧的心肠要软,此时听得自己的女儿啜泣出声,心下已经以后几分不忍,不由走到苏之牧的身边,轻声劝慰道:“好了,老爷,话也都已经说出去了,事情也都已经做下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们还是先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怎么办?当然还是跟之前说好的一样,带着绮蔓回同州去了,难道你还真想让她嫁给那个柳彦哲不成?难道之前的那些事情,你都已经忘了吗?” 苏夫人当然也不想让自己女儿嫁给柳彦哲,这不仅仅是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也是顾虑到以后的发展。如果绮蔓真的跟那柳彦哲成亲了,那流言风语自然是挡不住的,之前柳彦哲曾经是绮蔓的教书先生的事情也一定会被传出去,世上没有完全挡风的墙,苏府里这么多人,怎么可能防范地滴水不漏。再说了,也不只有苏府里的人才知道柳彦哲曾经在苏府里做教书先生,之前来过苏府的那些客人也都知道的,这件事根本就藏不住。 既然藏不住,那势必会传到太后的耳朵里,若是太后想明白当初绮蔓逃婚就是跟柳彦哲一起的话,那绮蔓和柳彦哲两个人都逃不掉,到那时候丢官儿什么的就都是小事了,项上人头保不保得住都不知道了。 当苏夫人把这些跟苏绮蔓说清楚的时候,苏绮蔓却是道:“我不怕,方才彦哲也说了,他不担心丢官儿,只要能跟我成亲,他就什么都愿意。” 苏绮蔓才没有被苏夫人的话给吓唬住,她心里很清楚,只要苏洛宁还在,她就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如今自己的亲妹妹是皇后娘娘了,怎么可能还至于让自己丢了性命呢? “好,你说你不怕他丢官儿是不是?绮蔓,你想一下,如果他丢了官职,他之前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他要回去他的原籍,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在被朝廷录用,你还记得当初你跟柳彦哲私奔之后,又为什么要抛下他一个人,回到京城来吗?不就是因为他穷吗?等他丢掉官职之后,他又会变回跟以前一样了,穷困潦倒,这样你还愿意嫁给他吗?” 对于苏夫人的这般说辞,苏绮蔓仍然是有话可以应对,“可是现在的情况跟当时不一样了啊,当时我们两个是私奔的,要隐姓埋名,不能向别人透露自己的身份,但是现在就不用了。我们苏家家大业大,难道还养活不了我们两个人吗?可以跟祖父说说,让他拨几间铺子给彦哲管,这样的话,我们不就有银子吗?” 说到底,苏绮蔓还是想要靠着苏家的。这样一来,她既可以嫁给自己心仪的人,又可以享受跟以前一样的生活,简直不要太圆满。 “可是,柳彦哲那个人也是个有傲骨的,你怎么就知道他肯呢?”自己这女儿未免太想当然了。 “父亲,您刚刚没有听到彦哲说的吗?他说只要是为了我,做什么都可以,他心里是真的喜欢我,只要我跟他说,他一定会愿意的。而且,您想想看,就算您带着我回了同州,难道就能保证可以找到一个比彦哲更优秀的男人做我的夫君吗?虽然同州不像是京城,但是那里的人也都是知道我逃婚的事情的,您别忘了当初宁儿就是从同州急匆匆赶来京城的,那里的人一定都知道这件事。您就确定,同州的那些人不会介意我曾经逃过皇家赐婚的事情吗?如果您今日推了彦哲的求亲,等到回到同州之后,也没有要娶我呢?到时候您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可那也不能是柳彦哲!” 眼看着苏之牧的火气又起,苏夫人连忙扶着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之后轻声劝慰道:“好了,老爷,您也别生气,现在生气也没什么用。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老爷同不同意。” “夫人说来听听。”苏之牧现在是没辙了,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样犟,难道自己还真的要把她给绑上马车吗? “我是这样想的,方才听绮蔓的话里也不无道理。”苏夫人先是肯定了一下苏绮蔓,见得自己的丈夫诧异地看着自己,苏夫人又是道:“但是这桩婚事牵扯到的后果太严重了,我们一时之间做什么决定都是仓促的。我是这样想的,既然都已经决定要回同州了,那也别改变计划了,反正我们也很久都没有回去看老爷子了,而且这次回去也是为了谢允嘉的婚礼,不能不去的。既然我们现在一时半会儿,谁都说服不了谁,那不如趁着这段时间,我们都好好想想,绮蔓依旧跟着我们一起回同州,但是目的是为了回去看你祖父和参加谢允嘉的婚礼,而不是为了挑选婚事。如果到时候你真的不愿意留在同州嫁人的话,我跟你父亲也会把你带回来,至于你跟柳彦哲的婚事,我跟你父亲也会好好商量一下的。” 到时候也可以问一问老爷子和洛宁的意见,总比现在仓促决定要好,或许趁着这段时间他们还可以说服绮蔓,让她放弃柳彦哲。 “老爷,您觉得我这个折中的方法如何?” 苏之牧闻言暗自思索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夫人说的甚有道理,我同意。”反正先把绮蔓给带回同州再说。 “那绮蔓你呢?同意母亲刚刚说的话吗?” 见苏绮蔓低着头不回答,显然还有些不情愿的样子,苏夫人缓步走到她的身边,把她从地上给扶起来,轻轻拍了拍她裙摆上的尘土,然后在她的耳边低声道:“绮蔓,你父亲现在在气头上,他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的,你得慢慢跟他说,懂吗?” 苏绮蔓一听也是有理,反正宁儿也是要跟他们一起同行的,到时候自己拜托宁儿帮忙说服父亲就行了,父亲向来听宁儿的话,只要宁儿肯开口帮自己,那就没有什么成不了的。 在心中暗自这般活动了一番,苏绮蔓亦是轻轻点了点头,道:“好吧。” 苏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安抚下来了。 接着她便是把在隔壁等着的柳彦哲给重新叫了回来,说了他们刚刚做下的决定,而柳彦哲只是看了苏绮蔓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既然苏绮蔓和苏老爷都同意了,他能说什么? 此时苏绮蔓不舍地看着柳彦哲,柔声道:“我很快就回来了,你在京城等着我。” “咳……咳……”苏之牧不由皱眉打断苏绮蔓,方才教训过她,转眼间又是如此,简直把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苏之牧怎么能不皱眉。 “行了,走吧,再不走要耽误时辰了。”还要跟宁儿在京城的郊外汇合呢,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 苏绮蔓终究是依依不舍地跟柳彦哲告了别,跟着苏之牧和苏夫人一起走出了苏府的大门。 眼看着他们的马车渐渐驶远,柳彦哲这才骑上自己的马儿回自己府里去了。 而苏之牧和苏夫人他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让下人通禀苏雪雁和苏雪彤,所以当苏雪雁得知苏老爷和苏夫人已经带着苏绮蔓离开的时候,心里是十分惊讶的,因为她本以为苏绮蔓和柳彦哲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的,可是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所以,结果到底如何?苏绮蔓依旧按照原来的计划跟父亲和夫人一起回了同州,那是不是就说明,父亲并没有同意苏绮蔓跟那个柳彦哲的婚事? 这也太扫兴了?本来以为可以看一场大戏呢,谁知道这场戏这么快就落幕了,甚至一点点涟漪都没有溅起,太让人失望了。 而此时仍旧在皇宫之中的苏洛宁还不知道苏府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此时她正在寄雨的服侍下穿上繁复层叠的宫装。 因为这次苏洛宁是以回乡省亲的名义出发去同州的,所以这表面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按照司空澈的意思就是,反正等苏洛宁回到同州出席谢允嘉婚礼的时候,那些人都会看到她,如今她已经是皇后娘娘了,肯定会掀起一波的议论。既然如此的话,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大大方方地告诉所有人,皇后娘娘离开京城回乡省亲去了,也省得落人口实。 皇后娘娘回乡省亲,这排场自然是少不了的,此时一众宫人已经在正阳门等着了。 待苏洛宁穿戴好之后,不由看向坐在那里的司空澈,开口抱怨道:“都是你,说要隆重,隆重,可累的是我,光是穿这一身衣服就够麻烦的了,还要戴这么多的首饰。” 司空澈闻言含笑起身,缓缓走到苏洛宁的身边,“皇后娘娘回乡省亲本来就要隆重一些,我这也是昭告天下,你离开京城是我允许的,他们不至于在背后胡乱猜疑。你若是悄无声息地走,然后又突然出现在谢允嘉的婚礼上,那才是大大的不妥。”说话的同时,司空澈抬手扶好苏洛宁发上那支歪了玉簪,口中继续道:“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我已经吩咐过了,等你出了京城之后,那些跟着一起出去的宫人都会回来的,只留下一队在路上保护你的侍卫。” 苏洛宁知道这一切都是司空澈在为她着想,此时不由放柔了声音道:“你再这样说的话,我真不想走了。” 司空澈伸手一把拦在苏洛宁的腰间,“那就不走了。” 苏洛宁却是含笑推开他,“皇上,我跟您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 第365章 不识皇后 苏洛宁说完之后,便是转身看向一旁正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寄雨,开口道:“行了,我们该走了,你去把瑶儿抱来吧,这个时候也应该醒了。” 寄雨闻言赶忙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之后又是抱着那乖巧的靖瑶小公主回到了殿内,苏洛宁接过她怀中抱着的小公主,然后侧头看了身旁的司空澈一眼,道:“走吧。” 司空澈亲自把苏洛宁送至正阳门,那些宫人见得皇上和皇后出现,顿时都是俯身行礼,司空澈扶着苏洛宁的胳膊把她送上轿撵,之后轻声道:“别在同州逗留太久,我等着你回来。” 苏洛宁微笑着点了点头,司空澈方是吩咐护送的队伍启程。 只见前方有禁卫军开道,后面跟着一众宫女和太监,苏洛宁所乘坐的轿撵居于中间,后面又是跟着一些宫人,最后面仍是禁卫军压阵。 眼前这阵势可是不小,浩浩荡荡地出了皇宫,司空澈看着队伍走远,这才转身回去御书房了。虽然司空澈嘴上没说,但是他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安的,自从上次苏洛宁被掳去乾风国,他们二人分开那么长时间之后,司空澈心里总是不愿意跟苏洛宁再分开的,哪怕只有一小段时间。 如果他现如今不是祈灵国的皇帝的话,他自然可以无所顾忌地跟苏洛宁一起回去同州,但是如今他身上的担子放在这里,注定了是没有办法跟苏洛宁一起回去同州的。 却说这厢护送苏洛宁回乡省亲的队伍出了宫门之后,便是一路朝宫门而去,这队伍如此浩荡,行进的速度自然是很慢,一路上也有不少的百姓们围观。 等这一行队伍出了京城的时候,这大半晌都已经过去了,坐在轿撵之中的苏洛宁不由暗自感慨,要照这个速度的话,估计自己半年之后也到不了同州。 还好司空澈早就安排好了,在京城郊外的驿站里,已经备下了一辆马车,下了轿撵,苏洛宁换乘马车,又是吩咐那些宫女、太监们相继回宫,只留下这一队侍卫同行。 果然,再次上路之后,这行进的速度就快了很多。等到了傍晚的时候,苏洛宁他们便是到了一间客栈的门前,这间客栈是苏洛宁很熟悉的,以往很多次她从同州回京的时候,都会在这间客栈里落脚,而此时她知道现下自己的父母和姐姐也在这间客栈里。他们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会在这间客栈里汇合。 此时苏洛宁戴了面纱,只由那侍卫上前去问那掌柜,之前可有一对夫妇带着一女子住店,那掌柜的看到这几个侍卫心中不由暗自打嘀咕,这又是哪里来的权贵之人,这几个侍卫看起来很是不同寻常啊。 当下,这掌柜的也不敢怠慢,开口应道:“的确是有这么三位客人,他们就住在楼上。” 这个时候,寄雨走上前来看着那掌柜的,轻声开口道:“掌柜的,你不用害怕,我们只是来跟他们汇合的,他们住在哪间房?” 这个时候,那掌柜的却是认出寄雨来了,“哎,你不是……?”尽管以往苏洛宁大都是以轻纱遮面,不露真容的,但是寄雨却并非如此,所以这掌柜是认得寄雨的。正因为认出寄雨来了,这掌柜的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这些人是来寻仇什么的,没想到却是熟客。 “看来,掌柜的已经认出我来了,之前我们家小姐就住过您这间客栈。” “是,是。瞧我这脑袋糊涂的,方才一时竟没有想起来。”主要也是因为这女子行走在外,很多都是戴上面纱的,这掌柜开客栈开了这么多年,见得多了,也早就见怪不怪了,所以没有想到这个戴面纱的女子就是之前自己店里的熟客。 “来,我带你们上楼去找那三位客人。”说着,那掌柜的便是从柜台的后面走出来,领着苏洛宁他们上了楼,而苏洛宁示意那些侍卫先在下面等着,这才是随着那掌柜的一起到了楼上。 只见那掌柜的在一间客房的门前停下,然后转身面向苏洛宁和寄雨,“就是这里了。” “多谢掌柜的,麻烦您先下去把我的那几个侍卫给安排了住处。”面纱之下传来苏洛宁的声音。 那掌柜的自然是应允,寄雨又是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银子给了那掌柜的,道:“麻烦掌柜的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掌柜的一边应着话,一边退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正在客房之中休息的苏之牧和苏夫人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正是走了出去,打开房门看到是苏洛宁,苏之牧便是道:“快进来吧。” 进到房间之后,苏夫人伸手接过苏洛宁怀中的瑶儿,然后对苏洛宁道:“快坐下歇歇吧。” 那瑶儿也是跟着苏洛宁去过不少次苏府了,所以对自己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并不陌生,此时乖乖地呆在苏夫人的怀中,一双眼睛晶亮亮的,十分有神。 苏洛宁这才是摘下了面纱,然后看向自己的母亲,轻声问道:“姐姐呢?在隔壁房间吗?” 听到苏洛宁问起苏绮蔓,那苏之牧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别提她了,简直要把我给气死。” “怎么了?”其实苏洛宁一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自己父亲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好像在生谁的气的样子,这般一问,苏洛宁便是知道是因为谁了。 苏之牧张了张口,最后却只是皱着眉头道:“你不知道,今天我们准备出发的时候,那个柳彦哲突然找来了,说要娶绮蔓,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啊。” 苏之牧兀自坐在那里生闷气,似乎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而苏夫人则要显得平静许多,此时也是向苏洛宁仔细说了一下今早发生的事情。 苏洛宁听过之后,倒也理解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了,且不说之前苏绮蔓曾经跟那个柳彦哲私奔的事情,就说这柳彦哲再次回到京城之后,对苏绮蔓不冷不淡的态度,甚至最后惹得苏绮蔓那样伤心一场,自己的父亲又怎么会轻易同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柳彦哲这样的男人呢?而且苏绮蔓又是一副非要嫁他不可的样子,自己的父亲应该也是羞恼兼而有之的吧。 不过这苏绮蔓还真是的,明明之前,亲口跟自己说,那柳彦哲跟青楼女子厮混在一起,还对她说了那样绝情的话,如今竟然想要吃这回头草,苏绮蔓的心也真是够大的。 “我如今是用了缓兵之计才说服绮蔓跟我们一起回同州去,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只怕她今日根本就是不愿意走的。这不,现下还在隔壁的房间里,自己生闷气呢。宁儿,这一路上,你也多跟她聊聊,开导开导她,我跟你父亲都不认为那个柳彦哲会是绮蔓的良配。” “我试着跟她说说看吧。”苏洛宁这般应道。 “你自己这边呢?太后没再说你什么吧?” 苏洛宁微微摇头,这也是她奇怪的地方,怎么太后突然一下子就同意自己回乡省亲的事情了?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而此时方才的那个掌柜在安排好了那些侍卫的房间之后,不由坐在柜台之后暗自沉思,那位小姐是什么时候有的孩子啊?方才被她抱在怀里的那孩子是她的吧?真是好奇啊,也不知道面纱之下,那位小姐究竟长什么样子,不过光听她的声音倒也觉得挺好听的。 等到了饭时,店里的小厮把晚饭给他们送了上去,苏绮蔓这才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跟自己的父亲还有苏洛宁一起吃饭。 在饭桌上,苏洛宁看她的样子还是有些郁郁的,不过当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自己的父母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大家都是刻意避开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等到晚饭吃完了,寄雨在房间里哄着小瑶儿睡觉,苏洛宁则是往苏绮蔓的房间去了。 抬手敲响房门,听得里面传来苏绮蔓的声音:“谁啊?” “是我。”苏洛宁应声道。 耳边听得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片刻之后,苏绮蔓打开门让苏洛宁进到房间里来。 关上房门之后,苏绮蔓开口就问:“你也是帮父亲和母亲来说服我的吧?我知道他们两个都不愿意让我嫁给彦哲,他们对彦哲有偏见。” 苏洛宁闻言微微一笑,然后目光坦然地看着苏绮蔓道:“我承认,母亲的确是说让我跟你好好聊聊,但是我没有打算干涉你的选择。” 苏洛宁兀自寻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不过你也别着急做决定,借着回同州的这个机会好好想一想。想一想你跟柳彦哲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看看他值不值得你为他冒险。” “我觉得他是真心爱着我的。你也看到了,他其实有能力考中科举的,当时他进京来也是为了考科举,只不过为了赚一点银子才进了我们府里做教书先生。他为了要带我私奔,连心心念念的科举都放弃了,这等于是放弃了他的前途,这不正说明了他爱着我吗?” “当时的确是这样,但是现在呢?”苏洛宁丝毫不怀疑当时柳彦哲带苏绮蔓私奔时候的真心,因为不是所有男人都有勇气带着即将要加入皇室的女子私奔的,要知道,这一旦被发现了,可就是掉脑袋的大罪。然而,自从柳彦哲再次回京之后,他的表现明显不一样了,苏洛宁之前总觉得柳彦哲是在报复苏绮蔓,而在柳彦哲跟苏绮蔓最后一次在客栈决裂的时候,他自己也亲口承认了。 所以,他现在又要说当时他只是故意气苏绮蔓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真的而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该不该相信了。 而此时苏绮蔓下意识地就开口反驳苏洛宁的话,“现在他仍然是真心爱着我的?我不知道爹娘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他们今早都听到了,彦哲亲口跟他们说,为了我就算是失去仕途也没有关系,他愿意为了我放弃这一切,这跟当初他带我私奔的时候说的话是一样的,我相信他。” 可关键是,姐姐你总是那么容易去相信别人啊。但是苏洛宁却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她知道此时苏绮蔓正在陷入柳彦哲的深情之中,别人劝她的话,她是很难听见去的。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再劝说她什么的话,只怕她连自己也要讨厌了。 于是苏洛宁转而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口问道:“那个大理寺卿的女儿又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刚刚听到父亲提起这个,这件事你知道得清楚吗?” “哦,这个啊,那都是彦哲府里的小丫头误传的,那些小丫头片子最爱在背后嚼主人的舌根子了,什么样的谣言都敢往外传,真是太让人气恼了。”说到这里,苏绮蔓又是想起了之前她去柳府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两个侍女,尤其是那个说话尖声细气的,就想着怎么勾引自己的主子呢,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还在背后那般议论自己,等着吧,等自己嫁给了彦哲,成为了她的主子,看她还有没有好日子过! “听姐姐这话的意思,你是去过柳府了?” 苏绮蔓点头,“昨天傍晚的时候去的,本来是想着在临走之前再见彦哲一面,跟他道个别的,没想到他竟也是舍不得我,一大早就跑来苏府,跟父亲提亲。”提起这样的话,苏绮蔓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霎时间就娇红了一张脸,那眼角眉梢里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可是看到她这样,苏洛宁不由在心中暗自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姐姐啊,既然是真心喜欢柳彦哲的,那之前又为什么那般迅速喜欢上了赵明朗呢?为了这个还打了苏雪彤,闹得大家都很不愉快。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是真的不知道‘喜欢’为何物,还是根本就是很容易移情。 苏洛宁也并没有在苏绮蔓的房间里呆多久,很快便是回自己的房间去了,而此时寄雨已经哄了小公主半天,可是那小公主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见着苏洛宁走近,便是朝着她伸出自己的一双小手去。 寄雨无奈地看着苏洛宁,“今日小公主也不知是怎么了,往常的这个时候都已经睡了,可是今日竟是怎么都哄不睡。” 苏洛宁抱过小瑶儿,微微笑着道:“小家伙第一次出远门,应该是感到新鲜,等她累了,也就会睡了。” 不多时,苏洛宁褪了鞋袜,抱着自己的女儿上了床,这厢刚刚躺下,就听得小家伙的口中模糊不清地唤道:“父皇,父皇……” 苏洛宁闻言不由含笑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儿,“小家伙,这才刚刚离了京城这么远,你就想你父皇了?那之后的这些日子你可要怎么过啊?” 说是这样说,但是苏洛宁自己又何尝不是想起了司空澈呢?这个时候,他应该也已经睡了吧?不过,她猜,司空澈躺在床上也是睡不着的,毕竟自己跟瑶儿都不在啊。这么想着,苏洛宁的心里也便平衡了一些。 一夜安枕,到了次日,大家也都是早起,收拾妥当时候,也便是重新上路了。 因为柳彦哲的事情,苏绮蔓跟苏老爷和苏夫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于是她也就上了苏洛宁的马车,一行人这才是上了路。 一路上,苏洛宁倒也没有怎么在跟苏绮蔓提起柳彦哲的事情,只是偶尔提起一两句,也都没有深聊。此时苏洛宁只想赶快回到同州,见到祖父,跟他亲口报一声平安。 路程行到一半,眼看着日落西山,他们一行人便是在一个叫浔庆的地方落了脚。 这浔庆虽然不大,但是在祈灵国却也是一个很有名的地方,因为它这里的菜都很出名,传说以前战乱的时候曾经有御厨逃到这个地方避难,后来就在这里定居,然后繁衍生息,也把自己做菜的手艺都给传了下来。虽然如今,这浔庆的菜品在整个祈灵国各地都可以见到,但是最地道的还要数这浔庆当地的。 而这里有一间店很有名,叫一品楼,传闻这间店就是当初那个御厨开的店,最正宗的手艺就在这一品楼里。以前苏洛宁也曾经慕名去吃过,且不管这御厨的噱头是真是假,那店里的东西是真的很好吃。 既然都已经来到了这里了,那自然也是要去尝一尝的。可就在苏洛宁他们刚要出客栈大门的时候,却被门口的掌柜给拦住了。 “请等一下,我刚刚无意间听到几位客官的谈话,你们是想去一品楼吃东西啊?” 苏之牧不理解这掌柜的为什么要这么问,于是颇有些纳闷地道:“是啊,怎么了?” “各位不用去了,去了也没用,这个时候那里面根本就没人,门儿都关了。” “为什么啊?难道是经营不善,关门大吉了?”不可能啊,一品楼的生意那么好。 那掌柜的也是立即摇头,“经营不善?这倒不是。主要是这皇后不是要回乡省亲吗?正好要经过我们这里。县太爷这可不就要抓紧机会吗?就想着能巴结好皇后到京城里去做京官儿呢,一早就把全县里所有的好厨子都给叫到县衙里去了,就等着皇后驾到的时候,给皇后呈上一场最美味的宴席,给他的仕途铺路呢。这不,一品楼里所有的厨子也都被叫去县衙里了。” 苏洛宁听到这话,不由冷笑了一下,“这倒是奇怪了,那皇后娘娘的确是回乡省亲,但是如今她走到哪里谁知道啊,你们县太爷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到这里?这不是白白浪费大家的功夫吗?” “那可不?但是这有什么办法呢?这皇后娘娘也许一辈子就盼来这么一回呢,这县太爷可不要抓住机会吗?我跟你们说,自从皇后娘娘要回乡省亲的消息传开之后,我们县太爷就已经下了命令了,这各家各户都要把自己门前的地方给打扫得一尘不染。省得到时候皇后娘娘到了,看到什么脏乱的景象,还不定时地会有衙役们来查看呢,一点儿都放松不得。” “这么严重?” “可不是吗?就说我这客栈,每天晚上,都会有衙役过来查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可疑的人来投宿,就是为了避免发生什么事情,免得到时候在皇后娘娘的心里留下什么坏印象。” “那你们这县太爷可真是够有心机的,这表面功夫做得够好,就是太扰民了。” 第366章 明示身份 听得苏洛宁这话,那掌柜的无奈地道:“那有什么办法,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也只能上头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对客人们有些抱歉了,几位客官,今天晚上,那些衙役们还是要过来盘查一番的,我在这里先跟你们说声抱歉了。” 这个时候,苏之牧转头看向苏洛宁,道:“既然吃不到一品楼的饭菜的话,那我们就回房间里休息吧,等会儿在客栈了吃一点就是了。” “就父亲你们就先回房去歇着吧,我出去转转。”苏洛宁如此应道。 苏之牧、苏夫人和苏绮蔓他们三个也便是返身回房去了,毕竟赶了这么远的路,他们也累了,既然吃不到美食,也没有必要出去了,还不如在房间里歇着,等会儿好去吃晚饭。 而此时苏洛宁则是带着寄雨走出了客栈。 待他们都离开之后,一旁的那小厮才缓缓走到掌柜的身边,轻声地问道:“这几位客人看起来身份应该不简单啊,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也是大户人家。只是那两位小姐都蒙着面纱,也不知道究竟长什么样子,不过从她们二人的眉眼来看,应该是两个大美人吧。” 听闻此言,那掌柜的在这小厮的头顶狠狠敲了一下,然后道:“人家长什么样子,关你什么事儿啊?快干你的活去。” 这客栈开门做生意,南来北往的客人见得多了,这掌柜的也没有觉得苏洛宁他们几个有什么奇怪。 苏洛宁带着寄雨到街上一看,那路边竟是空荡荡的,一个小贩都没有,不仅没有小贩,这路上连行人都很少,地上的确是很干净,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两个穿着官府衙役衣服的人在路边走来走去。 走了没多一会儿,苏洛宁就带着寄雨转身回到客栈去了。跟苏之牧他们一起吃了晚饭,苏洛宁便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哄着瑶儿睡觉,结果不多时就听到下面一阵喧嚷的声音,正在剪烛花的寄雨听到这声音便是放下手中的剪刀,对苏洛宁道:“小姐,我去看看。” “嗯,你去吧。” 寄雨这厢出了房间,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几个衙役气势汹汹地走了上来,而此时住在隔壁的那几个侍卫也听到了声音,此时已经走了出来,其中领头地看了一下情况,便是对寄雨道:“姑娘进屋里去照顾主子吧,这里有我们。” 寄雨点了点头,便是转身回房间去了,关上房门,寄雨轻声对苏洛宁道:“正如那掌柜的所说,是衙役们过来了。” 苏洛宁微微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因为这楼上住的客人不止是苏洛宁他们,而那些衙役一看,苏洛宁房间的门口有侍卫,想着应该是不好惹,便是先去了其他的房间,一时间这客栈的二楼也是嘈杂起来,那些衙役们似乎在盘查这些客人的身份。 然后,这些衙役终于还是来到了苏洛宁的房间,眼看着这门口站了两个身形健壮的侍卫,那些衙役们心里到底也是有些顾及的,声音比刚刚盘问其他客人的时候温和多了。 “二位,我们县太爷有令,最近附近有些不太平,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得进去检查一下。” 可是那衙役说完之后,两个站在门口的侍卫却是纹丝不动,口中沉声道:“这里面的主子你可查不得。” “是吗?敢问你们的主子是什么身份,又有何来历?如果你能说清楚了那自然是好。” “这个可轮不到你来过问。”皇后娘娘的身份岂是他们这些人能过问的。 “口气还不小,如果不是心虚,为什么连身份来历都不敢说,快打开门让我们进去看看。”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几个衙役本来就在这里横行惯了,当然受不了别人用这样轻蔑的语气跟他们说话,一时之间竟还想直接硬闯进去,这两个侍卫怎么肯让他们进去,亦是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剑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里面传来一女子的声音,语气淡淡的,“犯不着跟他们动手,他们想要知道我的身份,告诉他们就是了。把你们的腰牌拿给他们看看不就结了,这般吵吵闹闹的,瑶儿这刚要睡着,就被吵醒了。” 那几个衙役听到里面传来的是女子的声音,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而此时那两个侍卫也是依言取出自己的腰牌伸手递到那几个衙役的面前,冷声道:“看好了,这是什么。” 几个衙役定睛一看,那金灿灿的腰牌上头竟是写了‘禁军’两个大字,一时间都是瞠目结舌,下意识地抬眸看向站在眼前的这两个侍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清楚了?” 其中一个衙役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道:“看……看清楚了。” “既然看清楚了,还不快滚,打扰了主子休息,你们担当得起吗?” “是,是,我们滚,我们滚……” 这几个衙役尚且是云里雾里的,却也是快步走下了楼梯,几个人心里各有嘀咕,一句话都没说,就是径直快步走出了客栈。 那客栈的掌柜看他们几个这个样子,却很是纳闷,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对啊?脚步也是这样匆匆忙忙的,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那几个衙役离开客栈一段距离之后,这才有人开了口,“哥儿几个,你们说方才客栈里的那两个……真的是禁军吗?” 一听到这个话,几个人,立刻就停了下来,看向那开口的衙役,“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假冒的?” “假冒禁军可是死罪啊。” “可是禁军怎么会跑到我们这里来?能出动禁军保护的那只有皇族中的人了,皇族的人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 “你别说,还真有一个皇族中的人要到我们这里来……” 听到此话,几个衙役顿时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不……不会吧,皇后娘娘她……怎么可能这么悄悄地来,不是应该有一大群人前前后后地跟着吗?” “你们刚刚也听到里面的那女人说的话了吧,她说外面吵吵闹闹的,瑶儿被吵醒了,睡不着了。你们想想我们皇上的小公主名字叫什么。” “昭荣公主?” “昭荣是小公主的封号,她的名字是……司空靖瑶啊,可不就是瑶儿吗?” “天啊,天啊,你是说,刚才那客栈房间里面的是……是……” “我们还是赶快去回避县太爷吧。”这样大的事情,他们可没有办法做主,不过刚刚他们几个是不是已经得罪了皇后娘娘啊? 而这个时候,瑶儿小公主终于睡着了,苏洛宁在寄雨的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便也是在自己女儿的身边躺了下来。 寄雨则是走出了房间,对着外面的侍卫轻声吩咐了几句,那两个侍卫亦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眼看着天色已晚,那掌柜的正吩咐店里的小厮把门关了,却见一个侍卫走了下来,那掌柜的知道这人是今日那位小姐的随从,便是笑着问道:“这么晚了,客官还有什么事情吗?” 那侍卫道:“不用关门了,等会儿还有人会来。” “嗯?”那掌柜的一时没有听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着吧,估计马上就会到了。” 那掌柜的自然还是不明白,不由追问道:“什么人?是你们认识的人吗?也要来这里投店?”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那侍卫却也不多说什么,兀自找了张凳子坐下。 而那掌柜的却是一头的雾水,正想要再问,可是看这侍卫脸上冷峻的表情,他也没有再问,既然他说还有人来,那自己且再等一会儿吧。 既然掌柜的都留下等着了,那小厮自然也是不敢走的,心中不由地有些不高兴了,自己都累了一天了,都到了要休息的时辰了,偏偏这个随从冒出来,说什么还有人来不让关门,偏要在这里等着。 那小厮凑到掌柜的身边,轻声道:“掌柜的,你说,真的会有人来吗?都这个时辰了,城门早就关了,还有什么人会来啊。” 那掌柜的也觉得不靠谱,但是口中却是道:“且稍等一会儿吧。”但是自己是不能陪他在这里等很长时间的,自己也要休息了,明天一大早还要起来张罗呢。 就在这掌柜话音落下的同时,那侍卫已然站起了身来,口中道:“来了。” 那掌柜的和店里的小厮都没有听到外面有任何声音,此时听得侍卫这样说,忙是朝门口张望,却也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那小厮下意识地开口问道:“谁啊?人呢?” 片刻之后,他们二人亦是听到了外面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不由暗自惊奇,竟然真的有人来,那小厮连忙跑出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很快便是惊慌着一张脸跑了回来,口中结巴着道:“掌柜的,是……是县太爷带着一群人来了,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啊。” “什么?!”那掌柜的心中一紧,该不会是自己这客栈哪里出了问题了吧?他正要出去亲自看,那侍卫已经赶在他的面前走到了门口,那掌柜的顿了一下,也连忙跟了上去,这都什么事儿啊?怎么县太爷都亲自过来了? 只见那侍卫往门口一站,抬手止住正要往里进的县太爷一众人等,“各位请留步。”说话的同时,那侍卫已经取出自己的腰牌伸到那县太爷的面前。 那县太爷见状连忙下跪,“给官爷请安。”县太爷身后跟着的那些人见他如此,也都是跪了下去。 而此时跟上前来的客栈掌柜一看这情形,顿时被吓住了,他们县太爷怎么跪下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再定睛一看,这跟着县太爷一起过来的不止是衙门里的衙役,还有县太爷的夫人和他的孩子,这……是自己看花了眼吗?他们怎么都给这个随从给跪下了,他们县太爷口中还唤着‘官爷’,难道这随从是官家的?那他的主子岂不是……? 掌柜的,一时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侍卫。 “主子知道你们会过来,所以特意吩咐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现下主子和小主子都已经歇下了,你们若是想要请安的话就不必了,县令大人,你还是带着你的人赶快回去吧,省得打扰了主子休息。” 那县令此时当是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站着的侍卫,道:“既然皇后娘娘已经歇下了,那下官就不打扰了,明日一早,我们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嗯。”那侍卫淡淡应了一声之后,也便是转身而去,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那掌柜的犹是愣怔着,却见县令大人已经往里面走了,而他身后的那些人也是跟着一起往里走。县令大人却是转头瞪着他们道:“你们跟着来做什么?这么多人不会打扰皇后娘娘休息啊?都给我回去。” 那些衙役们也不敢违逆县太爷的意思,都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只有县令带着他的夫人和孩子走了进来。 那掌柜的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下意识的就开口问道:“大人,你这是打算在这里过夜了?” “嗯。” 他当然要在这里过夜了,如果不在这里守着的话,说不定明天一早皇后娘娘就走了,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不白费了吗? “楼上还有房间,不如去楼上吧。” “不,不,皇后娘娘和公主都已经睡了,再吵醒了她们就不好了,我们就在这里凑合已晚就行了。” 掌柜的一看,在这里凑合一晚?这大厅里除了桌子就是凳子,怎么凑合睡啊? 不过这是县太爷自己的事情,他也管不着,“那……如果大人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这夜已经深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要关门了,您……” “行,你关吧,关吧。你不用管我了,自己回去休息吧。”他得在这里时刻守着啊,这样明天一早,皇后娘娘下来的时候,才能看到自己的诚心。 那掌柜的转身示意一旁的小厮关门,却又是忍不住地问那县令大人,道:“大人,你说那个主子她真的是皇后娘娘啊?” “你没有看到方才那人手里拿着的牌子啊,那可是皇宫禁军的牌子。”那他的主子就应该是皇后娘娘了,再加上那位主子的孩子也叫‘瑶儿’,这不更加证实了吗? 当时这位县令大人听了衙役回禀的话之后,立刻就带着自己的夫人和尚且年幼的孩子来这客栈拜见皇后娘娘了,只是自己到底还是来晚了,皇后娘娘都已经睡了。 不过这县令大人的心里也是暗自纳闷,皇后娘娘此次回乡省亲不是声势浩大的吗?听说光是宫女太监都带了一大群,更别说是护卫了,怎么却这般静悄悄地就来到了自己这里?难怪自己一直都打听不到皇后娘娘的行踪,原来根本就是轻车简行过来的。 这客栈的掌柜也没有再多问了,见小厮把门关好之后,便是带着小厮一起去了后院。一路进到后院里,那小厮见自家掌柜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不由低声开口问道:“掌柜的,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赶紧回房去休息吧。”其实这掌柜的是想起了,今天白日里自己跟苏洛宁说起的那番话,那无疑是说了县令大人的坏话,如果被县令大人知道的话,那……早知道,自己就不说了。 而那小厮却是一脸兴奋地道:“我今晚是肯定睡不着了,谁能想到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就是皇后娘娘啊,那她抱着的孩子就是小公主了。啊,那个是苏老爷吧,还有苏夫人,天啊,我竟然都不知道……” “行了,你爱睡不睡,我先回房去睡了,明天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这最后一句话里,藏着这位掌柜深深的担忧,明日一早皇后娘娘见了县令大人,该不会就要责怪他吧,万一县令大人知道是自己说了那些话,自己这客栈还开不开得下去啊? 第367章 到达同州(二更) 这位客栈的掌柜的确是一夜未睡,天刚蒙蒙亮就已然起床,不由从后院来到了前厅,却看到县令大人一家正歪在桌上熟睡着,本来想要开门的他又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想着,还是等到时间到了再开门吧,只是这掌柜的内心也是相当煎熬。 苏洛宁在外面睡觉的时候总是浅眠的,所以很早就醒了,看着身旁还在熟睡的小瑶儿,苏洛宁侧头轻轻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这才从床上起身。 不多时之后,苏老爷和苏夫人他们也是起了身。 而那县令大人本来就时刻注意着他们这里的动静,此时见得他们起身,那县令大人连忙带着自己的妻儿走了上来,却仍是被侍卫给拦住,“主子刚刚起身,还未梳洗,不便见人。” 那县令闻言,自然也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只等着苏洛宁的召见,可是苏洛宁却完全把他给晾在了一边。 好不容易等到店里小厮进去给送早饭的功夫,那县令大人一把拉住那小厮,低声道:“你进去的时候,别忘了跟皇后娘娘说一声,我在这里等着呢。” 那小厮看了一眼面前的侍卫,只低声应了,然后十分紧张地走进了苏洛宁的房间,却是一直不敢抬头看,一想到里面的人就是当今皇后娘娘,那小厮就紧张得连手都在抖。 寄雨看他这样子不由有些好笑,眼看着那托盘都在抖,汤都要洒出来了,寄雨连忙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托盘,开口道:“好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那小厮转身就要走,可是又想起方才县令大人的嘱咐,又不得不转过身来,硬着头皮道:“县令大人……此刻在外面等着,他……他让我……让小的,跟皇后娘娘您说一声。” “行,我知道了。” 那小厮听闻此言,连忙转身走了出去,迎面看见等在那里的县令大人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那小厮忙道:“皇后娘娘说,她知道了。” “就这样?”县令大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嗯,皇后娘娘就说了这个。” “行了,你下去吧。” 那小厮走到楼下,一摸自己的手心,全都是冷汗。 …… 吃完早饭之后,苏洛宁对寄雨道:“你去问问老爷和夫人他们好了没有,如果都收拾妥当的话,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是。” 被侍卫拦在外面的县令大人见得房门开了,正是暗自高兴,却见那走出来的侍女径直去了隔壁的房间,片刻之后又是回来,那县令大人不由冲着寄雨开口道:“浔庆县令求见皇后娘娘。” 寄雨闻言淡淡看了他一眼,道:“等着吧,皇后娘娘一会儿就出来了。”说完这话之后,寄雨就走进了房间,随后关上了房门。 “小姐,老爷、夫人和大小姐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可以出发了。” “嗯,我们走吧。” 寄雨一边拿起包袱,一边道:“那位县令大人还在外面守着呢。” 苏洛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走吧,既然人家都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也该见见他了。” 蒙上面纱,苏洛宁从房间里走了出去,见那两个侍卫都是给苏洛宁行礼,县令大人便是明白这位蒙着面纱的女子就是正主皇后娘娘了,连忙朝着苏洛宁下跪,“浔庆县令马正勋见过皇后娘娘。”他身后的妻儿也都跟着下跪。 “起身吧。”苏洛宁一看,倒也是一位挺年轻的县令,想往上爬没有关系,只是手段用的不是地方。 “谢皇后娘娘。” 而此时苏洛宁已经径直往楼下走去了,没有再理会那县令。 但是那县令却犹自不放弃道:“皇后娘娘,您难得来一趟浔庆,那一品楼大厨的手艺是不能不尝的,下官已经给皇后娘娘准备了一桌饭菜,给皇后娘娘洗尘。” 苏洛宁一边走一边道:“这倒不用了,本来我昨天到的时候,的确是想吃来着,但是过去一看却发现那一品楼已经关门了,倒是扫兴的很,今日要忙着赶路,也没这个兴致了。县令大人有心了,但是我却是无福消受。” 那县令大人一听苏洛宁这个话,面上不由一僵,皇后娘娘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自己把一品楼的大厨给带走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还真是弄巧成拙了。 眼看着苏洛宁出了客栈的大门,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苏洛宁正要上马车,那县令大人急忙道:“皇后娘娘,赶路也不急在这一时,那一品楼的大厨有一道拿手的名菜,皇后娘娘何不尝一尝再走呢?” 这可能是自己这一辈子唯一的一起机会了,自己为了今天已经准备了这么久,怎么能就这么让皇后娘娘走了呢?要知道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就是这位皇后娘娘了,如果她能在皇上面前说上一句自己的好话的话,那自己今后的仕途就一帆风顺了,到京城里做京官完全不是什么难事,自己就等着这一天呢,可不能半途而废。 这个时候,苏洛宁才回过头来看着那县令大人道:“多谢大人的好意,我已经吃过早饭了,现在什么都不想吃。”说着,苏洛宁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这里干净倒是干净,就是太冷清了,我昨日上街市上走了一圈,竟然连一个摊贩都没有看到,简直像个死城一般,一点生气都没有。” “这……皇后娘娘,下官……” 此时苏洛宁却是不耐烦地道:“你先别说话了。”说话的同时,苏洛宁从寄雨的怀中接过小瑶儿,然后轻声道:“昨天被你那几个衙役闹的,瑶儿一夜都没睡安稳。”说罢便是抱着孩子,上了马车。 寄雨随后跟上,放下车帘,那县令大人再也没有能跟苏洛宁说上一句话。 苏之牧和苏夫人他们此时亦是相继上了马车,不多时,他们便是离开了这里,继续往前赶路。 而那个县令大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洛宁的马车离开,面上满是绝望,皇后娘娘刚才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在责怪自己?她回宫以后,会不会跟皇上说起这件事?他现在已经不敢想进京做京官的事情了,他只想着自己还能不能保住头顶上的乌纱帽,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还不如什么都不做了。 …… 苏洛宁一行人一路往同州而行,一路上倒也是挺顺利,提前到达了同州。 马车在苏家老宅门前停下,苏洛宁这厢刚一下马车,就见苏老爷子从大门内快步走了出来,苏洛宁亦是连忙上前,唤了一声,“祖父。”随后就伸手搀住了苏老爷子的胳膊。 而苏老爷子则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洛宁,浑浊的眼睛里却是有了些湿意,“好啊,你没事就好。在乾风国的那段时间,没吃苦吧?” 苏洛宁是苏老爷子最看重的孙女,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儿子,当初听到苏洛宁跳河自杀的事情之后,苏老爷子一度伤心绝望之极,如果不是后来收到司空澈的来信,说苏洛宁没有死,还活着的消息,苏老爷子只怕也是撑不过去了。 后来司空澈把苏洛宁带回祈灵国来的消息也传了回来,谁知道这还没歇上一口气,就又传出了皇帝驾崩,澈王即位的事情,苏老爷子也没少为自己的这个孙女担心。如今见到她还跟以前一样,心中到底也是放轻松了些。 而此时苏洛宁连忙示意一旁的寄雨把瑶儿抱过来,同时对苏老爷子道:“这是我的女儿,叫靖瑶。” 当初生下瑶儿之后,苏洛宁本来是想等孩子过了百天,情况稳定了一些,能长途跋涉之后,再带瑶儿回同州来,谁知道在瑶儿的满月宴当日,自己出了事情,一直到今天才能带瑶儿过来见自己的祖父。 老爷子是第一次见到这孩子,当然是十分高兴的,看着这还长得如此可爱,一双眼睛跟自己的孙女像极了,不由笑着道:“这孩子生得可真漂亮,长大之后定也是一个美人。来,让外曾祖父抱抱。” 小家伙也不认生,被老爷子抱在怀里,照样乖巧可爱的样子。 老爷子只顾着高兴,连自己的儿子都顾不上了,此时苏洛宁含笑道:“我们进去再说吧。” “对,进去再说。” 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手臂没有力气,抱了一会儿之后,苏洛宁便是伸手接过了。 一行人到了后院的小花厅里,这才开始聊了起来。苏老爷子本来也是不愿意让苏洛宁出席谢允嘉的婚礼的,但是既然已经回来了,也没有办法了。不过,能见到洛宁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苏老爷子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尤其还见到了自己的曾孙女儿,这一趟回来的也是合他的心意。 寒暄了一会儿之后,这话题自然也是绕到了苏绮蔓的身上,苏老爷子是不知道发生了柳彦哲求亲的事情的,他仍是以为苏绮蔓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她的婚事。 此时看着苏绮蔓开口道:“我已经给你寻摸了几个相当出色的公子,画像都有了,等一下你自己看一看,哪一个符合你的心意,如果一时决定不了的话,还可以叫人过来看一看。” 其实苏老爷子是有些怪苏之牧把苏绮蔓给惯坏了的,当初苏绮蔓逃婚的时候可是把苏老爷子给气个半死,差一点就要不认苏绮蔓这个孙女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苏绮蔓好歹也是他的亲孙女。自己的儿子又写信回来,特意拜托了自己这件事,苏老爷子也就立刻让人着手去办了,这些日子也选了几个称心的人选。 可是苏绮蔓本来就打定了主意要回去京城嫁给柳彦哲了,此时听到苏老爷子这样说,自然是不愿意,便是开口道:“有劳祖父为绮蔓费心,但是已经有人向绮蔓提亲了,等这次回京之后,绮蔓就会嫁给他。” 苏老爷子听闻此时,不由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儿子,“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你写信给我说,让我给绮蔓寻一门婚事的吗?怎么这突然又这样说了?谁提亲了?” 苏之牧本来也没打算瞒着苏老爷子这件事,反正他自己是挺气的,此时也是没有好气地道:“就是之前那个带绮蔓一起私奔的教书先生,就在我们出发回同州的那天,他来到苏府,突然就说要提亲,要娶绮蔓,真是莫名其妙。” “你答应了?”苏老爷子皱眉问道。 “我当然没答应,这可不是小事。就算我答应了,太后能答应吗?您不知道,这个柳彦哲如今已经在大理寺当职了,为朝廷做事,绮蔓要是跟他……那太后能放过他们吗?” 第368章 夏儿来访 苏老爷子此时亦是点了点头,“这话说得在理。” 苏绮蔓当然是不愿意了,此时不由反驳道:“可是彦哲都已经亲口说了,他愿意为了我放弃仕途,我不怕,难道太后还能杀了我们两个不成吗?” 这个时候,坐在她身旁的苏夫人脸上伸手去她的衣袖,低声道:“绮蔓,别说了。”没看到老爷子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吗? 苏绮蔓一贯也是怕苏老爷子的,但是这个时候她却觉得自己胸中充满了勇气,就算祖父再怎么不赞同,自己也不能服从他们,这可是关系到自己一生的事情,不能全由他们做主。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跟彦哲成亲。” 苏绮蔓这般生硬倔强的语气,让本来就已经生气的苏老爷子更加怒火横生了,不过还没等到苏老爷子开口,苏之牧倒是先忍不住了,双目瞪着苏绮蔓,怒声道:“你这个时候对那柳彦哲倒是死心塌地得很,可是当初你怎么回京后不久就那么快地喜欢上了明朗少将军呢?”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怎么又跟少将军扯上关系了?”苏老爷子大为不解。 如果按照以往苏之牧必然会为苏绮蔓遮掩的,毕竟苏绮蔓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女儿,可是他现在对苏绮蔓已经是失望透顶了,做事情一点都不顾虑后果,本以为她经过逃婚的事情,能成长一些呢,结果到了现在还是这样。尤其是那日当着柳彦哲的面,一点身为大家闺秀的矜持都没有,巴不得黏在柳彦哲的身边一样,那柳彦哲见她这个样子,心里能看得起她吗?自己这个做父亲地在旁边看着觉得实在是丢人极了。所以,这一路上苏之牧都不怎么搭理苏绮蔓,此时又见得苏绮蔓在苏老爷子的面前态度也是这般强硬,不免更加生气了,所以也不顾及其他,只把之前苏绮蔓跟赵明朗的事情说了出来。 而此时苏夫人一听这话,眉头也是皱起,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这件事也拿到老爷子的面前说啊,老爷子本来就因为绮蔓逃婚的事情,而十分讨厌她了,如今又得知了这件事,那老爷子岂不是更加厌烦绮蔓了吗?若是以后绮蔓真的要留在同州,这祖孙两个可怎么相处啊? “老爷您消消气,也少说两句。”当着老爷子的面,苏夫人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这般轻声劝解了。 可是苏之牧却并仿佛铁了心一般,不给苏绮蔓留任何的颜面,见苏绮蔓只咬着唇不回答,便是继续道:“为了争风吃醋你还错怪彤儿,打了她一巴掌,让她不得不躲着你,住到宁儿那里去,结果呢?你现在又说你非柳彦哲不嫁了,你自己说说你这话能信吗?” 苏绮蔓此时再开口,语气已经变为委屈了,“我当时……不是真的喜欢明朗少将军,我只是……哎呀,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跟对彦哲是不一样的。” 苏之牧却是愤愤道:“有什么不一样,你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如果这个时候明朗少将军说要娶你,你还会答应嫁给柳彦哲吗?” “我会。”这一次苏绮蔓倒是没有任何犹豫。 而此时,苏老爷子却是开口道:“先等一下,你们谁先跟我说清楚,那明朗少将军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跟雪彤扯上了关系?”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洛宁见气氛已经糟糕到了这种程度,于是缓缓开口道:“其实也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当时不过是因为误会而已,这个误会也早已经解开了。” 苏老爷子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对苏洛宁道:“你也不用替你姐姐遮掩了,我想听的不是这个。”说着就是看向苏之牧,“你来说,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自己的两个孙女儿还曾经因为同一个男人闹过,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苏之牧看了一眼苏绮蔓,沉声道:“当时绮蔓跟柳彦哲私奔之后,过不得乡下那种苦日子,就独自一人瞒着柳彦哲回京了,正好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同样要回京的明朗少将军,于是少将军便是一路送了绮蔓回来,自那之后绮蔓就喜欢上了明朗少将军,后来听得晟王世子的玩笑话,以为明朗少将军喜欢彤儿,就打了彤儿一巴掌,之后彤儿不敢回家,就暂时住进了澈王府,结果呢,人家明朗少将军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自己在那自作多情罢了。” 这番话说得苏绮蔓是相当难堪,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苏老爷子闻言也是极不赞同地看着苏绮蔓,皱着眉头道:“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这可倒好了,连雪彤都牵扯上了,自己这几个孙女儿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 眼看着苏老爷子情绪已经很不对,苏绮蔓不由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瑶儿,轻声含笑道:“这孩子才这个时辰怎么就已经困了呢?” 一旁的苏夫人闻言亦是连忙道:“想来是这一路赶来累着了,先带瑶儿回房去休息吧。” 苏老爷子一听孩子困了,也是忙道:“好了,先回房让孩子睡觉吧。”说着便是亲自送了苏洛宁回房,而苏之牧和苏夫人也是带着苏绮蔓回了各自的房间。 一直到回到房间之后,苏夫人这才对苏之牧道:“老爷,你方才在老爷子的而面前那样说,也的确是有些过分了,你没有看到绮蔓的脸色有多难看。” 苏之牧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那还能怎么办?事到如今还能瞒着父亲吗?绮蔓做的这些事情也的确是太过分了。绮蔓不像洛宁,无论什么事情都能拎得很清楚。她现在说要嫁给柳彦哲,就跟当初她说喜欢上了明朗少将军一样,她自己也根本就确定不了,就想当然地这么认为,以后说不定后悔都来不及了。” 苏夫人一听这话,也觉得颇有些道理,当初绮蔓因为明朗少将军的事情哭了那么大一场,自己还以为她对明朗少将军是真心的,谁知道没过一段时间,她就又重新跟柳彦哲走到一起了,这绮蔓的心思啊,实在有些飘忽不定。 而此时跟苏老爷子并肩而行的苏洛宁,此时也是开口轻声劝解着自己的祖父,“您就别太生气了,您的身体本来也不好,别再因为绮蔓给气出病来了。” “不是我想跟她生气,是你这个姐姐太气人了,当初她逃婚那么大的事情,差得害得我们整个苏府人头落地,她自己却是没事人一样地又重新回来了。她啊,就是被你爹娘给宠得不像样子了,什么事情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从来就不看结果。这一次你父亲说得很对,如果她要跟柳彦哲在一起,那太后势必不会放过他们俩的,到时候只怕还要麻烦你。你说你啊,现在已经不招太后待见了,她还偏偏要给你惹麻烦。” 话说到这里,他们已经来到了苏洛宁的房门前,寄雨连忙上前推开房门,苏洛宁一边抬脚跨进房门,一边对身旁的苏老爷子道:“这个祖父您倒是不用太担心,只要澈他始终站在我这边,我就没什么好怕的,太后那里,不过是晨昏定省罢了,没所谓的。” “这个可不好说啊,那太后毕竟是皇上的亲生母亲,他未必总是站在你这边的。”虽然说那司空澈对宁儿的情意自己都是看在眼里的,也知道他是真心对宁儿好,可是那太后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若是那太后在他的跟前说什么,司空澈未必不会被影响。 苏洛宁知道祖父这是在为自己担心,语气轻松地道:“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其实澈跟他的母妃之间有很大的心结,很久之前就有了,所以他们母子两个的关系并没有很好。” 苏老爷子正想再问下去,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是咽了下去,这皇室里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多问得好,他看了一眼窝在苏洛宁怀中的瑶儿,轻声道:“你哄孩子睡觉吧,我先走了。” “祖父慢走。” 苏洛宁正要送苏老爷子出门,却是被苏老爷子给伸手止住了,“好了,别送了,你也奔波了一路了,好好休息吧。” 苏老爷子离开之后,苏洛宁这才把小瑶儿给放在了床上,其实方才苏洛宁说瑶儿困了,其实就是为了缓解一下当时的气氛,这孩子根本一点睡意都没有,此时躺在床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骨碌转着,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苏洛宁见状,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含笑道:“怎么样?这么可是娘亲从小就住着的房间。” 山水雕花的屏风、琉璃描画的灯罩、金丝楠木的梳妆台……这里的一切都是苏洛宁最熟悉的,虽然已经许久都不来住,但是苏洛宁还是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留在这里的每一样东西。 苏洛宁坐在床畔陪着小瑶儿玩了一会儿,小家伙倒也是累了,不多时就闭上眼睛睡去了。苏洛宁见状也是褪了外衣,在床上陪着小瑶儿睡了。 一直睡到傍晚时分,苏洛宁这才醒来,一旁的寄雨连忙递上一杯清茶,同时开口对苏洛宁道:“方才知州丁大人来过了,听说小姐正睡着,就又离开了,说是明日再上门拜访。” 苏洛宁接过清茶轻饮了一口,这才开口道:“这丁大人的消息可真够快的,我这才刚到了同州,他那边就已经收到消息了,该不会是一早就派人盯着我们苏府了吧。” 寄雨闻言一笑,“还真有可能。” 苏洛宁转头看床上的小瑶儿还在睡着,不由有些头疼地道:“她再这般睡下去,只怕到了晚上是不肯再睡了的。” 说罢这话,苏洛宁就起身下了床,然后对寄雨道:“你在房间里看着瑶儿,我去找祖父说说话。” “知道了,小姐。” 不多时候之后,苏洛宁便是去到了苏老爷子的房间陪他说话,这祖孙两个许久没见,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一时之间竟然顾不上说苏绮蔓的事情了。 两人聊着聊着,房间里都暗了,侍女前来掌灯的时候,苏洛宁这才笑着道:“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又过了一会儿,厨房就派人来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吃晚膳了。祖孙两个这才起身,走出了房间。 那厢侍女亦是请了苏之牧他们过来,这几人将将落座,就见得一侍女进来,开口通禀道:“成家小姐来了,说是来见小姐。” 因为苏家老宅里,一直都只住着苏洛宁一位小姐,所以苏家老宅里的下人们都是直接称呼苏洛宁为‘小姐’而不是‘二小姐’,虽然此时苏绮蔓也在这里,但是她们都已经习惯了,一时也是改不过来。不过苏绮蔓倒也不在意,以往她每次跟父母一起回同州的时候,都会碰到这种状况,现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苏洛宁听到成悠夏来看自己倒是很高兴,连忙道:“快请她进来。” 成悠夏是跟着成家的人一起到同州来参加谢允嘉的婚礼的,他们比自己早出发几日,成悠夏现在应该是住在谢家的。 苏老爷子此时也是笑着道:“又是成家的那个小丫头,她从小就喜欢黏着你,在京城里,她也时常这样吧?”苏老爷子对成悠夏还是很喜欢的。 “可不是嘛。”不过人家小姑娘现在有喜欢的人了,情窦初开,却也是顾不上自己了。 没多一会儿,成悠夏便是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他们的面前,看着他们面前这一桌子的菜,眼睛不由发亮,“好丰盛啊,看来我来得真是时候。” 苏洛宁确实是笑着打趣道:“我看你是故意挑这个时间来的吧?” 成悠夏嘿嘿一笑,“还是苏姐姐了解我啊。” 而此时一旁的侍女早已很有眼色地另外准备了一副碗筷过来,成悠夏也是颇有些不客气地坐下,然后对着苏老爷子道:“苏爷爷好。” “小丫头,每次来我这里都要蹭点东西回去才罢,前日刚从我这里拿走了一个檀香扇,今日又想来要点什么啊?” “苏爷爷,您话别这么说,那扇子可是您自愿送给我的啊,怎么就成我蹭的了?我今天什么都不要,就像蹭您一顿饭,您看行吗?” “行行行,来,吃吧。” 这一幕看在苏绮蔓的眼里倒觉得挺不是滋味儿的,那成悠夏又不是祖父的亲孙女,却为何祖父待她比待自己这个亲孙女儿还要好?他们两个看起来倒像是一对嫡亲的祖孙俩。想起今日自己刚到,祖父就对自己横眉冷对的样子,苏绮蔓心里堵得难受,看着面前的饭菜顿时都没了胃口。 以往若是苏之牧见了自己女儿这样,定然会问上两句的,但是今日的苏之牧却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去问她为何不吃菜,只当作是没看到一样。 只有苏夫人夹了菜到苏绮蔓的碗里,轻声道:“多少吃点儿吧。” 苏洛宁只顾着跟成悠夏说话,却是没有注意到苏绮蔓的异样,只是有些好奇地问成悠夏道:“我这才刚回来不久,连门儿都没出,你怎么就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是听丁府过来的人说的啊。” “丁府的人?” “哦,是这样的,表哥过几天不是要跟丁小姐成亲了吗?丁府就先派了人过来商量一下成亲当天细节,我路过的时候听到他们闲聊的时候说苏姐姐已经到同州了,那丁大人都已经来过了,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 苏洛宁轻轻点头,“原来是这样。” 成悠夏又是道:“不过苏姐姐你也太低调了吧?不是说皇后娘娘回乡省亲,有一大堆人护送吗?怎么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如果我不是恰好听见的话,我还不知道呢。” 苏洛宁笑道:“要那么大的动静做什么?烦得很,这样一路回来倒是挺清净的,只除了……”想起那浔庆县令的事情,苏洛宁不由含笑摇了摇头。 “除了什么?”成悠夏好奇的追问。 而这个时候苏老爷子却是在心中暗想,如今成悠夏住在谢府里,既然她都已经知道宁儿回来的消息了,那谢允嘉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 第369章 旁人之观 成悠夏有的时候到底有些迟钝,跟苏洛宁和苏老爷子说了半晌话之后,才注意到苏绮蔓和苏之牧他们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不由靠近苏洛宁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啊?” 苏洛宁则是冲着她摇了摇头,成悠夏会意,也没有再继续问了,照样跟苏洛宁和苏老爷子说说笑笑。 等到吃罢了晚饭,成悠夏跟苏洛宁二人去了房间里,苏洛宁这才跟成悠夏大概说了一下苏绮蔓的事情。成悠夏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苏绮蔓,所以对她的事情也不敢兴趣,只是有些对苏雪彤打抱不平,她不由想起了当时在自家的别院里,苏绮蔓因为明朗少将军而打了苏雪彤那一巴掌的事情,当时她下的那手可真狠啊。 她们二人说着话,这自然免不了要说到谢允嘉的婚事上去,对于谢允嘉跟丁小姐的婚事,成悠夏至今还是觉得有些奇怪,“那丁小姐跟允嘉表哥之前又没有见过,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呢?而且,我看……”说到这里,成悠夏却是突然刹住了话头。她本来是想说她看谢允嘉也不像是怎么高兴的样子,也许这门亲事,他根本就是不愿意的,但是她又突然想到在苏洛宁的面前说这些似乎不太好,也便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苏洛宁等了半晌,却没有听到成悠夏再继续说下去,这才开了口,但她也并没有追问成悠夏未完的话,而是接着道:“也许是见过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肯定是见过的,或者说那位丁小姐可能早就已经喜欢上谢允嘉了,要不然自己上次跟澈一起回同州的时候,她不至于对自己有那般莫名的敌意,而且还问那些莫名其妙的、很唐突的问题,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问的那些 “也许吧,毕竟现如今我们都在京城里,对于允嘉表哥的情况也都不了解,不过姑母和姑父倒是挺高兴的。我是没有见过这位丁小姐,苏姐姐,你见过吗?” 苏洛宁点头,“见过的。” “那……她人怎么样?”对于这位丁小姐,成悠夏还是相当好奇的,毕竟这是她未来的表嫂嘛。 “只是偶尔见过一面,聊了一两句,也看不出她人到底怎么样。” “希望她会是一个好女子吧,毕竟允嘉表哥那么好。”曾经一度,自己还以为允嘉表哥最后一定会娶苏姐姐呢,当时家里的大人也都是这样说的,可是现如今,这二人已经各自嫁娶,再回想当初那些那些猜想也只觉唏嘘。 两人聊了一会儿,眼看着天色已经很晚了,成悠夏也便是起身告辞了,“我先走了,明日再来找苏姐姐玩儿。” “嗯。”苏洛宁应了一声,然后对一旁的寄雨道:“你去找人送夏儿回谢府去。” 成悠夏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外面已经这么黑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最终苏洛宁还是派人送了成悠夏回谢府,苏府的马车夫把成悠夏送到谢府大门之后,就是掉头回了苏府。成悠夏嘴里哼哼这小曲儿便是进了谢府的大门,她这厢走过前厅,刚要到后院去,却听得前厅里有人唤住了她,成悠夏抬眸一看,那人可不正是谢允嘉吗? “允嘉表哥。”成悠夏这般唤了一声,看了一眼谢允嘉,然后微微低下头,她不相信这么晚了,允嘉表哥还会‘恰好’经过前厅。 “你回来了?” “嗯。” “见到洛宁了?” “见到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谢允嘉轻声道:“好了,快回去吧,方才姑母还念叨你呢,说是这么晚了,你都不知道回来。” “嗯,那我先去找娘亲了。”又是看了一眼谢允嘉,成悠夏这才转身走了,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成悠夏又是回身看向谢允嘉,看着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怎么的,竟有几分孤独悲凉的意境。 成悠夏摇摇头,把脑袋里的想法给甩走,这才快步走去了成夫人和成老爷的房间。 这么晚回来,少不了要被成老爷和成夫人念叨的,成悠夏已经习惯了,应付了两句也便回自己房间去了。在路过成悠扬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成悠扬和孟亦涵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苏洛宁的名字,成悠夏正待仔细听,却突然闻得里面的人扬声道:“外面是谁啊?”是成悠扬的声音。 “哦,是我。”成悠夏应道。 “有什么事情吗?进来说吧。” “没事,我只是刚好路过,要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成悠夏说完之后,便是快步走向隔壁自己的房间去了。回到房间之后,成悠夏就瘫在自己的床上,暗自想着也不知道方才哥哥和嫂嫂两个到底在说什么。 到了次日,那同州知州丁大人一大早就上门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刚刚起床的苏洛宁听到下人这般进来通报,不由笑着道:“这位丁大人来得可真够早的。” 梳洗之后,苏洛宁方是来到了前厅见了那位丁大人,苏洛宁刚一现身,那丁大人便是连忙坐起身来,朝着苏洛宁行了一礼。 “丁大人免礼吧。”苏洛宁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主位上落座。 “多谢皇后娘娘。” “请坐。” 那丁大人方才坐了下来,态度亦是十分恭敬,开口道:“皇后娘娘这一路辛苦了,昨日下官来请安的时候,皇后娘娘正在休息,所以……还请娘娘不要怪罪下官见驾来迟。” 而此时这丁大人也在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事先派了人在苏府的门口守着,要不然的话,只怕到这个时候自己还不知道皇后娘娘已经到了呢。皇后娘娘这也太低调了,不是奉旨回乡省亲吗?怎么该有的场面都没有,就这样静悄悄地回来了,不过听说这皇后娘娘从京城出发的时候,也是很有些排场的,要不然消息也不至于沸沸扬扬地传回同州来,怎么回来的时候,却是这般悄无声息的? 虽然心中很好奇,但是这丁大人也不至于傻到会真的问出口。 “恭喜丁大人,丁小姐即将出嫁,那谢家大公子谢允嘉是个品性俱佳的人,能得此良婿,丁大人实在是好福气。”苏洛宁笑着这般开口道。 那丁大人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应声,因为此时他正在心中暗自想着,这皇后娘娘之前跟谢允嘉是青梅竹马,关系好得很,同州的这些人一度都以为苏谢两家会联姻,苏洛宁会跟谢允嘉成亲,那时候就连自己都这样想的,毕竟他们二人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都是十分般配,感情又是深厚,成亲是早晚的事情。谁知道突然就出了苏家大小姐逃婚的事情,苏洛宁一夕之间就嫁给了当时的澈王殿下,现在的皇上,这桩在众人眼中理所应当的婚事,也就这样告吹了。 然而更让丁大人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女儿竟然早已喜欢上了谢家公子谢允嘉,其实这桩婚事能成,自己也挺高兴的,就是……一想到之前谢允嘉跟皇后娘娘的事情,他的心里就有些发怵,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此刻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对谢允嘉真的放下了吗?还是心里已经恨死了,面上却强装笑颜?皇后娘娘该不会因为这件事要针对自己吧? “听说昭荣公主也跟着皇后娘娘一起回来了,下官是不是……也跟公主请个安?”要说这皇上对皇后娘娘也真是够宠爱的,不仅特许她回乡省亲,还允许她带着小公主回来。 “这个倒不必了,她此刻还在睡着呢,再说了,她还小,不必讲究这些规矩,请不请安的就不必了。” “这样啊……” 此时这丁大人坐的也是有些局促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洛宁不由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道:“丁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请回去吧,眼看着令爱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想必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听到苏洛宁这样说,这丁大人也是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厢缓缓起身,对苏洛宁道:“那臣就先告退了。” “来人啊,送丁大人出去。” 候在外面的侍女闻言,也便是送了那丁大人出去。 这时候,厨房的早饭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苏洛宁也便是转身去了苏老爷子的房里,苏老爷子见她进来,不由开口道:“那丁大人这么快就走了?” 苏洛宁微微点头,“走了,他只是过来请个安,也没别的话可说,坐在那里怪别扭的。” 苏老爷子不由一笑,道:“其实丁大人这位知州也是不好做。”要知道这同州可是住了不少商贾巨富,虽说这丁大人是知州,但是这同州里还是有不少他不能惹到的人,所以他这个官做得也是相当不安稳。 苏洛宁则是道:“这位丁大人也不是什么老实人。”上次自己跟澈一起回同州的时候,他不就带上自己的女儿过来了,分明就是让自己的女儿在司空澈的面前露脸的。只是那丁小姐心中早就已经有了人,不肯配合自己的父亲罢了。 苏老爷子捻了捻自己的胡须,这才开口问苏洛宁道:“谢允嘉成亲那日,你真的要去?” “既然都已经回来了,哪有什么理由不去呢?” “可是……这难免会有人说闲话的。” 苏洛宁闻言淡淡一笑,“就知道您会担心这个,可若是我不去的话,就没有人说闲话了吗?都是一样的,还不如大大方方去了。皇上也是这个意思,既然都已经决定要回来了,就没有必要再避讳什么了。” “行吧,随你吧。” …… 苏洛宁回来的这几日,都安心在苏府里呆着,哪里都没去,上门来看望的人倒是不少,苏洛宁也都一一见了,知道他们是什么意图,但是能应付也就应付了,犯不着躲着不见,毕竟在这同州里也都是熟人。 只是这谢家的人却没有一个上门,倒是暂时住在谢家的成悠夏每天都会过来找苏洛宁说话。 几日之后,终于到了谢允嘉成婚的日子,苏洛宁和苏老爷子他们也是早早就去了谢府,然而等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宾客都已经到了。 其实大家心中也都是很好奇,皇后娘娘到底会不会来,如今见得苏洛宁从苏府的马车上下来,才算是得到了最终答案。只是看着苏洛宁走进这谢府的大门,许多人也是在心中暗自感叹,这苏家小姐和谢家公子原本是多登对的一对金童玉女,可惜,就这样…… 如今昔日的青梅竹马再见面,也不知他们二人彼此心里都是个什么心情。这些人倒是一厢情愿的认为,苏洛宁和谢允嘉已经在长久的相处中暗许深情了,此时只在心中幻想出了一场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然而事实上,苏洛宁从来也没有对谢允嘉动过心。 假设苏洛宁并不知道自己是被自己的祖父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或许她会在跟谢允嘉的相处的时候喜欢上这个跟自己青梅竹马的男子,可是事实是,这个假设并不成立,因为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她的夫君也注定不会是谢允嘉这样的人。所以说,这世上的事情只有既成事实,而不存在假设的虚幻。 苏洛宁走在苏老爷子的身旁,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庭院中,跟宾客寒暄的谢允嘉,苏洛宁对谢允嘉是这样的熟悉,以至于一眼就看出,他脸上的笑有多勉强,在认知到这一点之后,苏洛宁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因为她试图去说服自己,谢允嘉脸上笑容的勉强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此时院中的人也注意到了苏洛宁,一时间所有人都顿住了,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向皇后娘娘请安,就在这个时候,谢允嘉缓缓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可是还未等谢允嘉走到他们面前,谢老爷和谢夫人就从谢允嘉的身旁匆匆经过,快步走到苏洛宁的面前,当下就要跪下身去,口中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苏洛宁忙是伸手扶住了谢夫人的胳膊,道:“快请起,不必行礼了。” 那谢老爷和谢夫人才是站了起来,“皇后娘娘能大驾光临,实在是我们谢府的荣幸,请皇后娘娘移驾正堂。” 在听到苏洛宁已经回到同州的消息之后,谢老爷和谢夫人就已经在准备着要是苏洛宁真来了,他们要怎么接待。事实上,他们是不希望苏洛宁来的,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对于这桩婚事自己的儿子并不怎么乐意,只是碍于他们夫妻俩的逼迫,才点头答应了这桩婚事,如果让允嘉在成亲的当天见到苏洛宁,万一他要是后悔了,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可事实就是,苏洛宁真的来了。 谢老爷和谢夫人亲自带着苏洛宁来到了正堂,早已安排好的一众侍女赶紧上茶和点心。 苏洛宁坐在那里,含笑对着谢老爷和谢夫人道:“多谢伯父、伯母,你们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原本是如此亲近,你们突然这样客套起来,我倒是有些不自在,今日我也不是顶着皇后的身份来的,我们苏家和谢家本来就是世交,我跟允嘉又是相识多年,无论如何他成亲,我都是应该来的。”说到这里,苏洛宁转而看向站在那里,已然着了一身喜服的谢允嘉,笑着道:“恭喜你了,允嘉。” 谢允嘉闻言对着苏洛宁拱手道:“多谢皇后娘娘。” 苏洛宁闻言,只默了一瞬,也没有再跟他说什么,只是对着谢老爷和谢夫人道:“客人那么多,伯父和伯母你们还是先去忙吧,不用在这里招呼我们了。” “那……我们就先告退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这里的下人就好了。” 第370章 熟稔亲近(二更) 客人的确是很多,谢老爷和谢夫人此时也就顺水推舟地告辞出去了,而谢允嘉也是跟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等他们离开之后,苏之牧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苏洛宁的表情,见她面上表情跟平常无异,便也是轻轻松了一口。只是方才看那谢家公子谢允嘉的表情倒是不甚高兴,难道这桩婚事,其实他自己并不满意? 他们苏家的几人方是坐下饮了几口茶水,就听得苏老爷子开口对苏之牧道:“你们也别在这里坐着了,带着绮蔓出去转转吧。” 苏之牧一开始还没听出苏老爷子的意思,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啊,今天是谢家大公子谢允嘉成亲的日子,那整个同州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正是给自家女儿绮蔓寻觅夫婿的好机会,且让自己看看这同州如今都有什么样人家的公子。 “走吧,夫人,我们也出去走一走。” 可是苏绮蔓却是道:“我不去。” “不出去关在这里坐着怎么行?那样多没礼貌?走吧。”苏之牧说着就是把苏绮蔓给从位置上拉了起来,而苏绮蔓闻言则是看向了坐在那里的苏洛宁,“那宁儿为什么不去?” “她的身份是皇后娘娘能出去跟人应酬吗?你祖父年纪又大了,只有我们去了。赶快,别让人家都以为我们苏家太过傲慢无礼,连露面都不肯。” 苏绮蔓无奈,只得跟自己的父母一起出去了。 只留下苏老爷子和苏洛宁坐在这里,苏老爷子转头看向苏洛宁,轻声道:“看得出来,允嘉那孩子心结还未解开啊。” 苏洛宁听闻这话,亦是不由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她原本以为谢允嘉是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才成亲的,可是刚他刚刚的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都不像,然而到了这个时候,苏洛宁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 “新娘子到了!”只听得外面一阵喧闹,炮竹声也是响彻耳畔,苏洛宁知道,这是今天的新娘子丁小姐到了。然而她并没有出去,因为这个时候她并不是适合出去。 等热闹的喧嚣声过去了,苏洛宁这才请侍女带着自己去了新娘子休息的房间。 苏洛宁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得领着她来的侍女扬声道:“皇后娘娘来了。” 一时间只听得里面慌乱之声,那些侍女们皆是停下手中的动作,赶忙俯身像苏洛宁行礼,而这个时候,那盖着大红喜帕的丁小姐也是站起身来,由她身旁的侍女扶着朝着苏洛宁缓缓行了一礼,口中道:“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吧,大家都不要拘束,我就是过来看看新娘子。” 因为之前苏洛宁还在同州的时候,经常会来谢府,所以谢府里的这许多侍女都是跟苏洛宁很熟悉的,此时听到她这么说,也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苏洛宁这厢刚坐下,就见得一个侍女端了茶水过来,那侍女笑着对苏洛宁道:“苏小……皇后娘娘请喝茶。” 苏洛宁含笑接过,眼神在略过这侍女腹部的时候不由一愣,然后颇为惊讶地道:“巧儿,你有身孕了?”方才自己还没有注意到,这般才近看才看到这侍女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了。 那巧儿只是笑着红着脸,而一旁的另一个侍女代为回答道:“可不是嘛,您不知道,巧儿去年个就嫁了,如今已经赎了身不做丫头,只是今日老爷和夫人说要讨个彩头,就让巧儿过来帮帮忙。其实我们哪里敢指使她啊,人家现在肚子怀着孩子,身子娇贵着呢,可不敢出了什么岔子。” 这些侍女以往跟苏洛宁玩笑惯了,虽然如今苏洛宁的身份已经很不一样了,但是她们还是下意识地跟以前一样,跟苏洛宁说一两句玩笑话。 苏洛宁被她们轻松的气氛感染,也是笑着道:“那榆木疙瘩‘豆腐石’终于开窍啦?” 苏洛宁是知道她们两个之间的事情的,那‘豆腐石’是卖豆腐的,因为姓‘石’,大家也就叫他‘豆腐石’了。这‘豆腐石’做的豆腐很好吃,所以各家都喜欢提前跟他打招呼,让他多做一些送到府上,谢家就是如此。而这侍女巧儿呢,时常去后厨,也就跟这‘豆腐石’有了些情愫,只是这小伙子呢,性子跟他的姓一样,什么柔情蜜意、风花雪月一概不懂,两个人虽然彼此都有情意,但就是谁都不肯开口,就这么一直拖着了。 那侍女亦是笑着应了苏洛宁的话,“可不是嘛,终于开窍了,但我们怎么问巧儿,她就是不肯说,那豆腐石是如何跟她说的,也难得那样一个人竟然主动到老爷和夫人的面前挑明此事。” 苏洛宁却是笑着道:“你们啊,真当伯父和伯母什么都不知道呢?他们都看在眼里,只不过都不说破罢了。” 其实这件事府里的谁看不出来呢,当时谢伯母还跟自己说过这件事呢,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苏洛宁说完之后,又是看向那新娘子丁小姐,轻声道:“丁小姐,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说到这里,苏洛宁却是兀自一笑,“不对,你现在这般盖着盖头,我们也算不上是真正的见面,总之,恭喜你了,希望你跟谢公子能白头偕老。” 听到苏洛宁这话,那丁小姐却是没有应声,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了口,“可以请诸位都先回避一下吗?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皇后娘娘说。” 屋内的侍女一听这话,不由暗自讶异,然后面面相觑,不过既然人家新娘子已经开了口,这也是她们未来的主子啊,她们哪敢不从,也就陆续都走了出去。 见谢家的这些侍女都已经出去了,苏洛宁不由含笑问道:“那么,我的侍女也要回避吗?” “这倒不用了。” 苏洛宁微微点头,“丁小姐要说什么话,就说吧。” “刚刚……皇后娘娘你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什么?”苏洛宁微微愣了一下。 “就是祝我跟谢公子白头偕老的话。” “自然是真心的,若不是真心的,我就不会说出口了。” “那皇后娘娘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谢公子吗?” “没有。”苏洛宁的回答很是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这让红色喜帕下的丁小姐愣了一下。 沉默了良久之后,那丁小姐才轻声道:“抱歉,我以为……” “你以为我跟允嘉是传言当中的那样,早已互生情愫,只是碍于先帝的那一纸赐婚,我才不得不嫁给了当今的皇上?那只是他们,或是你们的想法而已,我从来都只把允嘉当做兄长一般,他是我的知己,是我的老友,却从来不是我的心上人,我的心上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我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谁。”苏洛宁的声音轻缓而有力,足以让人信服。 “可是他不一样,他喜欢你,这是知道的吧?”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丁小姐心里很不舒服,而且从刚刚那些侍女跟苏洛宁的熟稔程度来看,苏洛宁显然跟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熟悉,不止是这里的主人,也包括这里的下人,这让即将成为谢府少夫人的丁小姐心中很是芥蒂,倒好像苏洛宁才是她们的少夫人一样。 苏洛宁跟谢允嘉有那么多的过往,就连这里的下人们似乎都把苏洛宁当作了谢家的人,自己要拿什么跟她比,或许以后自己都要被这些下人们拿来跟苏洛宁做比较,这一点让她的心里既不甘,又难过。 第371章 新郎不见 “不管我知不知道,于事情都没有任何的影响。”苏洛宁语气淡淡,而听得她说这话的丁小姐心中已然明白,苏洛宁是知道的,她知道谢允嘉喜欢她。 “你今天已经见过他了,对吧?”虽然红色盖头的下的丁小姐并没有说明这个‘他’是指的谁,但是她们心里都是很清楚的。 “他应该不是很高兴吧?”这语气里不免带这些自嘲的悲凉。这门婚事是她主动求得父亲让媒人在中间牵线的,没多久就传来了好消息,说是谢家那边已经说定要上门提亲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自然是很高兴的,毕竟她已经喜欢了谢允嘉那么久。等谢家老爷带着谢允嘉上门提亲的那天,她忍不住悄悄躲在帘后偷偷看了那个被她一直放在心上的男子,就在看到他脸上表情的那一刻,她原本雀跃的心情一下子就荡到了谷底,因为她看得出来,谢允嘉分明是不情愿的,他坐在那里,眼神是虚空的,仿佛只是一个摆设而已,根本就听不到其他人在说什么,就好像他们口中说的事情跟他无关一样。 所以,她想着,今日谢允嘉的表情也定然比那天自己见到的好不了多少。 苏洛宁闻言却只是轻声道:“这样的问题,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你呢?” 那丁小姐闻言却是没有再说话了,半晌之后,仍旧是沉默,苏洛宁这才开了口,“如果丁小姐没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皇后娘娘请便。” 苏洛宁这才走出了房间,心中到底也有些沉重,谢允嘉毕竟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她当然希望谢允嘉能够过得幸福,但是很显然这桩婚事并不是出于他内心的真正所想,而这位丁小姐对她自己好像也很没有信心,她不知道这二人成亲之后究竟会发展成为一对怎样的夫妻,皆大欢喜自然是好,可若是最终成为一对怨偶…… 寄雨见自家小姐一直低着头皱眉想着什么,似乎没有注意到面前出现的人,不由低声提醒道:“小姐,是谢二公子。” 苏洛宁闻言下意识地抬头,果然看到了站在前方廊下,正在往自己这里看的谢尔恒,此时谢尔恒的脸上也是一丝笑意都没有,甚至有些过分严肃了,看起来面上竟是有几分戾气。 “谢二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不应该在外面招待客人吗?”苏洛宁一边缓步向他走去,一边含笑问道。 可是那谢尔恒却是面色沉然地看着苏洛宁,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你竟还笑得出来?” 听得谢尔恒这般带着指责的语气,苏洛宁却仍是心平气和地道:“怎么?难道你还要我在这大喜之意哭丧着脸不成?” “大哥他根本就不想娶那位丁小姐。” “那你为什么不劝你大哥呢?让他不要答应这桩婚事。” 听到苏洛宁这话,谢尔恒显得烦躁起来,“我能劝得了他吗?他的心都已经死了,任谁说什么都没用。” “既然如此,那这也是他的选择,我们不是他,不能替他做决定,而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 “这不是他的选择……不是……”说到这里,谢尔恒突然面露痛苦之色,只见他身子无力地靠在一旁的红漆廊柱上,喃喃道:“如果当初我站出来,在爹娘的面前说我可以接手谢家的生意就好了,也许……结果就不会是现如今这样。” 当初大哥去苏家向苏家老爷子提亲,可是苏家老爷子的要求是,必须得让大哥做上门女婿,爹娘自然是万万不肯同意,因为在他们心里早已认定了大哥是将来接手谢家生意的人,怎么能给苏家做上门女婿。 那个时候大哥很痛苦,一边是爹娘的重望以及他们的以死相逼,而另一边是他喜欢了多年的,跟他青梅竹马的女子,无论他怎么选择好像都是错。 那个时候谢尔恒不是没有想过要替自己的大哥扛起重担,肩负起谢家的将来,只是想法归想法,他自己心里也是没底,这个念头虽然是在心里闪过很多次,可到底也没有勇气去走到自己父母的面前说出这话来。 这么一拖下去,京城便传来了赐婚又逃婚的消息,后来苏洛宁赶去京城,紧接着就是苏洛宁替嫁的事情传开,此时他再想说什么也已经彻底晚了。 这段时间谢尔恒是把自己兄长所有的落寞都看在眼里的,这桩婚事与其说是自己兄长点头答应的,不如说是为了配合自己爹娘的无奈之举。 此时的谢尔恒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路过兄长房间,看到他在里面喝得酩酊大醉的景象,他那些醉后之言一字一句皆是透着无奈和心伤。 自从苏洛宁嫁给澈王也就是如今的皇上之后,大哥他就对今后要娶谁家的女子都无所谓了,而这一次爹娘亦是十分满意知州大人家的小姐,并且使出了跟上次一样的招数,以死相逼。然而这一次,大哥倒也没有抵抗,也便答应了这桩婚事,可是这府里的人呢都看得出来,大哥他哪里有一点身为新郎官高兴的样子?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谢尔恒心中也是自责又后悔,如果当初自己肯站出来跟爹娘说,自己有能力并且愿意代替大哥接手谢家,那他们是不是就会同意让大哥去苏家做上门女婿,这样大哥就能娶了他心爱的女子,还不用做这个不孝子。 看到谢尔恒这个样子,苏洛宁迈步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现在想再多也改变不了结果。再说了,你也不必如此悲观,所谓日久生情,虽然允嘉如今或许对那丁小姐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说不定在日后相处的过程中就会慢慢爱上她,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不是吗?” 他们都不了解这位丁小姐,怎么就知道允嘉不可能喜欢上这位丁小姐呢?缘分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就拿自己来说,当初自己嫁给司空澈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他啊。 可是谢尔恒却是摇了摇头,抬眸看向苏洛宁,开口问道:“如果当初爹娘同意大哥到苏家做上门女婿,你会嫁给大哥吗?” 苏洛宁闻言一怔,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此时却是听到身后有清脆的声音传来,“尔恒表哥、苏姐姐,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呢?” 成悠夏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只笑着朝他们这边走过来,苏洛宁此时转身看向她,轻声道:“没什么,只是随便聊两句。” 而此时成悠夏已经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苏洛宁的身边,一手挽住苏洛宁的胳膊,一边道:“我刚刚去看新娘子了,听到那些侍女说你才刚刚离开,我就追上来了,就看到你跟尔恒表哥在这里说话。” 苏洛宁冲着她淡淡一笑,道:“我要回去找我祖父了,你要一起去吗?” “好啊,正好我转得累了,想要歇一歇。” 苏洛宁含笑点了点头,然后对谢尔恒道:“那我们就先走了。”说罢,她就带着成悠夏一起离开了。 等到苏洛宁回去的时候,却看到苏老爷和苏夫人他们也已经回来了,苏洛宁的心中不由有些惊讶,父亲不是要带苏绮蔓出去见见人,寻觅一下是否有合适的姻缘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走近了一看,但见那苏之牧沉着脸,而苏绮蔓的表情亦是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得苏洛宁和成悠夏一起回来,苏老爷子开口道:“夏儿也来了?” “嗯,来跟苏爷爷说说话。” 因为成悠夏在这里,他们也就没有提及苏绮蔓的事情。不多时之后,成老爷和成夫人也是带着自家儿子和儿媳进来跟苏老爷子见礼,之后又陆续地有其他人来客套寒暄,一时之间这里竟也是热闹起来。 就这么过了许久,终于听到侍女来通报说,吉时快要到了,请各位宾客赶紧入席,这众人也都是一起去了谢府的前厅,各自入席了。 宾客们各自落座了没多一会儿,一对新人也便是从前厅的两侧分别走出,新娘子盖着红盖头,是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的,但是谢允嘉脸上的表情大家却看得很清楚,这分明不是身为新郎官该有的表情啊,一点喜悦的神色都没有。 谢家老爷和夫人见了,也不由有些尴尬,不时用眼神示意谢允嘉,谢允嘉也想表现得高兴一点,但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而且还是在苏洛宁的面前。 而知州大人和其夫人见得谢允嘉这样,心中亦不是很高兴,怎么搞得好像自己家女儿逼着他要娶的一样。这桩婚事虽然的确是他们丁家先提出来的,但是这也是谢允嘉亲口答应的啊,如果不时真心想要求娶自己的女儿,当初干什么要答应? 但是碍于苏洛宁这个皇后娘娘在这里,这知州丁大人也不敢把脸上的不悦的表情表现得太明显。 不过这却挡不住在场的这众多宾客心中多想,所有人都是在心中暗自猜想,这谢家大公子在成亲的当日还这般不高兴,是不是因为苏家二小姐也在这里的缘故,在这整个同州,谁不知道他们两个曾经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啊,当初差一点就要成亲了,谁知道忽然就出了苏家大小姐逃婚的那档子事儿,一对有情人就这样被命运捉弄。如今一个做了新郎官,迎娶别的女子,一个坐在这里观礼,也不知这二人此时心中都是个什么滋味儿,想来定是不好受的。 哎,这样说起来,也真是凑巧,凑成这一切的三个人都在这里了,这事情的开始不就是苏家的大小姐苏绮蔓吗?如果不是她逃婚的话,苏家二小姐也不会替自己的姐姐出嫁了,那谢允嘉如今要娶的人也不会是知州大人的千金而是苏家二小姐了,都说人生如戏,还真是如此。 倒是不知道这谢家大公子是该恨皇家赐婚好,还是该恨苏家大小姐逃婚好。不过大约是要很苏家大小姐逃婚的,说起来也是不公平,苏家大小姐逃婚,这样大的事情,全让自己的妹妹给顶了,等自己的妹妹替嫁了之后,她就又大摇大摆地回来了,一点事儿都没有一样,只是苦了这一对青梅竹马了,姻缘全都被她给破坏了。 这些人只管在心里暗自排演了一场大戏,却不知当事人心中究竟是和想法。 随着司仪的一声‘礼成’,这夫妻之名算是坐定了。 谢允嘉以红绸牵着这丁小姐去到新房,按规矩,谢允嘉是要陪着丁小姐坐一会儿的,到了这个时候了,谢允嘉也没有别的心思了,一切都照着规矩来。 红盖头之下的丁小姐低头看着谢允嘉的衣角,心中一阵怦怦然,不论如何,今天自己终于成为了他的新娘子,这是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如今终于成真了。 虽然并排在床畔坐着,但是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旁立着的那些侍女也是有些尴尬,不多时之后,听到门口传来侍女的声音道:“少爷,该回去给客人们敬酒了。” 谢允嘉这才起身,重新回到前厅去招待宾客。然而谢允嘉在走出新房诸侯,脚步却变得很慢很慢,他一点儿也不想回到前厅去应付那些客人,他更加不想的是,见到苏洛宁,听到她笑着说恭喜自己,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苏洛宁今天根本就不要出现。 事到如今,其实苏洛宁也有些后悔了,她本以为谢允嘉这次成亲是因为他已经放下了过往,找到了他心仪的女子,却根本没有想到谢允嘉根本是不情愿的。因为在苏洛宁的眼中,谢允嘉并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她认为谢允嘉不会去娶一个他根本就不喜欢的女子,因为这不仅是对他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那女子的不负责,可是今日到这里一看,她才明白这婚事并不是谢允嘉心甘情愿的,如果是这样一场勉强的婚礼,而且主角还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她也不想来参加。 这喜宴刚吃到一半,苏洛宁就已经有了一些醉意,她轻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颇为不解地道:“这是什么酒啊?我才刚喝没两杯怎么就有些醉了?” 听到苏洛宁说这话,一旁坐着的谢夫人连忙道:“皇后娘娘醉了吗?那还是先到后面房间里休息一下,醒醒酒吧。” 苏洛宁的确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不是很舒服,也便点了点头,寄雨便是连忙扶了苏洛宁起身,而谢夫人则吩咐了一个侍女送她们主仆二人过去。 不多时之后,那侍女便是回来了,走到谢夫人她们的面前道:“已经安置皇后娘娘在房间里休息了,皇后娘娘说,等她稍稍好些了,就会过来的。” “嗯,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这个时候一旁坐着的苏老爷子不由微微皱了眉头道:“这宁儿的酒量一向很好的,怎么今日才刚刚喝了几杯就醉了?” 苏之牧接口道:“我看大约也不是喝酒喝醉了,可能是方才太热闹,有些吵着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苏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因为今天来贺喜的客人很多,所以前厅里的酒席根本就摆不下,于是这谢家分别在中庭和后花园都摆上了酒席,就这样才堪堪足够。此时正在别处敬酒的谢允嘉,是不晓得苏洛宁已经离开酒席,回房间去休息了。 所以当他收到下人递过来的纸条,看到上面是苏洛宁的笔迹的时候,面上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等他再仔细看上面的内容,心中不由震颤起来,洛宁为什么要自己这个时候去见她?她要跟自己说清楚什么?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谢允嘉还是转身离开了热闹的酒席,去往了苏洛宁所在的房间。 这一路上,谢允嘉的心里是各种滋味儿都有,心中也有些紧张,不知道苏洛宁到底要跟她说什么。 终于走到那房间的门口,只见房门是紧紧关着的,门口一个人都没有,谢允嘉不由朝着里面轻唤了一声,“皇后娘娘……” 没有人应声,谢允嘉又是唤了一声,“洛宁……” 还是没有人说话,谢允嘉不由暗自疑惑,难道里面没人?不对啊,洛宁应该不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耍着自己玩儿啊。 谢允嘉想着,既然都已经到这里了,那便进去看一眼,如果洛宁真的不在,那也便罢了,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自己是一点都笑不出来的。 心中涌起一阵悲凉,谢允嘉伸手推开了房门…… …… 谢老爷和谢夫人正在招呼这前厅之中的客人,却见得一个府里的仆役匆匆从侧门走了进来,正在跟别人敬酒的谢老爷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形色匆匆的仆人,但是面上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只跟面前的这几位客人道:“你们好好吃啊,我去别处看看。” 那几位客人当然笑着客气了几句。 谢老爷这才走到一旁没人的地方,那仆役见状也是跟了过来。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谢老爷不禁微微皱眉,在这大喜的日子,可别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少爷不见了。” 谢老爷闻言一愣,“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他此时不是应该在别处敬酒的吗?” “不久之前少爷是还在后花园里给客人们敬酒,可是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少爷这酒还没敬完,突然就走了,我们当时以为少爷可能是酒喝多了,上茅房什么的,可这都大半天了,少爷都还没回来。” “派人找了吗?” “找了,府里到处都找了,可都没有找到。”仆役这般应道。 谢老爷闻言,眉头皱得越发得紧了,“胡说!到处都找了都没找到,难道允嘉还能是出府了不成?”其实说到这里,谢老爷也难免有些担心,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允嘉本来就不太乐意这门婚事,今日苏洛宁又来了,说不定他就动摇了,一走了之,逃走了呢? 而这个时候,那仆役却是又补充道:“倒是有一个地方没有找。” “哪里?” “是……”这仆役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还抬眸看了一眼谢老爷的神情,似乎在顾虑着什么。 “是什么啊?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万一允嘉真的中途逃走了,那可真是麻烦了,不仅谢家的脸丢尽了,知州大人的脸也是没处搁,自己要怎么跟知州大人交代啊。 听到谢老爷这般说,那仆役咽了一口唾沫,这才低声道:“还有皇后娘娘那里我们没找,那是夫人一早就吩咐过的,给皇后娘娘准备的房间,任何人都不能擅入,我们不敢擅自进去找。” 皇后娘娘的房间?谢老爷此时不由抬眸看向苏家老爷子身旁空着的位置,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皇后娘娘此时可是在那房间里休息啊。如果按照这下人所说,找遍了府里上下都没有找到允嘉的身影的话,那是不是有可能他人在……皇后娘娘的房间里? 谢老爷亦是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面色都灰败了。而此时谢夫人亦是走过来,看着谢老爷问道:“怎么了?在这里说那么久,客人们都往这里看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老爷此时三言两语跟谢夫人说了一下那仆役刚刚说的事情,惊得谢夫人亦是愣在那里,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而此时谢老爷继续道:“夫人,我们这样,我留在这里稳住宾客们,你去皇后娘娘的房间,看看……允嘉到底在不在。记住,千万要一个人去,别把事情给闹大了。” “我知道。”谢夫人连忙点头,她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如果这个时候允嘉在皇后娘娘的房间的话,不管他们有没有做什么,一旦被别人知道,就算他们有一百张嘴也逃脱不了嫌疑。那可是皇后娘娘啊,一国之母,若是允嘉沾染上这种事情,那掉脑袋是肯定的,说不定要会满门抄斩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眼看着谢夫人的脸色已经变了,谢老爷沉声道:“夫人,镇定一点,你这个样子,别人会看出来的。”现在已经有很多人用怀疑的目光往这里看了。 听得谢老爷的话,谢夫人赶忙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往给苏洛宁准备的房间去了。在过去的这一路上,谢夫人都是在心中祈求老天爷,保佑自家儿子千万不要在皇后娘娘的房间里,万一他真的在皇后娘娘的房间,也别被别人看到。 然而就在谢夫人快要接近苏洛宁房间的时候,却震惊地发现苏洛宁的门前已经站了好些府里的下人,谢夫人顿时被吓得肝胆俱裂,这是怎么回事儿?自己不是吩咐过他们没事不准到这里来吗?怎么下人都到这里来? 着急之下的谢夫人已经顾不上仪态,快步朝着那里小跑了过去,同时口中道:“都站着这里做什么?是太闲了是不是?府里的这么多客人都还没走呢,你们一个个的站在这里做什么?” 那些下人们见谢夫人来了,不由都是低下头去行礼,谢夫人连忙摆手道:“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忙自己的事情去。”万一允嘉真的在里面,被这么多人看到的话,那就真的脑袋不保了。 “可是这是皇后娘娘叫我们过来的啊,不是说皇后娘娘要赏赐我们吗?” 赏赐?这又是怎么回事儿?谢夫人还没搞清楚这又是出了什么事情呢,只听得房门‘吱嘎’一声响,里面有人打开了房门。 随着这一声响动,谢夫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都吵什么呢?” 第372章 吐露深情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身着湖绿衣衫的女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谢夫人看到这女子的瞬间不由立刻松了一口气,此女子却原是寄雨姑娘。 松下一口气的同时,谢夫人赶紧快步走到寄雨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寄雨冲着谢夫人摇了摇头。 谢夫人心中压着的石头才算是真正放下,这才对站在这里的许多下人道:“如今府里这么忙,你们都聚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儿,这客人都还没走呢,快,都回去干活儿去?想要赏银是吧?等客人都走了之后,少不了你们的。” 既然谢夫人都这样说了,那些下人们也不敢多留,互相看了一眼也便是要各自散去,而这个时候寄雨却又是开了口,“等一下,先别忙着走,是谁让你们过来的?” 一时间那些下人又都是朝自己周围的人看去,却没有人开口回答,寄雨走到其中一个下人的面前,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那下人闻言伸手指了一下身侧的另一个下人道:“是他跟我说的,说是皇后娘娘要跟我们赏银,叫我们到这里来。” 这另一个下人亦是连忙开口道:“这……我也是别人告诉我的啊。”说着他转头在四周的人群中搜寻,指着另外一个人道:“我也是听他说的。” 大家这么指来指去,到最后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先传的了,看着眼前这情形,寄雨不由抬手示意大家都静下来,然后道:“行了,你们都各自忙去吧。” 那些下人这才带着满脸的疑惑离开了,心中都是不由在想,寄雨姑娘刚刚问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人传了假消息,其实皇后娘娘根本就没有要赏赐他们的意思?算了,方才夫人不是说了吗?等府里的这些宾客都离开以后,会赏赐他们的。 等到这些下人都散了以后,谢夫人这才是伸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同时开口问寄雨道:“允嘉……在里面吗?” “谢大公子早就已经走了。”寄雨淡淡道。 “那……”谢夫人想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这种话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这种事情太尴尬了。 此时寄雨看了那谢夫人轻声开口道:“这个时候夫人还是先回去照顾那些客人吧,如果你想要知道事情的经过,可以问问谢大公子。” 谢夫人点了点头,也只有这样了,若是自己开口问,难免会尴尬。 “皇后娘娘她怎么样了?还头晕吗?” “有劳谢夫人挂心,小姐她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谢夫人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对寄雨道:“如果皇后娘娘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就先回去照顾客人了。” “谢夫人请便。” 告辞之后,谢夫人便是迈步离开,朝前厅的方向去了。虽然她还没有弄清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总算是没有出大事,这就是万幸了。但是想起方才聚集在皇后娘娘房间门口的那些下人们,谢夫人知道这件事并不会这么简单,看寄雨那样子,皇后娘娘分明也没有说过要赏赐府里下人的话。其实,想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今日是自己儿子的大喜之日,就算是要赏赐下人,也是要他们谢府来,怎么可能是皇后娘娘来赏赐。再说了,之前皇后娘娘分明是喝醉了酒,要回房休息,又怎么可能在醉醺醺的时候还想着要赏赐府里的下人,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要把那些下人引到皇后娘娘房间的门前。至于其目的……随便猜一猜就让人不寒而栗。 等谢夫人回到前厅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跟宾客敬酒的谢允嘉,谢夫人见他正在跟客人们说话,也并没有走过去,而是径直走回到了谢老爷的身边。 谢老爷见她回来,只是轻声问道:“皇后娘娘那里没事吧?” 谢夫人摇摇头,“没事。” 接下来他们二人也没有再说什么了,毕竟这里有这么多客人看着,他们也不好表现得太异常,未免被人猜测什么。 一直到喜宴结束,众位宾客相继离开,苏洛宁亦是跟苏老爷子他们一起回去了。谢老爷和谢夫人这才拉了谢允嘉到一旁,迫不及待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到皇后娘娘的房间去过了?” 谢允嘉当然知道自己的父母在担心什么,此时只是平静地道:“你们放心,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么说,你真的到皇后娘娘的房间去过,你疯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万一被别人看到了,我们整个谢家都担待不起,就连皇后娘娘都难脱嫌疑。” 听得谢老爷的声音已经有了要发火的前兆,那谢夫人连忙拉住了他,低声道:“好了,既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别太计较了,先让儿子回去新房吧,新娘子都还在等着呢,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谢老爷一想也是,今天是允嘉大喜的日子,不能让新娘子久等,于是也便没有再追究前因后果了,只是对谢允嘉道:“还不快回新房看新娘子去。” 谢允嘉拜别了自己的父母,也便是往自己新房的方向走。而脑海里却不由想起今日自己进到苏洛宁房间里之后发生的事情。 当时,他刚一进入房间就看到苏洛宁冲着他做了噤声的动作,正在他疑惑之时,寄雨又走上来递给他一张用水打湿了的帕子。 他下意识地接过,然后学着跟苏洛宁和寄雨一样用湿帕子捂住鼻子,心中却觉得莫名其妙,这都是在干什么啊?但是看苏洛宁的神情又不是像是在开玩笑,他也不敢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只见苏洛宁皱了皱眉头,然后拿起桌上的两个茶杯碰了几下,那瓷器碰撞的清亮之声很有节奏地响了几下,之后苏洛宁就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苏洛宁就拿下了捂住鼻子的湿帕子,然后对寄雨道:“把窗户给打开吧。” 寄雨闻言转身去把房间的窗户打开,苏洛宁这才看着谢允嘉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谢允嘉闻言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看了苏洛宁一眼,然后把手中一直捏着的纸条递给苏洛宁。苏洛宁伸手接过,看了一眼之后,只淡淡开口道:“这不是我写的。” “不是你写的?!”谢允嘉听闻此言显然很惊讶,他跟苏洛宁从小相识,自认是十分熟悉她的笔迹的,怎么可能认错? 苏洛宁继而解释道:“虽然和上头的笔迹跟我的一模一样,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写过这样一张纸条,我们两个估计是被人算计了,有人在我的酒里下了药,房间里应该也有迷香之类的,刚刚你进来的时候,应该也已经闻到了吧?这房间里有一股香气。” “我闻到了,还以为这只是母亲特意吩咐人准备的。” 苏洛宁摇头,“伯母知道我一向不怎么喜欢在房间里熏香的,她不会准备这些。” 而就在他们这般说话的时候,门外有敲门声响起,很轻快的两下声音。寄雨打开房门,只见得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走了进来,径直朝着苏洛宁行了一礼,“见过主子。” “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吗?” 那男子沉声道:“已经找遍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苏洛宁闻言微微点头,“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没有现身,应该就找不到他了,罢了,不用再找了。” “是。” 那男子说完之后,便是退出了房间。而自始至终,谢允嘉都是十分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了。 “刚刚那个人是……?”看起来应该是洛宁的手下,可是今天洛宁来的时候,自己并没有看到她身边跟着其他人,那刚刚那人又是如何进来的呢? “他是皇上派给我的暗卫。允嘉,我希望你不要介意,你知道我现在……不得不防。” 谢允嘉微微点头,“我理解。”看来那个人对她真的很好,凡事都为她想到了。 “不过,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有人冒充你给写这样一张纸条?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苏洛宁眸中颜色微微一沉,“目的……?我想我猜到了,这个人是针对我的,而你是被无辜拉下水的。” “什么目的?” “如果被人看到你在我的房间里,别人会怎么想?那个人模仿我的笔迹给你写这样一封信不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吗?” 谢允嘉被苏洛宁的话给惊到了,“你是说……?!有什么人会这么做?”洛宁说是针对她的,那会是什么人这么心狠手辣,这明显就是要置她于死地啊,这是有多大的仇怨啊? 苏洛宁摇了摇头,“谁知道呢,毕竟这么多年下来,我也得罪了不少人。” 虽然苏洛宁口中这般说,但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的人,那就是当朝太后,司空澈的母妃。当时她离京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原本那么强烈反对自己回乡省亲的太后,为什么会突然就改变了态度,而且就目前来说,她是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因为太后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能消失在司空澈的身边,在她的眼里自己已经成了司空澈的障碍,想要除自己而后快了,其实早在司空澈登基之初,她不就曾经给自己赐下过毒酒吗?她想自己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到最后也没有掀起什么轩然大波,苏洛宁本来是想等着那个在暗中行动的人现身的,但是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出现,苏洛宁也就放弃了,之后谢允嘉就离开了,其实那些下人们聚集过来的时候,谢允嘉就已经走了。 谢允嘉脑海里还在想着今个儿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人就已经走到了新房的门口。看着面前贴了大红喜字的房门,谢允嘉却是停在那里,不知怎么的,脚上似乎绑了千斤的秤砣一般,竟是一步都迈不动。 蓦地,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面上含笑的侍女走了出来,“少爷怎么在外面站着不进来啊?”说着,便是让开身子,让谢允嘉进门。 谢允嘉微微低头,也便迈步踏入了房门之中,一进去,他便被侍女带入了里间,床上坐着的那一身嫁衣,喜帕遮面的女子如今就是他正式的妻了,他们拜过天地、父母,亲友们做过见证,已是不能再回头。 谢允嘉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那坐在床边的女子,他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成亲时的情景,曾经,很早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那时候已经识得情滋味,也曾想过自己与她成亲时的模样。如今这般情形跟当初他想象之中的相差无几,只不过为自己穿上一身嫁衣的人却不是当初期盼的那个她了。 那个时候的自己太天真,以为除了自己,她不会嫁给别人,自己是跟她最亲近的男子啊,从小到大,没有人其他人比得上自己跟她的关系,她不嫁给自己,还能嫁给谁呢?就连别人都说自己跟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迟早是要结成夫妻的。结果,自己错了,他们也错了…… 这个时候,一旁的侍女递上喜秤,谢允嘉伸手取过,挑起那喜帕,露出喜帕之下新娘子的容颜,此时的新娘子含羞带怯不敢抬头看谢允嘉,而谢允嘉也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 把所有的仪式都进行完之后,这些侍女才一起笑着退出了房间,并且把房门替他们关上。 而谢允嘉此时却觉得很是尴尬,在原地站了半晌之后,这才开了口,“你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那夫君你呢?”丁小姐听到这话,心中未免一凉,他的意思是不跟自己一起睡了? “我……等会儿再睡。” “我哪里让夫君不满意了吗?” “你很好,只是我……是我的问题,我跟你道歉,但是现在我还没办法……” “是因为皇后娘娘是吗?” 谢允嘉闻言沉默了良久,半晌之后方道:“真的很抱歉。” “其实你可以对我说谎的,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在成亲当天听到自己的夫君跟自己说这样的话。”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又是继续道:“其实你也没什么可对我道歉的,这桩婚事本来就是我们先提出来的。其实我们之前见过很多面的,只是你大约都不记得了。” 谢允嘉闻言人抬眸看向那丁小姐,眼神里却透露着不解,他们之前曾经有见过很多面吗? 这个时候,只见那原本坐在床边的丁小姐起身走到谢允嘉的面前,然后缓缓蹲下身去抬眸看着那谢允嘉,声音轻柔如梦,“在你眼里只有苏洛宁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你,只是那个时候你们两个看起来是那么登对的一对,根本就没有我立身的余地,而现在我来到了你的身边,成为了你的新娘子,这是我长久以来的希望,所以你不必跟我道歉。” 听到她这个话,谢允嘉有些被吓到了,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桩双方父母商议之下的婚事,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缘由。看着面前这女子眼睛里满满的深情,谢允嘉心中有些慌乱,因为这样的深情是他承受不了的。 原本他以为这位丁小姐也跟自己一样,是听从父母的安排罢了,以后两个人只是搭伙过日子,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位丁小姐却是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她对自己的期望太高了,自己怕是没有办法满足她的期望。 第373章 模仿之人(二更) 回到苏府老宅的苏洛宁也没有跟苏老爷子他们多说什么,就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而苏老爷子和苏之牧他们也都没有怀疑什么,他们都是不知道今天在谢府发生了怎样的事情。而苏洛宁没有打算要跟他们说,她是不想让他们担心的。 而此时苏之牧的心思都是放在了苏绮蔓的身上,一回到房间之后,就开始训斥苏绮蔓,“绮蔓,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让你跟人家说说话,你看你那是什么态度?你让别人怎么想?” 苏绮蔓却是不以为然,“我什么态度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又不打算跟他们来往,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我管不着。” 别以为自己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他不就是想让自己跟那些公子哥儿们多说说话,无非就是变相的相亲罢了,自己才不要呢,自己就是要回京城跟彦哲成亲。上一次自己抛下彦哲,不声不响地回京,的确是自己不对,不过这一次,自己是绝对不会再辜负彦哲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回京,跟他成亲。 苏之牧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是,你是不打算跟他们来往了,但是你祖父呢?我呢?我们整个苏家都不要跟人家来往了吗?大家彼此都是熟人,你对人家这样爱搭不理的态度,人家会怎么想我们苏家?人家会说,我们苏家出了一个皇后娘娘,就不把他们这些老相识放在眼里了,那我们苏家成什么了?” “可真是我的错吗?如果父亲你不逼着我跟那些公子哥儿聊天说话的话,我会是这样的反应吗?你明知道我就是打定了主意您还要这样做,您就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苏绮蔓说起来也是一肚子的委屈。 “我以前就是太考虑你的感受了,把你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顾虑后果。当初你一声不响地就逃婚,差一点害得我们整个苏家上下都没命,你回来之后,我也没有多重地惩罚你,可是你如今是越发地无所顾忌了,你非要闯下大祸,害得我们苏家上下都没了性命,你才肯罢休是不是?你说你非要嫁给那柳彦哲,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那些有心之人迟早把你跟柳彦哲的事情给抖出来,到那时候你就不仅仅是逃婚的罪名这样简单了,你认为皇家会忍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吗?不仅你跟柳彦哲会没命,我们苏家也要承担欺君罔上的罪名,这罪名有多大,你知道吗?我们迟早都要被你给害死。” 苏绮蔓却是反驳道:“可是不是还有宁儿呢吗?她可是皇后娘娘,皇上那么宠爱她,什么都听她的,只要宁儿在,怎么可能让我们苏家的人有事。” 苏之牧一听苏绮蔓一点反思的意思都没有,还拉出苏洛宁来做借口,不由气得在原地踱步,之后又伸手指着苏绮蔓,气愤地道:“你还真以为你妹妹身为当朝皇后就什么都能解决了?你可别忘了,皇上的亲娘可还好好地在皇宫里呆着呢,你想怎么着?让宁儿为了你跟太后反目啊?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如果你跟柳彦哲的事情被别人知道,我不会让宁儿在太后的面前为你求情的。你知不知道,如今太后对你妹妹已经非常不满了,你还要给她找麻烦,你身为宁儿的姐姐,你好意思吗?你好意思什么事情都让自己的妹妹去给自己解决吗?” 苏之牧现在是越来越后悔了,当初把刚出生后不久的宁儿送回同州,让她小小年纪就没有爹娘的疼爱,只有祖父严厉的教导,而对于绮蔓呢,自己跟夫人是倾注了十二万分的心里,什么都由着她宠着她,没想到到头来却是宠她这样万事不顾及后果,只想着自己好受,全然不顾及别人,这也算是自己跟夫人的过错。 “可是如果宁儿出了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帮她,我也会尽力去把帮啊。这是我对你们的最后一个请求,你们就同意让我嫁给彦哲不可以吗?我保证,等我跟彦哲成亲之后,再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来求你们了,可以吗?”见自己的父亲无动于衷,苏绮蔓只好转而看向自己的母亲,她知道娘亲最疼爱自己了,也最心软,以往只要自己撒一个娇,娘亲就会什么都依了自己。 可是这一次,苏夫人却并没有跟以前一样,开口替苏绮蔓劝苏之牧,而是表情认真地对苏绮蔓道:“你父亲说得对,你跟那个柳彦哲真的不可以,这一次,我们不会再依着你了,我们会定下你的婚事再回京城的。” 苏绮蔓一听这话,顿时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在京城出发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们说的是让我借着这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如果在仔细想过之后,我还是想要嫁给彦哲的话,你们是不会拦着我的,然而到了现在你们这又是在说什么?你们是非要把我给困在同州不可了吗?”爹和娘怎么能这样,他们是在欺骗自己啊。 “绮蔓,以前多少次,你说什么,我跟你娘从来都是依着你,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不’字,但是你自己也好好想想,至今为止,你已经闯了多少祸了,这一次我跟你娘是不会再依着你了,这一次,你必须按我们说的做,在同州选定一门婚事,柳彦哲的事情,你还是全忘了吧。再说了,我并不觉得那个柳彦哲对你有多么忠心,难道你都忘了之前他故意刺伤你的事情吗?他跟那些青楼女子厮混在一起,还跟你说他回京之后之所以接近你,都是为了报复你,难道这一次他就是真心的了吗?绮蔓,你就是被我跟你娘宠坏了,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根本不懂得自己去如何分辨。” 经过这么多次的教训之后,苏之牧也是想明白了,苏绮蔓走到如今这一步,自己跟自己的夫人不是没有责任的。 可是苏绮蔓此时哪里还能听得进这些话,只满心愤慨地道:“你们骗我!” 说着就是冲出了苏之牧和苏夫人的房间,苏夫人见她这个样子,不禁有些担心,想要追上去,却是被苏之牧给阻止,“算了,不要管她了,这个时候你越是劝慰她,她越是来劲,随便她怎么样吧,反正我们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去做就行了。” 苏夫人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绮蔓此时在心里大约要恨死我们了。” 苏之牧闻言,则是伸手揽住苏夫人的肩膀,轻声道:“放心,等到以后,绮蔓会明白我们为她好的苦心的。”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苏绮蔓走出苏之牧和苏夫人的房间之后,却是径直快步走去了苏洛宁的房间,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已然是孤立无援,想要寻求苏洛宁的帮助。 而此时房间里的苏洛宁正在为今日白天发生的时候而伤神,今天的事情是躲过去了,可是明天呢?后天呢? “不过有一点我却很奇怪,小姐你说给谢公子写那张纸条的人会是谁呢?那上面的笔迹也太像小姐了,如果换了是我,我也认不出来那是别人写的。”寄雨从小就跟在苏洛宁的身边,对她的笔迹可以说比谢允嘉还要熟悉的,那张纸条她也看过了,的确很像是小姐的,她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是很惊讶,跟小姐的笔迹根本就是一模一样,难怪谢公子会分辨不出来了。 苏洛宁却是道:“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我的笔迹也不是很难学,从苏家的各大商铺之中都能拿到我的字迹,如果刻意临摹模仿,假以时日,想要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也不是不可以。” 寄雨微微摇头,“可是这需要时间,短时间内是根本达不到这样像的程度的,所以说,这次的行动根本就不是临时起意,是早有预谋的。” “早有预谋?可是这样也说不通,我要回乡省亲那也是不久之前才做的决定,如果从那个时候开始模仿我的笔迹的话……” 苏洛宁的这话刚说了一半,门外却是响起了脚步声,听着脚步声,应该是守在外面的侍女,果然片刻之后,有侍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小姐,大小姐说有事要见你。” 苏洛宁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然后看了寄雨一眼,寄雨立刻明白,便是缓步走了出去,对那侍女道:“你去回禀大小姐,就说二小姐从谢府回来之后,一直有些乏力,现在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让她明天再说。” 那侍女应了一声之后,也便是退去了,寄雨这才是转身回到房间,看着苏洛宁道:“也不知道大小姐是什么事情,这个时候来找小姐。” 苏洛宁则是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水,道:“不用想,一定是为了今日在谢府里,父亲让她跟那些公子聊天的事情,你没看到父亲带她回来之后,一直都沉着脸吗?估计是刚刚又被父亲给骂了,这时候来找我倒苦水呢。”可是这个时候,苏洛宁也是没有心情听她在这里念叨那些事情。 寄雨此时亦是接上刚刚的话,看着苏洛宁道:“小姐刚刚说不像是早有预谋?可是笔迹的事情又如何说呢?” “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早有预谋的,你想想看,我决定回乡省的事情是突然决定的,事先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们怎么可能提前安排下这一切?如果是临时起意,那么笔迹的事情又没有办法解释……” 怎么好像怎么说都说不通啊?出了早有预谋和临时起意,难道还有另外一种吗? 苏洛宁的手轻轻叩在桌子上,眉头微微皱着,在想着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皇后做的,但是她是怎么找到人模仿自己的笔迹的呢?一般的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是不可能把自己的笔迹模仿得这么像的吧? 等一下,苏洛宁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之前不就有人模仿自己模仿得很像吗?如果不是露出了那一点点的破绽的话,就连寄雨都瞒过了。 “寄雨,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被掳去乾风国的时候,那个模仿我模仿得很像的人,就连你都说,如果不细心看的话,根本就不会怀疑不是一个人。” “是啊,那个女子真的很像,当时如果不是王爷先提出来的话,我也不会起疑心,当时只是有些怀疑,但也不敢确认,因为她跟小姐你真的太像了。” 第374章 绮蔓出走 苏洛宁素白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继而抬眸看着寄雨道:“先皇身边的李公公如今还在宫中的是吧?” “小姐的意思是……?”寄雨跟着苏洛宁身边这么久,到底也是很有默契的,此时听到苏洛宁这样说,她的面上已经有所了然。 …… 今日发生了这些事情,苏洛宁的心中也是乱糟糟的,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半晌之后索性放弃了,披上外衣准备起床看会儿书,而她这厢刚刚起身,就听到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听起来小心翼翼的,正朝自己的房间接近。 苏洛宁听到这脚步声,却并没有紧张,因为她知道那些暗卫此时正在四周守着。 片刻之后,那人在苏洛宁的房门口站定,然后抬手敲了敲门,苏洛宁在房间里问了一声,“谁啊?” “二小姐,是我,采珊,大小姐她在您这里吗?” 苏洛宁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连忙快步走到门口,一边打开房门,一边开口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姐她不在自己房里吗?” 门外的侍女见着苏洛宁开门,急急忙忙地道:“不在,奴婢还以为大小姐她在二小姐这里说话,这……大小姐去哪里了啊?”看这侍女的表情也是被吓得不轻。 “你不是一直跟着大姐的吗?怎么她去了哪里你都不知道?”这贴身侍女就是要一直跟着自己的主子的,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跑来自己这里找人? “大小姐刚从谢府回来的时候就被老爷和夫人叫到房间里去了,老爷没有让奴婢一起进去,说是有些话要单独跟小姐说,奴婢就先回房等着小姐了,可是小姐一直都没回房间里来,奴婢就去老爷和夫人院子里问了,那院子里的侍女告诉我说,看到大小姐往二小姐您这里来了,奴婢就想着大小姐一定是有话要跟二小姐说,也就没有敢过来打扰,直接又回大小姐的房里去了。可是奴婢在房间里等了大小姐那么久都没有见大小姐回来,所以才来找二小姐……” 听到这里,苏洛宁不由看了这侍女一眼,沉声道:“都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早不过来问?” “奴婢……”那侍女只是低头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事实上,她久等等不到苏绮蔓回来,就歪在椅子上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可是小姐还没回来, 苏洛宁此刻也没有功夫去追究她,只是吩咐她道:“你赶快去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和夫人,我这就让人在府里到处找找,看大姐是不是自己一个人躲在哪里了。” 想来苏绮蔓定是因为被父亲和母亲训斥了,所以心里不痛快,这才躲起来了,想到这里苏洛宁也有些后悔,早知道之前她来找自己的时候就不让人把她给打发出去了,也不知道她这个时候躲到哪里去了。 这个时辰,苏之牧和苏夫人都已经睡下了,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这个时候听到敲门声,无论是谁心里总会有些不安,苏之牧一下子就坐起身来,冲着外面扬声道:“什么事?” “老爷,大小姐不见了。” 一听这话,苏之牧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连忙拿起一旁的衣服胡乱地披在身上,而此时躺在他身旁的苏夫人也是睁开了眼睛,口中不由道:“这是怎么了?绮蔓怎么会不见了呢?”见着自己的夫君已经起身走出去了,苏夫人也是急急忙忙穿了衣服。 苏之牧打开门正看到那苏绮蔓的侍女在门外站着,不由皱眉问道:“大小姐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这侍女便是把刚刚跟苏洛宁说的那番话,又重新跟苏之牧说了一遍,苏之牧闻言之后心中自然是着急,便是把火气都撒在了面前这侍女的身上,“你身为大小姐的贴身侍女,你不好好地看着她,要你有什么用!”都已经这么晚了,绮蔓回去哪里啊?也真是不让人省心。 这侍女心中也明白这件事自己的确有错,但是到底也有些委屈,她哪里会想到小姐会躲着不见人啊。 此时站在苏之牧身旁的苏夫人道:“先别说这些了,找人要紧,都这个时辰了,也不知道绮蔓会去哪里。” 那侍女听闻此言便是急忙开了口,“二小姐已经派人在府里找了。” 苏夫人却是摇头,“可是绮蔓此时未必还在府里。” “去找值夜的守卫问问吧,如果绮蔓出门了的话,他们一定会看到的。” 结果问过了门口的守卫说是没有看到苏绮蔓,而被苏洛宁安排的几个下人也是打着灯笼在府里到处找,许久过去了,仍是没有见到苏绮蔓的人影,无奈,苏洛宁只好让已经睡下的下人们也起床一起在府里找,结果整个苏府顺便变得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府里各个角落找寻苏绮蔓,这样大的动静自然也是惊醒了已然睡下的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一问情况,不由皱眉道:“这绮蔓又搞什么幺蛾子?” 苏夫人听到苏老爷子这话,不禁替自己的女儿觉得委屈,便是开口为苏绮蔓辩解道:“其实这件事也不全怪绮蔓,今天回来之后,我跟老爷的确是说她说得有些太重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想着去找宁儿,想来她是想跟宁儿说说自己的委屈,可是谁知道宁儿已经休息了,她有苦无处诉,心中定然是既委屈又绝望……” 苏之牧闻言,心中也是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的话,自己就不跟绮蔓说那些话了,想来也是,绮蔓一直是被宠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听过这么重的话了,估计也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个时候苏老爷子却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他们夫妻两个给惯的,分明就是苏绮蔓做错了事,还不能说她了,一说就离家出走?虽然苏老爷子的心中很不满,但是此时嘴上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这个时候苏绮蔓还不知道去哪里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 “还是先想想绮蔓会去哪里吧,这些事情,等找到她之后再说。” 苏洛宁此时接口道:“府里都找遍了,没有见到大姐的人影,估计是出去了,但是门口的守卫也没有看到她,那她很有可能是从后门走的。” 苏夫人急得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双手紧紧握在胸前,喃喃道:“这可怎么办啊?三更半夜的,绮蔓会去哪里啊?万一路上遇到坏人。” 苏夫人越想越觉得可怕,这般半夜三更的,绮蔓一个女子,长得还那么漂亮,若是在路上遇到醉鬼,或是什么见了她就起了坏心的男人,那绮蔓可怎么办啊? “父亲,赶快让人去找吧,可千万别让绮蔓出了什么事情。”苏之牧此时又何尝不着急呢。 苏老爷子也赶紧把府里的人都给派了出去,沿街开始找苏绮蔓,而苏洛宁也没有闲着,对他们道:“那我现在就去丁府一趟,让他派士兵们也帮忙找一下。”虽然这个时候上门去找人家不太好,毕竟人家的女儿在白日里刚刚出嫁,这个时候心情真是复杂,但是如果有官府的人帮着一起找的话,那自然是要更快一些。 “那你快去吧。”苏之牧看着苏洛宁道。 苏洛宁也便是出发去了丁府。 皇后娘娘都亲自上门来了,那丁大人怎么可能不出手帮忙,迅速就召集了他可以调动的士兵,帮着苏府一起找人,但是就这么一直找到了天亮,也没有找到苏绮蔓。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苏之牧他们心中越发地担忧起来,尤其是苏夫人,光是在心中暗自想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快要把自己给吓死了。此时她不由在心中暗自后悔,如果当初离京的时候就答应绮蔓,让她留在京城,不跟着他们一起来同州就好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已经一整个晚上过去了,绮蔓她一点音信都没有,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苏夫人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而一旁的苏老爷子见状不由皱眉道:“有什么好哭的,绮蔓又不是真出事了。” 苏洛宁此时亦是走到苏夫人的身边,轻声劝慰道:“母亲不用太过担心,说不定大姐已经找了一个地方住下,只不过我们还没有找到罢了,同州这么大,她躲到哪里去了,我们且还得找着呢,或许她自己想通了,就会回来了呢。” 可是别人越是劝,苏夫人就哭得越厉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早知道当初就同意她跟柳彦哲的婚事就算了,哪里还会有今日这种事情,要是绮蔓真出了什么事,我也是活不下去了。” 一旁的苏之牧听闻此言,心中却是一阵烦躁,“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先别死啊活啊的了。如果绮蔓真出了什么事儿,这个时候官府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最起码说明绮蔓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而苏夫人也不再说话了,只是抱着苏洛宁,一个劲儿地落泪。 没多一会儿,一个侍女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时间苏洛宁他们都是凝眸看向那走进来的侍女,苏之牧先是开口问道:“怎么样?是有大小姐的消息了吗?” 那侍女闻言连忙摇头,“不是,是成小姐来了。” 听到这侍女的话,所有人都是大失所望,他们还以为是苏绮蔓有消息了呢。 苏洛宁此时松开苏夫人的手,跟着那侍女走了出去,没走多远就看到站在那里等着的成悠夏,成悠夏此时亦是转身看到苏洛宁过来,不由笑着道:“今天你们苏府里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安静啊?” “可不安静嘛,府里的大部分下人都出去找苏绮蔓了。” 成悠夏闻言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苏绮蔓离家出走了?” 苏洛宁点头,“就在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找到呢,我母亲都快急疯了。” “啊?这么久了?” “是啊,所以夏儿,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今天是没有办法陪你玩儿了。” “嗯,那我先走了,如果有消息的话,苏姐姐你也派个人跟我说一声吧。” “好。”苏洛宁一边应了,一边示意一旁的侍女送了成悠夏出去。 成悠夏心不在焉地回到谢府,正看到谢允嘉和新晋的谢家少夫人刚给谢老爷和谢夫人敬了茶准备回房,成悠夏的目光自然是落在了自己这位新表嫂的身上,只见她小脸俊俏,眉眼清秀可人,虽及不上苏洛宁的绝色惊艳,却也是娇滴滴的一个千金小姐的模样,站在谢允嘉的身旁,别有一番小鸟依人的韵味。 “见过表哥,表嫂。”这‘表嫂’二字,成悠夏是着重了语气的,分明是带着调笑的意味,果然,那女子听到成悠夏这般说话,不由低下头去红了脸。 因为谢老爷和谢夫人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他们对成悠夏这个女孩子从来都是疼爱有加。而谢允嘉对自己这个表妹也很是喜欢,虽然他不确定自己对成悠夏的喜欢是不是受了苏洛宁的影响。 “这一大早的,你是从哪里回来的?方才姑母还找你呢,说你出去了,都不知道说一声。”自己这个表妹成天的野惯了,在家呆不住的,这么多年了,大家也都习惯了。 “我去苏府了,本来是想找苏姐姐说说话的,但是谁知道苏府出了事情,苏姐姐根本就没有功夫陪我。” 听到成悠夏提起苏洛宁,谢允嘉和丁小姐两位的表情都是微微变了一下,只听的谢允嘉开口问道:“苏家出了什么事情?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就是昨天从这里回去以后,好像苏绮蔓跟苏家的老爷和夫人吵了一架,然后就自己跑出去了,苏家的人找了一整个晚上了,就连官府的士兵都出动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呢,苏夫人都急哭了。说起来,这个苏家大小姐还真是够折腾的,比我还折腾,我就从来没有离家出走过……” 成悠夏还正继续往下说,却是被谢允嘉给打断了,“他们人手够吗?如果不够的话,我干脆让谢家的这些下人也一起去找。” “这个……我没问,也不知道,还是,我现在回去苏府问问他们好了。”成悠夏说着转身就要走,却是被谢允嘉给叫住,“你别去了,我直接让尔恒过去好了,这样也不用你在中间来回传话。” 成悠夏闻言点头,“这样也好。” 而此时,谢允嘉对他身旁的丁芸萱开口道:“你先回去吧,我去找尔恒。” 不等那丁芸萱开口,谢允嘉就已经转身走开了,而那丁芸萱在原地愣了片刻之后,冲着仍旧站在那里的成悠夏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走了。 谢允嘉进到谢尔恒的房间的时候,谢尔恒还在床上呼呼大睡,谢允嘉见状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唤道:“尔恒,你快起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躺在床上的谢尔恒下意识地就拉高了被子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谢允嘉哪里会放过他,此时便是伸手扯开了他的被子,口中道:“好了,先别睡了,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谢尔恒无奈这才从床上坐起身来,眼神哀怨地看着自己的兄长,道:“好吧,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让你这么来扰我的清梦,你到底知不知道为了你昨天的婚礼,我忙到多晚才睡的,本来今天想睡个懒觉的,还被你给吵醒。”说着,谢尔恒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低着头,有气无力地道:“好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苏家的大小姐苏绮蔓失踪了,我希望你能去苏家一趟,看看是不是需要我们谢府的下人帮他们一起找一找。” 听到这话,谢尔恒一下子就抬起头来看向谢允嘉,静默了片刻之后,却又是拉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重新躺了下去,口中只吐出两个字,“不去!” 第375章 勒索信件(二更) 谢允嘉见状,不由拍了一下谢尔恒道:“睡觉重要,还是找人重要?那苏家的大小姐都失踪了整整一夜了,苏家的人都已经急坏了。” “苏家的人急坏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谢尔恒此时却是在心中暗道:你在意的哪里是苏家的人急坏了,你只在意苏洛宁是不是急坏了吧? “尔恒,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们跟苏家可是世交,在同州,谁不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最好,在这种时候,既然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怎么能不去帮一把呢?你快点啊,我还要去跟爹娘说一声呢。” 谢允嘉说完,已经伸手把谢尔恒从床上给拉了起来,然后把一旁的外衣仍在了他身上,“快点穿好衣服,去苏家走一趟。” 谢尔恒此时也治好妥协了,眼看着谢允嘉已经起身要走,谢尔恒却是突然开口道:“为什么你自己不去?” 谢允嘉脚步顿了一下,却并没有回应谢尔恒的话,而是径直走出了房间,去找了谢老爷和谢夫人。 谢老爷和谢夫人听了谢允嘉的话之后,自然是同意他的想法的,尽管这苏谢两家最终也没能成为儿女亲家,但到底他们两家也是世家,这个时候出手帮忙也是应该的。 “这件事就交给尔恒去做吧,允嘉你刚刚成亲,还是应该在家里陪着芸萱。” 谢允嘉点头,“我知道,我刚刚已经让尔恒去苏家了。” 谢老爷和谢夫人听闻此言,不由对视了一眼,看来自己的儿子亦是刻意避着苏洛宁了。 虽然有了谢家的帮忙,但是还是没能得到一点苏绮蔓的消息,茫茫人海,谁都不知道苏绮蔓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从晚上等到早上,又从早上等到中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苏夫人几乎快要崩溃了,她只能无助地看着苏洛宁,低声问道:“绮蔓会没事的,对吧?” “会没事的,母亲不用担心。” 可是苏夫人这个时候怎么能不担心呢?“宁儿,你说绮蔓会不会气恼之下,做了什么想不开的事情?不然怎么过去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已经出动了这么多人去找,就算绮蔓躲起来了,她也应该听到消息了,知道家里人这么着急,她还不回来吗? 苏洛宁没有开口,倒是一旁的苏之牧沉声道:“不会的,绮蔓没有那么傻,她不会自己走上绝路的。” “如果我们昨天没有跟她说那样的话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逼着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呢?她愿意回京就回京好了,她愿意嫁给柳彦哲就嫁给柳彦哲,只好她人好好的,我们还有什么好强求的。”现在苏夫人的肠子都悔青了。 苏洛宁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个样子,不由在心中暗想,如果这一次苏绮蔓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母亲她大概也不会活了,她把责任都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 此时从一旁的侧门里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一个侍女,犹豫着开口问道:“到了饭时了,要吩咐厨房准备开火吗?” 苏之牧和苏夫人都没有吭声,苏老爷子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又看了看苏洛宁,然后道:“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有心情吃得下去,告诉厨房不用做了。” 又是大半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苏老爷子心中也不由了不好的预感,绮蔓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就在这时候,只见得有一下人脚步匆匆地向这里跑来,苏夫人不由立时站了起来,不等那人走近,就开口问道:“怎么样?是有大小姐的消息了吗?” 那人一边走进来,一边应道:“不是,是有人要交给小姐一封信。” 苏洛宁闻言不由迈步上前,“什么信?” 那下人把手中的信递到苏洛宁的面前,然后道:“不知道,上面并未署名。” 苏洛宁结果一看,那信封上是空白的,不由问道:“是谁送来的,那人是怎么说的?” “是一个乞丐送来的,小的已经问过他了,他说是有人叫他送到苏府里来的,还说他若是把信送来了,苏府的人会给他赏银,那乞丐此刻正在外面等着要赏银呢。” “你去把他叫进来。”苏洛宁一边低头拆信,一边这般吩咐道。 那下人应了一声,便是回身去叫那乞丐过来。 苏洛宁拆开信一看,面上的表情不由变了变,然后轻声道:“有大姐的消息了。” “什么?!”苏夫人闻言,连忙往苏洛宁的身边凑来,伸头去看她手里拿着的那封信。 苏洛宁则是直接把信递到了苏夫人的手里,同时对苏老爷子和苏之牧解释道:“这是一封勒索信,信上说,大姐被他们给绑起来了,如果想要他们放大姐回来的话,就要拿荼梧玉佩来换,还说必须要我亲自去。” 苏之牧此时亦是走到苏夫人的身边,去看那封信,然后皱眉道:“荼梧玉佩?那不就是你及笄那年,你祖父送你礼物吗?”之前苏之牧也不知道这玉佩的典故,直到那时候京城中传出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的传闻之后,他才知道原来父亲送给宁儿的玉佩当真是来头不小,想来也定是价值不菲。 而这个时候,方才那个来报信的下人已经把那乞丐给带了过来,那乞丐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显得很是拘谨,连头不敢抬,苏洛宁先是开了口,问那乞丐道:“这信是谁让你送来的?” “一个男人,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像是个书生。” “书生?那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就说……让我把这封信拿到苏府,就说是要给苏家的二小姐的,到时候,苏府的人自然会给我赏银。” “那其他的呢?那个人没有再说什么了吗?”苏洛宁追问道。 那乞丐闻言摇头,“没有了,就只有这些。” 苏洛宁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封,然后沉声对刚刚那下人道:“行了,你带他去拿赏银吧。” “是,小姐。” 待他们二人离开之后,苏之牧这才开口道:“会是什么人绑走了绮蔓?是刚刚那乞丐口中的书生吗?” 苏洛宁摇头,“父亲,祖父,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绑匪偏偏要求要我拿荼梧玉佩去换大姐回来?一般人不都会要银票的吗?” “可能是因为银票,他们不好拿走,一枚玉佩那般轻巧,握在掌中就带走了,而且价值不菲,不用像带着许多银票一般冒那么多的风险。”苏之牧这般应道,如果换了自己,自己也会想要容易带走的东西,那荼梧玉佩可以换来不少的银票呢。 “这话也有道理,但是他们要荼梧玉佩的恶化,风险也就更大了。你们想想看,大家都知道如今荼梧玉佩在我的手中,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别人手中,他们拿到玉佩之后要怎么销赃呢?就算他们有门路能卖,但是会有人买吗?这可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东西,谁想要平白无故惹上官司呢?” 苏洛宁越想越觉得奇怪,就从绑匪一定要荼梧玉佩来交换苏绮蔓这一点,就十分的可疑。 苏之牧想了一下之后,道:“我想这些绑匪大约是没有想到这些东西吧?他们只是想要一个价值不菲的东西,却没有想过拿到以后要怎么办。我们现在还是救绮蔓要紧。” 苏洛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可是现在的问题是,那荼梧玉佩根本就不在我的身上,我把它放在京城了,回同州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带着它。” 自从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的事情传开之后,苏洛宁就再也没有佩戴过那枚荼梧玉佩,一直把它放在匣子里保管着。 而且苏洛宁隐隐约约觉得,这绑匪根本就是冲着荼梧玉佩来的,但是这荼梧玉佩对一般人根本就没用,就像她刚刚说的,这荼梧玉佩,世间只有一枚,所有人都知道它应该在祈灵国皇后的手中,如果一旦有人看到这枚玉佩出现在别人的手上,那这个人一定会被人怀疑,那么这枚玉佩对他来说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还不如直接要银票来得好。可是这信上却指明了,只要荼梧玉佩,那是不是说明,这枚荼梧玉佩对他们很重要? 对什么人来说,荼梧玉佩是很重要的呢?想要得到皇位的人?司空景?不,肯定不是他,就算这个时候他拿到了荼梧玉佩也没用,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夺来的抢来的,他根本不用多此一举。 那除了他的话,这荼梧玉佩还会对什么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呢?这荼梧玉佩和雀松玉佩原本是大历王朝敏文帝和其皇后的东西,后来一代代传给了他们的子孙,再后来大历王朝覆灭,两枚玉佩分散,流落民间…… 对了,这玉佩对一种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那就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后裔,这是他们祖宗的东西,也是他们身份的象征,这个玉佩对他们来说当然是十分重要了。 皇室的后裔?难道是之前那个从司空景手底下逃走的鸣瑶阁的阁主,那个红衣女子?她不是亲口跟自己和司空澈说,她就是前朝皇室的后裔,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后代公主吗?难道这一次也是她? 见苏洛宁想得入神,没有一点反应,苏夫人却是急了,不由开口道:“宁儿,我们现在怎么办?没有了荼梧玉佩,我们要拿什么去救绮蔓?如果没有荼梧玉佩的话,他们会对绮蔓怎么样?他们会杀了绮蔓吗?” 苏洛宁摇头,“我也不知道。” “没有玉佩的话,我们给他们银票怎么样?反正他们想要的是银子嘛,我们给他们就是了。”苏夫人又是不由开口道,她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回来。 而此时苏老爷子却是紧紧皱着眉头道:“宁儿不能去。” 苏老爷子这话一出,苏之牧和苏夫人他们皆是惊讶地看着苏老爷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只听得苏老爷子继续道:“信上说了,如果宁儿不是独自一个人去的话,就会杀了绮蔓。但是若是让宁儿独自一人去,结果会怎么样,我们都不能保证,我们能相信他们的话吗?难道宁儿独自一人去了,他们就会放过绮蔓了吗?我觉得不见得。我们不能因为要救绮蔓,而搭上宁儿的性命,甚至有可能,她们两个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我想,这封信我们还是直接交给官府,让他们去处理吧。” 苏老爷子方才想了很多,诚然,他当然也希望苏绮蔓能够平安回来,但这不应该让苏洛宁以身犯险为代价。 第376章 允嘉担忧 而此时,谢尔恒在带着人找了一圈儿之后也回到了谢府,一见到侍女便是连忙道:“赶快帮我倒杯茶,渴死了快。” 那侍女见状也连忙去帮谢尔恒倒了茶水过来,而本来就在府里一心等消息的谢允嘉,一听到谢尔恒回府的消息,便是赶忙走了出来。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谢尔恒摇头,“还没有。” 谢允嘉见谢尔恒似乎是累得不轻,便是扶着他到厅内坐下,这个时候侍女也是把茶水端来了,谢尔恒接过茶水之后一饮而尽,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整个城里都快找遍了,压根儿就没有看到苏绮蔓的身影,我想着她估计可能已经出事了。” 谢允嘉闻言不由皱了一下眉头,道:“别说这种晦气的话,只不过暂时没有找到人而已,也不能说那苏绮蔓就是已经出事了。” 谢尔恒却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然后道:“那苏绮蔓是昨天晚上离家出走的,那个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了,她根本就不可能出城去,而在昨天晚上丁大人就已经吩咐了城门口的守卫,在今日查验城门的时候要多多注意,绝对不能让苏绮蔓出城。以苏绮蔓那样的相貌,如果她有去过城门口的话,一定早就被人给看出来了,而城门那里至今还没有消息,就说明苏绮蔓压根儿就没有出过城。既然她一直都在城里,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她为什么迟迟不出现,不是已经出事了,是什么?这段时间,我们这里不是出了一个什么专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吗?” 谢尔恒顿了一顿,接着道:“我估摸着,那苏家大小姐可别真的是遇到了那个恶魔了吧?” 不得不承认,谢尔恒的这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苏绮蔓就算再怎么跟自己的家里人生气,事情已经闹到了满城风雨的程度,她不可能还躲着不出来,事到如今,难免叫人往不好的结果上去想。 但是谢允嘉此时口中却仍是道:“什么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那不过是有人故意吓唬别人而传出来的谣言罢了。” “谣言?我听着倒是不像,这件事可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不是还有人从那恶魔手底下死里逃生了吗?我听说那人的肩膀上可是被咬掉了一大块儿的肉,到现在还没长好呢。” 最近同州的确是有这样的谣言,多多少少在百姓们的心里造成了恐慌,如今到了晚上都没有人敢出门了,难道苏绮蔓真的是遇到了那个吃人的恶魔? 而此时谢老爷和谢夫人也已经闻讯赶到了前厅里来,跟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刚刚成为谢家少夫人的丁芸萱。 谢老爷和谢夫人同样也是,一看到谢尔恒就问了跟谢允嘉同样的话,听到谢尔恒说,仍旧没有苏绮蔓的消息的时候,谢老爷和谢夫人面上也有些担忧,不管怎么说,他们跟苏家到底是世交的关系,如今苏家的大小姐出了事情,他们心中自然也是担忧的。 “这……万一那苏绮蔓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如何是好啊?苏老爷子都这么大的年纪了,难道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此时谢允嘉却是开口道:“现在只是还没有找到苏绮蔓的人,她未必就真的出事了。这样吧,我看尔恒在外面跑了一天了,也是累了,让他在家里歇歇吧,我带着人出去再找一找。” 谢夫人闻言连忙道:“这……你还是不要去了……” 可是谢夫人的话却是被谢老爷给截断了,只听得谢老爷对身边的谢夫人道:“好了,让他去吧,在这种时候,我们谢家总是要出一份力的。” 谢允嘉闻言正欲转身而去,却见得一个侍女快步而来,见得谢允嘉要走,那侍女连忙开口道:“启禀老爷、夫人,苏府那里传消息来了。” “什么消息?是找到苏家的大小姐了吗?”谢允嘉闻言连忙问道。 那侍女却是摇头,“还没有找到,不过说是已经有了苏家大小姐的消息,好像是被人给绑架了,要洛宁小姐独自一人去交赎金才肯放人呢。” “好像是?你到底是听清楚了没有啊?什么叫好像是?” 听得谢允嘉这般问,那侍女连忙道:“方才那苏府派来的人急急忙忙的,也没说清楚什么,哦,那人还没走,要带他进来吗?” “快带他进来。” 那侍女转身而去,很快就带了另外一个人进来,这人正是苏府派来谢府传口信的人。 那人先是给谢老爷和谢夫人他们分别行了礼,不过此时谢老爷和谢夫人他们也都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不等他行完礼,就听得谢老爷开口问道:“你们大小姐究竟怎么样了?真的是被人给绑架了吗?” “是的,已经有人把勒索信送到了苏府,还指明要二小姐单独一个人去送赎金,否则就要杀了大小姐。” “指明要洛宁去送赎金?为什么?”谢老爷不由在心中暗道:这也有些太奇怪了吧? “信上只说了这些,没有说为什么一定要让二小姐去送赎金。” 而此时谢允嘉亦是开口道:“可是这很奇怪不是吗?如果他们想要的只是赎金的话,那么谁去送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非要指定洛宁去送?这是不是说明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苏绮蔓,而是洛宁?” 想到这里,谢允嘉的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送昨天婚礼上,有人故意把自己骗去洛宁的房间,到今日赎金的事情,这一件两件事情都说明有人在故意针对洛宁,那么这两件事的背后是同一个人吗?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短短的两天的时间内就搞出了这么两件事情。如果不是同一个人,那想要置洛宁于死地的敌人也太多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洛宁该如何保住自身? 听到谢允嘉这话,那人亦是应道:“老太爷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是不赞成二小姐单独去送赎金的,不过……二小姐还是决定要单独一个人去送赎金。” 谢允嘉闻言深深皱眉,“洛宁不应该是这样冲动的人,她应该明白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她怎么还会很轻易地上套呢?”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只是二小姐已经决定了,并且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出发去送赎金了。” “在哪个地方?绑匪说要洛宁把赎金送到哪个地方?” “这个……谢公子问这个是想找过去吗?二小姐说了,既然她已经决定自己一个人过去了,就不要让其他人跟着了,这样的话,只会弄巧成拙。二小姐还说,那信上写下的交赎金的地点一定不是最后的地点,就算跟着过去了也无济于事,若是被绑匪发现了,也只能惹恼他们而已。” 听到这话,谢允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难道就这样让洛宁一个人去面对那些绑匪吗?在明知道那些绑匪的目的不是苏绮蔓而是她的情况下?!”谢允嘉现在真是满心的不理解,苏家老爷子他们怎么会同意让洛宁一个人去交赎金,这不是等于让她去送死吗?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主子们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了。那……话我已经给各位带到了,老太爷还让小的来转达一下他的谢意,多谢这次谢家的出手相助,有劳各位了。” 谢老爷闻言道:“这都是应该的。” “那……如果各位没有其他要问的话,小的就先回去了。” 谢老爷闻言对一旁候着的侍女道:“你去送一送。” 那侍女闻言也便是把那人给送了出去。 等到那人离开以后,谢老爷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洛宁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答应了绑匪这样的要求呢?苏家老爷子和之牧也是,也不拦着点,那样危险的事情,是洛宁一个女孩子能做的吗?” 那苏洛宁到底是谢老爷和谢夫人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伯父伯母地这么叫着,在他们的心里也是很疼爱苏洛宁的,如今苏洛宁只身一人去冒险,他们心里怎么可能不担心,这可比之前听说苏绮蔓出事的时候,让他们忧心得多了。 一旁的谢夫人此时也不由开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苏之牧和他夫人向来宠那苏绮蔓宠得跟宝贝似的,对洛宁呢?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回了同州,在老爷子身边长大,那绑匪说一定要洛宁独自一人去交赎金,他们夫妻两个在苏绮蔓和洛宁之间会选择哪个女儿呢?我看啊,说不定都是他们夫妻两个的主意,非要洛宁去救苏绮蔓。” 而谢老爷却是犹豫着道:“这个……不一定吧,不管怎么说,洛宁也是他们亲生的孩子,都一样是女儿,不会这般厚此薄彼吧。” 谢夫人摇着头道:“那可不一定,同样是亲生女儿,一直跟在身边长大的,和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的,那感情终归是不一样。” “算了,说来说去,这也都是他们苏家的家事,我们说得再多也没用。事实已然成这样了,我们也只有等消息了,只希望洛宁能够平安归来吧。” 谢老爷这般说着,亦是对谢允嘉和谢尔恒他们道:“你们兄弟两个把我们谢家的下人都叫回来吧,让他们不用找了,如今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家等消息了。” 谢老爷这厢话音刚落,就听得谢允嘉对谢尔恒道:“尔恒,你去把我们谢府的人都给叫回来,我去苏府看看情况。” 谢尔恒下意识地就开口道:“有什么好看的,现在不就是……” 不等谢尔恒说完话,谢允嘉已经快步走远了,谢尔恒只好收起了后面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夫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吭声的丁芸萱,不由低声道:“这孩子……” 可是谢老爷却是道:“算了,随他去吧。” 然后就对谢尔恒道:“你去把我们谢府的人都叫回来。顺便找到悠扬和悠夏,跟他们也都说一声,免得他们还在外面继续找。”继而又是看向丁芸萱,道:“芸萱啊,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消息呢,你先回房去吧。” “是的,父亲。” 听得丁芸萱这样回答,谢老爷也便跟谢夫人一起转身回去自己的房间了。 在回去房间的路上,谢夫人不由对身旁的谢老爷开口道:“刚刚我们应该拦着允嘉的,芸萱虽然不是同州人,但是她在同州也住了这么多年,对于允嘉和洛宁的事情也一定是有所耳闻的,今日这般事情,难免不会叫芸萱多想。她才刚刚嫁进我们谢府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心里想必也是极不痛快的。” “就刚刚那情况,就算我想拦着允嘉,能拦得住吗?且不说其他,就单论允嘉和洛宁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如果这时候允嘉无动于衷,我才觉得寒心呢。将心比心,对于洛宁的事情,我们两个又何尝不担心呢,更何况是允嘉了,就这一次,任他去吧。” 谢夫人闻言亦是轻轻点头,“也是,其实想起来,我觉得挺对不住允嘉的,如果当初我们能答应他的请求,让他娶了洛宁的话……说要继承家业的话,尔恒也不是不可以的。”想起昨日个在那婚礼之上,自己儿子一直没个笑脸的模样,谢夫人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她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得偿所愿呢,只是这谢府却成了他身上最重的担子,让洛宁成了他心里一辈子的遗憾。 “好了,这件事往后就别再说了,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只是希望我们允嘉能够开心一些。” “等时间长了,这一切都会过去的,这世间的大多数夫妻都不是两情相悦才成的亲,很多在成亲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面,结果不都还过得很好吗?日久生情,等时间长了,往日的一切都会忘掉的,而感情也会在慢慢的相处中成长起来的。” “但愿吧。” 却说谢允嘉很快就策马来到了苏府,这个时候苏洛宁已经离开了苏府,去见绑匪交赎金了。那苏府的下人一看来人是谢允嘉,便是连忙把他给请进了府里来。 而此时苏府的所有人都坐在前厅里在等消息,谢允嘉进去前厅一看,竟然看到寄雨也在这里,面上不由露出十分诧异的神色来,她竟然连寄雨都没带吗?就真的独自一人去见了绑匪,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一个人要怎么应付? “允嘉来了?” 苏老爷子开口说话的声音已经是有气无力,谢允嘉此时也只是轻声道:“事情我已经大概听苏府派去的人说了,我心想着过来看看,看是否能帮上什么忙。” “允嘉有心了,只是这个时候我们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谢允嘉这个时候真的很想开口质问,为什么他们要同意让洛宁一个人去见绑匪,那些人的目的分明不是苏绮蔓而是她,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不仅仅是因为坐在这里的这几个人都是他的长辈,还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他们心里的担忧并不比自己的少。尤其是苏家的老爷子,他大概是苏家最疼爱洛宁的人了,在这个时候,自己又怎么忍心出口去质疑他呢? 谢允嘉此时也只有老老实实地坐着,等着不知道什么会传回来的消息了。 眼看着太阳已经一点点地落了下去,日色渐昏,整个苏府里始终都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些下人们就连动作也都变得十分的轻缓,生恐惊动了什么似的。 在这种气氛下,发出一点点的声音都会十分的明显,而就在这样的时刻,蓦地,一声叫喊声震惊了府里的所有人。 “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第377章 蚍蜉撼树 一听到这声音,坐在前厅里的这几人瞬间都站起身来,下意识地就往外面看,而那声音还在不断地往他们这里传来,“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而此时苏之牧和苏夫人已经迎了出去,还未等他们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可不正是已经离家出走了一天一夜的苏绮蔓吗? 苏夫人先是冲出去抱住了苏绮蔓,开口时声音里已经带着些哭腔,“你怎么样?那些人有没有伤了你?”苏夫人一边说着,还一边上下打量着苏绮蔓。 而苏绮蔓听闻此言,面上却是露出疑惑之色,“那些人?母亲指的是谁?” “绑架你的人啊?对了,你妹妹呢?宁儿呢?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绑架?”苏绮蔓的语气很是不解,“没有人绑架我啊,宁儿她怎么了?不在家里吗?” 听到苏绮蔓这话,所有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没有人绑架,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前厅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走了出来,个个都是眼睛盯着苏绮蔓,苏老爷子听了苏绮蔓这话之后,心中已是骇然,“你刚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没有人绑架你?那你为什么一天一夜了都不回家?” “我……”苏绮蔓此时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 苏老爷子却是急了,怒声道:“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实话实说!” “我……昨天晚上父亲和母亲说一定要我在同州寻一门亲事,不让我跟他们一起回京去,更不同意我跟彦哲的婚事,所以我一气之下才离家出走了。” “那我们这般翻遍了全城找你,你不可能不知道吧?为何不回家来,这一天一夜你都在哪里?” 看着所有人都这般神情严峻地看着自己,苏绮蔓也隐约感觉到估计是事情闹大了,此时也不敢再隐瞒,便是如实应道:“昨天晚上我离家之后,就寻了一户人家住下,我……我是想着,想让父亲和母亲着急一下,就不会再逼我了,所以才……”苏绮蔓本来也就是仗着自己是父亲和母亲心头的宝贝,知道自己负气离家一定会让他们十分担心,说不定还会后悔跟自己说那样的话,而自己坚持的时间越长,父亲和母亲就越容易对自己妥协。 所以,为了达到让苏之牧和苏夫人对她妥协,不同意她跟柳彦哲的婚事,苏绮蔓明明知道苏家的人寻遍了全城在找自己,依旧隐藏着没有露面,她的目的就是要让苏之牧和苏夫人后悔。 如果后来没有发生勒索信的事情的话,苏绮蔓的计划会非常顺利,苏之牧和苏夫人已经后悔了昨天晚上跟苏绮蔓说的那些话,他们在等待苏绮蔓的消息的时候,也曾经想过,如果苏绮蔓能够回来的话,她想要回京跟柳彦哲成亲,也便随她去了。 而这个时候,苏之牧却是扬起了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苏绮蔓的脸上,这清脆的响声,只震得苏绮蔓耳边一阵嗡嗡作响。她整个人霎时间就懵了,不由抬眸震惊地看向苏之牧,而苏之牧脸上的怒气犹是未减丝毫,“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呢?也省得你妹妹为了救你而去冒险,苏绮蔓,我告诉你,如果这次宁儿不能平安回来的话,你也永远别进苏家的大门了!” 自己怎么就生出了这样一个女儿了,为了让自己的父母妥协,故意离家不归,还害了自己的亲妹妹。 “宁儿到底怎么了?”苏绮蔓被苏之牧狠狠打了这一巴掌,可是她还是不明白这到底跟苏洛宁有什么关系。 此时,一旁的苏夫人含泪道:“有人写了勒索信来,说是他们绑架了你,指明要你妹妹一个人拿着荼梧玉佩去交换。可是你妹妹回同州的时候,身上根本就没带那玉佩,为了救你,她还是只身去了,也不知道那些人会对她怎么样。” 真是作孽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绮蔓明明就没有被绑架,那写信过来的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如今已经很明显了,他们的目的就是宁儿,他们会把宁儿怎么样?杀了吗? 苏夫人越想越害怕,那眼泪也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这可怎么是好,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就算拼着一死也不能让宁儿独自一人过去啊。” 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们现在根本连苏洛宁在哪里都不知道,更逞论去救人了。 而一旁的苏绮蔓听闻这话,亦是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地就开口道:“可是我根本就没有被绑架,哪里来的绑匪啊?” “你还有脸说?如果你一早就回家来,哪里有这么多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也就罢了,如今还把宁儿给搭了进去,要是宁儿出了事情,你的这一条命能赔得起吗?” 苏绮蔓此时面如土色,她也是被吓得不轻,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只是想着吓一吓自己的父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决心,迫得他们对自己妥协,可是她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帮什么绑匪来,还把苏洛宁都给牵扯进去了。一想到,苏洛宁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些人,想必是凶多吉少,苏绮蔓的腿都软得要站不住。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可是谢允嘉此时却没有功夫听他们在这里说这些废话,这个时候已经确信那帮人根本就没有绑架到苏绮蔓,他们的目标就是苏洛宁,无论那些人拿不拿得到赎银,他们都不可能会放过苏洛宁的。 “我想,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还是尽快找到洛宁比较重要,我先带着人去绑匪说的地方找找看。” 谢允嘉说完之后,就要走,却是被寄雨给唤住,“谢公子,请留步。” 谢允嘉闻言转头看向寄雨,却见寄雨正看着他道:“小姐在出发之前早有准备,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免得破坏了小姐的计划。小姐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安静等着小姐的消息就是了。” 此时的寄雨在这许多人当中看起来是最镇定的一个,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谢允嘉听了寄雨的话之后也果真是停了下来,是的,他了解苏洛宁,知道她不是一个毫无准备就去做事的人。如果说她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自己这个时候过去的话,万一破坏了她的计划,那就不好了。 见得谢允嘉停住了脚步,其他人也都是安静下来,这时候苏老爷子才是发了话,“好了,都回来坐着吧,目前的情况,我们除了坐着等消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听到苏老爷子这样说,其他人都是回到厅内坐下,只有苏绮蔓跟着大家一起走进来,却也不敢跟其他人一样落座。她心里很清楚这次的事情完全就是她自己给作出来的,这个时候大家不追究她就已经够好的了,她哪里还敢坐下啊? 见苏绮蔓在那里站着,苏之牧只是瞪了她一眼,也再没有去看她了,苏绮蔓自知理亏,也只在那角落里老老实实地站着。 而此时的苏洛宁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山洞之中,眼前遮着厚厚黑布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处何处,直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才是浑身一凛。 “好久不见了,澈王妃。不对,现在应该叫你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别来无恙啊。” 那人话音落下的同时,遮在苏洛宁眼前的黑布也已经被人给扯了下来,苏洛宁不由微微眯起眼睛,等她适应了这山洞中火把散出的光亮之后,这才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人。 “阁主,你也别来无恙。” 那蝶姑娘见苏洛宁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不由微微皱眉看着苏洛宁,“你见到是我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惊讶于绑匪会是自己吗? 苏洛宁闻言却是浅浅一笑,“我这个人从小到大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已经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我惊讶了。”事实上,在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经猜测这件事会跟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个鸣瑶阁阁主有关了。毋庸置疑,他们根本就是冲着自己和荼梧玉佩来的,而这个鸣瑶阁又是跟前朝皇室有关的,他们是最有嫌疑的。所以,此时苏洛宁看到眼前的人是那个鸣瑶阁的阁主,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听到苏洛宁这话,那蝶姑娘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苏洛宁,而此时苏洛宁亦是打量了一下周围,就目前她看到的来说,对方的人并不多,只有五六个女子,她们身上都穿着相似的衣服,大约是之前鸣瑶阁的漏网之鱼。 “皇后娘娘果然有胆量,倒真的一个人过来了。” 苏洛宁却仍旧笑着道:“你不是早就料到我会答应你的要求,一个人过来吗?” “废话不多说了,我要的东西呢?”那蝶姑娘凑近了苏洛宁沉声问道。 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本来主上只让自己盯着苏洛宁,没有想到却让自己找到这个机会。她知道那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对主上来说很重要,那是他身份的象征。荼梧玉佩多年之前失落,主上一直都在寻找,只是没想到荼梧玉佩没找到,自己竟把雀松玉佩也给弄丢了。尽管主上嘴上一直没有说,但是她知道,在主上的心里一定是在责怪自己。她也一直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帮主上把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和拿回来,这一次终于让她寻着这个机会了,不止是玉佩,现在就连祈灵国的皇后娘娘都在自己的手上了。有苏洛宁在,那司空澈还有什么是不会答应的,哪怕是开口要他的皇位,他只怕也是肯的。 “我姐姐呢?”苏洛宁反问道。 “你把玉佩给我,我自然会放你姐姐走。” “你要先让我见见我姐姐,我才能信你。” 那蝶姑娘闻言不由冷笑一声,“你认为你人都已经到了这里了,我还能什么事都由着你吗?你在别人面前是皇后娘娘,在我这里可不是。你现在可是独自一人在这里,我们想对你怎么着,就怎么着,你可没有说不的权利。”说着就对旁边她的属下道:“从她身上搜出玉佩来。” “先等一下。我姐姐根本就没有在你们手上是不是?” 原本已经背过身去蝶姑娘,此时闻言又是转身看向苏洛宁,笑着道:“你现在才明白过来啊?晚了。人家都说皇后娘娘如何如何聪明,我看倒也一般,如果你真的聪明的话就应该提前想到,我不过是借着苏家大小姐,也就是皇后娘娘您的亲姐姐引您上钩而已,是您自己蠢,还真的独自一个人送上门来了,您说这能怪我吗?” 这蝶姑娘越说,脸上残忍的神色就越重,她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当初彭州岳西县的时候,他们夫妻两个是怎么对自己的,整个把自己给骗得团团转,完全就是在耍着自己玩儿。司空澈啊,司空澈,你当时不是骗我骗得很开心吗?如果这个时候你知道你最心爱的女子在我的手上,你会不会后悔当初对我做出的事情? 这蝶姑娘自认自己的媚术无人能敌,可是那日却在司空澈的面前惨败,还被司空澈的手下给擒住,要不是司空景当时跟司空澈争功,非要司空澈把自己交给他,说不定这个时候自己都已经不在世上了,她怎么能不恨司空澈呢。虽然她没有办法动司空澈,但是能把苏洛宁给抓在手中,要比抓到司空澈有用多了。 “是,这一次我认栽,是我自己考虑不周。不过我想知道,你们打算把我怎么样,你说你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后人,如果你的目的是复兴大历王朝的话,你是想要……利用我来威胁皇上,让他交出皇帝的位置?可是这样也不现实吧,虽说皇帝是天子是一国之君,但也不可能所有事情都听他的,下面还有那么多的王公大臣,他们怎么可能同意让皇上把皇位传给一个外姓人,那景王殿下首先第一个就绝对不会同意。” 只见得那蝶姑娘冷哼一声,“景王殿下?他自己被人利用了都还不知道呢。” “被谁利用?” “皇后娘娘,您就不用跟我在这里拖延时间了,您就算再怎么拖延也没用,不管是人还是玉佩,你都得给我留下。”说着就是沉声吩咐一旁的人道:“还愣着干嘛,给我搜。” 而这个时候,苏洛宁却是蓦地开口道:“不用搜了,我身上根本就没有带荼梧玉佩。”说着,她抬眸看向那蝶姑娘,“而且,我猜,你也根本不是什么大历王朝的皇室后裔。” “胡说!我若不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后裔,我身上又怎么会有那雀松玉佩?” “如果你真的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后裔,那荼梧玉佩对你来说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才对,你早就自己动手从我的身上搜了,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下人染指呢?看得出来你对荼梧玉佩也并没有多么珍视。” 那蝶姑娘狠狠瞪了苏洛宁一眼,之后道:“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 “让我来猜猜看吧,你根本就不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后裔,你手里之所以会有雀松玉佩,要么是你无意间得到的,要么就是有人特意给你的。如果说你是无意间得到,从而兴起了要推翻当朝皇室的念头,这未免有些无稽之谈,不是我太小瞧了阁主你,你自己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吧,就凭你鸣瑶阁的这点人,靠着媚术笼络人心,想要撼动司空氏的江山无异于蚍蜉撼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你又热衷于这样的事情,就说明,你身后还有别的势力,而那个势力才是真正的大历王朝皇室后裔的势力,你不过是他的一个爪牙而已。” 第378章 意外之遇(二更) 听完苏洛宁的话之后,那蝶姑娘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含笑道:“不愧是苏家二小姐,脑袋的确是很好使。但就算你现在把一切都想明白也没用了,现在你落到了我的手里,就没有人能把你给救出去了。” 苏洛宁闻言扫了一眼站在蝶姑娘身边的那几个人,开口声音很是清淡,“看来蝶姑娘还真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就给我准备了这么几个人?” “对于不会武功的皇后娘娘您来说,这几个人已经够用了。” “你就不怕我带了人过来吗?阁主,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没准备就过来赴约了?” 听到苏洛宁这般说话,那蝶姑娘却是笑了,“皇后娘娘,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您何必再虚张声势呢?你一路过来,我们都是仔细搜寻过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跟在你身边,不管是明处的还是暗处的,您也不会拿自己亲姐姐的性命来开玩笑不是吗?” 苏洛宁闻言不禁微微皱眉,“这我倒小瞧你了,你还真仔细查看过四周。” 那蝶姑娘面上露出得意之色,“皇后娘娘,谨慎的人不止你一个。” 苏洛宁此时却是抬眸看着那蝶姑娘,面上缓缓露出一笑来,“阁主,你是很谨慎,但是你的能力却是一般,你真的就那么肯定,我身后没有跟着其他人吗?” 看到苏洛宁露出这一笑,那蝶姑娘莫名地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而此时却见苏洛宁往后挪了一步,同时抖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也不是什么东西从她的衣袖之中飞落了出来,像是药丸什么的。 蝶姑娘他们几人一时弄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下意识地就用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往后躲去。只听得一声巨响,然后四周就冒起了腾腾的烟雾,呛得人说话也说不了,眼睛直发痛也睁不开。 然而她们的耳朵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有人闯了进来,而且听这动静,还不止一个人。 “什么人?”那蝶姑娘闭着眼睛,勉强问出这么一句话,问完之后,喉咙难受得紧,就不断地咳嗽。 而此时,来人已经到了苏洛宁的身边,“您没事吧?” 苏洛宁捂着手帕,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你带皇后娘娘先出去,这里交给我们来处理。” 那人也没有多话,带着苏洛宁就走出了山洞。 苏洛宁这才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扫视了一眼四周,接着月光能看到这里是一处杂草掩映的山洞,放眼望去,有很多高参差不齐的数目,耳边还能听到类似野兽嚎叫的声音,如果是独自一人置身在这种地方,只怕要吓得不轻。 里面的打斗之声很快就停下了,结果不出意外,自然是苏洛宁身边的暗卫大获全胜。待里面的事情处理完之后,苏洛宁这才重新走进了山洞之中,而此时那蝶姑娘和她的属下已经全部被暗卫给绑起来了。 看到苏洛宁走进来,那蝶姑娘只恨得咬牙切齿,看她的眼神像是要把苏洛宁给吃掉一般。不过这个时候,苏洛宁可一点都不怕她。 “你也不用这般看着我,你沦落到这地步,是你自己太轻敌。不过,你也不用太气馁,我也同样地高估了你。本来我是已经安排好了,如果你这里高手多的话,我也便跟你在这里拖着,直拖到官兵的到来,但是你自己亲口告诉我,你身边就这几个人,我想也就不必浪费时间了,我身边的这几个人就能收拾了你们。只是委屈了那些士兵了,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路上赶着呢,不过到底也是白来一趟。” 此时那蝶姑娘只是恨恨地看着苏洛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何尝不想多动用一点人呢,可是现如今她身边就只有这些人了。这一次主上是派自己过来盯着苏洛宁的,根本就没有派给自己什么人,跟在自己身边的只有这几个原来鸣瑶阁的人。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够谨慎的了,从苏洛宁走出苏府大门的那一瞬间开始,她们的人就已经开始盯着苏洛宁了,并且证实了她身后的确没有跟任何人,可是谁知道苏洛宁的身边竟然还有暗卫的存在。 这也难怪蝶姑娘了,其实她的计划已经相当周到了,但是她却低估了苏洛宁身边这些暗卫的能力,这些暗卫可都是司空澈从自己培养的众多暗卫中精挑细选,经过层层考验才留下来的。而她的属下呢,武功本来就没有多高,只仗着媚术来打败别人,这层次自然跟苏洛宁身边的暗卫是很不一样的,以她们的功力,在暗卫们刻意隐藏自己行踪的情况下,她们又怎么能发现得了呢? “把她们的眼睛都遮起来,她们懂得媚术,别被迷惑了心智。” 听到苏洛宁这样说,那些暗卫也便是各自撕了身上的衣服,把这几个人的眼睛给蒙上。 之后又听得苏洛宁开口道:“行了,我们现在就在这里等着吧,等丁大人他们到了,再交到官兵的手上,先把她们押进大牢里再说。” 其实也可以现在就带她们一起离开这里的,但是考虑到这里地形有些复杂,而且杂草枯枝一大堆,在押她们回去的路上,难保她们不会寻着机会逃走。 上一次在彭州的时候,这位鸣瑶阁阁主就已经逃跑过一次了,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她给跑掉了。这个鸣瑶阁阁主可是一个关键人物,说不定能从她的嘴里得知许多重要的事情,包括那个在她背后的大历王朝的皇室后裔究竟是谁。 苏洛宁此时在地上坐下,对守在一旁的那几个暗卫道:“要不然,你们中的谁先回去报个信呗,也省得祖父他们担心。” 几个暗卫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应声,片刻之后,才听得其中一人开口道:“皇后娘娘,主子吩咐过,无论发生任何情况,我们都不能离开您身边,今日的事情已经算是坏了规矩,属下们回去之后,是要主动领罚的,皇后娘娘就不要再为难我们了。” 他口中所说的坏了规矩的事情,就是指今天他们不得不配合苏洛宁做的安排。苏洛宁方才也说了,她已经安排了士兵过来,但是她又担心这些士兵被这些‘绑匪’发现,所以提前安排了一个暗卫留守在城中。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寻着前面暗卫留下的标记出发,一步步找到这里。这是苏洛宁未免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身边的这几个暗卫对付不了,才做的安排,谁知道对方就这么几个人,而且武功还都这么弱,也就没有必要等他们过来了。 虽说那个暗卫暂时离开苏洛宁的身边是苏洛宁的亲口安排,但他仍然算是违背了司空澈的命令,所以等到回去京城之后,是要领罚的。 苏洛宁听到他们的话,摆了摆手,道:“算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都在这里等着吧。不过,你们放心,等回去京城之后,这件事我会跟皇上说清楚的,他要罚就罚我好了。” 几个暗卫闻言不由在心中暗道:主子哪里舍得罚您啊? 苏洛宁坐在那里半天觉得无聊,便是看向那蝶姑娘,轻声开口问道:“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姑娘家,非要做什么谋反的事情啊?你又不是前朝皇室的后裔。” “你懂什么,是司空氏谋反在先,大历王朝只是复兴而已,这江山本来就是大历的。” “那大历的江山又是从谁的手里夺来的呢?如果他们也有后人存在在这世上,如果他们也想要回他们的江山,你和你的主子也会拱手相让吗?毕竟你们的祖先也是从他们的手里夺走的江山啊,你们还给他们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等到那人出现了再说吧。” 苏洛宁淡淡勾起唇角,“强词夺理的人是你才对吧?朝代更迭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历是有过很繁盛的时期,百姓安居乐意,民间一派繁荣。可它又是怎么覆灭的呢?为君着昏庸无道,宠信奸臣和小人,迫害忠臣良将,任由朝中的奸佞之臣迫害百姓,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这皇位坐不下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有人揭竿而起,那也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是司空氏看准了这个时机,他们也有能力坐上这个皇位,于是就成功了。而如果以后司空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个昏庸无道的君王,它也很有可能被其他人给推翻,到那时候,这祈灵国就不存在了。” 听到苏洛宁说这样的话,那几个暗卫不由在心中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样的话,皇后娘娘竟也敢说,她可是祈灵国的皇后啊。 此时又听得苏洛宁继续道:“虽然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会来到,但绝不是现在。你们若是现在起兵造反,不知道有多少的百姓会骂你们,咒你们不得好死。他们本来生活得好好的,当然不愿意经历战乱。他们才不管谁当这个皇帝,谁想当谁当,这不关他们的事情,他们唯一想的就是能过上安稳的日子,谁不让他们过安稳日子,他们就会唾弃谁,诅咒谁。” 见那蝶姑娘不吭声,苏洛宁淡淡笑了一下,“怎么样,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那蝶姑娘冷哼一声,“你是出了名的巧言善辩,是非黑白到了你的嘴里都能颠倒,我能说什么?我自认说不过你,便不开口罢了。” “你这是嘴硬,不想承认我说得有道理罢了。算了,我看你对你的那位主子忠心耿耿,我这说一句两句的,定也到不了你的心里去,我还是不白费这个口舌了。” 说完之后,苏洛宁倒果真是闭了嘴,只一心等着官兵们的到来。 然而就在没多久之后,苏洛宁突然看到自己身边的这几个暗卫好像瞬间都绷紧了起来,他们彼此眼神交流着,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洛宁此时感受到他们之间这种紧绷的气氛,也不敢开口说话,下意识地就跟他们一样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片刻之后,苏洛宁听到旁边的一个暗卫低声开口道:“只有一个人。” 听他说完这话,苏洛宁明显感觉到那几个暗卫比刚刚放松了些,又见得他们之间互相打了几个她看不懂的手势,然后就见着刚刚那个开口说话的暗卫刻意放轻了脚步走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耳边闻得有响动之声,然后就看见有黑影一闪,转瞬间那几个暗卫此时都是站起身来护在苏洛宁的四周。 透过他们肩膀之间的缝隙,苏洛宁看到刚刚那个走出的暗卫此时已经跟一个灰色的人影打起来了,他们的身法极快,苏洛宁根本就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只是看得出来他是披头散发的,衣服也很脏,滚了一层灰。 原本她还以为是这鸣瑶阁的同伙来了,现在看来倒是不像。 就在苏洛宁观察他们打斗的时候,听得旁边的一个暗卫开口道:“这人的武功怎会如此之高?翼他一个人竟然打不过。” “我上去帮他。” 又一个暗卫上去帮忙,这才扭转了方才那暗卫的劣势,苏洛宁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口问身前挡着自己的那个暗卫道:“这个人的武功很高吗?” “是,非常高。” 听到这暗卫这样说,苏洛宁也没有再开口了。 然而两个暗卫对阵那一个人,仍是平手的局面,打了良久都没有分出胜负来,又一个暗卫加入,这才堪堪擒住了那人。 而此时被蒙着眼睛的蝶姑娘她们也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突然闯到这里,并且跟苏洛宁的人打起来了?难道是来救她们的?可是主上就只派了自己一个来同州啊,并且也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今天自己要做的事情。再说了,如果是来救自己的话,也不可能只派一个人过来啊。 那个陌生人被暗卫控制下来之后,苏洛宁才发觉了他的异常,他好像一直在试图咬他身边的暗卫。 “他看起来有些奇怪啊?怎么好像一直想要咬人似的?”苏洛宁一边说着,一边想要靠近他看一眼,可是那人却是猛地抬头,想要朝苏洛宁的胳膊上咬去,站在苏洛宁身旁的暗卫连忙挡在了苏洛宁的身前。 而此时刚刚跟这陌生人打斗过的暗卫开口道:“的确是这样,方才在打斗的过程中,他也一直试图在咬我。” 苏洛宁仔细看了一下已经被暗卫们绑起来的这人,但见他披头散发,身上衣衫褴褛,头发已经打结了,脏得不行,而身上那破烂的衣服也满是尘土,一双手亦是黑黝黝的,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过了。 “难道我们遇到了野人?” 那暗卫却是摇头,“不像是野人,刚刚跟他过招的时候,他的招式很有路数,不是胡乱打出来的,而且我刚刚探过了他的脉象,内力深厚,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如果野人的话,不可能练得内力的。” “你是什么人啊?”苏洛宁隔着暗卫,扬声问了那披头散发的人一眼,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真是奇了怪了,一个懂得武功,有深厚内力的人,怎么会半夜三更地以这个模样出现在这里?这也太诡异了。 无论苏洛宁怎么问他,他都不开口,苏洛宁也没有办法,也就不再开口相问了,一切都等到官兵们到了之后再说吧。 就在苏洛宁这么想着,打算要重新坐下的时候,其中一个暗卫又是开了口,声音沉稳有力,“他们到了。” 第379章 吃人恶魔 这丁大人原本还一心的忐忑,想着万一这皇后娘娘真的在自己的地界上出了事情,乌纱帽丢不丢先不说,命保不保得住都成问题了。所以这一路上,这位知州大人真可谓是提着一颗心过来的。 此刻见着苏洛宁安然无恙,他的这颗心才算是放下了,连忙上前问道:“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苏洛宁侧身指了一下身后被绑起来的那些个鸣瑶阁的女子,对那丁大人道:“这些人都是意图谋反叛乱的鸣瑶阁的弟子,丁大人暂且把她们押回去,关在府衙的大牢里。提醒你一声,这些个女子个个都懂得媚术,千万不要把她们眼前的布给扯开,等会儿押她们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谨慎,不要让士兵们跟她们说话。”话说到这里,苏洛宁又是转身看了一眼蝶姑娘,语气沉沉道:“看到了吗?那个女子就是鸣瑶阁的阁主,当初皇上曾经抓住过她一次,可是她却在景王殿下的手里逃脱了,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她有多厉害了吧。多上点心啊,丁大人,这谋逆的要犯要是在你手里跑了,你的罪名可也不会太小。” “是,是,下官明白。”听到苏洛宁这样说,那丁大人的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了,天啊,这可得了。意图谋反的要犯啊,若是在自己的手里给弄丢了,皇上还不得杀了自己。 丁大人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目光不由扫过被绑在那里,蒙着眼睛的蝶姑娘,那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就又是提了起来。 这女子在景王殿下的手里都能逃脱,自己能控制得了她吗? 看出这丁大人的紧张,苏洛宁放松了语气道:“丁大人也不用太过担心,你只要让手下们少跟她们接触,或者直接不跟她们接触,就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也看到了她们就这几个人,武功也不是很高,只要稍微小心谨慎一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是,下官明白。” “那好,这几个人就交给你了,我们……”苏洛宁在转头之际,却是看到了那个披头散发的‘野人’,鸣瑶阁的人交给官府,这个人要怎么办呢? 此时那丁大人也顺着苏洛宁的目光朝那‘野人’看过去,不由有些诧异地道:“这是……?”看来这人可不像是跟那个几个女子一伙儿的。 “这是在你们来之前突然闯进来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问他什么他也都不说,不过他懂得武功,应该不是从小就在这里生活的。这样吧,你也把他一并带回去得了,说不定是那户人家走失的人,回去查查看,如果能帮他找到家人那自然更好。” “是。” 安排好这些事情,苏洛宁也便带着暗卫一起往山洞外面走了,都过了这许多时候,祖父他们一定都急坏了。 可是苏洛宁他们这厢还没有走多远,就听到后面有人大呼,“他跑了!快抓住他!” 苏洛宁他们下意识地转头往后看,只见一个人影快速从山洞里闪了出来,苏洛宁见状沉声道:“抓住他。” 苏洛宁的话音刚落下,一个暗卫就已经飞身朝着那黑影而去,接着又有两名暗卫跟上。他们从那身影已经判断出,这黑影就是刚刚跟他们交过手的‘野人’,一个暗卫是对付不了那‘野人’的。 而此时那些士兵也是从山洞里追了出来,看着跟暗卫颤抖在一起的那个黑影,其中有一个士兵小声道:“这个人该不会就是传闻中那个喝人血、吃人肉的恶魔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哗然,想到刚刚那‘野人’横冲直撞,乱咬人的情景,心中也越发相信了这样的猜测。 “可不是嘛,你看他,他的手不就被刚刚那‘野人’给咬了吗?现在还在流血呢。” 放才在阻拦那‘野人’的过程中,的确有士兵被他咬出了血。联想起这阵子,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杀人狂魔的话,这些士兵们在这样深夜的荒郊野岭不由有些背脊发凉,听说这个恶魔可是杀人不眨眼啊,拆人骨、吃人肉、喝人血,他什么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简直一点人性都没有。 就在这些士兵暗自嘀咕的时候,三个暗卫已经再次控制住了那个‘野人’,并且把他押了过来。 这时一旁的丁大人走到苏洛宁的身边,轻声开口道:“皇后娘娘,此人武功极高,这里又是道路崎岖难走,恐怕这士兵们看不住啊,不知可否借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卫把这人给押下山?”这丁大人方才也是被吓得不轻,那‘野人’就好像是疯了一般,根本就拦不住,这些士兵可不是他的对手,也只有皇后娘娘身边的这些高手,才能降服得了他。 苏洛宁闻言亦是点了点头,“可以。”其实她现在对这个人的身份也很好奇,此人武功如此之高,按理说无论怎么着都不该沦落到这个地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说他真的像刚刚那些士兵暗自猜测的那样,是吃人肉和人血的恶魔? 不管怎么着,暗卫们还是押着这个不知身份来历,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野人’下了山,走出了这荒郊野岭。 吩咐了丁大人把那些人给带回衙门,苏洛宁也赶紧回了苏府,此时这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还未走到家门口,苏洛宁远远地就看到苏府门前的两个大红灯笼亮得耀眼,而在那灯笼之下还站着两个守门的人。 那两人远远地看到有人正在朝这里来,不由凝神一看,虽然这等天色,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出一个人影,但是已经足够让人激动不已了。 “小姐,是你吗?”只听得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苏洛宁应声道:“是我。” 苏洛宁话音刚落,就听得那人朝着里面嚷嚷道:“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嚷了这么两嗓子之后,这两人守门的人,一个跑到苏洛宁的身边迎她进府,另一个则是进去给苏府里面的人报信。 “小姐回来了,老爷、太老爷、小姐回来了……” 听到这声音,坐在厅内的几人亦是迅速地站起身来,不约而同地都朝外走,而那声音也越发地清晰,“小姐回来了!” 不等那报信的人来到前厅,这些人都已经走了出去。 “你说什么?小姐回来了是吗?”苏老爷子先是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来报信的人此时正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是……小姐回来了……” “果真是二小姐回来了吗?”苏之牧又是不由开口再确认一遍。 “是……” 而此时谢允嘉已经继续往外走了,不亲眼看到苏洛宁他怎么能安心呢?见得谢允嘉往外走,苏老爷子他们亦是跟着一起往外走。 没走多远,就看到了苏洛宁走过来的身影,苏夫人看到了,不禁扬声唤道:“宁儿。”声音之中带着些哽咽。 在前厅里坐着等了这么久,苏夫人的内心之中亦是十分煎熬,此时看到自己的女儿平安无事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泪水亦是忍不住的。 亲眼确认苏洛宁平安无事,谢允嘉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待苏洛宁走近,谢允嘉不由轻声对她道:“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太冒险了。” 然而不等苏洛宁应声,苏夫人就已经上前一把把苏洛宁给抱在怀里,别的话也说不出,只是宁儿宁儿地叫着,一遍遍地抚摸苏洛宁的头发。 苏之牧见状,只是开口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那些人有为难你吗?” “父亲放心,我没事。” 这个时候苏老爷子亦是开了口,“好了,先进去再说吧,让宁儿先喝口茶定定神。” 众人正要往里走,却听得谢允嘉开口道:“我就不进去了,爹娘他们还在家里等消息呢,我先回去跟他们报一声平安。” 苏老爷子闻言点头,“也是,你爹娘此时肯定也很担心,你快回去报信吧,帮我带一声谢,这件事让他们也费心了,还有你跟尔恒,有劳你们了。” “苏爷爷说得哪里的话,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必言谢。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路上慢点。” 谢允嘉这厢也便是赶回了谢府,等他骑上马,手握缰绳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刚刚竟一直不曾察觉,后背也是一阵凉飕飕的,冷汗浸湿了内衫,已经黏在了身上。 谢老爷和谢夫人担心着苏洛宁的情况,两个人一整夜也都没有合过眼,只等着从苏府传回来的消息。 眼看着天都亮了,谢老爷和谢夫人两个心中暗自想着,这洛宁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了吧?怎么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老爷,要不,我们两个也去苏府看看去吧。” 谢老爷闻言却是叹了一口气道:“去不去又有什么区别呢?去了苏府也只能在那里干坐着等罢了,跟在府里等消息也没有什么区别。” “洛宁多好一个孩子,我们看着从小长大,可千万别出了什么事情啊。” 就在两人这般唉声叹气说着的时候,外面有侍女轻声禀报道:“老爷,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谢夫人连忙道。 片刻之后,谢允嘉迈步走了进来,不等他开口,谢老爷就连忙问道:“怎么样?洛宁呢?” “洛宁已经回到苏府了,我是亲眼看到她回来,才赶紧回府来给父亲和母亲报信的。” 谢夫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这才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没事吧?那些绑匪没有对她怎么样吧?” 谢允嘉闻言摇头,“根本就没什么绑匪。” “没有绑匪?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绮蔓根本就没有被人给绑走,是她自己藏起来了,故意不回家,那些人只是利用了这一点,假装绑走了苏绮蔓,这才写了勒索信。” “啊?还有这样事情!”谢老爷和谢夫人一听这话,简直惊讶得不行,这叫什么事儿啊?洛宁这一趟不是白去了吗?早知道这样的话,何必让洛宁去冒这个险! 谢老爷闻言亦是沉声道:“这个苏家的大小姐也太任性了吧?这样的事情她都做得出来?也不知道之牧是怎么教养自己的孩子的,看看洛宁从小就在老爷子的身边长大,比那苏绮蔓不知道懂事了多少倍。我看啊,这苏绮蔓就是苏家的一个祸害。” 听到他这样说,一旁的谢夫人连忙去扯他的衣袖,轻声道:“好了,人家怎么教养闺女是人家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洛宁平安回来了就好,我们也就放心了。不过,那些人写勒索信的目的是什么?就只是为了银子吗?难道他们就不怕穿帮了吗?他们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这天底下谁不知道苏家的二小姐是当朝的皇后娘娘啊,他们也敢去惹,这其中别是有什么其他的隐情吧?” 谢夫人问的也正是谢老爷心里想问的,这件事有些说不通啊。 而谢允嘉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见到洛宁平安回到苏府,就赶紧回来给你们报信了,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得而知。”不过他猜测着或许跟皇室斗争有关,从自己婚礼那天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了,有人是要让洛宁万劫不复。 “好了,你也别问了,让允嘉先回房去休息吧,等天亮了,我们再亲自去一趟苏家,问问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谢夫人闻言连忙点头,对谢允嘉道:“对了,你也一夜没睡,赶紧回去休息吧。” “嗯,我去一趟成伯父和成伯母那里,告诉他们洛宁平安回去苏府了,之后就去睡觉。” “行,你去吧。” 看着谢允嘉走出房间,谢夫人不由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轻声道:“看样子,允嘉至今还是没能放下洛宁啊。” 谢老爷却是沉声道:“他不得不放下,如今洛宁已经是皇上的女人,是当朝的皇后娘娘,他们两个之间不能再有任何的瓜葛了,先皇的鸢妃是怎么死的,那男人一家又是如何被满门抄斩的,你忘了吗?” 谢夫人闻言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谢老爷看了她一眼,又是继续道:“如今允嘉已经娶了芸萱了,芸萱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他们夫妻两个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以往的事情,我们也都不要再提起了。” 其实正如谢夫人所说,谢老爷未尝就没有后悔过,只是这世上最无用的就是‘后悔’二字。 谢允嘉去向成老爷和成夫人他们说了苏洛宁的情况之后,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走到房间门口,只见房门紧闭着,里面有微弱的光,两扇门上分别贴了一个大红的喜字,谢允嘉站在原地盯着那喜字看了片刻,只听得里面传来女子轻软的声音,“谁啊?”不是丁芸萱,谢允嘉听得出来,那是她贴身侍女的声音。 “是我。”谢允嘉说完之后,并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在门口等了片刻,确定里面没有其他类似穿衣服的声音,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而彼时,丁芸萱已经站在那里迎候他了。 看到谢允嘉进来,丁芸萱便是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夫君刚刚从苏府回来吗?皇后娘娘怎么样了?”丁芸萱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去解下谢允嘉的披风,却是被谢允嘉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丁芸萱的手便是尴尬地落在了空中。 第380章 祠堂开打(二更) 谢允嘉闪身走到软榻上坐下,一手已经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口中亦是回应着丁芸萱的话,“她已经平安回到苏府了,没有什么事儿。” 丁芸萱闻言,面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来,“是吗?那就好。” 谢允嘉没有跟丁芸萱说上几句话,便是去沐浴了,留下丁芸萱一脸失落地呆坐在房间里。 看到自家小姐这个样子,一旁候着的那侍女不由出声宽慰道:“小姐不用太过伤心,那苏家的二小姐这次是回乡省亲的,用不了几天就会走了,而小姐你跟姑爷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姑爷总是能看到小姐你的好的。” 这话倒也是果真安慰了丁芸萱,她又重新个自己鼓足了信心,就是,那苏洛宁这次不过只在同州呆几日而已,自己用不着担心她,等她走了,自己有的是时间能让允嘉喜欢上自己。 这么一想,这丁芸萱也就心平气和了起来。 而此时在苏府里,苏之牧他们正在围着苏洛宁问遇到那些‘绑匪’的情况。因为这牵扯到之前的事情,苏洛宁也没有跟他们太详细地说,只说那些人是想要谋反的,这次借着苏绮蔓的事情,想要抓了自己,威胁司空澈,其他的也就没有多说。 苏老爷子见苏洛宁面上已经有了倦色,便是开口道:“行了,先别问这些事情了,宁儿这般心力交瘁的,先让她回房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情我们稍后再说也不迟。” “对,对,先不说这些了,宁儿,你赶紧回房休息去吧。” 寄雨便是陪着苏洛宁回房去了,苏老爷子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么一天一夜的折腾也是受不了,此时也是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他们都离开之后,这前厅里便只剩下了苏之牧、苏夫人和苏绮蔓。 这气氛突然冷清下来,苏绮蔓心中不由一阵发怵,不由抬眸看了苏之牧一眼,看到他那般眼神,心中更是怕得不行,这一次,父亲只怕不会轻易饶了自己。 果然,这个时候,只听得苏之牧沉声开口道:“绮蔓,来,你过来。” 苏绮蔓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哪里还敢有丝毫的违逆,赶紧就走到了苏之牧的面前。 “跪下。” “父亲……”苏绮蔓不由抬眸看向自己的父亲,眼神中带着祈求,可是这个时候的苏之牧已经在强力忍着自己的怒火了,如果不是怕惊动了刚刚回房去休息的苏老爷子和苏洛宁,他可不会安安静静地站在这里,这般好声好气地跟苏绮蔓说话。 “我说跪下!” 无奈,苏绮蔓只好依照苏之牧所说的,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而站在苏之牧身旁的苏夫人也没有开口,这一次,绮蔓真的做得太过分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件事轻易过去了。 看到苏绮蔓跪下之后,苏之牧转头对身旁的苏夫人道:“我们也回房去休息吧。”说完,又是对苏绮蔓道:“在我出现之前,你绝对不能起身,如果被我知道你擅自起身了,就不止跪着那么简单了,知道吗?” “是,女儿知道了。”苏绮蔓也知道此时的苏之牧正在气头上,自己忤逆不得,只好乖乖应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苏之牧和苏夫人刚离开不久,就有一个侍女走了过来,对着她轻声道:“大小姐,老爷让奴婢来看着您。奴婢只是个下人,只能听主子的,希望小姐能够体谅。” 苏绮蔓深深看了这侍女一眼,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安静地跪着…… 然而苏洛宁回到房间之后,却并没有困意,她还在想着那个‘野人’的身份,那个人太奇怪了,也不知道官府到底能不能查出他的底细来。 沐浴之后,苏洛宁只着一身雪白的中衣躺在床上,看着外面渐渐明亮的天色,她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想念京城了,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想念京城里的人了。估计,出不了今天,澈就会知道这件事了吧,他一定会怪自己不该去冒险,说不定会恨得牙痒痒,想要立刻把自己捉回京城去呢。 只是,司空澈啊,司空澈,你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却也是没有翅膀的,不能一夜之间飞到同州来,带我走。 …… 苏洛宁这一觉睡到了傍晚时分,这才悠悠转醒,不过她倒不是自己醒来的,而是被外面的吵闹之声给吵醒的。 昏昏沉沉之中,苏洛宁只听到有人大声呼救的声音,不由瞬间睁开了眼睛,对着门外道:“寄雨……” 片刻之后,寄雨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外面是怎么了?我怎么好像听到什么‘救命’的声音?” 寄雨应道:“是大小姐,老爷正在祠堂里拿板子打她呢。” “啊?”苏洛宁闻言很是惊讶,毕竟苏绮蔓可是苏之牧和苏夫人最疼爱的女儿,从小的时候开始就是一直捧在手掌心里的,连骂一句都舍不得,更别说是动手打了,就算之前苏绮蔓逃婚害得全家性命难保,他也没有舍得怎么惩罚苏绮蔓,照样还是跟以前一样疼着,拿板子打?只是吓唬她的吧? “真的打了吗?”苏洛宁问道。 “可不是打了,而且还打得很重,那么大的板子,一板子下去,大小姐已经受不住了,现在衣服都被血给染红了,夫人在一旁哭着劝呢,都没用,老爷非要打够三十板子才罢。我看,这一次老爷是真的要给大小姐一个教训了,下手是真的重。” “这么严重?”苏洛宁还以为苏之牧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他真的下得去这个手。 “反正看着是挺严重的,我看着照老爷这么打下去,大小姐的半条命怕都是要没了。” 苏洛宁听到这话,便是赶紧穿了衣服,下了床之后,便是脚步匆匆地往祠堂那里去了。 还未走进祠堂,远远地就听到了苏绮蔓的叫喊声,“父亲,我错了,您饶了我吧,父亲……” 听这声音,嗓子似乎都哑了,苏洛宁更是听到了那板子落下发出的声音,的确是够重的。 眼看着前面围了很多看热闹的府里的下人,寄雨连忙道:“还不快让一让,小姐来了。” 那些人一看是苏洛宁来了,便是赶忙给苏洛宁让开了一条路,而身在祠堂里的苏夫人此时也是看到了苏洛宁,便是连忙看向苏洛宁道:“宁儿,你快来帮我劝劝你父亲,照他这么打下去,你姐姐要没命的啊。” 苏夫人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哭得不像样子了,而一旁的苏老爷子也是对苏洛宁道:“我看你爹是疯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这个时候再打有什么用?” 可是苏之牧好像完全都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似的,一个劲儿的只顾着打苏绮蔓了。 苏洛宁见苏之牧脸上铁青之色,心知此时自己的父亲心中火气正盛,这盛怒之下的人,什么样不理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下手哪有个轻重的,可别真把苏绮蔓给打出个什么好歹来。 “父亲,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 苏之牧听到苏洛宁的话,终于转头看了苏洛宁一眼,口中却是道:“宁儿,你不用劝我。我可真是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好好教养你姐姐,只一心地宠着她哄着她,到头来,她做什么事情都只顾虑自己,不顾虑别人,之前她擅自逃婚,害得我们苏家上下差一点满门抄斩。我心疼她已经被皇后娘娘折磨成那个样子,不忍心再责罚她,可是她呢,仍然不知道悔改,事到如今了,还是跟以前一样。昨天又害得你差一点被人掳走,如果我再不惩罚他,我还算是什么父亲。” 苏之牧这番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苏洛宁却是在心中暗道:是啊,你自己也知道,苏绮蔓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是您宠溺出来的结果,那您自己也要受到处罚,为什么偏偏只惩罚她一个人呢? 不过,这话苏洛宁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这不等于是拱火吗? 眼看着苏之牧又是一板子落了下来,苏洛宁忙道:“父亲,这要改变大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况,再怎样,您已经打了她这么多板子了,她也已经受到教训了。您自己看看,这板子上都已经沾上大姐的血了,您再这么打下去,大姐她真的要没命了,到时候再说什么也晚了。” “没命就没命,今天我就说到做到,三十大板,我看她这一次到底能不能长记性。如果我今天不狠狠教训她的话,她以后说不定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这个时候只听得苏绮蔓连连求饶,“父亲,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她的声音已经比方才弱了很多,脸色也已经很是苍白,看情况应该是很不好了。 苏洛宁看着样子,不由皱眉道:“父亲,你再这么打下去,大姐她真的要没命了,您要让自己的女儿死在自己的手上吗?” 可是苏之牧却完全不听苏洛宁的劝,事实上,在苏洛宁到来之前,苏家老爷子和苏夫人已经劝过苏之牧了,可是他连自己父亲的话都不听了,此时苏洛宁在旁边怎么劝也是没用,苏之牧像是铁了心要打死苏绮蔓一样。 苏夫人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打成这个样子,脸色煞白,气息都弱了,那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滚落在地上。 苏洛宁见状心中也是着急,这可怎么办?苏绮蔓这次的确做得很过分,惩罚她是应该的,可是眼看着她这一条命都快被自己打没了,这可万万不行啊。 就在苏洛宁着急地在心中暗自想着有什么办法的时候,只听得外面有下人通报道:“老太爷,谢老爷和成老爷他们来了,说是来看看二小姐。” 苏洛宁闻言连忙对苏之牧道:“好了,父亲先别打了,谢伯父和成伯父他们都来了,要让他们看到这些可不好,还是先出去接待客人吧,绮蔓的事情,以后再说。” 一旁的苏老爷子这时也是开口道:“行了,别在外人面前丢这个人,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出去见客人去。” 苏之牧这才停了下来,的确,这种丢人的事情,是不能让外人知道。 见得苏之牧停下了手中的板子,苏夫人赶紧上前搂住自己的女儿,哭着问道:“绮蔓,你怎么样了?” 苏绮蔓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听到苏夫人这样问,她只是有气无力地道:“我……好痛,娘,我好痛。” 怎么能不痛呢?那衣服的血已经浸了一大片,看起来刺眼的血红,那血腥儿亦是叫人心里很不舒服,这么看着,估计屁股是被打开花儿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如果伤到筋骨可就麻烦了,万一打得下半辈子不能走路了,到头来最后悔的不还是自己的父亲吗? 苏洛宁赶紧招了几个侍女过来,吩咐道:“你们几个抬着小姐先回房去,小心地处理一下伤口。”那几个人立时就行动起来,苏洛宁又是指着另外一个侍女道:“你赶紧从后门走,寻一个大夫过来,给大小姐悄悄,可别伤到了筋骨,那可就麻烦了。” 这最后一句话却是说给苏之牧听的。 苏之牧此时只面无表情,苏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行了,你看看你自己这样子,赶紧回去洗一把脸,然后就给我到前厅去。”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苏洛宁先是陪着苏老爷子去了前厅,苏之牧回房去洗脸了。 在去前厅的路上,苏洛宁扶着苏老爷子的胳膊,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次,父亲下手可真是够重的,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他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可不是,我也没有见过你父亲这般生气过。不过,这绮蔓也确实该打,方才你不在,所以不知道,你父亲动手打绮蔓也不全是为了昨天她故意藏起来,不回家的事情。你父亲让绮蔓跪在那里一整天,其实也已经有了惩罚她的意思,本来如果她跟你父亲服个软也就罢了。可偏偏当你父亲说起要给她说亲的事情时,她又提起了要回京去嫁给那柳彦哲的事情,你父亲当即就火了,拽着你姐姐就去了祠堂,拿起板子就是打。”说到这里,苏老爷子不由摇了摇头,“他打得也的确是重,这一次是有些过了,你父亲也是,估计是气极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还好,你谢伯父他们来的是时候,再这么打下去,估计你姐姐下半辈子就要躺在床上度过了。” 其实苏老爷子一向对苏之牧宠着苏绮蔓这件事有些意见,特别是在发生苏绮蔓逃婚的事情之后,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之牧不处罚苏绮蔓则已,一处罚就下这么重的手,刚刚那情形也是把他给吓坏了。 苏洛宁听到苏老爷子这话,却是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轻声道:“或许姐姐这一次是真心的吧,不然的话,方才父亲打得她受不了的时候,她大可以说她不嫁给柳彦哲了,那样的话,父亲或许会放过她,但是她一直坚持没说,说明她是真的很想嫁给柳彦哲吧。” 苏老爷子闻言,不由道:“那个柳彦哲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宁儿,你见过吗?就值得绮蔓为着他这样?逃婚还不算,就算冒着被自己的父亲打死,她也要嫁给他?” 苏洛宁眼前便是浮现出那日自己在京城城门处第一次见到柳彦哲的样子,那时的他眼神沉然带着几分犀利。 第381章 处死野人 后来苏绮蔓又跟柳彦哲纠缠在一起,最后却是弄得不欢而散,那柳彦哲之前曾经明言他是为了故意报复苏绮蔓,所以才对她那般冷淡,那这次他说要娶苏绮蔓,会是真心的吗?这世上最难琢磨的便是人心了,有谁能真正猜得透呢? “那个柳公子我倒是见过,如今已经是柳大人了,在大理寺任职,听说很受重用。至于他人究竟怎么样,我也没有跟他怎么说过话,说不上什么来。” 他们祖孙两个说着话,很快便是到了前厅,这有关于柳彦哲的话也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了。 见着苏洛宁和苏老爷子进来,谢老爷他们也是连忙起身,苏洛宁见状含笑开口道:“昨个儿的事情叫大家担心了,实在是过意不去得很。” 苏老爷子此时亦是开口道:“别站着,都坐吧。” 谢老爷他们这才是坐了下来,而跟着谢老爷他们一起过来的成悠夏却是径直走到苏洛宁的身边,轻声问道:“苏姐姐你没事吧?” 苏洛宁看着她含笑摇头,口中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有事吗?” “昨天可把我给吓坏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苏绮蔓没有被绑架啊?” “先坐下再说吧。” 苏洛宁这厢刚刚坐下,苏之牧就已经洗罢脸走了过来,一进来就是对谢老爷他们道:“真是抱歉,夫人她昨天受了惊吓,大夫说了要卧床静养,所以就没有一起过来。” 事实上,苏夫人是担忧苏绮蔓的状况,此时正守着苏绮蔓的身边,一步都不肯离开。 谢老爷他们听闻苏之牧这样说,也没有起疑心,不由地宽慰了两句,这才又是说起昨天的事情。 苏之牧坐在这里,面上有些过不去,毕竟苏绮蔓做出这样胡闹的事情,差一点害了苏洛宁的性命,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面上无光,说到底苏绮蔓这样做事不顾后果的性子也是他自己惯出来的。 谢老爷他们没有想到这件事还会跟谋反扯上关系,一时之间都很是惊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合适了。 苏老爷子见状亦是轻声开口道:“还好,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宁儿也没受什么伤,真是万幸。”他抬眸看向谢老爷和成老爷他们,道:“昨天也是有劳你们了,上上下下地帮着忙活。” “老爷子说哪里的话,我们帮忙也是应该的。”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关系摆在这里,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长辈们在那里说话,成悠夏则是坐在苏洛宁的身边,小声道:“苏绮蔓可真是够过分的,还故意躲起来不回家,把大家弄得人仰马翻,她自己倒是不出现了,她人呢?是不是躲着不敢见人了?” 苏洛宁摇摇头,在成悠夏的身边小声道:“刚刚在你们来之前正被父亲打呢。” 成悠夏听到苏洛宁这话,只以为是平常那种普通的惩戒,不至于打得多重,于是低声道:“打得好,我看这苏绮蔓就是该打,这样的事情竟也做得出来,昨天就为了她,所有人都急成那个样子,还害得苏姐姐你只身去冒险,不打她打谁啊?” 苏洛宁闻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成悠夏见苏洛宁的表情似乎有些隐情的样子,心中暗自疑惑,却也没有继续往下问。 等到谢老爷和成老爷他们起身告辞的时候,成悠夏不由开口道:“我想要在这里多留一会儿,跟苏姐姐说说话。” 成老爷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向跟苏洛宁很亲,也没有说反对的话,只是嘱咐道:“别太晚回去,免得让我们担心。” “知道了。” 送了谢老爷和成老爷他们离开之后,苏之牧这才转身对苏洛宁道:“你带着夏儿回你房间去说话吧,我去看看你母亲。” 嘴上说是看苏夫人,其实就是去看苏绮蔓,过了这么会儿的功夫,苏之牧心里的怒火也渐渐消散了些,想起方才在祠堂里打苏绮蔓的情形,心里也有些担忧,自己不会真的把绮蔓给打出个好歹来了吧? 心怀忐忑的苏之牧也顾不上其他的什么,径直离开往后院去了,而苏老爷子见着他这样,不由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绮蔓也是,之牧也是,做什么事情都是只凭着一时的劲头,都不想想后果。若是方才谢老爷他们没有恰好赶到的话,绮蔓说不定真的要被他给打残了。 “宁儿,你带夏儿去说话吧,我也去看看。” “嗯。”苏洛宁应了一声,目送了苏老爷子离开,这才拉着成悠夏去了自己的房间。 成悠夏这厢刚一进到苏洛宁的房间,便是满脸疑惑地问道:“是出什么事儿了吗?我怎么看苏伯父和苏爷爷的表情都有些不太对劲啊。” 苏洛宁拉着成悠夏坐了下来,这才开口道:“姐姐她被父亲拿木板子打的,伤得很重,方才在前厅里,不方便跟你说。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过来,只怕父亲非要把姐姐给打残了不可,当时那情况,父亲连祖父的话都不停了,谁也拦不住。” “啊?下手这么重啊?那苏绮蔓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这个时候,估计大夫已经给她看过了。方才看父亲脸上的那个表情,想必也是后悔了。” 此时苏之牧已然来到了苏绮蔓的房间,大夫已经走了,开了药方,又留下了一堆外敷的伤药。 见得苏之牧进来,守在苏绮蔓床边的苏夫人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坐在那里抹泪。 苏之牧缓缓走进,看到躺在那里头上冒着冷汗,唇色苍白的苏绮蔓,心中不由后悔极了,当时气极,没有注意收力,竟把绮蔓打成了这个样子。 而这个时候,苏老爷子也是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开口问道:“绮蔓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苏夫人这才赶忙站起身来,轻声应道:“大夫说伤得不轻,不过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大夫还说,若是再打得重些,估计绮蔓下半辈子就再也不能走路了。”说到这里,苏夫人不由哽咽起来。这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啊,虽然她的确是做错了事情,但是被打成这个样子,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心疼呢?看着她这般昏迷不醒,她的心都要碎了。 听到苏夫人说,没有伤到筋骨,苏老爷子也就放心了,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苏绮蔓,又是对苏之牧和苏夫人道:“你们两个跟我到外间来,我有话要跟你们说。”说完,苏老爷子便是转身走了出去。 苏之牧闻言下意识地看了苏夫人一眼,可是苏夫人却好似没有看到一样,径直略过他的身边跟着苏老爷子一起出去了,苏之牧知道自己的夫人是在生自己的气,怪自己对女儿下手太重了。苏之牧又是往床上躺着的苏绮蔓看了一眼,这才跟着苏老爷子他们一起朝外间走了出去。 三人走到了外间,苏老爷子这才坐了下来,抬眸看着苏之牧道:“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当初拿板子打人的的那个劲头哪儿去了?下手没个轻重。” 被自己的父亲这般教训,苏之牧也不敢开口,就这么听着。 只听得苏老爷子继续道:“这件事绮蔓是有错,但是你们夫妻两个就没有错吗?绮蔓现在这个性子完全就是你们给惯出来的。算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没用了,绮蔓已然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了。我叫你们来,就是想问问你们,绮蔓的事情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是要把她留在这里,还是把她带回京城去。这件事我不插手,全凭你们做主。” “这……我们还是再想想吧。”苏之牧当然是不想让苏绮蔓回京城去了,但是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他又有些不忍心,强硬地迫使自己的女儿留在同州,他这一时之间却也是拿不定主意。 “行吧。”苏老爷子的语气颇有些无奈,“但是经过昨天那般一闹,绮蔓在同州的名声也算是传开了。” 苏之牧闻言心中一滞,是啊,昨天那么大的动静,又是调动官兵搜遍了全城,所有人都知道是在找苏家大小姐,这件事在同州闹得沸沸扬扬,那绮蔓的婚事…… 苏之牧又是气恼,又是无奈。 待苏老爷子离开之后,苏夫人也没有跟苏之牧说一句话,又转身去照顾苏绮蔓了,苏之牧自知理亏,也只好默默地在一旁守着了。 到了第二日清晨,苏洛宁刚刚起身,就有暗卫递来了一封信,信封写着:吾妻洛宁亲启。 看到这熟悉的笔迹,苏洛宁嘴角不由浮起浅浅一笑,一边拆开信来看,一边询问那暗卫道:“什么时候送来的?” “昨天晚上,因为主子您正睡着,所以就没有叫醒您。”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寄雨见着苏洛宁这个样子,心中便也瞬间明白这信是谁写来的了。 苏洛宁的信还未看完,那丁大人就已经上门来了,为的还是鸣瑶阁的那几个人。 苏洛宁来到前厅,丁大人赶忙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礼吧。” “谢皇后娘娘。” 等到丁大人坐下之后,这才道明自己的来意,“下官是想过来请示一下皇后娘娘,抓起来的那几个逆贼是要怎么处理,要派人送去京城,还是京城那里会有人来接?” 那几个女子关在牢里终究也不是个事儿,就昨天一天,就足够自己提心吊胆的了,睡觉都睡不安稳,生恐那几个女子逃走了,她们可是关系到自己的项上人头啊,万一她们要是从自己的手里逃走了,那自己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几个人就暂时关押在你这大牢里吧,京城那里已经派了人过来,不日之后就会有人来把那几个鸣瑶阁的人给抓回京城去审问。”这件事澈在信上也说了。 听到苏洛宁这样说,那丁大人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还要放在自己这大牢里,也不知道京城派来的人什么时候才到,那岂不是在他们来之前,自己都没有好觉睡了?你说皇后娘娘回乡省一次亲,怎么就惹来了这样大的事情呢?连谋逆之人都出来搅局了。 但是既然皇后娘娘都已经这样吩咐了,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也只能乖乖照做了。 此时,又听得苏洛宁开口问道:“对了,那个‘野人’呢?找到他的家人了吗?”既然他出现在那里的话,应该也是同州人。 “下官正要跟皇后娘娘汇报这件事呢,那个‘野人’其实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下官已经决定今日就把他处以绞刑了,这样为祸一方百姓的杀人狂魔,实在是死不足惜,连吃人肉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想来定是已经泯灭了良知。” “果真是他?没有搞错吗?” “回皇后的话,下官已经派人找到了之前在那山林之中被他攻击的百姓,那个人亲口证实,当时咬了他的肩膀,喝了他血的人就是那个‘野人’,不会有错的。” 苏洛宁闻言微微点头,继而喃喃道:“是吗?真的是他啊。不过……有证据证明他杀了人吗?” “既然他杀了人,那一定是把人给吃了,哪里还会有证人,不过就凭着他咬人肉喝人血这一点,也绝对不能让他活在这世上,否则,百姓们要人人自危了,他的武功又是那样高,指不定日后会惹出多大的祸事来呢。” 苏洛宁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声道:“那他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 “皇后娘娘请放心。” 说完要说的话之后,这丁大人就要告辞,苏洛宁却是突然道:“等到了下午的时候,我想去牢里看看那几个鸣瑶阁的弟子,还有些话要问她们。” “是,下官在府衙里恭候着皇后娘娘。” 待苏洛宁吃罢午饭之后,便是起身去了府衙,那丁大人早已恭候,等到苏洛宁来了,便是亲自带着他去了大牢。 刚一进去大牢,便有一股腥臊难闻的气味儿传来,苏洛宁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走了没多远,丁大人便是停了下来,对苏洛宁道:“皇后娘娘,就是这里了。” 苏洛宁朝牢房里一看,那几个女子头上皆是被罩上了黑布,看来这个丁大人的确很谨慎。事实上,也不得不谨慎,这些女子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她们的媚术的确很有用,否则的话,当初这位阁主也不会在景王殿下的手中得以逃脱了。 苏洛宁吩咐人打开了牢房的大门,看向被绑在那里的蝶姑娘,对一旁的狱卒道:“把她头上的黑布摘下来。” 狱卒把那蝶姑娘头上的黑布摘下来之后,她的眼睛前上仍旧蒙着一层,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从苏洛宁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出是苏洛宁的声音了。 “皇后娘娘,这是为了我屈尊驾临大牢吗?防我防得这般严实,你也不是完全不怕我啊。” 苏洛宁闻言淡淡开口道:“以色相惑人有什么好骄傲的。”她们的媚术不就是靠着这些来蛊惑男人的心智吗? 那蝶姑娘闻言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皇后娘娘,别人跟我说这样的话也就算了,你跟我说这话,岂不显得太讽刺了吗?你说我以色相惑人,难道你就不是吗?” 苏洛宁含笑摇头,“我当然不是,就算我毁了容貌,照样可以活得很好,可是你行吗?” 蝶姑娘闻言僵住,片刻之后才道:“难道皇后娘娘今天特意过来大牢,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吗?那皇后娘娘你可就太无聊了。” 第382章 没有名字(二更) “当然不是,我还没有无聊到这种程度。我这次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你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只听得那蝶姑娘冷冷一笑,“皇后娘娘,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未免太天真了。” 苏洛宁闻言亦是笑了,“天真的不是我而是你。你没有听到我刚刚说的吗?我是给你一个机会,比起皇上来,我可要善良温柔得多了,如果你现在告诉我那个人是谁的话,我还能保证让你死得舒服一些,但是如果你还是不肯开口,等落到了皇上手里的时候,你的下场可就不是一个‘惨’字能形容得了的了。” “皇后娘娘,您也不用这么吓我,我从小到大经历过可怕的事情多了去了,任由你们使出什么样的招数来,我也绝对不会出卖我的主子的。” 苏洛宁轻轻点头,“你对你这个主子倒是忠心得很,我猜着,他应该不止是你的主子这么简单吧?你们的关系肯定还要更亲密一些,不然他也不会把雀松玉佩这样重要的东西交到你的手上。你……喜欢你的这个主子?” “关你什么事儿?” “反应这般激烈,看来我说对了,你喜欢你的主子。但是他呢?他喜欢你吗?未必吧?” “这是我们的事情跟你无关。” “好一个痴情的女子,只不过也不知道你的痴情是不是错付了,你如今被抓起来的消息,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你说,他会来救你吗?” 那蝶姑娘却只是沉默着不说话,苏洛宁见状又是继续道:“我猜他不会来救你的,他就是一个成天生活在阴影之下的人,他根本就不敢露头的,就算身为他左膀右臂的你被官府给抓了,他也不敢来救你的。上次不就是这样吗?你被抓了,根本就没有人来救你,你只有靠着自己才能逃走,你说你值得吗?你为你的主子这般卖命,他却根本不把你的性命给放在心上。” “住口!” “我不说,难道事实就不是如此吗?你把他当做最亲近的人,可是他呢?他有在乎过你吗?他一心一意在乎的只有那个虚无缥缈的皇位吧?你猜猜看,如果你死了,他会伤心吗?他会为你落泪吗?” 尽管这蝶姑娘知道苏洛宁是故意这样问的,她在挑拨自己跟主子之间的关系,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这些话句句都戳进自己的心里去了。她不由地就在想,主子知道了自己被抓的消息,会派人来救自己吗?如果自己死了,主子会伤心吗?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 不管是作为属下,还是女子,在主子的心里,自己都不是最重要的,他手底下有更得力的帮手,而他心里喜欢的女子是那个已经成了亲,嫁给了别的男人的女子,这么想来,自己还真是够悲哀的。 见这蝶姑娘微微低下头去,似乎有些愣神,苏洛宁便是开口问道:“或许你的这个主子,是我认识的人吗?” 那蝶姑娘闻言沉默了片刻之后,沉声道:“皇后娘娘,您也不用在这里试探我了,无论你再怎么套我的话,我都不会告诉你我的主子究竟是谁,你就死心吧。” 听到她这样说,苏洛宁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没办法了,不过我可以很真诚地告诉你,刚刚我说的都是真的,这真的是你最后一次机会。”相信她们几个一旦被带回了京城,司空澈是绝对不会对她们手软的。 见这蝶姑娘态度如此坚决,苏洛宁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再说什么也都没用了,这个蝶姑娘不会告诉自己任何事情的。 苏洛宁转身道:“走吧。” 丁大人吩咐那狱卒重新把黑布给那蝶姑娘蒙上,这才跟着苏洛宁一起走出了这间牢房。 眼看着前面就是监牢的大门了,苏洛宁突然想起那个‘野人’来,不由开口问道:“关押男犯人的牢房在哪边?我想去看看那个被从山上带回来的‘野人’。” 既然皇后娘娘都已经开了口,他们哪有不从的道理,那狱卒便是赶忙带着苏洛宁去了关押那‘野人’的牢房。 苏洛宁还未走近,就已经看到那间独特的牢房,里面全是锁链刑具,丁大人见状不由向苏洛宁解释道:“因为这个人武功很高,所以我们只要动用了一些东西困住他。” 现在丁大人只想快点把这个‘野人’给解决掉,有那几个意图谋反的女子还不够,再加上这个嗜血成性的‘野人’,自己这府衙算是不得安宁了,只能先解决一个是一个了。那几个女子自己是动不得的,她们是谋逆的重犯,要被押回京城受审,但这个‘野人’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归自己管,先把他杀了干净,也省得自己整天提心吊胆了。 待苏洛宁走近牢房一看,却发现那牢房的地上有不少已经干涸了血迹,再看看一旁摆放着的那些刑具,不用想,一定是对他动了刑。 “这次倒也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才抓到这个恶魔。”那丁大人适时也拍起了马屁来,“皇后娘娘您才刚回同州,所以不知道,这段时间这个恶魔可是把同州闹得人心惶惶的,个个都知道有一个吃人肉和人血的恶魔,很多人连门都不敢出了,如今总算是逮到他了,这同州的百姓终于可以松口气,过安稳的日子了。” 苏洛宁微微点头,“抓到了就好,不过,查出他的身份了吗?”苏洛宁还是很不解,这个人一身高强的武艺,却沦落到这种地步,为什么要吃人肉喝人血呢? “这个……查不到。” 苏洛宁看了一眼被绑在那里耷拉着脑袋,乱发把整张脸都遮得很严实的男人,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我回去了。” 就在苏洛宁转身的一瞬间,被绑在那里的‘野人’突然开口说话了,“我没有杀人。” 这声音很低,带着一些沙哑,却成功地让所有人都顿住了,苏洛宁下意识地转身看向牢房之中被绑在那里的‘野人’,只见他此时已经抬起头,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看,他的一张脸脏得厉害,根本辨不清本来面貌,但是那双眼睛却是熠熠生辉,紧紧地盯着苏洛宁。 “你刚刚说什么?”苏洛宁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又问了一遍。 “我没有杀人。”那人又是重复了一遍。 一旁的丁大人此时也是愣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现在是什么个状况,原来这个‘野人’是会说话的,可是为什么之前无论对他怎么用刑,他就是一个字都不肯说,自己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可原来他竟然是会说话的。 而此时苏洛宁亦是隔着牢房的栏杆,看着那‘野人’质问道:“可是那些人指认你咬了他们,并且喝了他们的血。” “我没有杀人。”那人又是重复了这么一句。 那丁大人听闻此时,却是对苏洛宁道:“皇后娘娘不要被他骗了,他这不过是为自己开脱罢了,有证人指认就是他,不可能错的。” “可是他们指认的是他咬伤了他们,喝了他们的血,但是并没有指认他杀了他们不是吗?”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还真的不能判处他绞刑。 “但是……既然他咬伤了人,还喝了人血,那吃人肉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好质疑的了吧?他这样的人不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的。那些被他杀了吃了肉的人都已经死了,自然没有办法站出来指认他了。”这位丁大人现在是认定了这个‘野人’吃了人肉。 苏洛宁听到丁大人这样说,却是不由笑了,“平常丁大人都是这么断案的吗?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你自己猜测的,并没有真凭实据是不是?断案是讲究人证物证,现在人证是证明了他有伤人的事实,可并没有能证实他有杀人的事实,如果他真的没有杀人,而你就这么判了他绞刑,那岂不是杀了一条无辜的性命,那丁大人你也是杀人嫌犯了。” 丁大人此时当然是听出了苏洛宁话里隐藏的意思,他心中暗自想着,现在皇后娘娘明显是向着这个‘野人’的,如果自己跟她作对的话,那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这般一想,那丁大人也是离开道:“对,皇后娘娘说的是,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这个‘野人’的确是杀了人,那依皇后娘娘的意思……这个‘野人’我们该如何去处理呢?放了吗?” “丁大人,我……”苏洛宁说到这里却是叹了一口气,忍住了下面要说的话,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丁大人是故意跟自己装傻,还是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的,真不知道他这个知州大人究竟是怎么当的,这样的事情难道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既然这个人有杀人的嫌疑,那自然是要去找证据,如果能证明他的确杀了人,自然是要处死他的,但是在找到足够的证据之前,是不能杀他的,这叫草菅人命懂吗?” “那……这……还要绑着吗?”其实这位丁大人未尝不知道苏洛宁说的这些道理,但是他现在不是要捧着苏洛宁吗?自然不敢擅自做决定,什么事情都听苏洛宁的。 “你先把牢房的门打开吧,我来问他几句。”方才这‘野人’突然开口,也是把苏洛宁给吓了一跳,她之前也以为这个野人是不会说话的,却原来他会说话,那他之前为什么一直都不开口,别人冤枉他杀人,他也不为自己辩解?这个人太奇怪了。 那狱卒听到苏洛宁要打开牢房的门,不由抬眸看了丁大人一眼,大人之前不是吩咐过吗?这个人的武功极高,不能让人轻易进去的。 那丁大人见狱卒看自己,也是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这种时候,当然得听皇后娘娘的了,她想要进去,就让她进去呗。 牢房门打开,苏洛宁缓步走了进去。那人就这么被架在那里,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样子,但是苏洛宁心里却很清楚,这个人是十分危险的。 要知道,澈给自己配的那些暗卫个个都是高手,普通的人,根本就对付不了,就连武林高手也对付不了他们,可是这个人去能以一己之力,对付三个暗卫,那他的武功可见是极高的。 “你叫什么名字?”苏洛宁试探着问道。 良久之后,那人才有了回音,“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苏洛宁不由皱眉,没有名字是什么意思? 第383章 隽王到来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那‘野人’眼睛盯着苏洛宁这般说道。 这话的确是值得推敲了,苏洛宁闻言暗自在心中思忖了一番,这才开口问道:“你说你不知道的意思是……你不记得了,还是你本来就没有名字?” “我不记得了。” 这么说来,他就是失忆了? “那也就是说,你不仅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也记不得自己的身世来历了?” 见得他点头,苏洛宁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一个身份不明却武功高强的人……能拥有这般深厚内力的人应该不是普通人吧?难道是江湖中人?如果江湖中有这样一位高手失踪的话,应该会有一些消息传出来的吧? “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那你怎么确定自己没有杀人?你又是怎么会到了那山上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那山上的,我一醒来的时候就在那里,醒来之前的事情我全都不记得,醒来之后……我确实没有杀过人。” “那你为什么要攻击那些人,还咬他们,喝他们的血?”这岂不是太不正常吗? 听到苏洛宁这样问,那‘野人’又是半晌没有应话,之后才沉沉开口道:“我没有杀人。” 苏洛宁见这个人的确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自己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也便作罢,只对一旁的丁大人道:“你还是尽量找一找他的亲人吧,至于这杀人的罪名……还得有证据才行,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草菅人命,好好查一查吧。” “是,下官明白。” 丁大人这般应着,心中却是连连叫苦,那几个谋反的就够让自己提心吊胆的了,现在还要去查这个疑似吃人的‘恶魔’,最近几天自己是别想闲着了,可是明天萱儿就要回门了,自己这个做父亲怎么着也要在府里陪着啊。 出了牢房的大门,苏洛宁转身对那丁大人道:“大人就不用多送了,你忙自己的去吧。” “那……下官恭送皇后娘娘。” 眼看着苏洛宁上了马车,那丁大人这才是垮下脸来,皇后娘娘这回乡省亲一趟,可真是给自己找了不少的事情来做…… 苏洛宁回到苏府之后,径直去了苏绮蔓的房间去看苏绮蔓,而苏夫人从昨天出事开始就一直守在苏绮蔓的床前了,看到苏洛宁进来,有是忍不住地抹泪。 “姐姐她怎么样了?”苏洛宁问话的同时,看了一眼仍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苏绮蔓。 “还没醒,不过身上倒是没有昨晚那般烫了。” 苏洛宁点了点头,扶着苏夫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声道:“我知道母亲很担心姐姐,但是您自己的身子也要紧,从昨天晚上开始您都没怎么吃饭,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已经让外间的侍女去吩咐厨房给您弄点吃的,不管多少,总得吃一点,别到时候姐姐的伤还没有好,您自己的身子又垮了。” 苏夫人闻言鼻子一酸,握着苏洛宁的手,道:“宁儿,这次绮蔓害得你身陷险境,你不仅没有怪她,还帮着劝你父亲,母亲心中也是觉得有些愧对于你。但是,娘没办法,你姐姐已经被你父亲给打成这个样子了,娘怎么忍心舍下她一人。” “我知道,母亲您不必这般说,宁儿都明白的。”这件事苏绮蔓的确是做得太过,如果父亲这次没有惩罚苏绮蔓的话,自己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如今父亲都已经把苏绮蔓给打成这个样子了,自己也不必再说什么了。 苏夫人轻轻拍了一下苏洛宁的手,道:“是我跟你父亲把绮蔓给宠坏了,但是事到如今,又不能重新再来一遍,就算把孩子打成这个样子,又有什么用呢?”说到这里,苏夫人抬眸看着苏洛宁,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你姐姐铁了心要回京嫁给那个柳彦哲,不肯留在同州啊。”难不成还要再打一次吗? “母亲先不要担心这些,一切都等姐姐醒了再说吧,我们再好好商量商量。”不过,苏洛宁看着,苏绮蔓这次的决心的确是够坚决的,被父亲打成了那个样子都没有松口,这都有些不像之前自己认识的那个苏绮蔓了。 到了当天傍晚时分,苏绮蔓终于幽幽转醒,苏夫人这才算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但是苏绮蔓醒来之后只一个劲儿地喊疼,又是让苏夫人心疼不已。 尽管是沉着脸,但苏之牧到底也来看望苏绮蔓了,不过苏绮蔓看到自己的父亲却是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看来在祠堂里的那一顿板子真的把她给打怕了,现在连看苏之牧一眼都不敢了。 见所有人都不吭声,苏老爷子先是开了口,语气很是有些无奈,“绮蔓,这一次你父亲的确是把你给打重了,但是你自己心里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苏绮蔓闻言眼眶不由一红,然后低声道:“我知道自己错了。”继而又是抬眸看向站在自己床前的苏洛宁,道:“宁儿,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差点害了你,姐姐对不起你,一直都在给你找麻烦。不过你要相信,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想要让爹娘同意带我一起回京去,我没有想到有人会利用我的出走去要挟你,如果我知道的话,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躲着不出来的。” 有关于这一点,苏绮蔓也很是内疚,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帮什么绑匪,如今想起来她自己又何尝不后怕呢? 苏洛宁俯身温和着声音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只是意外而已。” 而一旁的苏老爷子却是道:“宁儿的事情我们暂且不提,绮蔓,你如果想要一起回京城去,你大可以好好跟我们说,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不仅劳烦你谢伯父他们操心,甚至惊动了官府,在整个城里恨不得翻天覆地了找你,结果你只是故意躲起来了,你让你谢伯父他们心里怎么想?如今闹得满城皆知,别人私下里少不了要议论我们苏家,议论你的。事情是你做错了,所以你父亲惩罚你是有道理的,但是他这次的确也是下手太重了,我已经说过他了。不过,绮蔓,你自己心里也要清楚,你自己错在了哪里。” 苏绮蔓趴在那里,轻咬了下唇,也没有出声。 见她不吭声,苏老爷子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然后出声道:“算了,你好好养伤吧,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你也跟你爹娘好好商量一下。” 说完这些话之后,苏老爷子便是转身离开了,而苏洛宁亦是告辞了苏之牧他们,跟着苏老爷子一起出了房间。 这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苏之牧、苏夫人和苏绮蔓。 苏之牧看了一眼苏绮蔓,略微缓和了一下脸色,开口道:“昨天我下手的确是有些重了,但是绮蔓,你也应该明白,你自己做错了什么。” 苏绮蔓现在心里还是很介意昨天在祠堂被打的事情的,所以语气里多少带着些怨气,“是,绮蔓明白,绮蔓做了罪不可恕的事情,就算被父亲您给打死,那也是应该的。” “我知道你如今心里有气,怪我下手太重,但是你自己做出这错事也不小。还有那柳彦哲的事情……你不知道你……” 苏之牧还要说下去,却是被苏夫人给拦住了,“好了,老爷,看在绮蔓已经伤成这样的份儿上,你就别再多说什么,先让绮蔓好好养伤吧。”她真是怕这父女俩一言不合又吵起来。 苏之牧听到苏夫人这样说,也就止住了自己的话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苏绮蔓这么一伤,肯定是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了,这段时间也足够他们商量这苏绮蔓到底是留还是走。 但是苏洛宁却没有办法在同州呆那么长时间了,她毕竟是一国之母,就算是圣旨特许回乡省亲,到底也不能在同州待上许久的时日。 三日之后,司空澈派来押送谋逆反贼的便是快马加鞭地来到了同州,而出乎苏洛宁预料的是,司空澈派来的这个人竟然是司空隽,就押送这几个鸣瑶阁的人而已,应该不用让当朝隽王殿下亲自过来吧。 不过在见到司空隽之后,苏洛宁倒是有些明白司空澈为什么要派他过来了。 “这是澈让我带着你的信。”苏府的后花园中,司空隽把手中的信递给了苏洛宁。 苏洛宁并没有立刻拆开来看,而是含笑看着司空隽道:“他有跟你说吗?那几个女子都是懂得媚术的,隽王殿下可得早作准备才是啊。” 司空隽闻言亦是淡淡一笑,“说起来,澈之所以让我过来,是不是就是因为我心智过坚啊?”其实司空隽也不是很理解司空澈为什么要让他来做这件事情。 “走吧,房间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好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等到晚上,我再替你接风洗尘。” “好。” 待司空隽在客房安置下之后,苏洛宁这才对寄雨道:“你找个人去谢府跟夏儿说一声,就说隽王殿下来了,晚上我要给他接风,就说这么多,别的不用多说。” 寄雨闻言不由一笑,道:“明白了。” 苏洛宁心中暗想,估计这丫头定是等不到晚上,不一会儿就会跑来的。 苏洛宁回到房间之后,刚看了一会儿书,就听到外面有侍女轻声通报:“小姐,成小姐来了。” 听闻这话,苏洛宁不由和寄雨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苏洛宁道:“看吧,我就知道这丫头忍不住的。” 继而,只听得苏洛宁扬声对外面的侍女道:“请成小姐进来吧。” 片刻之后,成悠夏就已经快步走了进来,这厢刚刚踏进门口,就急急忙忙地开口问道:“隽王殿下真的来了啊?苏姐姐你该不会是故意捉弄我的吧?” 苏洛宁放下手中的书,从软榻上起身走向成悠夏,口中笑着道:“你知道我是捉弄你的,你还来?” “啊?苏姐姐,你真的是捉弄我的啊?”听到苏洛宁的话,成悠夏不由丧气道。 此时苏洛宁已然走到了成悠夏的身边,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道:“骗你的,隽王殿下真的来了,现在就在苏府的客房里休息呢,估计现在正睡着呢。” “真的?隽王殿下真的来了?”原本一心失落的成悠夏,此时听到苏洛宁说这样的话,又是开心了起来,不由拉着苏洛宁的胳膊再次确认。 苏洛宁肯定地点头,“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找府里的下人们问问看,很多人都看到司空隽了。” “啊,他竟然真的来这里了……”成悠夏已经离开京城这些日子了,情窦初开的她,头一次离开自己的心上人这么久,心中自然是想念得很,如今听到他已经近在眼前的消息,心里的那种小雀跃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那脸上的神情都比平常多了几分神采飞扬的感觉。 “不对啊,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皇上要他来接苏姐姐你回去的?”反正肯定不是来看自己的就是了。 “不是跟你说了吗?在山上抓住了几个意图谋反的逆贼,皇上让他过来把这几个逆贼给押回京城审问。” “啊,这样啊。”不管怎么说,能见到隽王殿下就是高兴的,只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司空隽在休息,也不敢去打扰他,只在苏洛宁的房间里等着,但是话明显比平常少了很多。 看着成悠夏坐在那里,心不在焉的模样,苏洛宁不由浅浅一笑,这丫头算是一偿相思之苦了。眼睛瞥到方才被她放置在桌上的那封信,苏洛宁眸光不由浮现了柔柔的暖意,他在等着自己回去呢。 …… “小姐,隽王殿下已经起身了。” 这是苏洛宁特意吩咐的,司空隽一起身,就立刻让侍女过来通知自己。 “知道了。” 那侍女退下之后,苏洛宁不由看向身边坐着的成悠夏,含笑道:“走吧,我们去看看隽王殿下去,也省得某人坐在这里一直魂不守舍了。” 听到苏洛宁这般打趣自己,成悠夏有些不好意思了,“苏姐姐……” “行了,你就别跟我撒娇了,都留着,等会儿都跟隽王殿下撒去。” 两人说笑着也便一起去了司空隽所在的客房。 看到成悠夏跟苏洛宁一起进来,司空隽稍稍愣了一下,然后面上露出温和礼貌的笑容来,“夏儿也来了?” “嗯,苏姐姐说隽王殿下来了,我就过来看看。” 听到成悠夏这样说,司空隽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好了,片刻之后,才道:“多谢了。” 待三人俱是坐下之后,成悠夏这才问司空隽道:“隽王殿下第一次来同州,要在这里多留几天吗?” 司空隽却是摇头道:“这次有任务在身,恐怕不能多留。” 成悠夏颇有些失落道:“这样吧,那是挺可惜的,其实同州有很多很好玩儿的地方。” 见得成悠夏这般,苏洛宁又是问司空隽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嗯……皇后娘娘呢?” “我?” 司空隽此时不由笑了一下,道:“皇上说,最好能让皇后娘娘跟我一起回京,越早越好。” 苏洛宁抿嘴一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可是一旁的成悠夏却是急忙道:“啊?你们要一起回京去吗?那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回去。” 其实苏洛宁本来是想要再多留几天的,但是……看在他接连给自己写了两封信的份儿上,自己还是早点回去吧。 于是苏洛宁决定跟司空隽一起回京,不过在她离开之前,那丁大人却还有件事要请示她如何解决。 第384章 提前回京(二更) 而这件事就是有关于那‘野人’的事情,经过丁大人的多方查访,这段时间同州的确是没有人死在那山林之中,而指正那‘野人’的百姓,也只是说他咬伤了他们,喝了他们的血但并没有办法证明这个‘野人’杀了人。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陷入了僵局,虽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个‘野人’杀了人,但是百姓们却并不买账,在他们的眼里,这个‘野人’既然伤了人,还吸食了人血,那怎么可能不吃人呢? 因为之前那流言在同州传得沸沸扬扬,所以百姓们都认为这个‘野人’一定是吃人的。这就让丁大人十分头疼了,如果这个时候皇后娘娘不在这里的话,他大可以把这个‘野人’给杀了,这样一来,百姓们安心了,自己也放心了。可是之前皇后娘娘已经明确跟自己说了,如果要给这个‘野人’断下死刑,那必须要有确实的证据证明这个‘野人’的确杀了人,但自己却找不到这样的证据。 所以,现在的丁大人十分苦恼,在这样的状况下,自己该怎么做才好呢?放了?杀了?还是继续关着? 就在丁大人苦恼的时候,他没有想到,就连当朝隽王殿下也来到了同州,听到下人禀报说,隽王殿下和皇后娘娘一起过来了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敢相信,心想着隽王殿下怎么可能来这里?结果迎出来一看,还真是,的确是隽王殿下跟皇后娘娘一起来了。 听到他们的来意之后,这丁大人不由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终于,自己可以摆脱那几个烫手山芋了,赶紧把她们给带回京城吧,自己算是担惊受怕够了。 在那几个鸣瑶阁的女子被关在监牢里的这几日,这丁大人就没怎么睡过好觉,连做梦的时候都在担心,那几个女子是不是借着那什么媚术逃走了,醒来的时候吓得浑身都是冷汗。 要知道,如果这谋逆的重犯要是在自己的手中逃走了,自己的命指不定就保不住了。自己已经到了这把年纪,做到知州这个位置已经算是到顶了,也不可能再有别的什么升迁的机会了。自己就只想着能在这个知州的位置上好好地做到头,不出什么意外,安安稳稳地退出官场。谁知道,如今会遇到这样大的事情,也真是够折腾的。 “隽王殿下是今天就要把这几个犯人给带走吗?”丁大人一边在前边带路,一边侧身问司空隽。 “不是,我今天只是带着人过来看一看,明天才出发回京。” “这样啊。”算了,不过就是再多熬一天,过了今天晚上就好了。 其实司空隽真正的目的倒不是真的过来看那几个鸣瑶阁的女子的,而是过来看那个‘野人’的,根据苏洛宁跟他说的那些,他对这个‘野人’倒是挺感兴趣的。 武功高强,身份不明,在山林里发现,甚至有可能会吃人,这人的确是够诡异的。 等到司空隽见到那个浑身脏兮兮的‘野人’时,亦是暗暗惊讶了一下,这人的眼神亦是不同寻常,那般警觉深敛,不像是个普通人。 司空隽靠近他的时候,他只是盯着司空隽的眼睛看,却仍是一言不发,就连司空隽开口问他的时候,他亦是没有回应一句话,如果不是之前苏洛宁告诉他,这个‘野人’其实是会说话的话,他还以为这人根本就是个哑巴呢。 而这个时候,一旁的丁大人也是开了口,“皇后娘娘,隽王殿下,实不相瞒,这个人,的确是让下官有些头疼。下官翻遍了最近的卷宗,也派人去走访了很多百姓,证实了最近都没有被咬食过的尸体,也许这个人并没有说谎,他没有杀人,只是咬伤了人,吸食了人血。正如皇后娘娘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能判他死刑的。可是如果放了他,百姓们肯定是不愿意的,毕竟没有人相信他真的不吃人。然而就这么一直把他关在监牢之中的话,也不稳妥,我们这监牢里狱卒的功夫又限,怕的是他哪天恶性大发,我们也是拦不住……” 苏洛宁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其实这丁大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确是这样的,如今那流言在同州百姓们的心中已经是根深蒂固,他们深信这个‘野人’是吃人肉的,在这种情况之下,无论官府的人怎么解释,他们都是不会信的。 想到这里,苏洛宁不由抬眸看了一眼被绑在那里的‘野人’,所以,他跟自己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没有杀过人? “丁大人说这些话的意思是……” 那丁大人此时连忙朝着苏洛宁躬身行了一礼,“下官是想请皇后娘娘赐个解决之法。”事到如今,他是两头为难,既不能把这个‘野人’给杀了,又不能把他给放了,只能请皇后娘娘赐教了,这样的话,就算以后出了什么事情,皇上和皇后娘娘,就连那些百姓们也怪不着自己。 苏洛宁闻言不由在心中暗道:这个丁大人不愧是在官场混了这么久,是够狡猾的。 不过这个‘野人’的确是个问题,半晌之后,苏洛宁终于开了口,“这样吧,我们把他跟那几个反贼一起押回京城,至于后面的事情,就不关丁大人你的事情了。” 听到苏洛宁这样说,这丁大人心中自然是喜不自胜,他本来只是想让苏洛宁给他个解决办法,没想到苏洛宁一出口就要把这个大麻烦给带走,这丁大人简直像捡到了宝一样,不过这面上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不由暗暗压下了心头的那股欣喜。 等苏洛宁和司空隽一起出了监牢之后,司空隽这才开口问苏洛宁道:“你真的要把那个‘野人’带回京城去?” “我觉得这个‘野人’很不简单,可能是跟江湖有关的,你想想看,在江湖上,能有他这样武功的人应该也不多吧,如果他真的而是江湖中人的话,一定能打听到点什么消息的。再说了,把他留在同州的确是不太稳妥,他武功这样高,万一真的而又歹心的话,就不好弄了,弄回京城去,反而更稳妥一些。” 苏洛宁知道,司空澈派给她的这些个暗卫,个个都是武功高强,就算放在江湖之中,也鲜少有对手,而这个人却能以一敌三,可见他的武功之高,凭着这一点,应该也能找到一些有关于他身份的线索。 司空隽闻言点头,“是这个道理。” 从苏府回去之后的成悠夏,也是在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自己的父母同意让自己跟苏姐姐和隽王殿下他们一起提前回京城,毕竟在爹娘的心里,他们对自己跟隽王殿下的事情,到底是不赞同的。 但是眼看着明天,苏姐姐和隽王殿下他们就要出发了,如果这个时候再不说的话就晚了。 于是,成悠夏在自己的房间里纠结了一会儿之后,便是去了成老爷和成夫人的房间。 看到成悠夏进来,成夫人不由含笑道:“今天怎么没去找你苏姐姐玩儿,这个时候还能看到你,实在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啊。” 成悠夏闻言却并没有应声,也没有笑,成夫人见着她这样,心中不由暗自疑惑,这夏儿是怎么了?看起来有些反常啊。 成夫人不由站起身来,走到成悠夏的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关切地问道:“夏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成老爷听到成夫人这话,也是朝着成悠夏看去,却见得她脸色倒还好,“夏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成老爷亦是这般问道。 成悠夏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没有不舒服。我是……有件事要跟爹跟娘说。” 见到成悠夏这个模样,说出这样的话,成老爷和成夫人立刻觉出成悠夏要说的话肯定是不简单,两个人不由对视了一眼,这才听得成老爷开口道:“什么话,你说吧。”总不至于比苏绮蔓做的事情还要过分吧。 “我想……跟苏姐姐一起回京去。” 听到她这样说,成老爷和成夫人不由松了一口气,只听得成夫人笑着道:“瞧你这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说的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就这个啊,行啊,你要是想跟她一起回去,跟她一起就是了。” “是明天就走。” “这么快啊?那苏绮蔓是肯定不能同行了,她被你苏伯父给打成那个样子,没有十天半个月怎么能好的了。”说到这里,成夫人又是看向成悠夏问道:“既然苏绮蔓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的话,那苏老爷和苏夫人呢?他们也是明天一起出发回京吗?” 成悠夏摇头,“苏伯父和苏伯母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他们可能还要在同州住上一段时间。” “这样啊,那洛宁怎么要这么急着走?多住几天不是更好?” 听到成夫人说这样的话,一旁的成老爷不由开口道:“瞧你说这话,那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能在外面呆那么久吗?皇上能允她回乡省亲已经是破例了,是不能在同州多呆的。” 成夫人此时看着成悠夏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啊,你还是跟你苏姐姐比较亲,你不说你允嘉表哥刚刚娶了妻子,你要留在同州对跟你表嫂说说话,还有你尔恒表哥,你都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就惦记着要跟你苏姐姐一起走。” 成夫人的这话本意是调侃,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跟苏洛宁感情要好,她也并不是介意这些事情。 其实成悠夏本来可以在这里打住的,但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实话,“不止是苏姐姐,还有隽王殿下。” 听闻此言,成老爷和成夫人当然很是惊讶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司空隽已经来到了同州。 “怎么还有隽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隽王殿下已经到达了同州,他是要带那几个谋反的逆贼回京的,所以……” 成悠夏说完之后,不由低下了头去,她现在几乎都能猜到自己的父母要说什么了,但是她也不想错过这次跟隽王殿下同行的机会,她想着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说服自己的父母。 良久的沉默让成悠夏的心里很紧张,她都不敢抬头看自己的父母。许久之后,成老爷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并不带什么情绪,“行吧,你去吧,我没什么意见。” 成悠夏闻言霎时间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那眼神里全是意外,看到她这样意外震惊的表情,成老爷不禁笑了,“怎么?这么惊讶?你忘了,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如果你对隽王殿下是真心的,那我支持你,我愿意让你去尝试一次,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 成悠夏的确是有些意外,而此时她的目光又是不由落在了自己母亲的身上,父亲之前的确是说过不干涉自己跟隽王殿下的事情,可当时母亲是反对的,当时她的态度也很是坚决。 而此时成夫人却只是对成悠夏道:“既然你父亲都这样说了,我也没什么意见,倒是你要知道,我心里是不愿意你跟隽王殿下在一起的。” 成悠夏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道:“谢谢爹和娘。” “行了,既然你明天就要回京的话,赶紧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吧,别落了什么东西。” 成悠夏闻言站起身来,道:“那……如果爹娘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房去收拾行李了。” “去吧。”苏夫人淡淡道。 等到成悠夏离开之后,苏老爷这才含笑看向自己的夫人,道:“你终于想通了?” “我不想通又有什么用?你这个爹都已经默许她这样做了,我要是再怎么反对的话,这孩子岂不是要恨我了?但是,说真的,我还是不看好我们夏儿和隽王殿下,他们两个在一起……总是很别扭的。” “行了,既然心里都已经同意了,这样的话就别再说了,夏儿如今长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别太多去干涉她,只要她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们就任由她去吧。”成老爷说到这里,不由淡淡一笑,“其实比起苏绮蔓来,我们女儿要好上很多了,你不觉得吗?” 那苏绮蔓也是被苏老爷和苏夫人宠爱着长大的,可是她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做什么事情都不顾及后果,当初逃婚的事情,差一点害得整个苏府家破人亡,后来有了苏洛宁出面解决,总算是化险为夷。可是经过那件事情之后她还是没有受到教训,继续我行我素,这一次又差一点害得洛宁出了事情。 如果苏绮蔓是自己的女儿,自己真的要恨不得打死她了。不过听夏儿说,苏老爷也果真是动手打了苏绮蔓,听说下手很重,打得那苏绮蔓都下不了床了。 想比起来,自己的女儿夏儿的确是好很多了,虽然也是受着宠爱长大的,但是做事也是有些分寸,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在这一点,成老爷还是很欣慰的。 有关于这隽王殿下的事情,他也认真想过了,如果夏儿能跟隽王殿下在一起,那是很好的,自己有了一个王爷女婿,也算是长脸了。如果她最终没能跟隽王殿下在一起,那也不错,自己自会给她找一户般配的人家嫁了。 反正只要有自己这个父亲在,总不至于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就是了。 第385章 本来面目 听到谢老爷这般说,那谢夫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算了,我现在也想明白了,随她去吧,这孩子难得对什么事这么上心,不管好的坏的,让她经历一遭也好。” 而此时苏府里却也是掀起了一番波澜,府里的下人们都陆续过来围观他们家小姐带回来的这个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看不清面目的人。 一时间这府里的下人们都是议论纷纷。 “小姐带回来的这个人该不会就是那个吃人的‘恶魔’吧?” “应该是吧,我听到小姐之前跟老太爷说要跟隽王殿下去一趟监牢,那个‘恶魔’不就被关在牢里的吗?” “啊?这是真的啊?那小姐把他带回苏府来,我们岂不是都很危险吗?” 苏洛宁朝这些围观过来的人看了一眼,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只猜也是猜得到的,不过她并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把那‘野人’带去了后院。 苏老爷子他们听说苏洛宁带了一个人回来了,也连忙走出来看,见到是这么一个人,苏之牧不由皱起了眉头,“宁儿,这个该不会就是传言中被抓到牢里那个吃人的‘恶魔’吧?” 苏洛宁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野人’,她知道他能听得懂这些,“父亲,现在还没有证据能证明他的确杀过人,事实上,丁大人已经查遍了卷宗,最近同州都没有无名尸体,更没有被咬食过的尸体,那些流言很可能只是误传。那些曾经被他攻击过的人也承认了,他们的确是传了谣言,目的不过是为了出风头罢了。” 也许是为了引人注目,他们把自己的遭遇添油加醋了一番说给别人听,以满足别人猎奇的心理,也让自己一时间名声大噪。但,苏洛宁也并没有放松对这个‘野人’的警惕,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是一个十分可疑的人。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这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他咬伤人,并且吸食人血的事情这总是事实吧,你把他就这么带回来……很危险啊。” “父亲不用担心,我会找人看着他的,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我是打算把他一起带回京城的,等回京之后再仔细查一查。”因为当着这个‘野人’的面,苏洛宁也不方便跟苏之牧他们说得太明白,此时只是转身对寄雨道:“寄雨,你去找两个人给……给他沐浴。”苏洛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野人’才好。 这个时候司空隽也是开口道:“我跟寄雨一起过去吧。” 苏洛宁点头,“也好。” 等司空隽和寄雨带着那‘野人’离开之后,苏洛宁这才对苏老爷子和苏之牧道:“祖父和父亲放心,明天我就会带着这个人离开同州,不会危及到府里的人的。” “那你自己呢?你就不会有危险吗?”苏老爷子沉声道:“你插手这件事做什么,都交给丁大人去解决不好吗?毕竟这就是他的事情,你何苦在中间横插这一道?” “可是丁大人想要判处他绞刑,不过我觉得他没有说谎,他可能真的没有杀人,如果就这么让丁大人绞杀了他,万一他是无辜的,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总不能这般随便地对待。而且我觉得这个人的身份很不简单,得好好地查一查才行。至于我的安全,你们不用担心,我的身边有皇上精挑细选的暗卫,他们会护我周全的。” 苏之牧还是摇了摇头,“话虽然是这样说,那毕竟有那样的传言,总是不让人安心的……” 不过他们也都知道苏洛宁的性子,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就很难改变了。虽然心中有些担心,但是想到这一路上有皇上派遣的暗卫护着,又有隽王殿下和他带来的那几位大内高手,想来应该也不至于会出什么事情。 苏洛宁回到房间,这厢刚刚坐下,寄雨就已经回来了,见她脸上带着笑意,苏洛宁亦是含笑问道:“笑什么呢?” “隽王殿下让带来的那几个大内高手给那‘野人’洗澡呢,小姐你都没有见到他们几个脸上的表情,真是太好笑了。” 苏洛宁闻言倒也能想象出那几个大内侍卫的表情,他们毕竟都是大内高手,他们执行的都是极其危险和难度极大的任务,帮人洗澡这样的事情,他们大约是第一次做,这样大材小用,他们心里自然觉得委屈了。 “是有些委屈他们了,但是谁让那个人武功太高了,这府里的下人怎么能制得住他啊?” 主仆两人在这里说这话,过了许久时候,府里的一个侍女缓缓走了进来,对着苏洛宁行了一礼,方才禀报道:“小姐,您带回来的那位公子已经沐浴罢了,您要过去看看吗?” 苏洛宁听得这侍女声音放得很是轻柔,面上也有些几分羞红,那眉眼里染了几分欣悦的意味,不由觉得有些奇怪。公子?这么说来,那‘野人’还是一个年轻人了?之前听他的声音那般暗哑倒是没有听出来,只是从他的眼睛判断,应该年纪不大。 等苏洛宁真正亲眼见到那个沐浴更衣之后的‘野人’这才明白方才那个来回禀自己的侍女为何会有那般姿态了,原来这个‘野人’不仅是个白净的年轻公子,长得还很好看。此刻他身上穿的是苏之牧的旧衣,这很普通的衣服,倒是被他穿出几分风骨来。 难怪方才自己进来的时候,看到有许多府里的侍女往这里面望,你推我搡的。 司空隽见她进来,不由朝她微微挑了一下眉头,其中的意味,苏洛宁自是明白,谁能想到之前那个蓬头垢面,身上都散发着恶臭的‘野人’在沐浴之后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如果不是亲眼得见,估计不会有人相信这是同一个人吧。 而那个‘野人’此时也是抬眸看着苏洛宁,目光沉暗深不见底,却仍旧不发一言。 苏洛宁此时亦是看想那‘野人’道:“如果你还想不起自己的身世来历的话,我们会把你带去京城,看看有没有办法治好你的失忆,让你想起以前的事情。” 那‘野人’闻言静默了片刻,最终冲着苏洛宁微微点了点头。 “你……”苏洛宁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又突然停住了,然后才道:“这一路回京城,我们总免不了相处,还是得称呼你才好,不过你没有名字,这样的话……我们就暂且称你为‘无名’好了,可以吗?” 那‘野人’这此开了口,“随便你们。”依旧是跟之前一样沙哑的嗓音,跟他这个外表很不相称,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来的一般。 “我们明天就出发,现在我让人带你回房间去休息,明天一早,会有人叫你起床的。” 说完这些之后,苏洛宁便是让人领着那无名回房间去了。 司空隽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些躲在游廊上偷偷看过来的侍女们,不由好笑道:“看来这长得好看,总是有许多好处的。”之前还被那些所谓‘吃人’的传言吓得不行,现在就这般笑吟吟羞涩涩地躲在暗处偷看了。 “隽王殿下这是在说自己吗?” 司空隽闻言不由含笑摇头,继而才缓缓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就这么把他带去了京城,会不会有什么风险啊,这个人来历不明,又拥有如此高强的武功,给人的感觉太神秘了。” “可若是把他留在同州的话,会更加不妥,在京城里我们还可以派人看着他,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楚他的身份,还有在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空隽点点头,“看来这一路上得更加谨慎小心了。”不仅有那几个鸣瑶阁的女子,如今又加上了这么一个武功高强又来历不明的人,这些人哪个都不能小觑。 跟司空隽聊完之后,苏洛宁便是走了出去,这厢走到拱门处,正听到拱门墙壁的另一边有两个侍女在说话,说的正是被她从监牢里带回来的无名,苏洛宁一听,面上不由浮起一笑,这两人正在花痴人家的容貌呢。 苏洛宁不由轻咳了一声,那两个侍女的谈论之声亦是随之戛然而止,苏洛宁跨过拱门,那两个侍女连忙向苏洛宁行礼,“小姐。” 苏洛宁看着她们二人含笑道:“你们两个丫头,这时候不害怕他是个从监牢里出来的会吃人的‘恶魔’了?” 见苏洛宁这般笑着跟她们说话,那两个侍女也是放松下来,其中一人道:“长得那样好看的公子,怎么可能会吃人啊?肯定都是谣言了。” “你们啊,长得好看就不会做恶事了?不过也难怪你们这样想,所谓食色性也,这都是正常的。趁着能看的时候赶快看两眼吧,你家小姐我明天就要把这个人给带回京城去了,到那时你们想看也看不到了。” 那两个侍女面上一红,知道苏洛宁这是在跟她们开玩笑,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洛宁说完之后,便是笑着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因为明日苏洛宁就要提前回京了,所以这天的晚饭做得非常的丰盛,苏老爷子很是有些不舍,这一次离别,不知道又会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洛宁了。吃完晚饭之后,苏洛宁又陪着苏老爷子说了半天话,眼看着天色已经很晚了,这才回去自己的房间。 而此时谢府之中,谢允嘉亦是难以入眠,此时他坐在书桌前,手中的书却不曾翻动一页。就连自己的妻子缓缓走近,他都没有察觉到。 “夫君,夜深了,该休息了。”丁芸萱声音娇软温柔,但是那眼睛里却是藏着异样的情绪。 她知道谢允嘉为何会愣愣地坐在这里,像是丢了魂一般,方才在一起吃完饭的时候,成悠夏说了,明天她会跟苏洛宁一起启程回京,也就是说苏洛宁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夫君之所以会这般愣神,就是因为苏洛宁要走了吧。 谢允嘉飘远的思绪被拉回,不由伸手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才道:“我还不困,你先去睡吧,我再看会儿书。” “夫君是在嫌弃我吗?” 谢允嘉闻言这才抬眸看向丁芸萱,“为什么这么问?” 为什么?丁芸萱不由在心中自嘲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我们成亲已有数日了,可夫君却从未有一晚与我同床共枕,难道这还不是嫌弃吗?” 谢允嘉放下手中的书册,站起身来,微微低着头看着丁芸萱道:“我从未嫌弃过你,只是……我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一切。” “需要时间?多久?” “我也不知道。” 丁芸萱闻言面上露出凄凉之色,“你不知道?你到底要我等多久?我爱了你那么多年,看着你跟她……”说到‘她’,丁芸萱忽然停住了,她知道自己以后最好都不要再提起那个女人。 谢允嘉却没有再说话了,他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干脆缄默不语罢了。 两个刚刚成亲不久的新人就这么沉默地相对而立,哪里有一点新婚燕尔的样子。 …… 次日清晨,司空隽便是带着那几个大内的侍卫去监牢里提人,而苏老爷子也已经让府里的下人把一切都打点好了,苏洛宁起床,用罢早膳之后,先是看了苏绮蔓,等到侍女来报说,成悠夏已经到了的时候,她这才嘱咐寄雨拿上行李准备出发。 苏老爷子、苏之牧和苏夫人把他们送到了苏府的门口,马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苏之牧和苏夫人倒也没说几句话,毕竟他们不久之后也要回京去的。至于苏老爷子昨天已经基本把话跟苏洛宁说完了,所以今日也只是告别几句罢了。 苏洛宁他们并没有在苏府别的门口逗留多久,很快便是乘上马车离开了。 不过到了城门口的时候,马车却又是停了下来,却原来这知州丁大人又是带了人来送行,让苏洛宁意外的是,谢允嘉和那丁芸萱也在。 “下官携属下和亲眷来恭送皇后娘娘和隽王殿下回京。”这丁大人知道今日是苏洛宁他们离开的日子,怎么可能来送送呢? “丁大人多礼了,倒是不必费这些周章的。”苏洛宁却也是从马车上下来了。 此时谢允嘉亦是走上前来,对苏洛宁道:“多谢你能回来出席我的婚礼。” 苏洛宁听闻此言,只是淡淡笑了笑,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跟她在回到同州之前想象得完全不同。 而此时那丁芸萱也是上前一步,在谢允嘉的身边站定,看着苏洛宁开口道:“希望今后,皇后娘娘还能经常回来。” 看她这样的眼神,苏洛宁就知道这并非是她的真心话。 苏洛宁微微点头,“希望你跟允嘉今后能好好的。” “当然,我对夫君的心意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在很久之前,我的心就系在了他的身上,我当然会对他好的。” 听到丁芸萱这样说,苏洛宁的脑海中刹那间闪过了什么,片刻之后,才看着丁芸萱问道:“其实我们之前不止见过一面对吧?”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那些久远的往事,那些躲在暗处的偷窥,那些想要而不能得的日子,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苏洛宁自然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简单地跟谢允嘉告别之后,便又是坐上了马车,一向游刃有余的她,此时却不知道该在谢允嘉的面前说什么,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是不合适的。 而此时坐在马背上的无名却是目光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丝毫不关心一般,但是此时那几个大内侍卫却是在暗暗地注意着他,这个分明不明的高手,是他们不可大意的对象,毕竟目前他还没有完全摆脱会吃人的嫌疑,存在不稳定的危险。 第386章 王府过夜(二更) 马车驶出城门,苏洛宁不由伸手掀开纱帘,往后看了一眼,下一次回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等苏洛宁转过头来的时候,却看到成悠夏正撩着另外一边的纱帘,满脸笑意地朝着外面看呢,苏洛宁见状,缓缓凑到成悠夏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是看到而来行在前方的司空隽。 苏洛宁不由含笑轻咳了一声,吓得成悠夏慌忙回头,只见苏洛宁笑着道:“一会儿都舍不得歇着啊?” 成悠夏红着脸道:“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去看他啊,我自己也没办法。” 听到成悠夏这般说,苏洛宁不由伸手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这样的夏儿真可爱,若是这话被司空隽给听到了,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苏洛宁不由在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道司空隽究竟知不知道夏儿对他的心思,夏儿已经做得这么明显,隽王殿下又是那么聪明的人,他该是已经知道了吧?那他的心里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呢? 不管怎么样,希望司空隽和夏儿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因为这次回京,他们是带着几个逆犯和一个疑似‘杀人狂魔’的武林高手一起的,所以未免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也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地往京城赶。 没有几日的功夫,他们一行人便是赶回了京城。 按照他们之前事先商量好的,司空隽带着那几个鸣瑶阁的女子去了刑部的大牢,然后再把那个无名暂时安置在隽王府中,而苏洛宁在送了成悠夏回成府之后,则是要回皇宫去。 可是此时她却发现这马车根本不是往皇宫的方向去的,而这条路她又是如此熟悉,所以并未出声阻止。 马车终于停下,苏洛宁撩开纱帘往外面看了一眼,没错,这正是以前的澈王府。虽然他们夫妻两个搬进了皇宫,但是这座府邸却并没有让朝廷收回,而是一直按照原样还保留在这里。这是他们两个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是他们的家,司空澈当然不允许其他的人破坏这里。 此时下了马车站在这王府门口的苏洛宁已然猜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如染了暖阳一般,温柔和煦的暖。 迈步跨进王府的大门,这里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府里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一样。苏洛宁径直走向了后院,而她的身后跟着抱着瑶儿的寄雨。 走进原本自己住的院落,里面跟干净,想来是有人打扫过的,院中的花儿都已经陆续地开了,在阳光下摇曳生姿。 素手扣上门扉,苏洛宁缓缓推开房门,背着光,有一人在房中站着,尽管并没有看清他的脸,苏洛宁已然知道他是谁了。 而此时站在苏洛宁身后的寄雨亦是认出了房间里站着的人是谁,所以这才轻手轻脚地抱着小公主退到隔壁的房间去了。 苏洛宁走进房间,里面站着的人这才转过了身来,在苏洛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迈步上前把她揽入了怀中,耳边听得他似乎带着隐忍的声音,“你若是再不回来了,我就要亲自去捉你回来了。” “这样的话,朝中大臣们肯定是不同意的。” “谁管他们。” “身为一国之君,你这么任性,真的好吗?”苏洛宁这般笑着道。 司空澈这才松开了苏洛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问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我好好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在谢允嘉成婚的当天发生的事情,还有苏绮蔓失踪,有人写勒索信的事情,我有哪一件不知道?” 苏洛宁牵着他的衣襟,含笑道:“你的这些暗卫到底是保护我的,还是监视我的啊?” “自然是保护你,但是你也不能隐瞒我发生的危险的事情。”天知道当时自己收到暗卫来信的时候,自己有多担心。 “好吧,事情你都知道了,所以你心里有答案了吗?在允嘉成婚的当日,究竟是谁做了那样的事情,想把我彻底毁掉。” 听到苏洛宁这样问,司空澈的表情不由变了一下,然后眉头一皱,“抱歉,我想我大概猜得到是谁。” “先皇身边的那个李公公……你怎么处理了?” “我把他关押起来的,也审问了他,但是他对父皇忠心耿耿,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跟苏洛宁想的一样,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瞬间,司空澈想到的就是太后,但是笔迹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模仿得这么像的。鉴于之前,曾经有一个女子能模仿苏洛宁模仿到那么像,而那个人又疑似是父皇的人,所以司空澈也自然而然想到了,先皇最为宠幸的李公公,他在先皇的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先皇的事情他没有不知道的,只要他肯说,很多事情都能得到答案。可这位李公公对先皇很是忠诚,无论司空澈的人怎么问他,他都不肯说。 而司空澈又不愿意在他的身上动用重刑,毕竟这李公公在自己父皇的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跟父皇的感情很是深厚,所以也只有暂时把他关着。 不过这件事不用问,十有八九也是跟自己的母后有关的。这一点让司空澈很是恼火,先是父皇后是母后,为什么他们都想除掉宁儿,为什么他们全都不想宁儿呆在自己身边?难道作为一个皇帝,就一定要舍弃了自己的感情吗?不,最起码自己会是一个例外。 两人分离了这么久,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司空澈在软榻上坐下,伸手把苏洛宁揽入怀中,让她倒在自己的怀里,也是不由说到了鸣瑶阁那几个女子的事情。 “上一次,让那鸣瑶阁的阁主给逃走了,这一次却又阴差阳错地给抓回来了。不过透过这次的事情也说明,她背后的那个主人一直在关注着我们,不过我想着,这一次她背后的那个主子倒是没有提前部署什么计划,那个阁主应该是私自行事,不然不至于只有那个几个人,而且还做得如此不谨慎,想来是临时起意。” 司空澈闻言淡淡笑道,“其实早在父皇在世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一个什么所谓的前朝后裔,在民间暗自搅动着,只不过父皇认为他们并不成什么气候,所以也没有放精力去抓他们。那一次我们在彭州的岳西县,算是误打误撞知道了那个鸣瑶阁在做造反之事,不过可惜让她给跑了,这一次我倒是非要问出她的主子是谁不可了。” “除了鸣瑶阁的这几个女子,我还带回来了一个人,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苏洛宁侧头看向司空澈,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司空澈此时却是答非所问道:“宁儿,你这回去一趟同州,反应倒是迟钝了许多。” 苏洛宁一时不解,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司空澈凑到苏洛宁的身边,暗自咬牙,“你坐在我怀里这么久了,难道没有注意到我有什么变化吗?” “啊,你……”苏洛宁霎时间明白过来了,面上不由一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什么?”司空澈此时已经吻上了苏洛宁莹润的耳垂,口中的声音亦是模糊不清。 苏洛宁刚刚还在想着要找殷明意的母亲去问一问江湖中是否有那样一个年轻的高手呢,此时被司空澈这么一闹,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想这些啊,脑袋很快罢工,随着司空澈去了。 云雨既收,苏洛宁这一路赶回京城,已然是累了,而此时也是日落时分,她的困意袭来,便是渐渐睡去。司空澈倒是没有丝毫的睡意,轻然在苏洛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这才穿了衣服,起身去隔壁的房间看自己的女儿。 虽然这一次她们母女两个离开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对于司空澈来说,却几乎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边缘,自从上次苏洛宁被掳去乾风国,音讯全无之后,只要苏洛宁一离开他的身边,他就会不安,就会难受。 而这一次苏洛宁离开了这么久,司空澈自然是想念得紧。 看到司空澈进来,寄雨连忙把怀中的瑶儿给递了过去,司空澈一边抱着自己的女儿,一边开口问寄雨道:“那谢允嘉的婚礼还好吗?” 寄雨一听这话却是有些不解了,婚礼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不都已经知道了吗?为何还会这样问? “嗯……还可以。”寄雨算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谢允嘉有跟宁儿说什么吗?” “说什么?”寄雨更是疑惑了,皇上这到底是要问什么啊? “我问你呢,还是你问我呢?” “是……该说什么吗?” 司空澈微微皱了皱眉头,“算了,不问你了。” 寄雨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皇上这是在吃醋啊,很在意谢公子究竟跟小姐说了些什么。 哄了瑶儿睡着之后,司空澈又是回了苏洛宁的身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司空澈心中一阵满足,还有什么比宁儿就躺在自己身边更美好的呢?伸手把苏洛宁揽入怀中,司空澈亦是闭上了眼睛。 他们便是这般在原来的澈王府度过了一夜,等苏洛宁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了司空澈的身影。 寄雨禀报说,司空澈一早就起床回宫上早朝去了,因为那时候苏洛宁还在睡着,所以司空澈吩咐不要叫醒她。 正好,苏洛宁也不想这么早就回皇宫,她在宫外还有些事情要做。 起床梳洗之后,苏洛宁便是出了门,在街市上吃了早饭,这才去了殷府。 听到是皇后娘娘到来的时候,岚晴还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苏洛宁这么突然地就回来了,一路往前厅里走,还有些云里雾里的,等到真正见到苏洛宁了,她这才是高兴道:“宁姐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洛宁闻言不由在心中暗道:晴儿啊,你这话真的应该说给你澈哥哥听听,他还嫌我回来得慢呢。 “嗯,因为有些事情就提前回来了。” 两人这厢说这话,那殷夫人也是走了进来,正要向苏洛宁行礼,苏洛宁连忙上前扶住了她,“伯母,我们都这样熟了,您就不必这么见外地跟我行礼了吧,这里又没有别人。” 殷夫人到底是出身江湖,性情洒脱,听到苏洛宁这样说,不由笑着道:“是有些别扭。” 苏洛宁闻言也是一笑,继而道:“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抱拜托殷伯母。” “讲什么拜托不拜托的,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忙。” 第387章 巧遇舞阳 三人坐下之后,苏洛宁这才细细跟殷夫人说了那有关于那个来历不明的年轻公子的事情,只见得苏洛宁目光清然地看着殷夫人道:“我猜着他可能是江湖中哪一门派的高手,他如此年纪,武功就这般高,如果他真的是江湖中人,那他在江湖之中应该也有些名声,所以,我就像来找伯母问问,江湖中是否有这样一个人。” 殷夫人听了苏洛宁的话之后,对这个人也很是感兴趣,“我已经退出江湖多年,早已不知晓江湖中事了,年轻一辈中有哪些佼佼者,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吧,我可以写信给我的师兄们问问看是不是有这样一个年轻人。或者,让我跟他过过招,试探一下他的武功路数,这江湖中各门派的武功招式都有各自的特点,我之前在江湖那么多年,也了解不少,说不定能试得出来。” “只是……那个人的武功很高,又有曾经杀过人的嫌疑,我担心他会伤到伯母你。” “这个倒没关系,你刚刚不是说有好几个高手在旁边看着他吗?真到了那个时候,让他们出手就是了,不至于会伤到的。” 苏洛宁略略沉吟了一下,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如果能尽快搞清楚这个无名的身份当然是最好。 “那就麻烦伯母了。” “那么现在那个人在何处?” “在隽王府内。” “隽王府?如今这个时辰,隽王还在早朝之上呢吧?” 经过商量之后,她们决定等到晌午时分再前去隽王府,通过苏洛宁的讲述,殷夫人对那个来历不明的武功高手很是好奇,接连问了很多问题。 而一旁的岚晴亦是从她们的交谈之中,听出了一些事情的端倪,看来宁姐姐这一次回乡省亲并不太平啊。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她们三个人便是出发去了隽王府,正巧的是,司空隽方才从刑部回来,看到她们三人,面上不由露出些诧异来,苏洛宁和岚晴来这里并不奇怪,怎么殷夫人也来了? 苏洛宁也没有跟他说一些寒暄客套的话,直接把自己的来意挑明了讲,司空隽闻言这才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带殷夫人过来,于是轻轻点了点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走吧,我带你们过去见她。” 虽然司空隽和司空澈他们也都是从小习武,但是他们毕竟是在皇宫里学的武艺,所以对江湖各大门派的武术套路自然比不得身处江湖多年的殷夫人。 等到殷夫人见到那无名的时候,这才真正明白了之前苏洛宁跟她说那话的意思,如果面前的这个男子真的是江湖中人,并且武功非凡的话,他在江湖之中就绝对不会是默默无闻之人,长相出众,年纪轻轻就武艺高强,这样的人放在江湖之中,怎么可能不引起一番轰动呢? 而站在他们的面前的无名,只是眼神冷漠地扫过面前的这几个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苏洛宁的身上,似在无声地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洛宁见状亦是开口解释道:“这位殷夫人是武林中的前辈,我想或许跟她对招之后,能看出你是出自那个门派,这样的话也便于寻出你的来历。” 无名闻言这才转而看向殷夫人,沉默了片刻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殷夫人见状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动手吧。” 而此时司空隽已经吩咐府里的几个高手在旁边候着了,只要情况不对,立刻就上前去控制住那个无名。 殷夫人和无名两人在院中相对而站,殷夫人是许久没有跟别人动过手来,此时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功退步了多少。 “小伙子,那我就不客气,先出招了。” 殷夫人话音落下的同时,掌风已然朝着那无名猛然袭去,而无名亦是从容不迫地闪身躲开,这般三两招下来,虽然苏洛宁不懂得武功,但是也看得出殷夫人是落于下风的。 不多时之后,殷夫人就感觉很吃力了,便是连忙叫停,那无名也无心恋战,迅速收了手。 苏洛宁和岚晴连忙上前扶住身形已然有些不稳的殷夫人,只见得岚晴神情紧张地问道:“母亲,您没事吧?” 殷夫人摇头,“我没事,只是许久没有跟人动手了,有些吃力。” 而此时无名亦是朝着殷夫人拱了拱手,“失礼了。” 苏洛宁听到他这样说,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他不是失忆了吗?这些礼节倒还记得,难道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而一旁的司空隽也缓缓走了过来,开口问那殷夫人道:“夫人可曾看出无名的武功路数了?” 殷夫人摇头,“我之前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路数的,也许是我孤陋寡闻,但我还真不知道江湖之中有哪个门派的武功跟他的有相似之处。” 听到殷夫人这样说,苏洛宁的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她还以为这一次能知道一些什么线索呢,可是仍旧是不得而知。 “抱歉,没能帮上你们的忙。” 苏洛宁连忙摇头,“伯母说哪里的话,您能来帮忙我就已经跟感激了。” “不然的话,我还是给我的师兄们写封信问一下吧,毕竟我也离开江湖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了,说不定他们能知道这个男子的来历。” “那就多谢伯母相助了。” 没能探出这个人的武功路数,殷夫人也很是遗憾,在离开隽王府的时候还对苏洛宁说,以后要是查到他的来历了,跟她也说一声,她也很好奇,这样一个年轻人究竟是何门何派的。 本来岚晴心里是很想问一问苏洛宁,有关于这一路上成悠夏和司空隽的事情,但是因为殷夫人在这里,她也不好开口,只想着日后找机会再问算了,也就陪着殷夫人回到殷府去了。 送了殷夫人离开之后,苏洛宁跟司空隽站在王府的长廊之上,前面不远处,那无名仍旧立在那里没有动,苏洛宁轻叹了一口,不由道:“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呢?” “虽然目前还不清楚他的身份来历,但是从他的行为举止来看,他应该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 有关于司空隽说的这一点,苏洛宁也很是认同,这一路回来,他们也都是跟这个无名相处,这段时间的他跟之前自己见山洞里见过的那个他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行为举止都很有文雅,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很有规矩,有关于这一点成悠夏都自愧不如。这样的教养,恐怕是只有世家才有的吧。 可是若是世家的子弟失踪了,早已闹得人尽皆知了,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如此一来,才更加叫人觉得奇怪。 “或许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找一找他失忆的原因?给他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听到苏洛宁说这话,司空隽不由淡淡一笑,然后转头看向苏洛宁道:“我觉得这件事你最好还是不要再插手了,今天我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皇上就已经跟我吩咐了,调查这个无名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我,皇后娘娘就不必操心了?” “嗯?”苏洛宁不解地看着司空隽,她怎么觉得他这是话里有话啊? “皇后娘娘,我想皇宫里的御厨最近做菜的时候,应该是放了太多的醋。”鼻子闻到的全是酸味儿。 苏洛宁闻言,不由含笑摇了摇头,却只道:“那这件事叫劳烦隽王殿下了。” 从隽王府出来之后,苏洛宁就去了苏府,心想着既然回来了,那自然是得回苏府看看,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府里究竟怎么样了,不过有志安在,总是不会出错的。 可是苏洛宁回去苏府的时候,却没有见到苏雪雁和苏雪彤中的任何一个,找来下人一问,却原来她们两个都出府去了,而高志安也去铺子里忙了。 高志安去铺子里忙是在情理之中,只是为什么苏雪雁和苏雪彤都不在?父亲在离京之前不是已经吩咐过她们了吗?没事不要出府去。 找来了她们两个房里的侍女一问,苏洛宁才知道原来苏雪彤是去了苏家的成衣铺子了,这个倒是可以理解,在苏洛宁的支持下,苏雪彤一直都有在铺子里接活做。不过对于苏雪雁的行踪,那些个侍女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参照苏雪雁以前的行为,苏洛宁没有办法把她往好的方向去想,她如果只是出府去玩儿,就没有必要瞒着她的侍女,她这样做,难道不是心里有鬼吗? 而此时的苏雪彤在成衣铺子里却是正好碰到了赵明朗的母亲,将军夫人。而此时她并不是一个人,身旁还跟着另外一个女子,看她的样子,跟自己的年纪应该是不相上下。但是性子看起来却跟自己完全不一样,她的脸上神采奕奕,一双眼睛明亮亮地带着笑意,是一个很漂亮又伶俐的女子。 苏雪彤看到她的时候,她正搂着赵夫人的胳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好像很亲密,苏雪彤下意识地就在心中暗自猜测,这个女子跟赵夫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而赵夫人此时也是看到了苏雪彤,她向来对苏雪彤很有好感的,如果不是因为苏雪彤的亲娘在将军府弄出那么一场,她大概早就已经跟苏家定下了苏雪彤做赵明朗的妾室了。 此时见着苏雪彤,赵夫人也不禁笑着对她道:“五小姐今日也在啊?是又有什么绣品了吗?” “嗯……”因为之前自己娘亲做的事情,苏雪彤在面对赵夫人的时候,还是很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此时也是轻声应了一声,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去,依旧是之前那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一旁的那女子见着赵夫人跟苏雪彤说话,不由好奇地问道:“伯母,这位是……?” “哦,她是苏家的五小姐,苏雪彤。” 那女子闻言立刻惊讶似地道:“你是苏家的五小姐啊,原来是皇嫂的妹妹,说起来我们倒是一家人。” 一家人?苏雪彤闻言不由诧异地抬眸看向那女子,那女子见状,不由笑着解释道:“我皇兄就是当今的皇上。” 赵夫人也是对苏雪彤道:“这位是舞阳公主。” 赵夫人的这一句话不仅让苏雪彤目瞪口呆,在一旁听到这话的其他人也是暗自惊讶,不由又是往那女子的身上看了一眼,原来这位就是舞阳公主啊。 此时却见那舞阳公主走到苏雪彤的身边,看着她笑着道:“人家都说苏家的小姐个个长得都是漂亮,如今一见,果真如此。”说着她的眼睛恰好瞥到了苏雪彤手中的那方绣品,不由惊叹道:“这是你亲手绣的吗?可真好看,能让我仔细看看吗?” 苏雪彤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略有些尴尬地把手中的绣品递给了舞阳公主,而此时舞阳公主亦是接过那绣品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还不由回过头去对赵夫人道:“伯母,你看,五小姐绣的多好啊,我之前就听说苏家五小姐的刺绣手艺出众,没有想到竟是这般出色。” 见到舞阳公主这般喜欢,赵夫人不由道:“既然舞阳你如此喜欢五小姐的绣品,不如你的这套衣裳就由五小姐来做吧。” “啊,可以吗?” 赵夫人只是笑了一下,然后看向苏雪彤,对她道:“五小姐,是这样的,再过不了几天呢,就是舞阳公主的生辰了,我打算送给她一套衣裳,我想让你来做,行吗?” 她今天带舞阳公主来这苏家的成衣铺子本来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只是没有想到会碰到苏雪彤。 苏雪彤听到赵夫人说这话,心里是有些排斥的,但是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嗫嚅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赵夫人以为她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就道:“五小姐放心,价钱方面,我不会亏待你的。” 苏雪彤一听这话,不由急了,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这个问题。”她不想在赵夫人的心里留下自己是一个贪财之人的印象。 “那也就是说你答应了?”赵夫人这般问道。 苏雪彤此时还能说什么呢,只得点了点头。 舞阳公主见状也很是高兴,不由伸手握住了苏雪彤的手,道:“多谢你了。” “公主客气了。”苏雪彤低着头,轻声应道。 她们三人商量妥之后,那赵夫人便是带着舞阳公主离开了。 两人坐上马车,舞阳公主又是不由往那成衣铺里看了一眼,然后笑着对赵夫人道:“苏家的这个五小姐挺有意思的,竟然还在自家铺子里做工。” 赵夫人闻言不由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听明朗说,她的亲生母亲,是个不靠谱的,从小的时候开始,就只看重她姐姐,对这位五小姐是多有忽视,两个虽然是亲姐妹,但是吃穿用度都差太多,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啊?为什么会这样啊?两个不都是亲生女儿吗?为什么要厚此薄彼?” “估计是这个五小姐比起她的姐姐更木讷一些吧,不讨人喜欢,我之前是见过她的亲生母亲的,有那样一个母亲,这个五小姐也是倒了霉了。其实她母亲就是看着她的姐姐比她更讨人喜欢,更能嫁进一个富贵人家,这才对她姐姐多有偏爱,指望着她姐姐能嫁得好,从而让她也过上好一日子。只是如今,她那个姐姐在京城里已经是声名狼藉,估计她母亲的愿望也是泡汤了,只是难保她母亲再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来。” 第388章 赵母刻意(二更) 舞阳公主听了赵夫人这样说,也是不由叹了一声,“那这个五小姐岂不是很可怜?” “是很可怜,只是若是今后她被她母亲操控的话那就更可怜了,我想着以她母亲那样的作风,要利用她那是很可能的事情。你一直住在皇宫里,很少听说外面的事情,其实之前苏家有一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就是苏家老爷的那个妾室,也就是苏家五小姐的亲生母亲,被苏家老爷给软禁起来的,就是因为这么多年她在苏家拿了数不尽的东西给了她的娘家人。她娘家人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她从苏家拿银子拿东西,就这么当蛀虫当了许多年,我想着若是这位苏家五小姐出嫁了,也少不了是这样的状况,就算她自己不愿意,她母亲也会逼着她的。” 舞阳公主此时心中却是有些疑惑,怎么好像赵夫人对这个苏家五小姐的情况很了解似的,那个苏家五小姐之前也只是给赵夫人做过一件衣服而已吧,她怎么好像格外关注这个苏家五小姐呢? 赵夫人这么关注苏雪彤当然是有理由的,只不过这个理由舞阳公主不知道罢了,她身处皇宫之中,怎么可能知晓赵夫人曾经有过要把苏雪彤纳入府中给赵明朗做妾的意思呢? 而赵夫人说的这些,也都是她之前仔细考虑过的,正因为仔细考虑过这些,所以她才放弃了让苏雪彤进府给赵明朗做妾室的想法,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第二个苏之牧。 身在成衣铺子里的苏雪彤看着马车走远,神情却有些恍惚,耳边却有听得其他人的议论声。 “原来那个就是舞阳公主啊,听说她之前跟明朗少将军有过婚约啊,怎么最近都没消息呢了?” “之前那一段时间是没了消息,不过她这不是又跟赵夫人一起逛街了吗?我猜测着估计这舞阳公主和明朗少将军的婚期是不远了。你看刚刚他们两个那模样,可不正像一对婆媳吗?” “不过倒也是怪了,之前不是听说这将军夫人给少将军安排了很多相亲吗?整个京城的千金小姐们都看遍了,也没见那舞阳公主有什么动静啊,我还都以为这两人是吹了呢,怎么这又好上了?” “那谁知道呢?皇家的事情,我们可说不清,不过啊,要说这舞阳公主和明朗少将军那是真的般配,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不说,性子也是相投,听说当初差一点就订婚了,后来也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就一直拖着没成,不过看这苗头,这二人是又死灰复燃了。” “要说这舞阳公主可真是不错,方才进来的时候,还对我笑了呢,真是平易近人,身为一个公主,能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是啊,我也听说那舞阳公主是很亲和的一个人。” 看到苏雪彤愣在这里,那掌柜的不由上前来,轻声唤道:“五小姐,您怎么了?” 苏雪彤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我没事,那……我先走了,等公主的衣裳做好了,我会送过来的。” 苏雪彤匆匆地就离开了铺子,回到了苏府。 她这厢刚走到苏府的大门,就听到那门口的守卫禀报道:“五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苏雪彤此时整个人都失了魂一般,愣愣怔怔的,也没听清那守卫说了些什么,那守卫见她这样,又是重复了一遍。 苏雪彤这才是听清了那守卫的话,不由猛然回过神来,看着那守卫道:“真的?二姐回来了?” “是,二小姐此刻正在府中。” 不管怎么说,听到苏洛宁回来,总归是个好消息,苏雪彤略略收敛了一下方才那低沉的情绪,快步迈入大门,径直找苏洛宁去了。 “二姐,你回来了?” 苏洛宁见苏雪彤进来,便是笑着对她招手道:“来,过来坐,我跟爹娘不在府里的这段日子,你们都还好吗?” 苏雪彤点了点头,正要坐下,苏洛宁这才是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那匹雪缎,不由开口问道:“你又从铺子里接了活计吗?” “是。”苏雪彤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在铺子里恰好碰见了赵夫人和舞阳公主,赵夫人说舞阳公主生辰,想送她一套衣裳,便让我来做了。” 苏洛宁闻言,不由在心中暗道:难怪呢,方才苏雪彤一进来,她就觉得这丫头似乎很有些心事的模样,原来是因为这个。只是,她也觉得奇怪,舞阳公主不是跟赵明朗都说好了,从那之后彼此尽量不再有过多的接触,以免旁人再把他们联系到一处吗?怎么舞阳公主又跟赵夫人一起逛街,还做衣服了?这举止是有些亲密了吧?难道说舞阳公主反悔了? 还是说当初舞阳公主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根本就不是真的,或者说只是一种借口,苏洛宁是真的搞不懂了,她觉得舞阳公主并不是那种人啊。 “二姐,父亲和母亲怎么没有一起回来啊?大姐呢?她就不回来了吗?” 苏雪彤想起了父亲带着大姐离开京城那天发生的事情,柳先生他跟大姐……是不是没可能了? 苏洛宁闻言略沉吟了一下,然后道:“嗯……这件事我现在还没有办法跟你说,等到父亲他们回来之后,我们再详细说吧。对了,你知道雪雁去哪里了吗?她这段时间经常不在家吗?” “这个……”苏雪彤很显然一脸为难的样子,低着头,避开苏洛宁的目光,半晌也说不出话里。 看到苏雪彤这个样子,苏洛宁就已经明白了,看来正如自己猜测的那样,父母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苏雪雁经常不在家。 苏洛宁本来是想等着苏雪雁回家之后,问问她到底去了哪里,但是她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自己这般管她,必定惹来她的仇视。只要她不给苏家惹来什么麻烦,自己何必管她,等到父亲回来,自然会有父亲来管。 苏洛宁陪着苏雪彤说了一会儿话,便要离开苏府,回皇宫去了,昨日自己是睡在原先的王府里的,今日就不能再如此了,如果再不回去,也说不过去了。 可是没想到,苏洛宁这厢刚站起身来,那苏雪彤突然开口问道:“二姐,舞阳公主和明朗少将军的事情是真的吗?” 苏洛宁目光看向苏雪彤,苏雪彤却突然又是躲开了,那眼睛里的羞涩和慌乱,那种难为情的样子一丝不落地都展现在了苏洛宁的眼前,自己这个妹妹啊,心里只怕也是苦。 “如果你说的是他们之前是否曾经有过婚约的事情……是这样的,他们两个本来是大家都默认的一对,也差一点要定亲,只是这个亲没有定成,因为舞阳公主对赵明朗说,她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他们二人才把话给说清楚,然后就刻意避开了彼此。” “也就是说,是舞阳公主先提出她有另外喜欢的人,他们的婚约才作罢的是吗?那明朗少将军其实还是喜欢着舞阳公主的吧?” 苏雪彤声音里的失落是很明显了,这个时候苏洛宁不要抬手覆上苏雪彤的肩膀,对她轻声道:“彤儿,其实你为什么不去想一想或许赵明朗已经喜欢上你了呢?也许,你应该亲口跟他证实一下,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苏雪彤听了苏洛宁的话只是摇头,“证实什么的,根本就没有意义,二姐之前不是也说过吗?像是我这样的性子,只有嫁进普通人家才会幸福,我跟明朗少将军……怎么也不可能的。” “可是事情并没有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替你做决定,关键要看你心里真正渴望的是什么,这种感情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帮你,只有靠你自己。” 事实上,在赵明朗和苏雪彤的事情,苏洛宁一直都看得很清楚,只是他们两个的事情,苏洛宁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帮忙,或者她根本就不该帮忙,因为不知道帮忙之后的结果究竟是好还是坏,如果结果是坏的,那她就等于是毁了自己妹妹的一生。 苏洛宁终于还是离开了,留下苏雪彤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却说这厢,赵明朗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发现舞阳公主竟然也在,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当然不是讨厌舞阳公主,尽管两个人已经没有了夫妻的缘分,也把话都说得很清楚了。但是他们毕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多年的友谊还在,平常见面的时候也会寒暄闲聊,但是这般频繁地到府上来就有些让外人误会了。 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了,赵夫人忙道:“你说你最近还真是够忙的,舞阳都来了好久了,都不见你的人影。” 赵明朗朝着舞阳笑了笑,“你来了?” 舞阳公主亦是轻松地笑着开口道:“是啊,伯母说我生辰的时候,要送我一套衣裳,所以我们去成家的衣铺了,还碰到了苏家的五小姐,皇嫂的亲妹妹啊,她长得真好看,眉眼之间的确有某些地方跟皇嫂有些相像呢。” “你们遇到了苏雪彤?”赵明朗心中不由猛地跳了一下,声音也随之有些拔高。 舞阳公主到底是很了解赵明朗的,看到他这般反应,本能地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不由用眼神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赵明朗的神情,得出的结论让她颇有些兴味,看来赵明朗对这个苏家的五小姐的确有些不同寻常啊。 舞阳公主也并没有在赵府里多留,很快便是起身告辞了,赵夫人特意指定了让赵明朗送舞阳公主回宫。赵明朗没有理由拒绝,再说了,这本来也是应该的,以他跟舞阳公主的关系,他本来也是要送舞阳公主回宫的。 在走出赵府的回廊上,舞阳公主不由含笑侧身看向身旁的赵明朗,语气含笑带着打趣,“明朗少将军,说说吧。” “说什么?”赵明朗有些愣神,一时还没明白舞阳公主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说你跟苏家五小姐的事情啊。” “我跟她……能有什么事情?” “还跟我装傻,你刚刚的表情我都看到了,一提起那个五小姐,你的脸色立刻就不一样了,还说没什么。” “先不说这个,你最近怎么老是往我们府里跑啊,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有流言传出来的?” 舞阳公主挑眉一笑,“流言?你是怕你的五小姐听到了,多想啊?” “舞阳,我跟你说认真的呢?难道你就不担心吗?之前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是伯母邀我来,难道我一个晚辈还能拒绝吗?” 第389章 舞阳谋划 舞阳公主说到这里,不由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才继续道:“明朗,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跟伯母把话说清楚吧,我总觉得她如今似乎又兴起了要撮合我们的念头。” “我知道了,我会跟我娘好好聊一下的。”真是不知道母亲她怎么会又有了这样的念头,之前不是已经把自己跟舞阳的事情跟她解释清楚了吗? 舞阳公主点了点头,却仍旧好奇赵明朗跟苏雪彤的事情,不由探着头问赵明朗道:“你跟那苏家的五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真的不跟我说说吗?我喜欢别人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你也不用瞒着我吧,难道你还以为我会吃醋吗?” “我跟她……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舞阳公主当然是不信,“骗人,我还不知道你,方才提起苏家五小姐的事情,你的表情都不一样了,我又不会想着嫁给你,你避讳我做什么?我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好了,舞阳,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跟她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这三个字怎么有些无可奈何的意思啊,你并没有否认你喜欢苏家的五小姐对吧?” “她不适合将军府。” “嗯?不适合?什么意思?” “她的出身,她的性子,所有的一切都不合适。” 听到赵明朗说这样的话,舞阳公主才明白过来,“原来你是担心这个,也是,她是庶出的女子做不了你的正妻的。”至于性子……明朗是想说她太容易被人欺负了吧? 这样说起来,他们两个的确是不太合适,不过,此时舞阳公主的心里却有着另外一番感慨,眼看着两人已经快要走到将军府的大门,舞阳公主蓦地开口道:“但是如果你真的去抗争一下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吧?”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赵明朗摸不着头脑。 “我是说,如果你去跟伯父和伯母说,你是真心喜欢苏家五小姐,只想娶她一个人,那他们说不定也会答应的吧?如果连试都不试一下就放弃,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听到舞阳公主这样说,赵明朗不由苦笑了一下,“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难道不会给她带来更大的伤害吗?” 而此时舞阳公主的神情亦是有些不同寻常,声音轻似呢喃:“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你说什么?”赵明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时没有听清。 舞阳公主却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明朗,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这么轻易放弃,想办法做点什么才好吧,难道两个人就这样错过了吗?实在是太可惜了吧?” 出了赵府的大门,一直到皇宫门口,二人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不过舞阳公主的话倒是不断在赵明朗的脑海中回响。 回到赵府之后,赵明朗也没有耽搁,立刻就找到了自己的母亲,不管自己跟苏雪彤如何,舞阳公主是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了,怎么能把她给牵扯进来? “娘,您这又是打算干什么呢?”赵明朗的语气很是无奈。相亲的事情,自己也任由他们去了,没有想到如今又是把舞阳给扯进来了。 赵夫人闻言却是故作不解地看着赵明朗,“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叫我打算干什么?我干什么了?” “您就别在我的跟前装傻充愣了成不成?最近您可没少跟舞阳呆在一起啊,还跟她一起去街市上逛,还要做什么衣服。” 赵夫人此刻含笑看着赵明朗道:“哎,你这话说得好奇怪啊,我跟舞阳呆在一起怎么了?我跟她一起去街市上怎么了?她要过生辰了,我送她一件衣裳又怎么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得了吧,您这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您真以为您儿子这么傻呢,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我怎么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你给我说说。” “娘,您就到此为止,打住吧啊,舞阳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您还把她拉进来做什么?你这么做,我们两个见面的时候也很尴尬啊。” 话说到这里,赵夫人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赵明朗,口中道:“舞阳喜欢的人,他在哪里呢?究竟是谁啊?都这么长时间了,我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你知道吗?” 赵明朗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舞阳一直都没有说。 “这不就得了,我猜着啊,压根就没有那样一个人,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如果真的有那个人,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估计着,大约之前是因为舞阳她心里有些犹豫跟你的婚事,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谎话。不过,你们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总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随随便便地就做决定。其实你跟舞阳你们两个多般配啊,如果不是当初舞阳突然说出那样的话来,你们两个这时候肯定都已经成亲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赵夫人现在就是想把舞阳公主和赵明朗重新撮合在一起。 赵明朗闻言,十分无奈地道:“娘,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行不行?我跟舞阳之前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从那以后就只有兄妹的情谊了,怎么可能成为夫妻呢?” “你们两个算什么兄妹?明朗,你别跟我说,你对舞阳公主一点私情都没有,当初舞阳说跟你的婚约作罢的时候,你可是失魂落魄了好一段时间,你敢说你不喜欢舞阳?”她可没有忘记,当初儿子从西山行宫回来之后消沉的样子,那个时候自己的心里还有些埋怨舞阳公主,怎么好端端地就要解除婚约,还喜欢上了别人,把自己的儿子搞成这个样子。 “娘,您说得也太夸张了吧,什么失魂落魄,我还没到那种程度吧,只是心里有些失落而已,只是这种失落也跟男女之情无关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所有人都会把赵明朗和舞阳公主联系在一起,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两个孩子长大之后一定会成亲的,因为所有人都这样认为。而在这样的气氛之下,赵明朗也认为这好像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他并不讨厌舞阳公主,反而很欣赏她的率真,两个人也很合得来,那个时候他觉得跟舞阳公主成亲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两个人的关系也不错,成亲之后一定不会有矛盾的。 所以赵明朗和舞阳公主也就在众人的默认之中,这般相处着,直到舞阳公主找到他,提出要跟他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且告知他她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呢,赵明朗才从这种理所应当之中脱身而出。 他承认,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有些失落,因为在他的心里,是一直把舞阳公主当做无赖的妻子来看待的,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舞阳公主会喜欢上别的男人。但是仅仅是失落,并没有什么特别伤心的感觉,自从见证了司空澈对苏洛宁的感情之后,赵明朗就明白,他对舞阳公主真的是没有那种男女之前的情爱的。 赵明朗自己是早已想明白了,但是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却是在这里起了另外的念头。 此时赵夫人也是严肃了脸色,十分认真地看着赵明朗问道:“那自己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儿,整个京城没有出嫁的千金小姐你都见了个遍,你倒是给我找出来一个能合你心意的啊?我就不信了,那么多的女孩儿,竟没有一个能让你看得上眼的,你说你心里不是惦记着舞阳公主我能信吗?” “我……”赵明朗只说了一个字便止住了,生生把后半句话给憋了回去。 “你什么?你倒是说啊。” “我是真的谁都没看上,这事是讲缘分的,您就别再逼我成不成?还有,您以后别再叫舞阳来我们府上了,您好歹顾及一下人家女孩子的名声行不行?反正我是肯定不会娶她的。” 赵明朗说完这话之后,便是立刻起身走出了赵夫人的房间,任凭赵夫人在背后怎么唤他,他也没有应声。赵夫人见此,不由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啊……”那语气之中分明是带着担忧的。 而那边离开了苏府的苏洛宁,回王府稍稍收拾了一下,便是返回皇宫去了。 听到宫人禀报说皇后娘娘回来了,司空澈便是出了御书房亲自应了苏洛宁回寝宫。 安置好行李之后,苏洛宁坐在梳妆台前整理了一下妆容,同时对司空澈道:“我该去母后那里请安了。” “我陪你一起。”司空澈的声音略沉了沉。 苏洛宁的纤细莹白的手指叩在搁首饰的暗红木匣子上,轻轻点了两下,然后道:“还是我自己去吧。” 司空澈盯着镜中的苏洛宁看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好。” 其实在从同州回来的这一路上,苏洛宁都在想等自己回宫见到太后的时候,自己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她,经过这一路的沉淀,苏洛宁心中的怒火已经消去了不少,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已经原谅了太后的所作所为。 踏进太后的寝殿,苏洛宁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太后似乎总是喜欢在她的宫里熏香。 “给母后请安。” “起身吧。” “多谢母后。” 待苏洛宁抬起头来看向太后的时候,发现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恍惚的样子,没有之前自己离开京城的时候来得有精神了,难道是因为在自己身上的计划失败了,所以失望之下郁郁寡欢? “你祖父还好吧?” “回母后的话,祖父的身体还可以。” “那就好。” 太后似乎有些不太愿意跟苏洛宁说话的样子,语气神情都是淡淡的,好像有些困倦的样子。 而此时苏洛宁却是含笑开口道:“也不知母后这宫中今日熏的是什么香,闻着倒是不错。” “是吗?” “这让我想起了我在同州的时候偶然间闻到的一种香。” 听到这话,太后的神情终于有了些变化,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之后只听得太后懒懒地道:“这香料是专供皇宫的,民间肯定是没有,大约是皇后你记错了。” “也许吧,只是这香料什么的,我从来都是不懂,听说那些懂香料的人有的时候能杀人于无形,也真是够可怕的。这般神不住鬼不觉的,就把人给杀了,连官府也查不出什么来,这不是太可怕了吗?” 太后自然明白苏洛宁话里暗指的是什么,倒也不反驳,只是敷衍地应了几声。 苏洛宁还欲说下去,却听得外面有宫女通传说是舞阳公主来了,苏洛宁只好暂时打住了。不过这个时候,太后已然明白,苏洛宁是已经想到当日在谢允嘉的婚礼之上,要陷害她的人就是自己了。 太后本来的计划是,让苏洛宁跟先皇的鸢妃一样,成为一个被万人唾骂的,跟别的男人私通的女子。所以在谢允嘉成婚的那日,那些事情都是她的人提前安排好的,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先皇的人。 先皇逝世之后,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李公公已经把先皇之前对于苏洛宁的打算都跟太后说了,而太后知道之后,也决定完成先皇未完成的事情,让苏洛宁彻底从司空澈的身边消失,所以才有了赐毒酒的事情。 只是太后太小瞧了司空澈的谨慎之心,自从苏洛宁搬进皇宫之后,这宫里到处都有他布下的眼线,只要苏洛宁的周围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司空澈就会立刻得知,这让太后寻不到下手的机会。 如果不是想在苏洛宁离开京城之际,趁机除掉她,太后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让苏洛宁回乡省亲的,只是没有想到计划还是失败了,苏洛宁毫发无损地回到了皇宫,这当然令太后很不甘心,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那天计划成功,苏洛宁会被谢府的那些人目睹,她跟谢允嘉有了肌肤之亲,然后她就必死无疑了,可是最后却被她逃脱了,只能说这个苏洛宁太狡猾了。 “见过太后、皇后娘娘。”舞阳公主进来之后,敏锐的感觉到这里面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那面上的笑意也不禁缓缓收敛了起来。 “舞阳啊,听说你跟将军夫人一起出宫去了不是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舞阳公主一听太后这话,不由在心中暗道:很快吗?我都已经在宫外呆了这么长时间了。 “啊,是啊。”但是嘴上,舞阳公主也只能这般应着了。 一旁的苏洛宁闻言不由暗暗打量了一下舞阳公主的神色,她已经从苏雪彤那里知道了,今日舞阳公主和将军夫人一起去苏府的成衣铺子做衣服的事情,但是这做衣服的背后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比如说跟赵明朗重修旧好? 而此时的太后却是拉着舞阳公主问了很多她出宫去和将军夫人相处的事情,甚至还问起了赵明朗的事情,在得知舞阳公主是给赵明朗给送回来的时候,太后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苏洛宁看着,便是明白了,原来在太后的心里还是希望赵明朗能跟舞阳公主在一起的。 说起来,赵明朗跟舞阳公主……好像他们周围的人都希望他们两个能在一起,舞阳公主此前已经明确说明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是现在是不是又有了后悔的意思呢?想到这里,苏洛宁不由为苏雪彤担心起来,但是想一想,苏洛宁有觉得很是纠结,就算没有舞阳公主,彤儿能跟赵明朗在一起吗? 看着太后和舞阳公主聊得热闹,苏洛宁也没有再留下去的意思,寻着一个空隙便是开口道:“如果母后没有其他事情要吩咐的话,宁儿就先退下了。” 太后还未开口,就听到舞阳公主连忙道:“皇嫂,我跟你一起走。” 说着,那舞阳公主也跟太后告了退,随着苏洛宁一起走了出去。 “皇嫂,我今天跟伯母一起去苏家的成衣铺的时候,看到你的五妹妹了,原来皇嫂的妹妹长得也是那般好看,怎么这天下间最漂亮的女子都生到了你们苏家呢?” 苏洛宁听了舞阳公主这话,不由笑着对她道:“要我说啊,这天下间最甜的蜜都抹到你的嘴上去了。” 舞阳公主听到苏洛宁这般打趣自己,却是甜甜笑了笑,然后对苏洛宁道:“皇嫂,你知不知道……明朗和你五妹妹的事情啊?” 苏洛宁听到舞阳公主这话,却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她问这个只是因为好奇吗? “他们两个?什么事情?” “难道皇嫂你不知道啊?!”舞阳公主的表情很是惊讶,因为她原本以为苏洛宁是知道赵明朗对苏家五小姐的心思的,毕竟在她的心里苏洛宁是很聪明的一个人。 “知道什么?”苏洛宁反问道。其实这个时候苏洛宁的心里已经明白,舞阳公主怕是已经看出些什么了。 “明朗喜欢皇嫂你的五妹妹。”舞阳公主压低了声音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出来的啊,我在赵府的时候,刚一说我跟赵夫人在苏家的成衣铺子里碰到了苏家的五小姐,明朗的表情立刻就有了变化,我绝对不会看错的,他就是喜欢皇嫂你的五妹妹。” “啊,这样啊。”苏洛宁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这般轻声应了。 然而,对于苏洛宁这般反应,舞阳公主却觉得有些奇怪,“皇嫂,您这是什么反应啊?” “舞阳,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外人管不得的。”若是其他人或许还可以在中间帮一把,但是赵明朗和苏雪彤,这两个人……帮与不帮都是不妥啊。 “为什么?是因为五小姐不喜欢明朗吗?我还是第一次见明朗喜欢上一个人呢,我得帮他啊。” 原来舞阳公主是这样的心思,想法是好的,但是结果却未必如人意,苏雪彤和赵明朗之间的障碍太多了。 “那你打算怎么帮呢?” “再过一段时间不就是我的生辰了吗?这不就是个机会吗?我想这样……” 听了舞阳公主说完,苏洛宁不由暗自惊讶,原来她把计划都给想好了,感情她方才不是去给太后请安的,就是过去找自己的,她不是刚从将军府回来不久吗?怎么就这么着急要跟自己说这些?这公主也是个急性子。 “舞阳,你可真够快的,这短短的时候,连计划都有了。” “我只是替明朗着急,有的事情是等不得,不趁着还有机会的时候去努力抓住,等机会消失了,后悔也没用了。”舞阳公主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了方才的雀跃,表情也很是深沉,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有感而发一样,这让苏洛宁心中不禁起了疑心,难道舞阳公主说的这番话跟她之前说的喜欢的那个男子有关? 第390章 生辰来客(二更) “舞阳,你……”苏洛宁谨慎了一下措辞,这才继续道:“如果你有什么心事的话可以跟我说,不要都憋在心里。”从那次西山行宫回来之后,舞阳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喜欢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所以直到现在大家都不知道舞阳究竟喜欢上了什么人,让人奇怪的是,也没见舞阳跟哪个男子有什么接触,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宫里,也没有办法跟外面的男人有什么接触,这也让大家都很好奇,舞阳口中所说的那个‘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舞阳不至于听不出苏洛宁话里的意思,但是她只是笑了笑,刻意装作听不懂苏洛宁言外之意的样子,开口道:“我能有什么心事,我现在唯一的心事就是把明朗和五小姐撮合成了,成就一桩美好的姻缘,这样我就功德无量了。” 知道舞阳公主是刻意避开自己的话,苏洛宁也没有继续追问,这是舞阳公主的事情,说与不说,都是她自己的决定。不过既然她提起赵明朗和苏雪彤的姻缘,那自己倒也可以跟她好好说一说。 “美好的姻缘?舞阳,你真的确定吗?” 苏洛宁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是走向了左手边不远处的一处凉亭之中,而舞阳公主在原地愣了片刻之后,也是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看到苏洛宁在石凳上坐下,舞阳公主不由追问道:“皇嫂为何这样说?” “我之前一直认为我家五妹若是嫁人,只有嫁给一个家境普通的男子才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舞阳公主一边在苏洛宁的对面坐下,一边看着她问道。 “我家五妹,你也见过了,她有些怯生,性子又软弱,就算别人欺负了她,她也不敢反击,甚至连告诉别人都不敢,只会自己默默忍着。你说她这样的性子,若是真的嫁进了将军府,成了赵明朗的妾室,她能应付得了赵将军、将军夫人,还有不知道会是哪家小姐的赵明朗的正妻吗?我都不敢想,万一赵明朗娶的正妻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我这妹妹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成问题了。” 原本一心想要撮合赵明朗和苏雪彤的舞阳公主听到苏洛宁说这话,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是啊,的确是这样,可是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如果明朗只娶五小姐一个人的话,不就没有事情了吗?也不会有正妻去害五小姐,伯母和伯父都是正直的好人,他们也不会害五小姐的。” “你说得对,赵将军和将军夫人是不会害彤儿,可是前提是他们同意让彤儿做赵明朗的正妻,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彤儿的亲生母亲是我父亲的妾室,她是庶女,在将军府这样的门第,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庶女做正妻的。”还有后半句苏洛宁没说,就算赵将军和将军夫人同意了,太后也绝对不会同意的,那赵明朗可是她的亲侄子啊。 听完苏洛宁的话,舞阳公主有些气馁,“可是总要去试一试的不是吗?不试过怎么知道会是怎么样的结果呢?只有努力过才不会后悔不是吗?这世界上的事情都没有绝对的,说不定明朗就能说服将军和将军夫人接受五小姐做儿媳妇呢,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这样说是没错……”但是就这么折腾一圈下来,如果还是没有一个好结果的话,那惨的就是彤儿了。 …… 苏洛宁回到正乾宫的时候,司空澈还在这里等着她,并没有离开,见着她似乎满腹心事的样子,司空澈不由皱眉问道:“是母后跟你说什么了吗?” 苏洛宁闻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我只是在想方才舞阳公主说的话。” “舞阳?你遇到舞阳了?”司空澈一边问着,一边牵了苏洛宁的手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 而此时殿内的宫女也都是识趣地退了出去,苏洛宁这才点了点头,应道:“方才我没有来得及跟你说,今日我回苏府的时候,听到雪彤说她在成衣铺里见到将军夫人和舞阳公主了,她跟我说这些的事情,神情还颇有些伤感,以为舞阳跟明朗是旧情复燃了,结果方才舞阳公主找我来说想要帮助撮合彤儿和赵明朗,倒是叫我有些意外。” “还有这种事情?不过舞阳跟明朗的感情不错,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意外。” “但是我觉得舞阳公主对于这件事是不是过于上心了,她不过是刚刚得知明朗好像喜欢雪彤,就已经这么快就有了计划,这……似乎有些着急啊。我想,她这么着急,是不是跟她自己的经历有关系啊,我方才听她在言语之间似乎在影射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还说什么‘时机’、‘后悔’之类的,你说这会不会跟之前她说喜欢的那个男子有关系啊?” 司空澈闻言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们谁都不知道她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那你觉得我应该插手赵明朗和彤儿之间的事情吗?” “这个……我也说不好,在这种事情上一向比我聪明,如果连你都这么纠结的话,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话说到这里,苏洛宁只觉得有些头痛,每次在赵明朗和苏雪彤的问题,她自己也都是很纠结。 所以,此时也只好转移到别的事情上,“那几个鸣瑶阁的女子,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要问出她们背后的主子是谁了,不过我想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像是她们这样的手下,一般都不会知道太多,唯一知道实情的怕是只有那鸣瑶阁的阁主一人,先试试看能不能让她开口吧。” 见得苏洛宁微微点头,似乎对这件事情兴趣不大的样子,司空澈不由想起了苏洛宁只身去犯险的事情,不由沉肃了语气道:“宁儿,我希望你独自一人去犯险这样的事情,没有下一次了。” “我知道了。” “如果当时你有想到万一你出了事,我跟我们的女儿该怎么办,你就不会……我真是不理解,难道苏绮蔓的性命就这么重要,值得你去冒险?在我的眼里,就算她死一百次,也不值得让你去为她冒险。”那个苏绮蔓失踪就失踪,被绑架就被绑架,死了是她的事情,凭什么让宁儿去为她犯险,这完全是不值得的事情,如果宁儿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自己怕是要把苏家的人都杀了才能泄愤,毕竟他们当时也没有拦着宁儿。 听出司空澈声音里的沉冷,苏洛宁缓缓抬头看向司空澈,继而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就仅仅贴在了司空澈的身上。 只见苏洛宁把脑袋埋在司空澈的肩窝处,声音轻软温柔,似猫儿撒娇一般,“我才不是为了苏绮蔓去冒险呢,我是因为猜到那些人跟前朝皇室有关,所以才决定过去的,而且我也不是冒险,在去赴约之前,我都已经安排好一切的。” “这么说来,你还是为了我了?” 苏洛宁听到他这不善的语气,不由低头在司空澈的脖颈处咬了一下,“这么阴阳怪气做什么,我不是想着机会难得吗?说不定还能帮你抓到那个一直躲在暗处兴风作浪的前朝皇室遗留下的血脉。” 司空澈低头看向苏洛宁,声音极其认真道:“宁儿,无论如何,我最不希望的事情,就是你受到伤害,除了这一点,其他的都不重要,明白吗?” “我知道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司空澈闻言却是伸手捏了一下苏洛宁的鼻子,摇头道:“这可不是你第一次为这样的事情跟我认错了,看来我不惩罚惩罚你,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嗯?” 司空澈却是看着苏洛宁兀自喃喃道:“你在外面跑了一天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 苏洛宁还在猜测着司空澈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下一刻就已经被司空澈抱在怀中往那床榻而去了…… 在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就只能听到纱帐之内,苏洛宁气若游丝的声音,“司空澈,你这个……昏君。” …… 不日之后,苏雪彤就把舞阳公主的衣裳给做好了,看着面前这华丽精美的衣服,苏雪彤心中莫名地一酸,那舞阳公主穿上这衣服应该漂亮极了,想起那日自己在铺子里见到舞阳公主的样子,她可真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子。性子跟之前自己见过的那个成家的小姐有些相像,听二姐说,她刚嫁给皇上的时候,就见过这个舞阳公主,是很容易相处的一个人。 二姐跟这个舞阳公主相处得应该也很不错吧,像是舞阳公主和成家小姐这样性子的女子总是招人喜欢的,不像自己,见了生人连话都说不全。 苏雪彤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已经做完的衣服,只听得外面有人走了进来,苏雪彤抬头一看,却原来是自己的亲姐姐苏雪雁。 而苏雪雁进来之后,也是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那里的一套衣裳,不由面露惊讶,“这是谁的衣裳啊,这么漂亮?”口中这般说着,就已经朝着那衣裳伸出手去,而此时苏雪彤连忙阻止,“姐姐,这是将军夫人要送给舞阳公主的衣裳,不能乱动的。” 苏雪雁闻言微微点头道:“怪不得呢,我说这衣裳怎么这么好看,这料子应该是宫里出来的吧,别说,这上头你的刺绣功夫还真是不错。” 见苏雪彤只是站着也不应声,苏雪雁便是道:“彤儿啊,反正她们也不知道,不如先让我试穿一下好了,我也试试看宫里出来的料子,做的衣服是什么样子的。” 苏雪彤当然是拦着不让,“姐,真的不行,这是给公主做的衣裳,别人怎么能先穿呢。” “你个傻丫头,这是在我们自己家里,穿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真的不行。”苏雪彤死死地把衣裳护在自己的怀里。 苏雪雁只好作罢,“算了,不穿就不穿,又不是你的,你护那么紧做什么。” “彤儿,我跟你说,你别只忙着铺子里的活计,忘了给我做衣服,你上次给我做的那件衣服,上面的刺绣可没这件漂亮,就算是公主,你也不能这样巴结吧,我可是你的亲姐姐呢。” 苏雪彤并不想跟苏雪雁争辩,于是只是点头道:“我知道了。” 看到苏雪彤对自己这般敷衍的态度,苏雪雁不由厉声道:“彤儿,你现在是认为我一定不会嫁个好人家,所以对我这般冷淡敷衍是不是?我告诉你,没有到最后,你也别太得意。” 苏雪彤听到苏雪雁说这样的话,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自己有说什么吗?怎么突然就扯到这件事上去了。 而苏雪雁却是滔滔不绝起来,“彤儿,不是我说你,你别以为曾经有两户官宦之家上门来向你提亲,你的身价就高了许久,你看看现在,还有人上门向你提亲吗?当初父亲让你嫁给高志安的时候,你就应该答应了。虽然他是我们苏府里的下人,但是到底也是得父亲重用,你嫁给他已经是个很不错的结果了。”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苏雪彤当然听得出苏雪雁话语里那明显的讽刺,可是之前经过外祖母家的那件事之后,三姐她已经收敛很多了,说话也比以前温和了许多,对待自己也没有以前那么苛刻了,怎么现在她又好像回归了以前的样子似的?感觉好突然。 “我怎么了?我能怎么。”说完这话,苏雪雁又是看了一眼被苏雪彤护在话里的那衣裳,冷声道:“还真以为我瞧得上这衣服似的,等我……”后面的话她却是忽然刹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苏雪彤直觉,苏雪雁那未说完的话似乎很重要,然而此时苏雪雁已经走远了。 苏雪彤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衣服,自己是该把它送到铺子里去了,免得再出了什么意外。 …… 到了舞阳公主生辰的这天,她却是意外地提议要在宫外过,而且是跟赵明朗和司空宇他们一起。对于这个提议,赵明朗也很是惊讶,因为以往,舞阳公主过生辰都是跟她的亲皇兄和皇嫂在一起的,今年怎么会突然改了这个规矩? 而过生辰的地点,舞阳公主就定在了隽王府内,毕竟隽王府里只有司空隽一个人,他们可以无所顾忌一些。 等到赵明朗来到隽王府的时候,舞阳公主已经到了,看到他走过来,舞阳公主不由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然后道:“怎么样?伯母送我的这一身衣裳好看吧?”此时阳光下,她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 赵明朗点头,“嗯,很漂亮。”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说这话的时候,舞阳公主朝着赵明朗眨了眨眼睛。 而此时赵明朗注意到司空澈正在很司空宇两人低声说些什么,却没有见到苏洛宁的身影,赵明朗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司空澈在这里,苏洛宁怎么可能不在? “皇后娘娘呢?”赵明朗看着舞阳公主问道。 “皇嫂啊,她去接一个人过来。” 接一个人?赵明朗看着舞阳公主含笑的脸,一下子就明白她口中说接的这个人是谁了,而且他也明白了舞阳公主的意图,不由皱眉道:“舞阳,你别乱来!” “我没有乱来啊。”舞阳公主很是无辜地道。 说完这话,舞阳公主却是把目光放在了站在司空隽身边的成悠夏身上,开口问赵明朗道:“那个女子是谁啊?” “她是成家的小姐,成悠夏。” “看她的样子跟四皇兄似乎很亲密啊,他们两个是不是……?” “你啊,管这么多做什么?” “我善良行不行?我希望全天下的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舞阳公主的脸上明显有些失落。 他们几人正说着话的时候,苏洛宁带着一个女子过来了,正如赵明朗猜测的那样,这个女子正是苏家的五小姐苏雪彤。 一看到苏雪彤出现,舞阳公主便是抬手挽上了赵明朗的胳膊,赵明朗不由诧异地转头看向她,那舞阳公主却是朝他含笑眨了眨眼睛,继而微微踮起了脚尖,在赵明朗的耳边轻声道:“难道你不想知道苏家五小姐对你到底是什么心思吗?就算最后不能成,知道一下总也是没有遗憾了吧?” 不知道是因为被舞阳公主的话给说服了,还是因为无可奈何了,赵明朗并没有再做多余的反抗,就这么任由舞阳公主挽着他的胳膊来到了苏洛宁和苏雪彤的面前,而苏洛宁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二人的亲密之状一样,犹自笑着对舞阳公主道:“舞阳,我把你要的人带来了。” 舞阳公主闻言朝着苏洛宁躬身行了一礼,玩笑似地道:“是,多谢皇嫂了。” 然后才抽出挽着赵明朗胳膊的手,转而握住了苏雪彤的手,柔声道:“多谢你能来,是我拜托皇嫂请你过来的,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因为你给我做的这一身衣服太漂亮的,所以我一定要请你过来,好好谢一谢你。”其实舞阳公主的这句话里是暗含了深意的,只是这个时候的苏雪彤还没有听出来。 她哪里能听得出来呢?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正是一阵酸一阵疼呢,方才一进来就看到舞阳公主挽着赵明朗,而赵明朗正侧头看着她,两个人就那般对视着,看起来别提有多美好了,更不同说,舞阳公主踮起脚尖凑到明朗少将军耳边说话的温柔模样。 就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郎才女貌,再登对不过了。自己那点小心思算得了什么呢,对于明朗少将军,从来也都是妄想。 越是这般想,苏雪彤的心里就越是酸涩,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眼圈儿都红了,可是这个时候苏雪彤是低着头的,所以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但是站在苏雪彤身边的苏洛宁却是感觉到了苏雪彤的异常,不过她并没有开口说话。 反而是一直站在司空隽跟司空隽说话的成悠夏此时站出来走到了苏雪彤的身边,轻声道:“雪彤姐姐,你也来了?” 成悠夏方才还在问司空隽,舞阳公主跟赵明朗是什么关系呢,其实她早就看出来苏雪彤和赵明朗似乎有些暧昧的意思,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又突然冒出来一个舞阳公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成悠夏是很有正义感的人,此时她见得苏雪彤这样怯生,便是本能地想要站出来保护她。 第391章 功成身退 苏雪彤听到成悠夏这般亲热地唤自己,一时还有些不能适应,因为事实上,虽然成家跟苏家有些交情,可是对于成家的人苏雪彤还是很陌生的,跟成悠夏也没有见过几面。不过对于成悠夏这般亲热的称呼,苏雪彤也并不觉得诧异,因为她知道成悠夏本来就是这样性子的人,跟谁都能很快相熟起来,她很羡慕成悠夏这样的性子,因为她自己很难做到这样。 舞阳公主的目光在成悠夏的身上淡淡扫过,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之后又是看着苏雪彤开口道:“来,过来坐吧。”说完这话,舞阳公主便是牵着苏雪彤的手走到了石桌旁坐下。 其他人也都是陆续在桌旁坐了下来,而此时舞阳公主却是离开了苏雪彤的身边,坐到赵明朗的旁边去了,她选的这位置正好在苏雪彤的对面,可以看清苏雪彤的一举一动,或者也可以让苏雪彤看清她的一举一动。 “明朗,我的生辰礼物你可还没给我呢?以往每年你都会送我的,今年该不会是忘了吧?”舞阳公主用玩笑般的语气问道。 因为跟舞阳公主的关系很亲近,他们两个时常这样说话,所以赵明朗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便是含笑应道:“就记着这个,放心吧,我没忘,等会儿就给你。” 可是舞阳公主跟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看向苏雪彤的。 这一点,坐在司空隽旁边的成悠夏也是注意到了,不由用略有不满的语气问旁边的司空隽道:“这个舞阳公主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故意的?”不然她的眼神为什么老是往苏雪彤的身上看,好像这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一样。 司空隽闻言亦是朝舞阳公主和苏雪彤的身上各看了一眼,却是冲着成悠夏摇了摇头,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也不清楚,不过那苏雪彤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皇后娘娘都没有开口的话,那旁人也就不好多管闲事了。 不过之前,司空隽倒是从司空宇的只言片语听说过赵明朗和苏雪彤的事情,如今这舞阳公主又出来搞这么一出,他想着这其中想必是另有隐情吧,舞阳也不是那种故意破坏的人。 而另一边跟着司空宇一起过来的席白霜也觉得很奇怪,这明朗少将军不是跟苏家的五小姐……怎么现在又跟舞阳公主这般亲近,难怪最近有流言说舞阳公主跟明朗少将军又重归于好了,看来是空穴不来风啊。难道舞阳公主是听说了明朗少将军跟苏家五小姐的事情,今天特意把苏家五小姐给叫过来,故意做这些给她看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那这个舞阳公主的心机可真是够重的,也有些过分了。不过说来也奇怪,皇后娘娘对她的这个五妹妹不是疼爱有加的吗?怎么现在却只作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样子,还亲自去把自己的妹妹给带到这里来? 席白霜想到这里,不由侧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司空宇,可是司空宇也是一脸懵懂地朝着她耸了耸肩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也不知道。不过据他目前观察的结果来看,这件事仿佛没有那么简单啊,这司空澈的苏洛宁的表现都太平静了,还有赵明朗,他也不至于会这么迟钝,看不出舞阳公主的意图,还是说……他们明明知道舞阳公主想做什么,却在装傻? 司空宇到底也是在情场当纵横了这么多年的高手,这般一番分析下来,也大致明白了舞阳公主要做什么了,便是噙着笑意静待事态的发展。 不多时,一群侍女便是把饭菜给端了下来,只听得舞阳公主对其中一个侍女道:“怎么没有酒啊?把我从皇宫特意带出来的那坛酒拿来,没有酒还怎么过生辰。” 那侍女应声退下之后,舞阳公主拍着身旁赵明朗的肩膀道:“我带来的可是你最喜欢的酒,今天是我生辰,你可要陪我多喝一点。” 要换了以往,赵明朗一定会笑着应舞阳公主的话,说什么‘舍命陪君子’之类的,但是此刻的他却是暗暗瞧着苏雪彤,只是轻应了一声。 他知道舞阳为什么故意要这样,他明白自己是该阻止她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想知道苏雪彤究竟会是个什么反应。其实赵明朗一直都很矛盾,在认识到自己有可能喜欢上了苏雪彤之后,他当然也想知道苏雪彤对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又很刻意地去回避这个问题,因为一不小心,他跟苏雪彤两个人就会变成了悲剧。 然而今天,在舞阳的胡闹下,他竟然也不想去阻止了,不管结果是什么,他都想知道。 此刻坐在他对面的苏雪彤依旧是低着头,赵明朗看不到她的而眼睛,也不知道此时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现在的她跟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她一向不怎么抬头看别人。看着这样的她,赵明朗不由想起那次成夫人寿宴,自己恰好坐在她的身边,她也是这个样子,一直低着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自己本来想跟她说一句话,刚刚开口,就把她吓得打翻了手边的酒杯,那酒都洒到了自己的身上,而当时她惊慌失措看着自己的样子,就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那般可怜,叫人忍不住心疼。 赵明朗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看苏雪彤已经看走了神,而此时一旁的舞阳公主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揶揄道:“再看下去,苏小姐人都要被你给看穿了。” 赵明朗闻言面上不由一红,便是赶紧收回了目光。 其他人都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之间这般怪异的举动,就连先前对舞阳公主颇有些不满的成悠夏也觉出一些意味来,而在场唯一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的人就只有苏雪彤了。 此时的苏雪彤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啊,耳边听得舞阳公主不断说起她跟明朗少将军以往的趣事,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又酸又涩的感觉涌上心头,送到口中的菜也全然没了滋味,味同嚼蜡罢了,但是除了吃,她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便也只一个劲儿地往自己的嘴里塞吃的。 心里堵得难受,又加之不断地往肚子里塞吃的,苏雪彤突然觉得胃中一阵不适,本来她是想忍着的,那是喉咙里那股往上冲的气怎么都忍不住,来不及说一句话就已经捂着嘴冲了出去,她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眼看着前面就是一处假山,苏雪彤再也忍不住,就一手扶着假山,吐了出来。 不知是因为吐的难受,还是因为方才一直隐忍的情绪爆发了出去,苏雪彤吐完之后,眼泪也是流了出来。 看到苏雪彤就这么捂着嘴跑开,在座的人都是相当惊讶,赵明朗在愣了片刻之后,连忙起身追了过去,而成悠夏亦是站起身来,想要一起跟过去看看,却是被舞阳公主开口阻止,“让明朗一个人去吧。” 成悠夏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舞阳公主一样,这才坐了下来,到这个时候,大家也都明白舞阳公主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只是苏洛宁此时的心思却有些复杂,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赵明朗寻着苏雪彤快步而去,而苏雪彤亦是听到他的脚步,抬眼看到他正朝这里来,苏雪彤连忙开口道:“少将军,你先别过来。” 苏雪彤终究是女孩子,当然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口中吐出来的秽物,尤其赵明朗还是她放在心里的男子。 赵明朗此时清楚地看到了苏雪彤脸上的泪痕,而她的眼睛正红红的,看起来很是惹人怜惜,赵明朗的语气都不由放得更轻柔了些,生怕吓到了这只小白兔,“你要不要紧,还是给你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可是赵明朗越是这样温柔地跟苏雪彤说话,苏雪彤的心里就越是酸涩,那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落,苏雪彤没有办法,只好借由擦嘴的动作来掩饰眼睛里落下的泪。 “不用了,少将军先回座吧,我等会儿就好了。” 可是此时赵明朗却哪里肯走呢,怔怔地看了苏雪彤片刻,赵明朗终于沉声问出口,“你为什么哭呢?” 苏雪彤摇头,“我没哭,只是刚才吐得难受,眼泪自己就掉下来了。” 赵明朗闻言却是不由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傻丫头,你知道你现在说话的时候都是带着哭腔的吗?小可怜一样的。 赵明朗缓缓迈步往苏雪彤的身边走,苏雪彤见状,连忙抬头看他,“少将军,你别过来。” 赵明朗看着她这般惊慌的样子,不由笑着道:“怕什么,我又不嫌弃你。” 说话的同时,赵明朗已经跨步至苏雪彤的身边,伸出胳膊牵住了她的手,在牵上苏雪彤的手的那一刹那,赵明朗突然就想明白了,之前自己的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实在是太愚蠢了。 而苏雪彤更是诧异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赵明朗会牵她的手,整个人顿时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什么都想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赵明朗把她给拉走。 然而,赵明朗并没有把她拉回座位上,而是转身去了另外一个方向,拐过游廊,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苏洛宁他们的视线中。 看到这情形,舞阳公主不由拍了一下掌心,含笑道:“行了,大功告成。来,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司空宇亦是转头看向舞阳公主,笑着道:“舞阳,你行啊,我之前都跟明朗暗示了多少次了,可他就跟个木头似的,什么都不做,你这一出手,他就直接把人给拉走了,佩服佩服。” “承让承认。” 司空隽听他们这番对话,不由好笑地摇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而此时,成悠夏也完全放下了对舞阳公主的芥蒂,想起之前,自己还敌视人家来着,成悠夏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便是起身端起了酒杯,对着舞阳公主道:“公主殿下,我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你随意。”说完,竟真的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她如此,一旁的司空隽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丫头的酒量一向很差,这又喝得这般急,也不知道等会儿会不会又醉了。 舞阳公主却是故意问道:“你为何要突然敬我,总要有个理由吧?” “我……之前还以为你是故意要破坏明朗少将军和苏家五小姐的,所以……对不起了。”成悠夏很有些不好意思,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就误会人家,之前还对人家态度不好来着。 其实舞阳公主之前就已经明白成悠夏对自己的敌意是从何而来的,她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个女孩子挺好的,性子跟自己也有些相像。 “原来是为着这个,没关系,我不介意的。对了,对于这种事情我都很在行的,如果你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找我。”说着这话,舞阳公主还特意往司空隽的身上看了一眼。 成悠夏见状面上立时就有些发烫起来,赶忙坐了下来,但是却不敢再看向司空隽了。 舞阳公主也没有在调侃她,而是对着苏洛宁道:“这一次也要多谢皇嫂,如果不是皇嫂配合我把五小姐给请过来的话,我的计划也不会成功,我再敬皇嫂一杯。” 还不等苏洛宁举杯,一旁的司空澈就伸手拦住了她,同时对舞阳公主道:“行了,酒喝多了不好,悠着点喝。” 舞阳公主闻言不由嘻嘻一笑,“这话从皇上你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有些好笑,你以前可从来也没少喝酒啊,现在倒是把皇嫂管得这样严。罢了,不喝就不喝,我若是喝醉了,等回去的时候,定要给皇兄给骂的。”她此话中的‘皇兄’指的便是她的亲哥哥了。 舞阳公主夹了菜送入口中,却是不由低声道:“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明朗跟五小姐把话说清楚了没有。” 却说这边赵明朗直接把苏雪彤给拉去了司空隽的书房,关上房门,赵明朗转身面对苏雪彤,而此时的苏雪彤犹自愣愣的样子,三魂七魄都还没有归为,赵明朗看着她这样子不由笑了,继而道:“我这么吓人吗?你连神都回不了了?” 苏雪彤这才抬眸看向赵明朗,那刚刚哭过的眼睛此时仍是红着,却仍是有一种水洗过的清亮,看得赵明朗心中猛地一动。 “你还难受想吐吗?” 苏雪彤摇头,心跳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她感觉自己身上有些热,后背仿佛已经渗出了汗水,此刻她站在这里,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起方才赵明朗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到这里的样子,苏雪彤只觉得仿佛像梦一样。 “方才舞阳她……” 听到赵明朗提到舞阳公主,苏雪彤那颗心又骤然冷了下去,是啊,自己忘了,还有一个舞阳公主呢,自己真是多想了,有舞阳公主在,明朗少将军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自己简直是白日做梦了。 不等赵明朗说完,苏雪彤就开口问道:“少将军带我过来这里,是有什么话要说吗?要说的话就赶紧说吧,回去晚了,公主殿下要多心的。” 听到苏雪彤这样说,赵明朗却是笑了,“哦?她多什么心?” “她不是少将军您未过门的妻子吗?您就这么把我给带到这里了,若是她知道了,肯定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赵明朗追问道。 “误会我们……误会我跟你……”这种话叫她怎么能说出口? 可是赵明朗却不肯放过她,“误会我很你什么啊?” 然而苏雪彤却咬着下唇,不肯再多说一句了。 而此时赵明朗却是伸出手去解救了苏雪彤的下嘴唇,声音低沉却又带着某种柔情,“误会我喜欢你吗?” 听闻这话,苏雪彤的面上更加红了,他怎么能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太尴尬了。 “可这不是误会啊,我是真的喜欢你。”赵明朗含笑道。 “嗯?什么?”苏雪彤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由抬眸看向赵明朗。 而此时赵明朗的手还停留在苏雪彤的下唇上,他看着苏雪彤这双水雾氤氲的样子,嘴角笑容温柔,拇指轻轻滑过苏雪彤的下唇,柔声道:“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不是误会。我跟舞阳公主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她方才一切所行、所言都是故意做给你看的,当然她并不是出于恶意,而是……” …… 等赵明朗和苏雪彤再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的时候,苏雪彤脸颊的红晕已经很明显了,苏洛宁几人不由对视了一眼,面上皆是含着笑意,看赵明朗这表情,事情应该是如预期一样了。 而此时舞阳公主也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走到苏雪彤的面前笑着道:“怎么样?我没有食言吧,你为我做了一身这样好看的衣裳,我说谢你,就一定会谢你的,怎么样,我这个谢礼你还满意吗?” 此时苏雪彤已经听懂舞阳公主的意思了,面上羞得根本就不敢抬起头来,只轻轻应了一声,就想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可是还不等她走过去,舞阳公主已经拉住了她的胳膊,笑着道:“我要跟你换个位置,我有话要跟皇嫂说,我要坐到她旁边去。” “那我……?” “你当然是要坐到我的位置上了。”不等苏雪彤反对,舞阳公主就已经把苏雪彤带到自己的位置上,让她坐了下来,而此时赵明朗也是在苏雪彤的身边坐下,侧头看着苏雪彤道:“公主殿下的好意,你就别拒绝了。” 司空宇见状,不由冲着赵明朗调侃道:“你这小子终于想通了,难得难得。” 因为大家都知道苏雪彤脸皮子薄,此时她的脸已经红成了那个样子,大家也都适可而止,没有再调侃了。 宴席结束,舞阳公主起身,对司空隽道:“今天主要谢谢四皇兄了,借了自己的府邸,还准备了这样一桌丰盛的饭菜。行了,我要先走了,若是再晚的话,要被骂了。”舞阳公主每年生辰都是跟自己的亲皇兄和皇嫂一起过的,如果今年不是为了撮合赵明朗和苏雪彤,她也不会弄这么一出。 知道舞阳公主的意思,其他人也都没有多留她,几人一起送了她出门。而就在他们刚刚走到中庭的时候,舞阳公主却是突然止住了脚步,还没等苏洛宁他们几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舞阳公主像是发了疯一般,突然就提着裙摆朝着左手边的方向跑去,像是要追赶什么一样。 第392章 喜欢的人(二更) 虽然还没闹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司空澈他们几人已经快步追了上去,而前面的舞阳公主亦是一刻都没有停,径直往前跑,也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你站住!” 终于,舞阳公主停了下来,这般大声喊道。 而司空澈他们此时也是停了下来,顺着舞阳公主的前方看,正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影,就在司空澈暗自纳闷这人是谁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转过了身来。 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苏洛宁不由暗自惊讶,这不是无名吗?舞阳公主刚刚追的人是他。 无名转过头来见这么多人都在定睛看着自己,也觉得一阵疑惑,这是怎么了?他们怎么都这么看着自己?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这个女子,她怎么好像哭了?无名觉得很是莫名其妙,她这个样子……难道是认识自己? 可是他并没有开口相问,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舞阳公主,眸中满是疑惑不解。 先开口相问的却是司空澈,因为此时舞阳公主的泪水已经在不断地往下落了,“舞阳,你认识这个人?”如果舞阳认识的话,自己没道理会没见过吧,可是自己对这个人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舞阳公主闻言点了点头,却是径直走到那男人的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开口道:“你还记得我吗?” 无名摇头,他确实不记得了。 “是啊,只有一面之缘,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不记得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是舞阳公主语气之中的失落是谁都听得出来的。 而那无名依旧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舞阳公主。 这个时候,苏洛宁亦是走上前来,看着舞阳公主问答:“你认识他?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舞阳公主摇头,却是急忙反问苏洛宁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谁?” 舞阳公主这话却是叫苏洛宁更是诧异了,她不是认识这个人?怎么反过来问自己他是谁? 而此时那无名闻言也不由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失望,“原来你也不知道我究竟是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怎么了?”舞阳公主用不解又担忧的眼神看着那无名。 “他是我回同州的时候偶然间碰到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记忆,连自己叫什么,家住哪里都不知道,到目前为止,你是唯一一个认识他的人,我还以为你会知道些什么,原来你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只是还是很奇怪啊,舞阳公主怎么会认识无名的,毕竟同州跟京城相距这么远。 “怎么会这样?”舞阳公主看起来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而从舞阳公主的态度里,苏洛宁看出了她对这个男子的在乎,而她又不知道这个男子究竟是谁,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舞阳,你还是先说说你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吧?” “我……”舞阳公主先是抬眸看了一眼那无名,见他也正在用十分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舞阳公主不由紧张了起来,然后才继续道:“我是在跟皇嫂一起去庙里上香的时候遇到他的,当时我被蛇咬了,他救了我,只是救了我之后,他匆匆就走了,我也没有来得及问他的名字。” 苏洛宁没有想到原来舞阳公主是这样认识无名的,只是一面之缘而已,看来舞阳公主的确是不知道这个无名的真实身份了,但是既然同州那里查不到无名的身份,那他会不会是京城人士呢?这也是很有可能的吧? 然而此时的舞阳公主却是十分担忧地看着面前的无名,皱着眉头道:“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把以前的事情都给忘了呢?他究竟是怎么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野人一样生活在山上,估计失去记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听到苏洛宁这样说,舞阳公主担忧的目光又变成了心疼,“怎么会这样,那他之前一定受了很多苦。找大夫来看过了吗?他究竟是怎么失忆的?” 此时所有人都不由诧异于舞阳公主的表现了,如果真的只有一面之缘的话,就算是有救命之恩,舞阳公主这般表现也是太过了,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别的隐情呢?但是无名在这里的话,有些话终究是不太好说。 就在苏洛宁暗自思忖着要如何把无名给支开的时候,无名却先开了口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忙去了。”听起来这个女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太奇怪了,让自己很不舒服,自己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 可是舞阳公主见他要走,却是不由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你先别走……” “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舞阳公主却是无言以对,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那无名见她沉默,便是挣开了自己的衣袖,径直转身而去了。 而此时苏洛宁便是对舞阳公主道:“如果你现在不急着回宫的话,我想我们好好聊一聊吧。”说说她为什么会有这样反常的表现。 几个人便是一起进到了小花厅之中,舞阳公主还没有回过神来,还怀疑刚刚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并且不断地跟苏洛宁和司空隽确认,这个无名会不会随时离开隽王府。 苏洛宁看她这般样子,倒是有些患得患失的味道,再想起方才她不顾一切追着无名的身影而去的样子,顿时觉得她这行为似乎是对自己的心上人才会有的啊……难道舞阳公主对这个无名……? 结果,舞阳公主一开口便是证实了苏洛宁的猜想,“我之前说的我喜欢的那个男子就是他。” “你是说……无名?!”赵明朗惊讶出声,他一直都对舞阳公主口中这个喜欢的男子很是好奇,但是谁都没有办法从她的口中问出来这个人究竟是谁,却原来竟然是这个人,只是舞阳见过一面,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 而此时舞阳公主只觉得庆幸,如果不是为了要撮合明朗和苏雪彤,她也不会想到要在隽王府里过生辰,如果不在隽王府里过生辰,那自己也不会遇到他了,上一次相遇之后,自己甚至连姓名都来不及相问,他就走了,这一次自己绝对不能让他溜走了。 原来,好心真的有好报的,自己帮助了明朗和苏雪彤,上天也把自己的缘分还给了自己。 “是,就是他。” “舞阳,你才只见过他一面,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这么喜欢上他了?” 舞阳公主点点头,“其实有的事情我自己想想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我竟然莫名其妙,那么快地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可是我没有办法否认,我就是喜欢他,这种感觉清清楚楚的。”所以当时她才会毫不犹豫的就跟赵明朗说,她想要彻底跟皇后娘娘说清楚,免得真的要跟赵明朗成亲。 其实在遇到这个男人之前,舞阳跟赵明朗一样,认为这门大家默认的婚事也不错,自己跟明朗的确是很般配的一对,那个时候她也是把自己当做赵明朗未来的妻子来看待的,可是那个人出现之后,舞阳公主就再也不能骗自己,她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样子,那个人说话的声音,甚至他的眼神、表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独自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就会想起他。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那个救了自己的男子,虽然只有一面之缘,虽然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自己就是喜欢他,自从那之后,她也一直在找这个男子,甚至时常会出宫去那间寺庙想着是不是可以偶然再碰到他,但是再也没有了,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那个男子了。 可是命运就是这样神奇,竟然让自己在这里再一次见到了他。 听完舞阳公主的讲述,苏洛宁低声开口道:“那当时你们相遇的寺庙,一定不是相国寺了?”能进去相国寺的除了皇室中人,就只有朝中权贵了,那样的话,舞阳公主不可能会不认识他的。 “不是相国寺。”因为当时她是陪皇嫂去寺庙里上香求子的,但是求子这种事情被别人知道了,似乎有些不太好,未免被别人说闲话,所以她们就去了一间普通的寺庙,她就是在那里遇到了那个男子。 但是这件事,她的皇嫂也是不知道的,她皇嫂就只知道那日她被蛇咬伤了,但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她跟谁都没说,因为她的心里有她自己的顾虑,准备地来说是担忧吧, 苏洛宁轻轻点头,这样一来的话,还是等于一点线索都没有,就算他出现在京城的寺庙里,也不能说他就是京城人士。 然而现在舞阳公主比他们所有人都更担心无名,“有关于他的身份,你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苏洛宁摇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也没有地方去找线索。” “可是我觉得他应该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公子,那日我在寺庙里遇见他的时候,他身上戴着的玉佩很是精致,不管是玉质还是雕工,都不比皇宫里出来的差,能拥有这样玉佩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百姓家的人?而且他当时的穿着打扮也……很是不凡,言语谈吐都很文雅,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呢。” 这一点苏洛宁倒是很赞同,这个无名的确是很有教养,虽然他已经失去记忆了,但是某些事情他却是下意识地在做,这完全是习惯了。 司空隽亦是点头道:“是的,从我跟他相处的这许久来看,他的确是很有教养。” “可是这样一个身份不凡,极有教养的人怎么会沦落到在山中做野人?还咬伤了那么多人,甚至吸血?”苏洛宁至今都觉得这个无名很不安全,虽然自己带他回京之后,他表现地一直都很安分,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她可忘不了,自己那日在山洞中看到他的时候,他跟暗卫打斗撕咬的样子,他就是想要咬伤暗卫的胳膊,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真如传言中说的那样,吃人肉果腹? “吸血?怎么可能?!”舞阳公主震惊地看着苏洛宁。 苏洛宁顿了一下,这才开口道:“这是那些被他咬伤的百姓亲口证实的,而他自己也承认了。” 舞阳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怎么可能?他不可能会吸别人的血的。” 司空隽此时也是开了口,他的声音沉稳,带着安抚的味道:“舞阳,我理解你现在的感受。但是,作为你的皇兄,我也要告诫你,在未查明情况之前,你还是不要跟这个无名有太多的接触。他的确承认了他曾经咬伤了人,并且吸食了他们伤口上的鲜血,而且有传闻说,他是一个吃人肉和人血的恶魔,虽然吃人肉的事情还未确定,但是这也是极有可能的,或许他真的是一个杀人狂魔,也或许他现在的失忆,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小心一点,不要因为之前的那一件事情,就完全信任他,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随时都有可能会伤人。” 但是舞阳公主怎么能相信这话呢?她为了找这个男人,已经找了许久,都找到快要绝望了,才找到,她怎么可能相信这个男人是一个杀人狂魔? “不,不可能的,他的心底那样善良,说话那样温柔,怎么可能会杀人呢?我不相信,你们一定是骗我的。”因为那个男人在舞阳公主的心里太美好,在她寻找这个男人的期间,她甚至一直都在美化这个男人,所以在舞阳公主的心里,这个男人他是完美的,绝对不可能会是司空隽和苏洛宁说的这个样子。 而此时司空澈却是朝着司空隽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这个时候舞阳不可能听进他们说的任何话的,总之现在的目的是要尽快证实这个人的身份,还有他究竟有没有杀人。 “好了,这件事就说到这里吧,至于无名的身份,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其实司空澈这话也是刻意说给舞阳公主听的,故意安慰她的,对于这个无名的身份,实在是如大海捞针一般,如果殷夫人那里再没有什么消息的话,那查证无名的身份的这件事真的可能会遥遥无期了。只是,司空澈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无名会跟舞阳公主扯上关系。 “舞阳,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宫去吧,三皇兄和三皇嫂一定已经在等着你了,别让他们担心。” 可是这个时候舞阳公主哪里舍得走啊,“我再多留一会儿,四皇兄,麻烦你派人回宫去跟我皇兄和皇嫂说一声好吗?我晚一点再回去。” 司空隽闻言,不由看向司空澈,其实在他的心里,他是不太想让舞阳公主跟无名有太多接触的,因为在他看来这个无名就是个很危险的人物,在他的身份没有证实之前,如果就让舞阳跟他这么来往的话,迟早会出问题的。 但是司空澈在低头沉思了片刻之后,却是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你也别留太久,让三皇兄和三皇嫂干等着你,总归是不太好。” “我知道。” 舞阳公主嘴上这般应着,但其实根本就没有听清司空澈究竟在说什么,此时她心里十分激动,也很乱,万般情绪纷繁复杂。 第393章 兄妹冲突 稍稍定了心神,舞阳公主出了花厅,往隽王府中下人们的住处去了,因为司空隽告诉她,无名在隽王府中无事,每天都会在自己的房里看书,那书是司空隽借给他的,都是有关于祈灵国的风土人情的杂书以及医书,这都是无名现在最感兴趣的东西。 待舞阳公主离开了,司空隽这才皱眉看向司空澈道:“舞阳这样接近无名,会不会有危险?” 司空澈的语气也很是无奈,“你看她方才那样子,我们谁能拦得住她?” 此时苏洛宁亦是淡淡笑着道:“这缘分也太奇妙了,无名竟然就是舞阳公主喜欢的人!”苏洛宁之前就一直觉得奇怪,舞阳公主当初声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子,过了这么久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她喜欢的人究竟是谁,苏洛宁都曾经一度怀疑那可能是舞阳公主不想嫁给赵明朗所以才编出来的谎言,可是没有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 而其他人也被这件事给震撼了,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成悠夏一直到走出隽王府大门的时候,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眼看着苏洛宁他们都已经上了马车离开了,成悠夏这才猛然想起一件事,而此时她的身边就只剩下出来送客的司空隽了。 “哎呀,我忘了问明朗少将军和苏雪彤究竟有没有说清楚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单独说了些什么。”成悠夏的语气颇有些懊恼,刚刚怎么就忘了问了呢?所以他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啊? 司空隽看着成悠夏这般皱眉懊恼的样子,嘴角也不由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那目光之中有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轻声开口道:“不用问,光看明朗的表情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成悠夏犹自疑惑地问道。 “结果就是你希望的那个样子。” “真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们出来之后不是一句话都没说吗?害得我一直都很想问,可是你们又都不开口提,我也就不敢开口问了。” “你啊。”司空隽想要伸手去揉一下成悠夏的脑袋,可是手刚伸到半途又收回来了,而成悠夏则是愣愣地看向司空隽收回的那只手,一时没了言语。 而这个时候,司空隽只是十分自然地开口道:“行了,快回家去吧,免得让你家里人担心。” 司空隽说完这话朝着成悠夏笑了笑,也便转身进到王府里去了。成悠夏在隽王府的门口站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只是脑袋里仍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方才……隽王殿下他是朝着自己伸手的吧?那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在回去成府的路上,成悠夏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甚至进了成府的大门之后,她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根本就没有看到前面有人,就这么直直地撞了上去。 成悠夏撞上去的那一瞬间,自己也吓了一跳,赶忙往后退了一步,在看清面前的人是原念阳之后,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压惊,“你怎么不知道躲啊?” 原念阳闻言不由微微挑起眉头,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口中道:“成悠夏,你自己走神不看路,你这一上来还怪别人?” 而成悠夏也是不肯相让,“你也知道我正在走神,看不到路,你总是没有走神,能看到我吧?那你还不让,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撞上来?” 原念阳一听这话,赶紧伸手阻止了她继续往下说的趋势,“好了,是我错了成不成?” “本来就是你错。”成悠夏说完之后,便不打算再理会原念阳,而是径直往后院的方向走,她现在要回自己房间去,一个人好好想一想,方才隽王殿下朝自己伸出手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眼看着成悠夏就要离开,原念阳连忙道:“我来你们府上好歹也是客人,你都不问问我来这里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啊?” “不管干什么,你这不都要走了吗?我爹娘他们肯定是已经招待过你了,怎么着?你还想让我把你送回原府去啊?”自己现在哪有心思跟他闲扯些有的没的,自己满脑子都是刚才隽王殿下朝着自己伸出手来的样子,如果没有搞清楚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自己心里总是猫抓似的难受。 原念阳被成悠夏拿话噎住,眉头不由深皱了几分,“那你是去做什么了?看起来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有必要跟你说吗?”成悠夏可不打算跟原念阳在这里多耗,此刻也不再理会原念阳,径直往前走了。 而此时原念阳在她的背后扬声道:“你是去见了隽王殿下对吧?” 而这一次,成悠夏是真的没有再回答他的话了,原念阳站站原地怔怔地看着成悠夏的背影,半晌之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成府。 成悠夏进到后院之后,并没有先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先去见了成老爷和成夫人,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 “爹,娘,我回来了。”成悠夏进到房中,声音轻快地道。 苏夫人仔细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走到她的身边,细细闻了闻,之后才笃定地道:“夏儿,你喝酒了?” 成悠夏伸出小拇指,笑嘻嘻道:“只喝了一点点,人家公主殿下过生辰,我总不能一点酒都不喝吧?这也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苏夫人见成悠夏并没有喝醉的样子,也没有在喝酒这件事上跟她纠缠,只是缓缓转身坐回到成老爷的身边,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方才回来的时候,应该碰到念阳了吧?” 成悠夏点头,“碰到了。” “这孩子倒也有心,知道我们从同州回来了,特意过来问安,方才还问起你呢,问你到哪里去了。” 成悠夏心道:他问我?这倒是奇怪了,这个人一向不是很不喜欢看到自己吗?巧的是,自己也一样,不喜欢看到他。 可是成悠夏嘴上却只是淡淡地道:“哦,是吗?” 成夫人还欲问成悠夏一些什么,却是被成老爷给制止了,“好了,先让夏儿回去休息吧。” 成悠夏迫不及待要走呢,她可得回房去自己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成悠夏只顾着离开,当然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成老爷和成夫人都说了什么。 此时成老爷和成夫人的房里,没有一个下人,而成悠夏也刚刚离开,成夫人这才开口对成老爷道:“老爷,你觉没觉着,其实念阳还挺关心我们夏儿的,方才就一直问起夏儿。” 成老爷虽然没有应成夫人的话,但是有关于这一点,他也是感觉出来了,念阳方才似乎一直在拖时间等着夏儿回来。 “我觉得念阳对夏儿可能已经……”剩下的话,成夫人没有说完,但是任是谁听了,都会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夏儿之前不是已经跟我们说清楚了吗?她跟念阳两个人都没有要这个意思,你就不要在这里瞎猜了。” 成夫人却是不以为然,“那是夏儿的说法,念阳可没有这么说,反正我是觉得念阳可能是喜欢夏儿的。” “就算念阳喜欢夏儿又有什么用?夏儿根本就不喜欢他啊,夏儿喜欢隽王殿下你忘了?” “可隽王殿下也不喜欢夏儿啊。”说到这里,成夫人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夏儿能迷途知返,不再执着于隽王殿下该有多好,她跟念阳多般配啊。” “你啊,之前不说都已经想通了吗?怎么现在又要说这样的话呢?我们既然已经答应了夏儿,让她去试,就不能再出尔反尔了。”虽然成老爷的心中也觉得很可惜,毕竟他很中意念阳这个女婿,但是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伤心,不管结果怎么样,既然她想试一试,自己便任由她去试,总好过让她在心中遗憾一辈子来得好。 “我也没有反悔,只是我想着……这样也是好的,如果念阳真的喜欢夏儿的话,那夏儿对隽王殿下放弃之后,这两个孩子或许能成。” 虽然这样说,对念阳似乎有些不好,但是谁家的父母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呢? …… 舞阳公主回宫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跨入灯火通明的寝宫之中,守在门口的宫女已经迎了上来,急忙问道:“公主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而身在殿中的三皇子翰王和他的王妃,此时听到门口的声响也急忙从殿内走了出来,只见那翰王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不由出声责问道:“舞阳,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会这么晚才回来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辰了?万一在宫外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舞阳看到自己的皇兄这般着急,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却是不由问道:“四皇兄不是已经派人来告诉过你们了吗?我在他府中多留一会儿,让你们不要担心,皇上应该也跟你跟皇嫂两个说了吧?” “是啊,皇上也跟我们说了,可是你是跟皇上一起去的隽王府,为什么皇上都回来了,你却还留在隽王府里没有回来,你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就在隽王府里待一顿饭的时间,很快就会回宫来的,你知道我跟你皇嫂在这里等了你多长时间吗?” 这翰王殿下真是越说越气,自从他们的母妃去世之后,他们兄妹两个在宫中就相依为命,还好之前他们母妃跟皇后娘娘,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关系很好,所以皇后娘娘对他们两个也多有照拂,否则失去母妃的皇子和公主在皇宫里的日子铁定不好过。不过翰王也明白,皇后之所以对自己和舞阳好,还是因为自己对她的两个儿子没有威胁,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对自己好。 而翰王这些年也都安分守己,做一个平平庸庸的闲散王爷,他只想跟自己的妹妹两个人在皇宫里之中过安安稳稳的日子。而舞阳公主在翰王的心中也是十分重要的,因为她是自己唯一的妹妹,跟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妹妹,所以他一直都是宠着她的,但是舞阳也很懂事,除了之前跟明朗少将军解除婚约的那件事之后,从来都没有让他操过心。 而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这很不像是舞阳会做出来的事情。 “舞阳,你跟我说实话,在隽王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翰王的这话音刚一落下,就听到舞阳公主应声道:“我遇到他了。” “谁?”翰王闻言,微微皱眉,下意识得这么问了一声之后,却又迅速反应过来,舞阳公主口中说的这个‘他’是谁,表情猛地一变,连忙对旁边的那宫女道:“你先下去吧。” 说完,这翰王便是拉了自己的妹妹进到殿内去,同时也吩咐殿内的宫人都退了下去。 宫人们陆续退下,一时间整个宫殿一片空旷寂静。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翰王压低了声音问舞阳,而此时站在他身边的翰王妃表情也有些严峻,因为她已经意识到这兄妹两个在说什么了。 “我遇到那个男人了,今天。”舞阳公主的眼睛里犹自闪烁着兴奋激动的光芒,这是情有可原的,自从上次一别,她已经找了那男人一年有余了,在这段时间了,她甚至有想过,万一这一辈子自己都再也找不到他了要怎么办?结果他还是出现了,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种事换了任何人,只怕都是不能平静的吧? 对于舞阳公主的亲哥哥翰王殿下来说,这个消息同样让他十分震惊,事实上,在舞阳公主寻找那个男人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无时不刻不在担心,他既担心自己的妹妹找不到那个男人,又担心自己的妹妹找到了那个男人,这种心情是在是太矛盾了。 所以这个时候,翰王殿下听到自己的妹妹这样说,一时竟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是没有办法开口恭喜自己的妹妹的,尽管他知道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自己的妹妹为了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伤了多少的心神。 看到自己的夫君怔在那里,翰王妃这才轻声开口问舞阳公主道:“是那个在寺庙里救了你的男子吗?” 舞阳重重地点头,声音里仍旧难掩惊喜,“就是他,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你是在哪里看到他的?” “在四皇兄的府邸里。”有关于这件事,舞阳公主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瞒着自己的皇兄和皇嫂,所以当初她才会坦诚地跟自己的皇兄和皇嫂说出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只见过一面,救过自己的男人。既然那个时候,她都已经敢于坦白了,如今再遇到他的事情,舞阳也没有必要隐瞒,她本来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的兄长支持自己。 别人说什么她都不在乎,她唯一在乎的,就是跟自己相依为命在皇宫里长大的自己的亲哥哥。 而此时翰王终于缓过来,沉眸看向舞阳公主,“你先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跟我说了吧,我需要知道所有的事情。”他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三人方才坐了下来,寂静的殿内,宫灯璀璨明亮,但是气氛却有些压抑,在舞阳公主讲述整个过程的时候,翰王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是他身上散发的冷凝的气息确实是叫舞阳公主的心里有些打鼓。 舞阳公主终于把今天在隽王府遇到无名的事情讲完,而翰王仍是没有开口说话。舞阳公主忍不住看了翰王妃一眼,有些求助的意思,翰王妃亦是看了一眼自己夫君的眼色,然后朝着舞阳公主摇了摇头,她还真的很少见自己的夫君脸上出现这样的神色,就连上次舞阳公主跟夫君说她喜欢上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男人的时候,王爷的脸上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神色。 在这种低沉压抑的气氛之中,翰王殿下终于开了口,“舞阳,你的意思是,那个男人曾经在同州伤了人,甚至吸食了人伤口的血,并且还有吃人肉的嫌疑是吗?” “可这都是不确定的事情,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污蔑他呢,他自己都说了,他绝对没有杀过人。”舞阳公主忍不住替无名辩解道。 “污蔑?别人污蔑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做什么?又没有什么好处?再说了,他的话能信吗?哪个杀人犯进监牢的时候不喊冤啊?好,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没有杀人,你自己刚刚也说了,皇后娘娘之所以大老远地把他从同州带回到京城来,不就是因为同州的百姓们害怕他吗?虽然杀人的事情不确定,但是他咬伤人,吸食人血的事情,却有确凿的证人。舞阳,你想想看,一个连人血都喝的人呢,他能是好人吗?” “他一定是迫不得已的。” “就算再怎么迫不得已,也不能咬伤人、喝人血,他根本就不是人,是恶魔!”自己怎么能让自己的妹妹跟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如果自己同意让舞阳跟那个人接触,自己怎么能对得起在天上的母妃?母妃一定会责怪自己的。 “他不是恶魔,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他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一定是有人陷害他。”在舞阳的心里,无名是一个曾经救了她的好人,她不能允许自己的哥哥这么诋毁他。 看到舞阳公主这个态度,翰王也是怒了,不由指着舞阳对自己身旁的王妃,道:“你瞧瞧,她现在是什么样子,为了那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男人,竟然跟我这般横眉冷对。” 因为舞阳公主一定很顺从自己的哥哥,他们兄妹两个早已深谙这皇宫里的规则,只有他们亲兄妹两个才能真正彼此信任,所以他们兄妹两个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争吵这种事情是极少发生的,从小到大数下来争吵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完。 但是舞阳公主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激烈地反驳过自己的哥哥,这让翰王讶然的同时也很伤心,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妹妹会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这样对自己。 见这兄妹两个已然是剑拔弩张的状态了,翰王妃连忙柔声安抚了翰王道:“好了,你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该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的妹妹说话,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翰王冷哼一声,“她也得让我好好说啊,我这还没说两句呢,她就已经这般冲撞我了。” “好了,先消消气,你别忘了,我们今天进宫来是来干什么的,我们是来给舞阳过生辰的啊,别把气氛搞成这样行吗?” 翰王妃心中也是忐忑,从来没有见这两兄妹这样过,只是她也纳闷了,舞阳以前很乖巧懂事的,怎么在这件事上反应这般激烈? 第394章 狂性大发(二更) 经过翰王妃这一番劝解,兄妹两个这才各自平息了下来,翰王妃见状,沉吟了一下,然后试探地问道:“要不要让人布置酒菜来?”毕竟是过生辰嘛。 “这个不急,先把目前这件事说清楚了才好。”翰王沉声道。现在这种时候,自己哪里还能吃得下饭?不弄清楚这件事,就算自己回王府去了,也肯定是睡不好的。 而这句话也正合了舞阳公主的心思,她也不想这么拖拖拉拉的,今晚就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了更好,免得皇兄以后再限制自己。 “其实也没什么说清不说清的,我现在就是想时常去隽王府看看他,帮他找回记忆,他肯定不是什么杀人狂魔,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救我了。”对于无名的清白,舞阳公主很是笃定。 “如果最后查清楚,他就是杀人狂魔呢?”这个时候的翰王殿下也比刚刚了冷静了很多。 舞阳公主闻言沉了眸子,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皇兄,语气坚定道:“他肯定不是杀人狂魔,如果最后查出来他真的而是的话,那我这辈子就再也不见他。” “好,这是你说的,你要记住。” “皇兄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作数。但是皇兄也要答应我,若是最后查出来他根本就不是杀人狂魔的话,你就同意我们的婚事。” “婚事?说着这个未免太早了吧,他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也许他已经娶妻,甚至生子了呢?难道你一个公主还能去给他做妾吗?这些事情,还是等到他恢复了记忆再说吧。” 这有可能吗?他已经娶妻生子了?不,绝对不可能的!舞阳公主在心中这般告诉自己,但却又忍不住往那上头去想。 “好,这些事情,等到他恢复记忆以后再说。” “还有,在这之前,你不能频繁地去见他。”翰王已经预料到舞阳公主今后会怎么做了,自己的妹妹,他还是很了解的,当初她跟自己说她喜欢上那个男子的时候,脸上那兴奋又害羞的表情,自己至今都记得。如今她终于知道她一直找到的那个男人在哪里了,她肯定会忍不住经常去见他的,但是这也是翰王不会允许的。 “为什么?”舞阳公主果然抗议。 “因为会惹来闲话,你一个公主,若是频繁地去隽王府见他,难道别人就不会说什么吗?你不为自己的名声着想,你也得为我们皇家的颜面想一想,当朝公主痴缠上了一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的失忆之人,这样的流言传出去好听吗?”翰王说完这话,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舞阳公主,又是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而且,难保那个男人不是故意利用你,想要攀上高枝儿。” 翰王的这话虽然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但是足以让舞阳公主很清楚地听见,所以此时舞阳公主亦是变了脸色道:“他没有故意利用我。”事实上,他对自己很冷淡。想起今日在隽王府里的事情,舞阳公主不由有些沮丧。 自己陪他坐了那么长时间,可是他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关注着他手中的书,甚至自己说要离开的时候,他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冷淡得可以。这的确让舞阳公主有些伤心,但是想到他如今失去了记忆,又被扣上那样的罪名,他心里肯定也是不开心的,所以舞阳公主也就释怀了。 “你啊,整天呆在皇宫里头,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啊?你跟那个人……最好还是不要再见面了。等到皇上查明这个人真的没有问题,我自然会同意让你去见他。” 舞阳公主当然是不同意了,等到皇上查清楚这件事,这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呢,她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怎么可能让他再一次有机会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不可能,我是一定要去见他的。” 眼看着这两个人又要吵起来,那翰王妃连忙开口道:“其实让舞阳偶尔去隽王府里看看那个人也没什么关系的,反正别人都会以为舞阳是去看隽王殿下的,也不会怎么起疑心,只要小心一点就行了。再说了,既然隽王殿下把那个男人放在他的府里,就说明隽王殿下有把握能控制住他,也不至于让那个男人伤了舞阳。” 舞阳闻言连忙点头,“是啊,再说了,我肯定不会一个人去的,我还会叫上明朗他们,别人不会怀疑我是去看他的。” 翰王此时不由侧头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他的王妃,又是看了一眼舞阳公主,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好吧,但是在那个男人恢复记忆之前,我是不会同意你跟他的事情的。还有,舞阳,我要郑重地提醒你,不要头脑发热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不然到时候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知道,多谢皇兄。” 不管怎么样,皇兄最后还是让步了,这让舞阳公主心里很是高兴,同时她也在心中暗道:皇兄,你放心吧,我看中的人一定没有问题的。 其实舞阳公主对自己的哥哥还是很感激的,当初她跟翰王殿下说自己喜欢上了那个不知姓名的男人之后,翰王初时虽然也很不理解,但是他还是同意帮自己的妹妹跟皇后说了明白,就此放弃了跟将军府结亲的事情。她知道当时哥哥的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愿意的,但是因为自己的坚持,哥哥还是同意了。而这一次,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哥哥为什么要反对,如果自己站在哥哥的立场,自己肯定也会有顾虑,所以哥哥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很好了,她很满足。 所以在吃饭的时候,舞阳公主一直很讨好地对翰王殿下,不过翰王的态度始终是淡淡的,虽然他做出了让步,但是在他的心里却依旧不认可自己妹妹的做法。 本来是应该高高兴兴的生辰,却因为这意外的状况而有些紧绷,送了翰王和翰王妃出门,舞阳公主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皇兄这一次真的是生自己的气了,偏偏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不过今天却也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自己终于找到他了,那个自己只见了一面,就十分牵肠挂肚的男人,这个生辰也算是过得值了。 站在庭院之中,舞阳公主抬眸看着天上那些璀璨的繁星,然后轻声呢喃道:“谢谢你把他送到我的身边来,这个生辰礼物我收得十分开心。” 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直等到天亮了,这样她就可以再去隽王府了。 而此时的翰王和翰王妃正走在出宫的路上,如今已经是春日暖熏时分,就算到了晚上,这风也并不算冷了,只是翰王的脸色却是比这风要冷上许多的,“你方才不应该帮着舞阳说话的,其他的事情也就算了,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 “我知道,你肯定是接受不了这件事,但是真的让你跟舞阳闹开了吗?先不说惊动了其他人之后,舞阳的脸面往哪儿搁,就单说今日是舞阳的生辰,你也不能跟她起冲突,毕竟一年只这一次。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我们还能再商量,舞阳又不是立刻要跟他成亲。” “如果舞阳真的要立刻跟他成亲,我怕是果真要被她给气死了。” 听到这里,翰王妃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今日的事情,王爷您未免也太着急了,当初舞阳跟你说她喜欢上那个男人的事情,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还记得吗?” 翰王想了一下之后微微点头,当初自己说舞阳是个犟脾气,不能反着她来,估计她也就是一时兴起,她根本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别说是去找了,肯定没戏,一定会放弃的。他犯不着为一个连姓名是谁的人去跟舞阳争吵,所以他才会顺了舞阳的请求,去跟皇后娘娘说清楚了舞阳和明朗少将军的事情。 其实到现在,翰王还真是有些遗憾,这明朗少将军跟舞阳真的是很相配的一对,如果不是当初舞阳非要那么多的话,他们两个说不定已经成亲了。听说前段时间将军夫人给明朗少将军安排了许多相亲,看来,将军夫人是真的着急了,不过一个都没成,也不知道明朗少将军是不是还念着舞阳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好了,说明他们两个之间还有戏。 但是转念一想,如今舞阳找到了那个男人,又对他死心塌地一样,跟明朗少将军……哎,怕是有缘无分了。 “当初是当初,谁能想到舞阳真的找到了那个男人呢?我还以为那个男人一辈子都不会出现了呢?结果还真就让舞阳给撞上了,这真是太让人气恼了。”本以为舞阳迟早会把那个男人给忘了,谁知道他又突然出现了。 “王爷也不用太着急了,你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如今那个男人的身份还没确定呢,如果他真的是杀人狂魔呢?就算他并不是杀人狂魔,那他或许果真已经娶了妻,生了子呢?这都是有可能的事情,所以我说,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静观其变,或许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舞阳跟那个男人也根本就成不了,不也免得你跟舞阳兄妹两个起冲突了吗?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再出手干预,总比在这个时候就跟舞阳把关系闹僵了好。” 听完这话,翰王不由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你倒是比我看得透彻。” 翰王妃闻言,略有些羞涩地笑了,“不是我比王爷你看得透彻,这件事情其实早在当初舞阳跟我们说她喜欢上那个男子的事情,王爷就已经看透了,还是您跟我说的。只不过方才听到这个消息太突然了,王爷您一时着急没有多往下想而已。” 翰王妃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宫门,略缓了声音道:“其实这件事还是怪我,如果我当初没有带着舞阳去庙里上香拜佛的话,舞阳也就不会遇到那个男人,更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听到翰王妃说这样的话,翰王不由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从声音里听得出来翰王妃的情绪很低落,她有些难过,但是翰王心里也明白她这难过并不全是因为舞阳公主,而是为了子嗣的事情。 当初翰王妃带着舞阳去寺庙里,就是为了求子,可是这一年多过去了,自己的肚子仍旧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那皇后娘娘比自己更晚嫁进皇室,可是她的孩子都已经会说话了,自己的肚子却还是静悄悄的,这让翰王妃十分地沮丧。 不过,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说下去了,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已经够糟心的了。 …… 一夜兴奋未眠的舞阳公主,一大早就起床出宫去了,她的母妃早已去世了,而如今太后又不太管后宫里的事情,所以也没有人管束她,她出了宫门以后,直接就往隽王府的方向去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了。 马车在路上快速地奔驰,终于到了隽王府的门口。 此时隽王已经入宫去上早朝去了,还未回府,但是舞阳公主也没有避讳,径直就去了下人住的院落,可是她这一脚刚踏进去,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怀着好奇心,舞阳公主进到了院子,却看到院子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下人。 那领着舞阳公主进来的侍女,不由重重咳嗽了一声,然后扬声道:“舞阳公主驾到!”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朝舞阳公主的方向看来,而那些堵在院子门口的人也自觉地给舞阳公主让开了一条路。 这人一让开,舞阳公主看清楚了院中的情形,不由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而且暗呼了一声,那被钳制在地上的人不就是无名吗? 他嘴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他的脸看起来这么狰狞? “你们在做什么?”舞阳公主不由怒吼一声。 而此时那几个控制着无名的侍卫亦是抬眸看向舞阳公主,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因为这一声吼,而放开控制这那无名的手,反而更加用力了几分。 只听得其中一个侍卫道:“回公主的话,这个无名方才咬伤了人,正在发狂,我们要把他给控制起来,等着王爷回来发落。” 此时任由任何人都可以看出这个无名正在发狂,他的眼睛都是赤红的,嘴角还带着血,看起来狰狞的可怕,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吃人的恶魔一样。 舞阳公主不禁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的皇兄问自己的话,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吃人的恶魔呢?当初自己坚决地否认了,说他绝对不可能杀人,但是此时看到无名的样子,她有些不敢相信了,或许……他真的有可能杀了人! 而此时那无名仍旧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那几个侍卫狠狠地控制他,让他动弹不得。 其中一个侍卫对舞阳公主道:“公主殿下,您先回避一下吧,他现在正在发狂,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未免伤到公主殿下,殿下还是去别处等着王爷吧。” 舞阳公主看着无名这般狰狞的样子略略往后退了一步,可又迅速走了过来,沉声道:“你们快去找大夫过来,他一定是生病了,否则不可能是这样的。” 是的,无名是一定生了什么病,自己昨天见到他的时候,他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一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他绝对不会是自己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的! 第395章 请人出山 此时看到舞阳公主这个样子,一旁的那些下人们都是愣住了,都是暗自疑惑,为什么舞阳公主对这个无名这般紧张。 见所有人都愣在那里,没有人动,舞阳公主不由皱起了眉头,扬声道:“没听见我的话吗?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过来啊?” 被舞阳公主这么一吼,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连忙跑着出去请大夫。 舞阳公主站在这里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无名的身上,看到他这个样子,舞阳公主却是无能为力,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头野兽,那脸上的神情凶狠无情,似乎要把目标整个撕碎了吃掉一般。 “无名,你怎么了?”舞阳公主试着跟无名说话,但是无名一双赤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凶狠依旧,蓦地,无名猛地发力,试图挣脱钳制着他的而几个侍卫,朝着舞阳冲过去,他龇着牙咧着嘴,唇上还残留着鲜血,看起来实在是骇人,舞阳公主看到他朝自己而来,自然是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好在这个几个侍卫的反应都很快,迅速就把意图挣脱而走的无名给压了下去。 而被人控制住的无名,眼睛里的怒火越来越盛,看得舞阳公主后背不禁发冷,再也问不出一句话来。 等着大夫过来的时候,无名又一次狂性大发,几个侍卫差点控制不住他,他们商量了一下,便是把无名给打晕了过去,这个时候,院子里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没多久的功夫之后,大夫终于请来了,而此时无名也已经被抬到房间里去了。 看到大夫进来,原本坐在无名床前的舞阳公主一下子就站起身来,对那大夫道:“大夫,你快过来给他看看。” 那大夫也不敢怠慢,这可是隽王府,隽王殿下是谁,那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他府上的病人,自己自然是要尽力医治的。不过看这屋子,应该是下人房吧,但是这位年轻的小姐衣着穿戴可一点都不像是下人。 虽然心中暗自疑惑,但是那大夫也是迅速凝了心神在无名的床畔坐了下来,他稍稍看了一眼无名的脸色之后,便是伸手搭上了无名的手腕,去探他的脉象。 这大夫毕竟也行医了这么多年,刚一坐下就很警觉地闻出了血腥味儿,而这血腥味儿正是从面前躺着的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他一边探着无名的脉象,一边开口问道:“病人是什么症状?” “他……”舞阳公主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那几个侍卫,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道:“他本来都还好好的,可是突然之间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连人都认不得了,见着人就打。”当然咬伤人的事情,舞阳公主并没有跟这个大夫说,而且在大夫来之前,她还特意把无名嘴角的血迹给擦干净了。 因为舞阳公主知道如果大夫看到了无名嘴角的血迹,之后会传出怎么样可怕的流言,那无名能不能呆在京城,甚至还能不能好好地活着都是一个问题了,所以她决心隐瞒无名再一次咬伤了人的事实。 “失心疯?”那大夫又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无名,这才收回了手,对舞阳公主道:“从他的脉象上来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他的脉象很平稳,跟平常人一样。如果按照小姐你方才所说,那病人可能是癔症之类的,也有可能真的是失心疯,不过这要等他醒了之后,再来判断,你们最好先有个准备,如果真的是失心疯的话,估计很难好了。” 舞阳公主闻言,却是果断地道:“不,他肯定不是失心疯。”失心疯不是一阵一阵的,可无名,昨天自己见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是失心疯呢? 听到舞阳公主这样果断地否认,那大夫也没有说别的话,只是点了点头道:“是的,现在还说不准,只能等他醒了之后再看情况了。” 舞阳公主点了点头,目光不由看向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无名,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只隔了短短的一个晚上,自己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跟昨天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在等待无名醒来的时候,司空隽也从皇宫里回来了,他这厢刚一进门就府里的下人说了这件事,也便是连忙赶了过来。 见到司空隽的身影出现,舞阳公主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方才她一直都是紧绷的状态,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下的状况,如今司空隽出现了,她的心也便安定了几分。 “四皇兄,你回来了。”舞阳公主这声音里不由带上了几分无助的味道,方才的情形真的是把她给吓到了。 看到舞阳公主起身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司空隽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事情他都已经听说了,也能理解舞阳公主的心情。 无名发疯时的样子,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也能想象到一些,那情景对女子来说本来就有些恐怖,更何况那个人竟然还是她心里喜欢的人,这就更加让人难以接受了。 而那一直沉默无声的大夫此时听得舞阳公主唤司空隽为‘四皇兄’也顿时醒悟了这位小姐的身份,定然是皇宫里的公主了,但是这就更加奇怪了,一个公主为什么对隽王府里的一个下人这么上心啊?看来这个下人的身份可不简单,不仅能让公主殿下为他着急,就连隽王殿下都亲自过来探望。 “草民见过隽王殿下。”那大夫亦是赶紧上前来行礼。 “免礼吧,病人的情形如何?” “从脉象上来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听公主殿下的描述,有些像是癔症或者是失心疯,现在病人正昏睡着,也不好判断,只能等他醒了再说了。” 司空隽点了点头,又是开口问道:“那请问他失忆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失忆?”那大夫明显愣了一下。 司空隽看了他一眼,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语气清淡地道:“是的,这个人失忆了,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听闻司空隽这话,那大夫的心中不由打起鼓来,这个病人的情况还真复杂,究竟是癔症还是失心疯还没有搞清楚呢,现在又冒出来失忆的事情,谁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失忆的啊?本来还想着在隽王殿下的面前好好展现一下自己的医术呢,现在他倒是有些担心了,自己可别惹祸上身了啊。 因为不知道无名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了,所以司空隽便是把其中一个侍卫叫出来,问了一下情况。 “回王爷的话,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无名起床的时候一起还都是好好的。他本来像往常一样,正拿了一本书要坐在院子看,可是这个时候打扫后花园的两个府里的仆役拿了扫帚回来,两个人似乎刚刚干完了活儿,要把扫帚放回原来的位置,本来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也都很平常。可是这个时候无名突然就像是发了疯一样,朝那两个仆役冲了过去,我们当时躲在暗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结果无名就咬伤了其中一个人的脖子,我们制服他的时候,他的嘴里还有血。” 这几个侍卫就是之前跟着司空隽一起去同州的那几个大内侍卫,因为要看守这个有‘杀人恶魔’嫌疑的无名,所以他们才暂时留在了隽王府里,在暗中看着无名,原本这些日子过去了,都没有见到无名有什么异常,他们还都放松了警惕,没想到今天却突然出事了。 想起之前无名撕咬那个下人脖颈时的情景,这个见惯了凶恶罪犯的大内侍卫,也不禁在心中暗自摇头,如果这个无名真的是一个杀人恶魔的话,那他可真是太危险了,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制住他。 司空隽此时亦是朝着房间里看了一眼,这下更加证实了之前那些证人的证言,他的确是过伤人,甚至是吸食人鲜血的行为,而且还有可能再犯,如果把这个人放回到人群之中,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或者,他之前说自己没有杀过人的话也是谎话吗? 此时,恰有一阵春风轻抚而过,挟来淡淡的花香,但是这花香却怎么都遮不掉萦绕在人心头的那股血腥味儿,司空隽想,或许对于舞阳来说,这股血腥味儿也是难以忘记的。 等了许久,无名终于醒了过来,他刚一睁开眼睛,舞阳公主就已经注意到了,连忙唤道:“大夫,你快来看,他醒了。” 那大夫闻言亦是赶忙走到了无名的床前,在凳子上坐下,伸手便又是重新探上他的脉象。而此时,那几个侍卫却是紧紧盯着无名的一举一动,如果发现他稍有异动,便是立刻冲上去。 而刚刚醒过来的无名看到大夫的这张脸却是疑惑了一下,然后才明白他在干什么,之后被打晕之前的回忆便是一股脑儿涌了上来,他眉头深深皱起,眼睛里流露出厌弃之下,一下子就挣开了自己的手,阻止那大夫给他把脉。 那大夫也是没有预料到病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一只手便是这么僵在了空中,愣愣地盯着无名看。 舞阳公主见状,连忙柔声开口道:“你先让大夫给你瞧瞧吧,看看是不是生病了。”无论怎么样,舞阳公主都不会相信无名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做出这些事情的。 可是无名却很抵触大夫给他诊脉,无论舞阳公主怎么劝说,他都是很坚决,不肯伸出手来让大夫给他把脉。 而片刻之后,隽王殿下听说无名醒了,也便是从书房里走了过来,看到无名坐在床上这个防备的样子,以及他的眼神,司空隽便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只听得他沉声开口对无名道:“如果你想改变,就必须先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你只会永远都这个样子。” 他看得出来无名眼神之中的厌弃,这种厌弃不是对别人的,而是对他自己的,他厌弃自己,也就是说他方才攻击人的行为,其实并不是出自于他的本意,否则他也不会有这样的表现了。 果然,司空隽的话还是说动了无名,他想了一下之后,只沉默着把自己的胳膊伸了出去。 虽然那大夫并没有听懂司空隽说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来这里为了治病的,其他的事情自己也管不着,何必瞎猜,知道得多了未必是好事。 只见那大夫的手探向了无名的脉搏,半晌过去了,那大夫仍旧没有收手,但是他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了,眼睛里的神色似乎也很是疑惑,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舞阳公主等不下去,终于开口问道:“大夫,他究竟怎么了?”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把脉要把这么长时间的,这个大夫究竟会不会看病啊?还是说这说明无名病得很严重? 那个大夫这个时候才是收回了自己的手,似有犹豫地开口对舞阳公主和司空隽道:“从脉象上来看,这位公子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很正常。” “那他为什么会出现突然发疯的状况?失忆呢?又是因为什么?” “失忆……这个失忆的原因有很多种,因为不知道这位公子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无法判断,至于发疯……可能只是一时之间受了刺激……”这个大夫说起这样的话来,自己也觉得心虚,但是他也很委屈啊,因为从脉象上来看这个男人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 舞阳公主当然不相信这个大夫的说法,发疯是因为一时之间受了刺激,他这不是第一次,难不成每次都是因为突然受到了刺激?这个大夫完全就是一派胡言。 眼看着舞阳公主就要冲那大夫发火,司空隽连忙出声道:“多谢大夫了,今天麻烦你了,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 说完这话,司空隽便是唤来一个侍女,让那侍女带着这个大夫去拿诊金。待他离开之后,舞阳公主才是语气怒气地道:“这个大夫就是来骗银子的,他诊了这么半天,说了那些废话,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吗?完全是个庸医。” 舞阳公主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无名的床前,见他微微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舞阳公主不由放柔了声音道:“你放心,我回宫去就跟皇后说,让她派几个太医过来,保证水平要比这个庸医好很多,他们一定能诊出你这是什么病的。” “你们能先出去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坐在床上的无名突然这般开口道。 舞阳公主闻言愣了一下之后,不由抬眸看向司空隽,而司空隽则是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也便是一起出去了,那侍卫自然也是跟着他们走出了房门。 春光明媚,花开正好,那浅浅的微风拂过廊下闪着银光的铃铛,入耳轻灵脆响,这样时刻本该是美好的,但是司空隽和舞阳公主的心情却并不是那么轻松。 “四皇兄,你说无名他究竟是什么了?” 司空隽摇头,“其实,早在这之前,我们在回京的路上,就已经找大夫给他看过了,几个大夫都说无名的脉象正常,也说不出他失忆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所以……他对我们来说一直都是个谜。” “这怎么可能?你也看到他方才的样子了吧,如果他不是有什么病的话,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样子?我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他完全就是一个文质彬彬贵介公子的模样,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也许吧,但是他失忆了,我们不可能知道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除非他能恢复记忆。” “我这就回宫去找太医过来,他们肯定能有办法的。”舞阳公主说着,就是要回宫去,而司空隽也并没有拦着。或许,现在唯一能知道无名真正身份的办法,就是让他早点恢复记忆了。 …… 舞阳公主来到正乾宫的时候,苏洛宁正在看着昨日从宫外带回来的铺子里的账本,抬眼看到舞阳公主脸上一脸的着急,便是连忙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 舞阳公主便是把今天在隽王府里发生的事情跟苏洛宁说了,苏洛宁听了之后倒也没怎么惊讶,其实她之前心中还一直疑惑,无名咬伤了人这是铁定的事实,他自己也承认了,而且不止咬伤了一个,那些伤者也并不都是在同一天受伤的,所以说无名很可能还会再做出类似的举动,但是从同州来到京城,住进了隽王府这些日子,他都没有任何的异常,苏洛宁还有些纳闷,难道之前是特殊情况? 所以,此时听到舞阳公主这样说,苏洛宁反而更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无名这样的行为就好像不是发作的病症一样,很可能他当初自己的意识都已经不清了。 对于舞阳公主提出要请太医出宫给无名诊脉的想法,苏洛宁的心中却有些顾虑,如果请太医给无名诊脉,想要彻底弄清楚无名的状况,少不了要跟太医说出全部的实情。但是这实情说出去的话,定然要在京城之中引起恐慌的,就像是同州百姓恐惧抗拒无名那样,如果这消息在京城里传开来的话,那无名在京城里也不等呆了,或许整个祈灵国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舞阳,你先别着急,我觉得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苏洛宁也就把自己的顾虑给舞阳公主一一说清楚了,舞阳公主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太着急了,从而没有想到之后的事情。自己只想着要尽快治好无名,却没有想过一旦他的事情被别人知道,这后果会怎么样。是啊,如果京城的百姓们知道,有一个咬伤人,还吸食人血的人跟他们一起生活在京城里,他们怎么可能不恐惧不害怕?到那个时候民怨一起,只怕自己做什么都没用了。 “那我们怎么办?”舞阳公主现下只想快点弄清楚无名究竟是怎么了,她此刻一点主意都想不到了。 “这样吧,我倒是认识一个医术很高明的大夫,但是我不知道他肯不肯轻易出山,我先试着跟他说一说,如果他肯的话,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他不肯,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在这里,苏洛宁还是留了一点余地的,毕竟万一让舞阳公主的希望落空,这心里的落差是很大的,而且她是真的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肯现身给无名医治。 苏洛宁心里想的这个人正是之前司空澈落崖的时候,他们在崖底遇到的那个尹老前辈。 第396章 另有隐情(二更) 待司空澈回到寝宫的时候,苏洛宁也便把这件事跟他说了,司空澈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也有些日子没有去看尹老前辈了,借着去看他的机会,正好也可以跟他说一说这件事。 “对了,那鸣瑶阁阁主怎么样了?有从她的嘴里问出些什么来吗?” 司空澈摇头,“这个女人倒是嘴硬得很,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对于她口中的那个‘主子’来说真的是很重要,相当于左膀右臂的地位。” 苏洛宁微微点头,“问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你忘了,我跟你说过,这个阁主对她的主子可并不是一般的感情,肯定是有男女之情在里面的,她当然不会出卖自己的心上人了。你知道,女人就是这样的,如果她真心爱一个人,哪怕丢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他的,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男人,什么样的折磨都能忍受。” 司空澈闻言,侧头看向苏洛宁,然后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继而柔声道:“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做吗?可是我并不希望你这样做。如果有一天,有人想要威胁你说出我的事情,你尽可以什么都告诉她,只要能保全你自己。” 苏洛宁含笑点头,“不用你告诉我,我也会这样做的。”说到这里,苏洛宁朝着司空澈眨了一下眼睛,“我知道,除了瑶儿,你的弱点就只有我了,其他的当然尽可以告诉他们啊。” 司空澈失笑,但其实他的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对于母后,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上次她让宁儿喝毒酒的事情,自己都已经算了,可是这一次她还想要构陷宁儿,想让宁儿身败名裂,从而把她从自己的身边隔开,这实在是已经到了自己不能忍受的范围。 “宁儿,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 “我想让母后住进相国寺去清修。” …… 对于司空澈和苏洛宁的到来,那尹老前辈自然是很高兴的,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常年都见不到什么人,而且苏洛宁来的时候,还能给他做一顿好吃的。 看到尹老前辈这个样子,苏洛宁不禁有些疑惑,“前辈,你怎么不出去走一走呢?一个人呆在这里不是有些太凄凉了吗?” “没什么凄凉的,一个人也能自得其乐,再说了,世间的一切,我都已经看了那么多年,早就已经厌烦了。在这里住下,就是想寻求一个平静安稳,外面的一切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虽然尹老前辈嘴上说得这般洒脱,但是苏洛宁爱是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些无奈的苍凉,她总觉得尹老前辈这番话的背后还有一些隐情。 但是对于尹老前辈这样人的来说,他不想说的事情,再怎么问他也不会开口。其实尹老前辈这般年纪却选择在山崖底下隐居,一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的,尘世里呆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故事呢?只是这个故事他们不得而知罢了。 看尹老前辈正吃得开心,苏洛宁把从皇宫里带来的酒给他倒上,一边含笑道出来意,“前辈,其实我们两个今日过来,除了看望您老人家之外,还有一事相求。” 尹老前辈听闻这话,顿时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指着苏洛宁道:“丫头啊丫头,你现在也学坏了,早前不说,非要在我吃一半的时候说,我还能把吃下去的饭给你吐出来不成?” 苏洛宁知道尹老前辈这是在说玩笑话,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他并没有生气,所以苏洛宁亦是含笑道:“瞧前辈这话说的,我哪敢这样对您啊,我很澈本来就是为了来看你的,这件事也只是顺便罢了,您若是不愿意,我也不至于不让您吃饭啊。” “行了,”尹老前辈此时又是拿起了碗筷对苏洛宁道:“说吧,究竟是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前段日子呢,我回同州老家,遇见了一件怪事……” 苏洛宁便是把自己遇到无名的经过都跟尹老前辈说了,而那尹老前辈越听脸色越是严肃下来,听到最后都不由皱起了眉头,听得很是认真。 司空澈此时也是注意到了尹老前辈表情的变化,不由看向那尹老前辈问道:“前辈您怎么了?” 尹老前辈听到司空澈这般问话,连忙回过身来道:“没什么,只是这事情太过稀奇,所以一时听得入神了。” 苏洛宁眸光略略一闪,既然笑着道:“前辈,你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见过,没有听说过啊,这点事情就把您给震住了?” 尹老前辈显然并没有心思跟他们开玩笑,此时只是略略笑了一下,继续问道:“这么说来,此时那个无名就在京城里了?” “是的,我们就是想趁着这次的机会看看能不能让前辈你出山帮忙给那个无名看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毛病,如果他这样一直不好,也想不起之前的事情的话,终究是太危险了。但是现在也的确是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杀了人,所以也没有办法把他送到监牢里去,所以我们就想着前辈你或者能给他看一看,如果能治好的话,当然是最好。” “好,我答应了,今天就跟你们一起去看看那个人去。” 尹老前辈这般果断地就答应帮忙倒是出乎司空澈和苏洛宁的预料之外,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尹老前辈只听了这前因后果,别的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 虽然苏洛宁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尹老前辈能答应帮忙这件事终究是件好事,也是值得高兴的。 他们吃罢饭之后,收拾了一下便是径直往京城的方向去了,其实说是收拾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尹老前辈生活得简朴,也没什么行李可带的。 马车渐渐驶进城门,此时天色已经晚了。等他们到了隽王府的时候,太阳完全都落了下去。 本来是想着让尹老前辈先休息一下的,可是那尹老前辈偏偏不肯,只想快点见到那无名,苏洛宁和司空澈他们也便是带着他去了。 在去无名房间的路上,司空隽对他们解释道:“这两天无名一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也不喝,甚至连动一下都不曾,看起来似乎有些绝望的样子。 “我想着,他在发疯的事情应该是没有意识的,他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所以等到他清醒之后回想起自己之前做的时候,也感到深深的悔恨,但是此时他已经不能做什么挽回的事情了。” 走到无名的门前,司空隽先是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响,司空隽他们几个这才推门而入。 听到门口的动静,那无名依旧是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窗外,一动都不动,仿佛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一样,这让苏洛宁也觉得而有些害怕,这个无名该不会是想不开了吧? 而此时司空澈却是注意到自从尹老前辈进到这房间开始,目光始终直直地定在无名的身上,动都没有动一下,这让司空澈觉得很有些好奇,尹老前辈对这个无名真的而是十分地在意,可以说是有些过分的在意了,这好像有些不寻常啊。 “无名,我们带了一个大夫过来给你诊脉。”司空隽先是开了口。 无名这个时候才转过头看了他们几个一眼,语气带着些冷然,“有什么用?”之前自己不知道看了几个大夫了,结果呢?什么都没用?他们什么也说不出来。 “当然有用,可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让我给他医治的。”这个时候,尹老前辈开了口,声音一如往常地带着些调侃的味道。 “你是谁?” 听到无名这么问,尹老前辈却是笑了,“我说了我是谁,你知道吗?你现在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无名语塞,便没有再说其他的了。 而此时尹老前辈却已经在无名的床前坐了下来,对无名道:“好了,现在伸出手来让我给你诊脉吧?” 可是无名却是不动,直愣愣地盯着那尹老前辈看了半晌之后,方才沉声开口问道:“你能治好我吗?” “如果我说我能治好你,你信吗?”尹老前辈笑着道。 无名怔了怔,这才把自己的胳膊伸了出来,递到那尹老前辈的面前,没有再说一句话, 那尹老前辈给无名诊了脉之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严峻,苏洛宁真相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儿,那尹老前辈已经站起身来,扒着无名的脑袋,看向了他的脑后。 无名也是被他这突然而来的动作给弄懵了,连忙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你脑袋上有没有伤疤,在我看来,你这失忆是外伤引起的,应该是跟头撞在了什么上有关系。” 那无名听到尹老前辈这样说,也就没有再挣扎了,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失忆。 果然,尹老前辈很快就在无名的头上找到一处伤疤,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伤疤还在,这就证明了,无名的脑袋的确是受过外伤。 而此时司空澈和司空隽也是凑过去看了一眼,的确,从这伤疤可以看出,之前他受的伤还挺重的。 尹老前辈指着那处伤疤,沉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受伤的原因就是这个。”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吗?”无名看着尹老前辈的目光中亦是明亮了起来,那里面闪现出了之前一直都没有过的希望,“我可以恢复记忆吗?” “嗯……这个可不好说,你这般看着我,实在叫我为难,我是真想告诉你我可以保证让在你恢复记忆,这样你就不用失望了。但事实是,我也不确定究竟能不能让你恢复记忆,毕竟记忆这种事情是说不准的,谁也没有办法保证。但是我可以跟你说,如果我不能治好你的病的话,那这天底下就没有任何人能治好你了。” 这话说得可是相当地狂妄,苏洛宁和司空澈也都是有点意外,虽然尹老前辈说话的时候喜欢开玩笑,但是这样类似夸海口的话,他之前却是从来没有说过的。 “前辈指的是我的失忆,还是其他的……” “其他的什么?”尹老前辈明知故问道。 无名缓缓低下头去,身侧的拳头却是不由握紧了,“我咬伤人的事情。” 而此时尹老前辈眼眸深处有什么情绪翻涌了一下,很快就归于沉寂,他微微低头,敛去了眼睛里的情绪,又是在无名的床前坐了下来,之后开口道:“那你得先跟我说一说,你究竟是什么个情况,你伤人的时候……是个什么感受?” 第397章 秀色可餐 “什么感受?”无名苦笑了一下,然后摇头道:“我对当时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都有些模糊,怎么可能记得当时的感受?” 尹老前辈听了这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之后开口道:“先不要着急,我来想想办法……”他这般说着的时候,微微垂眸,眼睛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尹老前辈这意思,是打算定心医治无名了。 片刻之后尹老前辈站起身来,朝着苏洛宁和司空澈使了一个眼色,他们立刻就明白了尹老前辈的意思,苏洛宁便是开口对无名道:“你先好好休息吧,今日天色已经晚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说完这话,苏洛宁他们几个正打算走出去,却是听得身后的无名突然开了口,“被我咬伤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苏洛宁闻言转身看他,应道:“他没什么大碍。” 无名这才点了点头,苏洛宁朝着他淡淡笑了一下,然后便是跟司空澈他们一起走出了无名的房间。 “丫头,你说这个人是你在你的家乡遇见的,对吧?” “是啊。”苏洛宁心中有些纳闷,这件事之前自己不是已经跟尹老前辈说过了吗?他这是特意又找自己确认的一遍? “这样吧,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话,这个人就交给我来治,但是他的情况有些严重,一天两天的根本就治不好,我想着能不能在这王府里住下来,这样方便一些。” 司空隽立刻表示,“当然可以,前辈能来帮我们,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因为天色已经晚了,所以他们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司空澈和苏洛宁便是回了皇宫,而那尹老前辈则是在隽王府里住了下来。 回到皇宫之后,司空澈和苏洛宁刚刚走进寝宫的大门,就听得门口的侍卫禀报说,舞阳公主正在殿内等。 不用明说,司空澈和苏洛宁的心中都很清楚,舞阳公主为什么会等在这里。 两个人还未走进大殿,舞阳公主就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她等得心焦,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所以在听到司空澈和苏洛宁说话的声音的时候,她就已经朝着殿外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无名他……” 苏洛宁却是迅速打断了舞阳公主的话,“我们还是先进到殿内再说吧。”苏洛宁说着这话的时候,亦是看了一眼前面守在大殿门口的两个宫女。 舞阳公主见状便是立刻明白苏洛宁为什么要打断她的话了,是自己太心急了,无名的事情还是不宜让别人知道的,不然无名就危险了,他们可不管无名伤人究竟是不是出于本意,他们只会把无名看作一个吃人的恶魔。 三人进到殿内,又是屏退了所有的宫人,舞阳公主这才问道:“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苏洛宁一边牵着舞阳公主的手让她在榻上坐了下来,一边轻声开口道:“失忆的原因是找着了,他的脑袋受过外伤,看起来还挺严重的,尹前辈说这就是无名失忆的原因了。” 听到这里,舞阳公主便是忍不住,急切地问道:“那这位尹前辈有没有说如何才能让无名恢复记忆?” “还没有,不过我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有办法的。”其实苏洛宁说这话是有安慰舞阳公主的意思,有关于能不能让无名恢复记忆的事情,尹前辈也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只说会尽力一试,至于结果如何就不能保证了。 “那有关于无名发疯咬伤人的事情呢?那位前辈又是如何说的?” “这个……尹前辈倒是没有说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说是得再观察观察。” “这样啊……”舞阳公主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她原本以为既然这个大夫那么难请,那他的医术肯定是非常好的,能让皇上和皇后专程去请,这天下间能有几人呢?他肯定能治好无名,但是如今听得苏洛宁这般说来,这个大夫似乎也是什么都不能确定,他究竟能不能治好无名,这还是说不准的事情。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原本满怀期待的舞阳公主自然是立刻把失望给写在了脸上。 看到她这样,苏洛宁轻轻握住她的手,道:“你不用太担心,尹前辈的医术很好,他肯定能治好无名的。”或许正如尹前辈说的那样,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治好无名的话,那天底下就没有另外的人能治好无名了。 苏洛宁本来还想留舞阳公主一起吃饭的,但是看她这样子,只怕也是吃不下饭的,便是任由她回去自己的寝宫去了。 “我听说翰王跟舞阳大吵了一架,因为无名的事情。”饭桌上,司空澈闲聊似地开口对苏洛宁道。 苏洛宁并没有追问司空澈是如何‘听说’的,因为他也不可能是从某处偶然间听说的,肯定是有人向他禀报的,如果他想知道的话,这皇宫之中没有一处地方发生的事情能瞒过他的耳目,因为他的耳目遍布整个皇宫。 “不意外,如果我是舞阳的亲姐姐,我听到她说希望无名这样的男人,我也会觉得不靠谱,更别说是跟舞阳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翰王了。”他们兄妹两个在这皇宫内苑之中,真正地能毫无顾忌信任的恐怕就只有彼此了,在翰王的心里舞阳的位置一定是很重的,他当然不能接受自己的妹妹喜欢上一个失去了记忆、身份不明,而且还有杀人嫌疑的男人。 司空澈亦是点头,“其实我也是不赞同舞阳跟无名走得太近的,毕竟这样一个男人太过危险了。”司空澈没有说,在这之前,其实他有怀疑过这个男人的失忆是装出来的,但是经过今日尹前辈的诊治之后,他才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罢无名和舞阳公主的事情,司空澈又是问苏洛宁道:“明朗和苏雪彤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苏洛宁闻言牙齿咬着筷子想了一下,之后摇头道:“我没打算做什么,这件事还得看他们两个自己吧?反正将军和将军夫人那边是个大问题,如果明朗想要说服他们的话,恐怕要费上一番功夫了。” 司空澈点头,这确实是明朗和苏雪彤之间最大的问题,之前明朗一直回避自己的心意,也是顾虑到这一层。司空澈跟明朗从小玩到大,比起司空隽和司空宇,他跟赵明朗相处的时间更长,感情自然也更深,对彼此的了解也更加地深刻。 明朗一直都是个孝顺的孩子,跟将军夫人的感情尤其好,这母子两个之间有很多话都不用避讳。但是可以想见在苏雪彤的问题上,将军夫人是一定会反对的,跟母亲感情如此深的明朗,难道真的会违背父母的意思,坚决要娶苏雪彤为正妻吗?这件事肯定会在将军府掀起巨大的风浪的,而明朗究竟能不能挺得过去这波风浪,司空澈心中亦是有些担忧。 而这个时候,苏洛宁道:“何止要费上一番功夫,只怕是要有一场恶战了,我只希望彤儿不要在这场恶战当中受伤。”虽然她知道赵将军和将军夫人都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但是再怎么理智的人也有失去理智的时候,彤儿和赵明朗的事情毕竟不是小事,他们夫妻两个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司空澈微微点头,然后夹了一筷子鱼肉送到苏洛宁面前,脑袋之中却莫名闪现出一个想法来,之后不由勾起了嘴角,苏洛宁见到他这个样子,不由有些不解,“怎么了?突然这么笑?” “我方才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或许能帮助明朗说服他的父母。” “嗯?什么办法?”苏洛宁的好奇心顿时被勾起。 可是司空澈却哪里肯轻易说出口,吊着苏洛宁的胃口就是不肯说,眼看着侍女过来把盘子撤走,司空澈含笑朝着苏洛宁勾了勾手指,苏洛宁却并不上钩,只是笑着道:“你爱说不说,我还不想知道了呢。” 苏洛宁站起身就要走,却是被司空澈拉住胳膊,含笑问道:“真的不想知道?” “不想。”苏洛宁掰开司空澈的手,便是朝书桌走去了,自己的账本还没看完呢。可是司空澈却是追了上来,从背后把苏洛宁整个人拥入怀中,“难得我今日没有政事,你就舍得把时间浪费在看账本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苏洛宁闻言眼睛之中笑意盈然,只见她转回身面对着司空澈,歪着脑袋问道:“那请问皇上,什么才是有聊的事情呢?” 司空澈如瀚海一般的眸子紧紧盯着苏洛宁看了片刻之后,忽然拦腰抱起了苏洛宁,之后朗笑出声道:“这夫妻之间有聊的事情很多,长夜漫漫,朕不介意好好跟宁儿聊一聊。” 轻然把苏洛宁给放在床上,司空澈一手放下了纱帐,一手已经去解苏洛宁的衣裳,司空澈从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觉悟,只要他一沾染上苏洛宁,就无法停下来克制自己,虽然每次他都会担心伤了苏洛宁,但是情到深处之时,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白玉的肌肤和墨色的长发铺陈出一副极为炫目的画面,密集绵柔的吻在苏洛宁的身上落下,两个人都有些口干舌燥……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莲太妃求见。” 半晌之后,内殿里都没有回声,那宫女站在外面不由有些奇怪,通常这个时候,皇上和皇后娘娘还不会就寝的啊,这还早呢。 就在这宫女犹豫着要不要再通传一遍的时候,里面传来司空澈低沉的声音,“不见!” 这语气听起来似乎不怎么对劲啊,怎么好像有怒火在里面呢?难道皇上和皇后娘娘两个吵架了?那还真是难得,平常的时候,皇上和皇后娘娘两个的感情不知道有多好了,这两个人竟然还会吵架! 这宫女一边想着,一边正要转身去回禀了太妃娘娘,却又听得苏洛宁的声音从内殿里传了过来,“先请太妃娘娘进来吧,我这就出去。” 苏洛宁说着这话的同时,不由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她身旁的司空澈,司空澈脸上的郁闷之色是那样明显,苏洛宁顿时不厚道地笑了。 司空澈见她笑了,不由伸手掐了一下的脸,“笑什么?明天我就让人把这个宫女给调去别的地方。”这也太没眼色了。 苏洛宁却是不理会他,径直把衣裳重新穿好,仔细地系好腰间的锦带,这才撩开纱帘,往外殿走了去。 等她出去的时候,莲太妃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而莲太妃在看到苏洛宁的一瞬间,眼睛之中闪过不好意思的神色,之后轻声道:“打扰皇上和皇后娘娘了,实在是抱歉。” 苏洛宁看到莲太妃这样的表情,不由暗自在心中道:难道莲太妃已经看出自己刚刚在跟司空澈做什么了?想到这里,苏洛宁不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没什么问题啊,穿得整整齐齐的。 她说的这个‘打扰’其实并不是那个意思,对吧? “太妃娘娘请坐吧。”而苏洛宁亦是同时坐了下来,然后才开口问道:“太妃娘娘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今天白日的时候过来过一趟,但是听宫女们说皇上和皇后娘娘出宫去了,所以我就等到了晚上才来。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臻儿从乾风国写信过来了,她已经怀有身孕,乾风国的太医已经确诊了,所以我是特来感谢皇上和皇后你的,如果不是皇上和皇后的话,那天和医馆的肖大夫也不会给臻儿医治,我们母女两个实在是感激不尽。” 其实莲太妃此番坐在苏洛宁的面前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当初为了让自己的侄女嫁给司空澈,她可没少费心,如果预知到会有如今这样的事情,当初她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呢?现在真是后悔极了。 对于苏洛宁来说,这当然是个好消息了,虽然她对莲太妃没有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厌恶的,当初她为了自己的侄女郎依兰可没少做让自己不高兴的事情。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喜欢司空臻,当初在乾风国的时候,司空臻没少照顾她,如果没有司空臻的话,她肯定是不能那么快见到司空澈的,所以听到司空臻终于怀上了身孕的消息,苏洛宁亦是很高兴,这可是一直以来压在司空臻心头的大事,如今总算是能让她得偿所愿了。 “太妃娘娘言重了,我之前在乾风国的时候,臻公主也帮了我很多,能听到这个消息我觉得很高兴。” “如果不是皇上把肖大夫给带去的话,臻儿估计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谁能想象得到那乾风国的皇后娘娘会对臻儿下药呢,她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少一个对手,竟然下药让臻儿生不出孩子来。” 原来这件事,司空臻已经跟自己的母妃在信上说了,苏洛宁还以为她会把这件事瞒着自己的母妃,毕竟她跟萧俊康不是打算不跟那乾风国的皇后计较了吗? “是啊,也不知道那乾风国的皇上是如何处置的那皇后。”其实苏洛宁现在对自己离开之后的发生的事情还挺好奇的,也不知道那慕澜郡主跟萧闵安究竟成亲了没有,如果他们两个成亲了,只怕也是一对怨偶。 听到苏洛宁这样说,那莲太妃轻轻叹了一口气,“臻儿和大皇子都是心善,念在那乾风国的皇后对大皇子还有养育之恩的份儿上,他们请求乾风的皇帝对皇后网开一面,那皇后已经平安无事了,臻儿在来信上说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再跟皇后有什么纠缠了,只当是用这件事还了她对大皇子的养育之恩,以后他们便两不相欠了。” 这倒是在苏洛宁的预料之中,原本在她离开之前,司空臻和萧俊康就是这样打算的。 苏洛宁原本还想问一下有关于慕澜郡主和萧闵安的事情,但是她想着司空臻应该不会在给莲太妃的家书里写这些事情,也便没有问出口。 莲太妃似乎也无意在这里多留,说得差不多了,便是起身告辞,苏洛宁自然也不会多留她,而那莲太妃在走出两步之后,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身来看向苏洛宁,语气十分郑重地道:“之前的事情,对不住了,我很抱歉。” 苏洛宁此时只是看着莲太妃,却并没有说话,那莲太妃又是继续开了口,可是这次的声音明显压低了很多,“其实在依兰……出事之后,景王殿下曾经找到过我,想要跟我联手,目标自然是皇上,只是当时我没答应。我如今说出来,并不是为了说明什么,只是想要提醒皇上和皇后娘娘,景王殿下的野心很大。” “多谢莲太妃提醒。” 目送莲太妃离开,苏洛宁这才转身走回到了内殿,看到司空澈正斜身躺在床榻上,一身的清贵慵懒,不由在心中暗道:这个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 司空澈见苏洛宁就这么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淡淡出声道:“所以,结论是什么?” “嗯?” “你不是一直在盯着我看吗?得出来的结论是……?” “秀色可餐。”苏洛宁含笑吐出这四个字。 司空澈闻言眉头一挑,便是朝着苏洛宁张开手臂,“来吧,任你去就是,你尽可以随心所欲。” 苏洛宁笑嗔了他一眼,然后在司空澈的身边坐了下来,“刚刚我跟莲太妃说的话,你应该都已经听见了吧?” 司空澈含笑摇头,“我没听见,但是我却知道她在想什么?” “想什么?” 司空澈眸中有亮光闪过,却见他伸手轻抚了一下苏洛宁的脖颈,“她一定看到了,肯定也猜到了……” “看到什么?”苏洛宁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下一刻却已经反应过来司空澈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便是连忙跑到梳妆台前,对着那铜镜一看,自己的脖子上可正有着一点明显的红痕,原来莲太妃脸上的表情是因为这个啊。 太尴尬了,自己还装作镇定,没事儿人一样的,结果人家什么都看透了。 可偏偏司空澈还扬声道:“宁儿,不用不好意思,我们夫妻两个感情好,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哪里还用避讳着。” 苏洛宁闻言将头搁在梳妆台上,都是司空澈,时间还那么早,他偏偏就…… 片刻之后,司空澈亦是走了过来,轻抚了一下苏洛宁的长发,覆在她的耳边柔声道:“宁儿,夜深了,我们该歇息了。” 苏洛宁抬眸看他,“什么夜深了?还早着呢,我去看账本了,你自己一个人睡吧。” 苏洛宁说完就要转身走,却是被司空澈抓住了胳膊,宁儿这是在跟自己闹脾气呢。 司空澈此时用轻哄的声音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刚刚想到的能帮助明朗的办法是什么吗?” 第398章 说服之法(二更) “是什么?”虽然苏洛宁嘴上否认,但是她对司空澈的这个办法还挺好奇的,想要说服赵将军和赵夫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赵明朗和苏雪彤之间的条件差了那么多,就算他们再怎么通情达理,这种事情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同意的。 司空澈也不再吊苏洛宁的胃口,便是把自己刚刚在饭桌上想到的主意跟苏洛宁说了,苏洛宁听完之后,亦是眼前一亮,揽住司空澈的脖子,便是在他的脸上印下一吻,笑着道:“真有你的,连这样的办法都想得到,我觉得这个办法能成功的机会很大。” “所以,为了奖励我,现在可以继续了吗?”司空澈说话的声音越近低了下去,头也是微微低下来寻了苏洛宁的唇而去,可是苏洛宁确实是含笑躲开了他的怀抱,冲着他眨了眨眼睛,道:“皇上,妾身还有账本要看,就不伺候皇上就寝了,皇上若是困了,就自行安寝吧。” “宁儿……” …… 次日下了早朝之后,赵明朗并没有急着出宫,而是跟着司空澈一起去了御书房,看到他这样,本来打算出宫回家的司空宇也立刻拉住了司空隽,道:“先别走,我们也一起跟过去看看。” “这不好吧?万一明朗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单独跟皇上说呢?”今天皇上可没有招他们三个过去。 “不可能是有什么政事的,我猜着有可能是因为苏家五小姐的事情。隽,难道你不想知道吗?自从那天从你的府里离开之后,我们就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个情况了。”无论怎么问明朗,他就是不肯说,也不知道这小子遮遮掩掩地干什么。 不等司空隽回答,司空宇就已经拖着他一起跟着去了御书房。 赵明朗跟司空澈这厢刚进到御书房,就听到外面有太监通报说是晟王世子和隽王殿下来见,赵明朗不由无奈摇头,他都已经猜到这两个人过来是要干什么的了。 “让他们进来吧。”司空澈吩咐道。 片刻之后,司空宇和司空隽便是一起走了进来,司空宇脸上笑意满满地看向赵明朗,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司空澈见状不由含笑轻咳了一声,然后开口问司空宇和司空隽道:“你们两个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司空隽伸手指了一下司空宇,道:“我是被他给拉过来的。” 司空宇立刻就道:“隽王殿下,你也太没意气了吧?就这么把我给出卖了。”说着,又是笑嘻嘻地看着司空澈道:“我嘛,倒是没什么事情,就是瞧着明朗过来了,跟着一起过来凑凑热闹,你们两个应该没有瞒着我跟隽的事情要说吧?” 司空澈看了一眼赵明朗,然后笑着道:“自然没有,其实明朗也不是来找我的,他是有事情要找宁儿。” “哦,原来是找皇后娘娘的啊,那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赵明朗被他们这般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好了,你们也别意有所指了,我承认我找皇后娘娘是为了彤儿的事情。” “呦,这‘彤儿’都叫上了,可够亲密的啊,这么说来,那天你们两个都说清楚了?两情相悦了。” 然而,赵明朗的回答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还没有。” “啊?”司空宇惊讶地看着赵明朗。 “所以我才找皇后娘娘帮忙,那天彤儿根本就没有回答我,我想着这已经两天过去了,她应该也已经想清楚了吧。”但是赵明朗心里已经清楚,苏雪彤是喜欢他的了,从那天她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的,她明显是吃舞阳的醋了。 赵明朗能够理解苏雪彤的心情,自己跟她之间的确有太多的障碍,她有顾虑也是正常的,但是自己现在是已经认定了她了,在犹豫纠结了那么久之后,他终于想通了,也便不会再放手了。 很快,苏洛宁便是来到了御书房,一进去,就听到司空宇含笑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某人可是要急得坐不住了。” 赵明朗当然知道他暗指的是自己,不由抬手狠狠压在了他的肩膀上,司空宇不由哀叫了一声,“明朗,你不能因为我说出了你的心里话,你就报复我啊。” 苏洛宁此时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便是含笑看向赵明朗,开口问道:“是为了彤儿的事情吧?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我想要让皇后娘娘帮忙让我跟彤儿见一面,我如果贸然去苏府找她的话,总是有些不方便。” 苏洛宁闻言微微点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话说到一半,苏洛宁却是不说了,赵明朗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明朗,你是真心想要跟彤儿在一起,想要娶她为妻的吗?我现在是站在彤儿亲姐姐的立场在问你,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 “当然。”赵明朗立刻道。 而此时一旁的司空宇不由插嘴道:“看吧,我早就看出来你喜欢苏雪彤了,可你这小子偏偏嘴硬一直不承认。” 赵明朗闻言,心道:我倒是想承认啊,但我又不是你,什么事情只管横冲直撞地往前冲,我的顾虑太多了。 苏洛宁又是道:“明朗,我想我之前应该跟你说过,我为什么想让彤儿嫁进一个普通的人家,甚至穷一点都没有关系,你还记得吧?” “我记得。”这也是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后,赵明朗之前一直犹豫着的第二个原因,因为在他看来,苏洛宁的这个想法也很正确。 “所以,你心里也清楚,彤儿不适合你的原因了吧?” “我可以保证这一辈子只娶她一个,没有其他的女人可以欺负她。” “那你的父母呢?赵将军和赵夫人会同意吗?” “我会让他们同意的,一定。”赵明朗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坚决。 苏洛宁是了解赵明朗的,知道他不会说空话,此时听到他这般跟自己保证,也便是放心了,撇开其他的,赵明朗的确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有他保护彤儿,彤儿肯定能过得的幸福。 见得苏洛宁点头,赵明朗便是问道:“所以,皇后娘娘能安排我跟彤儿见一面了吗?” 出乎赵明朗的预料,苏洛宁摇了头,这也让司空宇和司空隽很是惊讶。 “为什么?你还是不同意我跟彤儿在一起吗?”他知道苏洛宁对彤儿这个妹妹很上心,可是刚刚自己说的也都是认真的,难道她还不相信自己? “如果你想要顺利地跟彤儿在一起的话,这个时候,不,应该说是最近的一段时间内,你都不要再见她了。”苏洛宁说着这话,便是转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赵明朗不解地看着苏洛宁,“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皇上可以回答你。事实上,昨天晚上我们吃饭的时候,正好说起你跟雪彤的事情,然后皇上就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以让你说服赵将军和赵夫人的办法。” 听到苏洛宁这话,赵明朗的眼睛不由一亮,既然苏洛宁把这话说出来了,那这个办法一定很靠谱了,本来他还有些苦恼,如果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硬碰硬了,没有想到澈已经帮自己想到了办法。 “什么办法?”赵明朗赶紧转向司空澈开口问道。 司空澈却没有立即回答赵明朗的话,而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明朗啊,明朗,我以前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们两个竟然会成为连襟。” “哎呀,皇上您就快说吧。” 司空宇本来也是想要调侃两句的,但是他也实在是太好奇能说服赵将军和赵夫人的办法是什么了,于是也就没有故意为难赵明朗了。 司空澈闻言看了司空宇一眼,指着他,却是问赵明朗道:“晟王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宇和席姑娘的婚事,你们有想过吗?” 赵明朗不明白司空澈问这话的意思,却也是开口应道:“因为晟王害怕宇一直流连烟花之地,不肯成亲,一辈子就这样一个人过。” 司空澈打了一个响指,“所以晟王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宇成亲,对于晟王来说,只要宇成亲的对象不要她糟糕,他怎么都能同意,因为他害怕,宇就这样一辈子活在青楼之中。” “哎,我说,皇上,你出主意就出主意,干什么把话扯到我身上来?这话若是被霜儿听见了,对我的影响多不好啊。” “行了,你这个时候还将什么影响啊?那席姑娘对你的事情也算是了若指掌了,你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啊?” 赵明朗却是在琢磨了一下司空澈的话之后,惊讶地看着司空澈,道:“皇上,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学宇,整日混迹花街柳巷吧?我爹娘可不会相信的,他们了解我,知道我不会去那样的地方的,这个主意行不通。” “谁让你去花街柳杨了,你只要让将军和将军夫人担心你不就是了,只要他们像是晟王担心宇那样担心你一辈子不娶妻,那他们也就很容易接受彤儿了,再说了,舅母之前不是已经挺喜欢苏雪彤,想要把她纳入府里来做的妾室吗?想来他们接受起苏雪彤来,也不是很困难。” “这话说得容易,要怎么做呢?” “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舅母曾经怀疑过你是不是喜欢男人是吗?” 赵明朗点头,“是啊,母亲说我一直不肯成亲,见了那么多小姐,却没有一个看上的,她怀疑我是不是……?等一下,你是说……?”赵明朗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原来皇上是这个意思。 “明白了吧?我的主意就是这个。” 可是司空宇还没明白,看了看司空澈,又是看了看赵明朗,一头雾水地问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这个时候,苏洛宁便是开口跟他解释了,“皇上的意思是,让明朗少将军装作是喜欢男人,这样以来,赵将军和将军夫人一定很着急,到时候如果明朗少将军再透露说愿意娶妻,他们肯定很喜出望外,至于人选是谁,他们就没有那么看重了。” 司空宇听完苏洛宁的解释之后,立刻就拍了手,道:“是啊,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这样一来的话,将军和将军夫人就很容易接受了。” 话说到这里,司空宇抬手揽上赵明朗的肩膀,含笑道:“明朗,怎么样?要不要我来配合你?” 赵明朗却是嫌弃地看了司空宇一眼,拿下了他的手,“选谁也不选你。怎么?你现在不担心你家夫人会误会了?” 第399章 行踪不明 司空宇闻言却是故意朝着赵明朗抛了一个媚眼,道:“为了你,我舍身也愿意啊。” 赵明朗见状却是嫌弃地推了司空宇一把。 看着他们二人这厢打闹,司空隽、司空澈和苏洛宁三人亦是忍俊不禁,而司空澈的心中亦是多添了几分欣慰。 在这几人当中,数他最了解明朗,明朗这些日子以来虽然看起来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却看得出来明朗的心里藏着心事,给他的感觉都有些压抑。现如今,他终于放开了顾虑,没有了纠结,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比之前轻松了很多。 “不过,彤儿那边还要拜托皇后娘娘帮忙了。” 这‘帮忙’是什么意思,大家已经心领神会了,苏洛宁微微点头,如果彤儿能得一段美满姻缘,她自然也是高兴。 而苏雪彤自从那日从隽王府回去之后,免不了受到赵明朗那番话的影响,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因为那种感觉太不真实了,明朗少将军怎么可能会牵自己的手,还说喜欢自己,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对于苏雪彤的反常,苏府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但是他们一时也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那些下人们只能暗自揣测他们五小姐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而苏雪雁则是直接去问了苏雪彤,当然,她在苏雪彤那里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苏雪彤怎么可能把这件事告诉苏雪雁。 然而现在苏雪彤心中也很是纠结,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赵明朗的话,诚然,她知道自己是喜欢赵明朗的,这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的,这是她是后来才慢慢意识到的。 但是自己跟明朗少将军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曾经将军夫人有意通过二姐让自己嫁进将军府里给明朗少将军做妾,当时二姐就跟自己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都给说清楚了。不过,暂且不说自己能不能在将军府里立不立得住脚,自从自己的娘亲私自拿着自己的绣品去见过将军夫人之后,赵将军和将军夫人还会不会愿意让自己给明朗少将军做妾都是个问题了。之前二姐被掳去乾风国的时候,自己曾经去将军府里问消息,当时将军夫人对自己的态度就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苏雪彤是很敏感的人,一点点的区别她都能感受得出来,而且她知道将军夫人之所以冷淡了自己就是跟之前自己的娘亲去将军府上那一趟有关系。 现在要怎么办?跟明朗少将军说清楚吗?还是避着他不见面呢? 在苏雪彤纠结的时候,苏洛宁依照赵明朗的嘱托回到了苏府。赵明朗的确是很着急,不过他倒也不是急着要苏雪彤表态,而是恐怕苏雪彤胡思乱想。他知道苏雪彤是一个心思重,很敏感的人,一件小小的事情她都能顾虑到很多。她担心,苏雪彤多想之后,顾虑太多,匆忙之间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决定。 看到苏洛宁没隔几天的功夫又回来了苏府,府里的下人们都是很惊讶,以往二小姐不都是一个月才回来一次的吗? 苏洛宁回到苏府之后,径直就去了苏雪彤的房间,如今趁着父亲母亲都还没回来,自己也能好好跟彤儿说一说,若是这个时候父亲他们都在的话,难免会问东问西,起疑心的,但是现在还不是可以告诉他们的时候。 “二姐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苏洛宁微微点头,“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继而看向苏雪彤道:“你跟明朗少将军的事情。” “我跟少将军没有……”苏雪彤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没有什么?”苏洛宁见状却是含笑问道,这孩子,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她自己倒是先给否认了。 “我……”苏雪彤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她也不知道苏洛宁对于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态度,所以心中亦是不敢说出什么来。 “好了,不逗你了,其实我今天是受别人之托过来的。而这个人,恰好就是你口中的明朗少将军。” “啊?”苏雪彤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明朗少将军托我来问问你的答复,也省得他一直等着,毕竟将军夫人可急等着他成亲呢。”这前一句呢,的确是赵明朗拜托苏洛宁问的,但是这后一句却是苏洛宁故意加上的。 果然,听了苏洛宁这话,苏雪彤的表情陡然变化了,那眼神之中染上了几分哀愁,之后轻声道:“我跟明朗少将军是不可能的,将军和将军夫人不会答应的,上次我娘在将军府……”眼眶微红,苏雪彤已经说不下去了。 虽然她很清楚自己跟赵明朗是不可能的,但是真的开口说这样拒绝的话的时候,心里亦是如刀割一样的难受。 “我又没问你将军和将军夫人怎么想,我问的是,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见苏雪彤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苏洛宁便是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放柔了声音问道:“我们姐妹两个说话,你不用顾忌其他的,单说赵明朗这个人,你喜欢他吗?愿意跟他生活在一起吗?” 苏雪彤沉默了片刻之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苏洛宁轻轻抚过她的头发,然后浅浅勾起一抹笑意,“这下明朗少将军总是能安心了。” “可我配不上他。”苏雪彤蓦地开口道。 “配不上这种事情是谁能说了算的呢?我实话跟你说吧,赵明朗已经跟我说了,他只认准了你一个人,之前无论将军夫人给他安排了多少千金小姐,他就没有一个看上的,就是因为你,彤儿。而且赵明朗也跟我保证过了,如果你愿意嫁给他的话,他这一辈子只娶你一个人,再不会有别的女人。” “他还让我转告你,无论你现在的答案是什么,他都已经不打算放手了,如果你想嫁给别的男人,那就试试看他会不会抢亲。” 苏雪彤听了这番话之后,不由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因为她已经哭了,然而心中却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她从来不曾敢想会有一个男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看到苏雪彤这样,苏洛宁也有些心酸,自己这个妹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被人重视过,这已经让她下意识地以为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不会属于她。 苏洛宁看着苏雪彤这样哭,并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拍着苏雪彤的后背,这中时刻无论是感动也好、心酸也罢,也便流出这样的时刻让她尽情发泄吧。 半晌之后,苏雪彤终于慢慢止住了哭泣,苏洛宁见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这才继续道:“如果你是担心赵将军和将军夫人不会同意,我们已经想好了办法,很有可能会奏效。至于爹娘这里,由我来跟他们说明,让他们同意倒不是什么难事儿。”至于琴姨娘……不用问也知道,她肯定会同意的,当初她不就是怀着想让彤儿嫁进将军府的心思,才偷偷拿了彤儿的绣品去到将军府讨好将军夫人的吗?若是琴姨娘听说彤儿要嫁给赵明朗了,她肯定高兴坏了,怎么可能还反对呢? 而苏雪彤最担心的当然也是将军府那边,就算她再怎么不懂得人情世故,也知道自己跟赵明朗的身份天差地别,那赵将军和将军夫人是肯定不会同意让自己嫁给赵明朗的,别说是正妻了,经过自己的娘亲那样一搅和,妾都是不可能的了。 “真的有办法可以说服将军和将军夫人同意吗?”苏雪彤想着,这该不会是二姐拿来哄自己的谎话吧。 苏洛宁知道苏雪彤的心里肯定有很多顾虑,便也没有隐瞒,直接把司空澈想出来的那个办法仔细跟苏雪彤说了,苏雪彤听了之后先是很惊讶,不过细细想来,又觉得苏洛宁说得这些很有道理。 但是她还是有些不安地问道:“可这是骗人的啊,万一被赵将军和将军夫人知道了,那……结果会更惨吧?” “这种事情,如果你不说,我们不说,有谁能知道呢?总之,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你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赵明朗那边的消息就行了。所以,若是听到外面有关于赵明朗的传言,你也不用相信,就等着好消息传来就行了。” 然而,苏雪彤还是有些担心,“这样真的行吗?” “相信我,肯定能行的,你就等着嫁给赵明朗吧。但是这件事你千万要保密,跟任何人都不能说,知道吗?万一这件事要是透露出去了,被赵将军和将军夫人知道了,你跟赵明朗这辈子大概就真的不可能了。” 苏雪彤闻言心中一紧,然后果断地点头,“我知道了。” 这件事毕竟关系道苏雪彤和赵明朗的终身,苏洛宁再一次不放心地嘱咐道:“切记,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家里的人,一定要守口如瓶。” “嗯,我明白。” 说完这件事之后,苏洛宁又是道:“父亲和母亲要回京来的事情你知道吗?” 苏雪彤还没有从方才的事情里缓过神来,一时没有听清苏洛宁在说什么,片刻之后才赶紧道:“啊,我知道,高管事已经把信拿给我和三姐看了。”说到这里,苏雪彤犹豫了一下,之后看着苏洛宁问道:“父亲是同意大姐和柳先生的婚事了吗?信上说,大姐也会跟着一起回京来的。” 可是当初父亲之所以把大姐带回同州不就是为了让大姐在同州出嫁吗?如今父亲要带着大姐回来,肯定就是同意了大姐和柳先生的婚事。 “也许吧,这个只有等父亲和大姐他们回来了之后才能知晓了。”不过据苏洛宁猜测,父亲十有八九是做了让步。其实这一次苏绮蔓的表现让苏洛宁也很是惊讶,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苏绮蔓为了什么事情铁了心的样子,这一次算是见着了,就算被父亲打成那个样子,命都快没有了,她还是不松口,可见她是真的很想嫁给柳彦哲。 “对了,我们回去同州的这段时间,柳彦哲有来过府里询问过大姐的归期吗?” “来过一次,因为父亲不在,我和三姐都不方便见客,便是把他给打发走了。” 苏洛宁闻言却是微微皱眉,“只来过一次吗?” 苏雪彤点头,“据我所知,就那一次。” 苏雪彤不知道苏洛宁为何要问这个,但是苏洛宁也只是问了这么一句,并没有再提起有关于柳彦哲别的事情了,苏雪彤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彤儿,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雪雁吗?”既然都已经回到苏府来了,家里只有这两个妹妹,自己好歹也要去苏雪雁那里看一眼,虽然自己并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自己,但是场面上的功夫,很多时候还是要做的。 “好啊,我陪二姐一起去。”苏雪彤知道苏洛宁和苏雪雁一向合不来,自己此时当然得跟着一起去,也省得她们两个之间的气氛尴尬。 但是进到苏雪雁现在住的院子里,里面一片静悄悄的,院子里一个下人的身影都看不到。 “人呢?都到哪里去了?”苏洛宁这么一喊,才听到屋里有了响动,片刻之后,三四个侍女从苏雪雁的屋子里跑了出来,个个都是神情慌乱地朝着苏洛宁和苏雪彤行礼。 一看他们这样子,苏洛宁便已经明白了几分,声音亦是变得沉冷起来,“三小姐呢?” 一时间她们皆是静默了下来,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使着眼色,苏洛宁不耐烦,指着其中一个侍女沉声道:“你来说,三小姐去哪儿了?” “回二小姐的话,我们也不知道。主子去哪里,怎么会跟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说呢?” “那我问你们,自从老爷和夫人离开京城以后,三小姐是不是经常跑出去,不在府里?”上次也是,自己来到苏府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苏雪雁的身影。 自己回京之后来了苏府三次,一次是自己从同州回京的次日,一次是接雪彤去隽王,第三次就是今天这次,三次她全都不在府里,这真的只是凑巧吗?抑或者,这根本就是经常的事情。 “这……”那侍女吞吞吐吐的,又是往身边的几个侍女看过去,明显是不敢说的样子。 “算了,问你们什么你们也都说不出来。”说完便是对身旁的苏雪彤道:“行了,彤儿,我们走吧。”真不知道这个苏雪雁又在做什么,但愿她不是像以前一样又在作死。 “彤儿,父亲不在的这时间里,雁儿她经常出去吗?” 苏雪彤摇头,“我不知道,平常的时候,我不太去她那里,她也不太常到我屋子里来,不过最近好像的确不怎么能见到她。可是二姐你也知道,我一向喜欢呆在屋子里不怎么出去的,所以……我碰不到三姐也是正常的,就算她在府里,我也很少能见到她的。” 苏洛宁闻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自己这个做姐姐的,管不了她那么多,反正父亲也快回来了,让父亲去头疼吧。 送了苏洛宁出府,苏雪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自己一个人呆在,便是不由回想起方才苏洛宁在这房间里跟她说的话,还有赵明朗拜托苏洛宁转述给她的话,那心头缓缓地就涌上了甜甜酸酸又涩涩的滋味儿。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少将军的计划能不能成功,但是无可否认,苏雪彤已经开始在心中幻想跟赵明朗成亲的样子了,那脸上便是羞红起来,嘴角也是不由勾起了甜蜜的笑意。 “小姐,三小姐来了。”守在外面的侍女此时进来如此禀报,然而那侍女在看到苏雪彤脸上笑容的时候不禁愣住了,自己跟在五小姐身边也有好几年了,从来就没有见过五小姐的脸上出现过这样的笑容,五小姐这般笑起来真的好看极了,连眼睛都增添了几分灵气动人的感觉。 在这侍女愣神的片刻,苏雪雁已经跨步走了进来,那侍女连忙低下头去,收敛自己的失态,但是却是不由在心中暗自纳闷,五小姐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那苏雪雁进来之后也是注意到了苏雪彤跟以往的不一样,一边走向苏雪彤,一边盯着她打量了半晌,然后问道:“彤儿,你是有什么好事情吗?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苏雪彤当然是谨记苏洛宁的话,不敢把赵明朗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此时只是掩饰地应道:“哦,没什么,只是今日二姐回来过了,跟我说了会儿话。” 听到苏雪彤这样说,苏雪雁不由鄙夷地‘嗤’了一声,“你也真是够没出息的,她回来跟你说说话,就值得你高兴成这样啊?” 苏雪彤习惯了苏雪雁这样的冷嘲热讽,也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而是转而问道:“三姐你去哪里了?二姐今天回来的时候想要找你说会儿话,都没有找到你。” 话说到这里,苏雪彤不由往窗外看了一眼,心中不由暗自惊讶,原来已经到了傍晚了,自己竟然在屋子里发呆了这么久,自己还一点感觉都没有,本来想着只是过去了一点点时间,却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果然人一开心的时候,就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苏雪雁却是没有察觉苏雪彤的愣神,兀自道:“她回来的时候我就必须在啊?”虽然下意识地这般回了一句,可她到底还是心虚,随后压低了声音问苏雪彤道:“那二姐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苏雪彤本来就有些愣神,此时更是没有搞懂苏雪雁的意思,便是满眼疑惑地看着苏雪雁道:“什么?” “我是问你二姐有没有很生我的气,或者说要告诉父亲之类的?” 苏雪彤摇头,“二姐什么都没说,见你不在,她就走了。” “也是,她没事管我做什么?”苏雪雁放松下来,之后便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睛就这么上下打量着苏雪彤,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之后便是开口问道:“彤儿,你跟姐姐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了?我怎觉得你整个人都有些……不太一样了呢?”说不上来的感觉。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好事儿?” “也是,你整天闷在这房间里,连门儿都不出,能遇到什么好事儿?”因为苏雪雁这段时间经常不在府里,所以并不知道苏洛宁之前曾经接苏雪彤去隽王府的事情,她还以为苏雪彤这些日子除了偶尔去成衣铺之外,一直都呆在府里。 好事儿?听到苏雪雁这样说,苏雪彤便又是想起那日在隽王府的时候,赵明朗牵着她的手一路去到书房的情景,面上亦是不由浮起浅浅的羞红之色,更是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左手,仿佛那手掌上还残留着赵明朗的温度。 第400章 故作假象(二更) “你手怎么了?”见苏雪彤盯着她自己的手看,苏雪彤也不由凑过去看了一眼,却并没有看出有任何异常,再看苏雪彤脸上那浅笑盈盈的模样,苏雪雁心中更加纳闷了,彤儿这是怎么了? 苏雪彤闻言连忙把自己的手给背到后面去,微微摇头道:“没有。” 苏雪雁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喃喃道:“怎么奇奇怪怪的?” 但是如今的苏雪雁可没心思去理会苏雪彤的事情,得知苏洛宁并没有因为自己不在府里而生气,她心中的一块石头也便是落了地,一身轻松地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苏雪彤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三姐会追问下去。 就在苏洛宁跟苏雪彤说了这些话的第二日,整个京城便是因为一件事沸沸扬扬,就连整个苏府的下人们也都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 去给苏雪彤打洗脸水的侍女,此时正是一脸不可思议地走了进来,苏雪彤的贴身侍女见她这样,不由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看起来魂儿都没啦?”待她看到那侍女手中空空如也的铜盆之后,更是皱眉道:“让你打的洗脸水呢?” 这个时候,那侍女才是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铜盆,连忙道:“啊,我给忘了。” “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苏雪彤不由开口问道。 那侍女连忙摇头,“不是,我是刚刚出去的时候,听到大家都在说明朗少将军的事情,太过惊讶了,所以把水的事情给忘了。” “明朗少将军怎么了?” “我听人说,少将军他昨天晚上为了一个唱戏的伶人跟别人打起来。”那侍女虽然是压低了声音,但是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兴奋。 苏雪彤的贴身侍女一边为苏雪彤整理衣裳,一边诧异地问道:“明朗少将军吗?他竟然会为了伶人跟别人打起来?!该不会是谣言吧?”在京城百姓们的心中,明朗少将军虽然跟澈王也就是如今的皇上关系很好,但是他们两个却是很不同的两个人,皇上和晟王世子之前都是喜欢流连青楼的人,眠花宿柳更是常态,可明朗少将军跟他们两个是完全不一样的,明朗少将军谨慎自持,不是那种随便招惹桃花的人。 “应该不是谣言吧,我听府里的很多人都在说这件事,有鼻子有眼的呢。” “这倒是稀奇了,之前将军夫人那么大张旗鼓地给明朗少将军相亲。见了那么许多的千金小姐,明朗少将军愣是一个都没有看上,如今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唱戏的女子?” “不,不是女子。” “不是女子?那还能是男子不成?”苏雪彤的贴身侍女笑着问道。 “还真让你说对了,果真是男子。” 那侍女的话音落下,苏雪彤却是痛呼了一声,她的贴身侍女闻声,连忙道:“啊,抱歉啊,小姐,我方才……”却原来那侍女太过吃惊之下,无意间勾住了苏雪彤的头发。 “没关系。” 那侍女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之中,完全没有对苏雪彤的平静之态起疑心。在所有人都在讨论明朗少将军喜欢上一个男戏子的时候,苏雪彤却是十分地平心静气,当然,这要得益于昨日苏洛宁的提前告知,否则的话,如今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只怕要比别人复杂得多。 “真不敢相信,明朗少将军竟然……有断袖之癖。难怪之前,他几乎把整个京城未出嫁的千金小姐们都见了一遍,就是没有一个看上的,却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在整个京城都在谈论明朗少将军跟那个戏子的事情的时候,明朗少将军迈着缓步的步伐走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口,抬头看了一眼洞开的大门,赵明朗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一脚踏进去,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想着就是一阵头皮发麻,不过,为了能达成最后的目的,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那守在将军府门口的侍卫看到赵明朗的身影出现,连忙上前提醒道:“少将军,进去之后千万小心,将军和将军夫人很生气。” 赵明朗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便是抬脚迈进了将军府的大门,他这厢刚一踏进来,就已经有下人急急忙忙跑去后面的院子向赵将军和将军夫人通报了。 还没等赵明朗踏进后院,就有侍女堵住了他的去路,“少爷,老爷和夫人花厅有请。” “知道了。”该来的总会来的,赵明朗整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便是迈步朝着花厅去了,而那侍女则是跟在他的身后一同前去,此时不由在赵明朗的身后小声开口提醒道:“少爷,这次老爷和夫人是动了大怒的,待会儿你进去之后可千万要小心啊。”自己也在将军府里做侍女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没见将军和夫人的脸上出现过那般生气的样子,真是挺吓人的。 眼看着前面就是花厅了,那侍女快走了几步,赶在赵明朗的前头走进了花厅,轻声回禀道:“将军、夫人,少爷回来了。” “你先下去吧。”赵将军沉着声音吩咐道。 赵明朗自然是了解自己的父亲的,此时光是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有多生气了,很显然此时有下人在场,他还在竭力压制,估计此时心中早已恨不得把自己摁在地上打了。 那侍女离开之后,赵明朗缓步踏入花厅之中,刚一进去,就见得赵将军拿起手边的茶杯就往赵明朗的身上掷去,好在赵明朗亦是习武之人,迅速反应过来,闪身躲开了这茶杯的攻击。 可是他这一躲,瞬间把赵将军压在心里的全部怒火给激发了出来,“你还敢躲?你有脸做那样的事情,你还回来做什么?”话说到这里,赵将军的眼睛又在寻摸身旁有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 一旁的赵夫人见状,赶紧出声劝解道:“好了,你先别一上来就打孩子,万一是误会呢,外面那些人传的话能信吗?还是先问问明朗之后再说吧。” 赵将军这才勉强冷静了下来,伸手指着赵明朗沉声道:“好,我现在就给你个机会,让你解释。你自己说,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回府,你去哪里了?” “我……”赵明朗只说了一个字,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低着头不吭声了。 赵将军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的怒火更盛,“你什么?你倒是跟老子往下说啊。” 可是赵明朗仍旧不吭声,他现在的目的就是要让自己的父母以为自己喜欢是男人,所以他们越是误会越好,赵明朗根本就不打算解释。 见赵明朗依旧不说话,赵夫人的心中蓦地一凉,果真是传言中说的那样吗?自己的儿子竟然是……断袖!虽然她之前也开玩笑问赵明朗是不是喜欢男人,但真要让她接受自己儿子的确是断袖的事实,赵夫人还是接受不了的。 但是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证实着这件事,明朗已经这样大了,却一点都不着急成亲的时候,每次自己跟他说,他总说还早还早,可是司空澈和司空宇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两个人都已经成亲了,司空澈甚至都已经有了孩子,可明朗呢?在男女之情的这件事情上似乎从来都没有开过窍。 之前他跟舞阳公主是有过那么一段,但是他自己也说了,那根本就不是男女之情,他只是把舞阳公主当做妹妹一样看待。长到明朗这样的年纪,却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女人,甚至自己给他找了那么多才貌双全的女子任他挑选,他都视而不见,这不就是证明他根本就不喜欢女子吗? “明朗,外面那些人说的究竟是不是事实?”赵夫人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睛却是紧紧盯着赵明朗的脸。 “如果母亲指的是我昨天跟别人打架的事情,我承认那是真的。”事实上,昨天晚上的一切不过是安排给别人看的一场戏罢了。 “好啊,你还承认了。明朗,我一直以为你跟司空宇不一样,结果……你比他还过分,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一下不行。”在赵将军的心里,赵明朗一直都是他的骄傲,无论是在军营之内,还是在军营之外,赵明朗从来都没有辜负过他的期望,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到头来,自己的儿子却是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打击。 “来人啊。” 只听得赵将军怒吼一声,片刻之后,一个侍女快步走了进来,“老爷……” “去我的房里,把墙上挂着的那条鞭子取下来。” 那侍女闻言瞬间就猜到赵将军要鞭子是要干什么了,于是不由偷偷看了赵明朗一眼。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把鞭子给我拿过来。” 那侍女此时也不敢耽搁,赶紧转身就走了出去。 而此时赵明朗却是扬声道:“请问父亲为什么要责罚我?” 赵将军闻言却是被气得笑了起来,“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要罚你,你自己做的丑事,你自己不知道吗?现在整个京城都传开了,所有人都在说你跟那个戏子的事情。不止我跟你娘,整个将军府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你好好意思问我为什么罚你。” 赵明朗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好似这并不是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我不过是跟别人打了一架而已,再说了,是那个人抢我的人在先,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 “你的人?你倒是跟我说说看你的人是谁?他是怎么成了你的人的?” “如果父亲非要知道的话,我自然如实相告,我跟白晨已经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不像外面那些人传的那样苟且,我喜欢跟他呆在一起,仅仅这样而已。如果昨天晚上,不是那个人非要白晨陪他喝酒的话,我是不会动手的。” “清白?好一个清白。”赵将军气得面色都有些发红,“你话都说成这样了,还谈身清白。你跟我说老实话,你之所以一直拖着不肯娶妻,是不是因为他?那个戏子?” “我想,父亲想问我的应该是我是不是不喜欢女人,而喜欢男人。”赵明朗抬头看向赵将军,眼睛沉然,“是的,事实的确如此。之前我不敢告诉你们,一直瞒着,如果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被那么多人看到了,我还打算一直瞒着,我知道你们接受不了。” 赵夫人顿时摇头,十分无奈的样子,“明朗,你怎么能……?” 就在这个时候,方才那侍女已然折返了回来,看到是这般气氛,站在门口,一时也不敢进来。 赵将军瞥见她的声音,便是扬声道:“既然鞭子取来了吗?还不快给我拿进来!” 那侍女此时颤抖着一颗心,也便是把从赵将军房间里取来的鞭子递到了赵将军的手里。希望少爷不会把这笔账记在自己的头上,自己也是迫不得已才去拿的鞭子啊。 送上鞭子之后,那侍女便是退了下去,而赵将军则是手拿鞭子,径直走到花厅的门口,伸手把门给关上。之后踱步至赵明朗的身后,两手扽开绳子,发出响亮之声。 这近在咫尺的声音提醒着赵明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的脸上依旧是一片坦然之色,早在同意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觉悟,一顿皮肉之苦肯定是少不了的,早打晚打都是要挨打的。 女人始终还是比男人心软的,赵夫人此时见状,赶紧站了起来,看着赵将军道:“老爷,你先别动手,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说。” 其实此时赵将军的心里难过比愤怒更多,但因为他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心里的难过是不习惯于表现在脸上的,所以也只能用愤怒来掩盖。 “还要问什么?他都已经说得这样清楚了。” 赵夫人此时不由眼眶一红,明朗啊,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怎么会……?上天这是在故意捉弄自己吗? 而与此同时,赵将军的鞭子已经重重打在了赵明朗的后背上,赵将军的力道使得很重,只一鞭子,赵明朗的衣服就已经裂开了,后背上一阵火辣辣地疼,但是赵明朗依旧在那里直挺挺地站着,没有说一句话。 “这一鞭子,是为了教训你,为了争风吃醋跟别人动手打架。” 话音落下的同时,又一鞭子落在了赵明朗的后背上,“这鞭子,是不该把这件事瞒着我跟你娘这么长时间。” 这一鞭子打完,赵将军转而走到了赵明朗的面前,“明朗,你跟我说实话,你究竟是什么开始……喜欢男人的?” 赵明朗沉默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地,就变成那样了……” “可是你之前跟舞阳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吗?你也愿意娶她做妻子的。”赵将军现在是又气,又恼、又无奈。 “可那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舞阳,我只是觉得在我遇到的女子当中她不算是找人烦的,我们两个也能相处得来,虽然说不上是男女之情,但是就这么凑合过一辈子也是可以的。如果后来,她不是喜欢上了别的男人的话,我想我会跟她成亲的,但是……现在不可能了,她已经有了喜欢的男人,就算我愿意,她也不想再嫁给我了。” 可是赵夫人却是从赵明朗的这番话里揣摩出了另外一个意思,不由犹豫着开口问道:“明朗,你是不是因为舞阳喜欢上了别人,不肯跟你继续婚约,失望之下,所以才……喜欢男人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明朗在心里也不是真的喜欢男人,他只是被舞阳给伤到了而已,这样倒是好办一些。 可是赵明朗却是摇头,“不是的,我之前已经跟你们说过了,我从头到尾对舞阳也没有男女之情,当时舞阳要跟我解除婚约的时候,我的确很失落,但是那不是因为我喜欢舞阳,而是因为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像舞阳一样,可以让我不讨厌她,愿意跟她将就着过一生的女子了。所以,爹娘,你们就不要再逼我了,我是真的无法忍受跟一个女子共度一生的,如果你们非要逼我的话,我宁愿死了干净。” “死了干净?你这是在威胁我跟你娘吗?不用你拿死来威胁我们,我先把你给打死了,倒是干净了,也省得你给我们赵氏一门丢人!” 赵将军心头千百种情绪不是滋味儿,便是把它尽数发泄在赵明朗的身上,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有断袖之癖,这于他而言,简直是一种侮辱,他们赵氏一门不能因为明朗的事情而招人白眼和唾骂。而且,明朗又是他唯一的儿子,如果明朗这辈子都不娶妻的话,那他们这一脉的香火岂不就断了?等自己百年之后该怎么向自己的祖宗交代? 随着这一鞭一鞭地打在赵明朗的身上,赵将军的眼睛亦是红了,想自己赵氏一门为了祈灵国征战沙场这么多年,立下了累累战功,于国家于社稷,都是有功无过,可是上天为什么偏偏让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的一个人? 眼看着自己儿子后背的衣裳已经被鞭子抽打的稀碎,那血顺着淌下来连衣襟的下摆都浸湿了,赵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老爷,先住手吧,再这么打下去,明朗真的要挺不住了。” “挺不住就去死,如今还留着他给我们赵氏一门丢脸吗?” 虽然赵将军的嘴上这般恶狠狠地说着,但是手中的鞭子却已经收了起来。 只见他走回到赵明朗的身前站定,一双眼睛带着愤怒和伤心的神色看着赵明朗,“明朗,我今日就跟你说清楚,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跟那个戏子有任何的来往,不然的话,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他。” 赵明朗此时已经是满头的冷汗,却仍是支持着精神看着自己的父亲,沉声道:“如果父亲和母亲动了他的话,我就真的会离开将军府,带着他一起远走高飞,你们知道我有这个能力的,我从来也不说空话。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情,他没有做什么勾引我的事情,这全都在我,你们不能把我的错归结在他的身上。不对,我也没有错,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不是个女人而已。” “你!”赵将军闻言还要扬鞭再打,却是被赵夫人给拦了下来,他只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背对着赵明朗,再不看他。 此时赵夫人跨步站到赵明朗的身前,取出自己的手帕,为赵明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之后轻声道:“你先回房去歇着吧。” 赵明朗抬眼看到自己母亲眼睛里那十分担忧的神色,心中顿时有些软了,但是想到之后的计划,为了自己跟彤儿的将来,自己只能暂时忍住了。 等赵明朗离开之后,赵将军这才颓然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低着头,抬手揉了一把自己的脸,十分无奈地出声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是啊,赵夫人也很想问,事情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老爷,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之前把明朗逼得太紧了,一直让他去相亲,整天在他的耳边念叨成亲什么的,他被我逼的没有办法了,所以才……” 赵将军却是摇头,“不会的,你没听他刚刚话里的意思吗?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人了,当初跟舞阳的婚事,也只是因为不讨厌舞阳,可以忍受跟她相处。” 听到赵将军提起舞阳,赵夫人的眼睛里不由闪过瞬间的光亮来,“既然明朗这样说的话,那说明他对舞阳还是有些感情的,如今舞阳不也还没成亲呢吗?我想着若是舞阳肯嫁给明朗的话,明朗应该是愿意的吧。” “如果真的能这样,我就烧高香了。”他现在没有其他所求,只要明朗肯娶一个女子就行了,要不然的话,不仅自己,真个赵府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啊。 “我试着去跟舞阳公主说说吧,舞阳这个孩子挺好的,我想她应该会同意的。”赵夫人现在就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非要抓着舞阳公主不可。 说完这话,赵将军和赵夫人两个人都是沉默了许久,他们对将来的事情并不怎么乐观。 “老爷,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找晟王世子或是隽王殿下聊一聊,他们是明朗最亲近的人,或许他们知道些什么,或者他们呢那个帮着我们劝一劝明朗。” 然而,赵夫人刚说完这话,就被赵将军给摇头拒绝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怎么好跟他们开口?大家都尴尬。这也不是能宣扬出去的事情,我们只暗自想办法就是了。大不了,一辈子把明朗关在府里,不让他出去。”说到最后,赵将军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赵夫人也是坐不住,先是去赵明朗的房间看了看,见他已经上了药睡下了,这才走了出去。此时赵明朗的房门口已经站着四个高大威猛的侍卫,专门守着赵明朗。赵将军已经给他们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在得到他的允许之前,不能让赵明朗跨出房间半步。 出了赵明朗的房门,赵夫人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了许久,终于吩咐下人去准备了马车,她要进宫一趟。不管怎么样,她都得做点什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明朗就这样……昨晚的事情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如果不尽快做些什么的话,那以后明朗还怎么出去见人?指不定又有什么奇怪的传言要传出来。 第401章 情景重现 马车从将军府的后门出来,一路到了皇宫。下了马车,将军夫人先是去了太后那里,虽然她现在并不想见到太后,因为她不想跟太后谈论有关于明朗的事情,也不知道此时明朗的事情是不是已经传到了皇宫里。但是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自己到皇宫里来的事情肯定会传到太后的耳朵里,若是让她知道自己进到皇宫里来,却没有去给她请安,这未免不太好看。 将军夫人也这般满怀心事地去到了太后的寝宫,但是此刻的太后心事比她还要重,见到她进来,太后先是落了泪,这情形让将军夫人不由满头雾水。太后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刚刚进来,一句话都还没说呢,她就先哭了? “太后,您这是怎么了?”应该不至于是因为明朗的事情吧?太后对明朗虽然也很好,但是自己这个亲生母亲还没有哭,太后这个做姑母的应该还不会到这般伤心的程度。 太后拿手帕拭了一下眼角的泪,低着头道:“皇上要把哀家送到寺庙里清修,他这意思不就是想把哀家给赶出皇宫吗?” 将军夫人听闻此言,顿时就惊得愣住了,不会吧,皇上要把太后赶出皇宫?为什么?也没见他们母子两个起什么矛盾啊,之前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 将军夫人自然不可能知道太后曾经想要赐死苏洛宁,以及在苏洛宁回乡省亲的时候,设计陷害苏洛宁的事情,所以此时突然听到太后这样说,只觉得很不可思议。 “是不是太后您误会了皇上的意思?皇上怎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来呢?” 若是在别人的面前,太后还会谨慎一些,但是因为将军夫人是她的嫂嫂,是娘家人,所以太后一时也没有顾及太多,便是对将军夫人道:“哀家却是一点都没有误会皇上的意思,他已经跟哀家明确说了,希望哀家能搬出皇宫住到寺庙里去静修。” “可是为什么呢?”虽然此时的将军夫人还在着急自己儿子的事情,但又不得不陪着太后在这里聊,而且她也很好奇皇上为什么想要把太后给赶出皇宫。 太后一听这话,眼神立刻凌厉起来,语气也比刚刚多了几分尖刻,“还不是为着苏洛宁,澈儿为了她连选秀都不想选了,听他话里的意思,还真想空置后宫,只留苏洛宁一人呢。哀家真是不知道苏洛宁给皇上施什么法了,竟然让皇上为了她连选秀都不肯。皇上在登基之前如何宠爱于她,哀家都不管,可是他现在已经是皇上了,就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性子来。你说说,自从皇上登基之后,为了苏洛宁已经做了多少坏规矩的事情了,照这样下去,他迟早成为一个被世人唾骂的昏君!”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实在是太严重了,听在将军夫人的耳中,不禁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道:“太后,这话说得严重了。” 太后却是冷笑一声,“严重?一点儿都不严重。苏洛宁对于皇上而言就是一个绊脚石,有她在,皇上就没有办法成为真正的明君。”先皇也是这样认为的,不然他也不会急着赶在自己离世之前要把苏洛宁给解决掉,只不过先皇终究还是心软了,当时没有杀了苏洛宁,而是把她送去了乾风国。如果当初先皇就把苏洛宁给杀了话,自己也就不必有现在的担忧了。 先皇终究还是后悔了,当初自己在病床前,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他最后悔的时候的就是当时没有把苏洛宁给杀了,而先皇在临终之前把这件事交给了自己。无论是为了澈儿还是为了先皇,自己都不能让苏洛宁活在这个世上,所以才有了之前毒酒以及在同州陷害她的事情。只不过,这苏洛宁的运气太好了,两次都被她给躲了过去。 但是也因为这两件事,让澈儿对自己生出了敌意,很显然,他已经知道苏洛宁回同州时发生的事情是自己派人做的了,而且还怀疑到了李公公的头上,而这也正是他要赶自己离开皇宫的原因。太后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被司空澈知道之后的后果,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司空澈会这么狠心,竟然想直接把自己给赶出皇宫。这实在是太超乎太后的预料了,就算是之前自己帮了景儿隐瞒了治国之策的事情,澈儿也没有这样恨自己。 在澈儿的心里,苏洛宁就这般重要?重要到可以为了她赶自己的生身母亲离开皇宫?人都说百善孝为先,可是澈儿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这般对待自己,这将来,还不知道他会为苏洛宁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呢。 虽然将军夫人明白这其中一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了解的司空澈可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不会为了一点小小的事情就做出赶自己的母亲离开皇宫这样的举动,她猜测着太后一定是做了什么触动司空澈底线的事情。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把自己的亲生母亲赶出去,这种的做法终究有些太冷酷无情了,看到太后在自己面前这般伤心的样子,将军夫人也是有些感触。 做父母的总是能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的,可是有的事情,他们却总是喜欢会伤害自己的父母,她此时也不禁想到自己的儿子,今日在将军府的时候,她又何尝没有偷偷抹泪呢。 但是,将军夫人对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只是在一旁说几句安慰的话罢了。事实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也没有心思去管太后的事情。 将军夫人就这么陪着太后坐了半晌,这才开口说自己想要去看看舞阳公主。直到走出太后的寝宫,将军夫人这才是松了一口气,方才太后一句都没有问起明朗,可见明朗的事情还没有传到宫里来。如果太后方才真的问起明朗的事情,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想到这里,将军夫人便是加快了脚步,她想赶在消息传进皇宫之前,尽快离开皇宫,免得听到那些人的闲言闲语。 将军夫人这厢刚走到舞阳公主寝宫的门口,迎面就撞见了舞阳,舞阳看到将军夫人此刻出现在这里,面上亦是有些惊讶,“伯母,您来找我吗?” 将军夫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却是反问道:“舞阳,你这是要出去吗?” 舞阳公主自然是要出宫去找无名,但是这话她是不合适在将军夫人的面前说的,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道:“是啊,最近在皇宫里呆得太闷了,想要出去玩儿一玩儿。” “舞阳,如果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话,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再出去?” 看到将军夫人这样严肃认真的表情,舞阳心中不由一怔,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随即,立刻点头道:“当然可以,伯母快请进。”舞阳公主当即就亲自扶着将军夫人走进了自己的寝宫。 舞阳公主现如今住的还是当初先皇赐给她母妃的寝宫,舞阳公主的母妃再世时位分并不高,也不是很受宠,所以这寝宫却也不是很大,亦不甚华丽,但是里面的布置却让人看着很舒服。 宫女把盛了春茶的玉瓷杯送到将军夫人的面前,清香的茶味随着蒸腾的水雾溢出杯外,在空气中悄然弥漫开来。 将军夫人无心品茶,浅浅啜了一口,便是放下了茶杯,“其实我今日过来是为了明朗的事情。” “伯母但说无妨。”其实听到将军夫人这样说,舞阳公主的心里还是有些戒备的,她生恐将军夫人非要把自己和明朗凑在以前,之前她的那些举动就很有这个意味了,那时候自己还可以勉强配合她,但是现在自己找到了无名,只一心想着要怎么才能让无名恢复记忆,她已经没有功夫去应付将军夫人了。 “我……”将军夫人有些不好启齿,思索了半晌之后,这才开口道:“其实昨天晚上明朗发生了一件事情,尽早已经在京城里传遍了,只是还传进皇宫里来……” 将军夫人并没有打算瞒着舞阳公主这件事,更何况,这件事闹得这样大,就算自己现在不说,舞阳公主也会很快知道的,还不如由自己来把这件事告诉她。 “舞阳,我想着如果你去劝明朗的话,他一定会听的,他亲口跟我们说的,说是你是唯一一个他愿意一起生活的女子。”其实将军夫人的意思是能不能还像之前一样,只要舞阳同意嫁给明朗,明朗就一定会接受的。 但此时的舞阳公主已经被将军夫人的话给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当然除了惊讶之外,舞阳公主心中更多的疑惑,明朗喜欢男人?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喜欢苏雪彤的吗?当日自己可是亲眼所见,他跟苏雪彤两个分明是彼此情投意合,怎么又冒出来了这样一件事? “伯母,这话是明朗亲口跟您说的吗?”舞阳公主不由再次确认,这该不会只是伯母听了谣言之后,自己臆想出来的吧? “是他亲口说的。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相信,我初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以为是别人故意抹黑明朗,但是他已经在我和将军的面前亲口承认了,他喜欢的是男人,他个跟那个戏子来往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听到将军夫人这样说,舞阳已经彻底被搞糊涂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明朗之前一直在跟自己说谎吗? “怎么会这个样子?”舞阳公主低着头口中喃喃道。 “舞阳,其实我看得出来,在明朗的心里还是很在乎你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我想着,如果你们两个能成亲的话……” 舞阳公主闻言心中一惊,连忙开口打断了将军夫人的话,“伯母,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是一直把明朗当做哥哥的,我相信明朗也是一样,他只是把我当作妹妹。” “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我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知道明朗说只有你愿意让他成亲,我真怕他一辈子都不娶妻了……”说到伤心之处,将军夫人不禁红了眼眶。她不知道舞阳口中的这个‘喜欢的人’是确有其人,还是根本就只是一个借口,但是见着舞阳公主这般果断地拒绝,将军夫人的心里就已经明白,自己的希望怕是要落空了。 果然见得舞阳公主摇头,“伯母真的得很抱歉,我对明朗并没有男女之情,我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不过,如果伯母愿意的话,我可以去劝一劝明朗。” “当然可以。”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是有人能帮着劝一劝也好,而且舞阳公主又是跟明朗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关系好,说不定舞阳公主的话能起什么作用。 舞阳公主本来就是要出门的,所以也没怎么收拾,便是跟着将军夫人一起出了皇宫,她也是很着急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自己前几天刚刚撮合了明朗和苏家五小姐,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明朗究竟是怎么想的。 等舞阳公主见了赵明朗之后,这才明白原来这都是他们布下的一个局,不由拍着胸口狠狠松了一口气,“你早说啊,害得我在心里瞎猜了那么多,幸好只是做戏,否则那苏家五小姐该怎么办啊?哦,对了,她知道这件事吗?现在外面都已经传开了,她可别误会了。” “昨天皇后娘娘已经跟她提前说过了,不会误会的。” 舞阳公主看着趴在床上的赵明朗,含笑道:“原来你们都已经提前布置好了,就是没有跟我说,害得我瞎担心。”说话的同时,舞阳公主不由隔着被子伸手拍了一下赵明朗的后背,赵明朗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舞阳……” 舞阳公主见状连忙收回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地冲着赵明朗笑道:“哦,抱歉,你这盖着被子,我一时给忘了,你的后背被打伤了。” 赵明朗没有好气地看了舞阳公主一眼,那舞阳公主嘿嘿一笑,道:“既然你这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走了啊。” “急着去看无名呢吗?那尹老前辈怎么说?能让他恢复记忆吗?” “说不确定呢,不过皇上也说了,那尹老前辈的医术是很厉害的,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的话,那这世上大概没有其他人能治得好无名了,我想着尹老前辈肯定能治好无名的。”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反正自己是认定了他的,只要他在自己身边的,怎么样都好。 舞阳公主对赵明朗说了一句,“再接再厉。”便是离开了赵明朗的房间,礼貌性地跟赵将军和赵夫人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是径直去了隽王府。 而等她进到隽王府的时候,亦是听到了这隽王府的下人们也都是在谈论赵明朗的事情,不由暗自摇头,这件事闹得这样大,也不知道以后明朗要怎么收场。不过,想来明朗把事情闹这么大也是有他的道理的。客观来说,那苏家的五小姐在身份地位方面真的跟明朗差了很多,明朗之所以一直按捺不动,也是顾虑到这方面的原因。 如果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话,他们两个的事情怕真的是没有希望,所以她也觉得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以后明朗和苏家五小姐的事情也就越容易成。 舞阳公主来到无名的房间的时候,尹老前辈已经在给无名行针了,舞阳公主担心会打扰到尹老前辈行针,所以动作放得格外地轻缓,在凳子上坐下,舞阳公主悬着一颗心看着尹老前辈给无名施针。 大多数人都知道,人脑袋上的穴位是很重要的,一个不甚性命呜呼都是有可能的,而此时尹老前辈手中所有的银针都是扎在了无名的脑袋上,看得舞阳公主只胆战心惊。 行针的过程是复杂而缓慢的,等到尹老前辈终于收了针,舞阳公主这才对着尹老前辈点了点头,然后轻声道:“有劳前辈了。” 尹老前辈摆了摆手,“不必这般客气。” 那无名此时亦是睁开了眼睛,看到舞阳公主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舞阳公主并没有注意到。 此时她只顾着问那尹老前辈无名的情况,“前辈,无名的情况有好转吗?” 尹老前辈没有直接回答舞阳公主的话,而是转而看向无名,问道:“怎么样?你想起了一些什么来了吗?” 无名摇头。 尹老前辈不甚在意地道:“没关系,这很正常,我们刚开始治疗,肯定也没这么快。” 舞阳公主此时急忙问道:“尹前辈,我这两天找到了一些医书来看,还问了其他的大夫,他们说若是能用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刺激病人,就能让他们更容易回忆起之前的事情,是不是?” 尹老前辈点头,“的确是这样,但是我们不知道无名之前发生过什么,所以……” “有一个地方倒是可以去一下,我跟无名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就在京城外不远的地方。”如果无名能想起自己来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是吗?”这倒是出乎尹老前辈的意料之外,他还以为苏洛宁他们之中没有人在这之前见过无名,却原来这位公主跟无名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 “那好啊,可以试试看。” 为了重现当日的情景,舞阳公主打算把自己和无名都打扮得跟当天一模一样,她自己的衣服首饰很容易就能解决,就在皇宫里放着,到时候穿戴上了就是。 而无名现如今那仅有的两三件衣裳里是没有一件跟当日的他身上穿的有任何的相似之处的。所以舞阳便想着要带无名出去,给他选几件衣服,身上的配饰之类的。 无名自从被苏洛宁和司空隽带回京城之后,还从来都没有出去逛过,因为很清楚自己之前的行为,所以无名是刻意避开人群的,他不想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狂性大发,伤了无辜的人,更被别人当做怪物来看待。所以当舞阳公主提出这样的想法之后,无名是下意识拒绝的,但是一旁的尹老前辈却是开口劝他,“出去走走也好,不用担心,我会在旁边一起跟着的,不会让你出事。而且你不是也想尽快恢复记忆吗?公主的提议的确是很有帮助的。” 最终,无名还是被说服了,而舞阳公主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往外走,可是她放在无名衣袖上的手,却是被无名给松开,“公主,你我男女授受不亲,又身份有别,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 舞阳公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中不是不失落的,但是脸上仍然装作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是我太高兴,一时忘记了。” 第402章 故意炫耀(二更) 尹老前辈在山脚下过久了离群索居的日子,突然跟着他们一起走在这熙熙攘攘热闹的街市上,他一时还有些不太适应。无名亦是别扭,只有舞阳公主一脸的兴高采烈,一路走着,口中还念叨着等会儿要给无名添置的东西。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呆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高兴的。 “前面就是苏家的成衣铺了。”舞阳公主指着前方的店铺对无名和尹老前辈道。 “苏家……皇后娘娘?”无名看着舞阳公主手指的那店铺,喃喃问道。 舞阳公主点头,颇有些骄傲地道:“苏家所有的铺子都是由皇嫂来打理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 那尹老前辈听了舞阳公主这话,心中也不禁有些讶然,片刻之后才道:“没想到洛宁那丫头不禁做得一手好饭菜,连做生意都这么在行,比起她来,我这个老人家真的是要羞愧了。” “可是前辈你的医术很好啊。”舞阳公主转头看向尹老前辈含笑道。 那尹老前辈只是笑了笑,然后道:“司空澈那小子可真是好福气,能娶到洛宁这样的女子。” 三个人很快便是进到了苏家的成衣铺里,那庞掌柜一眼就认出了舞阳公主来,上次她跟将军夫人一起来做衣裳的事情,他还记得清楚呢。于是,赶忙迎上前去,朝着舞阳公主躬身行了一礼道:“公主殿下是来做衣裳的吗?” “不用行礼了,我这次过来是想要给这位公子挑一身衣裳的。”舞阳公主说这话的时候,伸手指了一下身旁的无名。 庞掌柜虽然很好奇这位公子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他也没有多打听什么,只是对舞阳公主道:“原来是这样,那就请三位跟我来吧。” 舞阳公主对着面前一件件的衣服挑得眼花缭乱,更是不时取来一件在无名的身上比试,无名却有些不耐烦,但是他也并没有把这种不耐烦被表现在脸上,而只是委婉道:“我觉得只要差不多就可以了。” “差不多可不行,尹前辈不都说了吗?如果能跟当时做到一模一样更容易刺激你想起之前的事情,虽然完全一模一样是做不到了,但是还是要尽力做到相像才行。”一边说着,舞阳公主一边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拿着的衣服,喃喃道:“这件是很接近了,但是衣袖花色有些不对。” 一旁的庞掌柜闻言,适时开口道:“花色的话……可以立刻让铺子里的绣娘来改的,公主想要什么样的花色,尽可以画下来,让我们的绣娘照着绣上去。” 舞阳公主闻言,眼睛不由一亮,“这个办法好,你去给我拿纸笔过来,我给你把花样给画下来。” 看着那庞掌柜走开,尹老前辈这才看着舞阳公主,嘴角含笑道:“没想到你连他衣袖上绣的是什么花样儿都记得。”一般情况下,别人都不太会去记这些东西吧。 舞阳公主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那天的场景已经在她的脑海里回想了无数遍,每一个小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有关于袖子上绣的是什么样的花纹,她能记得起来也不算奇怪了。 尹老前辈怎么会看不出舞阳公主的心思呢,此时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舞阳公主画好图样之后,又细细跟绣娘吩咐了细节,约好了明天来取衣服,这才跟无名和尹老前辈一起走出了苏家的成衣铺。 三人正要去玉器店看看有没有相似的玉佩,迎面却驶来一辆看起来很眼熟的马车,无名看了一眼,不由开口道:“这不是隽王府的马车吗?” 舞阳公主看了一眼,亦是道:“看起来是有些像。” 等那马车驶近了,无名认出那赶马车的人就是司空隽的近卫,于是十分肯定地道:“确实是隽王殿下。” 舞阳公主闻言,不由朝着那马车摆了摆手,赶马车的人认出是舞阳公主,便是连忙慢下了速度,转头对马车里的人道:“王爷,是舞阳公主他们。” 马车里的司空隽掀开纱帘往外面看了一眼,于是吩咐道:“先停一下。” 马车停下,舞阳公主上前正打算要跟司空隽说一下她为什么带着无名出府的时候,但是在她伸手撩开车帘的那一瞬间,却是愣在了原地。 马车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子……等一下,这个女子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舞阳公主一时还没响起来,那女子已经慌忙起身要给舞阳公主行礼,“臣女杨雨寒给公主殿下请安。” 杨雨寒,姓杨,那应该就是中书令大人的千金了吧?她怎么会在四皇兄的马车里?这两个人该不会……? 这么一想,舞阳公主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道:“我不知道……那个……皇兄,我就是想跟你说我跟尹前辈还有无名一起出来逛逛,等会儿再回王府去。”舞阳公主说完这些之后,快速松开手中的布帘,逃也似地走回到了无名和尹老前辈的身边。 司空隽见她这样,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但是也没叫住她,更没有说什么,直接就吩咐自己的侍卫接着往前走了。 而舞阳公主他们三个则是静静看着马车驶去,虽然舞阳公主没有开口,但是无名和尹老前辈也都看到方才马车里的情景了,隽王殿下跟一个他们两个都没有见过的女子坐在一起。 眼看着马车往右拐入小路,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舞阳公主这才纳闷地道:“奇怪了,那也不是回去隽王府的路啊。” “可能是隽王殿下还有别的事情吧。” 舞阳公主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但是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可是自己生辰那日,自己分明看到四皇兄和那个成家的小姐很有些默契的样子,还以为他们两个是一对呢,怎么四皇兄又跟中书令的千金搅和在一起了?实在是搞不懂,四皇兄也不像是会朝三暮四的人啊。 却说此时的将军府简直是一片愁云惨雾,本来将军夫人还寄希望于舞阳公主能够回心转意重新考虑跟赵明朗的婚事,可是却被舞阳公主给果断地拒绝了,先如今除了把明朗给关起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就在赵将军和自己的夫人相顾无言的时候,下人来报说是晟王世子来了,赵将军此时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司空宇肯定是听说了外面的传闻,过来探探虚实的。” “那怎么样?要不要告诉他实话?” “不说实话?就算不说,能瞒得住吗?他跟明朗这样好的关系。” 吩咐下人们请了司空宇过来,赵将军对自己的夫人道:“司空宇来了也好,正好可以让他帮着劝一劝明朗,我们现在不是也没别的办法吗?” 司空宇虽然心知肚明这事情的原委,但是在赵将军和将军夫人的面前还是装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外面传的是真的吗?明朗他……?”司空宇的表情看起来就是很震惊的模样,但其实他心里正暗自想着,明朗的这场戏做得还真是够大的,闹得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的。 将军夫人沉重地点了点头,眼眶又是忍不住红了,“真是作孽啊,明朗怎么会……我们可真是万万没想到。” 司空宇连忙出声安慰道:“伯母也别太伤心了,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紧。” “罢了,明朗都这样了,我保重身子还有什么用,真恨不得现在就去了算了,也是眼不见心不烦。” “瞧伯母这话说得,这就太严重了,不至于的。这样吧,我先去看看明朗,看看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有劳你费心了。” “伯父、伯母客气了。” 看着司空宇走出房间,赵将军深深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地道:“我现在觉着,就算明朗跟司空宇一样整天在外面寻花问柳也比他如今这个样子好,我倒是希望他能出去跟女子厮混在一起……” 赵夫人只是抹着眼角的泪,也不去接赵将军的话。 司空宇快步来到赵明朗的房间,看到赵明朗正在床上趴着,不由揶揄道:“你爹打你屁股了?” 赵明朗没好气地抬眸看了司空宇一眼,“看你这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随后淡淡道:“我伤的是后背,我爹他这次下手的确够狠,我估计整个后背的肉都已经被他给抽烂了。” 听到赵明朗这样说,司空宇便是迅速收起脸上的嬉笑之色,走到赵明朗的床前道:“真这么严重,我看看。” “哎,打住,甭看了。你一定又要趁机嘲笑我,我还不知道你。” “瞧瞧你,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我不是看你这么可怜,想瞧瞧你究竟伤成什么样子了吗?” “我的伤不用你担心。我问你,你刚刚是不是去见过我爹娘了,他们怎么跟你说的?”赵明朗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父母的态度。 司空宇微一挑眉,“还能怎么样,伤心欲绝呗,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尤其是你娘,不停地在抹泪。说真的,其实我以前一直都觉得将军夫人是一个直爽痛快不扭捏的女人,但是今日瞧着她这样子,到底也跟别的母亲是一样的。” 听闻司空宇这话,赵明朗深深叹了一口气,“让我母亲这般伤心实在是不应该,但如果我不这样做,她根本就不可能同意我跟彤儿的婚事。你不知道,其实我娘一直都很介意彤儿的身世,尤其是彤儿有那样一个亲娘,之前她的亲娘曾经来过我们府上,从那之后,我娘就对彤儿有些芥蒂,这完全就是因为彤儿的娘亲。舞阳跟我说了,我娘也当着她的面数落过彤儿的娘亲,这多多少少也影响了她对彤儿的看法。之前我娘还想着让彤儿给我做妾室呢,就因为她的娘亲搞了那么一出,我娘算是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若是开口说我要娶彤儿为妻,那肯定是被否决的。” “原本还有这样的事情。”司空宇伸手拍了拍赵明朗的肩头,“这么听起来你跟苏家五小姐的路的确是挺坎坷的。” “所以,当初看你跟席姑娘成亲的时候,我是很羡慕你的。如果把我放在跟你同样的处境上,我爹和我娘一定不会同意我的婚事。”只是那个时候自己只想着不要害了彤儿,如果不能让她过得幸福,自己也便不去招惹她,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感情这个东西。 “好了,何必为了以前的事情伤感,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了,只要照着这个计划顺利走下去,还愁将军和将军夫人不同意你们两个的婚事吗?照我说,如果你现在去跟你爹和你娘说,你想要迎娶苏雪彤,他们肯定会十分高兴,像是捡着了一个宝贝似地同意的。” 赵明朗却是摇头,“现在还不是时机,如果我这个时候开口,以我爹和我娘的聪明,他们一定能猜到我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这样一来只能弄巧成拙,还是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话说到这里,司空宇也有些感慨,“你啊,是做好孩子做惯了,一点点有不称你爹娘的地方,他们就伤心难过成这个样子。你再看看我父王,已经被我锻炼得百毒不侵了。想当初,我父王能心平气和地开口请找上门声称怀了我孩子的女人离开,这份心态也不是谁的父母都能有的。” 赵明朗闻言不由笑了,“你还好意思说呢,晟王也真是够苦的,自己的儿子成天就知道闯祸,没个正形。” “坏孩子有坏孩子的好处,要不然我当初跟霜儿的婚事怎么能那么顺利了。”司空宇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是很有些得意的,当初让晟王同意这门婚事,司空宇也没费多大的功夫。 “宇,你这是在跟我炫耀吗?”偏偏挑这个时候跟自己说这些。 “很显然,是的,我就是在炫耀。我跟你不一样,我作恶多端,只要能有一个女人收了我,我父王就谢天谢地了。而你这个好孩子做惯了,你的父母自然不能忍受你有一点点的瑕疵,在挑选妻子的这件事上就更是如此了。” “如果我没有遇到彤儿的话,我估计会照着我爹娘的安排娶一个他们满意的女子,就这么过一辈子。就像是当初如果舞阳没有跟我退婚的话,我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把她娶回将军府了,但是我现在是真的没有力气去勉强自己了。” 司空宇坐在赵明朗的床边笑着道:“看吧,我早就跟你说,你应该听我的,我一早就看出来你跟苏雪彤两个人意外地很合。” 说到这里,赵明朗却是好奇了,“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就是我第一次见到苏雪彤的时候,我想逗她玩儿,偏偏被你给拦住了,当时你那个样子就好像……苏雪彤是你保护之下的小白兔似的。你知道吗?虽然你对别人一向都很好,但是对苏雪彤却很不一样,我当初一眼就看出来了,只不过你还跟我否认。其实,你那个时候就已经对苏雪彤动了心思了吧?”司空宇一脸暧昧的笑意。 赵明朗闻言只是笑了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也许从她把酒打翻了洒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 在赵明朗跟那戏子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的时候,苏之牧带着苏夫人和苏绮蔓回到了京城,而苏洛宁也出宫回了苏府给自己的父母接风洗尘。 在门口接了苏之牧他们,苏洛宁跟着众人一起往前厅里去,苏绮蔓却是悄悄走到苏洛宁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明朗少将军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啊?” 苏洛宁却是含笑道:“你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情?看来你自己的事情是得偿所愿了。”看苏绮蔓这一脸轻松的样子,想来父亲一定是已经同意了她跟柳彦哲的婚事。 只是柳彦哲这个人……却是不好说,自苏绮蔓离开京城回去同州之后,他就只来过苏府一次。按道理来说,他如果是真心喜欢苏绮蔓,应该会十分担心自己的爹娘会把苏绮蔓强留在同州,不让她回京来,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应该是每天心急如焚,经常来苏府里问消息吗?可是从头到尾,他竟然只来过一次,这是不是有些太过冷静了? 但是苏绮蔓刚刚回京,又是在兴头上,苏洛宁也就没有跟她说出自己的心中的顾虑。 苏绮蔓不知道苏洛宁心中在怀疑柳彦哲的真心,此时只满脸笑意地对苏洛宁轻声道:“是啊,父亲已经同意让我嫁给彦哲了,虽然挨了一顿打,但是也值得了。” 值得吗?未必见得。 一家人在前厅里各自坐下,而高志安亦是在场。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府里的一切都还好吧?” “回老爷的话,志安因为要顾着铺子的事情,所以时常也不在府里,有些情况未必清楚,不过并没有出什么大的乱子。”高志安说这番话是很谨慎的,其实他也知道这段时间苏雪雁经常不在府里,不过他也不打算做这个恶人,毕竟他也不知道苏雪雁究竟出府去做了什么,言语间便是给自己留了退路。 听到高志安这样说,苏雪雁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高志安还是很有些眼色的,知道什么样的话该说,什么样的话不该说。 但是……苏雪雁的眼睛又是看向苏洛宁,高志安不敢说,可苏洛宁可不会不敢。但是苏洛宁只是神色平淡地坐在那里,没有开口说什么,看她的样子也是不打算向父亲告状,苏雪雁这才彻底放了心。 一家人聚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苏之牧便是叫苏洛宁单独去了他的书房,苏洛宁心中已经大概猜出苏之牧要跟自己说什么事情了。 “宁儿,我打算同意绮蔓和柳彦哲的婚事了。” 苏洛宁点头,“我已经猜出来了,既然父亲带大姐一同回了京城,那就是同意让他们成亲了。” “你怎么看呢?觉得我这个决定对吗?” 苏洛宁沉吟了片刻,然后道:“也不能说对或不对,这件事的确是很难抉择,我知道父亲心中的顾虑,但是这一次大姐是铁了心要嫁给柳彦哲,被父亲打成那个样子都没有松口,就算父亲不带她回京来,只怕她也会想尽办法回来。” 苏洛宁正是说中了苏之牧的心思,他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但是,”苏洛宁话头一转,“我并不觉得柳彦哲是一个值得大姐托付的良人。” 第403章 软禁寝宫 苏之牧闻言抬眸看向苏洛宁,眉头微微皱起,神色有些沉重,“为什么这么说?” “据彤儿所说,自父亲带姐姐离开京城之后,柳彦哲就只上门过一次。我想着,如果他真的对姐姐很上心的话,应该不至于会这么冷静才对。” 听到苏洛宁这样说,苏之牧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几分,他本来就是不太想让苏绮蔓嫁给柳彦哲的,本来也是迫不得已才勉强同意了,但是此时又听得苏洛宁这样说,心中难免又是犹豫起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苏之牧轻叹了一口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对苏洛宁道:“我现在也是两难啊,你姐姐是铁了心要嫁给柳彦哲……” 然而此时的苏洛宁却不再说话了,该提醒的她也都提醒过了,剩下的事情就要交给父亲和苏绮蔓来决定了。 “罢了,还是等我先把柳彦哲找来问问他吧。” 苏洛宁亦是听得出苏之牧语气里的无奈,想来他也是拿苏绮蔓没有办法了。 “宁儿啊,若是绮蔓真的要跟柳彦哲成亲了,太后面前,还得靠你说和了……” 苏洛宁闻言亦是深深叹了一口气,“父亲不知道,我如今跟太后的关系几乎已经是势同水火了,难啊。” 这话听得苏之牧心头一紧,只听得苏洛宁又道:“不过,姐姐成亲的事情,父亲倒不用太操心,皇上总不会叫太后去为难姐姐和柳彦哲的,再说,只怕如今太后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分在他们的身上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苏之牧不解地问道。 苏洛宁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往下说,而苏之牧见状,只是深深看了苏洛宁一眼,亦是没有再问什么了。他知道,那些皇宫内院的事情,自己是不便过问的。 走出了书房,苏洛宁去到苏夫人的院子,苏绮蔓此时正在苏夫人的房间里,母女两个在说话,看到苏洛宁进来,苏绮蔓连忙起身问道:“父亲叫你过去,是为了说我的事情吗?” 苏洛宁却并没有应她的话,而是转而道:“父亲叫你过去书房,他有话要跟你说。” “是什么事情啊?” “我也不清楚,你去了不就知道了,不过想来应该是跟你的婚事有关吧。” 苏绮蔓略略沉眸看了苏洛宁一眼,也便是转身走了出去。 待到她离开之后,苏夫人又是问了苏洛宁跟苏绮蔓一样的问题,“宁儿,你父亲刚刚是不是跟你说了绮蔓跟那柳彦哲的事情?” 苏洛宁微微点头,“看起来父亲也很是纠结。” “是啊,在同州,你离开之后,你父亲就一直在想着你姐姐跟柳彦哲的事情,翻来覆去地想,整天像是着了魔一样。而你姐姐呢,又是不肯妥协,你父亲终究还是不忍心,就同意了她跟柳彦哲的婚事。”其实苏夫人又何尝不是心软呢,不忍拂了苏绮蔓的心思。 “不过你父亲不是已经同意了绮蔓和柳彦哲的婚事了吗?怎么又把绮蔓给叫过去了?难道是变卦了?”苏夫人有些不解。 而苏绮蔓这一路去到书房也是怀着跟苏夫人一样的疑惑,在同州的时候父亲不是已经同意让自己跟彦哲成亲了吗?怎么这刚刚回来,父亲就又把自己叫去了,难道父亲是想改主意?还是宁儿刚刚跟父亲说了什么? 书房的门是关着的,苏绮蔓抬手叩门,里面响起自己的熟悉的父亲的声音。 “进来。” 苏绮蔓推门而入,苏之牧正负手背对着她站着,待到苏绮蔓重新把房门给关上,苏之牧这才转过身来看向苏绮蔓,那眼神看得苏绮蔓心中一颤,父亲的神情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难道真的是刚刚宁儿跟父亲说了什么?让父亲后悔同意自己跟彦哲的婚事了? “父亲……”苏绮蔓犹豫着开口唤了一声。 “绮蔓,我刚刚得知一件事情,我觉得你应该也要知道一下。从我们离京到现在,柳彦哲只来过苏府一次询问你的消息,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你认为这是正常的吗?” 苏绮蔓是从来没有想过柳彦哲会来苏府几次这个问题,她在同州的时候,只一心想着要回去京城,跟柳彦哲在一起,她却没有想过柳彦哲是在用什么样的心情等着自己回京。 所以,苏绮蔓听到苏之牧这样说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怀疑地问道:“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已经找府里的守卫来问过了,确定柳彦哲只来过一次。绮蔓,我只问你,如果换做是柳彦哲的父母不同意他跟你成亲,把他带回老家去,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会只上门一次询问他的消息吗?” 苏绮蔓立刻在心中道:当然不,我只怕恨不得一天去问好几次。 而此时,她也明白父亲的意思了,父亲无非就是想说彦哲对自己不够真心。当然,听到父亲说这样的话,不伤心是不可能的,但是苏绮蔓也不想为了这点事情而放弃跟柳彦哲的婚事,毕竟她是真心爱着柳彦哲,并且想要嫁给他,跟他一起过一辈子。 见苏绮蔓久久不应声,苏之牧只沉声问道:“所以,你现在还是坚持要跟柳彦哲成亲吗?” 苏绮蔓闻言重重点头,“父亲,我在同州的时候就已经跟您说过了,我是一定会嫁给彦哲的。” “就算他对你并非是出自真心?” “不,在他的心里一定是喜欢我的,我确信。” “绮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确定要嫁给柳彦哲吗?不会后悔?” “我确定,绝不后悔!”苏绮蔓语气十分地坚定。 苏之牧点头,“好,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将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后悔,该跟你说的,我们都已经跟你反复地说尽了。是你非不听,一定要嫁给柳彦哲,我们不阻拦你,但是将来你跟柳彦哲之间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不要后悔,也不要把事情怪在别人的头上,你一定要记住,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坚持做的决定,所有的后果都要由你自己来承担。” 听到苏之牧这样说,苏绮蔓的心里还真有些害怕,好像一夕之间自己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爹娘他们都不管自己了一样,这让她有些不适应。 但是为了跟柳彦哲成亲,苏绮蔓还是点了头。好吧,她就自己来承担这个后果,自己一点都不怕,因为她相信自己跟柳彦哲一定会过得非常恩爱幸福。到那个时候,所有不看好自己很彦哲在一起的人就会知道他们当初的想法是多么荒谬。 看到苏绮蔓点头,苏之牧这才略松了沉重的语气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就等着柳彦哲上门来提亲了。不过我先跟提醒你一下,你到底是苏家的大小姐,就算你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一下我们苏家的颜面,先不要急着去找柳彦哲,最起码等着他主动来找你,保留一点大家闺秀应该有的矜持,知道吗?” “是,女儿知道了。” 知道苏之牧并没有要反悔自己跟彦哲的婚事,苏绮蔓心中顿时放松下来,她想着自己已经回京的消息,柳彦哲应该很快就会知道,而他也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肯定会迫不及待上门来的,自己跟彦哲的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苏洛宁陪着苏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却是起身走去了苏雪彤的房间,彼时苏雪彤正在绣着一方罗帕,看到苏洛宁进来,正欲起身相迎,却是被苏洛宁抬手阻止了,“好了,坐着吧。”话刚说完,苏洛宁就已经走近了苏雪彤的身边,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绣品,笑着道:“最近都没有从铺子里接活儿吗?怎么有闲工夫绣起帕子来了?” 苏洛宁往她那竹篮子里一看,还不止一条手帕呢,她不由伸手拿起来一条,看了一眼之后,面上露出疑惑之色,继而却是笑了起来,口中道:“彤儿,你最近的绣功似乎大不如前了啊,这针法看起来怎么这么乱啊?” 苏雪彤有些不好意思,喃喃道:“最近是有些生疏了,所以拿帕子来练练手。” “我看你不是生疏了,这帕子上乱的也不是针法,而是你的心呢。”彤儿的绣功那么好,怎么可能接连绣坏好几条帕子,肯定是绣帕的时候不专心,失神了。至于为什么失神,她跟她都是心知肚明。 “二姐……”苏雪彤闻言更加不好意思了,一张脸迅速红了起来。 她这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得苏洛宁心软,忙道:“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的,我今天过来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说到了这里,苏洛宁压低了声音,眸中含笑地看着苏雪彤,道:“是有关于明朗少将军的,不过我估计你听了,肯定又要绣坏好几条帕子了。” “明朗少将军他……怎么了?” “他被赵将军给打了,据说打得还不轻,我是没有去看过,世子殿下和舞阳公主都看过他了,听他们说明朗少将军的整个后背都被将军抽得皮开肉绽的,现在连动都不能动,只能在床上趴着了。” 听到心上人被打得这样严重,苏雪彤的心里当然是纠紧了一阵疼,“那可怎么办?怎么说明朗少将军也是将军的亲儿子啊,他怎么能下那么重的手呢?” 苏洛宁听到苏雪彤这样说,却只是笑,“心疼了?得了,赵明朗的目的达到了。” 苏雪彤闻言,顿时不解地看着苏洛宁,而苏洛宁紧接着解释道:“明朗少将军托晟王世子司空宇告诉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他就是要让你心疼,这样你就舍不得拒绝他了。彤儿啊,碰到赵明朗这样一个对手,你还真的只有认栽的份儿。” 以前是赵明朗有顾虑,不敢跟彤儿有什么,但是现在他把自己的顾虑全都放开了,这样一来,彤儿还真的是一点儿都招架不住。 苏雪彤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她只一心担忧着赵明朗的状况,“少将军给打得这样严重,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好了,他没事的,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你只要记着,他受的苦难都是值得的,不久之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娶你过门了。” “可是这代价也太大了,明朗少将军给打成重伤,将军和将军夫人也而一定又生气又伤心,少将军的名声也都给毁了,人家肯定都以为他是真的……喜欢男人。” 苏洛宁闻言,抬手轻抚苏雪彤的长发,“彤儿,你要知道,有得必有失,对于赵明朗来说,他想要跟你成亲,这已经算是最简便的办法了。以后等你嫁到将军府之后,努力地补偿他就是了。至于欺骗什么的……这只能算是一种手段。赵明朗的名声你是不用担心的,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对啊,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他喜欢男人,也是应付将军和将军夫人,不用让赵明朗纳妾的一个好借口。”简直一劳永逸,算起来,应该是大赚啊。 苏雪彤闻言点点头,之后却又是叹了一口气,道:“明明在这件事情里,得到最多的是我,可是偏偏只有我什么都没有付出。”以自己的身份要嫁给明朗少将军本来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还让明朗少将军为了自己受这样的皮肉之苦,更要承受外面那些人的流言蜚语,自己何德何能? “等事情成功之后,你跟赵明朗好好过日子,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了。” 而皇宫之中,趁着苏洛宁不在的时候,司空澈去了太后那里,毕竟这种事情,宁儿不在场会更好一些。 “太后,皇上来了。” 听到宫女的禀报,太后却是没有理会,兀自半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而那宫女见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确信太后是听见了自己的通报的,因为刚刚她睁了一下眼睛。但是太后听到之后却又不应声,那自己该怎么去回禀呢? 这宫女也没能纠结多久,司空澈就已经自己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倚在榻上的太后,司空澈对殿内的所有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那些个宫人陆续退下。 很快,这偌大的宫殿之中就只剩下了他们母子二人。 靠在软榻上的太后就好像不知道司空澈已经进来了一样,兀自闭着眼睛养神,而司空澈亦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沉声开口道:“母后考虑好了吗?究竟什么时候动身出宫?” “哀家为什么要出宫?哀家是皇上你的母后,是这后宫里的太后,哀家理应住在皇宫之内,为什么要出宫去?”太后说话的声音缓慢,但是音调却是上扬,仿佛每一个字都格外加重了语气。 然而,自始至终她的眼睛就没有睁开过,靠在那软榻之上,很安适闲舒的模样。 “理由,朕之前已经跟母后说过了,母后您已经不止一次计划杀了宁儿了,若是按照律法,你此刻应该已经在大牢里了。朕之所以没有戳破,那是还给母后您留着面子。但是,在您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朕不可能再让母后您在皇宫里呆着了,希望母后您在寺庙里静心礼佛,扫去心中污垢,回归质朴本真。” “好一个心中污垢。”太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冷笑了一声,“那苏洛宁又岂是一个内心干净纯洁的人?她能掌控苏家的生意这么多年,她的手上能是干净的吗?” “可她最起码没有要杀了母后您,可是您已经不止一次对她动手了。母后,朕记得,在上次你给宁儿赐下毒酒的时候,朕就已经警告过您了,而您却无视了朕的警告,又在同州安排下来了那样的事情来陷害宁儿,就像是当初的鸢妃一样对吗?” 听到最后一句,太后却是变了脸色,“哀家可没有冤枉鸢妃,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可是鸢妃有那样的下场,您也有很大的功劳不是吗?” “澈儿,你是在为了鸢妃而怪我吗?我知道你从小就跟鸢妃亲近,但是她出事了能怪我吗?她跟人私通生下孩子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一点都没冤枉她。” “好了,以前的事情朕不想再提了,人都已经死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鸢妃怎么样,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但是宁儿,朕不能允许母后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未免我们母子之间闹得太难看,母后您还是自己出宫入庙修行去吧。” “哀家说过了,哀家是这宫里的太后,哀家哪儿都不去。哀家不想走,难道皇上您还要派人强行把哀家给拖走吗?皇上你落下一个不孝的罪名,你是不怕,但是皇后却要背上一个蛇蝎毒后的名声,你说她心里受不受得了。” 听到太后说这样的话,司空澈却是冷笑了一声,“母后果真是有恃无恐,好,如果您真的不想出宫去修行,那朕也就不逼你。修行这种事情,只要心诚,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既然母后不想出宫去的话,那便在寝宫里修行就是了。不过,这修行需要的就是安静,母后这宫里的宫人大多都要撤掉,只留下几个随身伺候的就行了。” 太后没有想到司空澈还有后招,不禁怒瞪着他道:“皇上,你真是被苏洛宁那个妖女给迷惑住了,她究竟对你做了什么,竟然让你全然不顾母子之情,把哀家给软禁在这寝宫之中?” “妖女?”司空澈好笑地摇了摇头,“朕不过是独爱她一人,你们就以为她是妖女,对我施了法,朕只是除了她不会爱上别人而已,哪有什么妖法?这天底下有多少女子都希望自己的夫君能一心一意只爱自己一个人,也包括母后你,当初母后嫁给父皇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刻这么想过吗?可是朕真的只爱宁儿一个人了,你们却都认为这是不正常的,是宁儿对我使了什么手段。哪有那么复杂,我就是只喜欢她一人而已。” 看着太后愤愤不平的神色,司空澈沉声道:“母后与其问宁儿对我做了什么,不如问问你自己都做了什么,朕对您已经很容忍了。” 看出司空澈是下了决心要这样做了,太后的神色之中出现了慌乱的迹象,“皇上,澈儿,你不能这样做,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了,不止是你,就连苏洛宁都会被天下人诟病的,你一定能想到别人会怎么议论她。” “母后请放心,这个消息不会被传出去的。”说到这里,司空澈抬眸看着太后,压低了声音道:“因为,这里整个会被隔离开来,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轻易靠近。母后您,就在这里好好沉下心来,修行礼佛吧,佛经念得多了,有些道理自然也就通了,也算能寥寥赎一下您身上的罪孽。” 第404章 雪雁婚事(二更) 言至于此,太后是真的慌了,“澈儿,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的母妃!你这是不孝!” 可司空澈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深深看了太后一眼之后,便是转身走出殿外。 “来人!” 随着司空澈扬声一唤,立刻有侍卫上前,只听得司空澈吩咐道:“从此刻开始,你们就给朕守在太后的寝宫之外,除了太后的贴身侍女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进出,包括太后,明白吗?” 包括太后?皇上的意思是……要把太后给软禁在这寝宫之中?!那侍卫顿时被惊到了,那可是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啊,皇上怎么会? “是,卑职明白。”虽然不知道皇上和太后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皇上既然已经下了命令了,自己就得遵守。 “你们先在这里守着,等会儿会有人来安排你们的。” “是,卑职知道了。” 说完这些,司空澈就迈步走出了太后的寝宫,而那些侍卫也遵照司空澈的吩咐,很快把整个寝宫给围了起来。 那些宫女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却已经被挡在正殿的外面了,一时间这些人都小声议论起来。她们猜测着,估计是皇上和太后发生了什么矛盾,至于具体是什么矛盾,她们就不得而知了。 …… 苏洛宁在苏府里吃罢午饭之后,便是乘了马车回宫。回到皇宫之后,她并没有立刻回寝宫,而是先去了御书房。 “里面有大臣在吗?”苏洛宁低声问了守在御书房门外的侍卫。 “回皇后娘娘的话,只有皇上一人在里面。” 听到侍卫这样说,苏洛宁才推门御书房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只有司空澈一个人,听得外面的动静,他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抬眸看向苏洛宁,继而淡淡一笑,抬手招她过来。 “岳父和岳母他们都还好吗?” 苏洛宁走到司空澈的身边,微微点了一下头,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被司空澈拉到膝盖上坐下。苏洛宁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也便老老实实地在司空澈的怀里呆着,目光放在桌上放得那一摞奏折上,轻声问道:“这些都是没批的?” 司空澈亦是看了一眼,淡淡回道:“已经批过了。” 苏洛宁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司空澈此时却是轻然开了口,“母后不同意出宫清修,我让人把她的寝宫给守起来了,这样一来,她也等于是在皇宫里修行了。” 苏洛宁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其实不必做到如此地步的,你知道,我能应付得来。” 司空澈拉过苏洛宁的手,轻然握在自己的掌中,“但是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险,母后她已经走火入魔了。清净修行对她自己来说也有好处,这么多年,母后的身上早已背负了无数的罪孽,如果她能一个人想明白了也好。” 苏洛宁闻言,轻轻点头,并没有去问,司空澈口中所说的’罪孽究竟是什么。 这个时候,司空澈伸手撩起一缕苏洛宁的发丝,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今天下早朝的时候,隽跟我说起,舞阳要带着无名去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寺庙,看看能不能让他想起些什么。” 苏洛宁放松了身体,舒服地窝在司空澈的怀里,然后抬眸看着司空澈,问道:“澈,你说,无名真实的身份会是什么?” “他不仅武功高强,行动之处还时时吐露出他长久以来积累下来的良好教养,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出身于普通人家,只是至今还没有听说,有哪家的公子失踪不见。” “是啊,殷伯母也写信给她的那些个师兄问过了,江湖上也没有这样一号人,感觉有些奇怪啊。” “希望舞阳他们的方法能奏效,这一次能让无名想起些什么吧,这个人身上的疑问太多了。” …… “今天庙里的香客没有当天的多。”舞阳公主扫视了一下周围,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司空隽闻言淡淡道:“那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因为不放心他们,所以司空隽这次也跟着一起来了。 而此时舞阳公主却是看向了站在她身旁的无名,此时的无名身穿天青色春绸长衫,腰间以同色锦带相束,配以翠色清透的玉佩,头发以玉冠束起,长身而立,气质卓然。跟那天自己见到他相差无几,这让舞阳公主的脸上更红了几分。 司空隽看着眼前的无名,却是在心中暗道:如果舞阳公主当日见到的无名果真是这样的打扮,那能让舞阳公主动心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虽说明朗的长相也很出众,但是他跟舞阳公主两人还是太相熟了,两人之间更像是兄妹,而非是有情人。再加上这无名对舞阳公主英雄救美,那舞阳公主的一颗芳心便是落在了他的身上,虽然久寻不着,可也从未放弃。 “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尹老前辈手里拿着一个竹篓,轻轻拍了拍,里面立刻就有了声响,这声音不由让舞阳公主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开始吧。”无名沉声道。 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正是寺庙的后院,当日舞阳公主跟着自己的皇嫂一起来上香,皇嫂在前面礼佛,而她觉得无聊,便是独自一人来到后院禅房的地方,可是在走过一处竹林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地,就突然窜出来了一条青蛇,舞阳公主最怕这种东西了,当即连动也不敢动,还好当初有人经过,把蛇赶走,救了她,那个人就是无名,只不过当时他走得匆忙,舞阳公主都没有来得及问他的名字。 舞阳公主此时已经走在当初的那条小径上,而尹老前辈则打开了竹篓,放出里面的青蛇,这让舞阳公主心中又是一紧。不过很快,跟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一样,无名从旁边的拱门处出现,用手中的剑挑走了那条小蛇。 “多谢公子相救。”这也是当初舞阳公主跟无名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的无名说的是:小姐不必客气。 可是此时的无名却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舞阳公主见状连忙问道:“无名,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你那天穿的是一身浅黄的衣服是不是?”无名这般问着,可是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听到无名这话,舞阳公主差一点叫出声来,“是的,就是一身浅黄色的衣服,你想起来看了?!” 然而无名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只是兀自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可是舞阳公主到底是沉不住气,还想问些什么,但是被走上前来的尹老前辈给阻止了,只见得尹老前辈把舞阳给拉到一旁,然后轻声道:“你先别打扰他,给他时间让他好好想一想,也许他很快能想起来的,看这样子,他一定是想起了什么。” 司空隽此时亦是沉眸看着那无名,一句话都没有说,对于无名的身份,他自然也很好奇,无名对他来说实在是很神秘,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揭开这个谜底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半晌之后,无名终于睁开了眼睛,舞阳公主连忙走到他身边去,急声问道:“你想起什么了?除了我当天穿的衣服,你还想起其他的了吗?” “我想起来,那天我好像是来这里见一个人,我跟他说了话,但是说什么我怎么都想不起来,甚至那个人的脸都很模糊。”他自己努力回想了半天,可还是徒劳无功,那天自己在这寺庙里究竟要见什么人呢?很明显那个人并不是一个和尚。 “那我呢,你想起我了吗?当天你救我的经过你想起来了吗?”舞阳公主自然是很在乎这个。 无名微微点了点头,“是,我想起来了,那天在这里救了你。不过也只是一些画面闪过罢了,别的什么都没想起来。” 无名很是失落,本来他对这次寺庙之行也抱着很大的希望的,可是现在看来,却是收效甚微,自己能想起来的也只是当时救了舞阳公主的情形,可是想起这些却对明确自己的身份没有任何一点帮助。 然而,尹老前辈看起来却很高兴,此时不由抬手拍了一下无名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太失望,虽然还不能确认,但是你今天能想起这些事情,也应该是跟我对你进行了行针治疗有关系的,所以我想着,只要继续下去,一定能让你回想起所有的事情的。今天这一趟,也算是有了不小的收获,最起来你能想起一些来了不是吗?时间长了,其他的自然也都能想起来。” 只是有些可惜,他们所能知道的有关于无名的事情就只有这一件,否则的话,可以像今天这样不断地让无名做一些他以前做过的事情,那肯定能帮助他尽快恢复记忆。 司空隽倒也说不上有多失望,他本来也没指望,这一下子就能让无名恢复所有的记忆,于是此时他只是轻声开口道:“无名,既然已经来了,你便在这庙里四处走走吧,说不定走到哪处熟悉的地方,你还能想起别的什么来。” 无名此时心情有些复杂,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是踱步走开了,舞阳亦是快步跟了上去,然而无名却是转头对她道:“请公主暂时回避一下可以吗?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回想一下。” 舞阳公主顿时有些尴尬,不由也立刻装作无所谓地应道:“好啊,你自己慢慢转,不要逼迫自己,能想出来更好,想不出来也罢,我们慢慢试就是了。” 无名朝着舞阳公主礼貌性地微一点头,这才是继续往前走,而舞阳公主站在原地不由叹了一口气。 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尹老前辈亦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无名把整个寺庙都转了一遍,他们这才启程回无隽王府,而无名也没有再想起别的事情来,但是有一件事他是很确定的,那就是他在那庙里见了一个人,两人说了话,但是究竟说了什么,还有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他就是想不起来,脑袋里一片模糊。 在回去隽王府的这一路上,舞阳公主的神情看起来都很是失落,然而她的这种失落跟无名的不一样,无名的失落是因为他自己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想起来,而舞阳公主的失落是因为无名虽然想起了自己跟他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可是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这一路上,他甚至都再没有提过一句。 在找寻无名的这许多时间里,舞阳公主已经把当日的情形回想过无数遍,甚至连无名当时脸上的表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但是无名却好像一点都在乎这件事,还是对自己这样冷淡。 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隽王府,舞阳公主只是跟他们三个告了别,便是乘了马车回皇宫去了。 尹老前辈已经看出了舞阳公主的心里所想,此时不由转头对无名道:“你个傻木头,伤了别人还看不出来。” 无名闻言,却仍是一头雾水。 无名这次虽说不完全是无功而返,但是收效也是甚微弱,看来这恢复记忆的事情还是要靠尹老前辈的医术了。 但是,司空隽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无名的发疯咬人似乎是隔一段时间要发生的,他下一次发病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就在他担心的同时,尹老前辈却是跟无名道:“从今天的事情看来,一些过去在你身上发生过的事情还是很有利于刺激你恢复记忆的,我想着以后你应该多出去走走,这样说不定能想起更多的事情来。” 司空隽此时却是道:“我倒是觉得未必,无名之前肯定是没有在京城里生活过的,不然不可能查不到他的身份。” 司空隽当然不愿意让无名出到外面去,他那咬人的疯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发作,如果当时他正好身处在闹市之中,那伤的人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了。 尹老前辈还没有明白司空隽的意思,但是无名却已经明白了,他知道司空隽为什么会这样说,其实这也是他自己担心的问题,自从上次在隽王府里咬伤了人之后,他现在甚至连房门都很少出了,就是担心会在无意之间伤到什么人。 “那我先回房了。”无名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们不要再跟着了。 看着无名走远,司空隽看着尹老前辈,开口问道:“前辈,您说他的记忆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这个可不好说,不过看他的情况是很不错的,如果状况一直好转的话,应该很快了。” “那他咬人的事情呢?这应该也是一种病吧。” 而这一次,尹老前辈却没有说话了。 …… 得知无名在寺庙里想起了跟舞阳公主见面时候的事情,苏洛宁还是有些替舞阳高兴的,虽然其他的事情,无名却并没有回忆起来。但是她心里也明白,恢复记忆这种事情也是急不得的,脑袋这种事情复杂得很,就像是尹老前辈说的,无名可能一夕之间就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但也可能一辈子什么都想不起来。对于无名的事情,苏洛宁并不怎么担心,反正有司空隽在看着他,肯定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至于太后,大家都以为太后是真的要在宫里礼佛修行,所以这件事只是引发了一些议论,也并没有人怀疑什么。这件事倒也让苏洛宁省了另外一个麻烦,那就是有关于苏绮蔓的事情。本来她还想着,无论怎么样,苏绮蔓的婚事肯定是要跟太后说的,但是如今太后已经闭关礼佛,这件事也就没有告诉她的必要了。而且,当初三年之约的事情,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所以,在这几天里,苏洛宁一直在等着苏府那里传来消息,可是却始终也没有消息传来,到此时,苏洛宁也有些明白什么了。 而苏府之中,苏之牧也跟苏洛宁一样,一直在等着柳彦哲上门提亲,可是几天的时间过去了,却压根儿就没有见到柳彦哲的身影。苏之牧心里的感觉可想而知了,他这个宝贝女儿从小就很是出众,那些男子巴不得要把苏绮蔓给娶回家去,所以在苏之牧的心里早就想过自己女儿要嫁人时的情景了,那一定有很多人上门来提亲的,而自己的女儿则是从这些出色的公子里选定一人。 可是现实却是,自从苏绮蔓逃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媒人上门向绮蔓求过亲了。本来以为带着苏绮蔓回京,那柳彦哲就会知道是什么意思,很快就会上门来正式提亲,可是几日的时间都过去了,柳彦哲不可能这么迟钝,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这柳彦哲迟迟不上门是什么意思? 苏绮蔓等到这个时候,心里同样是有些忐忑,在这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终于有人把这件事给提出来的,而这个人正是苏雪雁,“父亲,你带着大姐回来,是不是就是已经同意了大姐跟柳先生的婚事?可是柳先生怎么到现在还没上门来啊?是还没有把聘礼给准备好吗?” 苏雪雁这话真是明嘲暗讽,让人听了很不是滋味儿,尤其是苏绮蔓,她心里本来就难受,又听得苏雪雁这样讽刺她,心中更是受不了了,眼看着就要冲苏雪雁发火,坐在她身旁的苏夫人确实是伸手按住了她的胳膊,示意她冷静下来。 苏绮蔓这才勉强忍住了,没有跟苏雪雁反唇相讥。 而这个时候苏之牧本来就是烦躁,听到苏雪雁这样说,便顺势把火气都撒到了她的身上,“雁儿,你说话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吗?就你这个样子,跟谁能相处得好?你先别管你姐姐,你管管你自己吧?之前跟晟王世子闹出那么一场,有谁敢娶你呢?” “哎,父亲,您可别这样说,你这样说未免她瞧不起您的女儿了?实话跟您说了吧,我现在就等着大姐和柳先生的婚事定下来,我的婚事也就要提上来了。我怕还是很懂得长幼有序的,大姐的婚事都还没定,我怎么好抢先?不过,父亲您大可不必操心,我的婚事,我自有打算,不会叫人丢脸的。” 她这话里可是句句暗指苏绮蔓,这让苏绮蔓很是恼火,以至于忽略了苏雪雁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此时她再也按捺不住反唇相讥道:“苏雪雁,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你的?有人会愿意娶你,真是笑掉我的大牙!” 第405章 花花公子 苏雪雁此时并没有跟苏绮蔓一样大动肝火,而是一脸得意地笑着道:“大姐,你这未婚夫迟迟不上门提亲,你也不能把火全都撒在我身上啊,又不是我不让他来提亲的。何必要拉上我,说没有人娶我呢?既然话说到这里了,我也想跟大姐你说一句,如果柳先生不肯来提亲的话,我们也就不等了,这样耽搁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这话什么意思?等什么?耽搁谁了?”不等苏绮蔓开口,苏之牧就已经皱眉看向苏绮蔓。 “父亲,事到如今,我就跟您明说了。秦公子打算向我提亲,本来是想等着您一回来就登门的,可是没想到大姐也一起回来了,并且准备跟柳先生的婚事。我想着怎么着也得遵循长幼有序的规矩,让柳先生跟大姐的婚事先定下来,然后才轮到我们。可是这柳先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上门来提亲……我们总不至于这么一直等下去吧。”虽然苏雪雁的神情看起来很有些苦恼,但是那语气却难掩得意,她向来以可以打击到大房为乐,尤其是苏绮蔓,这个被父亲宠为掌上明珠的大姐。 “秦公子?你指的是谁?”但其实苏之牧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的人选,而这个人选让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就是住在城南的秦家啊,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虽然比不得我们苏家,但是在京城之中也是有些名望的。” 名望?苏之牧在心中冷哼了一声,什么名望?自己是不知道那秦老爷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但是他那个儿子秦光纪自己可是清楚的很,秦光纪在京城那可是名声在外,简直臭名远扬。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那秦家的少爷是个好吃懒做的败家子儿,吃喝嫖赌样样都沾。 “我不同意!”苏之牧当即就丢下了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秦家跟我们也算是门当户对,为什么大姐跟柳先生的婚事您都同意,却不同意我跟秦光纪的婚事?父亲,你这是偏心!” 苏雪雁自认自己选的这门婚事要比苏绮蔓的好多了,就算那个柳彦哲现在在朝廷里当官儿又怎么样,不过就是芝麻大点的一个小官儿罢了,就凭着他那点微薄的俸禄能干什么呀?还是找一个手里有银子的比较重要。 心里这么想着,苏雪雁更加得意起来,原本她看着苏洛宁嫁给了司空澈,也想着嫁进官家的。但是现在想着,嫁进官宦之家有什么好?规矩那么多,人家又看不上出身商贾之家的人,平白地就矮了一头。还不如嫁进商贾之家,彼此也能适应,更关键的是有银子可以花,那秦家虽然比不上苏家的百年基业,但也是财大气粗的,自己嫁进去之后,还担心没有好日过吗?等到秦家那老两口死了,秦家的银子还不随便自己花?倒是比嫁进官宦之家要自在多了。 苏绮蔓的火气未消,此时听得苏雪雁这样说,便是瞪着她道:“你说你的婚事,扯上我跟彦哲做什么?” “大姐,你先别激动,我只是觉得父亲她偏心了而已,明明我跟秦家少爷名当户对,父亲却这般反对,实在让人不解。” “我偏心?我若是答应了你跟那秦家少爷的婚事,那我这个父亲才真是昏了头要把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那秦家少爷是怎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他不仅是赌场里常客,更是出了名的喜欢玩儿女人,家里的生意一概不管,整个人一败家子儿,你要嫁给她,你是脑袋进水了吗?”真不知道雪雁是怎么想的,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却是这般糊涂?嫁谁也不能嫁给秦家的那小子啊。 然而此时的苏之牧忘记了,其实自己这个三女儿已经没有多少挑选的余地了。在传出丑闻之前,她还可以在京城这些公子哥儿里挑一挑,但是现在别说她自己挑了,就是别人来挑,也轮不着她。而普通人家的孩子,苏雪雁又看不上,能逮住一个秦家的少爷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明白,那秦光纪之所以能看上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这张脸长得还算漂亮,能吸引住他,这也算是苏雪雁仅剩的一点优势了。 “秦家少爷是喜欢胡闹了一些,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反正秦府有的是银子让他去玩儿,又不差这一点银子。” 听得苏雪雁这般满不在乎的语气,苏之牧气得直摔筷子,“我看你就是为了银子才想要嫁给秦光纪的。” 这顿饭,苏之牧是彻底吃不下了,摔了筷子之后,就转身离开了饭桌,留下苏夫人她们几个兀自沉默着。 已经闹成了这样,她们谁还能吃得下去饭啊,也便是陆续起身离开了。 看着大姐和三姐的婚事都弄成这个样子,苏雪彤的心里也是有些担忧,如果父亲知道自己跟明朗少将军的事情,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当初父亲可是曾经想把自己许配给高志安的,其实父亲心里也是希望让自己嫁一个普通人吧? 想起赵明朗,苏雪彤的心里又是一阵甜一阵酸的,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将军里养伤呢吧?听二姐说,赵将军把他给软禁起来了,就算不软禁,他又能下得了床吗?心上人受伤卧床,苏雪彤自然是心疼难受,但是一想到他是为了要跟自己成亲,才心甘情愿挨的这打,心里又是一阵甜蜜了。 在这样纠结的心思下,苏雪彤的表现自然跟往常有了很大的区别,她又不是一个懂得掩饰的人,所以她的侍女们都已经在暗自想着自家小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过苏之牧和苏夫人他们却是没有注意,他们此时各有自己烦心的事情,哪里还分得出心思来给苏雪彤。 这也让苏雪彤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现在大家的目光都放在大姐和三姐的身上。 苏之牧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大女儿的事情还没解决,现在二女儿又给自己弄了这么一出,这两个女婿自己是都看不上,可是自己两个女儿却是各有打算。现在他才算知道,苏洛宁和苏芊雅的婚事多么让他省心,自己这两个女儿可真是够能作的。 苏之牧这厢挟着满身的怒气刚回到房间,苏夫人后脚便是跟了过来。 苏夫人这厢刚跨进房间,就听到苏之牧对侍女吩咐道:“去给我拿壶酒来。” 那侍女应声而出,正好看到在门口站着的苏夫人,忙是行了礼,“夫人。” 苏夫人轻轻应了一声,那侍女也便是走出了房间去给苏之牧取酒过来。 “老爷不要这般动气,伤了肝火。”苏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抚着苏之牧的后背为他顺气儿。 “我也不想跟她们生气,你看看她们一个两个的这都是做的什么事情。绮蔓的婚事已经搞得我很头痛了,现在雪雁又上来凑热闹,那个秦光纪是什么样的人,她难道不清楚吗?雪雁又不傻,她选中了秦光纪,就是看中了秦家的钱财。” “老爷,说到这里,我就要说句公道话了,雪雁看重了秦家的钱财这并没有错,她也是在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虽然她可能想得不够深远,但是她这么想的本身是没有错的,这天底下的女子哪一个不想自己成亲之后,日子过得好一点呢?” 听到这话,苏之牧却是苦笑一声,“有啊,我们绮蔓就是,我给她安排的亲事她不要,非要去嫁一个靠着朝廷俸禄过活的芝麻大的小官儿。明知道这门婚事可能会引起太后的不满,却还是坚持要嫁给柳彦哲,她这不是自找苦吃是什么?”自己的这两个女儿啊,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绮蔓是被我们惯坏了,什么事都按着自己的性子来。” 苏之牧深深叹了一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是她自己坚持非要回京来跟柳彦哲成亲的。” “老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我打算让绮蔓离那柳彦哲远远的,但是可能吗?看绮蔓那架势是非要嫁给柳彦哲不可的。算了,就这么等着吧,我倒是要看看那柳彦哲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上门来。” “那……雪雁的事情呢?老爷作何打算?”苏夫人试探着问道。 “当然不能同意了,那秦光纪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更何况他跟我们家还有些过节,夫人应该还记得吧,当初就是这个秦公子把次品的布料卖给芊雅的,让我们苏家的铺子赔了一大笔银子,之前有过这样的过节,我们怎么可能跟他结亲?再说了,那秦家跟成家又是对手的关系,我们跟成家向来走得近,若是我们跟秦家结亲了,这关系就会尴尬了。” 雪雁的事情,自己先晾着她,那个秦光纪也是个朝三暮四的人,只要他们两个不见面,那秦光纪肯定会很快忘了雪雁的。 不过,苏之牧却是在心中暗自想着,雪雁跟那秦光纪是怎么认识的?自己不过离开京城这短短的时间,雪雁和秦光纪竟然就已经到了要上门提亲的地步。 想到这里,苏之牧的一颗心不由紧了一下,雪雁跟秦光纪该不会已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如果这样的话,那真是就麻烦了。 “夫人……” “老爷,怎么了?”见苏之牧的面色猛地一变,又是这般唤着自己,苏夫人不由暗自诧异。 “你觉得雪雁跟秦光纪会不会已经……?” 苏夫人立刻就明白苏老爷那未完的话是想说什么了,心中亦是起了怀疑,是啊,苏雪雁这么急着想要嫁给秦光纪是不是因为他们两个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那秦光纪是个极好色的人,在自己跟老爷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里,苏雪雁究竟有没有……?他们两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确立了这样的关系,有了肌肤之亲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因为苏雪雁并不是苏夫人亲生的女儿,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轻声道:“应该不会吧,就算雪雁再怎么大胆,这种事情她也应该知道是万万不能做的。” “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用,得亲口问问她才能知道。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方便,夫人,就有劳你去试探一下她的口风了。” 苏夫人心里当然是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一个弄不好,那苏雪雁还会恨上自己,而且自己毕竟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也不见得会跟自己说实话。 不过,既然苏之牧都已经说出口了,苏夫人也只有应了,这个时候除了自己能出面问一问苏雪雁,也没有别的人更适合了。 苏夫人进到苏雪雁屋子里的时候,苏雪雁冲着她笑了笑,但是苏夫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笑似乎有些嘲笑的意味,不过对于苏雪雁,她也习惯了,这么多年来,她总是这么阴阳怪气的,多半也是受了她娘亲的影响。 而此时的苏雪雁心中已经明白,苏夫人这次过来肯定是自己的父亲让她来的,不然以苏夫人跟自己的关系,她并不会主动到自己房间里来。 “雪雁,我想你应该也已经猜到了,我为什么会来找你。我可以坦白跟你说,对于你跟秦光纪的事情,你父亲是很坚决反对的。但是他担心你跟秦光纪之前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所以让我过来问问你,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雪雁,你到底有没有?” 苏雪雁闻言静默了片刻,似乎在衡量着什么,之后才抬起头看向苏夫人,“没有,我跟秦光纪之间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那就好,你父亲就是担心你……算了,你好好歇着吧,我先回房去了。”苏夫人说完这话便已经站起身来。 苏雪雁见状,只是送了她离开,别的也没说什么。 对于苏雪雁和秦光纪的时候,苏夫人是不怎么操心的,那苏雪雁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苏绮蔓的事情她还顾不过来呢,又怎么会把苏雪雁的事情放在心上。 回去房间之后,苏夫人把苏雪雁的话转告给了苏之牧,苏之牧这才放了心。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气恼,“这个雪雁也太没规矩了,我离京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跟她说没有重要的事情千万不要出府去,她还是把我的话当做了耳旁风。”看来,自己是得找雪雁身边的下人们好好问一问了。 在这种焦头烂额之下,苏之牧终于是等到了柳彦哲上门,看着眼前的男子,苏之牧有一种恍然的感觉,自己第一次见到柳彦哲的时候,也是在前厅之中,他以同样的距离站在自己的面前。与之前不相同的是他脸上的表情,比起当初那副寒酸的样子,如今的柳彦哲的确是要气派了很多,神情也比那个时候自信了。 苏之牧轻咳了一声这才看着柳彦哲,沉声开了口,“你说你今日过来是要提亲的?” “是的,苏老爷,恳请您同意将您的掌上明珠苏大小姐许配给在下。”说到这里,柳彦哲转身看了一眼摆在前厅之中的聘礼,继续道:“苏老爷请见谅,彦哲如今还是朝中一个小官,身上并无多少积蓄,希望苏老爷和苏夫人不会觉得彦哲的聘礼太过寒酸。” 坐在苏之牧身边的苏夫人却是暗自打量着李彦哲,当初自己并没有好好注意过这个人,如今见他这样打扮一下,跟以前自己认识的那个李彦哲真的大不一样了。这般看起来倒也是一表人才,很有斯文儒雅的味道,光是从外表上来看,跟自己的女儿绮蔓倒也勉强算是相配了。 可是苏之牧却并不这样想,他是越看柳彦哲越觉得来气,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女儿也不会跟自己闹到这样的程度。现在自己还不得不接受他这个女婿,心中实在有些憋屈。 “算下来,我们回京已经有五六日的光景了,你为何直到今日才上门来?”本以为他会在得知绮蔓回京消息的当即就赶来苏府,可是自己竟然生生等了他六天,他才登门提亲,这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诚意。 苏之牧的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自己也从府里的守卫那里证实,自从自己带着绮蔓离开京城之后,柳彦哲真的只来过苏府一次。从他的这些行为里,苏之牧就觉得他对绮蔓恐怕不是出于真心。 可是柳彦哲并没有因为苏之牧的话而有任何的慌乱和难堪,只是泰然自若地道:“因为这几天大理寺太忙了,在下一直都不知道苏老爷你们已经回京的消息。” 太忙?这个借口找得也实在太敷衍了一些吧? “是吗?但愿你说的是实话。” “在下所言句句属实。” “行了,聘礼先留在这里,我们会跟绮蔓商量一下的。如果亲事定下,我会派人到你府上,到那时你找一个媒人过来商量成亲的日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父母早就不在了是吧?那许多事情就要由你来跟我们商谈了。当然,如果婚事不成,我们自会把聘礼退还给你,我们苏家还不至于会贪你这一点东西。” 听到此话,柳彦哲的眸光沉了一下,继而拱手道:“在下明白。” 待到柳彦哲离开之后,苏绮蔓这才从侧门后面走了出来,苏之牧见状不由瞪了她一眼,斥道:“躲在那里像什么样子?” 苏绮蔓想到就快要能嫁给柳彦哲了,心中正高兴呢,也就不在乎自己父亲的冷脸了,此时不由走上前来,想要查看了一下那些聘礼。 苏之牧却是在淡淡扫了一眼之后,语气略带讽刺道:“这些东西也值得你去看一看?” “父亲何必要这样挖苦,彦哲本来就出身清贫,他能走到今天也全是靠着他自己的才华和努力,比那些只靠家里的公子哥儿要强多了。” 苏绮蔓只顾着帮柳彦哲说话,岂不知也把自己的父亲给数落了进去,她自己的父亲不也是‘只靠家里的公子哥儿’吗? 听到苏绮蔓说这样的话,苏之牧心里自然是不悦,语气更是严厉了几分,“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这么帮着他说话了,可我却没能看出那柳彦哲对你有多真心,整整等了六天才上门,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你身上,你还傻乎乎地帮着他说话。” “那彦哲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他这几天忙,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已经回京了,这怎么能怪他呢?” 苏之牧闻言冷哼一声,“就你傻,这样明显是托辞的话你也信?我看他就是故意拿乔,特意拖延了时间上门,他是吃定了你肯定会死了活了闹着要嫁给他的,就你傻,还相信他是真心的。” 第406章 上门吃瘪(二更) “父亲,您这是对彦哲有偏见。”苏绮蔓愤愤不平道,但是她的心里却并不像她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笃定。 “我对他有偏见?是你被他给迷昏了头脑。” 眼看着这父女两个又要吵起来,苏夫人连忙出声道:“既然人家已经上门来提亲了,这眼看着就要给答复……”苏夫人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而是转而看向了坐在另一边的苏之牧。 苏之牧沉默了半晌,这才抬头看向苏绮蔓,沉声道:“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你自己的选择,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你自己都要承担。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那柳彦哲绝对不是真心对你,如果你还想要嫁给柳彦哲,我也不反对,反正以后怎么样那都是你自己要走的路。” “父亲放心,我自己选择的路,我自己承担,无论结果如何,我绝不会再给您添麻烦。” “好,既然你这样说的话,那你愿意嫁给柳彦哲就嫁吧,以后千万不要在我面前说后悔的话。” 其实苏之牧早在决定带苏绮蔓回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门婚事自己是无法阻止的了,而且他也不想阻止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再这么反对下去,苏绮蔓还会再做出什么样出格的事情来。既然她这么想嫁给柳彦哲,那便让她嫁好了,她终会知道自己说的是对的,那个柳彦哲根本就靠不住。 很快,苏之牧便是派人去柳府给了柳彦哲回音,答应了这门婚事,而柳彦哲也很快找了媒人上门商讨成婚的吉日。 媒人登门苏府,这也让外人生出了看热闹的心思,要知道,如今这苏府还没有出嫁的三位小姐里,有两位都是丑闻缠身,而另外一位却是苏家最年幼的以为小姐,更是曾经拒绝过京中两户官家的提亲。苏府的这三位小姐,哪一位的婚事都不容易啊,谁有这个胆子敢上门向她们提亲啊? 结果证实是向苏家的大小姐提亲,众人心中都是不由惊叹,好胆量,竟然敢向曾经逃了当今皇上婚的苏家大小姐提亲,这也是没谁了,听说还是一个在朝廷里做官的,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惹怒了皇上吗?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没完,更让人惊叹的还在后面。这苏家大小姐的婚事刚刚传出来,后脚又有人上苏家提亲去了,这次是谁?竟然是苏家的三小姐,那个曾经跟晟王世子纠缠在一起的女子,当初为了嫁给世子殿下,这苏家三小姐可是不惜跟着世子殿下一起进了青楼,还被世子殿下给好好羞辱了一番。现如今,这世子殿下是跟当初的皇上一样收了心思,安分守己了,但是这苏家三小姐跟世子殿下的那一段往事,可还被人们清楚地记着呢。这种事情对于男人来说,可比逃婚要严重多了,谁愿意娶一个曾经为了嫁给别的男人,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呢?这不等于是主动给自己揽了一顶绿帽子吗? 而这个被别人说成是无脑的男人此刻正站在苏家的前厅之中,恭恭敬敬地朝着苏之牧和苏夫人行了一礼,旁边还坐着他的父亲,也就是秦家的老爷,不过这秦家老爷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怎么好。铁青着一张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上门来提亲的样子,倒像是来寻仇的。 那秦光纪冲着苏之牧和苏夫人行完礼之后,却发觉自己的父亲没有反应,便是轻声提醒道:“爹……” 秦老爷闻言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才是沉声开了口,“之牧兄,我今日上门来,主要是为了纪儿和三小姐两个孩子的婚事。我想着,既然他们两个已经情投意合,那也是时候选一下成婚的日子了。” “秦老爷,您先等一下。我听着有些糊涂,怎么就这么快就到了选日子的时候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还没有搞清楚呢。” “怎么?三小姐没跟你说吗?她跟我们家纪儿已经情投意合,这婚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理所应当?苏之牧不由在心中冷哼了一声,狗屁的理所应当。绮蔓的事情自己还没搞清楚呢,这秦家的父子两个又上来提亲,今日他们这般突然上门真是把自己给弄得措手不及,原本还想着缓一缓,只要这两个孩子不见面,那感情自然淡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秦家父子两个会这么突然上门来提亲。 “实不相瞒,这件事我的确是不知道,你们今日上门来提亲的事情,我也很诧异,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你们。这样吧,聘礼你们先抬回去,等我找雪雁问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儿,我自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瞧之牧兄这话说的,这聘礼既然已经都抬过来了,哪有再抬回去的道理?您这不是叫我们秦家难堪吗?不如这样吧,直接把三小姐叫出来,问问看她的意思吧,如果她不同意,我们父子两个直接就把聘礼给抬回,从此之后再不提这门婚事了,怎么样?” 秦家老爷此时的心里又何尝不是愤怒又憋屈,那苏雪雁作为一个庶出的小姐,自己能亲自带着聘礼上门来提亲是已经很给他们苏家的面子了,如果不是看在苏家的二小姐是当朝皇后的份儿上,自己才不会拉下身段这么做呢。 想到这里,秦老爷又是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你说他选个什么人不好,偏偏看中了这苏家的三小姐,之前她跟晟王世子的事情闹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苏家的脸都被她给丢光了,别人家的公子躲着那苏雪雁还来不及,自己的儿子倒好,还硬是往上凑,让这样一个女子进门这实在让秦老爷很不乐意。可是对于自己儿子的威胁耍赖,他又是没奈何,只好同意了这门婚事,其实也考虑到苏家的二小姐是当朝皇后,他们秦家跟苏家结了亲之后,到底也是能沾到一些光,这才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 不过,这苏家老爷的态度真是让他生气,搞得好像他多嫌弃自己的儿子似的,自己还没说他的女儿呢,做出那么丢脸的事情,还敢来勾引自己的儿子。要真论起来,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吃亏好吧?搞得他女儿有多金贵似的,也不看看这整个京城,除了自己的儿子有谁愿意娶她。 苏之牧知道秦老爷是什么意思,他是笃定了雪雁一定会答应这门婚事,所以才主张让苏雪雁出来自己说,但是苏之牧怎么可能会如了他的心意呢。 “秦老爷,让雪雁出来,这终究是不合规矩,我的意思是,你们还是先回去吧,以后的事情我们慢慢来商量就是了。” “好了,之牧兄,你就别在这里拿架子了,我知道你们苏家出了个皇后娘娘,是皇亲国戚了。但是这门婚事,可不是我们纪儿剃头挑子一头热。你以为我心里就愿意这门婚事吗?您自己女儿做出的事情,您自己心里也清楚,能找到我儿子这样的夫君很不容易,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我们就不要为了过往的一点点恩怨,就毁了这两个孩子的姻缘。” 此时秦老爷也是装不下去了,直接摊开了来跟苏之牧说,“之牧兄,虽然我也是才知道,在你离京的这段时间里,纪儿这孩子跟你们家雪雁来往密切,有很多人都是亲眼目睹的,我儿子倒是不用担心,他是男子,总不至于找不到媳妇儿的。可你家雪雁就不一样了,她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声名狼藉的女子,之前她就已经跟晟王世子传出了那样的事情,如今再跟我儿子传出点什么,您想着她还能再嫁出去吗?”秦老爷此时心里是有些得意的,暗暗道:叫你刚刚对我那般冷脸,我对你好言好语你不听,非要我讲出难听的话来,撕破了脸才行。 苏之牧当然是受不了听到这样的话了,一个激动便是站起身来,指着秦老爷道:“行,既然你这样说,那这门亲事肯定就结不成了,你们带着你们的东西离开苏府,至于我女儿有没有人敢娶还轮不到你们来操心!” 眼看着苏之牧的脸都被气红了,苏夫人连忙站起身来身上覆上苏之牧的手臂,示意他冷静一点。 而另一边的秦光纪也是赶紧走到自己父亲的身边,低声道:“父亲,你忘了,在您来之前答应我什么了吗?” 两个人这么一劝,苏之牧和秦老爷双双也便是稍稍了冷静了下来,这个时候秦光纪才又是对着苏之牧开了口,“苏伯父,方才我父亲说的话您不要放在心上,我是真心求娶您的女儿雪雁的,还希望伯父您能成全我们。” 可是苏之牧压根儿就看不上秦光纪,此时皱眉道:“你也别叫我伯父,我们两家可没有这么好的交情,当初你卖给我们家那批布料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有想到我是你的伯父呢?”这个人不禁吃喝嫖赌样样都沾,心思也是歪得很。有了这样的过节,苏之牧怎么可能答应让他娶自己的女儿? “这个事情……当时我不是不知道吗?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这样做了。”那个时候自己哪儿知道自己会跟苏家的三小姐走在一起啊,不过,那一次真的让自己从中赚了一大笔的银子,还上了欠了很久的赌债。不过,这点银子对于苏家来说也不算什么吧,这苏老爷还真是小气,为了这一点点的银子就对自己这么耿耿于怀。 “好了,你别说了,你跟你父亲……”苏之牧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人从侧门走了进来,转头一看,却原来正是自己的女儿苏雪雁。 “雁儿,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苏之牧此时的眼神坚持阴沉得可怕。 “不,我不回去,父亲,我跟光纪是两情相悦,希望您能成全我们。为什么您连大姐和柳先生的婚事都同意了,就是不肯同意我跟光纪的婚事?” 听完了苏雪雁这话,秦老爷却是不由在一旁皱了一下眉头,柳先生?不是应该称呼为‘柳大人’吗?称呼柳先生,是有些奇怪了吧? 虽然这么一想,但是秦老爷也并没有把这个念头放在心上,此时他可没有功夫理会苏家大小姐的事情。 “之牧兄,你听听,孩子们都这样说了,你还有什么理由好反对的?难道你是嫌我们秦家配不上你们苏府的门楣吗?” 谁知道这个时候苏雪雁突然在苏之牧的面前跪了下来,哀求道:“父亲,您就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吧?就当是女儿求求您了。” 一旁的秦光纪见状愣了一下之后,也是跟着苏雪雁一起跪了下来。但是他却不知道苏雪雁这一跪是有着她自己的心机的,她知道秦光纪是一个不会长情的男人,但是她要让秦光纪记住,自己为了嫁给他,曾经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下跪,苦苦哀求,让他永远记着自己对他的情意。 果然,秦光纪此时是有些感动的。 “你给我起来,像什么样子!”苏之牧瞪着苏雪雁怒声道。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全都要嫁给自己看不上的男人,还非要逼自己? 而此时秦老爷也是狠狠瞪向自己的儿子,没出息的家伙,自己这个亲爹都没有见他跪过,现在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去跪人家的爹去了。心中一狠,秦老爷把自己的儿子从地上给拽了起来,之后对着苏之牧道:“苏老爷,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反对这门婚事,我们秦家有哪里让你不满意吗?” 不满意?当然是不满意,且不论之前的那次过节,就单说秦家和成家彼此对立的关系,他们苏家要是跟秦家结了亲,那成家要怎么想?而成家跟谢家又是姻亲的关系,谢家又会怎么想?这中间的事情太复杂了。 “好了,秦老爷,我们也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我们跟成家的关系,你们秦家跟成家又是死对头,若是我同意了这门婚事,那我们跟成家甚至是谢家岂不是太尴尬了吗?这样吧,这件事涉及到不止我们两家的关系,我一个人不能做主,还是要跟我的父亲说一声,如果他老人家不同意,我也没有什么办法。”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之牧兄,你这顾虑也太多了吧,儿女姻亲而已,不至于会影响到其他的。再说了,你们跟他们实质也没什么亲缘关系。等我们两家成了姻亲之后,我们的关系不就近了很多吗?不比跟他们好?”看来,这苏家老爷还是倾向于成家啊。 “秦老爷,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你也理解我们,如今我父亲尚且在世,雪雁的婚事就不能不通过他,所以还是请秦老爷和秦公子先回去吧,等老爷子回信了,我自会派人去告诉你们的。” 苏之牧已经把话给说死了,秦老爷见他主意已定,也就没有再多留,不多时之后就拉着自己的儿子走了,但是聘礼他是坚决留在了苏家,在他看来,这聘礼苏家迟早是要收的。 但是秦光纪却有些不甘心,本来他跟苏雪雁是商量好了的,但是没想到苏家老爷却是这样的态度,这让他很是失望。 坐在回去秦府的马车上,秦老爷见自己的儿子一脸的丧气,不由怒声道:“行了,不就是没有答应你跟苏雪雁的婚事吗?耷拉着个脸子做什么?” “可我就是要娶雁儿!” “娶,既然你想娶,那爹就肯定把苏雪雁给你弄过来。” “父亲说得轻巧,方才在苏府里苏家老爷的态度,您也看到了,他摆明就是不想同意我跟雁儿的婚事,在那里拖延呢。” 此时秦老爷亦是纳闷道:“我也是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娶那个苏雪雁,她可不是个安分的女人,趁着现在你们的婚事还没定下来,你后悔还来得及。” “我就是喜欢她,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人。” “那她的姐姐苏绮蔓不比她长得漂亮?你怎么不娶苏绮蔓啊?” 秦光纪摇头,“我见过苏绮蔓,我不喜欢她。”他就是喜欢苏雪雁这样的,能把他的心挠的痒痒的,调皮得跟一只小猫儿似的,自己见过那么多女人,还没有一个能像她这样抓住自己的心的,他就是要把她娶回家,天天看着。 秦老爷对自己这个独生的儿子向来有些溺爱,虽然他也十分不想让苏雪雁那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进自己的家门,但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得偿所愿,他也就勉强同意了。再说了,那苏雪雁进秦家的门,也只能是一个妾室,自己儿子的一个玩物而已,到时候,自己再给纪儿选一个清白温婉的大家闺秀做妻子就是了。 待到秦老爷和秦光纪离开苏府以后,苏之牧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苏雪雁道:“走,跟我到后院去!”真是在这里丢人丢够了,那个秦光纪是个什么货色,竟也值得让自己的女儿跪下来求自己,真不知道雁儿的脑袋里进了什么东西,竟然想要嫁给秦光纪那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儿! 苏雪雁跟着苏之牧快步走到他跟苏夫人的房间,苏之牧刚一站定,就转身对苏雪雁厉声道:“跪下!” 苏雪雁也不敢迟疑,立刻就在苏之牧的面前跪了下来。 “苏雪雁,你真是把我们苏府的脸都给丢尽了,你看看你刚刚做出来的是什么事儿?!” “父亲,可是大姐不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吗?她就是这样让您同意了她跟柳先生的婚事的,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我是真的想清楚了,要嫁给秦光纪的。父亲您却只知道反对,从来都不会问问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难道我不知道秦光纪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儿吗?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瞎子,但是我还是愿意嫁给他。” 这一刻,苏雪雁决定对自己的父亲说实话,因为不这样的话,自己的父亲大概永远也不会同意自己跟秦光纪的婚事。 “为什么?既然你也知道秦光纪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就不讨厌他吗?他之后很有可能会另觅新欢,冷落你啊。” “可若我嫁的人不是秦光纪的话,他就不会另觅新欢了吗?那青楼里还不是有那么多已经成了亲的客人。” “可……最起码也要找一个比秦光纪好的啊,他除了好色之外,还有一大堆的毛病,天底下比他好的那人多了去了,你为什就非要嫁给他?” “父亲要听实话吗?”苏雪雁突然抬眸看向自己的父亲,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第407章 得之失之 看到苏雪雁这样的眼神,苏之牧稍稍有些诧异,继而沉声道:“当然。” “父亲问我为什么非要嫁给秦光纪,因为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父亲一定会说,这天底下的男人多了去了,怎么就没有比秦光纪更合适的了,但是父亲,我这样的情况,除非家境十分普通,甚至有些寒酸的,才会考虑娶我,可我并不想过那样的日子。秦光纪他是有万般不好,但是我能让他对我好,这就够了,我知道他能让我过上我想过的日子。”所以,在苏雪雁看来,苏绮蔓选择嫁给柳彦哲是十分错误的一个决定。苏绮蔓太想当然了,就像是当初她决定跟柳彦哲私奔的时候一样,她以为她能跟柳彦哲一起过苦日子,可是后来呢,她还不是因为受不了那份苦,不告而别,逃回京城来了吗? 虽然现如今柳彦哲已经是朝廷官员,也比以前宽裕了很多,但是以他现在这点微薄的俸禄根本就不能支撑起苏绮蔓的生活。苏雪雁对苏绮蔓太了解了,从小自己的父亲和她的母亲就宠着她,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每一样都是极其精致华贵,跟宫里的那些个公主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这样的苏绮蔓能跟柳彦哲一样拿着那一点点的朝廷俸禄过日子吗?苏雪雁敢断言,肯定不能,到最后苏绮蔓还是会后悔的。 而她之所以选择秦光纪,就是因为她不想成亲之后的日子比成亲之前还不如,所以在跟秦光纪搭上之后,她就迫不及待要快点嫁给他了,因为不知道再这么耽搁下去的话,还会出什么意外,她得快点把这门婚事给确定下来,心里才能安定下来。 听了苏雪雁的这一番话,苏之牧久久说不出话来,诚然,雪雁的这种想法的确是太过世俗,如果这样的话被外人听了去,一定会对雪雁加以鄙夷,但是又不能不承认,她的话的确是有一些道理。求仁得仁,有的女子想要嫁给英俊的男人,有的女子想要嫁给富有的男人……大家心里的目标不同,但是这种心情却都是一样的,雪雁追求她想要的生活,并不在乎她是不是喜欢这个男人,自己该要指责她虚荣、嫌贫爱富吗?似乎又不能。 “但是你要付出的代价,是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过一辈子,这样你也愿意吗?” 苏雪雁点头,“这些我早就已经考虑好了。” 苏之牧盯着跪在地上的苏雪雁看了半晌,这才开口道:“行了,你先回房去吧,我会把这件事写信告诉你祖父的,听听看他怎么说。” “父亲,雁儿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了,错过了秦光纪,我不知道还能嫁给怎么样的一个人。”苏雪雁刻意在脸上做出了无辜可怜的神情,如果祖父不同意自己跟秦光纪的婚事,她也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帮忙一起说服祖父,自己终究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他应该不会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感受。 说完这句话之后,苏雪雁也便起身走出了苏之牧和苏夫人的房间。房间里安静下来,苏之牧和苏夫人都是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片刻之后,苏之牧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苏夫人,开口问道:“夫人如何看待这件事?你觉得雁儿跟秦家的那小子……合适吗?” 苏夫人闻言,不由在心中暗道:我又不是苏雪雁的亲娘,在这种状况下,我怎好说什么? 但是既然苏之牧已经开口问了,她也不好什么都不说,于是轻然开口道:“合不合适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方才雪雁说的那番话未尝没有道理,只是我们要顾虑的事情也有很多,正如老爷说的那样,秦家和成家的关系复杂,我们若是跟他们结了亲,面子上终究有些不好看,而且那秦家少爷的名声又不太好。可如果他真的能对雪雁好的话,倒也值得了,就像是当初宁儿嫁给皇上的时候,我们不也认为皇上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吗?结果现在宁儿跟皇上不也很恩爱?所以说,这种事情说不准的。” 苏夫人说起来头头是道,但是这番话说完,却一点意见都没给出,她既不赞同,又不反对。她本来也就不想参与这件事,那个苏雪雁自己可不想招惹,若是自己此刻在老爷面前说了些什么,万一以后苏雪雁知道了跟自己闹起来……自己倒还不至于怕她,就是有些厌烦,对于苏雪雁这样的人,苏夫人是打算能避则避的,省得惹来一身腥。 然而这厢,苏雪雁离开苏之牧和苏夫人的房间之后,却并没有立刻回去自己住的院子,而是转而去了苏雪彤的房间。 迈步跨进苏雪彤房间的苏雪雁,一扫方才在苏之牧面前的低落和哀求之色,神情之间全是喜悦之色。 “姐姐。”见着苏雪雁进来,苏雪彤赶忙起身相迎,她已经从下人那里听说了,今日秦家老爷亲自上门提亲来了,看三姐面上这般神色,想来结果不错。 苏雪雁一边朝着苏雪彤走过来,一边道:“你啊,整天就知道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这些绣活儿。咦?这是什么?”苏雪雁此时已然走到了苏雪彤的身边,目光落在搁在桌上一个还未完成的穗子上,不由略有些诧异道:“怪了,你今日怎么不做绣活儿,结起穗子来了?” 苏雪彤下意识伸手把穗子抓在手里,生恐被苏雪雁给拿走了,口中却状似平淡地道:“哦,最近一直在做绣活儿,有些厌烦了,所以就想着缓缓活计,结个穗子,也当时歇歇了。” 苏雪雁闻言也再没有关心这个穗子了,她现在心里着急的是另外一件事,待到苏雪彤的话音刚一落下,就听得苏雪雁拉着她的手道:“彤儿,我们去大姐房里看看她吧,自从大姐跟柳先生的婚事定下来之后,我们都还没有好好跟她说一声恭喜呢。” “这个……我……”苏雪彤是不想去的,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个三姐不可能真心去恭喜大姐,看她这明显有些兴奋的样子,苏雪彤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过去,想要找碴儿的。 苏雪雁自然看出她不愿意的意思,却仍是拖着她的手,道:“好了,走吧。” 苏雪彤没有办法,就只好被苏雪雁这么拖着往苏绮蔓的房间去了。 等到了苏绮蔓的房间,苏雪彤才明白苏雪雁一定要过来找苏绮蔓的用意是什么了,原来她就是过来炫耀的。 一开始,对于苏雪雁和苏雪彤的到来,苏绮蔓很是有些诧异,因为她平常的时候跟自己这两个妹妹的来往真的不多,特别是苏雪雁,她们两个是都很讨厌跟彼此见面的,但是她看着苏雪雁面带笑意地走进来,就知道她定然是心存不轨的,当即就戒备起来。 果然,没说两句话,苏雪雁就开始说到了她们两个的婚事上,“还没有认真恭喜过大姐,祝大姐得偿所愿,跟柳先生定下婚事。我们姐妹两个一前一后,倒也是件难得的喜庆事情。” 本来苏雪雁是想自然而然地把接下来的话说到自己的婚事上,但无奈苏雪彤和苏绮蔓都不往下搭茬儿,苏雪雁只好自己继续往下说,“今日秦少爷也上门来提亲了,秦家老爷也亲自来了,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光是聘礼就摆满了整个前厅,我倒是受之有愧了。” 这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很谦虚一样,但是里面却分明暗藏了炫耀的意味,苏绮蔓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呢?她对这件事本来也有些敏感。从小到大,她的吃穿用度都要比自己的亲妹妹苏芊雅还要胜上一筹,更别说是身为庶女的苏雪雁和苏雪彤了,在苏府里,苏绮蔓得到的东西从来都是最好的,什么都压别人一头,但是这一次聘礼的事情,却是让苏绮蔓尝到了被自己的庶妹压下去的滋味儿,而且这个庶妹还是她特别讨厌的,就更加让她气不顺了。 但是苏绮蔓此时却是强忍着没有把这种不快表现在脸上来,因为她知道让自己生气、嫉妒这就是苏雪雁想要的,她才不能让苏雪雁如意,所以此时只保持着漠不关心的神态,并没有应苏雪雁的话。 这个时候苏雪雁当然就不乐意了,她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好好煞一煞苏绮蔓的傲气,让自己享受一把盖过她一头的感觉,怎么能让苏绮蔓这么平淡以对呢。 所以此时,她便是故意问道:“不知道柳先生都带来了哪些聘礼,我是没有见过的,想那柳先生也真是不容易,靠着一点微薄的朝廷俸禄,还要准备聘礼,只怕是把他给为难坏了。” “聘礼什么的,我倒是真没有注意看,我嫁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的聘礼。彦哲他是个有才能的人,如今在大理寺已经担任要职,他还这般年轻,日后定能在朝廷中有一番大作为的。”哼,你还要跟我比?那秦光纪可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败家子儿,整天就知道吃喝嫖赌,人家都是拿这秦光纪教育自己的孩子,让自己的孩子长大了千万不能像秦光纪这个样子,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也不知有什么好得意的,让那秦光纪给自己提鞋,自己都要。她倒好,还像是捡着了一块宝似的,来这里跟自己炫耀,也不知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有一番作为?现在就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太早了?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什么有才华?那可比不上真金白银来得实在,苏绮蔓此刻在这里跟自己说得头头是道,等到她真正嫁给了柳彦哲过起日子来,她就肯定要后悔了,到时候还不是回过头来找娘家接济? 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话语里句句暗藏利刃,一下下地朝着对方刺过去。而自始至终,苏雪彤就像是一个摆设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言。她现在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让她们看不见了才好,自己最怕这样的事情了,听她们两个这般你来我往的,苏雪彤担心她们两个一个说不好,就动手打起来了。 不过好在苏雪雁和苏绮蔓都很克制,在真正打起来之前,各自鸣金收兵了。苏雪彤亦是跟着苏雪雁一起走出了苏绮蔓的房间,尤其听得苏雪雁愤愤地道:“你看她那个样子,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啊?彤儿,我跟你说,我敢肯定苏绮蔓的心里一定是气坏了,她只不过是努力在我们的面前表现得不在乎罢了。”只是没能看到苏绮蔓气急败坏的样子,实在是一件憾事。 苏雪彤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她才不想参与到她们两个的战争里去。 可是苏雪雁犹自道:“彤儿,你也不能就这么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剪剪缝缝了,你的年纪也到了,该为自己做打算了。其实我觉得你跟高志安还挺配的,虽说他是我们苏府里下人,但是他在父亲面前的地位跟其他的那些下人可完全不一样,若是你嫁给了他,说不定父亲还能赏你们两个几间铺子,让你们自立门户,这样的话,你的后半辈子也算是吃穿不愁了。更关键的是,高志安娶了你,他就不敢再纳妾了,所以说嫁给下人也有嫁给下人的好处。”但是她自己可绝对不会考虑嫁给一个下人的,那简直比杀人她还让她难受。 一想到今后,自己可以用银子在苏绮蔓的面前显摆,苏雪雁就特别期待自己能早一点嫁入秦府。 …… 皇宫之中,苏洛宁正在后花园里修建花枝,虽然宫里有专门打理花草的匠人,但是苏洛宁也愿意亲自来动手,满园的春色,怎叫人不心生欢喜呢? 眼看着日头越升越高,苏洛宁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之后又是用花剪剪下一株海棠花,这才把花剪递给身旁的宫女,朝着身后的凉亭里走了过去。 凉亭之中,寄雨正在抱着小瑶儿玩耍,看到苏洛宁过来,小瑶儿立时朝自己的娘亲伸手要抱,苏洛宁见状不由一笑,先是把手中的海棠花递给瑶儿,见她用自己的小手紧紧地握住了花枝,苏洛宁这才把瑶儿从寄雨的怀中抱了过来。 小家伙对这些颜色鲜艳的东西都很感兴趣,一时用手去触碰那花瓣,没多一会儿就把花瓣给扯光了,苏洛宁见状无奈地开口道:“你这小丫头,辣手摧花啊。” 小瑶儿见着自己的娘亲这般笑,还以为是夸自己呢,也是开心起来。 苏洛宁带着小瑶儿在御花园里一直呆到吃午膳的时候,才回了正乾宫,小瑶儿玩得起劲,出了一身的汗,苏洛宁便是给她擦身换衣服。 司空澈进到内殿的时候,苏洛宁正在给小瑶儿穿外衣,而小瑶儿则是用手握着苏洛宁的头发在玩儿。眼前此情此景,让司空澈不由地止住了脚步,心中升起了一种十分满足的感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就在这个时候,小瑶儿亦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父亲,便是用还不甚清晰的声音开口道:“父皇……” 听到小瑶儿这般唤着,苏洛宁亦是转过头看向司空澈,而此时此时司空澈已经朝着她们母女两个走了过来,浅笑问道:“怎么在换衣服了?” “还不是你女儿贪玩儿,出了一身的汗,我可不得给她赶紧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吗?” 司空澈闻言笑着,伸手捏了一下小瑶儿的脸颊,“瑶儿今天玩得开心吗?” 小家伙还听不懂爹爹的话,只伸着手要司空澈抱,司空澈便是把小瑶儿给抱进了怀中。 与此同时,苏洛宁已经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拿起那上面的一封信拆开来看了。司空澈知道,那是从宫外递进来的信,不是苏家的事情,就是苏家铺子里的事情。 注意到苏洛宁表情微妙的变化,司空澈也不禁好奇,看宁儿嘴角的笑容,好像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啊。 “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说话的同时,司空澈见瑶儿对自己腰上佩戴着的玉佩有兴趣,便是解下来递到她的手中,让她好好玩儿。 苏洛宁放下手中的信,转头看向司空澈,笑着道:“这信上说苏绮蔓和柳彦哲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除了这件事,信上还提到了另外一件事,实在让我感到惊讶又有趣。你一定想不到,谁上门向苏雪雁提亲了。” “苏雪雁?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向苏雪雁提亲?还真是勇气可嘉,不过就是脑子有些问题。说吧,这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是谁?” “秦家的独生子秦光纪。” 秦家在京城里生意也算是做得红火的,所以司空澈是知道这个秦家的,“不过,这个秦家的少爷不就是之前跟苏芊雅……?” 苏洛宁含笑点头,“就是他。所以我才说有趣啊,你说若是苏芊雅知道这个消息,心里会是个什么感受?”曾经把自己骗得那么惨的人现如今竟然要成为自己的姐夫,虽然不是嫡亲的,但是这感觉也有些恶心吧? “苏芊雅心里是什么感受我是不知道,不过我想你父亲的心里应该不太好受,那个秦家的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啊,我以前在……”话说到这里,司空澈突然意识到什么,然后就猛地刹住了自己的话,没有再往下说了。 可此时,苏洛宁却是微微挑起了眉头,嘴角似笑非笑,“皇上以前怎么了?话别说一半啊,接着说下去啊。” “我不说了。” 苏洛宁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皇上是不是想说,你以前在青楼混的时候经常见到他?这倒是不稀奇,毕竟你和他都是出了名的……好色嘛。” “我这好色是假的,故意做给别人看的,但是这秦家少爷的好色却是真的,我跟你说,这个秦光纪纵欲过度,肯定是个不长命的。” 说到纵欲过度这个事情,苏洛宁隐隐觉得自己的腰似乎都有些隐隐发酸了,不由道:“所以为了皇上的龙体着想,皇上您也稍微克制一下吧。” 司空澈闻言一脸无辜道:“我已经克制了啊。” 苏洛宁顿时语塞,不由掩面轻叹,竟是生出些自怜的心态来,而一旁司空澈见状则是笑得越发明快。 “皇上,皇后娘娘,要现在布菜吗?” 司空澈应了一声之后,便是抱着小瑶儿走到了苏洛宁的身边,含笑道:“走吧,吃午膳了。” 饭桌上,苏洛宁和司空澈都没有再提起苏绮蔓和苏雪雁的婚事,而是在商量赵明朗的事情。 “我觉得明朗那里装得应该差不多了吧?我们要不要继续下一步的计划了?” 司空澈点头,“嗯,是到时候了。” 第408章 以慰相思 苏洛宁含笑道:“这两个人也真是可怜了,自从上次在隽王府之后,他们二人竟至今还没有机会见面。” “那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也让他们见上一面,以聊相思之苦。” …… 如今正是盛春时节,草长莺飞,百花娇艳,京中已有不少的小姐、公子们三三两两结伴去郊外游玩。 如果换了以往,赵夫人是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约上几个夫人,带着各自的千金或是公子,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千金,一起出去赏景,但是现在,她却是完全没有了那个心情。一想到现在还还被关在房间里的赵明朗,赵夫人就觉得心中一阵悲戚,自己的儿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虽然外面已然是鸟语花香美不胜收,但是将军府却犹是还停留在寒冬腊月一般,见得主人这个样子,那些做下人的,个个也都是谨小慎微起来,平常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现在也不敢了,所有人都很沉默,整个将军府简直死气沉沉。 因为赵明朗为了一个戏子跟别人大打出手的事情已经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上赵明朗已经接连好几日没去上朝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所以这个时候也就没有人敢上将军府拜访去,不用说,若是去了肯定是要碰一鼻子灰的。所以心中尽管好奇,但是还没有人敢上门来打探。 不过这一次,将军府里倒是来了一个客人,就是前几天刚来过的司空宇,他这次过来也是司空澈的意思。 进到将军府,司空宇当然先是去拜访了赵将军和将军夫人,他们都是很熟的人了,而且赵明朗的情况,司空宇也都很清楚,所以赵将军和将军夫人说话的时候也不用避讳什么。 “世子啊,你认识的人多,明朗这种情况有没有办法治好啊?”将军夫人这话说得还是含蓄了,其实的意思是,司空宇常年混迹青楼这些地方,一定认识一些有断袖之癖的人,想让他帮着出出主意。 司空宇心里是明白将军夫人的意思的,此时略在心中暗自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道:“这个……还是要看机缘的吧,我也说不准。其实,我对有断袖之癖的人也不是很了解。但我想着,终究还是有机会的,说不定明朗就突然喜欢上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了呢。” 可是这样的话却没能给赵将军和将军夫人带来的任何安慰,他口中的这种希望是不是太渺茫了? “伯父,伯母,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要带明朗出去走一走的,对于明朗的事情,皇上也很是关心,正好前几日皇上跟皇后娘娘说到,如今春光正好,想要出去踏青赏景,就想着让明朗和我们也跟着一起去。明朗现在这情况,出去散散心也好,说不定能让他想通什么呢,伯父伯母你们说是不是?” 赵将军和赵夫人闻言,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之后才听得赵将军道:“可是明朗身上的伤还没好,恐怕不能出门。”这个时候若是明朗出去见了人,不知道外人会怎么看他,又会在背后议论些什么。 “这个倒没关系,我们借了成家在郊外的别院,坐马车去也用不了多久的功夫,换个新的环境总能让人心情好一些的,成家别院里的景致很不错,如果可以的话,还能让明朗在那里住几天。说不定他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就能想明白了。” 赵将军做梦都想着,自己的儿子能摆脱掉断袖之癖,此时听得司空宇这么说,一种不由一动,片刻之后,道:“让明朗跟你们一起出去玩玩儿也好,你们跟他的关系亲近,也能多跟他聊一聊。”说到这里,赵将军深深皱起眉头,语气似悲似叹,“我就是不明白,明朗为什么会喜欢男人呢?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呢?”在赵将军来看,这是一种实在无法理解的事情。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司空宇跟赵将军和将军夫人闲聊了几句之后,便是起身去往赵明朗的房间去了。 而等他离开之后,赵将军不无感慨地道:“我之前还一直有些看不上司空宇,认为他将来一定不会有出息的,可是没想到,如今他收了心,娶了妻,在朝堂上也是颇有些能力,我们的儿子却……” 赵将军却是再说不下去了,他本以为自己的儿子要比司空宇出色得多,从来也不会像他那么胡来,可是现在这样的状况实在是让他收料未及。 司空宇去到赵明朗房间的时候,赵明朗靠在窗下的软榻上看书,听到司空宇进来的动静,赵明朗这才从书页间抬眸,“你今日是过来干什么来了?” “解你相思苦来了。” 赵明朗闻言却是笑了,“哦,如何解?” 司空宇却故意吊赵明朗胃口似地,并不直接应他的话,而是问道:“怎么样?你伤口恢复得如何?” “还不错。” “我想着也是,你成天在军营之中训练,皮糙肉厚的,肯定比我们经打。” “嘿,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当然是夸你了。” “行了,别跟我在这儿贫了,赶紧说,你今天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刚说了,是来解你相思之苦的。明朗,别说兄弟们没有想着你,我们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想见到苏雪彤,所以就给你安排了这次机会,当然也跟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有关……”说到这里,司空宇朝着赵明朗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小声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之后,这才起身身子来,看着赵明朗笑道:“接下来可是关键的一步了,祝你好运,兄弟。” “谢了。” “不过,你身上的伤怎么没有问题吗?我上次来的时候,还看到你后背上的伤很严重。” “没有问题,虽然还没有完全好,不过这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是皮外伤而已,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听到赵明朗这样说,司空宇却是暧昧地看了他一眼,打趣他道:“知道你现在恨不得立刻见到苏家五小姐,哪里还在乎身上的这点伤啊,不过我跟你说,你可悠着点,省得到时候这身上的伤更严重了。” 赵明朗抬眸看着司空宇,微微皱着眉头道:“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都变了味儿了呢?” …… 既然要通过这次踏青的机会让赵明朗和苏雪彤见面,那苏雪彤自然是要出现的,所以苏洛宁也便又回了一趟苏府,正好也趁这次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苏雪雁和秦家少爷秦光纪的事情。 不过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但是苏洛宁也猜得到,在父亲和母亲离开京城回同州的这段时间里,苏雪雁频繁地出府去,应该就是跟那个秦光纪在一起,不然他们两个也不可能突然之间就谈婚论嫁。不过这苏雪雁也是挺有本事的,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可以让一惯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的秦光纪上门求亲,可见苏雪雁也是很有能力的。 苏洛宁回去苏府之后,苏之牧自然要问她对苏雪雁和秦光纪的事情有什么看法,但是苏洛宁只是敷衍了几句,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也没说这门亲事好或者是不好。 跟苏夫人想的一样,苏洛宁心里也觉得苏雪雁并不是跟自己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姐妹,这嫡女和庶女之间本来就跟尴尬,那苏雪雁又是一个很记仇的人,如果自己在父亲的面前说了什么,她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纠缠上自己。这种事情,还是少沾染为妙,只要这桩婚事对于苏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苏雪雁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自己才懒得去管她的事情。 不过,在听了苏老爷跟她转述的苏雪雁的那番话之后,苏洛宁觉得苏雪雁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每个人心里所求的东西不一样,她是求仁得仁,没什么好指责的。 结束了谈论苏雪雁的事情,苏洛宁这才说明了,自己这次回苏府的来意,“皇上决定要带着隽王殿下和晟王世子他们一起去郊外踏青,借的是成家的别院,我想着既然如此,不如让家里的姐妹也一起去,只当是散散心了。” “这个恐怕是不妥,你大姐是已经定了亲的人了,若是跟其他的男人一起出去,只怕会引起非议,有关于你姐姐的流言蜚语已经够多的了,我想着还是尽量避免比较好吧,至于雪雁……你还是先问问她的意思吧。” 因为怕苏绮蔓会误会故意不叫她,所以苏夫人让侍女们把苏绮蔓她们三个都叫了过来。 一听到这话,苏雪雁的面上顿时现出一抹尴尬的神色,“既然是成家的别院,我想我就不适合去了吧。”如今自己跟秦家少爷的婚事都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那成家也一定已经知道消息了,这个时候自己还上他们家的别院里去,这不是自找没趣吗?她可不会去。 苏绮蔓也是不去的,她现在只一心盼着自己跟柳彦哲的婚期早点确定下来,所以这段日子她只想安分守己地呆在府里,免得再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听苏洛宁说,赵明朗也要去,那自己就更不能去了,彦哲知道自己曾经喜欢过赵明朗的事情,如果这次自己一起去了,那彦哲未必不会多想,所以苏绮蔓还是决定不去。 更何况关于成家别院,苏绮蔓有不好的记忆,那个时候自己以为苏雪彤喜欢赵明朗,还打过她一个耳光,如今再想起这件事来,苏绮蔓只觉得丢人极了。那成家别院,她是再也不想去了。 至于苏雪彤,她是肯定要去的,本来这次的踏青就是为了让她跟赵明朗两个人见面,如果她都不去的话,那还有怎么往下进行? “彤儿,既然这样的话,那你是肯定是要跟我一起去的,你总不至于也有拒绝我的理由吧?” 苏雪彤低着头轻声道:“好啊,那我就陪着二姐一起去好了。” 方才二姐说到明朗少将军的时候,特意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而那瞬间,她就有些明白二姐的意思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能见到明朗少将军,这个机会她也不想放过。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我过来接你,我们一起去成家别院去。” 而这个时候,一旁的苏雪雁却是开了口,“我记得去年的时候,大姐和彤儿也跟二姐一起去过成家的别院,回来的时候,大姐好像跟彤儿闹了点别扭,彤儿就住到二姐那里去了,当时我也不敢问,现在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可以让我们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吗?” 虽然苏雪雁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苏雪雁看得出来苏绮蔓对成家的别院是有些抵触了,她肯定是在那里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哭着回来了。她知道苏绮蔓在刻意回避这件事,但苏雪雁就是不能让她如愿,偏要在这个时候提起。 苏洛宁闻言,轻笑道:“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还提它做什么,不过是女儿家之间闹点小别扭罢了。” 闹点小别扭?苏雪雁可不相信,如果只是一点小别扭,何至于让苏雪彤住到当时的澈王府去,那绝对不会是一件小事,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了,怎么后来她们两个怎么又和好了呢? “既然是小事情,现在说出来也无妨吧。” 苏洛宁闻言,不由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个苏雪雁啊,你说她聪明,她倒也有些小聪明,但是你要说她笨,她也是真的笨。父亲摆明了是知道苏绮蔓和苏雪彤的那件事情的,如果这件事是可以说出来的,那父亲早就公开教训她们两个了,但是大家却都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不就是因为不能说,或者是父亲不让说吗?现在她又是把这件事重新翻出来呢,这面子上谁过得去呢? 果然,苏雪雁的话音刚一落下,苏之牧就冲着她冷声道:“你翻那些陈年旧账做什么?我看你是巴不得别人好,非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做文章。行了,你在这里呆着又是碍眼,你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吧。”苏之牧十分不耐烦地朝着她摆了摆手。 苏雪雁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父亲就这么讨厌自己?苏雪雁当即也有了些情绪,气呼呼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看到苏雪雁这样,苏绮蔓的心里有些痛快,让她一直针对自己,这下好了,被父亲训斥了吧?真是非要没事找事儿。 对于他们姐妹两个的你来我往,苏洛宁并不感兴趣,只是苏雪雁和秦家少爷的事情传得这样沸沸扬扬,自己少不得要亲自去一趟成府,两家的关系一向不错,若是因为这件事而伤了彼此的感情,那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想必伯父伯母也听说了三妹跟那秦家少爷的事情,为免伯父和伯母误会,今日洛宁特意前来澄清。”在客套寒暄了几句之后,苏洛宁便是径直道明了自己的来意,“其实,对于这件事我们也是措手不及,伯父和伯母也都知道,我父亲和母亲是刚刚从同州回来的,他们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那秦家老爷就带着自己的儿子上门提亲了,这并非是我们有意隐瞒,而的确是因为我们之前根本一点儿都不知情。” 看到苏洛宁的态度这般诚恳,成老爷亦是忙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必特意来这一趟的,我们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误会。” 苏洛宁点头,“我知道伯父和伯母都是深明大义的人,可外面的那些人总喜欢嚼舌根子。”一开始可能不放在心上,但是听得外人说得多了,这心里也是难免起疙瘩的。 “旁人嘴里说什么,我们又管不着,随他们去吧,反正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苏洛宁的语气却而变成了无奈,“旁人我们是管不了的,但是就连雪雁都让我父亲头疼不已,这丫头倔得很,仿佛是认准了那秦光纪一样。那秦光纪是什么人,我们也都清楚,我父亲怎么可能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啊,但是也不知道雪雁是撞了什么邪了,如今为了这门婚事,竟然跟我父亲顶撞了起来。” 虽然苏洛宁口中这般说着不清楚苏雪雁为什么非要嫁给秦光纪,但其实苏洛宁的心里是明白的,其实秦光纪已经是苏雪雁最好的选择了,毕竟她的目标是权势或者财富。权势她是指望不上了,只有财富了,而且在这京城里愿意娶她的人真心不多了,尽管她长了一张漂亮的脸。所以,其实说起来,苏雪雁的这个选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挺聪明的。 苏洛宁之所以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为了给日后铺下一个台阶,虽然今日她是上门来跟成家解释的,但是她也不能一口咬定,自己的父亲绝对不会同意苏雪雁和秦光纪的婚事,所以她只能这么模棱两可地说,万一日后苏雪雁和秦光纪真的成婚了,自己也好有个台阶下。 “孩子长大了,总是由不得父母的。”成夫人的这语气可谓是相当平淡了,其实苏雪雁要嫁给谁,他们才不关心,只要这苏家的掌家权一天还在苏洛宁的手里,苏洛宁就不会弃他们成家,而选择秦家。秦家现在的生意是做得还不错,但那是因为秦家的祖产和秦老爷在那里撑着,等到日后秦老爷一死,这个秦家的二少爷秦光纪就只能坐吃山空了,做生意的事情他根本就不在行,苏洛宁那么聪明,自然知道自己该做如何选择。 跟成老爷和成夫人说了这会儿话之后,成悠夏便是急着把苏洛宁给拉去自己的房间了。 “苏姐姐,我听说你跟我哥哥开口借了郊外的别院啊?” 成悠夏这般一开口,苏洛宁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了,于是微笑着点头道:“是啊,我们几个打算一起去郊外踏青,借一下你们成家的别院方便休息。不过,其实这踏青都是幌子,主要还是为了让彤儿和赵明朗得以见面,自从上次在隽王府之后,他们两个就没有再见过了,想必他们两个之间有很多话要说。” “为了让五小姐跟明朗少将军见面?为什么啊?他们平常不能见吗?” “赵明朗现在被他爹禁足呢,如果不是借着这些踏青的机会,赵明朗连自己的房门都不能出。” “这是为什么?明朗少将军犯了什么错吗?赵将军为什么要把他给关起来?” “你没听说吗?赵明朗有断袖之癖的事情,还为了一个男伶跟旁人打架。” “我听说了,但那不是谣言吗?我才不会信呢,明朗少将军喜欢的人分明就是五小姐,他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呢?” 苏洛宁含笑伸手点了一下成悠夏的鼻头,“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说出去了。” “啊,为什么啊?” ------题外话------ 这一章本来应该是昨天的二更,但是因为传得晚了,过了审文编辑的审核时间,所以就搁在后台没法发布。所以,今天还有两更。 第409章 尴尬巧合(二更) “是为了要让彤儿能名正言顺地嫁给赵明朗。” 成悠夏闻言摇头,一脸的不解,“还是不懂。” 苏洛宁示意成悠夏附耳过来,便是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跟她解释清楚了,成悠夏听完之后,眼睛里不由露出赞叹的神色,“果然是个好办法。” “所以说,赵明朗和苏雪彤的事情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万一传到赵将军和赵夫人的耳朵里,那之前的计划就有可能全都泡汤了。” 成悠夏重重点头,“我知道了。不过……这次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说着这话,她的脸上不由浮现娇羞之色。 苏洛宁见她这样,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了几分,“哪里能少的了你?我今天到你们府上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的,我们明天出发去别院,到时候我过来接你。” 两人正在这里说这话,只听得门外有侍女通报道:“皇后娘娘,小姐,少爷来了。” 两个人都是朝着门口看去,只见成悠扬缓缓迈步而入,苏洛宁先是开了口道:“方才听伯父和伯母说你不在府中。” “刚刚从铺子里回来,别院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里面的下人都认识你,到时候你们直接过去就是了。” 苏洛宁闻言,揽过身旁成悠夏的肩膀,笑着对成悠扬道:“我们有了成家大小姐,他们还能不让我们进去吗?” “夏儿也去吗?”成悠扬在说这话的时候,眸中明显闪过了不赞同的神色。 “是啊,我们方才已经商量好了。” 成悠扬此时只是略带深意地看着成悠夏一样,别的也没多说什么,兀自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这才开口道:“夏儿从小到大总是喜欢粘着你的。” “怎么?你吃醋啊?” 成悠扬威闻言终是笑了一下。 苏洛宁见他没有说话,又是继续道:“其实我今天过来也主要是想跟你们说一下有关于苏雪雁和秦家少爷秦光纪的事情,不知道你方才有没有从伯父和伯母那里听说,对于这件事我们也是措手不及。其实父亲是非常不愿意让苏雪雁嫁给秦光纪的,毕竟秦光纪是那么不靠谱的一个人,但是,悠扬,我跟你说一句实话,这两个的婚事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而且我觉得很有可能能成。但是就算苏雪雁真的嫁给了秦光纪,也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生意,只要我还管着苏家的生意的一天,我就可以这样跟你保证。” 成悠扬微微点头,“这个我知道。”那个苏雪雁在苏家还有那么重要的地位,以至于她嫁给谁会影响到苏家跟谁做生意的程度,而且成悠扬也十分清楚地知道,苏洛宁跟她的这个庶女妹妹虽说不上是对头,但是彼此看不惯却是肯定的。她怎么会看在苏雪雁的面子上,改而跟秦家做生意呢?如果秦家打得是这个算盘的话,那他们可就真的打错了。 “不过,我很奇怪,你那三妹怎么就看上了秦光纪那么一个人?” “她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所以我方才才说苏雪雁和秦光纪的这门婚事很有可能会成,现在就差我父亲没有点头了,我父亲一定会考虑到苏雪雁婚事困难的原因,若是这个时候苏雪雁再在父亲的耳边说引导的话,那父亲很有可能就答应了。” 成悠扬一想,也是,就苏雪雁现如今的名声,她想要嫁人都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那些稍稍有头有脸一些的人物了,虽说那个秦光纪是臭名在外,但是他家里有钱啊,比起苏老爷随便给苏雪雁找一个穷小姐嫁了,苏雪雁当然更愿意选择秦光纪了。 三人坐在成悠夏的房间里闲聊了一会儿,苏洛宁便是起身告辞了,而成悠扬亦是起身要送了她出去。 等到走出成悠夏的房间一段距离之后,成悠扬这才略有些担心地开口对苏洛宁道:“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夏儿跟隽王殿下有什么过多的接触才好,我总有些担心,如果能让夏儿渐渐淡忘了隽王殿下那是最好的结果,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似乎是不可能的。” “悠扬,你自己也尝到过爱情的滋味,当初你喜欢上碧蕊的时候是个什么感受,现在的夏儿就是什么样的感受,推己及人,当初你的父母也反对你跟碧蕊在一起,当初你心里又是个什么滋味儿呢?既然你以前尝过了被父母反对的滋味,你怎么现在还要爱反对夏儿呢?想想你自己当初爱上碧蕊时你自己的心情吧,你也就不会再忍心反对夏儿和隽王殿下了。” “我不是反对他们,我只是……”成悠扬试着辩解,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只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我现在做的事情跟当初我父母做的又有什么区别,看来是我自己发生了变化。” “当初你跟碧蕊的事情被伯父和伯母那般反对,你却还有一个家人夏儿站在你的身边,支持你,如今她也喜欢上一个男人了,而你……到底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的确,是我自己太狭隘了,理所应当地觉得夏儿什么都不懂,我们得帮她安排好一切。但是,也是时候该放手了,但是我又担心……” “好了,悠扬,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这人生的后半辈子是夏儿自己要过,而不是你替她来过。” “很多事情,你一直比我看得通透。” 成悠扬一直把苏洛宁给送到了成府的大门外,看着苏洛宁上了马车离开,成悠夏也是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允嘉啊,喜欢了苏洛宁那么久,可她却从来都不知道。如果当初没有苏绮蔓逃婚的事情,允嘉和洛宁此时很可能已经成婚了,他们两个是多般配的恶意的一对儿啊,只是可惜……月老终究没有把红线将他们两个人牵在一处。 …… 到了次日,下了早朝之后,司空澈便是和苏洛宁,还有他们的女儿瑶儿一起出了皇宫。苏洛宁坐在马车里,只觉得一阵惬意,自从太后被软禁在她自己的寝宫之后,自己出宫就更加自由了。如果换了以前,自己这一趟出宫一定会被太后盘问许多,定又是要有一番责难的,说自己坏了宫中的规矩。现在好了,自己随便出去,也没人会责怪自己了。 他们先是去了苏府,皇上亲自驾临,整个苏府自然是忙碌起来,但是司空澈和苏洛宁也并没有要在苏府里呆许久的意思,稍稍寒暄了几句,司空澈和苏洛宁便是带着苏雪彤离开了。 因为苏雪彤的到来,司空澈不方便坐在马车里了,于是跃上早已准备好的马儿,他在马车的侧旁骑马同行。 后来他们又是去成府接了成悠夏,这才往隽王府而去,因为他们之前商量好的,是在隽王府汇合。 而这次舞阳公主也是加入了他们,当然她的目的也是要多跟无名相处。平常的时候,只有她跟无名两个人,而无名又是不爱说话的,所以两个人的相处就有些尴尬,她想着如果带着无名出去玩一趟,又有那么多熟悉的人,无名也许就能放松下来了。 因为这次一起去成府别院里的人都是很清楚赵明朗和苏雪彤的事情的,所以大家也都心照不宣,齐心合力地把两个人往一起凑。 “少将军,我们马车里已经坐不下了,可以让彤儿乘你的马车过去吗?” 一听到这话,苏雪彤顿时睁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二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提议?这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这孤男寡女的,自己跟他同乘一辆马车太逾矩了吧? 可是赵明朗却十分爽快地道:“好啊。” 不等苏雪彤做出什么反应,成悠夏就已经拉着苏雪彤的手走到了赵明朗的马车旁,只见得成悠夏凑近了苏雪彤的耳边道:“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不会有人知道的,你们两个在马车里好好说说话吧,天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说到这话的时候,成悠夏不由转头看了一眼正在跟司空宇说话的司空隽。 苏雪彤心中很是挣扎,一方面她心里很清楚这行为是极不合礼数的,而且万一被别人知道了,传出去的话,那情况就严重了,但是她心里又迫切地想要知道赵明朗身上的伤究竟怎么样了。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苏雪彤终于还是上了马车。 马车往前行进,苏雪彤靠着车窗坐着,刻意跟赵明朗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但是无论她怎么躲避,这车厢里就只有这么大,赵明朗的气息就是这般强烈地存在着。 “少将军的伤还好吗?我听二姐说,似乎很严重?”这个时候苏雪彤最关心的还是赵明朗身上的伤势,这几日在苏府里,她想得最多的也是这个。 “是不轻,老爷子下手真够重的,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他那么生气过,简直要往死里了抽我。” 果然,听到赵明朗这样说,苏雪彤当即就红了眼眶,轻声道:“早知道这样的话,何必做出这样一场戏呢,平白挨了这样一顿打。” “这打怎么是白挨呢,我倒是觉得这顿打挨得值了。”赵明朗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盯着苏雪彤看,而苏雪彤虽然是低着头没去看赵明朗,却也知道他此时正在看着自己,所以脸上立刻浮起红云来,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彤儿,我在隽王府问你话,你还没给我答复呢,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那天在隽王府赵明朗向苏雪彤表明了心意之后,苏雪彤并没有立刻回应,而赵明朗则说让她考虑考虑再给回答,今日他想,自己应该可以知道答案了。 “我……”苏雪彤还是说不出来。 而赵明朗也没有逼她,两个人就这样坐着,虽然有些尴尬,但是这两颗心却都因为这样的靠近而觉得很满足。 到了成家的别院,司空澈他们跃身下马,而苏洛宁几个也是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因为赵明朗还有伤在身,所以行动并不是很方便,苏雪彤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也是上前扶着他下了马车。 而此时所有人都已经站在那里,含笑看着他们两个了,苏雪彤只觉得脸颊发烫,等到赵明朗站定之后,苏雪彤就立刻放开了自己的手。 司空宇走上前去,看着他们二人道:“这里可真是熟悉啊,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呢。”只是那个时候某人却不承认啊。 成悠扬已经以前吩咐过别院里的下人了,在看到苏洛宁他们进来的时候,也连忙上前去迎接。 而苏洛宁他们这厢刚在前厅里坐下,侍女都还没有把茶水给上齐,就见得一侍女走过来冲着他们行了一礼,道:“外面有一位小姐求见,说是来找隽王殿下的。”侍女说完这话,不由抬眸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司空隽。 司空隽听闻此言,脸上的神情却很诧异,“找我的?”什么人会来这里找自己? 而其他人同样也很是诧异,只有成悠夏一人不由升起了戒备之心,一个女子来这里求见司空隽,感觉事情有些不简单啊,这女子跟隽王殿下是什么关系? “她有说自己的姓名吗?” 侍女摇头,“那位小姐只说自己是隽王殿下的朋友,其他的就没说什么了。” “先请她进来吧。”司空隽实在是想不到这个人会是谁。 片刻之后,那女子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前厅之中,面上带着矜持温和的笑容,行走之时款款轻柔,步子不急不缓,恰到好处。一身淡粉色春衫更衬得她轻盈柔美,只见此女子盈身下拜,似弱柳扶风。 “臣女杨雨寒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这女子却原是杨雨寒,在她跨进门来的那一瞬间,成悠夏就忍不住要翻白眼了,这杨雨寒也真的而是够了,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这都是第几次了,她都不怕别人看破的吗?谁能相信这么多次了,每一次都是巧合? 除了司空澈和苏洛宁之外,那杨雨寒又是一一向司空隽他们行了礼,轮到舞阳公主的时候,只听得杨雨寒道:“上次见到公主殿下的时候太过惊慌了,以至于忘记了给公主殿下请安,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杨雨寒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往司空隽的身上看去,那眉眼之间流转出的光彩,让人不得不怀疑她这特意的一瞥究竟是什么意思,而舞阳公主是肯定知道内情的,因为她方才也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司空隽。 舞阳公主淡淡一笑,“难为杨小姐还记得,一点点小事而已,杨小姐不必挂在心上,我也没有那么小气。” 杨雨寒这般提起上次的事情,看似平淡没什么问题,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这样说起来,总觉得她还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而且方才舞阳公主和成悠夏、苏洛宁和席白霜她们三人是坐在同一辆马车上的,从她们的言语之间,很明显就可以知道那成家的小姐是喜欢四皇兄的,虽然不知道四皇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在自己看来,成悠夏可是比这个杨小姐要好多了。 “杨小姐怎么会在这里?还跟侍女说是来找我的?”在杨雨寒给每个人都行过礼之后,司空隽终于看着那杨雨寒沉声问道。 “我是跟几个姐妹一起来踏青的,方才正好看到你们的马车停在这别院的门前,我就想着过来给皇上、皇后娘娘还有诸位请个安。” 这个时候,只听得成悠夏扬声道:“哇,在杨小姐这里,‘凑巧’这两个字实在是太不值钱了,每次你总是能凑巧出现在你想出现的时间和地点。跟我说说呗,你这样的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我也很想学一学。” 只有傻子才听不出成悠夏话里的讽刺,那杨雨寒本来就十分讨厌成悠夏,听到她这样说自己,当然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杨雨寒还是强忍住了自己的怒气,含笑看着成悠夏道:“是啊,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是恰恰好在最好的时机出现,这世间万事皆有定律,上天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成悠夏闻言不由在心中冷声一声,她这是在强行往缘分上靠去呢?那老天爷也真是够忙的饿,其他的事都不用做,就盯着隽王殿下,然后制造杨雨寒跟隽王殿下偶遇的机会。 而此时坐在那里的苏洛宁确实是很感兴趣地看着那杨雨寒,她记得上次司空隽已经拒绝了她,而她又这般锲而不舍地追上来,到底是因为司空隽的权势,还是真的喜欢上了他这个人呢?当然,虽然心中很是好奇,但是苏洛宁却没有办法证实。 一般来说,有客人来,应该留人家坐一下的,但是此时各自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苏洛宁他们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而最终还是司空隽开了口,对那杨雨寒道:“你先坐下说吧。” 杨雨寒闻言面上露出欣喜之色,也便是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司空隽的这反应引起来了成悠夏的不解,苏姐姐不是早就跟自己说了,隽王殿下已经看清楚了那位杨小姐的真面目,所以不打算在跟她有什么接触了吗?可是为什么自己刚刚看到的,全是隽王殿下对那个女子的体贴?还有刚刚杨雨寒说的跟舞阳公主上一次几面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看她们的反应,当时隽王殿下也在场啊。 一个说要跟杨雨寒不再有什么接触的人,私下里却在跟她见面吗?隽王殿下为什么要怎么做?如果他是真的喜欢杨雨寒,那便放在明面上,有什么好遮掩的? 自己虽然喜欢他,却也不至于缠着他,如果他真的找到了自己愿意共度一生的女子,自己肯定会祝福他,但是她却希望这个女子不会是杨雨寒。 杨雨寒坐下之后,大家明显感觉到成悠夏的情绪低落了下来,坐在那里安静着,一句话都不说。 苏洛宁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她也没有想到司空隽至今还跟杨雨寒有接触,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方才杨雨寒说的上次跟舞阳公主见面的事情,司空隽也肯定在场,这么说来,他们两个……司空隽这是要干什么啊?难道司空隽真的喜欢上了杨雨寒?不,苏洛宁果断地摇头,司空隽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上杨雨寒的,他有不傻,那他为什么在说了不再跟杨雨寒来往之后却又食言了,这实在是太不像司空隽了。 ------题外话------ 几天的第二更,晚上还有一更。 第410章 双双落水(三更) 虽然其他人都很好奇司空隽跟那杨雨寒究竟是什么回事儿,但是有杨雨寒在场,他们也不好多问。而那杨雨寒一坐下之后,竟也不想要走的事情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苏洛宁冲着那杨雨寒含笑开口道:“杨小姐,我们现在打算出去走一走,不知道你……”苏洛宁言语至此,刻意顿了一下,“你的那些朋友们找不见你,应该会着急吧?” 这就有些逐客的意思了,但是那杨雨寒像是完全听不懂苏洛宁的话似的,亦是笑着道:“没有关系的,她们知道我在这里。” 苏洛宁心道,这杨雨寒还真是不简单,自己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竟然还能装作不懂。 杨雨寒心里当然很清楚苏洛宁的意思,但是她现在只想跟司空隽呆在一起,尽快虏获隽王殿下的心才是她的目标。 目光偷偷瞄了一眼司空隽,杨雨寒又是一阵心动,这个男人简直完美,无论从容貌、身份、气度都是极出色的,如果错过了他,那自己真的扼要后悔一辈子了。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放弃过,在晟王世子的婚礼上,他对自己那般冷淡的态度,杨雨寒心中就已经明白,隽王殿下一定是打算放弃自己了。可是自从上次自己又忍不住刻意出现在隽王殿下回府的路上时,杨雨寒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那次她装作自己的脚受伤了,而隽王殿下二话没说就让自己上了马车,带着自己去看了大夫。在路上碰到舞阳公主的时候,隽王殿下也没有回避,当时舞阳公主明显是误会了自己跟隽王殿下的关系,而隽王殿下也没有解释,这一切背后的意味不是已经很明白了吗?看来隽王殿下对自己也不能忘情。 虽然自己骗了他,让他很生气,但是他还是不能放下自己啊,今日他的态度不正是说明了一切吗?看那成小姐生气的样子,想来隽王殿下肯定是不喜欢她的。 幸好,自己还没有放弃。本来自己还想着听从了父亲的话,就为了皇上的选秀做准备了,可是没有想到自己跟隽王殿下的关系竟然还能峰回路转,这一次自己要好好表现,像上次那样愚蠢的事情是不能再做了。 不多会儿的功夫,苏洛宁他们便是出门而去,这成府的别院是临水而建,走出去就可以看到长提上嫩柳随风轻荡,而脚下是茵茵草地,踩上去一片绵软,空气中都散发着独属于春天的清香。 因为赵明朗背后的伤还未痊愈,所以苏洛宁和司空澈还有苏雪彤陪着他走在后面,而司空宇和司空隽他们则是在前面走着。 这还是赵明朗受伤之后,司空澈第一个见他,看了一眼前面并肩走着的苏洛宁和苏雪彤两姐妹,司空澈含笑对赵明朗道:“听说将军对你下手很重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从小到大,你父亲第一次动手打你吧?” 虽然赵明朗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的父亲在军营里训练,但是赵明朗一向很出色,所以从来没有被自己的父亲处罚的时候,而在司空澈的印象里,赵将军对赵明朗一直都是很骄傲的,这一次却是下了这样重的手来打明朗。 “那是,这一次那老爷子可是下了狠手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挨打,娶不到媳妇啊。” 赵明朗此时看了一眼被司空澈抱在怀里的小瑶儿,不由道:“你在孩子的面前说这些合适吗?” “得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我知道你现在最想跟苏雪彤呆在一起。我去找宁儿,你们两个在后面慢慢走就是了。”说完这句话,司空澈便是加快了脚步,走到了苏洛宁的身边,不知道对着苏雪彤说了句什么,苏雪彤便是回头看了赵明朗一眼,那神色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还是转身朝着赵明朗走了过来。 苏洛宁折了一支柳条递到小瑶儿的手中,小瑶儿玩得不亦乐乎,苏洛宁笑了笑,然后抬眸看着司空澈,问道:“你说司空隽是什么意思?他跟杨雨寒怎么又扯到一起了?之前他不是说不会再跟杨雨寒来往了吗?” “隽这举动的确很让人费解,我想隽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他这么做想必也是有他的用意吧。” “他有他的用意,夏儿就可怜了,你没看从刚刚夏儿就已经很不高兴了,本来她这次跟着一起来,就是为了跟隽王殿下相处的,可是现在却突然加进来了一个杨雨寒,夏儿怎么会高兴?而且我举得隽王殿下对杨雨寒的态度要比对夏儿亲近多了。”说到这里,苏洛宁不由有些愤愤不平,“我是不知道隽王殿下是怎么想的,但是夏儿哪里比不上杨雨寒了?” 司空澈见状,腾出一只手来轻抚了一下苏洛宁的长发,之后轻声道:“好了,别想这些了,既然今天是来踏青的,我们就好好玩儿,其他的事情就等以后回去再想吧。” 苏洛宁微微点头,然后就伸出手把小瑶儿手里的柳枝给拿走了,小家伙立即张着一双小手朝着苏洛宁伸过来,口中迷糊不清地叫着:“娘,娘……”那一双灵气十足的大眼睛里全是委屈之色。 偏偏苏洛宁就是起了好玩的心思,拿着那柳枝逗着小瑶儿,就是不给她。小家伙见自己娘亲这样‘恶毒’,便是用一双大眼睛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亲爹,然而小家伙此时还不明白,自己的亲爹从来都是向着自己的娘亲的,所以她再怎么表现得可怜也是没有用的。 就在苏洛宁逗着小瑶儿玩儿的时候,只听得扑通一声,嗯……其实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两声,苏洛宁和司空澈都是下意识地朝着前面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一个身影已经迅速地跳入了水中,司空澈和苏洛宁连忙快步走了过去,这才看清楚,原来掉入水中的是成悠夏和杨雨寒两个人,而防潮跳下去救人的则是司空隽。 苏洛宁看在站在那里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司空宇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司空宇笑了笑,然后就开始脱了自己的外衣,跳下了河中。而此时司空隽已经把成悠夏从水里救了上来,苏洛宁来不及想其他的,赶紧上前去看成悠夏的状况,见她只是呛了水,这才放心下来。 而此时成悠夏却是紧紧抓着司空隽的衣袖不放手,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被吓坏了,而司空隽则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来安慰她,神情很是温柔。 看到他们两个以这般相拥的姿态抱在一起,苏洛宁觉得或许事情并不像自己之前想的那样,司空隽和杨雨寒的事情分明是另有隐情。 而此时席白霜则是朝着苏洛宁笑了笑,苏洛宁觉得她这笑容似乎说明了什么。 不多时之后,杨雨寒也被司空宇给救了上来,她也是被吓坏了,整个木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此时已然是盛春,天气暖和,但是河水还是很凉的,尤其是被风这么一吹,整个人更是瑟瑟发抖了,司空隽抱起怀中的成悠夏便是往回走。 在这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成悠夏被司空隽给抱走,杨雨寒就没有那么好命了,司空宇虽然把她给救上来了,但是可不愿意抱着她回别院。 苏洛宁只好对还陷在惊恐当中的杨雨寒道:“杨小姐,你现在能走吗?外面风凉,你还是尽快起来回去换一身衣服吧。” 见杨雨寒仍旧没有反应,苏洛宁便是对身后的寄雨道:“寄雨,你扶着杨小姐回去吧。” 寄雨应了一声之后,也便是扶着那杨雨寒往回走了。看着她走远之后,苏洛宁这才看向司空宇和席白霜,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两个人怎么会同时掉下去了呢?” 司空宇却是得意得挑了挑眉头,“感谢我吧,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成悠夏还给我一个大礼。” 却原来这件事是司空宇故意的,他本来就很不喜欢杨雨寒,原以为司空隽和杨雨寒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是没有想到,今日杨雨寒又找上来了。他知道成悠夏是喜欢司空隽的,而且他也看得出来司空隽对成悠夏也不是一点感情没有的,所以他才更纳闷为什么司空隽又要跟杨雨寒接触。他不相信,司空隽是因为真的喜欢上了杨雨寒,所以才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个测试司空隽真正心意的办法,两个女子中,他要看看司空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会先选择救谁。 其实他就是让自己的夫人席白霜来配合自己,两个人装作互相玩笑打闹,在‘一不小心’的情况下撞到成悠夏和杨雨寒,把她们两个撞到水里去,看看司空隽选择先救谁。 这件事是很容易办到的,因为成悠夏和杨雨寒都是贴着司空隽走的,她们两个此时正好走在河沿处,司空宇看准时机对席白霜使了眼色,两人在相互配合之下,成功把两人撞入河中。而事实证明,在完全突然的情况下,司空隽选择救的人是成悠夏,而不是杨雨寒,他的心意也一目了然了。 这个时候苏洛宁不由喃喃道:“这该摔的还没摔,不该摔的倒是先掉下去了。” 但是她的声音很轻,其他人并没有听到。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这踏青自然是没有办法继续,其他人也都是一起回到了别院里。 侍女已经给成悠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厨房里正在熬姜汤给她驱寒,别院里的下人都是很惊讶,小姐他们不是刚刚出去没多久,怎么就落水了呢?而且还有另外一位小姐也落了水,不过更奇怪的是小姐是被隽王殿下给抱回来的,他们两个的姿态看起来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小姐,姜汤来了。”侍女把手中的碗递给成悠夏,但是成悠夏却没有接,一双手死死地抓着司空隽的衣袖,怎么都不肯松手。 司空隽无奈,方才自己换好衣服之后,她就一直这么抓着自己了。无法,司空隽只好对那侍女道:“我来吧。”便是伸手接过了那侍女手里的药碗。 而苏洛宁他们见状,此时却是悄悄转身退了出去。 司空宇笑着对苏洛宁他们道:“看到没有,都是我的功劳,要不是我的话,他们两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进展呢。回头想想,我简直就是个金牌红娘啊,岚晴和殷明意成亲,这里面有我的功劳吧?明朗和五小姐,那我也是早有预见的,现在又加上了隽和成悠夏,我简直就是月老附体啊。” 司空澈此时幽幽开口道:“你还少说了一件。” “嗯,哪一件?”司空宇疑惑地问道。 “你自己慢慢想吧。”司空澈说完这个话,便是转身走开了,而司空宇则是锲而不舍地追了上去,问道:“你说啊,到底是哪一件啊,我自己怎么不记得了?” 还有自己跟宁儿啊,虽然当初自己跟宁儿已经成亲了,但是两个人的感情还处于很纠结的状态,那个时候司空宇这个家伙就回京了,他回京也就罢了,还给自己弄来了那么几个女子,径自送到自己的府里,也是因为这件事,自己跟宁儿才说清楚了彼此的心意,所以算起来,司空宇也算是自己跟宁儿的红娘了。 成悠夏这厢有司空隽招呼,对比之下杨雨寒就比较凄惨了,被寄雨扶回别院之后,有侍女找来了衣服给她换上,之后也是侍女送来了姜汤,但是其他人都顾着去看成悠夏去了,哪里能顾得上她啊?只有这成府别院里的侍女来照顾她。 躺在床上的杨雨寒此时却听到外间有两个侍女在说话,仔细一听,她们说的分明就是隽王殿下和成悠夏。 “行了,我要再去给小姐的房里送一碗姜汤了。” “怎么又要送?方才小姐不是已经喝过姜汤了吗?” “小姐是喝过了,但是隽王殿下还没喝啊。” “隽王殿下?他此刻在小姐的房里?”这侍女的声音很是惊讶。 “是啊,从抱着小姐回来,隽王殿下就只离开了小姐的身边一次,去换好了衣服,便立刻去看小姐了。我跟你说……”那侍女压低了声音,“小姐一直攥着隽王殿下的衣袖呢,我看他们两个估计是两情相悦了。” “真的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竟然都没有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小姐怎么会跟隽王的殿下好上了,不过我看隽王殿下对我们小姐的样子,真是温柔极了,担心小姐吓着了,还一直拍着小姐的后背安慰呢,那声音简直……反正就是觉得很宠溺。” “这么说来,我们小姐的婚事也许很快就能定下来了。” “我想着,很有可能,你没有看到当时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有晟王世子他们都在,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对于隽王殿下和我们小姐的事情一点也不诧异,可见他们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我估计着,他们两个的事情老爷和夫人他们一定也已经知道了,看来,我们成府很快就有喜事了。” “那就太好了,我听说这个隽王殿下在朝中很有权势呢,人长得有很英俊,我们小姐更是善良聪明,他们两个站在一处还真是很相配呢。” “是啊,我们小姐人真的是很好,她能嫁给隽王殿下,也算是有了一桩美满的姻缘了,只是小姐嫁人以后,只怕就没有办法经常来看我们了。”这侍女的语气听起来颇有些遗憾。 第411章 报恩之名 而此时躺在床上的杨雨寒心中已然是冰凉一片,原来隽王殿下之所以一直没有来看自己,是因为他只顾着照顾成悠夏了。原本她还能安慰自己说,隽王殿下在跳下水之后选择先救的人不是自己,是因为当时情况太慌乱,隽王殿下也没有想太多,可是如今她还能拿什么来骗自己?杨雨寒躺在床上已心如死灰…… 这般一折腾,眼看着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侍女们便是把饭菜端到了小花园的水榭之中。而这个时候,苏洛宁才想起那杨雨寒来,“方才那位同样落了水的杨小姐呢?”苏洛宁这般问别院里的侍女道。 “那位杨小姐已经走了。” 苏洛宁闻言点头,总算是走了,如果在亲眼目睹了,司空隽弃她而救夏儿之后,杨雨寒还能心平气和地留下来,那自己可真的是要佩服她了。 大概,从今天开始,杨雨寒就会放弃了吧。 剪剪清风、花香醉人,苏洛宁他们陆续都来到了水榭之中,却唯独不见司空隽和成悠夏的身影,苏洛宁正要吩咐侍女去问,就看到司空隽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待司空隽走近,苏洛宁这才问道:“夏儿呢?” “她睡着了。”司空隽轻声道,然后便是在空位上坐了下来。 “哦……睡着了……”司空宇刻意拉长了尾音,让他的这话听起来别有意味,可是司空隽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依旧神色平静。 看着司空隽这样的反应,司空宇正要出声调侃,这个时候苏洛宁却是先他开了口,“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动筷子吧。” 这样一来,司空宇就没有再继续下面的话了,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 眼看着这一顿饭就要吃了,苏雪彤却蓦地看到身旁的自己二姐把一杯酒递到了自己的面前,苏雪彤连忙道:“二姐,我不喝酒的。” “没关系,只一杯而已,就当是为了庆祝……”庆祝什么呢?苏洛宁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苏雪彤却已经从她的眼睛里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眼看着苏洛宁已经把酒被递到了苏雪彤的面前,苏雪彤不好不接,想着不过只有这一小杯罢了,喝就喝吧。便是见得苏雪彤举杯饮尽了杯中酒,因为是第一次喝酒,难免有些不适应,苏雪彤喝完之后,不由咳了几声,苏洛宁轻声问道:“没事吧?” 苏雪彤摇了摇头,苏洛宁也没再说什么了。 一顿饭吃完,他们都是有些意犹未尽,司空宇便是提议玩行酒令的游戏,舞阳公主闻言也是跃跃欲试,于是他们也就开始行起了酒令。但是此时的苏雪彤已经开始有些头晕了,一旁的苏洛宁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不由开口问道:“彤儿,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觉得有些头晕。”苏雪彤不由按着自己的额头低声道。 “看来,我方才不应该叫你喝那杯酒的。这样吧,你先回去歇着,我让人给你煮完醒酒汤送过去。” 苏雪彤不想扫大家的兴,提前离席的,但是此时她的头真的很晕,便是听从了苏洛宁的话,让寄雨扶着自己回了房间休息。 这里是成府别院的客房,因为提前知道会有人过来,已经重新打扫布置过了。寄雨扶着苏雪彤在床上躺下,细细地为她掖好被角,同时口中轻声道:“五小姐,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嗯,你不用管我了,回去照顾二姐吧。” “没关系的,小姐让我在这里照顾五小姐的,五小姐先睡吧,等会儿醒酒汤来了,我再叫小姐起来。” 苏雪彤此时真的是很困了,眼皮子都要撑不起来,所以,也没有再跟寄雨多说什么,兀自闭上眼睛睡去了…… 等到苏雪彤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恍恍惚惚好像睡了很久似的,睁开眼睛,苏雪彤看了一眼窗外,只见太阳都已经落山了。外面安安静静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房间里也不见了寄雨的身影,苏雪彤开始有些慌了,二姐他们该不会是把自己给忘了吧?如果这个时候往京城里赶的话,也一定赶不上城门关闭的时间了,那自己要怎么办? “寄雨,寄雨……”心慌之下,苏雪彤试着唤了两声,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哎,五小姐,我在这儿呢。”片刻之后,寄雨就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针线。 看到寄雨在这里,苏雪彤便大大松了一口气,自己还以为二姐他们把自己给忘在这里了呢,“寄雨,你手里拿着针线干什么啊?二姐他们呢?天都已经这样晚了,这个时候回去也来不及了吧?可是皇上明天不是还要上早朝吗?”苏雪彤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给换过了,面上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来,为什么要给自己换衣服? 寄雨快步走过来,把针线放在桌儿上,连忙按住苏雪彤,“五小姐先别急着下床,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寄雨可先回答哪一个啊?小姐和皇上他们此时都不在这里,三天之前他们就已经回京去了。” “三天之前?!”苏雪彤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寄雨,满脸的不可置信,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是的,五小姐您已经昏睡了三天了。” “怎么可能?我不过是喝了一杯酒而已,怎么会至于昏睡了三天?” “不,五小姐之所以会昏睡,不是因为喝酒喝的,而是因为摔下了山坡,脑袋撞上了石头。” “什么?!”苏雪彤完全被搞迷糊了,“什么摔下山坡,脑袋撞上了石头?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我分明我记得在我躺在床上以前,就只喝了一杯酒。寄雨,你别吓我,我有些害怕。” 寄雨此时凑近了苏雪彤,压低了声音道:“五小姐之所以昏睡的确是因为那杯酒,但是现在我们只能统一口径说五小姐你是因为摔下山坡,脑袋撞到了石头上才昏睡了三天的。” “为什么?”这到底是在搞什么?苏雪彤完全糊涂了。 “小姐先小声一点,虽然小姐和皇上他们都已经回京去了,但是明朗少将军却留了下来,如今将军夫人也住在这里。” 苏雪彤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将军夫人?她怎么会来这里?而且寄雨用了‘住’这个字,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好了,五小姐,您先喝杯茶定定神,我详细跟您说一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寄雨说完这话,便是给苏雪彤倒了一杯水来,递到了她的手中,苏雪彤握着水杯一下子把杯中水给喝了个干净,她需要来压压惊。 而寄雨也终于开口为苏雪彤解开心中的疑惑,却原来这一切都是苏洛宁在来成府别院之前计划好的,他们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带苏雪彤一起回京。而在吃饭的时候,苏洛宁递给苏雪彤的那杯水里也是被她偷偷下了药的,这种药从尹老前辈那里取得,足以让苏雪彤昏睡三天三夜。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造成苏雪彤失足滚下山坡,而负伤在身的赵明朗救了她的假象。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二姐不是说,不能这么快让赵将军和赵夫人知道我跟明朗的事情吗?这样会引起他们的疑心,会穿帮的。” “五小姐放心,明朗少将军会跟将军夫人说,他是因为本能才出手救了你的,跟男女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二小姐说之所以要做这样的安排,是因为要让将军夫人看到希望,看到少将军有可能会喜欢一个女子的希望。因为少将军现在是摔断了腿的状态,所以……” “摔断了腿?!”苏雪彤一听这话,立刻从床上坐起身来。 寄雨见状连忙道:“五小姐不用担心,这只是假的,明朗少将军的腿一点事儿都没有,只不过他要有一个留在成家别院的理由,所以才说少将军是摔断了腿,不能随便移动,在伤好之前只能住在这别院里。所以,五小姐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要照顾明朗少将军,直到他完全好起来,因为您要报答他救您的恩情,然后跟明朗少将军日久生情。” 其实苏洛宁还有一个用意,寄雨并没有跟苏雪彤说。因为苏洛宁从舞阳公主那里听说,将军夫人因为琴姨娘的事情,所以对苏雪彤有些偏见,她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能让将军夫人对苏雪彤有更多的了解,她相信只要将军夫人足够了解苏雪彤的话,她会喜欢上苏雪彤的,到那时候苏雪彤和赵明朗的婚事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但是苏雪彤在听了寄雨说的这些话之后,脸上却现出了为难的神色,“可是我不想说谎,万一被拆穿的话……” “五小姐您不用说谎,如果将军夫人问你什么,你不想说谎的话,就只推脱说不记得就行了,我会在旁边帮着你的。”这也就是苏洛宁要寄雨留下的原因。 她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苏雪彤本来就是不善于言辞,更加不会说谎,而这个时候就需要寄雨在一旁为她掩饰了。 “可是我们说实话不行吗?就说我是因为喝酒才……” “这样一来的话,您就不能用报恩的借口留下来照顾明朗少将军了。” “不能就不能吧,我总觉得说谎有些不太好。”自己说谎的话应该会很容易被人看穿吧。 “但是,五小姐,明朗少将军已经这样告诉将军夫人了,如果你再否认的话,明朗少将军怎么办?将军夫人不就知道他是说谎的了吗?而且,小姐她跟苏家的人也是这样说的,说您是摔下了山坡昏迷不醒,如果您说自己是喝酒喝醉的话,那小姐也成了骗人了……” 苏雪彤闻言果然面色一变,接着就无奈地道:“那看来,事到如今只能说谎了。” 寄雨看到苏雪彤这般苦恼的样子,不由笑了笑,“五小姐不用太过担心,到时候您就只推脱说不记得了,我会待您回答的。” 苏雪彤轻轻点头,看来自己只能靠着寄雨了,还好二姐把寄雨给自己留了下来,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了,现在五小姐您可以去看明朗少将军了,他现在可是您的救命恩人,您是要留下来照顾他,要报恩的知道吗?” “我知道了。”苏雪彤当然很乐于照顾赵明朗,当然,如果不是在这种必须要说谎的情况下,她会更乐意的。 苏雪彤下了床正要坐在梳妆台前梳理一下头发,却是被寄雨给阻止,“五小姐,你就这么直接过去吧。” “啊?可是这样披头散发的……” “您可别忘了,你是要去看自己的救命恩人的,这么着急的状况下,怎么还来得及梳妆打扮呢?更何况,小姐你这么看上去才更楚楚动人。”五小姐本来就有一种娇柔可怜的美,如今这般样子更显清新自然,让人看着很舒服。 “那……好吧。”苏雪彤听从了寄雨的建议,没有梳妆,就这么去了赵明朗暂时住的屋子。 因为男女有别,所以赵明朗是住在另外一个院子里,苏雪彤刚刚踏进房间,将军夫人就从里间走了出去,看着苏雪彤道:“苏小姐醒过来了?真是大幸。” “少将军他没事吧?” “大夫说腿摔得不轻,骨头都错位了,暂时不能动,就只能在床上躺着。” 苏雪彤知道这是假的,所以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时候寄雨忙道:“五小姐,您先别难过,还是先去看看少将军吧。”说这话的时候,寄雨还悄悄扯了一下苏雪彤的衣袖。 苏雪彤立刻反应过来,“是,我可以先去看看少将军吗?” “当然,苏小姐请跟我来。” 将军夫人也便是领着苏雪彤进到里间内,而躺在床上的赵明朗见着苏雪彤进来,故意装作很冷淡地道:“苏小姐,你醒了?” 苏雪彤点头,此时她有很多话想要跟赵明朗说,但是又因为将军夫人也在这里,所以不好说出口,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少将军你没事吧?” “我没事,苏小姐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若是换了别人我照样会去救的。” 苏雪彤见着赵明朗这般故作冷漠的这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一旁的将军夫人还以为是赵明朗的话让苏雪彤赶到尴尬了,连忙对苏雪彤道:“不管怎么样,你们两个都没事就好。大夫已经说了,明朗的腿伤养一段就好。” “真的很对不起。”其实苏雪彤的这声对不起是想说不该对将军夫人撒谎,但是此时将军夫人自然而然地认为她是在为害得赵明朗摔了腿而道歉,于是只轻声道:“不用太在意。” 将军夫人也是个明理的人,在刚得知赵明朗为什么会受伤的时候,她就没有责怪或是埋怨过苏雪彤。因为赵明朗很小的时候就时常会去军营里训练,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她都已经习惯了,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很善良,很有正义感,这让她一直都很骄傲,所以她知道明朗会出手救人完全是出于本能。 苏雪彤也是不小心滑下山坡的,没什么好怪她的。更何况,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刚刚醒过来,连梳头发都来不及就过来这里看明朗了,可见她也是真心对明朗感到担心和抱歉。 所以,虽然苏雪彤是害自己儿子摔了腿的罪魁祸首,但是将军夫人此时看着苏雪彤的样子,却对她添了几分好感。 而这个时候,有侍女过来禀告说,厨房的晚饭已经快做好了,问她们是不是要在房间里吃。 将军夫人说自己要在房间里吃,因为还要照顾赵明朗吃饭,赵明朗不仅腿上有伤,后背上的伤还没好,这一次又因为摔下山坡,原本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又撕裂来了,稍微一抬手就会扯痛到伤口,所以赵明朗吃饭还是要人喂的。 “苏小姐你呢?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还是一起吃吧,一个人吃饭感觉太凄凉了些。” 苏雪彤下意识地朝着赵明朗看了一眼,然后应道:“好啊。” 饭菜上来之后,将军夫人自己并没有先吃,而是坐到了赵明朗的床前去喂赵明朗。本来她不用亲自动手,让侍女来就是了,但是自从赵明朗坦白自己有断袖之癖之后,他就开始名正言顺地拒绝那些侍女们的靠近,这让将军夫人更加忧心,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情况这么严重,竟然连女子接近都不能忍受。所以,没有办法,她只好自己亲自来喂赵明朗了。 而看到他们母子俩这个样子,苏雪彤哪里还坐得住,连忙开口道:“还是我来吧。”怎么好意思让一个长辈在自己的面前去喂明朗少将军,自己却在那里坐着。 “不用了,我来就行。”其实将军夫人是担心赵明朗不想让苏雪彤靠近她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直到现在将军夫人还是很担心知道赵明朗有断袖之癖的事情,不过很显然,已经有很多知道了。 “夫人,您就让我们五小姐来吧,因为害得明朗少将军无辜伤了一条腿,我们五小姐心中愧疚得不行,这点事情就让我们五小姐来做,也当是稍稍报答一下明朗少将军的恩情。” 将军夫人此时没有说话,因为她有些奇怪自己儿子的反应,此时他没有出声,是因为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呢?还是他愿意让苏雪彤来喂他? 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将军夫人把手中的碗筷交给了苏雪彤,“那就麻烦苏小姐了。” “将军夫人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将军夫人先去吃饭吧。” 饭桌就摆在外间,将军夫人从里间走出,走到桌边坐下,眼睛却是不时往里间里瞟,但是因为有屏风和纱帘的阻挡,她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景。但是没有听到明朗说出拒绝的话,那就应该是不讨厌苏雪彤喂他的吧?这倒是奇怪了,之前自己让侍女喂,他,他都是十分嫌弃地拒绝了,只有苏雪彤是个例外…… 将军夫人匆匆吃完了饭,便是急着去里间看看赵明朗和苏雪彤的情况,进到里面就见到苏雪彤就坐在自己儿子的床前,手里拿着汤匙正在喂明朗喝汤,而一旁的几案上,几盘菜都已经明显被吃过了。 将军夫人便是放了心,这般之下再看喂自己儿子吃饭的苏雪彤,只觉得而这孩子既贴心又贤惠,长得还漂亮,只是可惜出身差了点,又有那样一个亲娘。不然的话,若是嫁给明朗,成为自己的儿媳,那真的是很不错的。 第412章 “我来吧。”将军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朝赵明朗的床前走过去,而此时苏雪彤听到将军夫人的声音,也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来。 “多谢苏小姐了,我来喂明朗吃饭,苏小姐赶紧去吃饭吧,等会儿要凉了。” 苏雪彤轻声应了,也便是走到外间去吃饭了。 将军夫人就这么看着苏雪彤一路走出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纱帘之后,将军夫人这才转头含笑看着自己的儿子道:“看来,你倒是不讨厌你苏小姐,还同意让她喂你吃饭。” 这是自从赵明朗有断袖之癖的消息传出之后,将军夫人露出的一个笑容,可见因为方才的一幕,她的心里多少感到轻松一些了,她想着,或许自己的儿子也并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而这个时候赵明朗却是极其地冷淡地道:“我只是想让她尽快报这救命之恩,省得以后有什么纠缠。” 将军夫人闻言不由在心中暗道:有纠缠才更好呢。 不过此时她只是略带深意地看了赵明朗一眼,并没有说其他的话,但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苏雪彤吃着饭,心里却是不安定,一方面是担心谎言被拆穿,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赵明朗的情况,所以她在吃饭的时候一直都有些走神。 所以,在看到将军夫人突然撩开纱帘从里间走出来,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的时候,苏雪彤不由惊了一下,下意识就要站起来。可是那将军夫人确实是连忙道:“你别起来了,快坐着。” 苏雪彤一时僵在那里,看到将军夫人走到自己身边的位置上坐下,苏雪彤这才缓缓坐了下来。 “你不用感到拘束,快吃吧。” 苏雪彤却是连忙道:“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将军夫人看了一眼桌上尚且满满的饭菜,不由道:“你就吃这么点儿哪行啊?你身子本来就瘦弱,要多吃一点才好。” 苏雪彤的个子不高,又很瘦,看起来娇娇小小的,好像总是没好好吃饭似的。 “我一向都吃得很少,多了也吃不下。”苏雪彤应道。 看着苏雪彤这一脸紧张的样子,将军夫人不由笑着道:“苏小姐,你不必这么紧张,我只是想跟你说两句话而已。” 苏雪彤闻言只是轻轻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将军夫人看着苏雪彤道:“苏小姐如今已经醒过来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呢?明天就走吗?” “我……我想……”苏雪彤想说她想要留下来照顾明朗少将军,但是当着将军夫人的面,这个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一旁的寄雨见状,连忙开口道:“其实我们五小姐刚刚还跟我说,因为明朗少将军是为了救我们五小姐才受的伤,所以她想留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她若是这么走了,也会不安心的。” 将军夫人一听这话,立刻看向苏雪彤,“孩子,你能有这份心就已经很好了。”将军夫人并没有怀疑寄雨的话,因为她看得出来苏雪彤是一个极害羞的女孩子,若是让她自己对自己讲那些,她是肯定会讲不出来了,所以寄雨才会代她跟自己说。 “其实不必了,明朗这里有我就够了,你爹娘一定很担心你,你还是先回家吧。” “那怎么行?少将军是为了救我而受的伤,而我怎么能弃他而去呢?我一定要等他好了,再回去的。至于我父母那里,我二姐已经告诉他们我的情况了,他们不会担心的。” 这一句不会担心叫人听着有些心酸,赵夫人便是更加怜悯起苏雪彤了。苏雪彤是苏府里的庶女,在那苏府老爷的心里,她的地位既然是及不上苏洛宁和苏家大小姐,而听说和苏雪彤的亲生母亲也一直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这个小女儿,而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另外一个女儿身上。苏雪彤虽然有亲爹和亲娘,但是也是爹不疼娘不爱,实在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将军夫人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苏雪彤的长发,然后对她道:“我在这院子里住了三天,的确是有些无聊,如果你愿意留下来陪着我的话,我当然很乐意,只要你不觉得闷就行。” “我不觉得。”苏雪彤听到将军夫人这话,立刻就高兴起来了。 她们两个人便是这般坐在这里聊起来了,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将军夫人在说,而苏雪彤则是认真地在听,她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似乎不想错过每一个字,时而也会弯起眉眼,浅然一笑。因为,将军夫人说的是赵明朗小时候的趣事,她当然愿意听。 将军夫人见苏雪彤听得这样认真,也越发来了兴致,越说越起劲,竟是把赵明朗小时候做过的一切糗事都拿来说。 就在她说到劲头上的时候,里间里传来一声咳嗽,“娘,您儿子我可没聋。” 这里间外间就隔了这一点的距离,什么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尤其将军夫人还讲得兴致勃勃,赵明朗怎么可能听不见?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忍,但是越说最后,娘亲她就完全不顾及自己的面子,似乎要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糗事都说一遍才罢,赵明朗就不得不开口阻止了,自己这面子还要不要了? 将军夫人却是故意笑着道:“哎呀,我一时讲得兴起,竟把你给忘了。这样吧,眼看着这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我跟雪彤,我们两个到别处说去,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赵明朗坐在床上愣了片刻,就听到她们的脚步声走远,这才不由摇头失笑,“娘啊,您可真是我的亲娘。” 将军夫人也是难得遇到一个愿意听自己唠叨的人,这晚她一直跟苏雪彤聊到很晚,这才依依不舍地目送苏雪彤回了房间。 经过这一番闲聊,不仅将军夫人对苏雪彤增添了不少的好感,苏雪彤对将军夫人也有了改观。虽然她知道将军夫人是个很慈善的人,但是她也难免会让自己感觉到一种压迫感,跟别的夫人不一样,将军夫人是一个很直爽、雷厉风行的人,而苏雪彤跟她正正好相反,所以苏雪彤有些怕她。 但是,今天晚上,苏雪彤却觉得将军夫人是一个很有趣的母亲,跟别的母亲似乎有些不一样,她跟赵明朗的相处方式是让苏雪彤很羡慕的,而且她对自己的态度也很和善。 这天晚上,对于成府的别院里的这三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很不错的夜晚,因为事情似乎再往他们各自希望的方向发展。 …… 因为苏雪彤不太习惯住在陌生的地方,所以次日一大早她就已经醒了过来,看着时间还早,她就去了厨房熬了汤。 等到将军夫人他们起来的时候,这锅汤刚刚好熬好。 到了早膳的时间,侍女们把饭菜端上桌,还特意跟将军夫人说明,这是苏小姐一大早起来亲自熬的汤。将军夫人闻言不由含笑点了点头,看来苏雪彤还是挺勤快的。 将军夫人这厢刚要盛了汤去给赵明朗,就看到苏雪彤从外面走了进来,将军夫人看见她,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雪彤来了?我正要给明朗盛一碗你熬的汤呢?” 苏雪彤赶忙走上前来,对将军夫人道:“夫人,还是我来吧,我已经吃过饭了,我来喂少将军就好,这样您就可以趁热吃饭了。” “那好,雪彤,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将军夫人含笑把手中拿着的碗递给了苏雪彤,而苏雪彤则是认真地拿了小碗给赵明朗盛汤,此时的她还完全没有注意到将军夫人已经把对她的称呼从‘苏小姐’改成了‘雪彤’。 留了将军夫人一人在外间里吃饭,苏雪彤带着寄雨一起进到了里间,进去之后,寄雨确实是径直背过身去,她这一举动却是让苏雪彤更加脸红了。赵明朗见状,却是在心中暗道:不愧是皇后身边的侍女啊,够有眼力劲儿。 苏雪彤在赵明朗的床前坐下,一手端着汤碗,一手执着汤匙,耐性十足地喂着赵明朗喝汤,可是赵明朗却是始终含笑看着苏雪彤,让苏雪彤很是害羞,根本就不敢去看赵明朗的眼睛。 虽然两个人在这个过程中都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实际上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了。 这一次将军夫人也不急着尽快吃完饭去照顾赵明朗了,她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前的饭菜,心中想的却是苏雪彤的事情,这么一看,当初自己还是挺有眼光的,这苏雪彤就是一个宜室宜家的女子,谁若是把她给娶了回去,那可真是福气。原本自己还想留着她给明朗做妾呢,只是现在这情况……明朗怕是绝对不肯的。难怪当初,自己说要让苏雪彤给明朗做妾,明朗怎么都不松口呢,那个时候自己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有断袖之癖? 不过这两次喂饭,明朗都没有拒绝苏雪彤,那是不是就是说如果继续保持这样下去,明朗也是有可能跟苏雪彤在一起的?毕竟当初明朗不也说了,他曾经是真心想要去舞阳公主的,因为舞阳公主不会让他感到厌烦,还能凑合过一辈子,舞阳公主已经有了心上人,是不行了。不过苏雪彤未尝不可以啊,明朗现在不就不讨厌她吗?那也是有可能能跟她一起过一辈子的。 将军夫人越想越兴奋,只恨不得要立时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夫君不成。因为想要让他们两个多多相处,所以将军夫人可以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给他们留了足够长的时间。 结果苏雪彤都喂赵明朗吃饱了,也没有见将军夫人走进来。苏雪彤看了一眼手中的空碗,正起身要走出去,却是被赵明朗给拉住手腕,苏雪彤顿时一惊,想着将军夫人就在外面呢,若是她看到自己跟明朗少将军这个样子…… 就在苏雪彤打算要挣脱开赵明朗的手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苏雪彤一头猛地一紧,赶紧着急地用眼神示意赵明朗把自己给放开,可是赵明朗却只是笑着看她,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 少将军这是疯了吗?如果这个时候被将军夫人看破自己跟他的关系的话,那之前做的一切全白费了不说,自己还要被将军夫人给误会是个满口谎话的女子,自己以后还怎么面对她? 苏雪彤甚至通过屏风看到了将军夫人的身影,她已经撩开纱帘走了进来,天啊,一定会被她看到的!就在苏雪彤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赵明朗突然就放开了自己的手,而苏雪彤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赵明朗一眼,而赵明朗却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半倚在床上做冷漠脸。 “已经吃完了吗?”将军夫人开口道。 苏雪彤这才转头看向将军夫人,勉强收敛了一下方才脸上惊讶的表情,轻声应道:“是的,少将军都已经吃完了。” “真是麻烦你了,雪彤。” “夫人不用说这样客气的话,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少将军毕竟是因为我才……摔下山坡受的伤,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如果夫人不让我做的话,我心里凡儿不安心。”虽然苏雪彤嘴上说的是摔下山坡的事情,但其实她心里想的是赵明朗被赵将军打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也用不着去挨赵将军那样一顿打,以至于受了这样严重的伤。 苏雪彤曾经无数次在想,如果自己的出身能再好一点就好了,其实也不在乎是多么显赫的人家,只要是个嫡出的女儿就好了,这样的话,赵将军和将军夫人也就不至于会那么反对了吧? 但是这世上没有如果,自己一出生就是一个庶女,这一辈子就只能是庶女。其实她挺理解赵将军和赵夫人的,换了是谁,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也都不会希望他娶一个庶女为妻的。 所以,苏雪彤是对赵将军和赵夫人怀了愧疚之心的,在成府别院住的这段时间里,苏雪彤也尽自己所能地对赵夫人好。陪着她聊天赏花,给她的衣裳做刺绣,两个人相处得也越发地亲密了些。 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赵明朗,心中自然是很高兴的,本来他的目的就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让自己的母亲对苏雪彤有一个很好的印象,将来自己跟彤儿的婚事也就更加顺利。因为他相信,如果娘亲站在自己这边的话,父亲也不会太反对,就算他反对,肯定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对于自己娘亲的能力,赵明朗还是很自信的。 而此时苏府之中,经过媒人和苏之牧跟苏夫人的商量,苏绮蔓和柳彦哲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因为苏绮蔓的年纪也不小的饿,所以他们并没有打算登上更长的事情。 在苏绮蔓的婚事确定之后,比较起苏之牧和苏夫人来,苏雪雁反而显得更高兴。 “恭喜啊,大姐,你跟柳先生的婚事终于定下来了。不过,我想提醒大姐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你跟柳先生的日子若是过不下去了,可千万不要回头来找苏府,毕竟这娘家也不是金库银库不是吗?不可能时时接济你们的。” 听到苏雪雁这话,本来还很高兴的苏绮蔓顿时变了脸色,反唇相讥道:“你放心。不过,我也提醒你,等到那秦家少爷把他的家产都败光的时候,你也不要回来找苏府,别像你娘那样,只知道拿苏家的东西。” 第413章 假意真心 苏雪雁掩唇一笑,似乎在嘲笑苏绮蔓的无知一般,“大姐,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以秦家如今的财富,一辈子也是挥霍不空的。” “那可未必。你这开口闭口的都是财产,还真是庸俗极了,算了,我也不屑于跟你这样的人说,你哪里懂得我的追求?”苏绮蔓轻蔑地看了苏雪雁一眼,眼神十分的嫌弃,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似的。然后就越过苏雪雁径直往前走了,而苏雪雁则是在苏绮蔓的身后,恨恨地咬牙道:“苏绮蔓,你现在尽管嚣张,等到了你山穷水尽的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得意?表面上装得这么雅致脱俗,当初还不是因为嫌弃柳彦哲穷,才弃了他回来京城的。”她还真是有脸说。 而此时苏夫人的房里,苏之牧和苏夫人亦是在说起这两个女儿的婚事,如今苏绮蔓的婚事是定下来了,虽然这桩亲事,苏之牧并不满意,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就是听之任之的态度了。苏夫人亦是没奈何,绮蔓这一次真的是铁了心了,非要嫁给柳彦哲。不过仔细想想,其实嫁给柳彦哲也未尝不好,最起码他有些才华,如今在朝中做官,想来将来,就算不能做出什么大的成绩,总还是能平稳度日的。比起秦家的那个少爷,苏夫人觉得自己女儿选的这个夫婿还是好很多的,如果苏绮蔓想要嫁的人是秦光纪的话,自己就算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不过,那个苏雪雁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嫁给秦家的那个败家子儿了,这件事情,苏夫人可不打算掺和。她猜想着,如果苏雪雁嫁给了秦家的少爷,日后肯定是要出事的,反正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不妥,干脆什么都不说。 苏夫人什么都不说还可以,但是苏之牧却不能再不理会这件事了,秦家已经派人来催着给一个结果了。 看着苏之牧这样苦恼的样子,苏夫人也是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在这两个女儿的婚事上,老爷可没少费心,只不过到头来仍是妥协罢了。 看着苏之牧紧皱的眉头,苏夫人想要转移一下他的心思,让他轻松一些,所以不由一起了苏雪彤,“彤儿已经在成家的别院里住了几日了,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放她一个人呆在那里,我是有些不放心啊。” 虽然苏雪彤也不是苏夫人的亲生女儿,但是相比较起苏雪雁来,苏夫人当然更喜欢苏雪彤一些,而且自从苏雪彤搬进自己的院子之后,她们两个也比之前熟悉了很多,虽然不是亲生母女,但是也生出了一些感情来。 “可是宁儿不是派人告诉我们说,尽量不要去吗?” “是啊,但是也不知道宁儿为什么要这么说,她也不跟我们说一下理由。如今她住在皇宫里,想要问她也不方便。” “还是算了吧,宁儿做事一向都有自己的理由的,她说让我们尽量不去,我们就不去吧。反正不是有寄雨在那里陪着彤儿吗?寄雨这个丫头聪明又稳重,跟在宁儿身边那么久,很多事情都能处理得得心应手。” 在这还未出嫁的三个女儿中,最让苏之牧省心的就是这个最小的女儿了,她可不会像她的两个姐姐那样跟自己作对。上次,自己提议的高志安和雪彤的婚事,如果不是琴姨娘阻止的话,很可能就已经成了,这件事一直让苏之牧觉得很遗憾,虽然不知道琴姨娘当初跟志安说了些什么,不过想来应该都是一些很伤人的话,志安也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当然是不肯再接受跟雪彤的婚事了。但是苏之牧却一直还不死心,他想着自己慢慢劝一劝志安,也许他就能过去心里的那个坎儿,忘掉琴姨娘跟他说的话,重新接受跟彤儿的婚事了。 苏之牧正跟苏夫人两厢沉默着,外面的侍女进来禀报说,秦家又派人来了,老爷要见吗? 秦家已经派人好过几次了,老爷都是避而不见,这侍女已经准备好了去前厅回话了,却突然听得苏之牧开口道:“让他过来吧。” 那侍女闻言不由愣了一下,老爷的意思是要见这个秦府派来的下人吗?这么说来,三小姐的婚事如今就要有个结果了? 她也不敢多做停留,在听到苏之牧的话之后,便是转身离开,去前厅带那秦府的下人过来了。 而在这侍女离开之后,苏之牧转头对身侧的苏夫人道:“这次就有劳夫人了,把雪雁跟绮蔓的嫁妆一起准备了吧。” “老爷是要同意雪雁和秦家少爷的婚事了?”但是事实上,苏夫人的心里也没有多少惊讶,她已经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了。 …… 却说皇宫之中,御书房内,司空宇闪身挡住提前要走的司空隽,含笑开口道:“隽,你今天可别急着走,也是该跟我们说清楚了吧?你跟成悠夏到底有没有把话给说开啊?” 司空隽闻言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司空宇,道:“把什么话说开?我们之间又没有误会,有什么说开的。” 司空宇面上的笑容一僵,“不会吧,你,隽,你到现在还否认?!当日你下水救成悠夏的情景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成悠夏?那你那么紧张她干什么?” 司空隽的反应却是平淡,“你还敢说这件事,如果不是你,她们两个也不会落入水中。”当时的情况太急了,司空隽没有功夫想,但是事后回想一下,怎么想都觉得当时的宇有些故意。 “重点不是她们因为什么而落水,而是在她们两个同时落水之后,你选择救的人是成悠夏?难道你现在还要跟我说你喜欢的人是杨雨寒吗?”司空宇实在是无法理解司空隽在想什么了,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否认。自己在风月场上混了那么久,真心假意这种东西还是分辨得出来的,当时成悠夏落水之后,受了惊吓,隽他那眼神里可算是心疼,这样也能说他不喜欢成悠夏? “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有看清楚是谁,能救谁就救谁了。” “胡扯!” 这个时候,司空澈适时出声,“隽,如果真的是这样,如你所说,你真的不喜欢成悠夏的话,你还是亲自跟她说一声吧。她喜欢你,事到如今,你也应该看得出来了吧?她的父母其实一直都想让她嫁给原家的公子原念阳,因为心里有你,她才一直坚持不嫁的。但是宁儿说,其实成悠夏能嫁进原家的话,这是一件对她很好的事情,因为原念阳的父母是看着成悠夏长大的,他们对待成悠夏更是如同亲生女儿,成悠夏嫁过去的话,必然不会受到欺负。所以,如果你真的对成悠夏无心,就告诉她,让她死了心。这样的话,或许她还能寻回那一桩圆满的姻缘。” 司空宇不知道司空澈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难道他们作为朋友不都是希望隽和成悠夏在一起的吗?皇上这么说,是要隽彻底放弃成悠夏吗? 于是,司空宇开口反驳道:“但是成悠夏不喜欢那个原家的公子,就算原家老爷和夫人对成悠夏再怎么好又怎么样?一对夫妻之间没有感情,那日子还有什么趣味?” 司空澈闻言,却是暗暗看了一眼站在司空宇身边的司空隽,这才淡淡开口道:“俗话说日久生情,就算再怎么没感情,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也总是能生出些感情来的,哪怕只是亲情呢?再说了,那原家的公子对成悠夏未必就没有感情,据我所知,自从原念阳回京之后从来就没有跟京城哪家的小姐走得近,他接触最多的就是成悠夏,他是真的不喜欢成悠夏吗?你们知道的,有的时候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此时,司空宇亦是泄气了,他抬眼无奈地看着司空隽,道:“隽,我敢打赌,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这句话时候,司空宇就转身走出了御书房。司空隽在原地站了片刻,也要抬步往外走,却是被司空澈给出声叫住,“隽,你先等一下,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司空隽回身看了一眼司空澈,见他正神情严肃的看着自己,便是重新走到了司空澈的面前,而司空澈此时亦是站起身来,看着司空隽道:“你一直不承认喜欢成悠夏,是因为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吗?” 司空隽略沉默了片刻,这才道:“不是。” “可是我觉得不是那样。”司空澈沉声道:“隽,我不希望之前的提议影响到你的感情。如果真的是那样,我跟宁儿后半辈子一定会在愧疚之中度过。宁儿很喜欢成悠夏,她们两个从很小的时候关系就很好,她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让自己一直试作亲妹妹的成悠夏伤心遗憾一辈子。” “隽,你现在没有跟我说实话,这对于我来说是不公平的。我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都跟你说了,而你却瞒着我,难道你真的希望我在知道真相之后,一辈子背负着对你的愧疚生活吗?宁儿呢?她也要对成悠夏愧疚一辈子。” 司空隽抬眸看着司空澈,无奈地开口道:“你总是有办法能说服我。” “跟我说实话吧,你是真的喜欢上了成悠夏对不对?” 司空隽点头,“我也是在那天她落水的时候才真正明白的,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把她当做一个可以疼爱的妹妹,但是那天在看到她落水的一瞬间我就彻底明白了。” “所以说,你之所以还跟我们否认,就是因为我之前的那个提议?因为我打算退位,让你坐这皇位?” “夏儿不适合皇宫。”苏洛宁是不喜欢,夏儿是不适合。 “可是你可以跟我说你不同意我的提议,在当时我就跟你说了,这全看你自己的意愿。” 司空隽闻言却沉默着不说话了,看着他这个样子,司空澈也沉默下来。他想,他已经明白隽为什么宁愿割舍下成悠夏,也不愿意开口拒绝自己了。 “隽,其实这个皇位坐起来还是挺舒服的,虽然洛宁不喜欢后宫,但是我让这后宫只有她一个人也是没问题的,所以,我要收回我之前的提议。” 司空隽闻言顿时惊讶地看着司空澈,司空澈却是笑着道:“你知道,宁儿她一向很有能力的,这些事情她应付得来,再说了,我不是还能帮她吗?其实这皇宫也就是大一点的澈王府而已,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司空隽微微周围,“澈,你不必……” “是你不必。”司空澈打断了司空隽的话。原本他想让司空隽坐上皇位,就是因为司空隽没有感情的牵挂,但是如今的情况不一样了,在知道他已经喜欢上成悠夏的情况下,这个皇位对于隽来说就是个负担。 司空澈不希望司空隽以报恩的心情来强迫自己答应自己的提议,这会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好了,这件事就说定了,之前那个提议的事情,我们两个就全都忘记吧,以后都不要再提起了。”说完这句话之后,司空澈便是执起朱砂笔开始批阅奏折,同时口中道:“事情说完了,你可以回府去了。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先去一趟成府,她需要你给她一个解释和答案。” 司空隽在原地站了良久,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司空澈,半晌之后终于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在走出御书房的那一刹那,他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这个下意识地动作也让他明白,这段时间自己是如何的压抑,而他自己竟然都不得而知,可见那个小丫头对他的影响已经有多深了。 离开皇宫之后,司空隽策马行于路上,但是这条路却并非是通往隽王府的,而是成府。 成府之中,成夫人正在敲着成悠夏的房门,自从夏儿从别院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端进去的饭菜,她也只偶尔吃两口,昨天晚上她甚至一口都没吃,这让成夫人担心不已。她当然猜到有可能是在别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就找来了别院的侍女来问,这才知道了成悠夏落水的事情,当然也知道了是隽王殿下救了她上来的事情。 据那侍女所说,当时他们两个的姿态很亲密,别院里的很多下人都看到了。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夏儿应该高兴啊,她不是一直都很喜欢隽王殿下的吗?怎么回来之后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多时候都躺在床上,一句话都不说? “夏儿,你开开门好吗?娘有些担心你,你让娘进去看看你,最起码你让娘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不好,你这样让爹跟娘都很担心啊。” 可是里面仍旧一点动静都没有,成夫人想了一下,只好道:“如果你再不开门的话,娘就只好跑到隽王府去问隽王殿下了。” 成夫人话音一落,房间里就传来了成悠夏的声音,“不要。” 接着成夫人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了脚步声,很快成悠夏就来开了门,成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担心,所以出现了错觉,她觉得自己的女儿好像比之前憔悴了很多,似乎也瘦了不少,可是自她从别院里回来,也没几日的时间啊? “夏儿,你到底怎么了?”成夫人跟在成悠夏的身后走进她的房间。 而成悠夏此时又继续回到床上躺着去了,成夫人就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自己女儿的额头,也不烫啊,可为什么夏儿神情这般恹恹的。她以前可是最活泼好动的,一天不让她出去,她就难受得很,可是如今她已经接连几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步都没有出去过了。 “夏儿,你跟娘说说话,你跟隽王殿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除了隽王殿下能影响夏儿至此,成夫人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没有,娘,您别问我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成悠夏此时抬起胳膊遮住自己的脸,因为她的眼睛里有了泪意。其实那天在离开别院的时候,她直接开口问了司空隽,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如果是之前,她绝对不敢开口这么问的,因为一旦开口问了,就没有后退的余地了,之前她没有信心,害怕自己一旦问出口,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那她就不能再缠着隽王殿下了。 但是落水的事情给了她信心,让她有足够的勇气可以问这个问题,因为她也感觉到隽王殿下是喜欢自己的,她不想再这么耽搁下去了,可是隽王殿下给她的答案是否认的,他说他不喜欢自己。 别的话也不用再说了,只这几个字,成悠夏就已经失魂落魄了,然而她当时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别的什么话也没说,坐上马车就回来了。那一路上,她都表现地很平静,似乎什么事也没什么过,直到回到家,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才得以发泄自己心里的情绪。 她知道,从隽王殿下说出不喜欢自己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自己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自己也是有自尊心的,在他说了不喜欢自己以后,自己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缠着他了。但是真的好伤心啊,他一点犹豫都没有,就那么坚决而果断地说出拒绝自己的话。 但是成夫人毕竟了解自己的女儿,看到她这个样子,她心里就已经猜出,大概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于是她别的话也没有多说,只是轻轻拍着成悠夏身上的盖的被子,用极其轻柔的声音道:“好了,夏儿,一切都过去了,你还有我,还有你父亲,你哥哥……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看样子,夏儿跟隽王殿下之间是彻底没戏了,不然夏儿也不会伤心成这个样子。其实这样的结果也不错,等夏儿伤心过一场,也就会慢慢把隽王殿下给忘了。成夫人始终都觉得让夏儿嫁进皇家实在是一件太让人担忧的事情,如今夏儿已然放弃了隽王殿下,她也终于能放下这个心。 而且,在成夫人的心里还是很看好原念阳的,她看得出来原念阳对自己的女儿并非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她毕竟是过来人,对于原念阳看成悠夏的眼神,她是有些了解的,但是奇怪的是,夏儿好像一直都很讨厌原念阳。 成夫人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事情,现在夏儿刚刚在感情上受到了打击,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帮助夏儿渡过这段艰难的时间,其他的事情,还是等到夏儿完全恢复了之后再说吧。 第414章 因为这几日成悠夏都是在心里忍着的,此时有娘亲在身边陪着,还这般轻声安慰着,成悠夏的心中更是委屈酸涩了,哭得也就更厉害。 成夫人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就只能坐在那里默默陪着了,她想着让自己的女儿好好哭一场也好,哭过了,心中的执念也更容易放下了。 然而,不多时之后,却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 成夫人扬声问道:“怎么了?” “夫人,隽王殿下来了,说要见小姐。” 成夫人闻言正是心中诧异呢,成悠夏就已经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哭声也是立即止住了。 成夫人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又是问门外的侍女道:“隽王殿下有说他找小姐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现下老爷正在前厅里陪着隽王殿下说话。” 成夫人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让成悠夏出去,就听成悠夏带着哭过之后特有的鼻音道:“我马上就过去。” 那侍女听到成悠夏的回应之后,也就转身离开了。 成悠夏这厢亦是赶紧下床,迅速找了外衣来换,成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由有些担忧道:“你真的要去见隽王殿下吗?” “他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肯定是不会上门来找我的,我一定要去见他。” “可是,你刚刚……”成夫人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下去,看着成悠夏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成夫人暗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之后才开口道:“罢了,你想去见他就去见吧。” 急急忙忙整理好头发,略略上了一点薄妆,成悠夏便是快步走去了前厅,她担心会让司空隽等急了,所以脚步非常快,等她人到了前厅的时候,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看到自己的女儿走进来,成老爷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几日夏儿一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肯说,如今总算是肯出来了。 “见过隽王殿下。”成悠夏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究是朝着司空隽行了一个礼,这一下子就让两人之间产生了很大的距离。司空隽记得,除了初开始他们认识的时候,之后她再也没有向自己这般郑重地行过礼,而之前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察觉到。 “我可以跟成小姐单独说几句话吗?”司空隽对着成老爷和成夫人开口问道。 成老爷闻言先是愣了一下,因为这样的提议是很失礼的,成老爷显然是很犹豫的,而此时却听得成悠夏对自己的父亲开口道:“父亲,让我跟隽王殿下单独说几句吧。” 成老爷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点头答应,然后就起身跟自己的夫人一起走出了前厅。 但是他们做父母的,心里终究是不放心,尤其成夫人,“老爷,这样让他们两个单独呆在前厅里妥当吗?刚刚我进去夏儿的房间的时候,看到她在哭,我觉得她跟隽王殿下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隽王殿下已经拒绝她了,才会让我们夏儿这么伤心。只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又说不通,隽王殿下又为什么找上门来,还指明了要跟夏儿单独聊,这实在有些不符合常理。” “好了,我们在这里猜什么也没用,如果他们不开口跟我们说,我们就什么也不知道。既然已经说了要让夏儿放手去做,我们就不要太多地干涉她了,只要她不做出错事就行了。”对于成悠夏的事情,成老爷早已在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 其实让成老爷和成夫人最奇怪的是,据别院里侍女的回禀来看,那日在别院之中,隽王殿下跟夏儿很是亲密,别院里的下人们更都是猜测他们两个已经是一对两情相悦的有情人,但是他们看到的结果却并不是这样,事实是,夏儿郁郁地回到家中,闭门不出。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此时还不得而知。 成老爷和成夫人在这里担忧,而前厅之中,成悠夏却是心跳如擂鼓地站在司空隽的面前,尽管他已经开口拒绝了自己,但是在面对他的时候,成悠夏还是忍不住地会心跳加速。 而此时,成悠夏已经在竭力地控制自己,既然他已经跟自己说清楚了,自己也不能再缠着他了,就算是结束了,自己也要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死缠烂打的女子。 所以,成悠夏开口的时候声音很平静,“隽王殿下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夏儿,你以前从来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 成悠夏听闻此言,心中不由一痛,她也不想这样,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为了让自己尽快忘记隽王殿下,也让隽王不以自己为困扰,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是吗?那可能是我之前太没有规矩了吧,想必让隽王殿下很困扰。因为我等下还有别的事情,如果隽王殿下有什么话,就尽快说了吧。” “夏儿,如果我说我想娶你,你愿意吗?” 有那么一瞬间,成悠夏还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或者自己是还在梦里吗?这不怪成悠夏要怀疑,因为司空隽这句话太过突然了,而且也太过震撼。 本来以为自己跟司空隽已经没戏的成悠夏,正暗自伤心难平呢,怎么会想到会突然从司空隽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 成悠夏一瞬间抬起头来看着司空隽,眼睛里全是震惊之色,但是在这一瞬间,司空隽的眸光却是骤然深了几分,“你刚刚哭过?”她的眼睛还是红的。 成悠夏下意识地抬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连忙道:“哦,刚刚……沙子迷眼了。” “夏儿,你这个借口找得实在是太烂。” 是吗?不过现在重点不是这个吧,刚刚他说什么来着?自己到底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看着面前正盯着自己看似乎在等自己答案的司空隽,成悠夏心中却是打起了嘀咕:该不会真的而是自己听错了吧?那要是自己回答了,岂不是太尴尬了? “那个……隽王殿下刚刚问我什么?我方才没有听清。” “我说,我想娶你,你愿意吗?” “所以,我刚刚并没有听错是吗?这也不是在梦里对吗?” 司空隽原本严肃的脸,听到这话,不由失笑,抬手轻轻弹了一下成悠夏的脑门儿,道:“怎么样?你醒了吗?” 成悠夏下意识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然后另一只手捂上自己的嘴巴,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空隽,“天啊,竟然是真的!” 看到成悠夏这个样子,司空隽亦是勾起了嘴角,眼睛里不由升起了宠溺之色,“我在等着你给我的回答呢?” 成悠夏此时高兴地几乎跳起来了,看着司空隽狠狠地点头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啊!天啊,天啊,这是真的吗?” 司空隽被成悠夏这般高兴的样子给感染,这时候抬起头轻轻抚摸了一下成悠夏的脑袋,“抱歉,之前让你伤心了,但是你要相信,那天在成府别院的时候,我对你说的拒绝的话是违心的。” 而成悠夏却完全没有闲暇去顾及追究为什么司空隽会在别院里跟自己违心地说那拒绝的话了,此时她只想高兴地庆祝一下。 “我现在真想告诉所有人,我简直想昭告天下。” “我就有那么好吗?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成悠夏闻言十分肯定地点头,“当然!” “好了,你现在去请你父母进来吧,我想先跟他们说一下我们的事情,等过几天之后,我再正式地带着聘礼上门提亲。还是你想再多等一段时间?” “不,不用等了。”成悠夏连忙道,她真怕司空隽只是一时兴起,会反悔,好不容易拐到手了,可不能让他给跑了。 而司空隽笑着揉了揉成悠夏的脑袋,“你赶紧去把你父母请过来吧。” “可是我还想跟你单独待一会儿,我想听你跟我说,你是怎么想通的,我还以为我跟你一辈子都不可能了。”成悠夏的语气有些委屈,她为了这个伤心了好几天呢。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以后会跟你说清楚的,但是你现在还是把你父母请过来吧,我们两个单独在这里呆着,他们肯定会担心的,而且也很失礼。以后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多的是,先让我说服了岳父岳母再说。” 听到司空隽称呼自己的父母为岳父岳母,成悠夏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娇羞之色,这幸福来得也她突然了吧?她感觉现在自己整个人就像是坐在云端之上,有一种飘飘然,却有不踏实的感觉。 不过,成悠夏还是转身离开了前厅,去寻自己的父母。成老爷和成夫人因为担心自己的女儿,所以并没有走远,此时正看到成悠夏从前厅里走出来,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挺开心的,走路的姿态都跟方才不一样了,成老爷和成夫人对视一眼,连忙迎了上去,“夏儿,隽王殿下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成悠夏伸手挽上自己母亲的胳膊,含笑道:“隽王殿下说有话要跟你们说。” “说什么?”看着自己女儿这般表情,想来应该是好事吧? 成悠夏眼睛里有些娇羞之色,微微低着头道:“哎呀,你们去了听了就知道了。” 成老爷和成夫人见状都很是诧异,自己女儿这是怎么了?方才还一脸郁郁的表情,似乎很难过的样子,怎么这短短的时间内,跟隽王殿下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完全变了另外一个样子?隽王殿下究竟跟夏儿说了些什么。 怀着好奇和忧虑的心情,成老爷和成夫人重新回到了前厅之中,而司空隽则是站在那里迎接他们。成老爷和成夫人刚刚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成悠夏就已经走到司空隽的身边,对他道:“你坐啊。” 说着,也就径直拉着司空隽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而她自己则是在司空隽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在这过程中,两人还对视了一眼,彼此的脸上都是有着笑意。 这些都是被成老爷和成夫人看在眼里的,而成老爷也因此在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个猜测,而这个猜测让他不怎么舒服。 “隽王殿下,听夏儿说,您有事要跟我们两个说。” “其实,是我有事相求。” “隽王殿下客气了,隽王殿下位高权重,能有什么事情是要我们帮忙的?” “我想要求娶成老爷和成夫人的掌上明珠,不知二位可否准许?” 在听到司空隽这话的时候,成老爷和成夫人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惊讶,尤其是在看到成悠夏从别院回来之后,你伤心的样子,他们还以为自己的女儿已经彻底绝望了呢。 今日这隽王殿下突然上门本来就很让他们讶异了,如今又听到他说这样的话,虽然自己的女儿跟隽王他们都走得很近,但是对于司空隽,他们却并没有什么了解,甚至都没怎么见过,如今他突然说要娶自己的女儿,成老爷和成夫人当然一时也是反应不过来。 看到他们二人沉默,司空隽又是道:“今天我只是想要跟二位长辈先说一声,改天我会再正式地等门提亲的,希望二老能够考虑一下我跟夏儿的婚事。” 而成老爷和成夫人依旧都沉默着没有开口,成悠夏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心里不由有些担心,其实她知道自己的父母还是不太愿意让自己嫁进隽王府的,尤其是母亲,她更希望自己嫁给原念阳。 但是,成悠夏已经想好了,就算父母都不同意,自己也是一定要嫁给隽王殿下的,这一点自己绝对不会让步。 片刻之后,成老爷终于开口:“这件事我们的确是要好好商量一下,毕竟太突然了。” “当然,我知道是我自己太过唐突了,但是我想求娶夏儿的心是千真万确的,而且我可以跟二老保证,我一辈子只娶夏儿一个人,绝不会有任何的侧妃和侍妾。” 听到司空隽说出这样的话,成悠夏的心里当然是感动了,她是那么爱着司空隽,而司空隽亦说这辈子只娶她一个人,还能有比这更开心的吗? 不过,成老爷和成夫人不可能立刻就回复给司空隽的,所以司空隽也并没有在成家待多久,也便是起身告辞了,毕竟这种状况下,再坐下去也无话可说了,很是有些尴尬。 看到司空隽起身说要走,成悠夏连忙道:“我送你。” 司空隽没有说话,成悠夏便是拉着司空隽的衣袖往外走。看着自己的女儿拉着司空隽走出前厅,成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得道:“女大不中留啊,老爷,你看我们夏儿高兴的样子,只怕没有想到要离开我们的伤感,只想到嫁给隽王殿下的喜悦了。” 成老爷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心有同感,他们夫妻两个一向很宠爱自己的这个女儿,因为儿子要继承家业,所以对他都很严格,但是女儿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捧在手心里哄着的。他们之前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成悠夏要嫁人的事情,也是到了原念阳回京,原家跟他们提起联姻的事情,他们才意识道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可以嫁人了。 但是,如今这个时候好像已经近在眼前了,如果他们答应司空隽和夏儿的婚事的话,那夏儿恐怕很快就要嫁了,他们的女儿就要离开他们的身边去往别人那里了…… 而此时的成悠夏还没有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只有兴奋,因为隽王殿下终于亲口承认喜欢自己了。 “你不用担心,我父母最后一定会答应的,如果他们不答应,我就跟你私奔。”成悠夏拽着司空隽的衣袖笑着道。 司空隽低头看了一眼攥着自己衣袖的成悠夏的手,淡淡一笑,手腕一转,便是把成悠夏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中,成悠夏心中猛地一震,一颗心跳得更快了。成悠夏觉得这简直是自己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再没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沦落到跟我私奔的地步的。如果你父母不同意,我会用诚心打动他们,让他们同意的。”如果自己让夏儿伤心了的话,那自己便来补偿她。 “我还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我呢,你知道吗?在今天之前,你完全对我很冷淡,我做了很多事情,可你都视而不见。在别院的时候,我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问你,你却拒绝了我。”成悠夏到底也有些委屈,此刻不由控诉似地看着司空隽。 “是我的错,我之前……这些事情,我都会跟你解释的。”此时他们已经走到成府的大门了。 走出成府的大门外,成悠夏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她还舍不得这一刻,好像司空隽走了的话,方才发生的一切就都会消失了一样。司空隽无奈又好笑地看着成悠夏,但其实在他的内心里又何尝舍得离开呢? 只见司空隽倾身在成悠夏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轻轻一触便是离开,然后看着成悠夏,柔声道:“你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轻轻捏了一下成悠夏的脸,这才翻身上马而去。 而此时的成悠夏已经完全呆立住了,整个人愣愣地站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而成府门口的那两个侍卫也是十分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刚刚他们没有看错吧,隽王殿下亲了他们小姐是吧?而小姐她这反应…… 就在这些侍卫疑惑的时候,成悠夏忽然就动了,整个人在原地又是转圈又是跳起来,整个不知所措有很高兴的模样。 半晌之后,成悠夏终于走进了成府的大门,而成老爷和成夫人也还留在前厅之中没有离开。看到成悠夏回来,脸上红红又很高兴的模样,他们二人都是知道,他们的女儿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夏儿,我问你,你之前在别院的时候究竟跟隽王殿下发生了什么?”这件事很不对劲,明明夏儿从别院回来之后,很伤心也很失落,很显然是跟隽王殿下有关系,但是如今隽王殿下又上门,跟自己说这些,这岂不是太奇怪了吗? 听到自己的父亲这样问,成悠夏愣了一下,她当然不能开口说在别院的时候,隽王殿下拒绝了自己,不然的话,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更加不能同意了。 “没发生什么啊,就是我落水了,然后殿下救我上来,就这样。” “夏儿,你没说实话,你的表现根本就不是那样,在别院的时候,你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415章 报恩之心 可是成悠夏却是极力地否认,“真的没有什么。” “你这几天你干什么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刚刚我到你房间去的时候,你又为什么哭?”成夫人心里当然不信,这件事会跟司空隽无关,她必须要知道,两个人之前在别院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夏儿难过成这个样子。 夏儿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全家上下都对她倍加宠爱呵护,她绝对不能允许别人来耍弄着她玩儿,就算那个人是当朝王爷也不成! 成悠夏看着成夫人这般认真的样子,知道若是自己不能给她已给明确的答案的话,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在心中暗自想了一下,便是灵机一动道:“在别院的时候,碰到那个杨小姐,我误会了隽王殿下跟那杨小姐有什么,所以才……不过方才隽王殿下跟我解释了,我当时的确是误会了。” “真的?”成夫人却是怀疑地看着成悠夏。 “当然是真的。”不是真的,也得说成是真的啊,自己怎么能让他们知道隽王殿下之前曾经拒绝了自己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其实成夫人是有些相信了,因为在找来别院的侍女来问的时候,那个侍女也透露杨家的小姐当时也在自家的别院里,还说是见隽王殿下的。 不过,“你确定那真的是误会吗?有关于隽王殿下和那中书令千金的事情,我也有说耳闻,传言他们两个之前有一段时间走得很近,隽王殿下甚至都去杨府见过那杨小姐的父母。” “那些谣言,娘您竟然也信?外面的人还说苏姐姐是狐狸精转世,专门是来魅惑君王的,这能信吗?” 成夫人闻言连忙道:“你这个口没遮拦的,也不怕别人听见了。” “我就是打给比方,外面的那些人的胡说八道,您怎么能相信呢。是,的确,那中书令的女儿杨雨寒是一直对隽王殿下有所觊觎,但是隽王殿下对她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的。那个杨雨寒心机很深的,说不定那些谣言就是她故意散播的,就是为了能跟隽王殿下扯上关系。”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可是夏儿,你想过没有,有第一个杨小姐,就有第二个,如今朝中那些未嫁的官宦人家的小姐有多少都盯着隽王殿下呢,你能赢得过一个杨小姐,那你能赢得过下一次赵小姐、李小姐吗?你跟她们可不一样,她们已经和习惯了官宦之家的那种做派,而且对于朝中大臣的女眷也很是熟悉。而你呢,夏儿,对于官宦人家的那些小姐、夫人,你又认识几个?等你嫁给了隽王殿下之后,免不了要跟他一起去某些宴会,到时候那寒暄迎笑的事情你会做吗?你知道该跟那些人说什么吗?” 成夫人说得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对于京城的商贾之家,夏儿是不陌生的,因为夏儿喜欢热闹,只要是哪家有了红白喜事,成夫人也就乐意带着她去,所以,这叔叔伯伯、姐姐妹妹的,她也认识不少。如果夏儿嫁的是原念阳,原家跟他们成家一样是做生意的人,大家认识的人也都差不多,左不过就都是熟人,话也能聊得起来。 但若是夏儿嫁给隽王殿下,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要知道出身官宦之家的那些人心里多少都是有些瞧不起做生意的人的,他们平常也都是自己相识的人在一起说话、聚会,跟京城里的这些商贾一样,他们也有自己相熟的圈子,夏儿是很难融入进去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至于因为担心这些事情,就放弃自己的一段感情。娘,您之前不是说会支持我的吗?” 成夫人闻言静默,转头看向身旁自己的夫君,而成老爷见状,便是开口对成悠夏道:“这件事我跟你娘会好好商量的。” 但是听到成老爷这样的话,成悠夏的心里却有些不祥的预感,“爹,您之前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说您不反对我跟隽王殿下的事情的。” “夏儿,可是这毕竟是你的婚姻大事,我跟你娘还是得好好商量商量的。好了,你先回房间去吧。夫人,我们也回房去吧。”成老爷转而对成夫人道。 那成夫人点头,也便是跟着成老爷一起回房去了,留下成悠夏一个人站在前厅之中,她以为自己的父亲一直都是支持自己的,可是到了这种时候,他竟然也犹豫了,父亲和母亲两个究竟会商量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但是,无论他们两个善良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有一点,成悠夏的心里却是很清楚的,那就是自己一定要嫁给隽王殿下,既然他都已经开口说要娶自己了,那自己就万万没有再错过他的道理。 成老爷之前是没有反对自己的女儿去接近隽王殿下,但是当时的情况跟现下的情况毕竟有很大的不同,当时他是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失望难过,所以就那样说,当然,当时的他也的确是那样想的,但是今日听到隽王殿下开口说想要娶夏儿的时候,成老爷的心里还是有些抗拒,这种抗拒似乎也跟舍不得自己女儿离开有关。但是更重要的是,成夫人说的那些问题,也是他十分关心的。那就是,自己的女儿究竟能不能适应嫁入皇家的生活,还有隽王殿下是否能够真的做到他的承诺,一辈子只娶夏儿一个人。 自己的女儿是一个没有心机,又粗枝大叶的人,她肯定是斗不过那些心思缜密的官家小姐的。如今已经有很多官家的千金小姐盯上了隽王殿下,如果她们之中有一两个那么极端的,在知道隽王殿下和夏儿的事情之后,对夏儿使出什么手段来,夏儿肯定是抵挡不住的。 夏儿不是苏洛宁,她没有办法应付皇室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及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老爷,你是怎么想的?同意夏儿和隽王殿下的婚事吗?” 成老爷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女儿的性子你也很清楚,就算他们不同意,她肯定也不会放弃的。”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了,之前也没听夏儿提起过她跟隽王殿下有什么进展,我还以为她玩儿一阵子之后,觉得无聊就会放弃了。可是今日这隽王殿下就突然上门来找夏儿,还跟我们提起他跟夏儿的婚事,这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同寻常啊,这……太突然了,之前完全一点征兆都没有。” 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但凡夏儿和隽王殿下之间有哪怕一点点的进展,夏儿都不会忍着闭口不言,她肯定要十分高兴地跟自己和老爷说了,可是夏儿并没有,而且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伤心难过了好几天,这些跟今天隽王殿下突然上门来提亲的事情完全矛盾。 而她笃定,自己的女儿刚刚一定没有说实话。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成悠扬从铺子里回来,刚一进门就来到成老爷和成夫人的院子给自己的爹娘请安。 “今天,隽王殿下来过了。”成老爷幽幽出声道。 成悠扬闻言愣了一下,之后才开口问道:“隽王殿下?他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他是来找夏儿的,不过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我跟你娘亲都回避了,所以不知道他们两个都说了什么,但是他们两个说完了之后,你妹妹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很不一样了,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好事似的。事实上,我现在也要告诉你一桩也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是好事的事实。” 成悠夏听到成老爷这么说,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是好事?这说法有些奇怪吧? “父亲请说。” “隽王殿下今天跟我和你娘说,想要求娶夏儿,问我们同不同意。” “啊?有这种事情?” 成老爷点头,“千真万确,他是当着我跟你娘的面儿说的,他还说,今天只是先告诉我们一声,让我们心里有个准备,等过几日,他会正式地带着聘礼过来求亲。” 成悠扬不禁皱眉,“这么快?”这消息也太突然了吧?本以为自己的妹妹要出嫁还有很长的时间呢?怎么这婚事都快要定下来了? “我跟你娘心中都是有着顾虑,你也知道你妹妹的性子,她怎么能适应得了皇室的规矩?而且还是作为一个王妃,我想着,如果她真的嫁给隽王殿下的话,以后一定不会开心的。”他们两个无论是从性格、身份来说都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这样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会幸福吗? “但是夏儿并不会轻易跟我们妥协。” 成老爷此时不由苦笑一声,“是的,这一点我已经猜到了,你没有看到今天在听到隽王殿下说要娶她之后,夏儿脸上的表情,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么开心的样子,夏儿她是真的很喜欢隽王殿下。” 成悠扬点头,“其实隽王殿下是个很不错的人,性格沉稳,懂得照顾人,在朝堂之事上也很有能力,人品也信得过。” “你这么一说,他倒是个和合适的夫婿人选,今天他还在我跟你娘面前保证,一辈子只娶你妹妹一个,绝不会有侧妃和侍妾什么的。如果他真的能做到的话,那也是真的不错了。” “既然隽王殿下都这么说了,那他就一定能做得到。” 成老爷闻言,深深看了成悠扬一样,开口问道:“这么说来,你是赞同你妹妹跟隽王殿下的婚事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隽王殿下是个不错的人,至于他能不能跟夏儿好好生活一辈子我不知道。但是,我想着让夏儿嫁给隽王殿下也不会比嫁给原念阳差到哪里去。原念阳看起来对夏儿也并没有多少感情,他未必敢像隽王殿下一样,保证一辈子只娶夏儿一个人。而另外一点,父亲和母亲之所以希望夏儿嫁给原念阳,是因为考虑到原伯父和原伯母把夏儿试作亲生女儿,将来夏儿嫁过去之后,不至于跟自己的公公婆婆产生什么矛盾。但是爹娘,你们想想,那隽王殿下的亲生母亲早就死了,他父亲也在去年驾崩了,那夏儿若是嫁过去之后,就不用发愁公公和婆婆的问题了,这一点我觉得隽王殿下要胜过原念阳的。” 其实后半段的这些话,正是当初成悠扬要苏洛宁跟司空隽打探他对夏儿的感觉时,苏洛宁跟他说的话,如今他又是拿出来跟自己的父母说了一遍。 正如当初洛宁所说,人这一辈子难得碰到一个真心喜欢、愿意豁出一切都要陪在他身边的人,既然自己的妹妹那么喜欢隽王殿下,自己为什么不能帮她一把呢?那隽王殿下本也是极出色的男人,更何况还有洛宁在,他倒也不怕那隽王殿下欺负了自己的亲妹妹,更何况隽王殿下也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成悠扬离开父母的房间之后,便是径直去了碧蕊的房里,去看自己的儿子。 小家伙见是自己的父亲回来,也显得很高兴,一双手就那么冲着成悠扬伸了过。 碧蕊一边张罗着让侍女去吩咐厨房把菜端过来,一边对成悠扬道:“你听说了今日隽王殿下来我们府上的事情了吗?” “听说了,方才给父亲、母亲请安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跟我说了,说是隽王殿下说想要求娶夏儿。” “啊?”碧蕊闻言却很是惊讶,她只知道今日隽王殿下来过,见了成悠夏和成老爷、成夫人,却完全不知道他们四个都说了些什么,却原来竟然是这个。 “那这是件好事儿啊,夏儿不是一直很喜欢隽王殿下吗?这一次她终于是心想事成了,不过今天隽王殿下的这一趟不能算是真正的提亲吧?连聘礼都没有。” “父亲说,隽王殿下的意思是想先告诉爹娘他跟夏儿的这件事情,等过几日再正式上门提亲。我估摸着他这意思,也算是给爹娘留下几天的考虑的时间吧。” “那父亲和母亲的意思呢?” “有些犹豫吧,他们不想让夏儿嫁进官宦人家,更何况司空隽还是一个王爷,这就更加让他们难以决定了。”成悠扬见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的怀里挣扎着,便是把放回一旁的榻上,让他自己在那里爬着玩儿,口中却是继续道:“但是我猜测着,父亲和母亲最终还是会同意的,一来,夏儿那性子我们都很清楚,而且这一次她是真的对隽王殿下动了心,绝对不可能轻易放弃的。这二来,那隽王殿下又是一个很稳重的,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要我说,放眼整个京城,隽王殿下也算是很理想的女婿人选了。那些朝廷命官不知道在想什么办法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隽王殿下呢,夏儿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希望夏儿能过得幸福的。”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碧蕊自己也是有些唏嘘。 这一夜,成悠夏简直兴奋地不能入睡,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今日在前厅这种,司空隽对她说的那些话,还有他牵着自己手的样子,临走的时候,吻了自己额头的样子,只要一想起来当时的情景,成悠夏的那一颗心就会调快几分。 这般翻来覆去的,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成悠夏依旧没能入睡。 而这个时候,司空隽已经出发去皇宫里上早朝了。 今日的早朝对于司空隽来说似乎格外地漫长,许久最后终于听得那太监扬着尖利的声音道:“退朝!” 司空隽这才迈着脚步跟上了司空澈,司空澈看到他跟上来,也没说什么,但其实他已经猜到司空隽要跟自己说什么了,在昨天自己跟他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他肯定也有话要跟自己说。 可是,让司空澈没有想到的时候,司空隽一开口,却说要见苏洛宁。 苏洛宁本来是等着司空澈下了早朝之后,跟自己一起用早膳的,没有想到跟司空澈一起进来的还有司空隽。关于昨天的事情,澈已经跟自己说了,她很赞同司空澈的做法,虽然自己不喜欢在皇宫里做一个皇后,但是自己跟澈也不能为了卸掉自己身上的重担而让司空隽来背负这些。虽然有些不喜欢,但是既然澈已经是皇帝了,那自己便好好做这个皇后就是了,如今太后已经被软禁在她的寝宫之中,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为难的了。虽然自己顶着一个后宫之主的头衔,但其实也没什么要自己来管的事情,她也乐得轻松。 “隽王殿下来得正好,跟我们一起用早膳吧。”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不客气了。” 苏洛宁吩咐宫女多布置了一副碗筷,司空隽亦是在饭桌旁坐了下来。 司空澈心知,司空隽肯定是有事要跟宁儿说,他又不是司空宇,会故意过来蹭饭。 但既然司空隽不开口,他也就没问,而苏洛宁更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开口问什么。 片刻之后,司空隽这才是看向苏洛宁开了口,“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请皇后娘娘帮帮我,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 “你说,什么事情?”苏洛宁放下碗筷,认真地看着司空隽问道。 “我想请皇后娘娘帮我准备聘礼。” 苏洛宁闻言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声,“嗯?什么意思?” “我打算过几天去成府提亲,但是我不知道聘礼该怎么准备,我想着皇后娘娘应该比我清楚。”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已经决定要娶夏儿了?”这情节发展太快,苏洛宁有些跟不上了。本来还想着司空隽会不会因为澈的话而跟夏儿表明自己的心意,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已经迅速到几天之后就要提亲的地步了。 司空隽点头,“是的,我已经跟夏儿说过了,她也同意了,但是成老爷和成夫人那里似乎有些不太确定。” 苏洛宁愣了片刻之后,才在心中暗道:隽王殿下您这速度可真是太快了,不仅跟夏儿求了亲,连成家的老爷和夫人都见过了,不知道夏儿当时的感觉如何,反正自己现在是有些懵的。 “夏儿一定很高兴,她喜欢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司空隽闻言,微微垂眸,“是我对不起她。” “你之所以一直对她视若无睹,是因为……之前皇上跟你说的那个提议对吗?” 见司空隽不语,苏洛宁笑道:“对于后宫的事情,比起夏儿来,我还是更拿手的。我竟然差一点就断了夏儿的姻缘,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活在内疚当中?” “是我考虑不周了。” 其实司空隽之所以会想着答应司空澈的提议,不是因为他也想要皇位,是因为他想要报恩。如果澈那么不想要这个皇位的话,自己愿意代替他,让他去自由地跟苏洛宁一起过他们幸福的日子。 也是因为这样,使他下意识地压制了自己内心里的感情。 第416章 门后偷听(二更) “放心吧,聘礼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张罗的。”夏儿那么喜欢司空隽,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自己当然要帮忙了。 “倒也不用帮着张罗,皇后娘娘只需要帮我写一张礼单就好了,对于这些事情,我是一点都不了解的。”这件事找皇后娘娘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她在这些事情上一向很得心应手,而且她跟成家又很熟悉,不至于会出什么差错,惹得成家老爷和夫人不开心。 “行,我等会儿就斟酌一下,明天就把礼单拟好了给你。”这聘礼也是要根据双方的身份地位来斟酌决定的,这规格总是不一样的。 苏洛宁想起前些日子也刚好有两个人上苏家去提亲,不由在心中暗道:看来这春天的确是好季节啊,都扎堆要等着成亲呢。 吃罢早膳之后,司空隽便是离开了皇宫,苏洛宁就忙着要拟写聘礼的礼单,这厢刚把宣纸铺好,苏洛宁却是不由地笑了,抬眸看着司空澈道:“我却没有想到夏儿的聘礼礼单会是由我来拟定的。” 司空澈闻言亦是笑了,“那你还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敲隽一把。” “我倒是想的,就是怕是夏儿会心疼。我现在倒是很想去见见夏儿,她此时肯定是高兴坏了。”那丫头总是憋不住的。 而这厢司空隽离开皇宫之后,并没有回自己的王府,而是去了晟王府,司空宇的家里。 彼时司空宇刚刚吃完饭,要去户部一趟,刚刚出门就碰上了跃马而下的司空隽,司空宇见状不由上前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你这是从皇宫里过来的?”今日下朝之后,他是亲眼看着司空隽跟皇上一起走了的,自己想了一想,猜着他们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所以也就没有追上去。不过,隽怎么又突然跑来这里了? “我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皇叔。” “拜托我父王?什么事情啊?” “我想请皇叔作为我的长辈去成家提亲。”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司空宇把自己的耳朵凑近司空隽,生恐怕自己是听错了。 可是司空隽却只是看了他一眼道:“你这是要出门去吗?那你去吧,我自己跟皇叔说就行了。” “哎呀,这些都不重要。你刚刚说要去成家提亲,你要娶成悠夏啊?” 司空隽看着司空宇这般表情,不由好笑道:“不然呢?我还还能娶成悠扬不成啊?” “说说,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在成府别院的时候你不还死不承认的吗?怎么才隔了短短的几日时间,你就突然做了这么惊人的决定,竟然要向成悠夏提亲了!”这过渡也太大了吧?一时还真让人接受不了。 “就是突然想通了。”司空隽伸手扒开司空宇,道:“行了,你要是有事你就赶紧去忙吧,我就先进去找皇叔了。” 可是司空宇偏偏就跟着司空隽一起又是转身走进了王府之中,“我的事儿不急,耽误一会儿没什么的。” 司空宇带着司空隽直接去了后宅里晟王的房间,抬手敲门,司空宇开口道:“父王,隽过来看您了。” 里面很快传来晟王的回应之声,“快进来。” 司空宇推开房门,跟司空隽一起走进了房间之中,此时晟王已经站起身来,含笑看向司空隽了,“隽儿,来,快坐吧。” 司空宇则是兀自坐下来,对自己的父王道:“今天隽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要拜托父王您,不过您不用紧张,这是一件喜事儿。” 自从司空宇成婚那日,父子两个敞开心扉说了那番话之后,他们两个的关系比以前好了很多了,说话的时候也能用玩笑轻松的语气了。 晟王闻言看向司空隽,问道:“是吗?什么事情啊?” “我想要请皇叔作为我的长辈帮我去提亲。” 晟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道:“这是好事啊,是哪家的小姐?”他也知道自从皇上登基之后,隽儿这孩子在朝中受到重用,那些个官家的小姐可都是盯着他呢,前一段时间似乎还传出了他跟中书令的亲近走得很近,难道隽儿要娶的真的就是那位杨小姐吗? “是成家的小姐,成悠夏。” “成家?哪个成家?”因为晟王下意识地在心中认为司空隽会娶的一定是个官家小姐,但是他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官宦之家中姓成的,他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瞧父王您糊涂的,就是做生意的那个成家啊,我之前跟您说过的。” 晟王这才恍然大悟,“哦,是那个成家啊,我还以为……”没有想到隽儿要娶的女子不是出身官宦之家,而是商人之女,这实在有些让人惊讶。 “虽然我没有见过那位成小姐,但是我想着既然她能隽儿你倾心,那一定是个很出色的女子。好啊,我当然乐意作为你的长辈去成家提亲。”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皇叔啊,虽然当年他母妃跟皇兄的事情闹得那样沸沸扬扬,但是自己也是看着隽儿长大的,如今他的父母都不在了,他请自己这个皇叔帮他这个忙,自己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多谢皇叔。” 在得到晟王的应允之后,司空宇拉着司空隽走出了晟王的房间,径直拉着他到了自己的书房,关上房门,司空宇开口便是直接问道:“你跟成悠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的想知道?” “废话!快说。” 司空隽此时却是在旁边的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其实,之前皇上曾经跟我提起过,他想把皇位禅让给我,我想你跟明朗其实也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司空宇闻言面上严肃起来,亦是轻轻点了点头,“的确,我们的确是这般猜测过,但是却谁都没有敢拿出来说。”那段时间,皇上让隽处理了好多本不该是隽可以插手的事情,甚至皇上会在批改奏折的时候,会特意让隽先来说说自己的意见,这些事情都已经超出了一个王爷可以碰触的范围,所以当时自己跟明朗的心里就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但是他们两个却又都是心照不宣地没有开口说起这件事。 “你答应了?”司空宇看着司空隽问道。 司空隽点头,“我没有理由不答应,但是皇上却让我再好好想想。” “所以,你才会一直否认自己喜欢成悠夏,你不想让她卷入后宫的那些纷争里。”司空宇恍然大悟,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很清楚那个杨雨寒的为人,可隽还是没有拒绝她的故意靠近,如果是后宫嫔妃的话,杨雨寒这样的人是很合适的。 “那你现在……?”所以现在就不用担心成悠夏被卷入后宫之中了吗? “皇上已经取消了那个提议。” 如果皇上没有取消呢?那隽是不是就下定决心要放弃成悠夏了?不过司空宇也想了,如果换了自己是司空隽,他应该也会有些为难,要知道隽和岚晴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全是靠着澈的帮助,澈对他们兄妹两个的恩情实在是太大了。 犹豫了片刻,司空宇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隽,如果皇上没有取消这个提议呢?你会放弃成悠夏吗?” 司空隽摇头,“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其实在从成家别院回来的这几天了,不止是成悠夏伤心难过,司空隽的心里也同样不好受。因为落水事件让他彻底明白在自己的心里,成悠夏到底是个什么位置,她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然而,她嫁给自己真的好吗?无论自己是王爷还是皇上,她嫁给自己就意味着要踏入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并且十分复杂的地方,或许在她忘了自己之后,跟那个原家的少爷成亲,才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一想到这里,司空隽心里却很难受,他不知道自己最后会不会不顾一切地选择跟成悠夏在一起,所以他没有办法回答司空宇的这个问题。 司空宇见状,连忙笑着道:“算了,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你都已经要跟成悠夏定亲了。恭喜你啊,隽。” 司空隽亦是笑着应着道:“多谢。” 司空宇此时眼珠子一转,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估计赵将军和赵夫人知道你定亲的消息之后,明朗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 司空隽却是摇头,“这倒未必。”明朗此时在成府的别院里呆着,说不定正惬意得很呐。 …… 五日之后,晟王和司空隽带着已经准备好的聘礼往成家而去,这一路上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那些围观的百姓们也是议论纷纷。 “看到了吗?那是大雁啊,隽王殿下这是要去提亲下聘?” “啊,真的是大雁。”说话的人顿了一下,又道:“那前面跟隽王殿下走在一处的不是晟王爷吗?他是隽王殿下的皇叔,这么一看,他们应该的确是去提亲下聘的。” “可是这并不是去杨府的方向啊,杨府在另一边呢。” “那可能隽王殿下要提亲的人不是那位杨小姐吧。” “不是杨小姐还会是谁?之前不是传言说他们两个走得很近吗?甚至还一起去了月老庙。” “那谁知道呢?不过我还真是好奇,这隽王殿下究竟是要去向谁提亲。” 众多的百姓都是怀着这种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跟着司空隽他们一路来到了成府,眼看着司空隽和晟王一起走进了成府,这些围观的百姓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成府?那就是成家小姐了,可是她跟原家的公子不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之前可是一点动静都没听说过。 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成老爷和成夫人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事实上,成悠扬也是刚刚急匆匆地从自家铺子里赶回来的。当时他刚从自家的当铺里出来,要去另外一间铺子,就听到街上的百姓都是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口中还议论着‘隽王殿下’、‘提亲’‘晟王爷’这样的字眼。成悠扬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也不敢耽搁,立刻就从铺子里赶回了成家。 此时他刚刚把这件事跟成老爷和成夫人说清楚了,下人就来禀报说,隽王殿下和晟王爷来了。 成老爷闻言定了定心神道:“走吧,人家都来了,我们也不能怠慢。” 成悠扬却是开口问道:“父亲,您已经想好了吗?” 成老爷闻言,转而看向自己的妻子,“这几天我跟你娘一直在商量这件事,今天也该是有个结果了。走吧,我们一起出去见他们吧。” 成悠扬亦是跟自己的父母一起朝着前厅走去,此时他的心里也是没底,虽然在这几日里,夏儿一直在用各种办法说服自己的父母,但是他们却好像始终无动于衷,自己也试探着问过自己爹娘的想法,但是却也是无功而返。 但是成悠扬觉得在这种情况下,父亲若是拒绝了隽王殿下的提亲,那这件事一定又会在京城之中掀起一阵议论之声。不用想,今日隽王殿下来成府提亲的事情,一定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了,毕竟隽王殿下如今可是朝中的红人,炙手可热,有多少眼睛都盯着他呢。 “小姐,小姐……” “怎么了?这么慌?”成悠夏懒懒地从床上坐起来,昨天晚上缠着爹娘说了半宿隽王殿下的好话,今天早上实在是太困了。 “隽王殿下……来了,还有聘礼……还有,晟王爷。”这侍女一路从前厅里急匆匆跑过来,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你说谁来了?” “隽王殿下,他来提亲了。”侍女含笑看着自家小姐开口道。 “快,把衣服给我拿来,去打水啊,啊,我的头发。”成悠夏急急忙忙地从床上下来,更是把自己房里的侍女给支使得团团转,口中喃喃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房间里的侍女一阵忙碌,但是成悠夏却有些担心,爹娘该不会真的拒绝隽王殿下吧? “哎呀,算了,不必挽什么发式了,用发带绑一下就行。”成悠夏担心自己的父母会回绝这门婚事,于是急急忙忙地想要赶去前厅,梳妆打扮什么的都来不及,只略略收拾了一下自己,觉得勉强可以见人,便就是快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往前厅去了。 此时的前厅之中,成老爷和成夫人在主位上坐着,成悠扬坐在他们的下手,而晟王和司空隽则是坐在了另外一边。 “成老爷、成夫人,本王今日上门,是替本王的侄儿隽王殿下来求娶你们家千金成小姐的,希望成老爷和成夫人念在这两个孩子已经情意相投的份儿上,成全了他们。” 晟王出身皇家,到底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气场,好似他说的话本就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情。 成老爷并没有立刻回话,因为这个答案不仅对自己的女儿夏儿来说很重要,对自己来说也很重要,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女儿的一声。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自己跟夫人已经把这桩婚姻之中的利与弊都一条一条地细细说过了,结论就是让夏儿嫁给司空隽绝对没有让夏儿嫁给原念阳来得稳妥踏实。 而就在他沉默这时间里,成悠夏已经来到了侧厅之中,这侧厅跟前厅是用一排的木门隔开的,所以成悠夏能清楚地听到前厅里他们说话的声音。 听得前厅之中没有动静,成悠夏不禁用手扒着木门,把自己的耳朵贴在那门上,但还是听不到有任何的声音,成悠夏不由有些急了,心中暗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以往都能听到的啊?怎么今天偏偏就听不到? 心急之下的成悠夏不由把自己的身子更往前倾一些,整个压在了那木门之上,这木门承受了重量不由发出‘吱嘎’的声音,吓得成悠夏低呼了一声,紧接着又是赶紧捂上了自己的嘴。 但是此时身在前厅里的人早就听到她那里的动静了,虽然那低呼之声很短,但是成老爷不用想,也知道那肯定是自己的女儿,她现在就躲在侧厅之中偷听呢。 晟王此时也是明白了什么,不由朝着司空隽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 对于他这一笑,成老爷的脸上略闪过一丝尴尬,之后才开口道:“隽王殿下乃是十分出类拔萃的男子,能把我女儿嫁给隽王殿下,我跟夫人亦是能放心了,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成老爷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侧厅里传来‘栋’的一声响,似乎什么木头做的东西被撞倒了。司空隽不由垂眸一笑,这小丫头,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好啊,好,成老爷,那从今之后我们就是亲家了,两个孩子的婚事我看我们也要早点商量才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晟王便是跟成老爷和成夫人谈论有关于媒人以及选吉日的事情。等在侧厅之中的成悠夏听着觉得很是无聊,但是她也舍不得离开,此时隽王殿下就在跟自己一墙之隔的前厅里呢,如果自己能见见他,跟他说几句话就好了。 因为那天司空隽离开成府之后,成老爷有跟成悠夏约法三章,如果接下来的这今天,成悠夏擅自出去见司空隽的话,他就绝不会同意他们两个的婚事,所以成悠夏也不敢出去见司空隽了,从那日在成府里见过之后,自己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过隽王殿下了。 成悠夏不由在心中哀叹,就算不说话,让自己看看他的脸也好啊。 一番商谈之后,晟王爷和司空隽便是起身告辞,成老爷和成夫人亲自把他们送出成府大门,看着他们离开,这才转身回去前厅。 “其实这般看起来,隽王殿下对我们夏儿还是很上心的,特意找来了晟王爷来提亲,也算是给足了我们成家面子。”成老爷此时的语气已经比刚刚放松了很多。 “这倒是真的。不论身份如何,隽王殿下这个人本身还是挺让我喜欢的,长得相貌堂堂,又斯文有理,成熟稳重,跟我们夏儿倒也算是挺相配的。”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虽然之前成夫人一直都很想成悠夏嫁给原念阳,但是如今这婚事既然已经定下来了,司空隽注定了要成为她的女婿,她也是不由地从好的方面来看司空隽了。 夫妻两个人正说着,就看到成悠夏已经朝他们快步走了过来,“爹,娘……”那声音软软的,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你这丫头,还敢出来?刚刚可是真够让我跟你娘丢脸的。”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成老爷的脸上分明是带着笑意的,这个夏儿啊,自己对她算是没有办法了。 第417章 互相试探 成悠夏则是满脸笑意地跑到成老爷和成夫人的面前,抱着成夫人撒娇,“谢谢娘。”急着亦是看向成老爷,“谢谢爹。” 成夫人无奈地看着成悠夏,“好了,下人们都在看着呢,你收敛一点。” 三人回到前厅,成悠扬仍在那里坐着,看着他们进来,便是含笑对成悠夏道:“夏儿,恭喜了。” “多谢哥哥。” “好了,这下你算是得偿所愿了。”苏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抚摸成悠夏的头发,眼睛里带着些不舍的情绪,“没想到你个小孩子,终也是快要成亲了。”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这么快就要离开自己的身边。 一旁的成悠扬见状,不由玩笑似地道:“娘,这才刚刚定下亲事,您就这么舍不得了,那真等到夏儿出嫁的时候,您还不得泪流成河啊?” “那有什么舍不得了,就算我嫁人了,也可以经常回来看你们的啊,而且你们也可以去隽王府看我啊。” “瞧瞧,这还没出嫁呢,就已经想着隽王府了。”成悠扬打趣道。 成悠夏闻言顿时羞红了一张脸,娇嗔似地瞪了自己的哥哥一眼,道:“不理你了,我回房去了。” 说完便是逃也似地走出前厅,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这时间,成府里的所有人都已经知晓自家小姐这婚事已经成了,也便是在私下里议论开来,虽然他们很疑惑,之前他们家小姐不是要跟原家的少爷成亲的吗?怎么会突然换成了隽王殿下?但是他们却也很是高兴的,他们府里就要出一个王妃了,而且还是隽王妃,如今这隽王可是最得权势的王爷了。 成悠夏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却怎么也坐不住,此刻的她心里满是兴奋和喜悦,只想找一个去分享,而且在这种时候她特别想要见到司空隽。 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半晌之后,成悠夏终于打开房门,悄悄地向府里的后门走去,之前父亲说的是在隽王殿下上门提亲之前,不让自己出去见他,但是如今隽王殿下已经上门来提亲了,那就不用再避着他不见了是吧? 这般说服自己之后,成悠夏便是从府里的后门偷偷溜了出去,往隽王府的方向去了…… 但是成悠夏这一路走,却都是听大家在议论自己跟隽王殿下的事情,为免让人认出来,成悠夏转而去旁边的铺子里买了一匹轻纱,裹在自己的头上。 本来急着去隽王府见司空隽的她,此时听到那些百姓们在议论自己和司空隽的事情,也下意识停下来听了几句。 “你说这隽王殿下怎么会向那成家的小姐提亲啊?我听说那位小姐可是从小就是宠坏了,没规矩得很,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嗯,我也听说了。不过,我还听说这成家的小姐不是已经跟原家的少爷定亲了,怎么又跟隽王殿下纠缠在一起了?” “说的就是呢,太奇怪了,而且之前不是传言说隽王殿下和中书令的千金就快要定亲了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成家的小姐了?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是……?” 接下来的话,这人并没有说,但是从他这暧昧的语气之中,也可以猜出一些什么了。 在一旁听着的成悠夏不禁气不打一处来,真是胡说八道,搞得自己好像跟隽王殿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又听得这两个人又说起司空隽和那杨雨寒的事情,成悠夏忍不住刻意粗声开口道:“隽王殿下和杨小姐的事情只是谣传,他们两个之间没什么的。” 这两人听到这声音,猛地一回头,却见着一个头上蒙着白纱的女子,也看不出容貌,不由不耐烦地道:“你谁啊?” “我?过路的。” “过路的?那你就走你自己的路,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干什么?快走,快走。” 成悠夏在心里暗暗翻了一个白眼,也便转身离开了,等她到了隽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一肚子的气了。 那隽王府门口的侍卫,远远就看见一个身着的怪异的女子,朝着这里走了过来,蒙着面纱的女子他们是习以为常的,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像这个女子这样,整个把自己的头给包起来的,怎么看怎么怪异。 待成悠夏走近,门口的侍卫不由开口问道:“这位小姐,你来这里是……?” “我找你们王爷。” 因为成悠夏已经来过隽王府不少次,所以她的声音隽王府的侍卫已经听得出来的,此时心中不由一惊,原来是成小姐啊,可是王爷不是刚刚从成家提亲回来吗? 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他们不久之后的女主人,虽然觉得怪异,那侍卫也连忙让成悠夏进去了。 听到侍女禀报说,成悠夏来见自己的时候,司空隽的嘴角不由浮起笑容来,这丫头…… 司空隽出去刚刚看到成悠夏,就见着成悠夏表情十分不满地看着自己,司空隽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听到成悠夏开口道:“真是太气人了,外面那些人都说你跟那杨雨寒才是相配的,我就是一个顽劣、没规矩、还被宠坏的草包富家女!”他们了解自己吗?凭什么这样说啊? 司空隽见她这个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宠溺,“好了,外面那些人的话,你听来做什么?”语气稍顿了一下,司空隽放轻了声音,“为什么来这里?” 成悠夏闻言抬眸看着司空隽,一双眼睛沾了水一般,面上亦是浮起娇羞之色,“我想见你。” 司空隽闻言心中一动,便是牵起成悠夏的手,往花园的方向去了。 成悠夏如今对隽王府已经很熟悉了,所以心里很清楚,司空隽要带着她去哪里,这一路上也碰见了不少隽王府里的下人,那些人见他们两个这样,都是不由掩嘴偷笑,而成悠夏的面上则是越来越红。 在凉亭之中坐下,司空隽含笑看着成悠夏,“你一定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你父母应该不知道吧?” 被人戳穿,成悠夏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还是抬眸看着司空隽,道:“可我就是想来见你。”在今天这样的时候,在自己跟他的婚事定下来的时候。 而司空隽最欣赏的就是成悠夏这种不加掩饰,毫不矫情的样子,她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也是一种勇气,让司空隽佩服的勇气。 “我也是,想见你。”司空隽看着成悠夏轻声道。 在成府的时候,其实司空隽已经知道成悠夏当时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只是他没有想到,成悠夏会在自己离开成府之后,偷偷溜出来见自己。 成悠夏听到司空隽这话,心中开心地简直要冒泡泡了,以前都是她追着司空隽跑,现在她终于也尝到了被自己喜欢的人在乎的滋味。 方才一路上过来的那些不愉快,成悠夏便是一瞬间都忘掉了,但是有一件事她可还没忘掉,“你之前跟我说你会跟我解释清楚,在别院里,你……” 成悠夏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谨慎的,她不知道此时司空隽愿不愿意说,所以,她又是赶紧加了一句,道:“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 司空隽含笑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这件事是跟皇上有关系……” 是司空隽当然也不希望成悠夏心里一直梗着这个疙瘩,他要让她知道之前自己是为什么要那般刻意冷淡地对待她,为什么没有拒绝杨雨寒,他想要让她知道那并不是出于自己的真心。 …… 郊外成府别院之中,成悠夏和隽王殿下定亲的消息也已经传开,这件事毕竟事关他们家小姐,所以这别院里的下人们也都是议论起来。 那些侍女一个个地都道:“看到了吧?当时我就说了,我们家小姐跟隽王殿下肯定是有什么,果不其然,才几天的功夫,他们这婚事就已经定下来了。” 那天司空隽抱着落水的成悠夏回到别院的事情,这里的下人都知道,他们中还有侍女亲眼目睹司空隽细心照顾成悠夏的样子,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也不算是有多惊讶。 别院里的下人这般议论纷纷,这将军夫人自然也是知道了,在诧异之外,她的心里也未免有些难受,现在连隽王的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可是自己的明朗却…… 就在将军夫人坐在屋子里暗自难受的时候,苏雪彤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件银灰色的披风。 将军夫人见她进来,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雪彤来了?” 苏雪彤本身就是个很敏感又细心的人,她看到将军夫人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不高兴了,语气说话的声音也轻了几分,“夫人,您的披风我已经给您绣好了。” 将军夫人伸手接过,看了一眼之后,夸赞道:“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苏雪彤闻言不由含羞地低下头去,将军夫人看着面前的苏雪彤,只在心中暗道:这样一个贤惠的女子,如果一直能陪在明朗的身边该有多好。 坐了一会儿之后,苏雪彤对将军夫人道:“如果夫人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出去了,少将军方才吩咐我去给他拿一本书过去,他一个人躺在那里无聊。” “嗯,你快去吧。”将军夫人现在巴不得自己的儿子跟苏雪彤多多相处呢,万一明朗要是喜欢上了苏雪彤呢,这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将君夫人也因此抱了几分希望。 苏雪彤去书房里挑选了一本风土杂记,便是去了赵明朗的房间。也是难为他了,这般躺在床上实在是无聊得紧。 因为赵明朗说不想要侍女伺候,所以赵明朗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男仆人,看到苏雪彤进来,连忙对里间的赵明朗道:“少将军,苏小姐来了。” “嗯,让她进来吧。” 苏雪彤进到里间,见着赵明朗正看着自己,面上不由一红,紧接着便是把手中拿着的书递给赵明朗,赵明朗却是不接,开口道:“你读给我听。” 苏雪彤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外间,压低了声音道:“别闹了,会被看出来的。” 可是赵明朗偏偏不肯,亦是低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娘亲现在可是巴不得自己跟彤儿呆在一起呢,这几天一找着机会就在自己面前说彤儿的好话,好像也不怎么在乎彤儿亲娘的事情了。看来,娘亲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而这些正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苏雪彤无奈,只好在赵明朗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掀开书页,便是轻声读了起来。 不多时之后,将军夫人从外面进来,那仆人正要通报,却是被将军夫人给阻止,她是知道苏雪彤在里面,所以才故意过来看看的。 将军夫人并没有进去,站在外间只是听到里面传来苏雪彤给赵明朗念书的声音,将军夫人的面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等到了晚上,吃罢晚饭,将军夫人坐在自己儿子的床边,试探地开口道:“虽然我之前也见过几次雪彤,但是对她也没什么了解,只是觉得她是一个女红很不错的女孩子,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觉得她真的是一个难得的温柔贤惠的女子,长得又漂亮,实在是难得。” 赵明朗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却又是迅速隐没不见,只是淡漠地应声道:“嗯,苏小姐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女子。之前,因为皇后娘娘的关系,我也跟她见过不少次。其实她的身世也很可怜,身为庶女,在苏府里的地位本来就不怎么样,而她的亲生母亲就只顾着她的姐姐,完全不管她,拿了月银之后,也大多是花在她姐姐身上。我听皇后娘娘说,她的很多衣服都是穿她姐姐剩下不穿的,很少有新衣服穿。后来因为皇后娘娘安排她在自家的成衣铺里接些绣活儿来做,日子才算是好过了些。” 这些事情,也是将军夫人第一次听到,不由对苏雪彤又生出了几分怜爱了,“那她的亲生母亲可就太过分了,怎么能那么偏心呢?她那个姐姐有什么好的?我看跟雪彤比,可是差远了。明朗,你听说了没有?雪彤的那个姐姐苏雪雁竟然要嫁给秦家的少爷,那个秦家少爷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整天在京城里闲逛,还不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简直一无是处。也不知道,雪彤的那个姐姐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要嫁给他。” “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有所耳闻,那苏雪雁趁着苏老爷和苏夫人回故乡的时候,就跟那个秦家小姐搅和在一起了,前几天我听皇后娘娘说起自己妹妹这桩婚事的时候,我可一点不惊讶,我早就猜到那苏雪雁肯定是要嫁给秦家的少爷了。不过话说回来了,若是不嫁给秦家少爷的话,苏雪雁这一辈子只怕也嫁不出去了,她跟秦家少爷厮混的事情,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 说到这里,赵明朗却又是立刻道:“不过,苏雪雁能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奇怪了,她的娘亲之所以一直宠爱她,就是想让她嫁一个好人家。不像苏雪彤,她娘亲都不怎么管她,连话都很少说,所以她才有些自卑。不过苏雪彤也早就不跟她亲生母亲一起生活了,我听皇后娘娘说,苏雪彤现在是住在苏夫人的院子里,由苏夫人亲自教养的。” 赵明朗这样说,就是怕自己的娘亲误以为苏雪彤也跟她姐姐一样,是那样的女子,所以才刻意解释了这一番话。 将军夫人闻言点头,“苏老爷这件事做的对,要我说,他早就该这么做了。不过雪彤这丫头还真是可怜,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的。” “不过,她自己也算是坚强,如今长大了,性格什么的倒也不错。” 听到赵明朗夸赞苏雪彤,将军夫人不由眼睛一亮,试探地问道:“是吧,你也觉得雪彤不错吧?我看这几天雪彤照顾你照顾得挺好的,你也愿意让她照顾。我也挺喜欢雪彤的,如果你喜欢让雪彤照顾你的话,不如……我们把她留在你身边就是了。” 赵明朗当然听得出自己母亲话里的意思了,此时他却是故意沉声道:“怎么留?再怎么说人家也是苏家的小姐,又不是卖给我们的侍女。” “让她进我们将军府不就行了?” 赵明朗这才抬头皱眉看着自己的母亲,“娘,我已经说过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娶妻的。” “可是你不是说你喜欢雪彤照顾你吗?你之前也说了,你不讨厌舞阳,所以愿意跟她成亲,一起过一辈子,现在雪彤不也照样可以吗?” “好了,娘,您就别再打这个主意了。我知道,隽和成家的小姐定亲了,这件事让你心里难受,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但我就是不喜欢女人有什么办法?行了,娘,你回房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赵明朗说完之后,也不再理会将军夫人,兀自盖上被子,睡觉去了。 将军夫人坐在赵明朗的床前深深叹了一口,这才起身走出了赵明朗的房间。 听到将军夫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赵明朗这才掀开蒙在自己头上的被子,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看来娘亲的心里已经在打算这件事了,不过不能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否则娘亲还是会执意要让彤儿做自己的妾室的。 同样的一个夜里,中书令杨大人的府上却是不太安宁,这隽王殿下和成家小姐定亲的消息传来之后,无疑是狠狠打了杨家一个巴掌,之前有关于司空隽和杨雨寒一起去月老庙的事情,的确是杨大人让人给传出去的,在所有人都以为司空隽要娶的人是杨雨寒的时候,司空隽却请来了晟王跟他一起到成家给那成家的小姐下聘,这样重视的程度,实在是让杨府太过难看。 这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嘲笑着他们杨府的,杨大人心里本来就很烦躁,而这个时候杨雨寒竟然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发脾气,这让一向宠爱自己女儿的杨大人竟是对自己的女儿动了粗。 杨雨寒捂着自己被打得红肿的一张脸,跌坐在地方,兀自哭得伤心,现在父亲对自己大巴掌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了,在听到隽王殿下到成家向那成悠夏提亲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如被人捅了刀子一般地痛了。 虽然一开始,她是怀着目的接近隽王殿下的,但是后来她也的的确确是真的爱上了司空隽,她想不通,为什么隽王殿下对自己忽近忽远,如今却又突然向那成悠夏提亲?隽王殿下有没有哪怕一刻,喜欢过自己? “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我早就跟你说,不要再把心思放在隽王殿下的身上了,要为皇上选秀女做准备,你偏是不听!” 第418章 凭她喜好(二更) 若换了以往,杨雨寒肯定是要跟自己的父亲辩驳的,但是,此时她已经伤心难过到一句话都不想说。 而那中书令杨大人却犹是怒火难平,这种怒火却并非真正是出于自己的女儿,而是出于外面那些人的议论。 本来他在朝中的日子就已经很不好过了,现如今,那些人肯定又要抓着这件事来狠狠地嘲笑自己了。 “好了,女儿也很伤心,老爷您就别再多说什么了。”杨夫人便是半拉半劝地把自己的夫君给拉走了。 等他们离开之后,杨雨寒的侍女这才赶紧把她从地上给扶了起来,杨雨寒却是如木头人一般坐在那里,默默流泪,一动也不动。见着她这个样子,一旁她的侍女也不敢说什么。 杨雨寒坐在那里想了很多,心中的情绪也渐渐由悲伤难过变成了仇恨,她不知道隽王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他之前明明已经对自己有了好感啊,而且自己看得出来,虽然成悠夏一直对隽王殿下有意,但是隽王殿下对她的态度却很冷淡啊,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自己跟成悠夏的处境一下子发生了变化?他竟然就这么向成悠夏提了亲! 不行,自己不甘心,自己怎么能甘心? 杨雨寒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她就去了隽王府,她知道这个时候司空隽肯定不在王府里,他去宫里上早朝了,但是她就是一刻都不能等,她得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隽王府里的侍女把杨雨寒请到前厅里坐下,见她脸上带着怨恨的神情,也都不敢靠近,有侍女给她上茶之后,便是匆匆走了出去。 见到那侍女出来,其他几个想要看热闹的侍女均是一拥而上,“那杨小姐是来干什么的?” “谁知道啊,她就说要找我们王爷,其他的一句话都没说,不过我看她脸上那样子,只怕是来者不善。” “可能是来质问我们王爷的吧?” “质问?她也得有那个资格啊,反正我就更喜欢成小姐,爱笑爱闹的,又很平易近人,跟我们王爷才相配呢。” “我也是,更喜欢成小姐做我们王妃,这个杨小姐看起来就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主子。” “你们放心吧,我们王爷跟成小姐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就等着定下成亲的日子了,哪里还有这位杨小姐什么事儿?她来了也是百搭。行了,都散了吧,等会儿被管家看到,又有挨骂了。” 几个侍女这才各自散去,留下杨雨寒一个人坐在前厅里等着司空隽。 而偏偏,今日司空隽在皇宫里有事跟司空澈商量,直到快到正午时分才回到府里来。他这厢刚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门口的侍卫跟他说,杨小姐来找。 司空隽稍稍皱了一下眉头,便是径直朝着前厅走了进去。杨雨寒本来就是过来找司空隽要一个说法的,本来就有些心烦气躁,又是在这隽王府里等了一上午,心中的火气更是不小。 此时看到司空隽进来,她是连行礼也不曾了,径直对司空隽道:“我想让隽王殿下给我一个解释。” 听到这话,司空隽却是笑了,“这话本王却是没听懂,本王需要因为何事给杨小姐你一个解释呢?” “成小姐的事情。隽王殿下,之前您有段时间跟我走得近,这并不是我的错觉吧?我想知道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让您这么快就对我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不好意思,这个词用在我们之间恐怕不好吧?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从来都没有对你有什么逾矩的行为,更没有过什么承诺。如果你要说外面的那些有关于我跟你的流言的话,我想你应该很清楚,那些流言究竟是谁传出来的,而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传出来的。” 听到司空隽这话,杨雨寒的面上一白,“王爷就是因为这个而放弃我的吗?如果王爷您在意的是这个,我可以跟您解释的,我……” “不,当然不是因为这个,我不喜欢你,不想跟你共度一生,就是这么简单。” 杨雨寒大受打击,像是一桶冰水从头浇下,片刻之后,她仍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那当初王爷为什么还要答应带我跟弟弟一个去庙会,甚至还亲自去杨府接我们,上元节的时候,还亲自送我回府。王爷,如果您当真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你会做这些事情吗?” 司空隽看着杨雨寒点头,“是,我是曾经想过若是娶了你这样一个女子也不错,毕竟,你更适合皇室这样复杂的环境。我以为我能忍受得了跟一个不喜欢的女子生活一辈子,但结果还是不行。其实,自从那天跟你一起去了庙会之后,我就放弃了要娶你的想法,至于原因是什么,你心里也很清楚,在那场庙会之前和之后,你都做了哪些功夫,我心里也猜得到。事实上就是,我跟你之前从来就没什么,我也不需要给你一个解释,但是既然你要问,我也就全都告诉你。自那次庙会之后,我的确是利用过你,目的就是让夏儿放弃我,因为我觉得她这个性格不适合皇室这样复杂的环境,但是就在你跟夏儿两个人同时落水的而一瞬间,我就想明白了,有些事情再怎么压抑,再怎么拒绝,自己的内心也是明白的。这就是我全部要跟你说的,如果你还是不理解的话,我那没有办法了。” 原来,这就是真相,杨雨寒在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原来隽王殿下从来也没有喜欢过自己,他当初之所以没有拒绝自己的接近,就是因为他认为自己适合在皇室之中生存!而他之所以刻意疏远成悠夏,不是因为不喜欢她,而是因为太喜欢她,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王爷,你这样做,对我未免太过残忍,你一直在利用我!”杨雨寒几乎要呐喊起来。 司空隽却是冷声道:“杨小姐,你也别把自己说得太无辜,从第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就是刻意精心安排好的。其实在那之前你很不喜欢我,或者说是有些嫌弃我的,你接近我的目的也不单纯不是吗?所以,你也无需在我的面前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来,我并不欠你什么。如今,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的话,我已经把所有的话都跟你说清楚了,你可以离开了。” “为什么?跟成悠夏比,我差在了哪里?”容貌?气质?学识?身份?地位?论起这些,杨雨寒自认自己哪一点都不必成悠夏差。那成悠夏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一点礼数和规矩都不懂的野丫头,除了会惹人笑话之外,什么都不会。 “在我眼里,你丝毫没有任何可以跟她相比的地方。”司空隽说罢,便是扬声对外面候着的侍女道:“来人,送客。” 门外很快就有侍女走了进来,司空隽对她吩咐道:“送杨小姐出去。”吩咐了这么一句之后,司空隽就已经转身从侧门走出去,往自己书房的方向去了 那侍女见杨雨寒站在那里,呆愣着一双眼睛,一动也不动,就开口道:“杨小姐,奴婢送您出去。” 半晌之后,杨雨寒才稍稍回过神来,心如死灰地跟着那侍女走了出去。 这一个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到司空隽的心情,他现在已经命人开始重新布置整个王府了,之前他从皇宫里搬出来的时候,因为身体还很虚,本身也没什么心情,也就没怎么打理这座王府,这王府里的一切都还是之前自己刚刚搬进来的样子,现在看来的确是太简朴了一些。 昨天成悠夏来见他的时候,他已经问过了成悠夏的喜好,两个人又是把整个隽王府给走了一边,哪面墙上要挂一副画、那条路上要置一盏柱灯、哪里的假山要移开,他们两个一边走,一边商量着,这是司空隽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直到那一刻开始,他才真的感觉这隽王府是自己的家了。 除了要改一下王府的格局,还要重新布置一下各个房间,现在这种情况房间里都显得有些太空荡了。 这般细数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就要抓紧布置起来了,这样才能在成亲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 按照礼数,虽然成悠夏和司空隽已经定亲了,算是未婚夫妻,但是私下里见面总是不妥,所以成夫人也告诫自己的女儿,不可以跟之前一样时不时就往隽王府跑了。 虽然成悠夏满口答应,但是也时常悄悄地溜出去找司空隽,所以对隽王府里一应改变她都是知晓的,而且大多还是参照了她的意见,这让成悠夏感觉更加幸福了,她亦是开始以女主人的身份打量隽王府。开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成悠夏每次离开隽王府的时候,都会有些依依不舍。 但是回到成府之后,脸上又是十分开心的心情了,她很想跟自己的父母和兄嫂分享这些事情,但是又担心自己的父母知道之后,会责怪自己,更加会严加看守自己,不让自己出去。这样她就不能经常见到隽王殿下了,所以成悠夏也只是憋着心里不说。 但其实,成老爷和成夫人哪里会看不出这些事情呢?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时常偷溜出去的事情,而且不用想,一定是去了隽王府,不过他们也都没有说破罢了。 在司空隽忙着改造自己的王府的时候,住在成家别院里的赵明朗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苏家也派人过来了,说是苏家的大小姐快要成亲了,想让苏雪彤回家去帮忙准备嫁妆的事情。 知道苏雪彤要回去,将军夫人很是舍不得,“好孩子,你以后得了空要京城去将军府里找我说说话,我一个人呆在府里,实在是太闷了,我太喜欢你了,以后你可一定要常去看看我。” “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我当然愿意。” 在临走之前,苏雪彤还对那个伺候赵明朗的男仆人细细嘱咐了,赵明朗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背上的伤药一天要换几次,该如何包扎,她都讲得十分细致,让在一旁听着的赵夫人不禁暗自感叹,这个女孩子对明朗可真是细心。 寄雨已经把苏雪彤的衣物都收拾好了,赵夫人亲自送了苏雪彤出门,拉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道:“雪彤,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每天都要照顾明朗,真是难为你。” “夫人言重了,少将军救了我的命,我来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听到苏雪彤这样说,将军夫人不由看着她的脸,开口问道:“雪彤,如今我们也不算是外人了,你跟伯母说句实话,你这么事无巨细地照顾明朗,就只是因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苏雪彤当然明白将军夫人的言外之意,她的脸上蓦地一红,低下头去,却是不应将军夫人的话。 那将军夫人见她这个样子,心知有门,便是追问道:“雪彤,你跟伯母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明朗?” 苏雪彤闻言把头垂得更低,却仍旧是没有回答。 将军夫人此时却是笑了,看着苏雪彤道:“好,伯母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想法了,你放心,伯母一定会撮合你们两个的。”她现在的心情算是轻松了很多,有雪彤这样一个好女子,她就不信自己的儿子不动心。 苏雪彤坐上了马车之后,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虽然在这段时间里将军夫人对她很好,很亲切,但是一想到她就是自己未来的婆婆,苏雪彤心中还是难免紧张。只是这刚刚松了一口气,她又开始惆怅起来,她一旦离开,也就意味着从今天起,她不能再每天都见到赵明朗了。 一旁的寄雨看出她的心思,含笑轻声道:“五小姐不必难过,用不了多久,等你进了将军府的大门,就能跟明朗少将军朝夕相处了,不差这一点时间。” 被寄雨这般调侃,苏雪彤面上一红,连忙道:“你都跟二姐学坏了,也喜欢打趣我。” 苏雪彤一路回到苏府,看到整个苏府已经跟自己离开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很明显是重新布置过,府里的下人也都是忙忙碌碌的,一看就是在准备苏绮蔓成亲时要用的东西。 苏雪彤回府之后,先是去给苏之牧和苏夫人请了安,因为苏洛宁吩咐说,让他们尽量不要去成府的别院去探望苏雪彤,所以苏之牧对于苏雪彤在成家别院里的时候还是很好奇的。 “彤儿,你没什么事儿吧?你二姐也不让我们去看你。” “我没事,就是明朗少将军为了救我,受了伤,不过现在也没事儿了。” “这么说的话,我们是应该好好谢谢明朗少将军,可是你二姐不知为什么,也不让我们去。” 苏雪彤连忙道:“主要是,明朗少将军前一段日子不是传出了一些不好的流言吗?二姐担心你们去了会尴尬,毕竟将军夫人也在那里,所以就没有让父亲和夫人去看我。”这是在回来的路上,寄雨教给苏雪彤的说辞,苏雪彤此时也照样说给了苏之牧和苏夫人听。 “没事就好,不过那明朗少将军他……也真是可惜了,谁能想到他会是……?”之前自己的两个女儿还因为他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现在想起来简直是太亏了,原来那明朗少将军是不喜欢女子的。 “彤儿啊,你姐姐就快要成亲了,你的手艺好,我想着让你给你姐姐做一些衣服,行吗?” 第419章 中意雪彤 因为苏绮蔓年纪已经不小,而她的婚事又让苏之牧和苏夫人精疲力尽,所以她的婚期定得很近,苏之牧只想快点结束这件事,而苏绮蔓一心想要嫁给柳彦哲,自然也是满心的乐意。 但是这么一来,嫁妆什么的就有些赶了,其他的倒还好,只要有银子就能买到,就是衣服什么的,赶不太及,不过好在苏家自家的成衣铺里已经有现成的衣服,但是苏绮蔓却嫌那些衣服太流于普通,以往她的衣服从来都是裁缝过来苏府给她量身之后专门精心做的,所以这些已经做好了摆在那里卖的成衣她有些难以接受。 可是眼看着婚期就在眼前,重新量身缝制的话根本就来不及,所以就想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把铺子里现成的衣服改一改,添上一些精美的刺绣,就跟原来大不一样了。而铺子的绣娘都在给苏绮蔓缝制那一身嫁衣,况且还有别的生意要做,根本就腾不出人手来,就只能让苏雪彤来了。 苏雪彤闻言,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苏夫人忙道:“你放心,不会让你一个人忙的,铺子那里也会派一个绣娘过来帮你。” 说完了这件事,苏之牧便是看着苏雪彤,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你二姐和四姐已经嫁了,你大姐和你三姐眼看着也都要出嫁,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苏之牧一直都在期盼自己能有一个儿子,到头来这希望仍旧是落空,而这几个女儿也都陆续嫁了,苏之牧的心里未尝不难受。尤其是因为苏绮蔓的婚事,他一下子好像老了很多岁。这个女儿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自己从来就没有不依她的,本以为以她的相貌、才华、气质,再加上他们苏家的财富、地位,自己的大女儿一定能嫁得非常好,结果她偏偏跟自己作对嫁了这样一个人。 他倒不是因为柳彦哲出身贫寒才嫌弃他,相反苏之牧还比较欣赏出身贫寒却发愤图强的人,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选柳彦哲做自己女儿的教书先生了。他不喜欢柳彦哲,是因为他当初带着自己女儿私奔的事情,而后回到京城,又故意以冷漠的态度报复自己的女儿,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苏之牧能喜欢柳彦哲才怪! 不过奈何自己的女儿拼着一死也要嫁给柳彦哲,苏之牧没有办法,只好任她去了,她愿意嫁就嫁好了,只要以后她不后悔。 原来在苏之牧的设想当中,自己的长女出嫁,那是一定要有十分气派的场面的,但是如今……他已经完全放弃了这个想法,而苏夫人也说了,这场婚礼不宜太过张扬,那柳彦哲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如果苏家把场面搞得太大,他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所以苏绮蔓的婚事一切从简。 在苏雪彤离开了成家的别院之后,赵明朗和将军夫人也很快就离开,回将军府去了。 虽然经过这一次摔下山崖的事故,赵将军还是没有放松对赵明朗的看守,等赵明朗刚一回到将军府,赵将军就又是立刻把他给关在了他自己的房间里。 不过,将军夫人却一扫之前的阴霾,看着自己儿子被关进去,却是一脸的笑意。 等到他们夫妻二人回到房间之后,赵将军才很是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妻子,“怎么夫人自从回来之后,好像还挺开心的?”跟她前去成府别院看儿子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难道她已经忘了自己的儿子发生什么事情呢? “老爷您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儿子这次是因祸得福啊。” “怎么说?” “老爷知道我们儿子是因为什么受的伤?” “因为苏家的五小姐不小心滚下山坡,所以明朗去救了她,这才受了伤,这些你之前已经写信告诉我了啊。” 将军夫人笑道:“就是这个苏小姐,我口中说的‘福’就是她。”说到此处,将军夫人刻意放低了声音道:“她喜欢我们明朗。” “我还以为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她喜欢我们明朗,可是我们明朗不喜欢她又有什么用?”如果是喜欢明朗的女子,自己能找来好多,但是这有什么用?明朗又不肯娶。 “哎,这可未必,明朗从来不让侍女伺候自己,可是对于雪彤的照顾,他却从来不拒绝,而且似乎还很乐意。在别院的时候,吃饭、伤药都是雪彤亲自来,就连明朗无聊的时候,也喜欢听她在一旁念书给自己听。老爷您说,这有门没门?” 听到这里,赵将军也是眼睛一亮,“果真如此?”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而且在雪彤离开别院回家的时候,我也问过她了,她虽然没有亲口说出来喜欢明朗这样的话,但是她也算是默认了,那脸色害羞的神色我是不会看错的。” 将军夫人越说越有了兴致,接着道:“而且经过这些日子个雪彤的相处,我简直太喜欢这个孩子了,知书达理,体贴细心,又能吃苦,虽然出身富贵人家,但是却完全没有那些娇小姐的毛病,简直不要太合我心意。” 听到自己的妻子这般夸赞苏雪彤,赵将军不由含笑道:“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那苏家的五小姐有一个无赖的娘亲,和一个不检点的姐姐,是不能娶她回家的吗?” “那倒是我误会她了,雪彤跟她的娘亲和姐姐完全不一样,你还信不过我的眼睛吗?这人啊,装一天两天的还可以,但是装得久了总会露出一些马脚,在成府的别院里呆了这些日子了,我都仔仔细细观察过了她了,她绝对没有任何的假装掩饰。她肯定是跟她的娘亲和姐姐不一样的,不然皇后娘娘能那么疼爱自己这个妹妹吗?她对自己的另一个庶妹却是嫌弃得很。” 赵将军闻言点头,“也是,如果这个五小姐跟她的娘亲和姐姐一样,皇后娘娘也就不会独独偏爱她了。” “我跟你说,如果你知道她在苏府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也会心疼她的。我在成府的别院里,也跟她聊了很多,但是她从来也没有跟我抱怨过什么,也没有博取过我的同情,有关于她的事情我还是从明朗那里听说的,你也知道明朗以前时常去澈王府的,皇后娘娘也跟他说过一些,雪彤那孩子从小就过得苦。” 可是赵将军却没有像自己的妻子那样乐观,“可是就算想要让那苏姐的五小姐进我们家的门,那也要让明朗点头同意啊,要不然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难道让她在我们府里守一辈子的活寡?” “我觉着,明朗跟雪彤两个人在别院里的这些日子,未必没有生出感情来,最起码明朗肯定是不讨厌雪彤,甚至是愿意跟她呆在一起的,不然也不会叫她给自己念书了,若是明朗不想要跟她结束,那巴不得把她支使得远远的呢。而且,我听明朗说起雪彤的语气,他也是挺同情雪彤的,我估摸着明朗很有可能愿意让雪彤进门。” “既然这样的话,那便进宫去找皇后娘娘商量吧,苏家的事情,找她要比找苏老爷来得更有用。我想,她应该也是乐于帮这个忙的。”听了自己妻子的话之后,赵将军心里也是有些激动,如果自己的儿子愿意的话,那当然最好不过,自己的孙子也算是有希望了。 可是将军夫人却是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机,先让他们两个多接触接触,等时间久了,自然会生出感情来,到那个时候再说,明朗也不至于太过抵触。” 将军夫人还是想要采取比较稳妥的办法,如果这个时候跟明朗说,他心里肯定会有抵触情绪的,毕竟之前那个戏子的事情刚刚过去,才短短的时日,就又跟他提起成婚的事情,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在这些事情,赵将军一向是听自己夫人的,所以他也就没有表示别的意见,而将军夫人已经在开始想着要用什么样的借口,让雪彤时常到自己府上来了。但是短时间内恐怕不行了,雪彤还要忙着她姐姐婚礼的事情。 眼看着苏绮蔓的婚礼就要到了,整个苏府已经布置得非常喜庆,苏雪彤把自己改好的衣服拿给苏夫人,而苏夫人则是拉着苏雪彤的手道:“彤儿,多谢你了,这段日子你一定累坏了。” 苏雪彤的确是有些累了,之前在行宫的时候,她就一直没有怎么歇过,回到苏府之后,更是忙着苏绮蔓衣服的时候,也是不得闲。 “明天就是你大姐成亲的日子了,过了明天,你好好歇歇。”苏夫人此时却是淡淡笑了,“不过你也不能歇多长时间了,眼看着你也要开始准备自己的嫁衣了。” 苏雪彤闻言一下子就想起了赵明朗,脸上不由一红,苏夫人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以为她是小女儿害羞。 “你放心,在你的婚事上,我跟你父亲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一定给你找一个稳重可靠的夫君。”苏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大姐是不行了,她嫁的那个人……” 一旁的苏之牧闻言,不由开口道:“好了,事情都已经定下了,还说这些干什么?是她自己非要死要活地嫁给那个男人的,以后发生什么,她也都得自己认着。” 说到这里,苏之牧忽然想起了什么,便是对一旁的侍女道:“你去,把大小姐和三小姐都叫过来。” 苏夫人见着那侍女走远,这才问道:“怎么了?突然叫她们都过来干什么?” “我有话要嘱咐她们,有些事情,必须得事先说好了。”苏之牧的声音沉稳。 不多时之后,苏绮蔓和苏雪雁也便是陆续过来了。 苏之牧的目光从她们三姐妹身上扫过,这才开口嘱咐道:“明天就是绮蔓嫁人的日子了,我想着,有些话索性一次跟你们姐妹三个全都说了,也省得以后麻烦。” “你们呢,是从我们苏家出去的小姐,至于嫁妆,我们苏家不至于丢人,都给你们准备了不少,绝对不会叫你们的夫家小看你们。但是这也是苏家最后给你们的东西了,夫君都是你们自己选的,尤其是绮蔓和雪雁,你们两个的婚事,我跟你母亲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你们非要嫁,我们也不强留你们,按照你们的意思,同意了你们的婚事。但是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夫君是你们自己选的,他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清楚。既然你们已经嫁出去了,在钱财之上就跟苏家没有关系了,我们苏家不需要你们从夫家拿钱财回来,也不允许你们从苏家拿钱财回去贴补夫家,各人的日子各人承担。” 不等苏之牧说完,苏雪雁就含笑开口道:“父亲,您这话只跟大姐说就是了,我可用不着,以秦家的财力,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一辈子也是挥霍不尽的,您不用这般跟我说,只跟姐姐说就好。”自己可用不着拿苏家的前去贴补秦家,秦家虽然比不得苏家财力雄厚,但也是富贵人家好吗? 苏之牧淡淡道:“话不是这样说的,再多的钱财,如果只出不进,那迟早是要挥霍完的,当然这是你们的事情,我管不着,我只是要跟你们说清楚,苏家的财产是苏家的祖辈一代一代拼下来的,你们生在苏家,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锦衣玉食,这是你们天生命好,但是嫁人之后,就不要再想着要娘家的接济了,这对于你们其他的姐妹来说,不公平。” 这话当然主要是针对苏绮蔓说的,苏之牧对于她跟柳彦哲的事情始终是耿耿于怀,而苏绮蔓此时更是直言表示,纵然自己饿死,也不会回家来找自己的父母伸手要银子的。 苏之牧点头,“好,你最好说到做到。” 说罢,苏之牧又是看向苏雪雁,“还有你,也不要想着因为两家姻亲的关系,而牵线让秦家跟我们做生意,生意上的事情都是你二姐在管,其他人都不能插手,在生意上,绝对不能有牵扯,知道吗?” 苏雪雁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头,“父亲,放心,我才不会管这些事情。” “好,话我都已经跟你们说完了,希望你们以后能记得我今天说的话。也希望,你们嫁人之后,能跟自己的夫君过得幸福美满。” 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苏之牧便是打发她们都走,可是苏夫人却是把苏绮蔓给留了下来,苏之牧见状,只是深深看了苏夫人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这里,到自己的书房去了。 转瞬间,这房里就只剩下苏绮蔓和苏夫人两个人。 “绮蔓,你明天就要嫁人了,虽然娘也不太喜欢你的这门婚事,但是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娘也祝福你。” 因为这是苏绮蔓嫁人前在苏家呆得最后一夜了,所以,因为这桩婚事,苏夫人哭过、伤心过,但是此时她对自己的女儿只有不舍,因为苏绮蔓是她唯一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儿了,等到过了今天晚上,自己三个亲生的女儿就已经全部出嫁了,只剩下自己还呆在这苏府之中。 而苏绮蔓今晚也是在自己娘亲的怀里哭了好久,从今以后,她就再也不是苏府里那个备受自己爹娘宠爱的大小姐了,而是作为柳彦哲妻子的身份活在这世上,这意味着她今后的日子可能会有些艰难,这让她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自己的亲姐姐成亲,苏洛宁和苏芊雅自然都是要回来苏府的,许久没有看到苏芊雅,再见到她的时候,苏洛宁不由皱眉,而苏府里的下人见了,也是不由议论,“怎么四小姐看着越来越像二小姐了?跟之前在府里做小姐时的她完全不一样了。” 而司空景也是给足了苏芊雅面子,这次是陪着她一起回来苏府的。 苏洛宁看了他们夫妻两个一眼,却并没有跟他们说话,只是在苏夫人的身边,低声道:“我去看看大姐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苏夫人点头,“嗯,你去吧。” 苏洛宁也便是起身离开花厅,去到了苏绮蔓的房间。 跟所有的新娘子一样,苏绮蔓是天还没亮就起来梳妆的,她本来就长了一张极漂亮的脸,经过精心的妆扮之后,更是美艳无双了。 看到苏洛宁进来,苏绮蔓这才松了一口气,“宁儿,你可算是来了。” 苏洛宁含笑站在她的身后,出声问道:“怎么了?” “我有些紧张。”在现在这种时候,她也只能跟苏洛宁说说话了,在这几个姐妹之中,只有苏洛宁还能跟她聊得来。 苏洛宁想起岚晴和席白霜成亲的时候,不由笑着对苏绮蔓道:“别紧张,不过,新娘子貌似都这样。”像自己那样怀着无奈的心情成亲的,这天底下怕也是没有多少。 苏洛宁正坐在一旁陪着苏绮蔓说话,苏芊雅也是从门外走了进来,而苏洛宁却仿佛没有看到她一般,兀自浅浅饮着手中的茶水。 而苏绮蔓见了苏芊雅也是有些尴尬,因为上次苏芊雅诬陷了苏洛宁做假账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苏家了,毕竟上次的事情闹得那样不愉快,所以不止是苏绮蔓,苏府里的其他人见了苏芊雅也很有些尴尬。 不过苏芊雅自己好像不觉得,此刻倒是很自然地走到苏绮蔓的身边,把手中一个描金贴花的盒子放在了她的梳妆台上,“这是给姐姐的一点心意,希望姐姐成亲之后,能跟自己的夫君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多谢四妹了。” 苏芊雅这时才看向苏洛宁,含笑道:“如今,我们姐妹三个又是聚齐了,也是难得。” 苏洛宁刻意用自己的目光从头打量了一边苏芊雅,亦是淡淡笑着道:“是啊,我们姐妹三个是难得聚在一起,不过变化最大的要数四妹你了吧,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移’这句话却是不对的,就像三妹你,整个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苏芊雅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继而微微一笑道:“谁说不是呢?人也不可能永远都不变的,有些变化未尝不好。” 苏洛宁的笑容里藏着嘲讽,“那得看这变化的目的是什么了。” 说完这句话,苏洛宁却是起身对苏绮蔓道:“我先出去看看母亲那里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等会儿再过来看你。” 她现在很不想跟苏芊雅呆在一起。 苏洛宁这厢刚走出苏绮蔓的房门,就看到苏雪彤在前方长廊里站着,正抬头那檐下挂着的红灯笼。 第420章 新郎冷脸(二更) “好看吗?” “好看。” 听到旁边传来询问之声,苏雪彤便是下意识地应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转头看向已经站在她身边的苏洛宁,面上有些局促之色。 苏洛宁对她笑了笑,道:“我听寄雨说,你在成家别院的时候,跟将军夫人相处得很好?” 苏雪彤点头,“将军夫人是一个和善的人,我以前总以为像她那样地位高的夫人,总是有些架子的,可是相处下来,才知道原来将军夫人就是一个温和慈爱的夫人。” “将军夫人是个爽快又正直的人。”虽然赵将军和将军夫人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因为那个叫‘白晨’的戏子跟别人动了手,才传出那样的流言来,但是他们却也并没有要去找那个戏子的麻烦。这也是当初他们放心用这个办法的原因,赵明朗了解自己的父母,就算他们再怎么生气,也懂得明辨是非,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不会去找白晨的麻烦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赵明朗还是派人在白晨的住处守着了,不过让人欣慰的是,赵将军和将军夫人一直都没有出现在白晨的面前,也没有派人去找他的麻烦。 苏洛宁转头看向苏雪彤,“办完了大姐和雪雁的婚事,就轮到你了,今年这个春天果然是桃花盛开的时节。”隽王殿下和夏儿也已经订了亲,不过成婚的日子还没定,不知道会选在什么时候。不过听澈说,隽王殿下正在把自己的王府修葺一新,估计还得要一段时间。 至于将军府那里,苏洛宁估摸着应该是不远了,他们怕是等不了那么久。 苏府这也不是第一次嫁女儿了,比起前两次来说,府里的下人都已经有了经验,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的。不过这毕竟是苏家的长女,苏夫人还是很不放心地到处走走看看,生恐有哪里准备得不周到。 而苏洛宁则是坐在这里跟苏雪彤两个人说话,直到有侍女找到这里来说,成家少爷、成家少奶奶还有成家小姐到了,老爷请小姐过去一趟,苏洛宁这才带着苏雪彤一起去了前厅。 偏偏好巧不巧,成悠扬和成悠夏他们刚到了没一会儿,秦老爷和他的儿子秦光纪也来了,他们几个就这么碰上了,不过最尴尬的却要数苏老爷苏之牧了。这成家和秦家本来就是死对头,却是这般碰上,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洛宁跟苏雪彤一起过来了,苏之牧这才是松了一口气,苏洛宁看到这情势也是暗自惊讶了片刻,他们来得倒是挺凑巧的,就这么碰上了。 “秦老爷,秦公子来了?有失远迎。”苏洛宁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客套笑容,虽不甚真诚,却也不叫人反感。 秦老爷俩忙给苏洛宁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好了,今日这般场合都不用多礼了,秦老爷和秦公子快请坐吧。” 苏洛宁说完这话之后,又是对苏之牧道:“父亲,我跟彤儿带夏儿他们去后面看看。” “嗯,你们去吧。” 这一下倒是亲疏立现,虽然秦家如今已经算是苏家的秦家了,但是苏洛宁他们很客气,对成悠扬和成悠夏他们却是很随意,这分明表示了一种长久以来的亲近。 秦老爷的心里虽然有些不满,但也不敢说什么,就这么看着苏洛宁带着成悠扬和成悠夏他们走去了后面。 彼时苏府里已经来了很多客人,大都是京城生意场上的人,成悠扬也都很熟悉,苏洛宁便是对成悠扬道:“你在这里跟熟人说会儿话,我带夏儿和少夫人去新娘子那里看看。” “嗯,你们去吧。” 苏洛宁带着成悠夏去到苏绮蔓房间的时候,苏芊雅已经离开了,苏洛宁也没有向苏绮蔓问起她,只是笑着道:“成家少夫人和夏儿来跟你道喜了。” 成悠夏立刻就开口道:“恭喜绮蔓姐姐。” 那孟亦涵亦是笑着看向苏绮蔓道:“恭喜大小姐。” 苏绮蔓今日终于得偿所愿自然是十分高兴,于是谢了她们二人,又是看着成悠夏笑道:“妹妹今日恭喜我,改日我便是要把这声恭喜还给你了。”有关于隽王殿下和成家小姐的事情都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不过这桩婚事亦是让苏绮蔓很诧异,她本以为像是成悠夏这样性子的女孩子,不怎么好嫁人,琴棋书画没有一样出色的,整天就是贪玩儿,小孩子心性。没有想到她突然就跟隽王殿下订了亲,还是隽王殿下弄出了很大的动静亲自去她府上跟她提的亲,她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吧? 若是换了别人,听到苏绮蔓这样说,一定要羞坏了,但是成悠夏却不,她只是笑着,心里美滋滋的,也不应话。 几个人在这里跟苏绮蔓说了一会儿话,就见着苏夫人带着几位相熟的夫人进来看新娘子,那几位夫人一进来就是对苏绮蔓赞不绝口,说她是如何如何美丽,如何如何有才华,简直要夸上了天。但是苏洛宁却是在心中暗想:这几位夫人家里也都是有儿子的,既然觉得苏绮蔓如何如何好,那之前为什么一个也没有来提亲呢,所以说,到底她们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见着几位夫人越说越有兴致,苏洛宁便是跟成悠夏她们使了眼色,几人会意,也是悄悄地从苏绮蔓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夏儿的婚期定下来了吗?”苏洛宁问道。 孟亦涵笑着看了成悠夏一眼,然后轻轻摇头道:“还没有呢,皇后娘娘也知道,爹娘最疼爱的孩子就是夏儿了,怎么舍得让她太早嫁出去,本来想定在下半年的,不过……现在还在斟酌。” 虽然孟亦涵没有把话说清楚,但是苏洛宁从她的语气里也猜得出来,定然是夏儿不愿意把婚期拖得那么往后。 孟亦涵没有陪着苏洛宁他们说几句话,便是去找自己的夫君去了,苏洛宁见她走了,这才打趣似地对成悠夏道:“这么急着嫁去隽王府啊?” 成悠夏也不扭捏,“那可不,我怕我晚了,隽王殿下就被别人给抢走了。” “对他这么没信心啊?以为他会移情别恋?” “那倒不是,反正我就是想每天都跟他在一起。” 苏洛宁闻言笑道:“这话要是让成伯父和成伯母听见了,他们定是要伤心了。” “就算我嫁了,也可以经常回去看他们嘛,隽王府里又没有公公婆婆,隽王殿下才不会管我呢。”说到这话,成悠夏一脸的幸福和骄傲。 “我听说司空隽为了你把自己的王府都重新变了个样子,全是按照你的喜好啊,夏儿,你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成悠夏闻言笑得更明亮了,而苏雪彤在一旁听得则是暗暗惊奇,若是换了自己,这些话自己决计不会说出口的,但是成小姐好像就很自在,而且在自己听来,也没有任何轻浮的感觉,反倒很羡慕她。自己就永远做不到这样,有什么说什么。 “啊,对了,五小姐很明朗少将军的事情怎样了?有没有什么进展?”这个时候成悠夏突然转而看向苏雪彤。 苏雪彤被她这么突然一问,有些措手不及,连忙道:“啊,我跟明朗少将军……”接下来的话,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洛宁看了她一眼,替她回答道:“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如果找这么下去的话,不会出什么差错,估计彤儿还会比你更早成亲。” “比我更早?” “你父母肯定不会舍得那么早放你走的。”而赵将军和将军夫人那里却很着急。 她们三个在这里说着话,眼看着吉时已经到了,就听到下人的生意从前面传过来,“姑爷来接新娘子了!” 由喜婆扶着苏绮蔓上了花轿,其他的宾客也是陆续前往柳府去,而苏洛宁则是跟着自己的父母一起去了柳府。 这柳彦哲毕竟官职不高,府邸也很小,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宾客,自然显得很拥挤。不过这些客人都是在生意场上打滚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表面上自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在心里却不免暗自嘀咕。这苏家长女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苏绮蔓,到头来却是嫁了这样一个芝麻小官,看这府里的布置摆设,简直没有一样只登得上大雅之堂的。 苏雪雁更是怀着高傲的心思来观察着这座府邸,其实也没什么好观察的,就这么点儿大的地方,一眼就可以看尽了,她笃定自己那个习惯了锦衣玉食的姐姐肯定会不喜欢在这里的生活,用不了几天,就要回苏家求助了,如果那个时候父亲和夫人出手帮了苏绮蔓的话,那自己可就不愿意了,父亲在苏绮蔓出嫁之前,就已经把话跟他们姐妹都说清楚了。 而苏洛宁此时亦是看到了新郎官儿,不过这新郎官儿的脸上好像没什么笑容,一脸很深沉的样子,让苏洛宁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但是事情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也是没用了,所以苏洛宁就径直去了苏绮蔓那里陪着她。 因为有皇后娘娘的亲自到来,这场婚礼倒也显得很隆重,不过这面子是看在苏家的份儿上,而不是这个柳彦哲的份儿上,事实上,在今天之前,今天来的这许多的宾客里有很多人不知道柳彦哲究竟是谁。 到了吉时,喜婆把苏绮蔓给扶到前厅里拜天地,因为柳彦哲的父母已经去世,所以就只有苏之牧和苏夫人坐在高堂的位置上,接受他们两个的叩拜。 苏之牧此时亦是沉着脸,看不到丝毫的喜色,好像在跟新郎官儿比谁的脸色更难看一样。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一切,苏之牧已经迫不及待地回苏府去了,一进到苏府的大门,苏之牧就沉声道:“你们看到那柳彦哲的样子了吗?好像娶了绮蔓多委屈了他似的,整个下来连个笑脸儿都没有,真是气死了,之前可是他自己来苏府说要娶绮蔓的,现在是怎么样?我们苏家逼着他娶了吗?做出那个样子来,别人还都以为是我们苏家逼婚呢!” 苏洛宁看着自己的父亲发脾气,却什么都没说,父亲说的的确是真的,从头至尾,自己都没有看到那柳彦哲笑过,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如果他不喜欢大姐的话,当初为什么要说出娶她的话? 但是苏洛宁也不打算再管这件事了,在苏府里呆了一会儿之后,也便回皇宫去了。 而这件事却是让苏雪雁暗自高兴不已,那苏绮蔓从小到大处处都比自己好,这一次,她总算是败给了自己,等着看吧,自己的婚礼一定要比她隆重得多,气死她! 结束了苏绮蔓的婚礼之后,苏雪彤却并没有停下来,因为紧接着就是苏雪雁的婚礼了,他们之前已经说好了,苏雪雁的婚礼要紧接着苏绮蔓的办。 而苏雪雁认为既然苏雪彤已经给苏绮蔓缝制了衣服,那自己作为她的亲姐姐,她不能偏心,只给苏绮蔓做,而不给自己做。 但是在苏绮蔓的婚礼结束的第二天,将军府却来了人,说将军夫人有事要找五小姐去一趟。 第421章 计划顺利 听到下人来报说苏雪彤来了,将军夫人连忙亲自迎了出去,一见到苏雪彤,就语气略微惊讶地道:“不过几日的功夫没见,你怎么瘦了这许多?” 苏雪彤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然后道:“有吗?我自己倒是没怎么觉得。” 将军夫人牵着苏雪彤的手,带她一路走过这将军府的亭台楼阁,这虽然不是苏雪彤第一次来将军府,但是这却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将军府。因为赵家的人世代都是武将,所以整个将军府的格局看起来就很肃穆,但是拐过游廊之后,却是另外的一番景象,院中桃花已是盛开,如粉色的云彩一般,旁边又有各色花朵点缀,显得活泼明丽、生机盎然。 拉着苏雪彤在藤椅上坐下,而一旁的侍女也把早已准备好的茶水给端了上来,苏雪彤伸手接过,就听得将军夫人道:“这是花茶,我总是爱喝的,你也尝尝,香得很。” 苏雪彤闻着就是一阵淡淡的花香,及待饮下,果然是唇齿留香。 看着苏雪彤轻饮着茶水,将军夫人轻声问道:“也不知你这几日在家里干什么,本来我是早就想让人请你过来陪我说说话的,但是想着你姐姐要成亲,你们府上肯定要忙,你也定是没有闲着吧?你离开的成家别院的时候,说是你姐姐成亲,让你回去帮忙,也不知你父母叫你帮什么忙。”一个还未出嫁的小姐能帮什么忙? “大姐的婚事赶得急,衣服来不及做,母亲就让我拿着铺子里现成的衣服改一改,绣上点别致的花样儿。” 将军夫人闻言立刻就道:“时间那么紧,你可怎么来得及?怪不得这几天都累瘦了。” 苏雪彤连忙道:“其实也不是全由我一个人来做,还有一位铺子里的绣娘来帮我。” “那也够呛啊,你这孩子真是……你也不能老这么逆来顺受,你若是做不了,直接说不做就是了。” “也没什么做不了的,本来也就是几天赶工的事情,我大姐平时对我也挺好的,她如今出嫁了,我没什么东西能送她,给她绣几件衣裳,也算是表达我对她的心意了。” 将军夫人听了苏雪彤这样的话,心中对她是越发地中意,这孩子倒是豁然大气,虽然自己不知道那苏绮蔓在苏府的时候对雪彤究竟怎么样,但也不至于会好到哪里去,雪彤如今还这样为她说话,也是难得。 “这么说起来,我今日倒是不应该叫你过来了,累了这么多天,你也该好好歇歇才是,我偏还叫你来陪我说话。” 苏雪彤闻言急忙道:“没有,其实我也不累。” 将军夫人此时却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你的另外一个姐姐是不是也快要成亲了?” 苏雪彤点头,“半个月之后。” “那她不会也叫你给她绣衣裳吧?” 苏雪彤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可就算她不说话,将军夫人看她这个样子,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于是赶紧道:“雪彤,你看你现在的脸色,可不能再继续这么累着自己了,万一真累出什么病来。”但是将军夫人估摸着苏雪彤也一定不好推脱,于是道:“这样吧,你就说我有一件衣裳要交给你做,是宴会上要穿的,要非常精细,而且料子和丝线都是上乘的,不能拿回家去做,只能每日到将军府来做,这样你就不用帮你姐姐做衣裳了。” 而且这样一来,自己也有借口让雪彤经常到将军府来了,简直一举两得,将军夫人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但是苏雪彤的心里却很犹豫,她到底也是有些担心的,在她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不给三姐做衣服还要说谎,她觉得倒还不如给三姐做了,也省得她以后拿这件事来堵自己。 “我知道夫人是好意,但是真的不用了,三姐的婚事没有大姐那么赶,半个月的时间还是充裕的。” “那也不行,你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之前在成府别院的时候,你已经照顾了明朗那么长时间,本来就没怎么休息,回去苏府之后,又是给自己的姐姐赶制衣服,你看你的脸都憔悴了很多了,怎么能不休息呢?” 见苏雪彤还欲张口说话,将军夫人赶紧道:“好了,这件事就听我的,就这么说定了。” 既然将军夫人已经说了这样的话,苏雪彤自然也不敢再反驳。将军夫人跟苏雪彤闲聊一直到了将近中午时分,其实大多数都是将军夫人在说,苏雪彤在一旁听着,在成家别院的时候,她们两个也都是这般。 两人正说着,赵将军回来了,苏雪彤就又立刻紧张起来,那赵将军本来就是在沙场上征战的人,面上自然免不了有些凶煞之气,而且他身为将军,治军要严,所以总是有些不苟言笑,看起来就有些严厉,苏雪彤自然是怕他的。 将军夫人却是握着苏雪彤的手,含笑道:“你不用怕他,他就是个纸老虎,看起来怪凶,其实也没什么真本事。” 赵将军听了自己夫人这话,却是不由笑了,“你啊,又在这里编排我。行了,你们两个说话吧,我先回房去换身衣服。” 眼看着赵将军转身就走,将军夫人连忙冲着他道:“别耽搁了太久,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了午膳,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快做好了。” 这次苏雪彤第一次真正看到赵将军和将军夫人两人相处时的样子,她的心里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原本赵明朗是被赵将军给禁了足,他是连门都不能出,午饭是由下人给他端进去的,但是因为今天苏雪彤在这里,赵明朗才特许让赵明朗出来吃饭。 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倒还真有些一家人的味道,将军夫人还特别安排了苏雪彤和赵明朗坐在一起。 这是苏雪彤第一次在将军府吃饭,紧张自然是少不了的,而坐在苏雪彤身边的赵明朗亦是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不由得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成夫人的寿宴上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坐在自己的身边,自己跟她说一句话,她都能慌张到打翻了手边的酒杯。 想到这里,赵明朗的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笑意,为免让自己的父母看见,他连忙掩饰地低下头去。 一顿饭在苏雪彤的紧张不安中吃完,将军夫人这才安排了一个机灵的侍女送苏雪彤回府,并且嘱咐了那侍女去到苏府之后该说的话。 那侍女自然是不敢忘,去到苏府之后,便是把将军夫人的话转告给了苏老爷和苏夫人。 既然是将军夫人指明了要雪彤给她做衣裳,苏之牧和苏夫人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况且,距离苏雪雁成亲的日子还有半个月,让铺子里的几个绣娘帮下忙也是赶得及的。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的苏雪雁却有些不高兴了,她想着那些绣娘毕竟是下人,当然没有自己的亲妹妹亲手做来得好,但是她又能说什么呢?人家是将军夫人亲口发话了,自己难道还能拦着吗?不过让苏雪雁奇怪的是,之前将军夫人不是已经不怎么跟彤儿见面了吗?怎么这突然又好似熟络了起来? 心中虽然很疑惑,但是苏雪雁此时也没有功夫去理会苏雪彤的事情,她得看看父亲和夫人究竟给自己准备了多少的嫁妆。诚然,自己是庶女,嫁妆比不得苏绮蔓和苏洛宁他们,但是也不能差太多吧。她到底是信不过苏夫人,毕竟也不是亲生母女,偏心是很正常的。 不过苏雪雁这样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苏夫人本来也就不喜欢她,但是苏夫人也有自己的原则,就算她再怎么讨厌苏雪雁,在嫁妆的事情上,她也绝对不会亏待苏雪雁,她当然不愿意落下一个苛待庶女的名声,她不仅不会亏待苏雪雁,还会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以显示她这个苏家夫人的大气。 所以,在看到嫁妆清单的时候,就连带着苛责眼光来看看这份清单的苏雪雁都觉得苏夫人的确是没有亏待自己,在整个京城有头有脸的这些达官贵人的家里,再没有另外一个庶女的嫁妆能比得上自己的了。 这一切都让苏雪雁觉得满意,唯一一点不满的就是自己嫁到秦家不能做妻,只能做妾,所以就算自己的嫁妆再怎么丰厚,也不能从秦家的前门进,而要从后门抬进去,这就让苏雪雁的有些堵心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纵然她再怎么不甘心,她既然是庶女,那就只能做妾室,除非是嫁一个跟苏家家境相差很大的男人,她才有可能做正室,但是很显然,苏雪雁还是选择在富贵人家做妾。 这般忙忙碌碌的,半个月的时间也很快就过完了,亦是到了苏雪雁要成亲的日子,不过比起之前苏绮蔓嫁人的时候,苏府里的下人则要轻松地多了,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三小姐的婚期就在半月之后,所以之前苏绮蔓成亲时用的那些东西,他们都有妥善地收好,如今再摆出来就行了。 苏雪雁成亲的前一天,苏洛宁亦是出宫回苏府来看了,虽然名义上她是来自己即将要出嫁的妹妹,但其实她却怀着另外一个目的。 当将军府里的侍女对他们的夫人通报说皇后娘娘来了的时候,将军夫人还很是有些诧异,来不及多想也便是赶紧迎了出去,而原本跟她坐着说话的苏雪彤亦是跟她一起走了出去。 “见过皇后娘娘……”将军夫人正要下拜却是被苏洛宁连忙阻止,“夫人不必多礼,我就是在苏府的时候听说,五妹妹在将军府上,所以就想着趁着过来看看夫人和明朗。” “有劳皇后娘娘挂心了。” “明朗的伤怎么样了?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将军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在前面带路,口中又是道:“明朗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这也要归功于五小姐照顾得好,如果没有她的照顾,明朗那孩子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苏洛宁先是看了苏雪彤一眼,然后含笑对将军夫人道:“夫人不必客气,这本来也是彤儿应该做的,毕竟明朗少将军是为了救她才会摔坏了腿,又扯开了后背上的伤口,我们实在是有些抱歉。” 将军夫人一路把苏洛宁带到赵明朗的房间,因为这段日子苏雪彤都在将军府里的缘故,所以赵将军就会把门口的两个看守他的侍卫给撤了,为的就是让赵明朗能够跟苏雪彤有很多的相处的机会和时间。但是,虽然赵明朗能出自己的房门了,但是将军府的大门他是绝对出不去的,赵将军已经派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在大门口把守,就是为了防止赵明朗偷偷溜出去。 苏洛宁跨进房门稍稍打量了一眼,赵明朗的房间给人的感觉就是简洁干净,似乎一点多余的装饰也没有,给人一种很宽敞的感觉。 因为知道苏洛宁和自己的儿子是朋友,想着他们之间肯定有些话想必是不好当着自己的面说的,便是找了借口,离开了赵明朗的房间。 “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了?”她跟澈这都多长时间没露面儿了? “你都把我妹妹给拐走了,我当然得过来看看了。” “就只是过来看看?”赵明朗含笑问道。 苏洛宁闻言却是看向自己身旁的苏雪彤,“当然不止是为了来看你,我看着时机已经成熟,我们该进行下一步了吧?当然如果明朗少将军你想再等一等,我也是赞同的。” “当然不要再等了,这般等下去,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数呢。” 苏洛宁闻言轻笑,“既然你这样说的话,那我就进行下一步了。” 可是一旁的苏雪彤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十分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姐姐道:“什么下一步?”他们两个在说什么,自己怎么完全听不懂? 苏洛宁面上笑容清浅,抬手为苏雪彤理好鬓边的头发,开口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虽然苏雪彤还是不明白苏洛宁在说什么,但是她信任苏洛宁,有苏洛宁在身边,她就觉得自己心里踏实,总归二姐是为自己好就是了。 出了赵明朗的房间之后,苏洛宁便是带着苏雪彤去跟将军夫人告辞,“明日是我三妹的婚礼,所以我便想着带彤儿早些回去,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这是自然,应该的。也替我给苏老爷和苏夫人带一声恭喜,家里接连两件喜事,实属难得。” 苏洛宁闻言微微一笑,“说起来,很有可能不是两件喜事,而是三件喜事呢。” “三件?”将军夫人面上露出些微的诧异之色,心中不由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苏雪彤也是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二姐,三件喜事?还有一件是什么?自己却是一点都不知道。 “是啊,彤儿的婚事也快了。” “啊,我?!”苏雪彤不知道苏洛宁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二姐口中指的‘喜事’是自己跟明朗少将军?可是不应该当着将军夫人的面这么说吧? “是啊,志安已经跟我说了,要跟父亲提这件事呢,我想着父亲应该不会反对的。” “怎么会?他不是……?”他不是不愿意娶自己的吗?怎么会突然改了主意?还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将军夫人一时也是懵了,她之前还没有考虑过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跟自己的儿子抢媳妇儿。 这可怎么是好,听皇后娘娘的语气,似乎跟她口中说的这个男人很熟悉啊,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吗?这可不行,自己好不容相中的儿媳妇,不能就这么被人给捷足先登了。 将军夫人想了一下,便是对苏雪彤道:“雪彤啊,我记得我有一匹浮云锦的料子,我嫌颜色太嫩了一直搁在柜子里没有动过,正好你三姐明天出嫁,就当时我的一点心意,你把那料子带回去送给她吧。刚好珍儿正在我房里收拾东西呢,你让她帮你找一找。” 虽然对将军夫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有些诧异,但是苏雪彤还是转身离开,去到将军夫人的房间去了。 不过苏洛宁却是猜测着她如此说估计是故意要支彤儿离开,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 果不其然,等到苏雪彤离开之后,将军夫人对苏洛宁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要跟皇后娘娘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也问问皇后娘娘的意思。” “夫人请说。” “我和将军都想着,是不是能让雪彤嫁给明朗……”将军夫人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在注意着苏洛宁的表情,而此时苏洛宁的脸上是恰如其分的讶然,似乎从来都没有往这上头想过一样。 “我看着雪彤也是喜欢明朗的,之前在成家别院的时候,我就问过雪彤,她并没有否认,像她这样害羞的女孩子,没有否认就是承认了,我想着既然她喜欢明朗,不如就成全了这两个孩子。” 苏洛宁故作惊讶道:“竟然是这样,我竟没想到,彤儿她对明朗少将军……只是,那明朗少将军呢?他喜欢彤儿吗?我毕竟是彤儿的姐姐,我到底也是希望她能嫁给一个最起码不会对她无情的夫君。” “我不敢保证明朗喜欢雪彤,但他最起码不像讨厌其他女子一样讨厌雪彤,实不相瞒,明朗现在根本就不让任何侍女接近,之前在成家别院的时候,要不是有雪彤在,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洛宁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心中估量着什么,然后才抬眸看向将军夫人道:“如果明朗愿意娶彤儿,而彤儿又愿意嫁的话,那这当然是一门不错的婚事,只是……我父亲他有自己的想法,我毕竟只是彤儿的姐姐,她的婚事我做不了主的,还得听听看父亲怎么说。”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请皇后娘娘在中间牵这个线,好让我跟你父母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答应这两个孩子的婚事。” “这个当然可以,我等会儿回去苏府之后就可以跟父亲说,只是……夫人还是不必抱太大的希望,我父亲是不希望让彤儿嫁进富贵人家的,他原本是打算让彤儿嫁给一个家境普通的男人做正妻的,毕竟彤儿的性子您也清楚,万一遇到一个性子泼辣的正妻,彤儿肯定是熬不住的。” “这个肯定不会,有我在,谁敢欺负雪彤?我定会护她周全。” 第422章 姨娘打算(二更) “话虽然是这样说,我也不是不相信夫人,但我们毕竟是彤儿的亲人,担心的事情自然就多一些。话说回来,我说什么也没用,最重要的是我父亲点头,夫人放心,这件事我回去之后就会跟父亲说,有了消息我会让人来回禀给夫人的。” “那就有劳皇后娘娘了。”本来将军夫人还是很有信心苏家会答应这本婚事的,但是从方才跟苏洛宁说了那一番话之后,她的心里却是打起鼓来,听皇后娘娘这话里的意思,怕是苏家老爷对苏雪彤的婚事早有打算。 片刻之后,苏雪彤从将军夫人的房间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将军夫人的侍女珍儿。只听得那珍儿开口道:“夫人,没有找到浮云锦的料子,是不是您记错了?”夫人的衣裳、首饰什么的都是由自己经手的,浮云锦的料子夫人是有,但是要么就是做了衣裳,要么就是已经送了人,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本来她还以为是苏雪彤记错了将军夫人的话,可是苏雪彤很确定,她并没有记错,珍儿找遍了所有的柜子都没有找到那浮云锦的料子。无奈之下,这才跟苏雪彤一起来见将军夫人了。 这个时候只听得将军夫人道:“没找到啊?那可能是我记错了,这样吧,你从库房的首饰里选一件过来,我要送给苏家三小姐做新婚贺礼。” 将军夫人早就知道她们是找不着的,方才她不过是用找衣料的借口把苏雪彤给支走,好跟苏洛宁谈论一下她跟明朗二人的婚事,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浮云锦的料子。 那侍女珍儿应了一声之后,便是转身去了库房,很快拿了一支簪子过来,因为将军夫人说是要送给苏家的三小姐做新婚贺礼的,所以珍儿特意选了一个贵重却又不失俏丽的。 之后,将军夫人便是送了苏洛宁和苏雪彤离开,又是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就那般半倚在榻上发呆,就连赵将军进来的脚步声她都没有听到,直到赵将军开口唤了她,她才是回过神来。 “怎么了?”赵将军走到将军夫人的身边轻声问道,很少见自己的夫人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 “方才皇后娘娘来过了,我跟她说了明朗和雪彤的婚事。” “她怎么说?”想来情况是不太好,不然自己的夫人也不会是这个表情了。 “苏老爷对于雪彤的婚事好像早已有了另外的想法。” “另外的想法?什么想法?” “我听皇后娘娘说,苏老爷的意思是想让雪彤嫁进一个家境普通的人家,因为担心雪彤在深宅大院里会受欺负。” 赵将军闻言,略沉吟了一下之后,微微点头道:“从这一点上来说,那个苏老爷也算是个为自己女儿着想的父亲。”他也觉得苏雪彤有些逆来顺受,性子太软弱了,嫁进豪门大宅里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若是雪彤嫁进我们家,我们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啊,更何况雪彤也喜欢我们明朗,比起让她嫁一个陌生的男人,总是嫁给我们明朗更好一些。”此时,将军夫人还不知晓那高志安就是从小在苏府长大的,跟苏雪彤并非是素不相识。 赵将军自然也希望苏雪彤能够嫁给自己的儿子,如今赵明朗的事情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他的心头,他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喜欢男子这个事实。 “但是我想着,如果我们开口的话,苏老爷未必会拒绝。” “我已经请皇后娘娘从中牵线了,而且皇后娘娘也表示,回去之后就会跟苏老爷和苏夫人说这件事,且看他们会给出什么样的答复吧。” 苏洛宁回去苏府之后,也果然跟苏之牧和苏夫人转述了将军夫人的话,这倒是让苏之牧和苏夫人大吃一惊,且不说将军夫人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的想法,就单凭如今明朗少将军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流言,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此话当真?果真是将军夫人亲口跟你说的吗?” “自然是真的。” “可是那明朗少将军不是……有断袖之癖吗?我们雪彤怎么能嫁给他?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守活寡?这可不行,万万不行。” 一旁的苏夫人也是开口道:“是啊,这可不行,我们明知道明朗少将军有断袖之癖又怎么可能让彤儿嫁给他呢?” 苏洛宁此时当然不能把赵明朗并不是断袖的事情说出来,只是略沉吟了一下,放轻了声音道:“不过,现在麻烦的是,彤儿好像喜欢上了明朗少将军,而且在成家别院里的时候,他们两个似乎相处得还很好,听将军夫人说,明朗少将军不许侍女近身,却愿意让彤儿来照顾。” “还有这样的事情?那是不是说之前有关于明朗少将军是断袖的传言其实都是有人故意在重伤他,他并非是真的断袖。” “这个……也说不好,有的人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断袖。不过不管赵明朗是不是断袖,这件事我们之前也说过了,是不愿意让彤儿嫁到权贵人家做妾的,若是做正妻的话倒还可以考虑考虑。” 苏之牧闻言却是摇头,“怎么可能?将军府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让一个庶女来做正妻?根本就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如用这个借口拒绝吧。正好也省得尴尬了,我们总不能说是因为明朗少将军有断袖之癖,我们才不能让彤儿嫁给他的,索性就说我们不打算让彤儿做妾才拒绝的这门婚事。” 听到苏洛宁这话,苏之牧立刻就道:“这个主意好,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让彤儿嫁给明朗少将军做正妻的,到时候就变成他们拒绝我们,而不是我们拒绝他们了,这样他们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苏之牧深感自己的女儿想了一个好办法,但其实他哪里知道,自己女儿出这个主意其实是另有所图。他这个女儿嫁赵明朗是嫁定了。 从今日苏洛宁进入将军府开始,她就已经想好了要跟将军夫人说什么,高志安不过是她拿来刺激将军夫人的,事实上,高志安根本也没有想要娶苏雪彤。如果她不拿高志安激将军夫人一下的话,将军夫人也不会这么急着要给自己的儿子定下彤儿了,她现在越着急,对明朗和彤儿的事情越有利,人在着急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妥协的。 此时,苏洛宁看着自己的父亲道:“那明天雪雁的婚礼结束之后,我就让寄雨去把这件事跟将军夫人说清楚了。” 苏之牧点头,“嗯,这件事你就看着办吧。” 苏洛宁从苏夫人的房间出来之后,又是去了苏雪彤的房里,那苏雪彤见苏洛宁一进来,就赶忙快步走到她身边,着急地问道:“二姐,高志安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还有将军夫人提起自己跟明朗少将军的婚事的时候,二姐说的话好生奇怪啊,不过明朗少将军似乎知道,不过自己却一点儿都想不通。 苏洛宁示意苏雪彤坐下来,这才细细跟她说了,自己今日做这些事情,说这些话的目的,听完之后,苏雪彤只觉得一阵羞愧,二姐为了自己的婚事,实在是费了不少的心,可是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连二姐在做什么都看不懂。 “多谢二姐,为我做了这许多。” 苏洛宁嘴角笑意温和清雅,她抬眸看着苏雪彤,轻声开口道:“当初我成亲的时候,在我们这几个姐妹里,只有你还记得送我新婚贺礼,冲着这一份情意,彤儿,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 眼看着天色已经晚了,苏洛宁也没有再多留,这就是齐射回宫而去,但是在路过苏绮蔓房间的时候,苏洛宁也是有些感慨,如今苏绮蔓嫁出去也有一个月了,除了回门的时候,回来过苏府一趟,据父亲说,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回门的那日自己在宫里,没有回府,不过听父亲说,那柳彦哲的神情也不甚热络,惹得父亲很不高兴。至于苏绮蔓当时是什么心情,自己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明日就是苏雪雁出嫁的日子了,她这个长姐应该也会来的吧? 新月初升时候,刚刚吃罢晚饭的苏雪雁并没有回去自己现在住的院子,而是去了之前她跟自己的娘亲还有妹妹一起住的院子。刚一踏进去,苏雪雁的心里就不由得生出一种凄凉的感觉,自己个彤儿一起在这个院子里长大,母女三人相依为命,想当初,自己跟娘亲也是夜夜坐在窗下闲聊,只是如今这院子里就只剩下娘亲一个人了看起来也是萧瑟得很。 苏雪雁走到琴姨娘的房门前,那两个侍卫这次却并没有拦着她不让进,因为老爷稍早之前已经吩咐过了,明日是三小姐出嫁的日子,特许三小姐在出嫁之前跟自己的娘亲说几句话。 而里面的琴姨娘在听到苏雪雁的声音之后,也连忙在里面拍打着房门激动地道:“雁儿,是你吗?你是来看娘亲了吗?” 苏雪雁对那两个侍卫吩咐道:“打开门吧,我不会在里面呆太久的。” 其中一个侍卫闻言,便是依照吩咐,把琴姨娘的房门给打开了。 这是琴姨娘自从被苏之牧软禁以来,第一次打开房门,以往就算苏雪彤和苏雪雁来看她,也只能隔着一道紧锁着的门说几句话,如今她终于得见自己的女儿,自然是激动不已。 于是连忙冲出来想要抱住自己的女儿,却是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住,“请琴姨娘不要离开房间。” 苏雪雁见状,开口对琴姨娘道:“娘,我们进去说吧。” 琴姨娘只是怔怔地由着苏雪雁把她给扶进了房间里,等她们二人进去之后,两个侍卫便是在外面把房门给关上了,琴姨娘连忙握着苏雪雁的手道:“雁儿,你怎么能进来的?是不是你父亲要放我出去了?” 苏雪雁摇头,不忍自己娘亲眼里失望的神色,不由低下头去,这才看到了桌上摆着的几道饭菜,虽然父亲把娘亲给软禁起来,不许她出去,但是吃得饭菜却并不以前差。 “娘,饭菜要凉了,你先坐下来,边吃边听我跟你说。” 可是这个时候,琴姨娘却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话,只是盯着苏雪雁的眼睛,问道:“前一阵子府里热热闹闹、吹吹打打的,是有什么喜事吧?苏绮蔓已经嫁人对不对,她嫁的是什么人?” 因为苏之牧下令不许府里的任何人跟琴姨娘说话,就连给她送饭菜的侍女也不行,所以琴姨娘就只知道前一阵府里办了喜事,却不知道是给谁办的。不过虽然没有人告诉她,但是她自己也猜着了,因为如果是苏雪彤和苏雪雁成亲的话,再怎么说,她都是她们两个的亲生母亲,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让自己知道。 此时她却是急于知道苏绮蔓究竟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当然嫁得越差,她越高兴。 “就是之前在我们府里教书的那位柳先生。” “柳先生?”琴姨娘似乎一时想不起来,还皱着眉头想了一下,之后才点头道:“哦,是他,怎么会是他?他们两个该不会是早就已经……?”琴姨娘满脸惊讶地看着苏雪雁。 而苏雪雁则是微微点头,“我猜着也是,不过父亲不让说,但是八九不离十,我估摸着当初苏绮蔓根本就是跟他意思私奔了,才没有跟还是澈王殿下的皇上成亲。” “有这等荒唐的事情,竟然也没人管吗?她这可是给皇家赤裸裸的羞辱啊。” “如今苏洛宁才是皇后娘娘,有她在那里震着,有谁敢管啊?” 可是琴姨娘是巴不得大房难过的,不由皱眉问道:“不是还有太后呢吗?当初苏绮蔓回来的时候,太后可是好好整治了她一番,如果不是有苏洛宁替苏绮蔓求情的话,太后大概根本就不会留苏绮蔓一命,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后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怎么能放过苏绮蔓呢?”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如今太后已经在宫中闭关静修了,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 琴姨娘闻言,心中不由有些不甘,之后恨恨地道:“那还真是便宜了苏绮蔓了,让她躲过这一劫。” “娘亲,放心,苏绮蔓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那个柳彦哲如今不过是大理寺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儿,靠着一点微薄的俸禄过活,他根本就承担不起苏绮蔓要过的日子。如今苏绮蔓还能靠着自己的嫁妆过活,等她把自己的嫁妆给挥霍完了,我看她怎么办,父亲已经提前说好了,我们姐妹不管是嫁了什么样的人家,那都得自己受着,将来绝对不能回苏家来伸手要银子。” “你父亲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就该这样做。”琴姨娘终于是笑了,不过那脸上的笑容却又是迅速收敛了下来,开口问苏雪雁道:“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你父亲为什么准许你今天过来看我呢。” 苏雪雁沉默了一下,终是开口道:“我明天就要嫁人了,所以爹说允许我过来跟您说说话。” “什么?!你要嫁人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为什么事先不跟我说?”琴姨娘此时对自己的女儿简直可以说是怒目而视了,因为苏雪雁本可以告诉她的,但是却从来都没有过来自己这里,哪怕是隔着房门,跟自己说一声。这就不单单是苏之牧不让雪雁跟自己说的事情了,是雪雁自己都不想跟自己说。 “娘,您也知道,父亲对你是如何的生气,父亲本来也就不太乐意我的这门亲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又怎么好惹他生气呢?” 这个理由到底是说服了琴姨娘,于是她心中的怒火也是稍稍降下来了些,便是问道:“是哪家的少爷?” “秦家的公子,秦光纪。” “秦家的公子?就是之前骗了苏芊雅的那个?” “对,就是他。” “可是我听说他是个有名的败家子儿,还爱玩儿女人……” “这倒是没什么,父亲以前不也喜欢玩儿女人吗?再说了,秦家的金银财宝多得是,任那秦光纪再怎么挥霍,也是一辈子挥霍不尽的。那秦光纪对我又是死心塌地,虽然我只能做他的妾,但是他已经跟我保证过了,就算他已经娶了正妻,也绝不叫我在他的正妻面前受一点委屈。我也自认自己可以拿捏得住他,我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的。” 说到这里,苏雪雁是一脸的骄傲,而琴姨娘也终于放心,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如果是这样,那倒是真的好,比苏绮蔓嫁得要好多了,我们也总算是能在大房面前赢这么一回。不过,你这个时候才告诉我,我都没有时间好好打扮自己了,衣服也都是旧的,哪里来得及再做,只好明天从铺子里拿一件做好的过来充数了。我女儿明天成亲,我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出现在我女儿的婚礼上,让那个女人看看,我女儿可是比她的嫁得好。” 听到琴姨娘这样说,苏雪雁却是久久没有说话,而琴姨娘在这种尴尬的沉默之下,也终于缓缓敛下了脸上的笑容,放轻了声音开口问苏雪雁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了?” “父亲说,不能让您出现在我的婚礼上。” “为什么?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为什么不能出现在你的婚礼上?我去找老爷说,他凭什么这么对我?!”眼看着琴姨娘就要冲出去,却是被苏雪雁给拉住,“好了,娘,您就别闹了,明天就是我成亲的日子了,您今天晚上再在这里闹像是什么样子?!” 看到自己的女儿是真的生气了,琴姨娘连忙收敛了脾气,讨好似地对苏雪雁道:“雁儿,你别生气,我也是太着急了。” 现在苏雪雁对琴姨娘来说可太重要了,她以后的日子可就全指着苏雪雁了。 苏雪雁的脸色稍稍缓和,开口道:“这件事父亲已经跟我说过了,您不出现也就算了。” 琴姨娘到底是妥协了,却是继续道:“婚礼我是可以不去,但是你父亲不能再怎么困着我了。雁儿,既然你已经嫁到了那么一个好人家,不如你就带着我过去秦家一起生活吧,也省得我在这苏府里受苦受罪,连下人都不把我给放在眼里,你说你娘这是过得什么日子啊?雁儿,你跟秦家少爷商量商量,让我跟一起去秦家吧啊。” 第423章 夫妻争吵 琴姨娘算是看清了,如今老爷是只想守着苏夫人渡完余生了,他现在已经完全不顾及自己了,自从他把自己个软禁起来以后,就根本没有来看过自己。如果自己再不想办法的话,就只能一辈子被困在这间小屋子里了。既然苏之牧是完全指望不上了,她就只能求助于自己的女儿了,那秦家也是京城之中数得上的富贵人家,自己若是搬到秦家去住,日子想必也不会太难过,最起码要比现在好。 可是苏雪雁一听,就不由皱起眉头来,接着便应声道:“这不合规矩吧,您又没有被父亲休弃,如何能跟我一起住到秦府去了?这于理不合,也会让人看笑话的,我料想着父亲肯定不会同意的。” 听了苏雪雁的话之后,琴姨娘认真想了一下,这才开口道:“那索性就让你父亲休了我算了,之前他不就说要休了我吗?那就让他休吧,我也不在苏家跟他们耗着了,不如跟雁儿你住来得痛快。” 当初苏之牧就是给了琴姨娘两个选择,要么选择一纸休书,要么就要被软禁起来,琴姨娘当时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后者,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若是自己被休弃,自己除了回娘家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但是可以预见的是,娘家的那些人未必肯接纳她。所以,她当时是别无选择,只能甘愿被关在这房间里。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自己的女儿要嫁进富贵人家了,只要自己跟着女儿,还担心会过苦日子?自己何必要在这里受这份儿罪?休了就休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苏雪雁久久都没有说话,琴姨娘这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由仔细打量着苏雪雁脸上的神色,继而道:“雁儿,你该不会是不想让我跟你一起去秦家住吧?你嫌弃生你养你的亲生母亲?”琴姨娘的声音里不由地带上了愤愤之色,“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样宠着你的,吃的、穿的、用的,你哪一样不比你妹妹好多了?衣裳、首饰,我也从来不吝于给你买,可是到头来,你却这样对你娘吗?” “够了!”苏雪雁不由紧紧皱起眉头扬声喝止琴姨娘,因为琴姨娘这些话,以及说这些话时的神态,又让她回想起了自己的外祖母当时数落自己娘亲时的情形,这让她极其厌烦,她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娘亲。 “这样的话说多了,您难道不累吗?是,您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从小到大,您对我就比对彤儿好,可是原因是什么您自己心里很清楚。当初外面传出我难堪的流言之后,您不是立刻就冷落了我,而去哄着彤儿了吗?所以您也不是真心宠爱我,不过是看哪个女儿对自己更有用罢了。” 琴姨娘被苏雪雁说得目瞪口呆,“雁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事实就是如此。娘,本来我今天晚上过来是想跟你好好说说话的,毕竟从明天起我就要离开苏府了,以后肯定不能经常回来,但是您却急着要提出这样的要求。您有为我这个女儿想过吗?刚刚嫁过去,就要带着自己的娘亲一起住过去,别人会怎么说我?” 其实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想受到自己娘亲的牵累,就像是外祖母和舅舅那些人牵累着娘亲一样,苏雪雁深信,如果不是因为外祖母和舅舅一家的话,自己的娘亲绝不至于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所以,她坚决不会再做第二个娘亲。 琴姨娘到此时也算是有些明白苏雪雁的话了,但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如果不能带着我一起住过去的话,最起码给我一些银子吧,你知道这府里的下人都势力得很,如果没有点好处来收买他们的话,他们不肯帮忙做事的。” 苏雪雁闻言却是果断拒绝,“就算我拿银子给娘亲,您也用不到啊,父亲已经吩咐了府里所有的下人,不能跟您说话,您也不能走出这个房间,就算有了银子又有什么用呢?也没处花去啊?” 琴姨娘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雁儿这是要彻底不管自己了,她自己倒好,找一个富贵人家嫁了,享福去了,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苏府之中不管,自己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了。 “雁儿,你这是打算彻底不管我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就算我嫁人搬出去了,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看娘亲你的。” “别说这些虚话,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娘亲是父亲的姨娘,怎么能轮到让自己的女儿来管?方才我也已经把话说得和清楚了,娘,你不用指望着我能像你对待外祖母和舅舅他们那样对待你,我可不想被我的夫君指责。” 琴姨娘闻言冷笑一声,“原来你早就想好了。” 见着琴姨娘这样,苏雪雁脸上也没了笑容,“是,在我从外祖母那里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我绝对不能像娘亲一样,拿了自己夫家的东西去送给自己的娘家。” “行了,雁儿,你别拿我做借口,你就是想自己一个人过好日子,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管了。” “如果娘亲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是我可以跟娘亲您说实话,在去到外祖母家之前,我一直都认为您说的都是对的,我能嫁得好那全是您的功劳,所以我给你回报也是应该的,但是从那之后,我就不怎么想了。” 苏雪雁说着,却是已经站起身来,“好了,我也不多说了,本来我是想着明天就要嫁出去了,想好好跟娘亲您说说话的,但是没有想到您在自己的女儿即将出嫁的前夕说的却都是跟钱财有关的事情,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先回房去了,明天一早还要起来梳妆,娘亲您自己多保重。” “雁儿,你先别走,雁儿……” 琴姨娘想要拉住苏雪雁,却是被苏雪雁躲开,她快步想要追上去,可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是被守在那里的侍卫给拦住。 “琴姨娘,请留步。”那侍卫沉声道。 而这般功夫,苏雪雁已经快步离开,走出了院子,彻底消失在了琴姨娘的视线之中。 房门被侍卫关上,琴姨娘只能愣愣地站在那里,满心的都是失落,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到头来却是这样对自己!难道自己的后半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吗? 不,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彤儿她可比雁儿心软多了,她不可能会不管自己了,自己还有希望。 其实在离开琴姨娘的房间之后,苏雪雁的心里也是有些难过的,本来她是真的打算在成亲的前一天晚上跟自己的娘亲好好说说话的,毕竟哪个女子嫁人的时候不对自己的家有些不舍呢?想起苏绮蔓嫁人的前一天晚上,苏夫人陪着苏绮蔓聊了好久,那个时候自己就在想,等自己嫁人的时候,也要好好跟自己的娘亲说说话。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娘亲完全没有顾虑到自己女儿嫁人之后会不会不适应,会不会受道夫家的欺负,就是想到自己,一听到对方是富贵之家,便提出搬过去跟自己一直住,完全都不去想这样做会给自己的女儿带来怎样的不利。 苏雪雁一步一步走回自己住的院子,心中倍感失落,不由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和星星,这也是自己最后一次在苏府里看星星了。苏雪雁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却是转了一个方向,往苏夫人的院子去了。 不过,她自然不是去找苏夫人的,这个时候,她格外地想要跟自己的亲妹妹苏雪彤说说话,在这苏府之中,也只有她肯认真听一听自己说的话了吧? 对于苏雪雁的到来,苏雪彤很是诧异,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苏雪雁应该是在自己娘亲的房间里,两个人说话的。 “三姐,你怎么过来了?跟娘亲说完话了吗?”这么快? 苏雪雁径直寻了一个椅子坐下,冲着苏雪彤摇头道:“本来要说都没说,没打算说的,却都说了。” 看出苏雪雁情绪的不对劲,苏雪彤连忙问道:“三姐,你怎么了?” 苏雪雁却并不回答苏雪彤的话,而是转而问苏雪彤道:“彤儿,你跟姐姐说实话,这么多年,娘亲一直都偏心我,你心里是不是有些恨我跟娘亲?” 苏雪彤摇头,伤心是有过的,不过她知道自己比不上自己的姐姐,所以时间久了,她自己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来也没有恨过。 “彤儿,你是个心善的人,但是人有的事情也不能太善良了,容易被人欺负。”或许是因为明天就要嫁人,姐妹两个很少能再见了,所以今天的苏雪雁对自己这个亲妹妹格外地友好。 “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忠告,以后无论娘亲怎么在你面前装可怜,你都不要从自己的夫君拿银子或是其他的东西给她,不然的话,你最后也会落得跟娘亲一样的下场。索性,你就恨我跟娘亲吧,你就想想这么多年,她对你那么冷淡,对你那么不好,现在又凭什么让你来管她呢?你就这样想就好了。” “三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跟娘亲吵架了?” 苏雪雁摇头,“彤儿,别的你都别管,就记住一点,不要为了娘亲,让你的夫家讨厌你。” 这也算是苏雪雁在嫁人之前,给自己亲妹妹的最后忠告了,因为她断定,在彻底对自己失望之后,自己的娘亲肯定会把目标转移到苏雪彤的身上。 而今晚,也是苏雪彤难得地看到自己的姐姐对自己说话最温和的一次,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她是真的而很像一个姐姐了。 …… 虽然这次嫁的是一个庶女,但是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苏夫人还是珍重准备了的,苏府里也挂满了红绸。 本来按规矩说,苏雪雁是嫁去秦家做妾室的,所以迎亲、拜堂、宴请这些的礼数都不必有,但是苏雪雁却是相当地有手段,说服了秦光纪上门迎亲,并且在苏府里跟她进行拜堂。 所以,虽然是作为妾室,但新郎秦光纪还是穿了一身喜服骑马来到了苏府。 今日苏芊雅也是回来了的,虽然她并不很情愿回来参加这个婚礼,她可忘不了当初就是这个秦光纪害得自己被祖父责罚,琴姨娘好一阵子对自己都冷嘲暗讽的,让自己在琴姨娘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不过秦光纪却好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那桩事情似的,还笑着跟苏芊雅说话,但是苏芊雅却是冷冷应了一声,就转身走开了。 而苏洛宁和苏绮蔓今日也都是回来苏家观礼了,虽然她们跟苏雪雁的关系一向不怎么好,但是毕竟是姐妹,总是要回来看一看的。 因为府里的所有人都把注意里放在今天苏雪雁的婚礼上,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苏绮蔓,但是苏洛宁却看得出来,她虽然看起来是笑着的,但是一双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她分明是在勉强笑着而已。 趁着别人都在忙,苏洛宁把苏绮蔓拉到一旁去,轻声问道:“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一听到苏洛宁问这话,苏绮蔓果然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怎么好,我这段日子过得简直憋屈死了。” “怎么了?” “他什么都要管我,就拿昨天晚上来说,吃罢晚饭之后,我有些没吃饱,就让厨房帮我熬一碗燕窝粥,但是厨房煮得太慢了,等粥熬好的时候,我都已经困了,本来想着是不吃了,可是他还偏偏非要把我叫起来喝粥,真是气死人!为着这个,我们两个昨天还吵了一架。” 苏洛宁听完这话,心里也便明白了,柳彦哲一定是因为嫌苏绮蔓浪费,但是对于苏绮蔓来说,却觉得莫名其妙,毕竟对她来说燕窝粥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在苏府的时候想吃就随便吃了,若是做好了不想吃,直接让下人吃了就是了,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她忽略了,柳彦哲跟她不一样,对于出身贫寒的柳彦哲来说,这根本就是一种很奢侈的浪费。 如果在他们二人吵架的过程中,苏绮蔓又说了什么刺伤柳彦哲的话,那他们夫妻两个只怕是更加难以和好了。 事实上,在昨天晚上,苏绮蔓和柳彦哲的确有过一番和激烈的争吵,起因自然是那一碗燕窝粥,柳彦哲是出身贫寒,自然容不得苏绮蔓这样的浪费,事实上,这也并不是苏绮蔓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但是在苏绮蔓看来,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所以她觉得柳彦哲的指责很莫名其妙,在柳彦哲指责她挥霍浪费的时候,苏绮蔓也直接回嘴说,那燕窝是用她从她的嫁妆里拿的银子买的,怎么浪费都是她的事情。 这样无疑刺痛了柳彦哲的自尊心,两个人也就闹得冷面相对了。 而苏绮蔓又担心自己的伤心失落被人看穿,尤其还是在苏雪雁成亲的日子,她才不想承认苏雪雁之前说的话是对的,所以在这里强颜欢笑。 “我知道这件事你一定觉得很委屈,但是你也要站在柳彦哲的角度为他想一想,他跟你不一样,你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但是他却是出身贫寒,你要想想,你这一碗燕窝花费的银子可能是他之前一个月,甚至两个月的口粮,他怎么可能不跟你急呢?” “但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啊,总不至于一碗燕窝也吃不起。” “不至于说吃不起,但光靠他的俸禄的话,也很困难。你当然可以说,你花的是苏家的银子,没有用他的俸禄,但是这对于柳彦哲来说,却很伤自尊心,这件事,或许你们两个都没有错,只能说你们本来过日子的方式就有很大的差别。” 苏绮蔓点头,轻叹了一口气,“昨天晚上我也是气极了,才会跟他吵。但是宁儿,我真的以为一碗燕窝值不了几个钱的,你知道,我对这些钱财上的时候根本就一窍不通。” 这话倒是真的,苏绮蔓从小到大,从来也就没有花多少银子的概念,她只知道自己想要的就可以去买,想吃什么也可以随意去吃,从来不知道那些东西要花多少银子,也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所以,苏绮蔓自己也觉得很委屈,这明明不是她的错,她真的以为燕窝并不很贵。 苏洛宁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苏绮蔓的肩膀,“如果你想要跟柳彦哲好好过下去的话,就要多了解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苏洛宁知道自己说的话无关痛痒,但是除了这个,她也没办法再说什么,自己只能给她建议,他们两个的关系还得他们两个自己去磨合,但是这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所以在这方面来说,苏雪雁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自己想要过的是什么日子,说她拜金也好,嫌贫爱富也好,她就是绝对不想嫁进家境普通的人家。 对比在苏绮蔓婚礼上,柳彦哲冷然的表情,这个秦光纪就显得高兴得多了,虽然按照规矩,他是不能跟苏雪雁行夫妻之礼的,但是他还是做了,要么是因为他是真心喜欢苏雪雁,想给她一个珍重的婚礼,要么就是因为想要得到苏雪雁,而暂时做的妥协。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苏雪雁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而这场婚礼,琴姨娘最终还是没能露面。 行过拜堂礼之后,秦光纪就把苏雪雁接去秦府了,而苏家的这些人都不必跟随,因为毕竟不是正妻。 送走苏雪雁之后,这场婚礼也就算是彻底结束了,这要比之前苏洛宁她们成亲的时候简单多了。 而苏洛宁在苏府吃罢午饭之后,也就去了将军府。 将军夫人听到下人通报说是皇后娘娘来了,心知定是苏家给了回音,便是连忙迎了出去。 因为知道今日是苏家三小姐出嫁的日子,所以将军夫人先是给苏洛宁道了喜。 苏洛宁亦是回了谢,这才道明自己的来意,“昨日我已经将夫人的意思跟父亲说了,父亲很感谢夫人能看得上我们彤儿,但是,他是不愿意让彤儿给人做妾的,父亲早已打算给彤儿寻一户普通人家,让彤儿以正妻的身份嫁入,父亲说,就算苏家贴补他们也好,绝不能让彤儿的夫家欺负彤儿,也让彤儿在夫家有底气一些。彤儿性子弱,受了委屈也都不说喜欢憋在心里,所以……父亲的意思是,让彤儿下嫁比较好。” 第424章 娶为正妻(二更) 因为将军夫人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此时脸上也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有些苦恼,对于苏雪彤,她不想放弃。 “所以,苏老爷已经给苏雪彤选好了夫婿吗?昨天我听皇后娘娘说,有人给苏雪彤提亲?”这才是将军夫人着急要把苏雪彤和赵明朗的婚事提出来的原因,本来她是有这个打算,但是还没那么着急要提出来,想让苏雪彤和赵明朗多相处一段时间,等等看再说的。 “嗯……”苏洛宁的脸上现出犹豫的神色来,之后才吞吞吐吐地道:“是有这件事了,那个人……是苏府里的管事,他的身世也很可怜,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双亲,因为他父亲原来在我父亲的手底下做事,所以我父亲便把他带在身边了。” 这样说来,那个人岂不是跟苏老爷的关系很好?如果苏老爷真的答应了他的求亲,那雪彤肯定是要嫁了……这可不行,无论怎么看,雪彤还是跟明朗比较合适。 “但是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应该顾及一下雪彤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吧?也不能勉强她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雪彤很明显是喜欢明朗的。” 苏洛宁当然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欢赵明朗,但是这个时候,她却故意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彤儿比较害羞,这种事情她也不会说出口的。但是如果彤儿真的喜欢明朗少将军的话……”苏洛宁顿了良久,似乎很有些苦恼的样子,“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彤儿的婚事我也做不得主。” 将军夫人微微点头,看来,这件事跟皇后娘娘说是没有什么用了,自己还得另想办法。 此时又听得苏洛宁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我要跟夫人说一声,明日彤儿可能没办法来府上了,大约后天能过来。” “行,我知道了。” 这般应完话之后,将军夫人也没再说别的什么。 苏洛宁见将军夫人似乎正在沉思,也不理会自己,便是开口道:“我能去看看明朗吗?” “当然可以。” 赵明朗如今还是被禁足的状态,整天就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都快被捂得发霉了,看到苏洛宁进来,整人也瞬间精神了很多,他想知道事情如今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怎么样了?”赵明朗迫不及待地问苏洛宁道。 “我昨天故意跟夫人透露了有人跟彤儿提亲之后,夫人立刻就跟我说了,想要让彤儿进将军府的事情,但是结果你知道的,肯定不能现在就答应。”不然彤儿仍旧只能给赵明朗做妾了。 赵明朗点头,“是得让我爹娘着急一下,不然我们的目的也达不成。不过,提亲这事是假的,不是真的吧?” “如果是真的呢?”苏洛宁故意凝眸看着赵明朗道。 “是真的,彤儿也不会答应的。” 苏洛宁闻言一笑,“这么有信心?” “那是自然。” “好吧,是假的,我故意拿志安出来做了借口。” 提起这个高志安,赵明朗还想起自己曾经吃过他的醋来着,说真的,这个高志安不会真的对彤儿有什么想法吧? “那我母亲听了苏老爷拒绝的话之后是什么反应?” “还挺平静的,可能是因为我之前就已经跟她说过我父亲可能不会同意的理由,所以在听到我带来的消息之前,她已经心里有数了。” “等一下,你父亲到时候不会真的不同意吧?” “那还是有可能的。”苏洛宁含笑道。 赵明朗却是道:“不过,我想着皇后娘娘一定会帮我们的。” “我会帮你,但是你可不要让我后悔,以后一定要对彤儿好一点。” “这个你放心。” 现在就是等着看父亲和母亲下一步要怎么做了。 苏洛宁跟赵明朗说了这几句话之后,就跟将军夫人告辞离开了将军府。 而将军夫人却是一直心绪难定,到了傍晚时分,终于等到赵将军回来,她便是着急跟赵将军说了这件事,“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亲自登门一趟,跟苏老爷和苏夫人好好说一说这件事。” 赵将军却不甚乐观,“皇后娘娘已经把这件事说得很清楚了,很显然苏老爷对于五小姐的婚事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并且也拒绝了我们的提议,我们再这样上门去,多少有些强人所难的意思。” “可是你不觉得太可惜了吗?雪彤跟我们明朗多相配啊,你没有看到雪彤在成家别院的时候照顾我们明朗的样子,要多细心有多细心,而且我们明朗也不讨厌她,两个人在一起相处的感觉……”将军夫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反正就是很融洽,很像是一对新婚夫妻的感觉。” “我当然也希望雪彤能进我们府里,跟明朗两个人在一起。”赵将军受到将军夫人的影响,这个时候也称呼苏雪彤为‘雪彤’了,显得更亲近一些。 “但是,这种事情毕竟不能勉强,如果我是雪彤的父亲,我也会跟苏老爷做出一样的选择,让她嫁进一个普通的人家,而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谁都很难保证以后明朗的妻子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而且,如今我们儿子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苏老爷不同意这门亲事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如今在这个京城之中,谁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断袖之癖的事情,虽然那些人不敢当着自己的面说,但是私下里肯定传得很厉害,像是苏家那样的人家,也不必攀附将军府,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进来了。 妻子?照明朗这个样子,什么时候能娶上妻子呢?怕是难得很。想到这里,将军夫人不由喃喃道:“如果我们答应让雪彤做明朗的正妻呢?苏老爷会不会答应?” 听到这个,赵将军不由十分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而将军夫人却好像找到了一条新的道路一般,嘴角缓缓浮起一丝笑意,“对啊,如果我们答应让雪彤做明朗的正妻的话,苏老爷不就不用担心将来明朗的正妻会欺负雪彤了吗?那他应该也会答应雪彤和明朗的婚事吧,毕竟雪彤也是喜欢明朗的。” “这个绝对不行,那苏雪彤怎么说都是妾室生的庶女,怎么能做明朗的正妻呢?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了,我们将军府肯定会被人做恶意的揣测的。” 根本就没有这个道理,虽然并没有律法的规定,但是这已经成为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庶女只能做妾室,除非两家家境相差太远,否则,谁家愿意娶一个庶女做正妻呢?最起码在知道知道的这些人里,是没有的。 将军夫人闻言却是反问道:“如今有关于我们将军里不好的传言还少吗?也不差这一个了,关键不应该是让两个孩子以后过得好吗?最起码我知道雪彤是喜欢我们明朗的,至于明朗……我想着他心里也是对雪彤有好感的,不然也不会允许雪彤照顾了他那么久,相对于其他女子来说,明朗对雪彤算是很和颜悦色的了。” 然而,赵将军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可是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我不觉得让雪彤做明朗的正妻有什么不好,他们两个无论性情还是别的来说,都很相配,不过是一个身份的差别。你也见过好多次雪彤了,你认为她跟别的正室所出的千金小姐差吗?我觉得是没什么差别的,甚至我觉得她比有些嫡出的小姐更出色,我就喜欢她那样的人,如果她给做儿媳妇,我就满足了,我愿意让她做明朗的正妻。” 赵将军对自己的下属都很严厉,说一不二,但是对于自己的妻子,他还是很忍让的,虽然他并不怎么认同自己夫人的说法,但是看她的态度有些坚决,便也没有再说出反对的话,而是转而道:“但是这件事,你也得问问明朗的意见。”还是先让自己的夫人冷静一下吧,这种事情不好就这么急着下决定的。 “如果明朗不同意的话,我们说得再多也没什么用,再说了,也不能害了人家苏小姐,如果明朗真的不愿意娶她,我们强行把她娶进我们府里,对于苏小姐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这可是关系到她后半生的事情,别害了人家姑娘,我们还是要多考虑一下。” 听完赵将军的话,将军夫人站起身来就走,赵将军连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我去问明朗去。” “那也不用急着现在就去了,还是先吃了饭再说吧,” “那可不行,如果不先问清楚的话,我肯定是吃不下饭了。” 眼看着自己的夫人已然走出了房门,赵将军不由无奈摇头,多少年了,她也是没有改掉这个风风火火的性子,随即赵将军又是淡淡笑了,可是自己喜欢的不就是她这个样子吗? 只是自己的儿子该怎么办呢?如今他真的是很无奈了。 将军夫人这厢径直快步走去了赵明朗的房间,听到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赵明朗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搁下手中的笔下意识地朝自己的房门口看去,片刻之后,房门被人打开,自己的娘亲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了?这么急急忙忙的?是出什么事情了吗?”赵明朗已然把笔搁在了笔架上,朝着自己的娘亲走了过来。 “没什么事,我就是有件事想要问一问你。” 听到将军夫人这样说,赵明朗立刻就猜到自己的娘亲要跟自己说的是什么事情了,不过他此时却是假装很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如果我让你娶雪彤,你愿意吗?” 赵明朗愣了片刻,都没有说话,将军夫人只以为自己的儿子太惊讶了,以至于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但其实赵明朗此时在心里想了很多事情,终于,赵明朗开口道:“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我不会娶妻的,我的事情,您不是都知道得很清楚吗?如今整个京城估计都知道了。” 虽然计划已经快要成功了,但是这最后一点戏还是要做全的。 “可是你不讨厌雪彤不是吗?我发觉你还挺喜欢她的,要不然你也不知道会让她给你念书来听了。”不得不说,对于自己儿子,赵家夫人还是很有些了解的,虽然赵明朗已经在极力掩饰,但是将军夫人还是在细枝末节上观察出了一些什么,不过她只以为赵明朗只是对苏雪彤有些不一样,却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就已经喜欢上了苏雪彤。 “我是不讨厌她,说实话,她是少有的能让我愿意接近的女子,但是……这不够的。” “怎么不够?当初你不也说了,你之所以愿意娶舞阳,不就是因为不讨厌她,跟她合得来吗?如今你跟雪雁不也是这样?如果你当初愿意娶舞阳的话,如今又为什么不能娶雪雁呢?” 赵明朗低头想了一下,似乎态度已经有了松懈,这让将军夫人的心里有些欣喜,看来自己的儿子也不是完全不一样的。 片刻之后,赵明朗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娘亲,无奈地道:“可是据我所知,苏老爷是打算让自己的女儿嫁一个普通人的,苏雪彤本来就性子软弱,为了担心自己的女儿被夫家欺负,苏老爷早就想好了对策,让苏雪彤嫁人做正妻,并且那个人只能娶苏雪彤一个女子,不然当初那两门亲事,苏老爷也不会推了的了,这都是皇后娘娘之前跟我说过的,所以我想着,苏家那里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但是,如果你娶雪彤做正妻的话,不就没有问题了吗?” 赵明朗听了这话之后,先是故意诧异了一下,之后才微微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反正我本来也就不愿意娶妻,如果非要娶一个女子的话,那苏雪彤也不错,别的女子我也不会再沾了,这样也好。” “这么说,你是同意我的提议了?娶苏雪彤做你的妻子?” “我内心里是不同意的,娘,您知道我不喜欢女子的,让我跟一个女子一起生活一辈子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但是如果为了您和父亲,还有整个将军府的面子,非要让我娶一个女子的话,那我愿意娶苏雪彤,如果是她的话,我还可以接受。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如果我娶了苏雪彤,你跟父亲就不能再逼着我跟其他的女子接触了。”赵明朗皱着眉头,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反而一副很厌烦的模样。 “可以,当然可以。”明朗愿意娶妻就好了,自己也就别无所求了,就算雪彤是庶女出身,但是她的人品自己还是很看中的,自己有她这样一个儿媳妇也就够了。 见赵明朗只是微微点头,也不说话,一脸忍耐的样子,将军夫人又是忍不住问了一遍道:“你是真的答应我了,不可以反悔。” “是,我不反悔行了吧,如果你跟父亲高兴的话,你们两个尽管去安排吧,反正在我父亲看来,我总是已经给赵家丢了脸了。” “好了,明朗,你父亲说的那些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他也是一时气极。”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等会儿记得出来吃饭啊。” 将军夫人说完这些时候,也便是快步走出了赵明朗的房间,本来她还想这明朗很可能会拒绝,那自己要说服他的话就要费一番功夫了,却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实在是意外之喜,现在就只要说服自己的夫君就行了,这对于将军夫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第425章 威胁劫牢 在听到自己夫人说儿子已经同意了她的提议之后,赵将军自然很是惊讶,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明朗就这么轻易地就同意了要娶苏雪彤的事情。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是高兴的,因为他之前就一直在担心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娶妻了。 “明朗真的亲口答应了?”赵将军不由得又跟自己的夫人确认了一遍。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将军夫人显得很高兴。 见着赵将军不再说话,兀自低头沉默着,将军夫人不由收敛了笑容,问道:“我觉得既然明朗已经答应了娶雪彤,我们就要尽快去苏家跟苏家老爷和夫人商量这件事了。” “先不要这么着急,你总是这样,说风就是雨,这件事还得好好斟酌一下。”娶一个庶女做正妻,这……以后让别人怎么说啊?肯定是要在背后议论的,庶女跟嫡女在身份上到底是有很大的差别。 “我知道,你就是顾虑着雪彤庶女的身份,其实你也认同雪彤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对吧?” 赵将军没有回答,但是他心里也认同自己夫人的话,那雪彤虽然缺乏落落大方的气质,但也有许多其他千金小姐及不上的地方。不过,他总觉得自己的夫人现在是一时冲动,因为听到有人想苏雪彤提亲的消息,就着急起来了,其实她未必在心里把这件事给想清楚了。 “庶女有什么的,我们儿子难得松口说愿意娶一个女子,我之前给他安排了多少次相亲,整个京城里未出嫁的千金小姐几乎都看遍了,都没有一个能让明朗松口的,如今终于有一个明朗愿意娶的了,我们还有什么好犹豫了。夫君,我可提醒你,如果错过了雪彤,我们儿子有可能真的会一辈子不娶妻了。你自己的儿子你也很清楚,他要是不想娶,我们谁也逼不了他。方才我去找名明朗的时候,他也说了,他根本也不在乎到底是娶雪彤做妻还是做妾,反正他也不可能再娶别的女子了。至于原因,我们心里都很清楚。” 将军夫人说完之后,赵将军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将军夫人见他这个样子,亦是再没有继续说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夫君这个时候正在认真考虑。 良久之后,赵将军终于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自己的夫人,“这件事你可要想好了,一旦决定就没有办法反悔了。” “只要你不反悔就行,我是很乐意让雪彤嫁进来的,虽然她是庶女出身,但是比那些嫡出的小姐也不差,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只要这两个孩子能过得好就行。” “好,我也同意了,找个时间你就去苏家跟苏老爷和苏夫人当面说吧。” 将军夫人闻言立刻松了一口气,笑着道:“那行,我明天就去。”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万一要是晚了,雪彤已经被苏老爷给许了人了,那就晚了,竟不是还有一个什么管事的吗? “也不必这样着急吧,人家今天刚刚嫁了一个女儿,你明天就上门去讨人家的另外一个女儿,这有些……不妥当吧?” 将军夫人却是摇了摇头,“晚了不行,我担心苏老爷真的会答应了别人的提亲,不管怎么说,先把这门婚事定下来了才好。” 这天晚上将军府的气氛似乎比前段日子轻松了很多,在吃晚饭的时候,一旁伺候的几个侍女甚至都听到了将军大人在跟夫人开玩笑,她们都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将军大人脸上露出笑容了,也不知今日将军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而京城之中另一端的一间宅子之中,却弥漫着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氛。 “我姐姐已经被关进天牢之中这么久了,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有接到?难道主上不应该告知我一声吗?”女子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人,厉声问道。 “穆又薇,你看清楚,你现在在跟谁说话。”男人的声音不高,面上也没有丝毫的表情,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冷得慑人。 若是换了以往,穆又薇一定会慑于这男人眼神,而收敛下来,但是这一次她却是毫不相让,“请主上回答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可是我的亲姐姐,我的亲姐姐出了事情,难道主上不应该让我知道吗?” “穆又薇,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在你走出度和山庄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不是蝶儿的妹妹了,已经跟度和山庄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只是华阳派的一个弟子,那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有关于蝶儿的事情?” 听到这话,穆又薇眼睛里的怒火更盛,“好,主上可以不告诉我,那为什么姐姐被关起来这么长时间了,主上却始终没有动手营救?难道主上如今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了?就算是看守紧密的天牢,只要主上肯出手救出姐姐,就一定能成功的,可是主上一直按兵不动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自己写给姐姐的信,姐姐迟迟没回,自己担心之下,想过来看看姐姐,自己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这件事,主上完全没有要告诉自己的意思,也迟迟不肯动手去救姐姐,难道主上的意思是,就这么看着姐姐去死吗? 而詹濮沉当然是有自己的考量,于公,蝶儿当然是他一个有力的左膀右臂,靠着她,詹濮沉如今已经掌握了不少有关于朝中官员的详情,他们的弱点及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些都是他手里捏着的十分关键的东西。而于私,蝶儿又是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就算自己对她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但是感情还是有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想要把蝶儿从天牢里给救出来。 但是现在的问题就是,不可以。司空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现在自己已经有了很深刻的认识,他可比司空景狡猾警觉多了,他肯定已经猜到自己会去救蝶儿,早在天牢之中布下了陷阱,等着自己跳进去。当然,詹濮沉也想过利用司空景的关系,进入天牢,把蝶儿给救出来,但是如果用了这个方法,在救出蝶儿之后,自己肯定是会被司空景给识破的,而自己好不容易搭上的线就会这么断了。司空景虽然不及司空澈,但是他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不然当初也不会给那个老皇帝给封为太子了,到时候他肯定会知道自己利用他的目的了,这样的话,自己就会功亏一篑了。 所以,在经过仔细的思量之后,詹濮沉还是觉得蝶儿不能救。 如今面对穆又薇这样的质问,詹濮沉只是沉声道:“这是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过问,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穆又薇冷笑一声,“是啊,我都忘了我的身份了,我姐姐是你的奴才,我也是你的奴才,可怜我父母为了先庄主和庄主夫人死心塌地卖命多年,最后还死于非命,做了你们复国路上的垫脚石,却换不来主上你的一点点怜悯之心,眼看着我姐姐送死,却连试着救一下都不救,若是我父母在九泉之下知晓了,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会不会后悔当初为你们的复国之路那般卖命!” 穆又薇已经越说越激动,自己父母就是为了他们的复国之梦而命丧皇权的,留下年幼的自己和姐姐在度和山庄长大,因为顾念着父母的情义,所以主上答应等事成之后,会娶姐姐,让她坐上皇后之位。姐姐为着这个遥不可及的梦,亦是拼命努力着,可是到头来却换来了什么?根本一点都不值得! “穆又薇,如果你想先你姐姐而死的话,我是不介意动手的,你别以为你如今是华阳派的弟子,我就动不得你了。我看你是在华阳派呆得久了,完全忘记了度和山庄的规矩。”至今为止,还从来没有人敢这般跟自己说话,一个下人竟也能爬到自己的头上了。 “你是打定了主意,不救我姐姐了是不是?” “救与不救都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那殷家的少夫人总是跟主上你有关系了吧?”穆又薇幽幽吐出这么一句话,看到詹濮沉脸上露出的讶然和紧张的神色,她心里感到一阵痛快,主上,您方才居高临下的镇定劲儿哪儿去了? “你想说什么?”詹濮沉下意识地皱眉,穆又薇怎么会知道岚晴的事情?她又不在京城。 “如果不想让所有人知道殷家的少夫人就是当年那个已经死了的萤公主,就拿我姐姐来换,三天之后,如果我还见不到我姐姐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就把这消息散布出去,那个殷家少夫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穆又薇的心里是十分气愤的,自己的姐姐喜欢了主上这么多年,可是主上对她却一直淡淡的,从来都是把姐姐当做属下来看待,认识那个岚晴不过短短的时间,主上却那般护着她,这让穆又薇很为自己的姐姐感到不值。 “你以为你这样说,对我有用吗?”詹濮沉冷声道。 可是现在穆又薇显然已经有恃无恐,“有用没用,试过了才知道,如果主上不担心殷家少夫人的事情传出去的话,当然可以无动于衷。” 穆又薇说完这话,连告辞都没有,径直就转身走了出去。等她离开之后,詹濮沉的脸色越发阴沉了,她怎么会知道岚晴的事情的?肯定是蝶儿告诉她的,这姐妹两个,自己明明已经跟蝶儿说过了,让她不要再跟自己的妹妹有什么联系,可她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告诉自己的妹妹! 或者,她就是故意要告诉自己的妹妹的,为的就是这样一天,好拿这件事来威胁自己…… …… 因为昨天刚刚嫁了一个女儿,苏府的人都忙了几乎一整天,所以苏之牧特意吩咐府里的下人今日可以多睡一会儿,不必向往常一般早起。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一大早的竟是有客人上门,这客人还是将军大人的夫人,门房也不敢怠慢,请了将军夫人进去之后,赶紧就跑去后院禀报苏之牧和苏夫人。 彼时苏之牧和苏夫人都是刚刚起身,听到是将军夫人来了,与他们二人不由对视了一眼,心里已经大概猜到将军夫人是因为什么而来的。 正因为猜到了,才更是惊讶,他们没有想到将军夫人竟然会亲自登门。 从藕才能够收拾过一番之后,苏之牧和自己的夫人相携来到前厅之中,将军夫人亦是站起身来含笑相迎。 “夫人实在是稀客,快请坐。” 三人俱是坐下,苏之牧开口问道:“不知今日夫人上门所为何事?”虽然他已经猜到了,但是这话还是要问一下的。 “我是为着明朗和雪彤的事情而来的,皇后娘娘昨日想必已经跟二位说过了我的想法。” 苏之牧下意识地看了身旁坐着的苏夫人一眼,这才开口道:“是,宁儿已经跟我说过了,但是……感谢将军大人和夫人的抬爱,但是我们彤儿的确是不太适合少将军,还请夫人能够见谅。”自己明明已经让宁儿跟将军夫人说明白了,为何将军夫人今日又特意上门,难道是是宁儿还没来得及跟将军夫人说吗? “皇后娘娘已经跟我解释过了苏老爷对五小姐婚事的打算,我跟将军也觉得苏老爷是一个好父亲,懂得为自己的女儿做打算,我也知道雪彤这孩子的确是不太适合给人家做妾,苏老爷和苏夫人担心雪彤会被人欺负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我却是很喜欢雪彤这孩子,跟她相处得时间久了,也有了一些感情,我实在是太想让她做我的儿媳妇了。二位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可以三媒六聘,正式把雪彤娶进我们赵家做明朗的正妻。” 将军夫人也没有跟苏之牧和苏夫人兜圈子,她就直接说出了昨天晚上跟赵将军商量的结果。 这话倒是把苏之牧和苏夫人给震住了,两个人不由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脸上都看到了惊讶的神色,两个人更是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将军夫人也是没有催,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 苏之牧轻咳一声,终于开口,“这个……恐怕有些不妥吧,夫人跟将军和少将军他们商量过了吗?”他想着会不会是将军夫人的一厢情愿,将军夫人喜欢雪彤这是真,可若是只有将军夫人一个人这样想,将军大人和少将军都不同意的话,那也是太尴尬了。 “我们都已经商量过了,明朗是亲口说想要娶雪彤的,将军也同意了,只要你们二位同意这门婚事,我们立刻就可以开始准备他们婚礼的事情。” 将军夫人的这番话实在是太出乎苏之牧和苏夫人的意料之外的,在他们认识的所有人当中,从来也没有娶庶女做正妻的,就连秦家的少爷秦光纪那么想要把雪雁娶回家,甚至都愿意跟雪雁行正式的拜堂礼,却也没有说愿意娶雪雁为正妻的,也只是做妾而已。 而将军府的门第要比秦府高多了,明朗少将军更是比秦光纪出色不知道多少倍,他却愿意娶雪彤为正妻,这……难免叫人不敢相信。 但是苏之牧转念一想,他们将军府之所以会这般妥协,恐怕跟之前有关于明朗少将军的传言有关系,如果明朗少将军真的有断袖之癖,自己还能让雪彤嫁过去吗?这是不是害了她呢?这种事情自己也不好直接问将军夫人,之前自己也问过宁儿,宁儿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就有些为难了…… 看出苏之牧神情之上的犹豫,将军夫人便是继续道:“如果苏老爷一时决定不了的话,我们也可以等一等,你们好好商量商量,我举得既然是两个孩子的婚事,还是得问问他们才行,明朗是愿意娶雪彤的,不如二位也问问雪彤的意思吧。” 送走了将军夫人,苏之牧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好像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刚刚将军夫人的话,你都听到了吗?”苏之牧不由问自己的夫人。 苏夫人点头,“我听到了,将军夫人的意思是说想要让雪彤嫁给明朗少将军做正妻。” 其实苏夫人心里还是有些赞同的,虽然苏雪彤并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但是毕竟也在她的院子里住了这么长的时间,性子也是乖巧温和,比苏雪雁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那明朗少将军如论是从才能、还是家世地位,或是容貌方面那都是上上乘的,如果雪彤能嫁给他做正妻,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啊。 “夫人认为呢?这门婚事……可行吗?”这可跟自己之前预想的差了很多啊,雪彤嫁进将军府能过得好吗? “我觉得不错啊,雪彤跟明朗少将军本来就认识,明朗少将军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无可挑剔的夫婿人选啊。”京城里不知多少的千金小姐都想要嫁给他呢。 “可是之前的流言不是说,明朗少将军喜欢上一个男戏子吗?还为了他跟人打架,他是有断袖之癖的啊。我想着,这将军夫人很着急想要促成这门婚事,是不是就是利用我们彤儿把明朗少将军的这个传言给掩饰过去。”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们也没有必要选上彤儿啊,说实话,照将军府的地位,他们这个时候想要找一个身份地位还过得去的小姐给明朗少将军做正妃并不是什么难事,还是有很多人都愿意的,毕竟将军府的位置摆在那里。” 苏之牧闻言点头,“夫人说得也有理,只是……我还是有很多顾虑,彤儿她不太适合将军府这样的夫家,她应付不来的。” “我觉得还是按照将军夫人说的,先问一问雪彤吧,看看她怎么说。” “那就夫人你去跟她说吧,我去说不合适。” “行,我去跟她说。” 不多时之后,苏夫人就来到了苏雪彤的房间,彼时苏雪彤已经自己在房间里吃罢早饭,此时正坐在窗下的软榻上看书。见得苏夫人进来,苏雪彤连忙起身行礼,“母亲。” “嗯,坐吧。”苏夫人走到苏雪彤的身边,跟她一起在软榻上坐下,“方才,将军夫人来过了。” 苏雪彤闻言不由稍稍惊讶了一下,却很快平复下去,苏夫人注意到了苏雪彤脸上的这表情,看来她对这件事也不是很意外,想来是已经知道了将军夫人所来是为了什么。 “彤儿,将军夫人说想要你嫁给明朗少将军,你父亲还没答应,想让我先来问问你的意思,你愿意吗?” 第426章 父子和解(二更) 苏雪彤没有想到苏夫人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她本来就很容易害羞,这个时候更是答不上来了,只是红着脸低着头。 但是苏夫人到底也是过来人,自然看懂了苏雪彤这低头之间的娇羞之色,便是轻声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点点头。” 苏雪彤犹豫了一下,便也是轻轻点了点头。 苏夫人见状,心中明白,苏雪彤怕是早就已经喜欢上了明朗少将军了,如果这门婚事真的成了,倒也是好事一桩。 “行,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父亲说了。” 见苏雪彤没有说话,苏夫人含笑道:“彤儿,明朗少将军是个不错的人,虽然如今坊间有不少关于他的流言,但是依照明朗少将军的人品,如果他真的决定娶你,便不会亏待于你。而且还有宁儿在,他必然也有几分顾虑。” 苏雪彤只是点头,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她的心里除了高兴之外,还是有些抱歉的,因为自己跟明朗一起骗了他们。 知道苏雪彤是害羞,苏夫人也没有在她的房间里多呆,很快便是走了出去,径直回去了苏老爷那里。 “这么快就回来了?”苏老爷看到苏夫人觉得颇有些诧异。 苏夫人则是含笑道:“彤儿已经答应了。”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而且看彤儿脸上娇羞的样子,我想着,彤儿之前很可能就已经喜欢上了明朗少将军的,那种神情我不会看错的。”苏夫人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可是听到苏夫人这样说,苏之牧却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彤儿什么时候喜欢上明朗少将军的?”这让他想起了之前苏绮蔓曾经为了赵明朗而打了苏雪彤一巴掌的事情,难道那个时候绮蔓的猜测是真的?彤儿那个时候已经喜欢上了明朗少将军?这可不太好啊,如果自己的两个女儿真的因为明朗少将军起过冲突的话,那……总是让自己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听到苏之牧的这句话,苏夫人显然也想到了苏绮蔓打了苏雪彤那一巴掌的事情,脸上的笑容也不由淡下去了一些,片刻之后,却是开口道:“无论雪彤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明朗少将军那都不要紧,只要这门婚事能让所有人称心如意就行了。我看着雪彤心里是喜欢明朗少将军的,而那明朗少将军又是出了名的谨身持重,如果娶了彤儿,便不会苛待于她,而彤儿身为庶女能嫁给明朗少将军做正室,也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苏之牧听了这话时候,不由抬眸看向自己的夫人,颇有些欣慰地道:“我以为你会因为绮蔓跟明朗少将军曾经的事情而不同意这门婚事。”绮蔓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而且当时绮蔓也亲口承认过她喜欢明朗少将军,夫人现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当属不易。 “绮蔓跟明朗少将军的那件事早已过去了,再说了,绮蔓也未必是真的喜欢明朗少将军,除了我们几个知晓之外,别人并不知情,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不能因为这个就毁掉了两个孩子的这桩姻缘。” 但是除了这个,苏之牧还有一件担心的事情,那就是明朗少将军是断袖之癖的事情,“可是明朗少将军答应这桩婚事恐怕有些勉强吧,他不是不喜欢女子的吗?万一雪彤嫁了之后守活寡就麻烦了。” 这倒是一个大问题,其他的一切都很好,就这一点。 苏夫人沉吟了一下,然后应声道:“这个断袖之癖的事情,我们也不了解,或者明朗少将军还是能喜欢女子的呢?” 苏之牧闻言颇为烦恼地道:“这件事实在不是能仓促决定的,我觉得还是跟宁儿商量一下吧,对于明朗少将军,她毕竟比我们更了解。” “这样也好,如果是她出面的话,我想着明朗少将军也会看在跟皇上从小长大的情谊上,跟她说实话,就让宁儿去试探试探明朗少将军的意思好了。” 两人这便是商议还如何跟苏洛宁写这封信。 …… 当天晚上,苏洛宁也便是收到了苏家派人送进皇宫来的信,信上提起的正是明朗少将军和苏雪彤的事情。 苏洛宁看罢信之后,不由含笑递给身旁的司空澈,“看看吧,父亲来的信,你的计划已经彻底成功了。” 司空澈拿过苏洛宁手中的信,略略看了一眼,然后道:“看来明朗要请我喝一顿好酒了,不狠宰他一顿,我也是亏本了。” 说完之后,司空澈又是看向苏洛宁,“这最后一步就交给你了,说服你父亲,你应该没有问题吧?我的宁儿一向很是伶牙俐齿的。” 苏洛宁扬眉一笑,“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旋即,苏洛宁便是起身走到书桌前,执起狼毫笔开始给苏之牧回信,信上自然是倾向于要苏之牧同意苏雪彤和明朗少将军的婚事。 次日,苏洛宁的回信送到了苏府。 “宁儿在信上说了什么?”苏夫人见苏之牧已经把信看完,一边伸手接过,一边问道。 “宁儿说她已经问过明朗少将军了,他说他是真心想要娶彤儿为妻的,并且能保证,以后再也不娶别的女人。”宁儿的意思好像是明朗少将军虽然是断袖,但是对于雪彤却并不排斥,甚至有些喜欢她。宁儿还说,明朗少将军有断袖之癖这件事,对于彤儿来说,或许还是件好事,因为这样的话,他以后就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了。 “如果连宁儿都这样说的话,我觉得这桩婚事对于彤儿来说还是很值得的。”苏夫人本来也就是同意这桩婚事的,所以看过苏洛宁的信之后,她也就更加放心了。 “毕竟不是所有的庶女都像彤儿这么好运,能够翻身为正妻的。” 苏之牧本来也就是耳根子软的人,苏洛宁的信,再加上苏夫人在一旁的劝解,苏之牧心中也就认同了这门婚事。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要派个人去将军府送个信,邀将军和将军夫人过来一起商议一下。” 想通了之后,着急的倒是换成了苏之牧,他也相信这是苏雪彤难得的机会,如果错过了话,只怕就再也没有了,所以跟苏夫人商量过之后,苏之牧也赶紧派了人去将军府,邀将军和将军夫人过来。 而接到苏府消息的将军夫人颇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苏之牧这么快就想通了,明明昨天去的时候,他的态度还有些不甚乐意。 不过此时她也顾不及苏之牧为什么这么快地就改变了主意,她也等不及赵将军回来,当即就换了一身衣服往苏家去了。 赵将军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将军夫人的身影,便是连忙问了府里的侍女,侍女只说是苏家派了人过来,不知道跟夫人说了什么,夫人就急匆匆地往苏家去了。 不用说,赵将军已经猜到将军夫人去苏府是为了什么了,不过,昨天不是刚刚去过吗?怎么今天又去? 又问了侍女,得知自己的夫人已经去了许久,想着应该也快回来了,于是赵将军也便是去了赵明朗的房间。 自从那次之后,赵将军还没有跟自己的儿子好好谈过。 对于赵将军的到来,赵明朗有些意外,自从自己说自己有断袖之癖后,父亲就很少跟自己说话了,这间屋子,他更是没有进来过。 “父亲。” 赵将军看了一眼桌上散布的那些宣旨,上面写满了遒劲有力的墨字,不由淡淡道:“看来这禁足对你来说,也并非没有好处,最起码可以让你练练书法了。” 赵明朗闻言却是笑着道:“如果父亲肯放我出去的话,对我会更加有好处。” 看到赵明朗脸上的这笑容,赵将军愣了一下,恍然觉得面前站着的还是之前自己那个明亮开朗的儿子。 第427章 天牢劫囚 “明朗,你想好了吗?” 赵将军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赵明朗懵了一下,继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父亲问的是什么,便是点头道:“是。” “这可关系到那女子的一生,不是一时冲动,或是敷衍我跟你母亲的事情,莫要害了人家女孩子。” “父亲,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就说明我把一切都想清楚了,我既是娶了她便会对她负责,绝不至于负她就是了。” 赵将军闻言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你这想就好了,我还担心你是因为……”因为想要应付自己跟他娘,所以才答应了这门婚事,诚然,这个时候定下这门婚事对于明朗和整个将军府都有好处,可以把有关于明朗的那些流言往下压一压,但是如果是出于这个目的,才娶人家女儿的话,未免有些恶劣了。 虽然赵将军的话没有说完,赵明朗已经明白了自己父亲的意思,却也没有说什么。 赵将军静默了片刻之后,复又开口道:“你娘今日又去苏府了,听下人们说是苏府那里传来了消息,这桩婚事到底成不成,就要看你娘回来的时候,会带回来什么消息了。” 赵明朗则没什么担心的,他知道有苏洛宁在,苏家那边是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夫人。”这个时候,只听得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赵将军不由跟自己的儿子对视一眼,不由都是朝门口看去。 果然,片刻之后,将军夫人推门进来,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是让将军大人和赵明朗的心里不咯噔一声,将军夫人的脸上不见丝毫喜色,反而是一脸失望和无奈的模样。 看到她这个样子,赵将军不由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苏家那边究竟还是拒绝了这门婚事,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愿意娶一个女子了,如今有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他以后岂不是更加…… 而赵明朗则感到很诧异,不对啊,苏家应该不至于会拒绝才对,难道皇后娘娘没有说服苏老爷和苏夫人?可如果是这样的话,皇后娘娘肯定会提前通知自己的啊。 “明朗……”将军夫人开口唤了一声,却又是摇着头长叹了一口气,别的什么话都没说。 赵将军见状,亦是站起身来,看着赵明朗,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沉吟了半晌之后,只能无奈道:“只能说你们是有缘无分吧。” 赵明朗心道: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儿啊? 正在赵明朗满心不解的时候,却见将军夫人突然笑了出来,而且是越笑越欢,整个人都收不住了。 赵明朗终于明白自己的娘亲方才是故意装的了,不由无奈叹了一口气,“娘,你怎么这么……幼稚。” 赵将军闻言也是无奈摇头,自己这个夫人啊。 赵夫人这才渐渐止住了笑容,道:“好玩儿啊,刚刚看到你们两个脸上的表情,太好玩儿了。” “这么说,苏家那边是同意了?”不然自己的夫人也没功夫这么逗自己和儿子了。 赵夫人点头,“已经说定了,苏老爷和苏夫人都同意这门婚事,而且也问过雪彤的意见了。” 听到赵夫人这话,赵明朗不由在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虽然自己受了一顿结结实实的皮肉之苦,但是计划到底是成功了。 “这样啊,那就好。”赵明朗故意用很平淡的语气开口道。 赵夫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是道:“等成亲以后,你可要对彤儿好一点,她是个好孩子。” 赵明朗淡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 苏雪雁虽然只是嫁去秦府做妾,但是她还是照着正妻的规矩,成亲三日,带着自己的夫君回门。苏雪雁再次回到苏家,很明显有了一种跟以前很不一样的感觉,就好像是衣锦还乡的感觉,面上处处露着得意。穿着打扮也比之前在苏府的时候华丽了许多,苏夫人看这盛装打扮之下的苏雪雁立在自己面前,不由在心中暗道:看来这个秦光纪对苏雪雁的确是很好,很舍得在她的身上花银子,也很纵着她,不然不可能一再同意用正妻的礼节待她。 这次回苏府,苏雪雁是有故意要做给苏夫人,以及府里所有下人看的意思,让以前那些瞧不起她的人看看,自己嫁得可一点儿都不比苏绮蔓差,那柳彦哲陪着苏绮蔓回门的时候,脸上可是一点笑容都没有,好像谁欠了他银子似的,再看看自己嫁的男人,完全对自己言听计从,而且手里还有花不完的银子,相比之下,自己胜的可不止是一筹而已。 就在苏雪雁真暗自得意的时候,却听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苏雪彤竟然要嫁给明朗少将军了,还是做正妻!这件事如今整个苏府的下人都在议论,苏雪雁自然也是听到了。 这件事让她惊讶的同时,心中亦是升起一种不愉快的感觉,虽说苏雪彤是她的亲妹妹,但是苏雪彤嫁得比她好这件事还是让苏雪雁心里不知滋味儿的,毕竟她从来都是自认为自己要比苏雪彤出色许多的,无论是容貌还是其他的。 在今天这般本该府里所有人都谈论自己的婚事的时候,自己却只听到了下人们对自己妹妹和明朗少将军婚事的议论,而且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的妹妹跟自己一样同是苏家的庶女,为何自己只能做妾,她却能嫁给明朗少将军做正妻? 要知道秦光纪为了得到自己,可是连行大婚的拜堂礼都答应了,但是庶女为妻这个,他是肯定不答应的,自己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旁敲侧击之后,秦光纪的态度很坚决,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做正妻,跟自己行正妻之礼已经算是妥协了,毕竟能做到这个也不容易。 秦家就已经这样了,更何况是世家名门,又是皇亲国戚的将军府?他们的规矩肯定更严,对未来少夫人的要求会更高,苏雪雁怎么都想不通,赵将军和将军夫人是怎么会同意让一个庶女嫁给他们唯一的儿子做正妻的,这不是徒然惹外人笑话吗?简直太出格了。 于是,苏雪雁不由得开口向苏之牧打探,“父亲,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听到下人们在议论五妹的婚事,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提起这件事,苏之牧也有些高兴,“是真的,将军夫人已经上门两次了,这件事我们已经商议好了,过几天赵将军和将军夫人就会上门来提亲。”经过这两天翻来覆去的想,苏之牧深觉这桩婚事对于自己的女儿雪彤来说,实在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不仅能做少将军的正妻,以后还不会有妾室来跟她争宠,以明朗少将军的能力和他跟皇上的关系,今后在朝中肯定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等到他的父亲去世,明朗少将军肯定是要继任他父亲的将军之位的,而那个时候彤儿就成了将军夫人了,这可是之前苏之牧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因为雪彤跟宁儿和芊雅她们不一样,她既是庶女出身,又是那样软弱的性子。 不过现在好了,将军夫人是那般喜欢雪彤,而赵将军又是明事理的人,再加上还有宁儿的关系,他们肯定不会亏待雪彤的。 苏雪雁听到自己父亲这般肯定的回答,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却是开口问道:“可是之前父亲跟祖父不都说要让彤儿嫁一个普通的人家吗?这样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本来是那样打算的,但是将军夫人先是托了你二姐来问,之后又亲自上门,她是真的喜欢你妹妹。而且他们也说了,让你妹妹做正妻,绝对不会有人敢欺负她的。” 苏雪雁却是不以为然,“这只是他们的说辞罢了,谁知道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欺负呢?就彤儿那性子,就算被人欺负了,她也是不知道要说出来的。” 这将军夫人再怎么喜欢彤儿,也不至于让她做自己儿子的正妻吧?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像是明朗少将军那样身份的人,他的夫人绝对是要上得了台面的,不然的话,只能给整个将军府丢脸。彤儿性子,将军夫人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可是她为什么要……对了,一定是因为明朗少将军他有断袖之癖,前一阵子都不传开了吗,说明朗少将军因为一个男戏子跟别人打架的事情,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来,就只是为了娶到雪彤? “父亲,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那将军府肯定是另有所图,这少将军是断袖之癖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此时将军府宁愿让雪彤做正妻也要把她娶进将军府,无非就是想要用这桩婚事把明朗少将军是断袖的丑闻给掩盖下去,他们是在利用彤儿啊。这个时候,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自然是什么都能答应,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但是做不做得到就不一定了。” 苏之牧闻言却是沉声道:“好了,外面那些传言听听就算了,怎么能当真?那不过是有人闲得无聊,故意抹黑明朗少将军的,你竟也信,这样的话,你莫要再往外说了,以讹传讹最是要不得。” 苏雪雁见得苏之牧的脸上已经有了不悦的神态,便是识趣地闭了嘴,不再说起苏雪彤的事情,但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介意。 在苏府之中吃罢午饭之后,苏雪雁便是跟自己的夫君秦光纪一起回去了秦府,这厢刚上了马车,苏雪雁就不由横了秦光纪一眼。 秦光纪不解其意,稍稍愣了一下之后,连忙堆起讨好的笑容,凑近了苏雪雁问道:“怎么了?我哪里做得让你不满意了吗?” 苏雪雁此时的眼神却转而变成了哀怨,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我跟彤儿是打从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是这命终究是不同啊,同样都是庶女,彤儿就可以正妻,我却注定了一辈子只能做妾。” 这话说着,苏雪雁的眼睛里竟是慢慢涌起了水雾,一副垂泫欲泣的模样,苏雪雁本来生得就美,此时更是做出这种柔美堪怜的姿态来,惹得那秦光纪慌忙去哄,“雁儿,不是我不想让你做我的正妻,只是你也知道,现如今这秦家还是都听我爹的,我爹说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啊。” 苏雪雁一边取来手帕拭泪,一边委屈地道:“我知道夫君对我是真情,也理解你的难处,我并非是要逼着夫君你承诺我什么,我只是突然有些可怜起自己来,怎么偏偏就托生成了一个庶女,也没有像我妹妹那样的好命。” 见那苏雪雁哭得楚楚可怜,秦光纪连忙拥住她的肩膀,把她揽入自己的怀中,轻声安慰着:“雁儿,你放心,我以后绝不叫你受委屈,大不了,我不娶正妻就是了。” “别说这样的话,我受不起。” “你自然受得起。” 两人终究是新婚,又加之之前秦光纪对苏雪雁的身体已经肖想已久,所以此番两人这般抱在一处,秦光纪只觉得一阵热气从自己身体的某个地方蒸腾而起,迅速冲向自己的脑门,一只手从苏雪雁的肩膀处轻轻揉着,便是顺着衣领伸了进去…… 不多时之后,在前面赶车的马车夫就听到车厢里面传来了不寻常的声音,顿时羞得面红耳赤,这两个主子大白天的竟就在马车之中……不过也难怪少爷这般猴急了,那苏家的三小姐长得真是漂亮极了。 …… 深夜里的皇宫比白日里安静多了,但仍然偶尔有一两处灯火不熄灭,巡夜的禁卫军亦是在宫中来回走着,偶尔有值夜的太监宫女经过。 此时已然是下半夜了,值夜的宫人只想着快点熬到天亮,好回房去好好睡一觉。 然而,原本应该是寂静一片的正乾宫,此时却有人在说话,但是声音压得很低,显然是担心会吵到内殿里正在熟睡的某人。 “确定那个人是拿了景王殿下的令牌进去的吗?” “是,的确是景王殿下的令牌,我们的人当时就有所警觉,所以特意查看得很仔细,不可能是假的。按照皇上您的吩咐,在看过令牌之后,我们的人并没有进行阻拦,径直放了那人进去,然后那个人就把那谋反的女贼给带走了,后面还有其他的人接应。”按照皇上事先吩咐过的,他们假装奋力阻止这些劫狱的人走出天牢,但是因为‘能力不足’,抵抗不过,只能无奈看他们离开,不过说实话,那些人的武功真的很高,尤其是带头的那一个,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那些人最后去了哪里?”这才是司空澈最想要知道的。 “城中一处很隐蔽的宅子,我们跟踪到之后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掉了官兵过去,这个时候朝廷的官兵应该已经把那宅子给包围起来了。因为情况紧急,所以属下特来跟皇上禀报。” “好,你先去外面等朕,稍后朕跟你一起过去看看。” “是。”那侍卫应了一声之后,便是转身走了出去。 而司空澈则是迈步走进了内殿之中,彼时苏洛宁听到外面的声音,已经幽幽转醒,只不过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微微眯着眼睛看了司空澈一眼,然后用刚睡醒的慵懒嗓音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就是有人把牢里的那位鸣瑶阁阁主给劫走了,我派去的人跟踪他们到了一处宅子,我现在过去看看。” 苏洛宁闻言又是重新闭上了眼睛,道:“哦,那你去吧。”说完,便是转身继续去睡了。 司空澈见状笑了笑,也便是转身离开了。 苏洛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寄雨进来伺候的时候,苏洛宁不由问道:“皇上回来过来吗?” 寄雨却是听不懂苏洛宁的这话,什么叫回来过吗? 见寄雨一脸的不解,苏洛宁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转而道:“啊,这个时候皇上应该还在上朝。” 然而司空澈下朝之后,却也并没有立刻回到正乾宫来跟苏洛宁一起吃早饭,而是在御书房里召见了司空景。 “昨天,有人拿了你的令牌去了天牢,趁机把天牢重犯谋反逆贼给带走了,朕想听听景王你怎么解释。” 司空澈一上来就是这么开门见山,让司空景有些措手不及,有人拿着自己的令牌去天牢劫人?这怎么可能?因为令牌太重要,所以平时用不着的时候,司空景就会把自己的令牌放在书房的暗格之中,不可能让别人拿到的。 “这件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我的令牌还在景王府中,劫天牢的人一定是做了假的令牌。”司空澈该不会是故意设了一个局还害自己吧?为什么偏偏拿的是自己的假令牌? “真的还在王府吗?只怕未必吧,当然朕可以让你回去去拿,朕就在这里等着了,如果你把真正的令牌给拿来了,那劫囚的事情就真的跟你无关,但是如果景王你拿不住来,那……这话可就不好说了。” 司空景到此时还是坚定地认为那些人做了假的令牌,于是很是自信地道:“我当然可以回去拿我的令牌过来,事实会证明我是清白的。” 眼看着司空景转身要走,却听得司空澈开口道:“对了,你应该知道我说的那个被劫走的逆贼是谁吧?就是当初从你的手底下逃走的鸣瑶阁的阁主。其实她并不是前朝皇嗣,她的主子才是,如果那玉佩真的是你的,景王殿下,我只想说,你每天都跟什么人混在一起啊?” 司空景闻言面上有怒色闪过,却没有再说什么,离开皇宫之后便是快马加鞭地赶回景王府,司空澈则是出了御书房,对门口守着的侍卫道:“等会儿若是景王回来了,就让他在这里稍等我一会儿。” “是,皇上。” 司空澈这才离开了御书房,回正乾宫去了。 “昨天晚上那件事怎么样了?抓到那个阁主的主子了没有?” 司空澈摇头,不无遗憾地道:“他们太狡猾了,宅子里有密道,等我们发现密道的时候,他们人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就是司空澈一直没有杀掉那个鸣瑶阁阁主,而让她一直呆在天牢里的原因,他就是希望她的主子能来救她,这样自己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只是没有想到却终究是功亏一篑,毁于那宅子里的密道。 不过既然有密道,那就说明他们在那宅子里住了不止一天两天了,很有可能会留下一些能表明他们身份的东西,现在刑部的人已经在那宅子里仔细搜查了。 “不过我怀疑,这个人跟司空景有关系。” “你是说司空景跟前朝遗孤联手?” “有可能是,但是不确定。不过他们肯定是有联系的,不然以司空景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把自己的令牌给弄丢了呢?他自己也很自信,说自己的令牌绝对还在景王府里,这起码说明,司空景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但他也有可能是在跟你装。” 司空澈点头,“还是先等他把令牌拿出来再说吧。” 只是对于这件事司空澈还是有些懊恼,本来以为自己这次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是没想到却还是被他们给逃了,就连那鸣瑶阁的阁主也被他们给成功救走了,实在是有负当初宁儿冒险去抓那些人的勇气。 而司空景已然快马加鞭回到景王府,来不及让人过来牵马,纵身跃下马背之后,司空景便是快步走进了王府之中,径直朝着自己的书房快步走去。 移开第四层的书架,露出一个暗格,司空景触动机关,暗格应声而开,但是在暗格打开的那刹那,司空景却是惊呆了,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自己的令牌呢?这里面怎么会是空的?究竟是什么人把它拿走的? 司空景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巨大的网,整个人正在挣扎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会是谁把自己的令牌给拿走了? 自己的书房是从来不许别人进的,除了苏芊雅和那个詹濮沉,也就是说只有他们两个有机会拿到自己放在暗格里的令牌。苏芊雅?不可能,她只是苏家的一个千金小姐,对于自己的二姐有很深的敌意,她不可能跟前朝皇室有什么关系的。 那么,这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詹濮沉了。这个人一出现的时候就很神秘,说要帮助自己登上皇位,自己当然也怀疑他,一直都没有放松过,想知道他帮助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可是无论他怎么想,都没有想到詹濮沉跟前朝皇室的遗孤有关。 而且,据司空澈所说,那个懂得媚术的鸣瑶阁的阁主,只是前朝皇室后裔的一个下人而已,真正的皇室遗孤另有其人,他们称他为主子。 所以,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詹濮沉?! 司空景想到这里,却是坐在椅子上大笑起来,可是这笑声听起来怪瘆人的。 司空景啊,司空景,那个前朝皇室的余孽就在你身边那么长的时间,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还想着跟他联手,再踹掉他,自以为很聪明地防备着他,但其实人家早就已经把局给设好了。 回想起之前,詹濮沉跟自己说的种种,司空景心中一阵冰寒,他就是利用自己想要杀了父皇,整垮司空澈,最后,他的目标自然就变成了自己。他的打算就是让他们兄弟互相残杀,然后他这个前朝皇室后裔坐收渔翁之利,而自己不就是按照他所设计的再走吗? 这些事情,之前的自己竟然从来都没有想到! 第428章 司空景在自己的书房里坐了良久,终于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而此时苏芊雅正迎面走来,看到司空景面色不对地往外走,不禁问道:“殿下这是要出去吗?” “嗯,进宫去。”司空景只撂下这么一句话,再没理会苏芊雅,便是快步走出了景王府。只留下苏芊雅一个人十分不解地站在原地,可是殿下不是方才刚从皇宫里回来吗?怎么又要进宫去了? 出了王府的司空景,一路快马加鞭去了刑部,此刻他的胸中满是熊熊燃烧的怒火,那个人竟然欺骗了自己这么久!而在这期间,自己就像是被他操控的一个玩物一般,这对于司空景来说是太大的一个耻辱,所以他一定要亲手把那个詹濮沉给抓住。 刑部的人大都已经被派去了那谋反逆贼宅子里搜查,只留了几个人在刑部看门,见到景王殿下进来,那几人连忙起身相迎。 司空景也没有跟他们废话,径直问道:“逆贼住的地方在哪里?带本王过去。”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站起了出来,对司空景道:“殿下请随我来。” 他们心中理所当然地认为司空景是皇上派来的,所以也就没有多想,然而此时司空景却是转而看向了另外一个人,对他道:“你进宫去禀报皇上,就说逆贼是度和山庄的庄主。” “啊?”那人直接就懵了,景王知道逆贼的身份? 可是司空景却没有再理会他,他现在着急去看看那个詹濮沉究竟在他自己的宅子里留下了什么。 而身处皇宫之中的司空澈,久不见司空景回来,就知道他的令牌肯定是不见了,不用说,一定是被那个人给拿走了,只是司空澈很好奇,那个人究竟是谁?自己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司空景,却并没有发现他跟什么陌生的人有密切的来往。 这么看来,那个人确实是有些实力的,竟然还能躲过自己布下的眼线。 “景王殿下还没有回来,看来的确是有人拿走了他的令牌。”苏洛宁一边说着,一边把已经剪好的花枝插入瓶中,“而那个人肯定是他认识的人,你说,他之前会知道那个人就是意图谋反的叛贼吗?” 司空澈明白苏洛宁话里的意思,其实她是想说,司空景是不是跟叛贼联起手来对付自己。 司空澈想了一下,微微摇头,“司空景没有那么愚蠢,他应该还不至于跟一个意图推翻司空氏江山的人联手。”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司空景现在一定很想亲手杀了那个人,很明显,他是被人给利用了,而且利用得很彻底。”像是令牌这种东西,一般人肯定是拿不到的,甚至连放在哪里都未必知道,所以那肯定是一个对司空景很熟悉的人。 两人正在这里说这话,就听到外面有宫女进来,只见那宫女对着二人行了礼之后,开口禀报道:“启禀皇上,刑部来人说有重要的事情要面见皇上。” 刑部的人?那一定是跟逆贼有关了,司空澈沉声道:“让他在偏殿里等着。” 宫女闻言应声而去,司空澈这才站起身来,看着苏洛宁道:“看来是有什么新消息了。” 苏洛宁却只是专注着自己手中的花枝,应声道:“我一直都很好奇那个大历王朝的皇室后裔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如果这次真的能抓到他就好了。”从这个人做的事情来看,他还是颇有些能力的。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司空澈就从偏殿里回来了,苏洛宁下意识转头去看他,只听得司空澈开口道:“我竟不知,这个大历王朝皇室的后裔竟然是我们认识的人。” 一句话听得苏洛宁不由站起身来,“是谁?” “我们早就见过的,在将军府的时候,他还曾经要在岚晴和殷明意的婚礼上抢亲。” “你是说……那个度和山庄的庄主詹濮沉?!”初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洛宁很有些惊讶,这个詹濮沉他们见过不止一次了,但是谁能想到他就是前朝皇室的后裔,是那个在民间兴风作浪,一直试图推翻祈灵国皇室的谋逆之人呢。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仔细想一想,这一切却也都是有迹可循的,之前自己就一直很好奇,这个詹濮沉不是说来京城是为了抓那个武林败类,可是抓了那么久,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京城里见到他。 在岚晴的事情之后,他好像突然销声匿迹了似的,自己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京城,回他的度和山庄去了,却没有想到原来他一直都在京城之中,而且还跟司空景勾搭在了一起。 “就是他,司空景去了刑部,让刑部的人进宫来告诉我的。我已经派人去将军府了,让明朗去度和山庄走一趟。” 苏洛宁微微点头,却是道:“不过我想着,他们肯定不会回去度和山庄了,詹濮沉心知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司空景肯定想到他就是意图谋反的逆贼了,度和山庄他是回不去了,只能另外找一个地方躲藏了。不过,他对他的属下还挺有情有义的,明知道自己拿了司空景的令牌去救那个女子,肯定会被司空景给猜出身份,但他还是去做了。” 司空澈闻言道:“这也是让我觉得很奇怪的一个地方,我留着那个女人就是故意要引他上钩,而他迟迟都没有现身,他肯定是已经猜出了我的意图,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都已经觉得他肯定不会来救那个女人了,谁知道他又突然现身了,这件事似乎有些奇怪。还是说,他也在故意试探我?” 不管詹濮沉是为什么推了这么久才来救那个女子,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抓住他们。在赵明朗启程前往度和山庄的时候,有关于詹濮沉和蝶姑娘的通缉令也是层层传到了各府衙门之中。 …… 舞阳公主依旧是经常出入隽王府,虽然她的皇兄很不认同,但是也没有太过阻止,毕竟是在隽王府当中,他也不不至于担心自己的妹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那个男人的身份实在是让他很担心。 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实经过这些日子,舞阳公主的心里很是有些挫败,因为无名至今对她的态度仍旧是冷冷冰冰的,似乎无论自己对他怎么好,他都感受不到似的。 舞阳公主也只能安慰自己,这只是因为无名还没有找回自己的记忆,对于他来说现在一心想着的事情就是找回自己的记忆,恢复自己的身份,其他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功夫多想,等到他的记忆恢复之后,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据尹老前辈所说,无名疯病发作的日子,应该就是最近的几日,所以这几天的事情舞阳公主一直都有些紧张。 而司空隽也派了四个侍卫时刻守在无名的身边,唯恐他突然发了疯病伤了人,当然这对于无名来说,心里是很难受的,因为这意味着他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时刻会伤害别人的人呢,但,这也是事实。所以他并不怪司空隽他们,反而很感激,如果不是他们的话,自己如今说不定还在那个同州的那个荒山上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 这日司空隽他们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只听得舞阳公主问司空隽道:“外面传的明朗和苏家五小姐的婚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怎么你没有问皇后娘娘吗?”她明明住在宫里,随时都可以去问苏洛宁的。 “我也是今天才听说的。”这几天她的心思都放在无名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事情,是今天她在来隽王府的路上,无意间听到别人议论,才知道的这件事。 司空隽闻言,半开玩笑地道:“怎么?听到这个消息后悔了吗?当初放弃明朗?” 看到司空隽这般,舞阳公主也是淡淡一笑,“四皇兄跟成小姐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竟也学会了她那般说话。” 听到他们两个在这里打趣,一旁的尹老前辈却只是吃着饭没有吭声。 “虽然明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男人,但我也不会后悔。我只是以为,要让赵将军和将军夫人点头,还得要一段时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成了,看来皇上的主意的确是很好。”自己已经找到了无名,怎么会后悔当初跟明朗解除婚约的事情。 司空隽淡笑着道:“他们当然着急了,明朗现在的状况……赵将军和将军夫人还怕他会突然反悔,而且苏家五小姐那里也是等不得了,她的两个姐姐都已经嫁了,苏家就只剩下这一个小姐了,别人家的公子难道就不盯着了吗?他们当然想要先把苏家五小姐给定下来。”当然这其中也多了皇后娘娘的功劳,她故意说有人向五小姐提亲,这才让赵将军和将军夫人急着定下这门亲事。 “本来,皇后娘娘还说,照这个形势,说不定明朗和苏家五小姐的婚礼会在我跟夏儿的之前,不过,如今皇上又派明朗去了度和山庄,他们两个的婚礼肯定是要往后推了。” 司空隽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尹老前辈却是微微变了脸色,“度和山庄?!” 这是很惊讶的语气,司空隽和舞阳公主闻言都是很疑惑地看向尹老前辈,只见得那尹老前辈稍稍敛了一下面上的表情道:“哦,我是听了度和山庄,有些诧异了,那度和山庄怎么了吗?我之前在江湖上混的时候,那度和山庄也是一个很有名的大庄,听说经常帮扶百姓,开仓赈灾什么的,是一个人人称颂的大帮派啊,明朗少将军此去是要做什么?” 司空隽闻言道:“那度和山庄表面上虽然是名门正派,但是背地里做的却是谋逆的勾当,那度和山庄的庄主一直在进行颠覆朝堂的行动,这一次终于露出了马脚,布下了人手去抓他,可是还是被他给逃掉了。” 尹老前辈闻言脸上露出吃惊之色,“不可能吧,我知道的度和山庄不是这样的。” “千真万确,景王殿下已经证实了,就是度和山庄的庄主。” 那尹老前辈这才应了一声,继续低下头去吃饭,但是神色之间却是比刚才变化了很多。 片刻之后,他又是抬起头来,看着司空隽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他是谋反的呢?” “玉佩,前朝皇室留下的两个玉佩,我想前辈你之前应该也听说过吧?之前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 第429章 藏身之处 “你是说荼梧玉佩和雀松玉佩?”尹老前辈的眼睛深处有疑惑之色闪过。 司空隽点头,“就是因为那枚雀松玉佩,皇上和皇后娘娘才认识了那鸣瑶阁阁主,无意间知道了鸣瑶阁存在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颠覆朝廷,不过在那鸣瑶阁之上一直有个主子,很显然那雀松玉佩并不属于这位鸣瑶阁阁主,而是属于她的主子。之前皇后娘娘回家乡的时候,偶然间抓到了鸣瑶阁阁主,带回京城之后,就把那女子一直关在天牢之中,前天晚上,他的那个主子终于现身了,不过可惜的是,还是被他们给逃脱了。” “可是这也不能说那个人就是度和山庄的庄主吧?他们劫狱的时候肯定不会以这面目示人。” “但那个人进到天牢的时候是拿了景王的令牌,而景王也亲口证实,拿走他令牌的人就是度和山庄的庄主。” 尹老前辈闻言皱眉,“景王怎么会跟度和山庄的庄主扯在一起?” 司空隽略沉吟了一下,道:“这个……其中的原因就复杂了,跟皇室之间的内斗有关系。” 听到司空隽这么说,尹老前辈也就明白了。 “前辈对这个事情好像很关心啊?”司空隽淡淡笑着道。 “因为之前还未隐居的时候常常听到度和山庄的一些善举,所以方才听到隽王你那么说,才会有些惊讶。这么说,明朗少将军去度和山庄就是去封了那山庄的?” “事情都已经闹成这样了,肯定是要封的。” 尹老前辈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可惜了,一个建了几百年的山庄。” 本来司空隽是有些奇怪的,这个尹老前辈是个看惯了红尘之后选择隐居之人,对什么事情也都是平平淡淡的,可是方才听到自己提起度和山庄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是跟平常不一样的。 但是此时,听得他这样叹气,又觉得他应该只是可惜一下而已,因为他的语气之中也没有什么在乎的意思。 而如今正被祈灵国上下通缉的詹濮沉他们正在逃离京城的路上,度和山庄他们肯定是回不去了,只能去找一个暂时可以栖身的地方。 在齐康浩的帮助下,詹濮沉他们几人在华阳派山脚下的一处竹屋内住下。 “这里平常不会有人过来,你们就在这里暂时住下吧。”詹濮沉带来的那几个属下倒是无所谓,通缉令上并没有他们的画像,他们还是可以自由出入,只有詹濮沉和蝶姑娘是危险的。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詹濮沉对自己的几个属下吩咐道。 蝶姑娘亦是跟那几人一起退了下去。 又听得齐康浩对穆又薇道:“你也先下去吧。” 穆又薇看了一眼詹濮沉,这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齐康浩看着詹濮沉开口道:“我早就劝你放弃的,现在做这些根本就已经没有意义了,平平静静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对你而言是没有意义,但是对我而言这是我的使命,你跟我不一样,你没有在父母的身边长大,所以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你才能这么轻松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这些。” 齐康浩无奈地摇头,“如果我能见到我们的父母的话,我一定会跟他们说,是他们把你给毁了,原本你可以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的,做一个侠义济世的庄主,可是偏偏,你就是成了朝廷的通缉犯。”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这是我的使命,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原本我都计划得好好的,如果不是因为穆……”詹濮沉说到这里,却是猛地停了下来,心中顿时有些懊悔,连日来逃亡的日子让自己有些烦躁,所以一时失言了,这件事不该让他知道的。 但是既然他都已经把‘穆’字说出来了,齐康浩怎么会猜不出他要说的是谁呢,“穆又薇怎么了?这次的事情跟她有关系?”自己只知道是因为哥哥去天牢里救了蝶姑娘,才暴露了身份,这件事跟穆又薇又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好了,你先回去吧,省得别人生疑,我也要休息一下,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 看着自己兄长憔悴的脸上,齐康浩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那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便是转身而去,可是在走了两步之后,齐康浩又是停下了脚步,犹豫了片刻之后转身看向詹濮沉,“哥哥,事情既然已经闹到了如今的地步,你就放弃吧,以后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人也挺好的,最起码可以过得自由自在。” “不,我还没有输,他们识破了我的身份,这没什么,只是意味着真正的较量从现在开始而已,我们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可不是这一点点小小的挫折就能打垮的,他们可还不知道我们真正的实力。”这些年自己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就等着真正较量的时候派上用场,等着看吧,他们让自己东躲西藏,不久之后,他们的日子也定然不会太好过。 齐康浩终是摇头,哥哥他已经有了执念,自己再怎么劝他都不会听的,“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另一边的屋子里,亦是有两姐妹在对坐说话。 “之前一直匆匆逃亡,都没有能跟姐姐你单独说话,今天我有一件事情要跟姐姐说。”穆又薇这般开口道。 蝶儿见状有些诧异,因为她看自己的妹妹这般严肃,说的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于是道:“你说吧。” “主子之所以会出手救姐姐,是因为我威胁了他。” “你说什么?”蝶儿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虽然我知道把这话说出来,姐姐一定会伤心,但是我也不想继续隐瞒下去,这样只会更加害了姐姐你。主子本来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救姐姐,甚至姐姐出事的消息都没有找人通知我,我是因为姐姐一直都没有给我回信,所以我猜测着姐姐你是不是出了事情,就去了京城找你,到了京城之后,我才知道姐姐已经被抓进天牢之中许久了,而主子却一点行动都没有,我敢肯定,如果不是我去威胁主子的话,他肯定是要弃了姐姐这枚棋子了。” 蝶儿在听了穆又薇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似哭却又似笑,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自己还以为在主上的心里,自己到底是重要的,所以他才会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去天牢之中救自己,但是真相却是,他本来已经打算放弃自己,是自己的妹妹去威胁了他,他才不得不出手把自己救出来,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薇儿的话,这个时候的自己很可能就已经死了,而他就会那般平静地呆着。 在沉默了良久之后,蝶儿终于开口问自己的妹妹,“你拿什么威胁的他?”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否则以他的性子不可能被自己的妹妹给威胁到的,要知道,他那个人冷酷起来,让人绝望得很。 “我威胁他说要将殷家少夫人就是当年的萤公主事情散布出去。”穆又薇想用这件事让自己的姐姐彻底明白,对主子那样的男人动情实在是不值得,更何况他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蝶儿闻言苦笑一声,“原来如此,怪不得……”是啊,之前是自己想得太天真了,还以为主上能为了自己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然而事实上,在他的心里能让他为自己的复国大业让步的只有那个女人,如果有一天谁告诉自己,主上为了那个女人放弃了自己的复国大业,她想,自己应该也不至于她惊讶。 而穆又薇则是替自己的姐姐感到不值,姐姐从很早就开始喜欢主上了,而主上也承诺会娶姐姐,这当然也有老庄主和庄主夫人的意思在里面,但是姐姐从小跟主上一起长大,感情总是有的。而主上却对一个只认识了短短时间的女子动情,而让自己的姐姐伤心难过,这让穆又薇心中很是气恼,她不知道主子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的父母为了他们的复国大业双双而死,自己的姐姐又为他卖命这么多年,功劳苦劳,主上的这些属下全都及不上,然而主上还是为了那个女人让姐姐伤心难过。 “姐姐,不如,你离开主子吧,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过新的生活,再不跟以前的事情有什么联系了。” 蝶儿没有想到穆又薇会有这样的提议,稍稍愣了一下之后,摇头道:“他不会答应的,一旦加入了这件事,就再没有退出的机会了。” “可是他在乎那个女人,只要我们手里捏着这个,他一定会答应的。” 蝶儿闻言皱眉,“薇儿,这件事不要再说第二次,你这样做只是激怒他。他本来就很讨厌别人威胁他,你已经惹到了他,如果还有第二次的话,他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了。” 穆又薇点头,有些气馁地道:“我知道。”本来她还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让自己的姐姐离开主子呢。 “薇儿,你抬头看着我。” 蝶儿的语气此时有些严厉,那穆又薇下意识地就抬头看着自己的姐姐。 只见得那蝶儿神情十分认真地道:“我很认真的跟你说,那个女人的事情,你以后一点都不要再提起,否则激怒了主子,我也保不住你,这是很严重的事情。”自己的妹妹不清楚主上的脾气,这件事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如果还有第二次的话,那自己的妹妹薇儿是必死无疑了。 “知道了吗?” “知道了。” “行了,你也回去吧,别在这里呆太久,会被人怀疑的。”现在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穆又薇鲜少见到自己的姐姐对自己严厉的模样,因为自从自己被送到华阳派之后,自己跟姐姐就很少能见面了,姐妹两个都很珍惜每一次的见面,所以此时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道:“那姐姐好好休息。”便是走出了蝶儿的房间。 然而此时,齐康浩却是在外面等着她。 “这次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吧,你做了什么?”知道从自己哥哥那里问不出什么来,齐康浩便只能来问穆又薇。 “少主子为何要这么说,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姐姐已经嘱咐过了,那个女人的事情不能再让其他的人知道,所以对少主子也不能说。 齐康浩却是皱眉道:“你们做的事情从来都不能跟我说。” “这些事情,少主子不知道是好事,有的事情我宁愿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走吧,我们该回去了。”齐康浩终究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齐康浩往山上走的每一步都很沉重,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哥哥放弃那个虚无缥缈的复国的想法,他已经劝了自己的哥哥无数次了,但是他从来也没用听进去过。自己要怎么做才好呢?齐康浩觉得无力极了…… 这件由岚晴引发的事件,作为主角的岚晴是一点都不知晓的,此刻的她正因为一个好消息而兴奋不已,因为,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煎熬之后,她终于怀上了孩子。 在听到肖先生说出‘恭喜’这两个字的时候,岚晴几乎要喜极而泣,她已经等了这么久,还以为是不是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每天都担惊受怕,又不敢让殷明意看出来,内心里备受煎熬,如今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多谢肖先生,如果没有您给我调理身子的话,我想我也没有那么容易怀上身孕。” 肖大夫却是含笑摇头,“是你自己太紧张了。”他已经跟岚晴说了很多遍,她的身体没有问题,但她自己却始终不相信。 “不管怎么说,总之,谢谢您了。” 肖大夫又是给岚晴开了安胎药,这才让人送了岚晴离开。 回到殷府的时候,岚晴兴奋的心情依旧没有能够平复,整个人看起来跟平常完全不一样,那些看到她走进府里来的侍女,不禁暗自猜测着,少夫人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看起来可真开心。 但是这个时候,殷夫人去自家的铺子里照顾生意去了,而殷明意在翰林院里还没有回来,岚晴只好按捺着内心里的激动,等着他们二人回来。 到了傍晚时分,殷夫人终于从铺子里回来,她房里的侍女一边给她端上茶水,一边道:“少夫人好像是有什么急事要跟夫人您说,之前嘱咐我们,说夫人一回来,就让我们去跟她说一声。” 殷夫人接过她手中的茶水,“是吗?少夫人今天出去过吗?” “是,今日午后出去的,没多久就回来了。” 殷夫人正是好奇岚晴究竟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说,就听到外面的侍女通报说,少夫人来了。 见着岚晴进来,殷夫人不由观察了一下她脸上的神色,见她微微笑着,知道不是坏事,也就安下心来。 “我听说,你有事情要跟我说?”殷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岚晴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嗯,是有一件事情……母亲,我今天去过天和医馆了,肖先生跟我说,我的脉是……有喜了。” “真的?!”殷夫人闻言立刻惊喜地看着岚晴。 岚晴面上有些羞涩,但是那种喜悦却也是显而易见的,只见她微微点头,道:“是真的,肖先生还给我拿了安胎药,说头三个月要每隔半个月去他那里一次,三个月过后,一个月去一次就行了。” “天啊,怎么这么突然?我都没有准备。”殷夫人一直都盼着自己能有个孙子,但是岚晴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她心里不是不着急,但是又担心会带给岚晴压力,所以在家里也从来都不提孩子的事情,没有想到这么突然就有了好消息。 “我也是因为月信迟迟没来,心中有所怀疑才到肖大夫那里去看看的,结果真的是。” 殷夫人拉过岚晴的手,笑着道:“你这孩子,也不知道跟我说一说,我这个过来人总是你比懂得多一些。” “我也是怕万一是我猜错了,让母亲您空欢喜一场,所以才没说的。”而且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体有问题,所以才不敢告诉殷夫人,等到确定是怀孕的消息之后,才敢告诉殷夫人。 “不管怎么说,这对我们家来说总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说到这里,殷夫人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看这个时候,明意也该回来了,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里,殷夫人突然心生一计,作为常年喜欢坑自己儿子来说的殷夫人,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坑过自己的儿子了,今日听了这个好消息之后,她又起了好玩儿的念头,不过这得要岚晴的配合。 殷夫人眼睛一转,面上的笑容突然变得狡黠起来,看着岚晴道:“晴儿啊,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什么主意啊?”岚晴不知道自己的婆婆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变化。 殷夫人示意岚晴附耳过来,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岚晴听了之后,不由讶然,“啊,这样……好吗?” “好,就这样决定了啊,到时候你什么话都不用说,就来配合我就行了。” 看着自己婆婆这样兴致盎然的样子,岚晴只好点头答应了,心中暗道:夫君,你自己好好保重吧。 不过,心里还有些开心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跟婆婆相处久了,也被她给感染了? 没过多久,殷明意就从翰林院回到了府中,如往常一样,他要先去自己母亲的房里请安,然后再回自己的房间去。 可是等到他去到母亲房间里的时候,却被侍女告知夫人不在房里,而是去了少夫人那里。 殷明意也就没有多想,只以为自己的母亲是找岚晴闲聊去了,这也是让殷明意很欣慰的地方,自己的母亲和岚晴两个人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两个人平常相处得都很好,殷明意的人生的确是很完满了。 走出殷夫人的院子,殷明意往自己跟岚晴的院子走去,殷明意刚刚踏进院子,守在门外的侍女就进去通报,“夫人,少夫人,少爷回来了。” 殷夫人连忙握了一下岚晴的手,沉声道:“好了,开始了,方才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记着了吗?” 岚晴肯定地点头,殷夫人这才给岚晴掖好被子,下一刻就听到殷明意的脚步声在外间里响起了,殷夫人朝着岚晴使了一个眼色,岚晴突然有些想笑,但是生生给忍住了。 第430章 心生怀疑(二更) 殷明意进到里间之内,看到岚晴正躺在床上,不由心中一紧,连忙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说话的同时,殷明意已经快步走到了岚晴的床前。 殷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低着头,沉声道:“晴儿这孩子,有什么事总喜欢憋在心里,身子不舒服,也不跟我们说,今日个儿……瞒着我们,她自己一个人去看了大夫,我也是刚刚回来之后才知道的,唉……” 见得自己母亲这般一脸的愁苦之相,殷明意心中咯噔一声,听母亲这意思,看来晴儿的情况是不大好了。 殷明意在岚晴的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轻声问道:“大夫是怎么说的?” “我……”岚晴不由看向自己的婆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殷夫人连忙道:“明意你先别问了,晴儿此时心里也是乱得很,她自己也得平复一下心情,这件事太大了,她暂时还接受不了,还是由我来跟你说吧。”说着,殷夫人却是站起了身来,对殷明意道:“我们还是出去说吧,晴儿现在需要安静。” 殷明意听到自己母亲说得这样严重,一颗心更是沉了下去,难道晴儿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又是看了一眼岚晴,殷明意才跟着自己的母亲一起走出了内室,往外间去了。 “母亲,晴儿到底怎么了?”殷明意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要挺住,不要太激动,晴儿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本来情绪就不稳定,要是你再这样,她就更稳不住了。” 真这么严重?这一瞬间,殷明意的内心沉重无比,“你说吧。” “大夫说,”说到此处,殷夫人故意做了一下停顿,之后又继续道:“只有不到九个月的时间了,大夫还说,如果不好好照顾的话,怕是八个月都没有了。” “九个月?晴儿究竟得了什么病,竟会这样严重?”九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了,自己一心想着跟她白头偕老一辈子,却哪里料到上天会这么残忍,这么早就要把她给带走。 “她……肚子里长了个东西,而且还会越长越大,之后就……我不用说,你也应该知道吧?” 听了自己娘亲的话之后,殷明意几乎站立不住,勉强撑着,在一旁的椅子上颓然坐下,整个人此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晴儿之前已经遭遇了太多的苦难,本以为自己能够给她幸福,陪她走完后半辈子,却没有想到,先离开的那个人却是她。 为什么上天要对晴儿这么残忍呢?所有的厄运都要降临到她的身上,她还那么年轻…… 殷夫人看到殷明意这个样子,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我说儿子啊,你也不用这么难过吧?虽然晴儿肚子的那个小东西可能会有些折腾人,但是有我跟晴儿呢,你却难过什么?” 殷明意闻言十分纳闷地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娘亲这是疯了吗?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娘,你怎么了?” “我怎么?我高兴啊,我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明意,你该不会这个时候要后悔吧?我可跟你说,就算你现在反悔,要回来帮我打理生意也晚了,这个位置现在别人已经占了。” “娘,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晴儿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娘怎么还在说生意的事情? 殷夫人却笑得更加畅快,“明意,你该不会真的不知道吧?晴儿肚子里的那个东西,九个月之后就会出来了啊。” 这个笑……自己的娘亲每次捉弄自己的时候就是这个笑,自己不会认错的,所以刚刚娘亲说的那一切都是在骗自己的了? 意识到这个之后,殷明意一下子就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母亲道:“娘,您刚刚都是骗我的吧?” “我怎骗你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今个儿晴儿的确是去天和医馆请肖大夫诊了脉,肖大夫亲口证实,晴儿的肚子里长了个东西,还有九个月就要出来了,我那一句话也没说错啊。” 听到这里,如果殷明意还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什么意思的话,那就太傻了,原来娘亲口中指的剩下的时间是在说这个! “娘,你……”殷明意十分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娘亲,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亲娘呢?成天以捉弄自己为乐。 但是现在的他可顾不上生气,殷明意转身就走进了内室之中,看着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的岚晴道:“你怎么也配合娘亲这么捉弄我呢?方才可真是把我给吓死了。” 岚晴十分无辜地看着殷明意,“是娘要配合她的,我也没有办法啊,再说了,我刚刚可一句话都没说,也不算骗你吧。” 殷明意在岚晴的床边坐下,声音下意识地就放轻柔了些,他的目光不由落在岚晴的肚子上,“这是真的吗?你有了身孕?”也许刚刚殷夫人真的把他给吓到了,所以此时殷明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非要跟岚晴亲口证实不可。 岚晴轻轻点头,“是真的,我今天早上去天和医馆找肖先生诊的脉,他亲口证实的。” “抱歉,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太突然了,你明白吗?” “我知道。”岚晴含笑点头,方才婆婆一定是把明意给吓坏了。 此时殷夫人已经离开了他们的院子,她知道这个时候,要让这小两口单独呆在一起,这种初为人父初为人母的感觉,他们两个需要时间去好好感受。 殷夫人回到房间之后,给自己夫君的牌位上了一炷香,告诉他儿媳妇已经有了身孕,他们殷家有后了,而殷家的产业也终于有了下一个继承人,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很欣慰的事情。 不多时,便是到了吃完饭的时间,殷明意把岚晴从床上扶起来,这个时候听得岚晴道:“我想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哥哥。” “明天我陪你去一趟。” 当然,隽王殿下是晴儿的亲哥哥,这个消息自然是要让他知道的。 …… 到了次日傍晚,殷明意从翰林院回来之后,便是带着岚晴去了隽王府,让他们意外的是,成悠夏这个时候也还在隽王府里,并没有回去成府。 这就有些难办了,殷明意跟岚晴过来隽王府是想要告诉司空隽岚晴怀了身孕的事情,但是有成悠夏在这里,这样的话就有些不好说了,她一定会很奇怪,为什么岚晴怀有身孕的事情,要跟隽王殿下说。 殷明意想了一下,觉得今天暂时还是不要说了,改天再过来一趟吧。 然而,这个时候岚晴却是主动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先回家去了,不然又要被我爹娘给念叨了。” 司空隽眸中闪过瞬间的诧异之色,沉默了片刻才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长发,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好。” 岚晴冲着司空隽笑了笑,又跟殷明意和岚晴告辞,这才转身离开了,而司空隽目送她走远,神色之间有一些莫名的深沉。 岚晴见司空隽一直盯着成悠夏走远,不由抿嘴一笑,“人都已经走远了,想看的话,以后能看的时间不多的是吗?” 司空隽摇头轻笑,“你这丫头……走吧,我们去书房说话。” 三人来到司空隽的书房,关上房门,司空隽看着他们二人问道:“这个时候你们两个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吧?” 殷明意闻言和岚晴对视了一眼,不由握着她的手,含笑对司空隽道:“晴儿有身孕了,我们过来就是要告诉王爷这件事情。” 司空隽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愣了片刻,之后才走到岚晴的身边,略有些激动地道:“真的?!” 岚晴闻言笑着道:“为什么你们都喜欢问这两个字,难道我还能说假的,来骗你们吗?肖先生说已经一个多月了。” “真好,真好。”司空隽抬眸看向自己的妹妹,道:“恭喜你了,晴儿。” “也恭喜你,哥哥,你就快要做舅舅了。” 司空隽闻言笑得更加高兴,忙道:“快坐吧,这么站着不累吗?” 殷明意亦是连忙扶着岚晴在椅子上坐下,岚晴却是笑着道:“不必这么紧张,站一站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我现在已经开始在喝肖先生给我开的安胎药了,肖先生也说,脉象很稳,没什么问题。” “还是多注意一些比较好。” 说了自己的事情,岚晴则是赶紧问道:“哥哥跟夏儿的婚期定下了吗?” 方才进来的时候,她看到这隽王府里正在大规模地进行修葺,肯定是为了迎接新娘子准备的。以前她也总觉得哥哥这王府太冷肃了一些,这般重新布置一下,不是很好吗?看来成悠夏对哥哥的影响实在是不小,哥哥如今看起来跟以前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夏儿是一个能让哥哥发自内心欢笑的女子。 “基本上算是确定在秋初的时候了。”司空隽应道。 “啊?现在夏天都还没到呢,还要这么久啊?” 司空隽淡淡一笑,“夏儿是成家的掌上明珠,成家老爷和夫人舍不得,想要多留她一段时间也是应当的。再说了,我这王府的修葺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司空隽说着便是和自己的妹妹岚晴对视了一眼,如今他们兄妹两个也都已经有新生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过去的那些也便都忘了吧,他希望自己的妹妹能把那些事情全部都忘记。 成悠夏是从成府的后门进去的,一脚跨进自己住的院子,正庆幸没有被人看到呢,就听到守在外面的侍女对她扬声道:“小姐,你回来了?” 成悠夏连忙道:“小声一点,别被人给听到了。”自己今天回来得的确有些晚了,要是被爹娘知道,定然少不了一顿教训。 那侍女闻言面上一僵,“啊,可是……” 这侍女话还没说完,就听得成夫人的声音从成悠夏的房间里传出来,“不能被谁听到啊?” 话音落下,成夫人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去,一双眼睛正是盯着成悠夏看。成悠夏见状,连忙堆起讨好的笑容看向自己的母亲,“娘,你怎么在这里啊?” 成夫人只是瞪了她一眼,道:“你给我进来。”便是转身复又走进了房间,成悠夏则是一脸无奈地跟了上去。 成夫人坐在那里,眼看着成悠夏缓步走了进来,开口道:“把门给关上。” 成悠夏此时也不敢惹成夫人,便是乖乖地把房门给关上了,然后转过身,嘿嘿一笑,“娘,我知道错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服软认错吧。 “错哪里了?”成夫人面上已经稍稍有所缓和,成悠夏见状连忙走到成夫人的身后,为她捏着肩膀道:“我知道我今天回来得有些晚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保证。” “得了吧,你,你的保证能信吗?”成夫人说这话的语气已经比刚刚放松了许多,成悠夏知道自己算是躲过了这一次,便是赶紧道:“怎么不能信啊?我从来不骗人的。” “你这句话才是真真正正的骗人。”成夫人此时已经淡淡笑了,她本来也就没有想要真的跟成悠夏生气,不过做个样子吓唬吓唬她而已。 成悠夏便是连忙在自己娘亲的面前撒娇磨蹭,成夫人笑着拉开她的手,“你这孩子就是没分寸,你以为你偷偷溜出去跟隽王殿下见面,我们都不知道吗?我跟你父亲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是你这溜出去的次数也太勤了些。若是被外人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在背后议论你,说你不知检点的,以后你也收敛一点,不要去隽王府去的那么勤,知道吗?” “我知道了。”成悠夏点头,但是随即又道:“可是现在隽王府正在重新修葺,隽王殿下说要按照我的喜好来,我若是不去的话,他们怎么知道怎么弄才是我喜欢的。” 成夫人无奈道:“你总是能找到理由。” 但是听到隽王殿下这般把自己女儿放在心上,做母亲的心里怎么会不高兴呢。她本来还想着,一开始就是自己的女儿先喜欢上隽王殿下的,在这段感情里,自己的女儿终究吃亏一点,但是从隽王殿下提亲的事情到隽王府重新修葺的事情,都表明在隽王殿下的心中,自己女儿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行了,你洗把脸,等会儿去吃饭吧。还有,不管怎么说,你以后尽量不要去隽王府去得那么勤了,被人看见了,终究是不太好。” “哎呀,我知道了。” 成夫人摇摇头,走出成悠夏的房间,自己女儿什么性子,自己怎会不清楚呢?尽管她口中这般答应着,但是能不能做到却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成夫人离开之后,成悠夏纵身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头顶的床帐,一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是出了神,久久都没有动静…… …… 齐康浩没有预料到官府的人这么快就找了过来,但是方才那下人分明就跟他说那位赫赫有名的明朗少将军已经在大堂之中坐着了,父亲正在陪着他说话。 “他有说是来做什么的吗?” “好像是跟度和山庄有关系。” 看来真的是来找自己问哥哥的事情的,齐康浩突然想到,住在山脚下的詹濮沉他们,心中不由一紧,如今官府的人就近在眼前,不会被他们发现了哥哥的踪迹吧? “我吩咐你件事,你现在就去找穆师妹,告诉她官府的人来找我,我不能到山下的竹屋去了,让她去一趟帮我把我的笛子取回来。” “少爷,这种事情,让我就行了,不必麻烦穆姑娘。”那下人说着,竟是转身要走,可是却是被齐康浩给叫住:“不行,那里别人不能随便进的,我怎么跟你说,你怎么做就是了,一定让穆师妹去拿。” 听到齐康浩这话,这下人心中不由生出些疑惑来,平时少爷不都躲着穆姑娘的吗?怎么今日却偏偏只让她去拿笛子,奇怪了。 “行了,你别在这里瞎捉摸了,赶紧去吧。” “是,下的这就去找穆姑娘去。” 待那下人走开之后,齐康浩这才敛了神色,迈步往前走去。 “老爷,少爷来了。” 随着一声通报,齐康浩出现在赵明朗的视线之中,只见他拱手朝着赵明朗揖了一礼,“见过少将军。” “少将军不必多礼,我今天过来只是想问你一些有关于度和山庄那位詹庄主的事情。” “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关于詹庄主的事情,不知道少公子你是否已经知晓?”赵明朗的一双眼睛犀利有神地盯着齐康浩看,十分地具有压迫感。 只见齐康浩点头,“我已经知道了。”说罢,他的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其实想要不知道也很难吧,如今这通缉令已经贴得到处都是了。” “据我所知,少公子你跟詹庄主的关系很好?” 赵明朗问完这句话,齐康浩还没有开口,他的父亲倒是先说了话,“这个少将军就是误会了,我们康浩跟那度和山庄的庄主并没有怎么亲近。” 赵明朗却是道:“可是在我看来,并不是这样,之前詹庄主在京城的时候,少公子可是一直都跟在他的左右。”看起来关系这样亲密的两个人,如果说齐康浩不知道有关于詹濮沉的事情,那就有些太奇怪了,或者这个齐康浩也是詹濮沉的属下,毕竟度和山庄在江湖中的势力很大,能搭上齐康浩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果齐康浩又正好有什么把柄捏在那詹濮沉的手中的话,那事情就更加容易了。 “在京城的时候,我们两个的确是京城在一起,但那也是因为要一起抓一个江湖中的败类,我承认,我跟詹庄主平常的确是有一些怜惜,他武功高强,跟我年龄有差不多,我多少有些崇拜他,所以平时也偶尔会聚在一起喝喝酒什么的,但是他要谋反的事情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那你知道他现在藏身在何处吗?或者,最近一段时间他有跟你联系过吗?” 齐康浩摇头,“没有。”自我从京城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我们之间也没有写过信,所以我并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让少将军失望了,我是什么都不知道。” “没关系,我也只是以防万一过来问一问而已,既然少公子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度和山庄那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第431章 江湖势力 听到赵明朗这样说,齐康浩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只是例行公事过来问一下而已。 眼看着赵明朗起身要走,齐康浩的父亲不由有些好奇地问道:“那度和山庄会怎么样?”那可是江湖之中最有名望的所在,如今詹庄主涉嫌谋逆之罪,那度和山庄怕也是要倾覆于一旦了。 “自然是要封了。”赵明朗又是看向齐康浩,“如果少公子有詹濮沉的消息,麻烦请告诉我们一声。” “当然,乐意效劳。” “那我就先告辞了。” “恭送少将军。” 看着赵明朗离开,齐康浩的父亲不由道:“这詹庄主怎么会是前朝皇室的余孽呢?那大历王朝都已经覆灭了好几百年了,最后一任皇帝尸骨怕是都已经化为尘土了,他们竟还想着复辟前朝,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齐康浩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 “康浩,你是真的不知道詹庄主在哪里吧?”这位齐帮主,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怀疑自己的儿子的,方才他跟明朗少将军说,自己儿子跟詹庄主关系并不是很好的话其实不过是想要为自己的儿子撇清嫌疑罢了,但其实他内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儿子跟詹庄主的关系很好,这曾经让他一度很高兴,但是如今就只剩下烦恼与担忧了,他害怕自己的儿子也被扯进这件事情里去,谋逆之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是要全家抄斩的。 “我真的不知道。”齐康浩应道。 “那就好,如果你知道的话,千万不要瞒着我,这件事非同小可,一不小心就会葬送我们整个华阳派,万万不能凭着你自己的性子来,知道吗?” 齐康浩点头,“我知道了。” 眼看着父亲转身离开,齐康浩亦是赶紧去找了穆又薇,穆又薇房里没有人,估摸着时间,她应该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哥哥他们究竟走了没有。 而这厢赵明朗的属下已经对着赵明朗道:“只有一个可疑的人下山来,是华阳派的一个女弟子,我们跟踪她去了山脚下的一个竹屋,那竹屋里并没有人。” “确定?”赵明朗微皱眉头。 “确定,那女子过去的时候似乎也在找人的样子,不过她亦是无功而返。” 赵明朗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之后沉声吩咐道:“派几个人严密盯着齐康浩和方才那个下山来的女弟子,记住,要时刻紧盯,他们肯定跟逆贼有联系。还有,他们都会武功,盯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被他们给发现了。” “是,属下明白。” “嗯,你这就安排人去盯着吧。” 那属下朝着赵明朗抱拳行了一礼,也便是转身而去。 而赵明朗则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带着人继续往度和山庄的方向去了。 赵明朗被派去处理度和山庄的事情,他的母亲将军夫人可也没闲着,正是忙着准备聘礼,明朗这一趟不知道要去多久,她跟赵将军都是想着,若是明朗在那里呆的时间比较长,他们也就把婚礼的事情都准备了,等到自己儿子回来之后,就可以立刻成亲。 所以,尽管赵明朗此时不在京城,赵将军和其夫人亦是带着聘礼,去了苏家提亲。 此一事在京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明朗少将军要娶苏家的五小姐这本身就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那苏家的五小姐实在是苏家几个小姐里最不起眼的一个人了,想那明朗少将军可是几乎相遍了整个京城未嫁的千金小姐,却一个都没有看上,怎么愣是选中了苏家最不起眼的五小姐呢? 然而最让人惊讶的还不是明朗少将军要娶苏家五小姐进门的时候,最让人惊讶的是赵将军和将军夫人竟是亲自到苏府去提亲,而不是让媒人代去,这分明就是娶正妻的架势啊。 这个事情很快得到证实,据苏家下人传出来的消息说,赵将军和将军夫人就是要让苏家的五小姐嫁给明朗少将军做正妻的,聘礼都是按照正妻的规格下的。 这消息一传出来,京城中的那些小姐,羡慕有之、嫉妒有之、怨恨有之、遗憾有之、不甘有之…… 不过这般之下,大家也都生出了许多的揣测来,毕竟这件事太有失常理了,当然最多的揣测就是因为明朗少将军有断袖之癖,赵将军和将军夫人也就急着给自己的儿子定下一门亲事,好掩盖自己儿子是断袖的事实。 这个揣测最合理,但也有让人不解的地方,按照将军府的地位,以及明朗少将军本身的条件,就算他真的是断袖之癖,也会有不少的千金小姐愿意嫁给他,怎会至于去选一个不起眼的庶女呢?而且还要娶这个庶女做正妻,这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但是外人再怎么惊讶、不理解,这门婚事还是定了下来,婚期就要等到赵明朗回来之后再商量了,不过赵将军和将军夫人都想着要尽快,不要再往下拖了。 一时间,原本默默无闻的苏家五小姐,竟是被整个京城的百姓热烈地议论着,这让刚刚嫁人的苏雪雁心里很有些不舒服,她以前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妹妹会有风头盖过自己的那一天,也从未想过,她会比自己嫁得好。 难道真的有所谓的傻人有傻福吗?想想明朗少将军的相貌、人品,以及家世地位,再看看自己身旁这个满脸色相的秦光纪,苏雪雁心中一时有些堵得慌。回头想想,苏家的五个女儿,除了自己,其他几个,嫁的夫君那都是容貌出色之人,偏偏只有自己嫁了这么一个……满脸色相的庸俗之人,苏雪雁心中不由有些失落,同样是苏家的小姐,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同样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自己跟雪彤的命运怎么就差这么多? 原本还因为自己嫁进了一个富贵人家而沾沾自喜的苏雪雁,此时却是有些难受,她比过了苏绮蔓,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会输给自己的亲妹妹苏雪彤。 …… 隽王府中,无名这几日一直都没怎么敢出门,因为尹前辈说他发病的日子可能就在这几日,他自己也担心会伤到别人,所以一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门,他甚至要求尹老前辈把自己被绑上,或是直接锁在房间之中,但是那尹老前辈却只是语气平和地道:“事情没有那么严重,相信我,我会帮助你的,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了。” 尹老前辈的这话说得非常地笃定,也让无名稍稍安心了些,他还是很相信尹老前辈的医术的。 这日清晨,尹老前辈正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睡着,就听到有人在外面拍门,声音很急切,“前辈,您快出来看看,无名又发病了。” 尹老前辈闻言离开就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拿起桌上放着的自己的药箱,他就往外走,因为预测无名很快就会发病,所以尹老前辈这几日都是住在无名隔壁的房间。 只见那尹老前辈拎着药箱很快来到了无名的房间里,而无名正被两个侍卫控制着,尹老前辈看了无名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径直打开自己的药箱,取出银针,径直走到无名的身边,手中的银针果断而利索地扎进了无名的手背,接着就见那尹老前辈卷起无名的衣袖,又是一支银针扎进了无名的小臂…… 随着银针的落下,无名的确慢慢平静了下来,不出一会儿的功夫,他自己就已经恢复了神智,而此时尹老前辈正取下无名手臂上的银针,转而扎入他胸口的位置。 无名正要开口,却是被尹老前辈给喝止:“别动,也别说话!” 书名顿时屏气精心,没有再开口。 相比较以往,在脑袋上的行针,这次尹老前辈行针的时间很短,而无名亦是第一次这么快就恢复了过来,心中不免有些欣喜,“前辈,我的这个病能治好吗?” 尹老前辈闻言,手下正在收拾银针的动作顿了一下,继而道:“会好的,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多谢前辈,这些日子为了给我治病,前辈也辛苦了,无名实在是无以为报,以后若是前辈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无名定当万死不辞。”说完这话,无名便是朝着尹老前辈珍重地行了一礼。 尹老前辈听闻他这话,面上的表情却是略变了变,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却只道:“你现在暂时没事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完这些时候,尹老前辈就转身走出了无名的房间,神情之中很有些犹豫纠结,事实上,他现在的烦心事儿可不止这一桩。 等到司空隽回来,他的属下便是很他回禀了无名又发病的事情,“不过这一次倒还好,尹老前辈很快就控制住了无名,没有伤到人。” 司空隽闻言点头,“嗯,知道了,你们几个这几日天天看着无名也是辛苦了,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是。” 司空隽心中暗道:这个尹老前辈的医术果真是不错,别的大夫连什么病都看不出来,他却能控制住。 这般想着,司空隽也便是去找了尹老前辈,而此时舞阳公主亦是在尹老前辈的房间里说话,看到司空隽进来了,舞阳公主连忙道:“四皇兄回来了?” 司空隽轻轻点头,“我听说无名今日又发病了。” 舞阳公主含笑看着尹老前辈道:“多亏有尹老前辈在,无名这次没有伤人,很快就清醒过来了。我就说无名不是那种会伤害别人的人,他也是身不由己,一发起病来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好了,有尹老前辈在,一定能治好无名的。” 尹老前辈笑了笑,却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隽王殿下今日回来得倒是早,是度和山庄那里的事情解决了吗?逆贼抓到了?” 司空隽摇头,“没那么容易,从目前搜查到的证据来看,度和山庄想要谋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昨日明朗从度和山庄传了消息回来,虽然山庄里已经人去楼空,但是里面还是留下了很多证据,足以证明那位詹庄主的谋逆之心,而且这谋逆之心并不是从他开始的,而是从很早就开始了,度和山庄一直都在暗地里为复辟大历王朝做准备。” “很早是什么时候?上一代?或是上上一代?” “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应该还会更早吧,这种复辟之心不可能是突然从某一代开始的,有可能是从前朝覆灭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生出了要复辟自己王朝的心思,一直蛰伏在江湖之中,伺机而动,估计度和山庄之所以被建立,也是为着这个目的。”说到这里,司空隽不由感叹道:“几百年了,他们还一直在暗自里简直,没有放弃,可见这一代一代的传下来,这复辟前朝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 听了司空隽的话,尹老前辈却是摇头,“就算他们有谋逆之心,可也不能说他们就是前朝皇室的后裔吧?就凭着一枚玉佩就断定?可是另外一枚玉佩不是一直在民间流传吗?我听说皇后娘娘现在身上的那枚就是荼梧玉佩,是当年她及笄的时候,苏家的老爷子买来送给她的,难道也能把她说成是前朝皇室的后裔吗?” “光凭着一枚玉佩的确是不能确定,但是被抓到的那个鸣瑶阁的阁主,口口声声都说自己的主子是前朝皇室的后裔,身上流着的是大历王朝皇室的血脉,这总不会有假。而且明朗也从度和山庄的密室里搜出了很多跟大历王朝有关的东西,这总也不是假的。” 尹老前辈闻言不由沉默了下来,这个时候司空隽却是看着那尹老前辈开口道:“尹老前辈对这件事似乎格外关心啊。”尹老前辈平时很少对什么事情做出有兴趣的样子,当时当日听自己提起度和山庄的时候,他就似乎格外地关注,更是主动问起这件事。 “是啊,我是很关心这件事。不瞒你们说,我之前也曾受过度和山庄的恩惠,所以现在听到这个时候觉得有些遗憾,原来那度和山庄竟是一个逆犯的罪窝。” 这语气里的遗憾不是假的,司空隽看他的神情似乎也很是落寞,原本有些怀疑的心思,此时也变淡了些,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度和山庄这些年在江湖中一直都在树立自己的地位,更是对百姓们施以援手,常常赠衣施粥,无论是在江湖个门派之中,还是在百姓的眼里,度和山庄都是一个嫉恶扬善、正义无私的所在,人们敬仰它,感恩它,这便是度和山庄这么多年经营的目的。如今,效果已经很明显了。”说到这话,司空隽面上不由露出些无奈来。 “这话怎么说?”尹老前辈出声问道。 “如今有许多百姓都在说,是因为朝廷忌惮度和山庄的势力太大了,会威胁到朝廷,所以才捏造了一个子虚乌有的谋逆的罪名给度和山庄,实际上就是为了要铲除度和山庄而做的诡计,很多人都在为度和山庄抱不平,我担心接下来就会有江湖门派集结起来帮助度和山庄跟朝廷作对了,如果真的是那样,这将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事情果真有那么严重?”尹老前辈有些讶然地开口问道,“度和山庄的实力也不至于有那么大吧?” 司空隽摇头,“不,度和山庄的实力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他们已经一代一代地传了那么多年,每一代都在暗地里培养一些势力,我估计着,不仅是江湖个门派之中,说不定就连朝堂之中都已经被安插了他们的势力,而如今我们对这些暗中的力量却一无所知,万一那詹濮沉要是发动起来,我担心事情会变得很严重。” 舞阳公主听到这里,心中不由有些害怕,“四皇兄,你说的好可怕?难道他们还真的能成功复辟大历王朝吗?他们会杀了我们吗?” 听到舞阳公主这样说,司空隽却是笑了,“你放心,有我们这些皇兄在,你暂时还不用担心你的性命,如果我们这么容易就被逆贼给打倒了,那祈灵国还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舞阳公主方才也只是一瞬间的害怕,但是她想着自己的几个皇兄都是很有能力的人呢,再加上朝中也有很多得力的大臣,总不至于能让谋逆之人得逞。 “好了,让尹老前辈休息一下吧,舞阳,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舞阳公主点了点头,便是跟着司空隽一起走了出去。 “我今天出宫的时候遇到二皇兄了。” 听到司空隽说这样的话,舞阳公主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不由撇了撇嘴,“四皇兄,我已经猜到我皇兄跟你说什么了。” “其实你皇兄很担心你,我也理解他,虽然我跟你并不是一个母妃生下的兄妹,但是我跟二皇兄一样,对于你跟无名的事情难免会有些担心,你没有做过哥哥,当然不理解这种心情。你要知道从一个兄长的眼睛来看,无名实在是一个很危险的人,他已经在我府里住了这么久了,我却连他的姓名身份都不知道,而且他还有一个随时都可能会病发的疯症,身上甚至有可能背负着人命,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皇兄不希望你接近无名是很正常的事情,任何一个爱护自己妹妹的哥哥都会像他一样担心。” 舞阳公主点头,“我知道,但是我还不容易才找到无名,我……不想失去他。” “你放心,我会帮你看着他的,再说了,在恢复记忆之前,就算他想走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你也不要再让你皇兄担心了,其实他想要你做到的也不多,就是尽量不要每天都过来看无名,也不要太晚回皇宫去,他很担心你的安全。”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做到的。” 司空隽闻言朝着舞阳公主笑了笑,然后道:“行了,你去看无名吧,我也去忙了。” 看着司空隽转身走去,舞阳公主不由想到了他的那个亲妹妹,四皇兄是一个好哥哥,如果他的亲妹妹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对她很好,只可惜……但是舞阳公主又觉得有些奇怪,方才四皇兄跟自己说那番话的时候,难道不会想到自己的妹妹吗?他应该会有些难过才对啊,可是方才他的脸上一点难过的神色都没有,还是说时间过去得久了,他终于还是把自己的亲妹妹给忘记了? 舞阳公主摇摇头,算了,过去的事情再想只能徒增伤感,自己还是去看看无名吧,也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不过,尹老前辈医术那么好,肯定能治好他的。 第432章 怀疑前辈(二更) 待舞阳公主进到无名房间的时候,无名正坐在那里发呆,看到舞阳公主进来,方才冷淡地问道:“公主有事吗?” 纵然舞阳公主的一颗心再怎么火热,也挡不住无名这么自始至终地往上头浇冷水,自从舞阳公主认出无名开始,无名从来也没有对她表示过亲近的意思,始终都是冷面对她。 舞阳公主一直都是忍着,她心想无名如今忘记了自己以前的一切,心情肯定不好,自己不指望他能对自己笑脸相迎,但是他对自己的态度跟对四皇兄和尹老前辈的很不一样,虽然他对四皇兄和尹老前辈他们也都很冷淡,但是态度却并不抗拒,舞阳公主感觉得到无名是有些抗拒她的靠近的,尽管她只是陪在他身边,什么都不做。 “我一定要有事才能来找你吗?” 无名抬眸看了舞阳公主一眼,“如果公主殿下没什么事的话,我想要休息了。” 舞阳公主却是径直走到无名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我对你是什么意思,纵然你是根木头也应该明白了。” 无名闻言低头沉默了片刻,而在这片刻的时间里,舞阳公主的一颗心猛烈地跳动起来,这等于是把自己的感情对他摊牌了,自己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他不可能还听不懂。 片刻之后,只见无名抬起头来看着舞阳公主,沉声道:“多谢公主殿下的抬爱,但是在下无福消受。其实我本来早就想跟你说清楚了,但是这种事情……总是不好开口,。” 舞阳公主不可置信都看着无名,自己一颗心全都挂在他身上,不顾皇兄的劝阻,甚至不惜跟皇兄翻脸,自己也要出宫来陪在他身边,他竟只这样简简单单两句话就把自己给打发? 舞阳公主就这么愣怔地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盯着无名看了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好,刚刚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吧,我知道你如今失去记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肯定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我不勉强你,等到你的病好了,记忆恢复之后,我们再来说这件事情。” 她不想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结束,或许自己跟他不是在好的时机重遇才会弄成这样的局面,无名现在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状态,所以自己没有必要跟他计较这些。 无名看着舞阳公主摇头,“不是,就算我恢复了记忆也是一样,我对你并没有那种男女之情,就像是隽王殿下看到成小姐会开心,这才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可是我对公主殿下你并没有那种感觉。”甚至,他会讨厌看到舞阳公主,这样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毕竟是有些太伤人了,但是他的心里的确是有这样的感觉,只要是舞阳公主不能出宫来看他的日子,无名就会觉得心里十分轻松。 所以,无名自己很确定,自己并不喜欢这个舞阳公主,虽然她对自己真的很关心,在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情况下,甚至知道自己有可能背负人命的情况下还喜欢自己,这当然是很难得,无名知道她是真心喜欢自己,但是自己也的的确确对她并没有那种感情。 之前他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既然今日舞阳公主自己先开了口,那自己也就借着这个机会跟她说清楚,也省得欠她更多。 “你自己好好休息休息吧,我有些累了,先回宫去了,明天再过来看你。”舞阳公主却仿佛没有听到无名说的话一般,冲着他淡淡笑着说出这些话,但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脚下的步子却迈得极快,仿佛是担心,无名又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 舞阳公主几乎是逃离出无名的房间的,待到走到拱门之后,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无名会对她说出那么直接而残忍的话来,他的语气那么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尽管不愿意相信,但是身为女子的直觉,她知道无名并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份什么的配不上自己,或是其他的原因,他是因为真的不喜欢自己才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虽然心里很清楚,自己是应该放弃的,自己身为祈灵国的公主也是有尊严的,他都已经把话说得那般决绝了,如果自己还死赖在他身边的话,岂不是太过丢脸?舞阳公主擦了擦眼泪,暗暗握紧了拳头,好,既然你都一凝说出这样的话了,那我还再缠着你,岂不是太丢人,罢了,自己放弃就是,这天下间两条腿的那人还不好找吗? 舞阳公主回身看了一眼无名的房间,抬手擦了擦眼泪,然后坚决地转头,快步走了出去。 无名知道舞阳公主一定会伤心的,但是他也是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被人喜欢着的感觉也不是很好。希望舞阳公主想清楚之后,就不要再来找自己了,说实话,他也觉得舞阳公主喜欢上自己的理由很有些草率,就因为自己救了她,她就喜欢上了自己?这未免有些她儿戏,所以她真正喜欢的未必是自己这个人,而是她在自己的脑海里想象出的另外一个人罢了。 舞阳公主离开之后,无名在自己的房间里静坐了一会儿,然后就是去了尹老前辈的房间。 抬手叩门,里面的尹老前辈并没有立刻应声,无名不由觉得尤其奇怪,就又是敲了一下门,尹老前辈的声音这才从房间里传出来,“谁啊?” “是我。”无名应道。 “进来吧。” 无名推门而入,看到尹老前辈正在房间里书桌前坐着,手里拿着一本医术,仿佛正在看。 “有什么事吗?” “我是过来谢谢前辈的,今日帮我控制住了病症。” 尹老前辈微微一笑,“自从我来到隽王府之后,你已经对我说了很多的谢了。” 无名亦是淡淡一笑,之后看着尹老前辈道:“我有个疑问,既然尹老前辈都知道怎么控制住我的病症,难道就不清楚我的病根在哪里吗?我想着或许……是不是有办法根治呢?” “我记得这个问题你之前就问过我了,我没有办法给你确定的答案。” “可是之前前辈您也没有跟我说,您能在我病发的时候控制住我的病症。”所以他才觉得尹老前辈是不是隐瞒了他什么事情。 “你要知道,治病都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的,不过你既然已经这么问了,我倒也有件事要跟你说,我方才在看医书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或许可以医治你的药方,但是其中的几味药材却是难找,而且只有乾风国才有,在祈灵国根本就买不到,所以我要离开这里,去乾风国一阵子,找找那几味药材。这样一来的话,我就不能每日给你行针的,不过现在更要紧的是治好你的疯病,让你不再伤人,至于恢复记忆,本来也是不能急于一时的事情,你说呢?” 这个消息倒是让无名很有些错愕,他本来是想从尹老前辈口中问出一些什么,但是没有想到他却说已经想到了一个可以医治自己的药方,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一个药方,这可能吗? “前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无名此时不得不怀疑尹老前辈了。 “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难道你认为我会伤害你吗?如果我要害你的话,我早就下手了。”要知道,人的脑袋上全都是重要的穴位,一个不小心,一针扎下去,那就一命呜呼了。 无名闻言连忙解释道:“前辈误会了,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些日子您尽心尽力地为我救治,我心存感激,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他并没有把自己病情的真相完全告诉自己。 不过尹老前辈似乎也并没有跟她计较的意思,“好了,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我只想尽快治好你的病。” “那前辈是已经决定要去乾风国了吗?” 尹老前辈闻言点头,“只有暂且先试一试这个法子了,如果不行的话,再想别的办法。” “那我跟你一起去。”让尹老前辈为了自己的病,一个人去奔波,他当然不忍心。 “不行,你得留在这里。”尹老前辈闻言立刻就阻止道。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在路上发病的话,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控制住你,到时候万一要是伤了人,岂不是更糟糕,在这里最起码还能有人制得住你。” 无名一想也是,如果去的时间比较久的话,自己的确很有可能在路上发病,“那就劳烦前辈了,让前辈为了我的事情奔波,实在是惭愧。” “这没什么,我本身也想试一试自己的医术有没有退步。” “那前辈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就走。” 所以,当天尹老前辈也去跟司空隽说了这件事,司空隽听到这话亦是有些惊讶,因为他提出这件事有些太过突然了,之前根本就没有听他提起过什么药方的事情。 不过,既然尹老前辈自己愿意去,司空隽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也希望无名的病能够尽快治好,而且他更想要知道在无名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跟无名的感觉一样,总觉得尹老前辈似乎在刻意隐瞒他们什么。 但是司空隽想着,就算自己开口问了,这位前辈也一定不肯说的,于是也就没有多问,只是道:“那前辈一路小心,今天晚上我会让人把盘缠给前辈送到房间里去的。” “多谢隽王殿下。” “是我应该多谢前辈才是,前辈是为了帮我们才被卷进这件事情里来的,如果不是因为要帮我们忙的话,前辈您现在还在悠哉地过着自己避世的日子呢。”他看得出来,尹老前辈并不喜欢人群,所以在来到隽王府住的这些日子里,除了那次去郊外寺庙里帮无名找回记忆之外,他从来也没有出去过,可见他是有些厌弃这红尘浊世的。 不过这也让司空隽觉得更加奇怪了,既然尹老前辈这么讨厌人群,那为什么却愿意为了治好无名的病,而特意去一趟乾风国?就只是因为他答应了要给无名治病,所以一定要做到?司空隽心里还是存有些怀疑的。 不论如何,尹老前辈第二日一早还是离开了隽王府,出了京城,往乾风国的方向去了。 而司空隽在早朝之后,也把这件事告诉了司空澈,亦是跟司空澈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司空澈听了司空隽的话之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开口道:“你这样说的话……其实我一直也很好奇尹老前辈的身份,我以前只以为他是从江湖出来的一个什么门派的人,因为厌弃了江湖,所以才在山脚下隐居,但是这样说起来的话,我们的确是不清楚他的底细。” “反正我是觉得很奇怪,那尹老前辈之前明明跟我们说,他并不知道无名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但是昨天他却能很快地用银针让无名安静下来,并且恢复了神智,而且没过多久,他就说他想到了一个可以医治无名的办法,这是不是有些……太快了,还是说其实他在之前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只是没有告诉我们而已?” 司空澈只是在想着司空隽的话,并没有应声,却听得司空隽又继续道:“而且我觉得尹老前辈在度和山庄的事情上,也表现出了异常的好奇,以前他从来不追问我任何事情的,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太放在信上,但是自从他从我的嘴里知道了度和山庄的事情之后,就一直在问我有关于这件事情的进展,而且言语之间很有为度和山庄说话的意思。在我追问他的时候,他只是说以前在江湖中的时候,曾经受过度和山庄的恩惠,举得度和山庄不是那么肮脏的地方,所以才觉得不可能。但是,我觉得太奇怪了,他的行为有些反常。” “你是怀疑他跟度和山庄有什么关系?” 司空隽摇头,“这个我可说不准,但是他的确是很奇怪,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要跟踪他一下,或是调查一下他的身份来历。” 司空澈想了半晌之后,却是摇头,“不,我们既然请了尹老前辈过来,就不要质疑他,我相信他这么做有他的理由,我也相信他是没有恶意的。而且如果我们调查他的事情,被他知道了,那局面就很尴尬了,以尹老前辈的性子,肯定受不了这个。” 司空隽闻言轻轻点头,“那好吧,如今我们也只能等着尹老前辈从乾风国回来,看看他究竟会带回来一个怎么样的方子,能不能治好无名的病了。” 司空隽离开之后,司空澈便是回到寝宫跟苏洛宁一起吃早膳,而司空澈也便是把这件事跟苏洛宁说了,苏洛宁听了之后,亦是稍稍愣了一下,然后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隽王殿下的怀疑也是合理的,但是我相信尹老前辈,他不至于有什么坏心,如果他也是很度和山庄有关系的人,那当初他就不会救你而来,就算救了你知道,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他也是有很多机会可以把你杀掉的,但是他没有,我相信就算他跟度和山庄有什么关系,也绝对不会有谋逆之心。” 自己跟尹老前辈也相处了那么久,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自己也知道,不至于因为这些事情就去怀疑他有坏心,但是要说他有事情瞒着他们,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第433章 非皇族人 司空澈亦是认同苏洛宁的话,他相信就算尹老前辈隐瞒了他们一些事情,也不是出于坏心,但是以尹老前辈的性子,他隐瞒的事情,如果他自己不想说,就算别人再怎么问,他也是不会说的。 “不说尹前辈了,詹濮沉的事情怎么样了?”苏洛宁自从第一次见到詹濮沉的时候就觉得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太阴郁,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前朝皇室的后裔。 “还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司空澈淡淡笑道:“度和山庄这么多年来的确是煞费苦心,无论是江湖同道,还是民间普通百姓都不相信度和山庄会有谋逆之罪,你知道吗?已经有百姓开始为詹濮沉联名上书了,我现在都已经被骂成昏君了。” 苏洛宁闻言亦是笑了,口中道:“淡定点,你也不是第一次被骂作昏君了,习惯就好。” “你这算是安慰?” “姑且算是吧。” 在民间议论喧嚣不止的时候,赵明朗从度和山庄回到了京城,并带回了大量的证据,证明了詹濮沉就是前朝皇室的后裔,其中包括了大历王朝历代皇帝的画像、牌位以及最重要的传国玉玺。 赵明朗本来是想找到他们究竟在江湖和朝堂之中安插了那些势力,但是翻遍了整个度和山庄,却一点线索都没有。不过想来也是,这度和山庄每一代都在进行着颠覆朝廷的行动,他们肯定是越来越谨慎,不会让人寻到蛛丝马迹。 就是因为这样赵明朗的心里才会更加担心,这度和山庄一直都在暗地里为颠覆朝廷重建大历王朝做准备,到了詹濮沉这里却开始有转到明面上的迹象。 当初詹濮沉分明是故意接近自己,目的自然可以想象得到,后来他又跟景王殿下出谋划策,这些事情每一件都有可能湖暴露他自己,可是他还是做了,这说明他已经不担心谋逆的事情暴露的了,也就是说他认为度和山庄在暗地里潜伏了这么多年,已经到了出动的时机。 这也意味着,詹濮沉认为度和山庄已经有了足以跟朝廷抗衡的势力,他既有这样的自信,只怕多少也是有些实力的。 正如赵明朗所预料的那样,詹濮沉如今已经没有了顾虑,暗中经营了这么多年,如今他终是要背水一战了,且看看自己跟司空澈谁更胜一筹吧。 在百姓为度和山庄请愿,而各大江湖门派跟当地衙门作对的时候,又陆续有许多朝中官员的丑闻传了出来,侵占百姓土地、横征暴敛、强抢民女……其中不乏出过人命官司的,而这些被传出流言的除了地方官员,还有朝中的京官,整个祈灵国一下子陷入了群情激愤当中,百姓们都在唾骂,仿佛祈灵国的官员都是这个样子,只知道欺压百姓,中饱私囊。 这样的怨愤自然而然地就会从官员的身上蔓延到整个朝廷,甚至是为君者。 而此时,坐在御书房里的司空澈刚刚收到了一封加急文书,面上已经有了怒色,然后唤来了在外面候着的太监,对他吩咐道:“去把户部和吏部尚书叫来,还有隽王殿下,让他也一起过来。” “是。”那太监看到司空澈这般神色,又想到刚刚被自己亲手送进去的那封信,心知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也不敢耽搁,赶紧就去吩咐了下面的太监去两位大人以及隽王殿下的府上,宣他们过来。 隽王殿下倒是第一个赶来的,看到司空澈的脸色不对,他不由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司空澈把桌上的那封加急文书拿给他看,然后冷声道:“这帮人真是疯了。” 司空隽接过一看,亦是满脸的惊讶,竟然有一个地方官给杀了,而且还是吊在府衙的大堂上,这简直太嚣张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百姓们会被煽动的。”司空隽放下手中的文书,不免担忧地道。 司空澈冷冷道:“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事情究竟是谁做的,看来这个詹濮沉的确是早有准备,或者目前我们看到的这些还不是他全部的底牌。” 那个鸣瑶阁的女子都是懂得媚术的,想来这么多年一定套出了很多朝中官员的秘密,或者在这朝堂之中,亦是有他们的眼线,只在伺机而动罢了。 “现在我们的确是有些难做,度和山庄在百姓之中一向是个很正义的存在,又有许多善举,在江湖之中更是很有威望,如今他们又打着为百姓惩治贪官的旗号……”如今民间已经开始流传大历王朝的一些皇帝的英明之举了,这很明显就是詹濮沉在暗中引导,但是百姓们多为愚昧,只一味地被煽动,却不曾想一想这其中的缘由。 这件事的确让司空澈他们很头疼,詹濮沉在暗,他们在明,而且詹濮沉手里到底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秘密,他们一无所知,如今的局面很是被动。 就在这件事喧嚣尘上的时候,尹老前辈从乾风国回来了,这一路上他也听了不少有关于度和山庄的事情,所以一回到隽王府,他便是问司空隽这件事的进展,在得知朝廷的为难之后,尹老前辈状似无意地道:“既然如此,索性给他也安个罪名罢了,谋逆这种罪名,普通百姓都不会在乎的,谋逆这种事情针对的是朝廷,是皇上,他们心里自然认为是跟他们无关的。这个皇位由谁来做,他们心里根本就不在乎,他们只要过他们的日子就好。” “安一个罪名?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度和山庄如今子在百姓们的心中威望可是胜过了朝廷。”因为度和山庄能为他们杀了让他们痛恨的官员,在他们的眼里,这是惩恶扬善。 “既然有威望的是度和山庄,那不如就把詹濮沉从度和山庄摘出去,或者说把他放在跟度和山庄对立的位置去。” “什么意思?”司空隽略略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尹老前辈,心中亦是很快闪过几个念头。 “我的意思是,如果百姓们知道这个詹濮沉跟度和山庄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呢?或者说如果是他或是他的父母杀了度和山庄的前任庄主,然后取而代之,利用度和山庄积累下来的声望,为他的野心做陪葬,王爷以为百姓们还会被他煽动吗?那些江湖门派还会站在他那一边吗?” 司空隽心中的诧异,此时已经变成了怀疑,只见他看着尹老前辈道:“看来前辈是早已把这件事都想好了,不可能是刚刚一瞬间想出来的主意吧?”而且还是这样的主意,自己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要把詹濮沉跟度和山庄分开来看,因为在他看来,度和山庄和詹濮沉就是一体的,詹濮沉的谋逆就是度和山庄的谋逆,有谁会想到把詹濮沉跟度和山庄分开来看呢? “我想着,前辈方才说的有可能是真的,那个詹濮沉也许真的不是度和山庄的人,前辈您说是不是?” 尹老前辈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我只是出一个主意而已,这种事情可不好做揣测,不过有的时候真的也会变成假的,假的也会变成真的,不是吗?” “前辈,我一直都很好奇前辈究竟是什么人,不知前辈可否一解我心中疑惑?” “一个人的来历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有,比如前辈刚刚说的詹濮沉的事情,如果他根本不是度和山庄的人,那这件事就会变成完全不一样的局面,可见一个人的身世来历实在是太重要了,前辈今日可否坦诚相告?” “一定要说吗?”在司空隽的这般追问下,尹老前辈的面上倒是没有现出丝毫的不悦,反而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前辈也知道,度和山庄的事情毕竟牵连太广,我只想知道前辈是否跟度和山庄有关系。”这件事司空隽一直都在怀疑,因为尹老前辈在度和山庄的事情上,表现出了太多的关心,应该不只是被度和山庄帮助过的关系。 “好吧,我可以说,但是要当着皇上的面一起说,现在,请让我先去看看无名,我找到了可以医治他疯病的办法。” 司空隽闻言又是一阵惊讶,然后眸中含着深意地看着面前的尹老前辈,意味深长地道:“前辈总是能带给我很多的意外。” 尹老前辈闻言笑了笑,“这是好事不是吗?平平无奇的人生总是有些呆板了,多一些意外才精彩。” 他说完这话之后,便是转身去了无名的房间,司空隽在原地站了片刻,却是跟了上去,现在他对这个尹老前辈的事情越来越感兴趣了。 跟着尹老前辈进到无名的房间,无名此时站起身来正是看向尹老前辈,“前辈您回来了?”他的眼睛里不由藏着期望,但是他也在心底告诉自己,如果没有找到的话,自己也不能失望。 “嗯,现在我可以为你彻底根治疯病了,药我已经找到了。不过我得先为你行一次针,以后才好用药。” 无名闻言,却道:“不用这么着急吧?前辈才刚刚回来,先歇一歇才好。”他知道前辈每次给自己行针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这也是很耗体力的。 “不用担心,我现在只着急赶快把你给治好,你不知道这对于一个大夫来说是多重要的一件事情,好了,别多说了,把上身的衣服脱掉,我要开始给你行针了。” 司空隽此时却是转头离开了无名的房间,他现在要把刚刚尹老前辈跟他说的事情赶紧告诉司空澈。方才尹老前辈说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尽快治好无名的病,司空隽却是暗道,这尹老前辈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度和山庄的事情才对,否则他在回来之后,不会先找自己说度和山庄的事情,然后才去无名的房间。这就证明,在尹老前辈的心中,度和山庄的事情是要比无名的病症更要紧的。 司空隽出了王府,策马往皇宫而去,他现在急切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皇上,隽王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 下一刻,司空隽便是走进了御书房内,司空澈抬头一看,见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便是开口问道:“什么事情?” “尹老前辈回来了……” 待司空隽把自己跟尹老前辈的谈话跟司空澈详述了之后,司空澈的脸色亦是深沉了几分,而司空隽开口问道:“皇上觉不觉得尹老前辈跟度和山庄的关系比我们想象得要深得多?” 司空澈此时已经站起身来,“我们在这里猜得再多也没用,既然前辈说愿意跟我们说出实情,我们就听听看他究竟怎么说吧。” 只见他扬声唤来了外面的太监,又是吩咐道:“你去把皇后娘娘给请过来。”这种事情,如果不叫上宁儿的话怎么行。 “是。” 不久的功夫,三个人便是出了皇宫,到隽王府去了。 等他们去到隽王府的时候,尹老前辈还在给无名行针,所以三人也便是坐在后院的小花厅里等着,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思都系在尹老前辈的身上,各自猜测着等会儿他会说出怎么样的真相来。 这种时候,时间是最难熬的,但是尹老前辈结束的时间要比他们想象得早,见得尹老前辈面上含着笑意进来,苏洛宁亦是笑着看他道:“看来无名的情况很不错,应该是可以痊愈了。” “你这丫头倒是沉得住气,没有一开口就问我,你们最关心的事情。” “这有什么着急的,既然前辈都说会告诉我们了,那就一定会说的,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也没差。” 尹老前辈笑得更开怀,“好,还是你这丫头豁达。行了,说就说吧,不过在这里说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司空隽闻言道:“请前辈随我到书房来。” 他们四人也便是一起挪步到书房去了,房门关上,四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只见得尹老前辈略微有些为难地道:“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的好。” 苏洛宁这个时候亦是开了口,“不如前辈先告诉我,您之前跟隽王殿下说的那个故事是不是真的吧?詹濮沉或是他的父母真的杀了度和山庄的原本的主人,霸占了整个度和山庄吗?” 尹老前辈笑着摇头,“当然不是,没有这种事情。” 这下倒是轮到苏洛宁惊讶了,她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尹老前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会不会是他的亲身经历,或者他跟原本的度和山庄的主人有关系,所以才会知道这件事,也或许他自己就是当年事情的亲历者,所以他才会格外关注度和山庄的事情,还跟司空隽提出了那样的办法。 在苏洛宁看来,这是最有可能的事实了,但是她这刚一开口就被尹老前辈给否认了,如果事实不是这样,那又会是怎么样了? “其实这件事并没有你们想象得那复杂……” …… “主上,那些流言已经传播开了,原本都站在我们这边的百姓们也转而开始攻击我们了,说我们是……”他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完,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并不是什么好话。 詹濮沉脸上一脸的阴沉之色,眼睛里蓄满了怒火,“没有想到他们竟会来这么一招,真是好计、妙计啊!”一句话说完,詹濮沉已经把面前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落了下去。 流言传开的这段时间里,原本支持他的百姓们纷纷倒戈,转而开始骂自己,说自己杀了原本度和山庄的主人,自己根本就不是度和山庄的少庄主,也不是大历王朝的皇室后裔,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自己想要李代桃僵的骗局。 无论什么样的流言,詹濮沉都可以忍受,但是他绝对不能忍受那些人说自己并不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后裔,从自己开始往上数,自己的父母、祖父祖母……世世代代都在为了复辟大历王朝而坚持不懈,无论自己受了多少苦,自己都不在乎,只要自己能完成祖辈们的心愿,可是那些人竟然说自己在骗人,自己根本就不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后人!简直是愚不可及! 看到詹濮沉这般反应,他的属下亦是被吓到,他的主子一直都是沉稳内敛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都可以不露声色,就连之前被追兵一直追得无法休息,精疲力尽,就算得知度和山庄被封的消息,主上也从来都是安静沉默,今日却是这般大动肝火,可见这些流言对主上而言真的很在乎。 不过也难怪主子在乎了,原本那些个个叫好的百姓们都在骂主子,说他是故意利用他们,欺骗他们,还说抓到他之后,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更有人打出替度和山庄报仇的旗号,帮朝廷的人搜捕主上,原本的优势一夕之间全都变成了劣势,那些曾经受过度和山庄恩惠的人,现在为了替度和山庄的主人报仇,都在寻找主子的下落。 还有,江湖中的那些门派亦是不复之前的气势,其中有些门派本来就已经眼红于度和山庄的威势,想要取而代之,如今遇到这个机会,他们当然不想给主子翻身之力,更有帮着朝廷煽动对主子的仇恨的意思,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化为了泡影。 “你先下去吧。”詹濮沉终于了你冷静下来,对自己的属下道。 “是。”那人应声而退,却是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如今主上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了。 待那人离开之后,蝶儿却是走了进来,詹濮沉并没有抬头看她,而是冷声道:“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现在根本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所有的计划都不会临时改变,而造成如今这般被动的局面。她竟然不顾自己的命令,把岚晴的事情写信告诉自己的妹妹,凭着这一点他就可以把她给杀了的,只是如今他却不得不留着她的性命,就目前来说,她对自己还是有些用处的。只是,事成之后,他再也容不下这个女人活在世上了,还有她的那个妹妹! 蝶儿不仅没有离开,反而继续走到了詹濮沉的身边,轻声开口道:“我知道主子厌烦看到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如今主上就不会这么被动,但是……还请主上能够保重身子,这是我刚刚熬好的鸡汤,您先喝几口吧,早上都没有吃饭,这样下去,身子要垮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詹濮沉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些不耐烦。 第434章 留下药渣(二更) 蝶儿面上一僵,心中很有些难堪,自从主上把自己从天牢之中救出来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就跟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虽然之前他对自己也很有冷淡,但是却鲜少用这般不耐烦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想来,他心中定是责怪自己的,只是他并没有说出口罢了。而这才是蝶儿最担心的地方,若是主上找自己问罪或是责罚自己,她心里还好受一些,而主上至今都没有跟自己开这个口,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很清楚。她跟在主上身边这么多年,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了,他越是这样不闻不问,这件事的结果就是越严重。 走出詹濮沉的房间,蝶儿心中忍不住涌起一阵的惧意,到最后,主上到底会如何责罚自己?到如今蝶儿也是觉得茫然不知所措,自从上次在华阳派的山脚下逃走之后,她还没有跟自己的妹妹薇儿通过消息,当然也不可能通消息了,主上特意叮嘱了自己,这个时候朝廷一定盯紧了华阳派,若是稍稍有些风吹草动,都会暴露他们的行踪,所以蝶儿也不敢擅自跟自己的妹妹通消息。 只是事到如今,她也不禁怀疑起,主上的这复国雄心,难道真的不是一场梦吗? 然而此时房间里的詹濮沉却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可不认为司空澈使出这样的一招,就会让自己退缩了,自己跟自己的祖辈一代代经营,还至于因为这点点的事情就被打垮,只是这件事的确让他很生气,大历王朝皇室子孙的身份于他来说是一份责任更是一份骄傲,竟然就这么轻易被别人给造谣,否认自己皇室后裔的身份,实在是可恨! 他们这样做,只会更加激起自己的斗志,等着看吧,自己还有大礼要送给他们。 詹濮沉的一双眼睛露出凶恶凌厉的光芒,仿佛是黑夜之中,死死盯着猎物,伺机而动的野狼一般。 …… 苏洛宁这日照例出宫去查看店铺的生意,而且趁着这个机会去也去殷府里见了岚晴,殷夫人也是在府里的,不过她知道有自己在旁边苏洛宁跟岚晴肯定是有很多话都不能说的,所以也就回避了。 岚晴拉着苏洛宁的手把她从花厅之中带入自己的房间,“来,坐。” 此时的岚晴脸上洋溢的全是幸福的笑容,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岚晴的时候,她脸上的神情,那个时候她虽然也是笑着的,但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深深的悲哀和无助,每次想到这里,苏洛宁都会在心中暗自感叹:幸好,幸好。 目光看向岚晴尚且平坦的腹部,苏洛宁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道:“恭喜你了,岚晴。” “谢谢宁姐姐。” 苏洛宁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岚晴道:“看得出来,殷夫人很紧张。” 岚晴闻言一笑,“我婆婆她其实一直都很期待我的肚子能有动静,宁姐姐你也知道的,明意是殷家的独子,本来母亲是想让明意继承家业的,偏偏明意一心想要走上仕途,母亲只好依了自己的儿子放弃了这个想法,只寄希望于能有一个孙子代替儿子继承殷家的家业。而我之前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想来母亲心中也是着急,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估计是担心会给我压力,我婆婆她对我一直都很好。”这一点让岚晴格外地感恩。 “殷夫人的确是一个很不同寻常的母亲,当初自己在酒楼之中第一次碰到她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鲜少有母亲能跟自己的儿子开玩笑的。”当时她就想,这位殷夫人一定是一位很开明的母亲。 在怀孕生子的事情上,苏洛宁毕竟是过来人,所以此时也跟岚晴嘱咐了很多事情,岚晴听了之后,却是不由笑道:“宁姐姐如今倒是真像一个大夫了,肖先生都没有像你那么唠叨。” “说起肖叔叔,我等会儿正好有事情要去找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天和医馆一趟,让肖叔叔帮你把把脉。” 岚晴闻言立刻点头,“好啊,算算时间,我也该去找肖先生让他帮我诊诊脉了,肖先生说,头三个月最好每个月去一次。” 在去往天和医馆的马车上,岚晴颇有些好奇地问苏洛宁道:“宁姐姐去找肖大夫是要诊脉吗?难道……宁姐姐你又有了?”说着这话,岚晴不由看向苏洛宁的肚子。 苏洛宁见状不由失笑,然后摇头道:“不是的,我只是想要去请教肖叔叔一些事情。” 岚晴听到苏洛宁这样说轻轻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什么了。 到了天和医馆,肖大夫先是给岚晴诊了脉,确认腹中胎儿一切都好,又嘱咐了些她要注意的事情,岚晴和苏洛宁听了,不由对视一笑,却是看得肖大夫一脸的不解,“怎么了?” 苏洛宁摇头,“没什么,只是方才在来医馆之前,我也跟她说了很多要注意的事情,早知道我就不说了,让肖叔叔这个做大夫说岂不是更好。” 肖大夫闻言笑道:“多说一遍也没什么,记得更牢。” 待肖大夫把要注意的事情嘱咐完之后,苏洛宁这才开了口,对肖大夫道:“肖叔叔,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 “你说。” 这个时候,只见苏洛宁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里,只是那帕子里似乎还包着东西,苏洛宁把那帕子搁在肖大夫面前的桌上,肖大夫一看,却原来是药渣,不由有些诧异地看向苏洛宁,她拿药渣做什么? 只听得苏洛宁道:“我想请肖叔叔帮我看看,这些都是什么药,主要是治什么的。” 而一旁的岚晴听了,心中更是诧异,这药渣……宁姐姐是从哪里弄来的?为何要找肖先生看这个? 肖大夫也没有多问,拿起那药渣,挨个儿仔细闻了闻,并且一一跟苏洛宁说出药名,之后道:“这些药都是补身子的药,没什么坏处。” “补身子的药?都是吗?” 肖大夫点头,“是的。” “除了补身子就没有其他的作用了吗?我是说治一些病,比如风寒、内伤什么的?” 肖大夫摇头,“不,这些药都属温性补药,并不具备治病的功效。” 苏洛宁还是有些不能相信,“确定吗?有些药材放在一起用的话,不是会改变本身的药性吗?或许这些药材放在一起之后,改变了药性,就可以治好某一种病?” 肖大夫仍是摇头,“我确定,就算这几种不要放在一起,也只有给身子进补的功效而已,而且这几味药的药性都很温良,就算是进补见效也不会很快。相应的,就算吃久了,也不会伤害身体,这药就是强身健体用的,适合长久来吃。” 苏洛宁闻言不由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那些药渣,然后轻声道:“我知道了。” 虽然很好奇苏洛宁究竟为什么会来问自己这些,但是肖大夫给人看病这么久了,早已懂得不打听的道理,所以他到底也没有开口问苏洛宁究竟为什么要问自己有关于这药的事情。 出了天和医馆,岚晴跟苏洛宁一起上了马车,见她锁眉低头沉思的样子,岚晴亦是沉默了下来,宁姐姐拿出的那药渣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她又为什么要问这个? 很快,他们就到了殷府的门前,苏洛宁因为还要回去苏府看看,所以就没打算下马车,只对岚晴道:“你如今怀了身孕,万事都小心一点,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岚晴含笑点了点头,正要下了马车,却不由转过头来看向苏洛宁,终是忍不住问道:“苏姐姐方才问的那药渣……是谁的?” 苏洛宁似乎是斟酌了一下,这才应声道:“一个认识的人。” 岚晴闻言也没再问下去,便是转身下了马车,看着马车走远,岚晴不由在心中暗道:难道这件事,宁姐姐亦是瞒着澈哥哥的吗? 以为苏府的人都知道每个月的今天是苏洛宁固定要回来的日子,所以厨房的人已经在准备苏洛宁喜欢吃的东西了,此时刚好到了正午时分,听前面的人说二小姐已经回来了,厨房的人也便是把饭菜给端了过去。 “你今日回来得倒是晚了一些,是铺子那里有什么问题吗?”苏之牧开口问道。如今他算是无事一身轻了,五个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四个,还有一个最小的,这马上也要嫁出去了。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五个女儿里,自己的确是对绮蔓偏爱太过,不过在对待她们的婚事上,自己也算是操碎了心。而且自己也并没有期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进什么权贵之家,只要自己的女儿能过得好,他都可以,但是很显然如今他几个女儿的婚事,也并不尽如他意。 尤其是苏绮蔓和苏雪雁,柳彦哲和秦光纪这两个女婿,他都不看好,但是无奈,人是自己的女儿选的,是好是坏,全都由她们自己来承担吧。 苏洛宁摇头,“没什么问题,我只是去看了一个朋友。” 苏之牧点头,然后颇有些感慨地道:“如今也只有你经常会回来了。”苏芊雅是除非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她才会回来一趟,刚刚嫁人不久的苏绮蔓和苏雪雁自从回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如今姐姐和三妹都是正值新婚燕尔之际,抽不开身回来也是正常的。” 其实苏夫人想说,这两个女儿不回来,也跟苏之牧在她们出嫁之前放的狠话有关系,说什么嫁出去了就不是苏家的人了,不要想着从苏家拿什么东西回去,那女儿想到这样的话,自然是不愿意回来。 苏夫人也是担心苏绮蔓,那柳彦哲一个小小的官员,一个月能拿到多少的俸禄?而绮蔓又是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惯了,还不知道这两个人的情形如何呢,上次苏雪雁成亲的时候,绮蔓回来,自己就见她兴致不怎么高的样子,问她什么她又不说,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不担心的。她倒是想要去柳府看看自己的女儿去,却又担心被老爷知道了会生气,这才迟迟不敢行动。 “宁儿,上一次雪雁成亲的时候,我见你跟绮蔓站在一处说话,你姐姐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啊?我问她什么她也都不肯跟我说。” 苏洛宁闻言,不由看了苏之牧一眼,却见他只顾夹了菜来吃,似乎没有听到母亲说的话一般,苏洛宁见状不由在心中暗自一笑,父亲明明也很想知道,却故意装作这般不在乎的样子。 于是只听得苏洛宁轻咳了一声,然后开口道:“其实姐姐那天跟我说了一些她跟柳彦哲的矛盾……” 苏洛宁也没有隐瞒,就把那天苏绮蔓跟她说的事情转述给了苏之牧和苏夫人,苏绮蔓之所以不愿意说,就是怕苏雪雁知道了会嘲讽她,还有父亲,本来就不赞成她的婚事,这让她抹不开面子跟父母说,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让父亲和母亲知道比较好。 果然,苏之牧听了之后,沉声道:“我就知道,当初我就说不让她嫁给柳彦哲,偏偏她就是不听,还在同州大闹了一场离家出走的戏码,把我们苏家的脸都给丢尽了,结果现在怎么样,两个人不是还是吵架?” 苏洛宁闻言轻声道:“父亲先别生气,既然姐姐都已经嫁了,现在再说什么也晚了。而且姐姐就是怕你会旧事重提,所以才不敢把件事告诉您跟母亲的。” “那是自然,她哪有那个脸提?当初是她要死要活,非要嫁给柳彦哲的,如今过得不顺,她怎么好意思回来诉苦。” 一旁的苏夫人轻叹了一口气道:“好了,老爷,您就少说两句吧,现在无论再怎么说,绮蔓已经嫁给了柳彦哲,她过得不好,我们做父母的不也伤心吗?” “所以,我想着或许母亲可以不时去柳府看看姐姐,也开导开导她,姐姐跟柳彦哲之间毕竟相差太大,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总得相互妥协才对。”不过苏洛宁想着,照自己姐姐那一贯的性子,只怕是不肯轻易让步的,从小到大,从来都只有别人让她,没有她让别人的事情。 苏夫人闻言看向自己的夫君,“当然可以,如果你父母允许我去的话。” 苏之牧只低着头吃饭,“我可没阻止你。” 闻言,苏夫人不由跟苏洛宁相视一笑。 苏洛宁这才看向一直在旁边安静吃饭的苏雪彤,“彤儿跟明朗少将军的婚期也快要定下来了吧?” 苏夫人点头,“将军府那边的意思是尽快,但我跟你父亲想着,彤儿是我们苏家唯一一个还未出嫁的小姐了,总是想着再多留她一段时间。而且……”说到这里,苏夫人笑了笑,“彤儿的嫁衣是非要自己亲手来做的,若是时间紧了也来不及,总得给新娘子留出缝制嫁衣的时间。” 苏雪彤闻言面上绯红一片,却仍是不吭声。 苏之牧这个时候亦是抬头看向苏雪彤,是啊,自己五个女儿,就只有这一个还没有出嫁了,自从苏绮蔓和苏雪雁相继嫁出去之后,苏之牧这才明显感受到整个苏府冷清了很多,他当然希望苏雪彤能在自己身边多留一些时日,但是将军府那边又急着让他们二人成亲。 唉,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亦是留不了多长时间了,而且他看着雪彤也是真心喜欢明朗少将军的。 不日之后,赵明朗和苏雪彤的婚期总算是定了下来,就在一个月之后,在相继嫁了两个女儿之后,苏家这马上就要嫁出最后一个女儿,亦是引起京城百姓的一阵热议。 人们都道,这苏家的五个女儿嫁的还真是有趣,原本最被看好的苏家大小姐,到最后却只嫁了一个朝中不足轻重的小官,而原本在临危之际替嫁的二小姐却竟是成了当朝皇后,而当初嫁为太子侧妃的苏家四小姐本来有可能会成为贵妃娘娘的,如今却只能一辈子做个侧王妃了,不过那个三小姐倒是不怎么意外,她自己的名声本来就不太好,嫁给一个好色的败家子儿,倒也算是般配。 而最让人惊讶的,当属这苏家最小的一个女儿了,以前在苏家的几个姐们当中,数她最不起眼,没想到最后却嫁给了京中众多千金都垂涎的明朗少将军,而且还是庶女嫁做正妻,虽然这位苏家的五小姐很有可能是被将军府拉过来用来遮丑闻的一个掩饰,但是能得到少将军夫人的位置,就算是被利用也值了。要知道,这赵将军百年之后,将军府肯定就要交到明朗少将军的手上,到那个时候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有哪一个庶女能够走到她这样的位置? 对于苏雪彤和赵明朗的故事,坊间也流传出很多版本,但是在每一个版本之中,当朝皇后娘娘苏洛宁都是极重要的出场人物,人们都说如果不是因为皇后娘娘格外喜欢自己这个妹妹,那这位苏家五小姐还真嫁不得明朗少将军,当然说这话的时候更多的是嫉妒了,谁让人家有一个做皇后的亲姐姐呢? 在得知赵明朗和苏雪彤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之后,司空宇不由调侃地看着司空隽道:“到底,明朗还是快你一步。” 赵明朗亦是冲着司空隽拱手,玩笑着道:“承让了,隽王殿下。” 司空隽含笑摇头,这两个…… 司空澈此时亦是开口道:“明朗,你先别顾着高兴,我的谢礼你可还没给我呢,要不是我给你出的这个好主意,你也没有这么快就娶到苏雪彤吧?” “行,我定会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准备一份大礼的,多谢二位鼎力相助。” “为了庆祝一下,等会儿一起去正乾宫里用膳吧。”司空澈道。 司空隽却是摇头道:“我还要回府里去看看,依照尹老前辈所说,如果这两天无名不再发病的话,说明他的病就完全好而来,但是如果再发病,那就证明他从乾风国带回来的那些药材没有用。” 说起无名,“对了,舞阳最近还经常去看那个无名吗?”早明朗问道。 司空隽点头,“虽然前一阵子,她有几天都没有来,不过之后又恢复了跟以前一样京城去看无名了,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昨天在宫外的时候偶然碰到了翰王,看他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太对,我想着是不是跟舞阳有关,之前不是说翰王不同意她出宫去看无名吗?” 第435章 童年往事 司空隽点头,“他的确是不太愿意让舞阳跟无名走得太近,曾经找过我几次,不过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办法,难道我还能拦着他们不让见面吗?前一阵子,舞阳好像是跟无名闹别扭了,接连几天都没有去看他,后来又恢复如初了,不过翰王最担心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因为无名对舞阳一直有些回避,他也许不喜欢舞阳。” 虽然司空隽在言语之间用了‘也许’这两个字,但是他的心中是肯定的,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一个女人,或许之前他还看不出来,但是现在他也算是过来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无名在面对舞阳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男人面对喜欢的女子时的表现,他现在几乎可以笃定舞阳公主大约会以伤心收场,不过从目前来看,舞阳公主还没有要放弃,说不定还是有机会可以打动无名的,但是这个机会却是相当小了。 司空澈亦是道:“其实我也不希望舞阳对那个无名太过上心,毕竟如今那无名还是一个连记忆都没有的人,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我们又如何能信任他?而且我有预感这个人的身份应该很不简单,他跟舞阳合不合适还得另说了。” 赵明朗接口道:“而且,这个人身上背负的命案至今还未洗清,也就是说,他如今仍是一个杀人嫌犯。” 司空宇则是摊手道:“就算我们说得再多也没用,我看舞阳公主已经像是着了魔一样地身陷其中了,这个时候谁要是能劝动她,我会佩服得五体投地。” 司空隽闻言深以为然,就如他看到的那样,虽然无名对舞阳一直都很冷淡,但是舞阳却没有一丝一毫要退缩的意思,好像她丝毫不在乎无名的态度一般,舞阳像是铁了心一样,非要让无名对她动心不可。 待司空隽回到隽王府的时候,不出意外,舞阳公主已经在了,自从上次舞阳公主貌似跟无名吵了一架,消失了几天之后,再回来她仿佛比之前还要更加体贴照顾无名。 司空隽进到无名的房间,尹老前辈刚刚结束给无名的行针,见到司空隽进来,舞阳公主看着他轻声道:“四皇兄回来了?” 司空隽微微点头,之后看向无名,开口问道:“无名情况如何了?” 尹老前辈一边收拾自己的银针,一边应道:“还不错,脉象很平稳,至今没有发作的迹象,看来是真的好了。” 听到尹老前辈说这样的话,舞阳公主的脸上立刻现出喜色来,“真的?无名的疯症确实已经好了吗?” 比起无名的失忆,其实舞阳公主更在乎的是他的疯症的事情,她不在乎他是什么身份,配不配得上自己,她只要他是健健康康的一个人就好。 尹老前辈点头,“应该是好了,不过再等几天,确认一下,如果再没犯病,那就是真的好了。” 舞阳公主立时开心地道:“尹前辈简直是神医。”幸亏当初皇上和皇后娘娘找了尹前辈过来,不然还不知道无名的病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而无名此时一颗心亦是放松了不少,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疯症发作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伤人,但是目前还不能确定,尹前辈说了,还要再等几天,所以无名的这一颗心还不能彻底放下来。 “厨房的药应该煎好了,我去看看。”舞阳公主说着便是转身走出了房间,所有伺候无名的事情,她都不想假于人手,无名曾经跟她说了好几次,不用她来照顾自己,他自己就能行,但是舞阳公主却置若罔闻,时间久了,无名无奈,只能随便她了,他现在面对舞阳公主的时候也很是头痛,不知道该怎么对她才好。上次自己已经把话跟她说得那么清楚了,她几天没有再来,无名还以为她是真的放弃了,正要松一口,她却又是出现了,脸上带着笑,就好像之前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无名亦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趁着舞阳公主离开的时候,司空隽想要跟无名把话给问清楚,“无名,这么久了,舞阳的心思你也该明白了,我跟舞阳虽然并不是打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她也算是我的妹妹,我现在问你一句,你对舞阳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喜欢她吗?” 虽然尹老前辈此时还在一旁,但是司空隽也没有打算避讳着他,尹老前辈在尘世游历这么多年,对于无名和舞阳公主的事情,他有什么看不穿的呢?也是没有必要避着他说这些。 无名听了司空隽的话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地摇了摇头,“我对舞阳公主无意,而且之前我已经跟舞阳公主说清楚了这件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无名说此处,脸上不由露出不解的神色来,“她再出现的时候,仿佛没有发生过之前的事情一样,甚至我提一下都会被她打断。”然而装作若无其事地去说其他的事情,无名实在是无奈。 司空隽闻言了然,原来这就是之前舞阳公主接连几天都没有过来看无名的原因,“好,我知道了。” “很抱歉,如今王爷你收留着我,我去做出让你妹妹伤心的事情。” “你不必为了这种事情道歉,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这一点我很清楚。”再清楚不过了,司空隽自己是深有体会,“你不必因为舞阳的事情,而觉得住在这里有什么负担,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你因为住在我府上,而对舞阳假装喜欢,那才是我看不起的事情。好了,你好好歇着吧,我会找舞阳谈谈的。” “多谢隽王殿下能够体谅。” 无名这厢话音刚落下没多久,舞阳就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她正要把药端到无名的面前,却听得司空隽对她开口道:“舞阳,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的,能让我先喂无名把药给喝了吗?” 无名闻言不由微微皱眉,“不用,我有手,可以自己喝。” 气氛一时有些冷凝,一旁的尹老前辈见状,忙是接过舞阳公主手里的药碗,笑着道:“好了,无名的药,我来负责,公主就跟王爷去吧。” 舞阳公主面上的表情稍稍僵了一下,之后又迅速恢复笑容,“那就麻烦前辈了。” “不麻烦,不麻烦。”尹老前辈笑着应道。 待舞阳公主跟着司空隽离开之后,尹老前辈这才坐在无名的床边,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世间的情事总是这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两情相悦实在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无名觉得尹老前辈的话里仿佛有另外一番感慨,不由问道:“前辈以前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过谁吗?” “废话,当然喜欢过,一个男人一辈子总得遇着那么一个女子的。” 无名觉得后面的话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既然前辈如今孑然一身,想来跟那个女子的结局并不算好。 “喏,自己喝吧。”尹老前辈把手中的药碗递给无名。 而这厢,司空隽则是把舞阳公主给带去了自己的书房之中,舞阳公主的脸上仍是噙着浅笑的,仿佛刚刚无名对她的冷声拒绝,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一般,“皇兄要跟我说什么?” “无名都跟我说了。”司空隽看着舞阳公主缓缓开口,每一个都说得很清晰。 舞阳公主的神情微微一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都跟皇兄说什么了?” “说之前你为什么连续几天没有过来的事情,他说他已经把话跟你说清楚了,舞阳,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舞阳公主听着司空隽说话,却一直都没有吭声,她似乎没有打算要跟司空隽讨论这件事情。 外面的阳光透过花菱格的窗子洒进来,洒在舞阳公主的身上,那淡黄的光晕却衬出她的落寞,司空隽看着这样的她有些不忍心,但是如果现在不点醒她的话,她越陷越深,受到的伤害不就越大吗? 但是司空隽的语气终究是变得柔和了一些,“舞阳,我跟你并非是一母所生,原本也不该是由我跟你说这些,但是你应该不知道,翰王已经在私下里找过我好几次了,他很担心你,但是又不敢跟你说这些,怕跟你两个人又吵起来。” “我知道皇兄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就是喜欢无名。我不是没有试过要放弃他的,之前他跟我说不喜欢我的时候,我也暗暗下决心,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了,我告诉自己我也是有自尊心的,但是结果,我也只坚持了几天而已。我没有办法,我就是喜欢他,想要跟他在一起。” “就算他不喜欢你也没关系吗?” “他现在是不喜欢我,但是不代表以后也不喜欢我,只要他身边没有别的女子,我就是有机会的,而重要的是,如今他的身边就只有我一个女子。水滴石穿,只要我有恒心,不管软磨硬泡,还是用什么别的办法,我都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司空隽闻言不由微微皱眉,又抬眸看了一眼舞阳公主的神色,发现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竟是透露着坚决,他不由出声道:“舞阳,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他真的不喜欢你,你这样做,只能招来他更深的讨厌。”这一点他也是有所体会的。 “那我也没有办法,结果就是这样,要么让他喜欢上我,要么让他彻底厌恶我。” “我还是那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无名有可能已经成婚,有妻有子了呢?看他的样子,年龄应该也差不多了。” 这个问题是舞阳公主一直都在回避的,她下意识地认定了无名是还有成过亲的,此时听到司空隽这样说,舞阳公主不由摇头,“不会的,他肯定还没有成亲。” “如果是呢?”司空隽追问道。 “那就等到确定了之后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是能有解决的办法的。” 司空隽闻言只能无奈地摇头,“舞阳,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 自从司空隽和成悠夏的事情传开之后,原夫人就很少来成府了,毕竟之前她开口跟成老爷和成夫人开口提过成悠夏和原念阳的婚事,她们两位母亲还做了许多撮合成悠夏和原念阳的事情,所以见了面也是有些尴尬。 但是原夫人跟成悠夏的感情毕竟很深,这么多年一直都把她当做女儿来看待,如今成悠夏和隽王殿下的婚事定下来了,她总不好一直都露面,说一声恭喜总是要得的,若是一直不露面的话,成家这里只怕会误会什么,以后两家人就更加不好见面了。 对于原夫人和原念阳的到来,成老爷和成夫人是既惊讶又欢喜的,毕竟两家的关系这么好,也不想因为儿女婚事给弄僵了关系。 所以,对原夫人和原念阳,他们亦是热心招待。 既然是来恭喜成悠夏的,那成夫人亦是把成悠夏给叫来了,几人坐在了后花园之中,在这样微风轻抚,花香袭人的地方闲聊着,多少也缓解了几分尴尬。 “夏儿,恭喜你,你这丫头可了不得,今后可就是隽王妃了。” 成悠夏笑着,脸上露出娇羞之色,这话她是不能应的,所以只是闭口不言,一旁的成夫人自是代为回答,“她这性子,嫁去隽王府之后,我还真有些担心。”话是这样说,但是如今的成夫人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担心了,如今既然婚事定下来了,她也以更加平和的心态去看待这桩婚事,这才发现原来并没有之前自己想象得那般糟糕。 隽王殿下是真心喜欢夏儿的,这一点,她现在倒是可以确认,而且隽王殿下又没有父母再世,一个太后已经闭关静修,就算不静修,她也不会去管隽王殿下的事情,这样一来,夏儿就等于是没有公公婆婆了,这样对夏儿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毕竟自己的女儿跟其他的千金小姐有些不同,那些规矩什么的,她从来都不遵守,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是跟她不沾边。说好听了,是纯真没心机,说不好听了,那就是缺心眼儿,哪个婆婆能忍得了她啊,也就只有把她当做亲闺女看待的原夫人了,但是夏儿又不喜欢原念阳。 原夫人闻言则是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夏儿这么聪明伶俐,到哪儿都不会受欺负的。” 成悠夏此时却是在心中暗道:隽王殿下才不会欺负我。 因为原夫人许久都没有来过成府了,所以成夫人便是留了原夫人和原念阳在府里吃饭,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花园里已经有了几分燥热,于是成夫人便是邀原夫人到自己的房间里去说话,而这个时候成悠扬正好从外面办事回来,成夫人也便吩咐自己的儿子陪原念阳说说话。 而成悠夏则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正想着今日司空隽会不会在府里,自己要不要去找他的时候,却听得侍女进来禀报说,原少爷说有事情要跟成悠夏说。 成悠夏听了之后,不要暗自诧异了一下,既然有话要说,那刚刚在花园里的时候为什么不说?难道是不能当着母亲和伯母的面说的话? 心中虽然疑惑,但是成悠夏还是出去见了原念阳。 原念阳听得身后的脚步声,便是回头去看,成悠夏冲着他微微笑了笑,“你有事要跟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许久没有见到原念阳,这次再见他,他给她的感觉仿佛比之前稳重了不少。 “我是有一件东西要还给你。” “嗯?什么?”自己有东西丢在他那里吗?成悠夏想着,应该是没有吧?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原念阳手中的木盒上,之前在花园里的时候,不曾看到他手里拿着这个木盒,难道之前是放在他们的马车上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说要还给自己的东西,一定就是这木盒里的东西。 果然,下一刻就见原念阳把手中的木盒递给成悠夏,成悠夏伸手接过,一边问道:“是什么东西啊?”一边打开了木盒。 这是……一个木头雕的蝴蝶?看着很眼熟啊。 “谢谢,很漂亮。”成悠夏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原念阳送给她的贺礼,祝贺她跟司空隽的婚事。 然而,这个时候却听到原念阳开口问道:“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个蝴蝶很眼熟吗?” “是很眼熟……”成悠夏听得出原念阳话里有话,方才他说这是还给自己的东西,所以这个东西原本是自己的了?但是自从他回到京城之后,自己从来也没有接触过这个东西,那应该就是小时候的了。 如果是小时候,“啊,我想起来,有一次你家因为什么事情宴请宾客,我跟我娘一起去你家赴宴,我就带着这个木头雕的蝴蝶去的,后来被你给摔坏了。” 一想到这个,成悠夏的记忆就清晰起来,当初原家为什么而设宴自己是不记得了,毕竟那个时候自己还小,对于大人的事情从来都不关心,但是对于原念阳摔坏自己蝴蝶的事情却是记忆犹新。那个时候成悠夏总是喜欢跟着自己的母亲出去,因为有宴会能凑热闹总是让人高兴的,而那个时候正好父亲刚从外地给自己带回来一个木头雕的蝴蝶,雕得很精致很漂亮,她爱不释手,当天也就带着蝴蝶一起去了原家。 那天初开始的时候,自己可神气了,小孩子们都喜欢自己手里的蝴蝶,全都围着要跟自己玩儿,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自己跟其他小孩子玩得正开心的时候,原念阳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突然冒出来了,跟自己说自己的母亲有急事要找自己过去。 她当然就跟着原念阳走了,可是没有想到,刚走出不远,到了没人的地方,原念阳就一把抢过自己手里的蝴蝶,狠狠地摔在了地方,半边翅膀都摔断了,自己当然立即就哇哇大哭。 当大人们闻声赶过来的时候,原念阳竟然跟他们撒谎说,是自己跟他拌了两句嘴,自己一生气就把蝴蝶给摔坏了,自己当然辩解,但是根本就没有人相信自己,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原念阳根本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也只有自认倒霉,因为原念阳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她知道自己是赢不过他的,他知道该怎么让大人相信自己。 成悠夏看着盒子中静静躺着的蝴蝶,这的确是自己当初的那个蝴蝶,虽然翅膀已经被重新黏上去了,但还是看得出来翅膀那个地方有明显的裂痕。 “其实我至今都很不解,当初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又没有做得罪你的事情,我知道自己惹不起你,从来都是躲得远远的。”如今再想起那些事情,成悠夏心中仍旧有些愤然,自己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他。 第436章 无恩无仇(二更) 听了成悠夏的话之后,原念阳却是笑了,但是这笑更像是苦笑,只听得他开口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那么做,可能只是看你好欺负吧。” “你!”成悠夏简直要被气死了,她今天本来是心平气和跟他说话的,可是他却仍是喜欢在言语上占尽自己的风头,算了,自己不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吗?他一直都是这样,自己也懒得跟他计较。 “算了,真是懒得跟你说话。” 真不知道他把这个小时候这个坏了蝴蝶又送给自己是什么意思?向自己道歉?可是他这态度像是来道歉的吗?真是性情古怪的一个人。 成悠夏不欲多加理会原念阳,当即就转而去。 而看着她背影的原念阳,眉头却是紧紧皱起,原本垂在身侧的一双手亦是悄悄握紧,眼看着成悠夏越走越远,原念阳终于不由扬声道:“你真的想要知道原因?” 成悠夏闻言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仍然站在原地的原念阳,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而原念阳此时则是迈开脚步走到成悠夏的身边。 待原念阳站定之后,成悠夏这才微微皱起眉头,看着他问道:“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把戏?”原念阳似乎是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然后笑着道:“对,你说得没错,是把戏。” “原念阳,你说话就不能干脆一点吗?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知道吗?当小男孩儿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做吗?” 成悠夏闻言略有些诧异地看向原念阳,原念阳看到她这般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便是淡淡笑着道:“我也是前不久才想通这件事的,我想,我实在是一个傻到不能再傻的傻瓜。” 原念阳也问过自己,为什么自己老是喜欢欺负成悠夏,不惹到她冲自己发火,心里就不痛快,明明在面对别人的时候,自己不是这样的,唯独面对她的时候,自己好像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他一直都没有得到答案,直到知道她心里喜欢的人是隽王殿下的时候,心里那股从未有过的失落让开始有些明白了。他后来仔细想了想,才猛然意识道,小的时候,自己每次捉弄成悠夏都是在她不理会自己找别人玩儿的时候,自己当初是出于嫉妒之心,才做出那些事情的吧?亦或者,只是想要让她的眼睛只放在自己身上而已。 成悠夏听完之后,愣了片刻,然后淡淡道:“没想到你这么幼稚。”她一直都以为原念阳特别讨厌自己,所以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都会欺负自己,却原来真相竟是这样?成悠夏简直无语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念阳扯开嘴角笑了笑,“的确。” “我想你应该还欠我一个道歉吧,小的时候你简直是我的阴影,看到你我就会害怕。” “抱歉。” “行吧,我勉强原谅你了,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是失落是难免的,她这话的意思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小时候的时候就全都一笔勾销了,原念阳闻言苦笑点头,“好,我明白。” “那……我先回去了。” 成悠夏说完,也不待原念阳回答,径直转身快步走开了,事实上,她心里也有些震撼,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原念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刚才就不问了。这样的话说出来了,他们以后再见面的时候岂不是太尴尬了吗?他们两家走得那么近,又不能一辈子不见面,真是懊恼,自己干什么多嘴要问! 而成悠夏离开之后,原念阳则是缓缓在长凳之上缓缓坐了下来,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其实原本他是不打算说出来的,但是方才他站在那里看着成悠夏离开的背影,他的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在说,如果就让她这么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于是,在这声音的促使下,他出声唤住了成悠夏,说出了刚刚的那番话,然后,有了理所当然的结果。 但是原念阳却是忍不住在想,如果在这么多年里,自己能早一点醒悟,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毕竟隽王殿下比自己晚了那么久出现在成悠夏的面前,也许会的吧,如果自己早一点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喜欢成悠夏的,如果自己早一点改变跟她相处的方式,自己跟她是很有可能走到一起的吧? 但,这一切都只能是想想而已,事实就是,成悠夏很快就要嫁给隽王殿下了,而且她是深深爱着隽王殿下的。 不过说出来了,心里总是能舒坦一些,不然以后只怕会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趁着还有机会的时候跟她说清楚。但是,这样以来,自己跟她再见面的时候就会有些尴尬了。 原念阳在长凳上坐了一会儿,心情稍稍沉淀了一些,这才回去找了成悠扬。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成悠夏在饭桌上难得表现得有些沉默,她这般异常自然引来了成夫人他们的关心,但是成悠夏只是说天气有些热,没什么食欲。 成夫人还以为成悠夏是跟隽王殿下吵架了,所以心里也有些担忧,但是这些话也不方便当着原夫人和原念阳的面问,只能暂时忍着不多问罢了。 原念阳本来平常的时候话就不多,所以此时其他人也没有联想到他的身上。 待原夫人和原念阳离开之后,成夫人这才把成悠夏叫到了自己的房间,不无担忧地问道:“你是不是跟隽王殿下吵架了?” 成悠夏一脸的莫名其妙,“没有啊。” 可是成夫人却是不相信,只看着成悠夏道:“你别跟隽王殿下耍小性子,多听听隽王殿下的话,你身上那些毛病也应该改改了,都是被宠坏的。” 成悠夏闻言不由有些好笑,“娘,你如今怎么都向着殿下说话?我才是您的亲女儿呢。”就在不久之前,娘亲还十分不赞成自己跟隽王殿下的婚事呢,如今却向着隽王殿下说话了,这变化天太快了,让人措手不及啊。 “正因为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才会这样说呢,我是你的亲娘,我能不了解你吗?你从小就是被宠坏了,身上的毛病可不少,隽王殿下是个稳重的人,如果不是你做了太过分的事情,他是不会跟你置气的,隽王殿下是个不错的夫君,你别任自己的性子来。” “这就是所谓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吗?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您就把过错全都算到我的头上来。”虽然成悠夏嘴上是这样说,但其实心里却很高兴,她乐意让自己的娘亲向着隽王殿下说话,这说明娘亲已经完全接纳这门婚事,不像以前那么排斥隽王殿下了,这于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行了,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跟隽王殿下吵架了?方才在饭桌上那神情怎么看都不对。” “哎呀,不是,跟隽王殿下没关系。” “那是什么事情?” “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儿,没什么重要的。娘亲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就先回房去了啊。”说完这话,成悠夏朝着自己的娘亲行了一礼,也便是脚步轻快地走出房间。 成夫人则是有些纳闷了,看起来倒果真不像是跟隽王殿下吵架了的样子,只是方才夏儿在饭桌上的样子为什么那么奇怪,给人的感觉很拘谨,要知道‘拘谨’这两个字可是很少能用在自己女儿身上的。 而第二天,成悠夏依旧溜出府去,到隽王府去见了司空隽,成悠夏这个人本来就有些大大咧咧,有关于原念阳的事情,她其实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唯一烦恼的是以后要是见了,肯定要尴尬。 所以,在司空隽的面前,她还是跟以前一样说说笑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因为成悠夏和舞阳公主二人最近都是经常来隽王府,所以她们两个如今也是很熟悉了,成悠夏知道舞阳公主曾经跟赵明朗的事情,不过这倒是没什么稀奇,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而舞阳公主现在喜欢的人就是之前苏姐姐送同州带回来的那个男人,无名,这是苏姐姐给他取的名字,当时自己也在。 当时从同州回来京城的这一路,她也算是跟无名相处过一段时间,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有些……高高在上,对,就是这样,分明他就是一个来历不明,被苏姐姐在山上发现的浑身脏兮兮的野人,可是他就是会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很莫名其妙。 今日的舞阳公主显得很高兴,因为尹老前辈说,无名的疯症已经彻底好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复发了,但是无名本人却显得要比舞阳公主平静得多。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而我又到底是谁。”虽然疯症治好了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无名却无法真正轻松起来,因为至今为止,他还是一个不知身份的不明人。 “不管怎么样,治好了病,总得值得庆祝的,不如我们一起碰一杯吧。”成悠夏颇有些兴致地提议道。 司空隽闻言不由笑着道:“我没有听错吧?你要喝酒?还是别了,我担心你醉着回去,会被成老爷和成夫人骂。”这小丫头的酒量可不是一般地差。 “一小杯总是没什么的,今天不是值得庆贺的日子吗?无名的疯病好了。”成悠夏看着司空隽,口吻有些像在撒娇,“既然要庆祝的话,不如把大家都叫来吧。” 听到成悠夏说这话,坐在一旁一直面无表情的无名,眸中迅速闪过什么,却很快归于平静,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司空隽却是含笑道:“我看你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热闹一下吧。”这丫头就是人来疯,人越多她越高兴。 “不行吗?可以的吧,对了,把晴姐姐也叫过来吧,她不是怀孕了吗?我们都还没有好好恭喜她,趁着这个机会,正好一起庆祝。” 司空隽闻言,不由缓缓收敛起面上的笑意,眸光深深地看向岚晴,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只听得司空隽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殷家的少夫人怀孕了?” “我怎么知道?我跟晴姐姐关系可是很好的,她怀孕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难道夏儿这段时间里去看过晴儿? 成悠夏此时却是扯着司空隽的衣袖道:“好嘛,好嘛,叫大家一起过来庆祝一下嘛。”这一次是完全不加掩饰的撒娇了,因为成悠夏本来长得小巧,又生了一张天生可爱的脸,她本身也是天真活泼的性子,所以她做起这动作来,丝毫不会叫人厌烦,反而让人心生怜爱,只觉得非要满足了她才好。 司空隽笑着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成悠夏的脑袋,“你就知道瞎胡闹。”但是这语气分明是宠溺疼爱的,这让一旁看着的舞阳公主不由心生羡慕,其实她跟成悠夏的性子是有些相像的,只不过成悠夏终究是成功了,虽然之前她也是一直在后面追着四皇兄跑,可是四皇兄终究还是回过头来看她了。而自己,自己现在也在无名的后面追着跑,他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过头来看自己呢? 想到这里,舞阳公主不由看向坐在那里的无名,只见他此时正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舞阳公主不由在心中暗自给自己鼓劲,现在无名肯定是没有功夫去想感情的事情的,自己可以等,等到他回头看自己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自己做的这一切也都值得了。 司空隽终究是答应了成悠夏,派人去请了司空宇和赵明朗他们过来,而他自己则是要亲自进宫一趟,去请司空澈和苏洛宁。 成悠夏见着司空隽就要走,不由问道:“你怎么没有派人去苏府请苏家五小姐过来啊?” 司空隽笑着道:“不用派人去,苏家五小姐肯定不会来的。” “为什么啊?” “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缺心眼儿。” “哎,你……”成悠夏不由抗议道:“我哪里缺心眼儿了?” 司空隽伸手抚上成悠夏的侧脸,轻声道:“好了,我走了,很快回来。” 看着司空隽离开,舞阳公主不由羡慕地看着成悠夏道:“你跟四皇兄的感情真好,看得出来,四皇兄很爱你。” 成悠夏闻言先是羞涩地笑了一下,正要开口却是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无名,她陡然意识到舞阳公主的话里暗藏了其他意思,所以也就没有去接她的话,这时候无论自己怎么说,都是不合适的,索性只当做是羞涩不好说什么的样子。 因为司空宇带着席白霜出去了,不在府里,所以隽王府的下人并没有请到他们两个来,赵明朗倒是很快来了,之后司空澈他们出宫之后亦是去殷府接了岚晴然后一起过来。 在听到司空隽说,尹老前辈断定无名的疯症已经治好的时候,苏洛宁的眼睛里明显有了异样的神色,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跟着一起来到了隽王府。 看到苏洛宁他们过来,成悠夏立刻就迎上前去,“苏姐姐,你们来了?” 苏洛宁见状故意打趣道:“不错,夏儿,你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女主人的风范了,还知道出来迎接客人,值得鼓励。” “苏姐姐又拿我打趣。”虽然成悠夏的性子一向有些大大咧咧,但是听到这个样的话,还是有些羞涩难当的。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反正迟早的事情。” 司空隽这个时候出来解围道:“都快坐吧,坐下再说。” 苏洛宁侧头看向一旁的岚晴,含笑道:“是,如今晴儿有了身子,是得小心一点。” 岚晴却是含笑摇头道:“哪里就有那么严重了,不至于连站一会儿都不行的。”肖先生也说,从脉象上来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很好,只要好好养着,不会出什么事情。 苏洛宁扶着岚晴坐下,一边道:“还是小心一点好。” 一旁的司空澈闻言亦是淡淡笑了,不由开口道:“宁儿,当初你怀着瑶儿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老是说我太小心了,什么事情都拘着你。”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是故意装不记得吧?” 苏洛宁含笑嗔了一眼司空澈,然后看向尹老前辈,“我听说前辈治好了无名的疯症?”言毕,她的眼睛又是看向无名,无名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怎么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 尹老前辈的反应也很是平淡,轻声应道:“是啊,按照日子来算,无名的疯症前几日就要发作的,可是却没有发作,我也给他探了脉象,确实比之前平静了很多,所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现在唯一要解决的就是无名失忆的事情。” “还是前辈您好医术,别的大夫连是什么病都看出来,甚至还有说是鬼上身的,您却这么快就给彻底医好了,我很好奇,前辈您是怎么想到用那个方子的?从书上看到的吗?那书上应该记载了无名这是什么病吧,我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病呢,无名究竟是怎么得上这病的?” 光看苏洛宁的表情的话,会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好奇,但是从她眼睛深处隐着某种情绪来看,她问出这些话,并不仅仅出于单纯的好奇。 尹老前辈闻言略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道:“书上倒是有不少相似的病症,但并没有完全一样的,那个方子也是在我看了许多方子之后,自己配出来的,本想着试试看,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结果还真的治好了无名的疯症,也算是他的幸运吧。” 苏洛宁点头,“只是这药方中需要的几味药是只有乾风国才有的,这病症该不会就是从乾风国传过来的吧?” “这个倒未必,那药方上也有几味药是祈灵国才有,而乾风国没有的。” “原来是这样。”苏洛宁似乎已经放弃了这个问题,转而看向无名,道:“虽然记忆还没有恢复,但是能治好疯症,也是一件很值得庆贺的事情,恭喜你,无名,你可以摆脱你的噩梦了。” 而无名闻言亦是抬眸看向苏洛宁,“是我该多谢当初皇后娘娘把我从牢里救出来的恩情。” 苏洛宁淡淡一笑,道:“这个倒不必,把你抓进去的是我,把你弄出来的也是我,只当是两清了,无恩无仇,如此甚好。” 第437章 奇怪之事 其实当初苏洛宁将无名从牢里弄出来的时候,也并不是完全相信他的,她只是觉得若是把无名留在那里的话,丁大人肯定会绞死他,不管有没有证据。事实上,直到今日,苏洛宁仍是不能完全相信无名,毕竟她见识过无名发疯时的样子,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杀了人也是很有可能的。 无名闻言,微微垂眸,倒也没有再说别的什么。 而此时坐在苏洛宁身边的岚晴,亦是低着头在想什么,方才宁姐姐问尹老前辈的那些话,疯症?药方?再联想到那天宁姐姐拿给肖先生看的药渣,岚晴想,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那药渣分明就是无名现在正在喝的药,但是那天肖先生却说那副药只是补身的药,并不能治病,而尹老前辈却说自己是用那方子治好无名的疯症的,这其中肯定有一个人说了假话。岚晴相信,说真话的人一定是肖大夫,因为他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必要说谎,如此说来,说谎的人就是尹老前辈了,可是为什么?他何必要说这样的谎话?无名的疯症到底有没有治好? 岚晴虽然好奇极了,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苏洛宁并没有跟尹老前辈把事情戳破,她自然也不会开这个口,想来宁姐姐说不定有其他的打算。 既然今天这一场是为了庆祝,自然少不了要喝酒,不过岚晴如今怀着身孕是不能喝酒的,而成悠夏被司空隽明令禁止不准喝酒,成悠夏自然表示不满,但是司空隽丝毫不给她商量的余地。 这个时候只听得岚晴开口道:“不用担心,等以后你跟隽王殿下成了亲,多少酒隽王殿下都会任你喝的。”想起当初澈哥哥也是不怎么让宁姐姐喝酒的,因为宁姐姐喝醉了之后有一种别样的慵懒魅惑之美,澈哥哥肯定不肯让别的男人看了去。 苏洛宁闻言,笑着看向岚晴道:“晴儿,如今你也学坏了。” 可是成悠夏还不解其意,十分懵懂地问道:“为什么?”为何现在不让喝,成亲之后却让喝了? 司空隽轻咳了一声,面上似有不自然的颜色,“问这么多干什么?吃菜。”说着,便是夹了肉到成悠夏面前的碟子里,成悠夏见状也没有再多问,径直吃起菜来了。 “来,也让我们恭喜一些即将成为新郎官儿的明朗少将军吧,你跟彤儿的婚事也近在眼前了。”苏洛宁举杯看向赵明朗,“也不知我以后还该叫你‘妹夫’还是‘表弟’。” 正在埋头吃菜的成悠夏闻言,出声道:“不管是妹夫还是表弟,总归还是一家人,怎么都不亏。” 司空澈亦是笑着道:“我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跟明朗成为连襟,你能想象得到吗?”司空澈含笑看向司空隽。 司空隽亦是有些感慨,“那个时候的我们哪里能想到这么远啊。”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年少,根本就没有往娶妻生子这方面的事情上去想。 而他们的这些话听在无名的耳中,心中却生出了另一番滋味,他们这般谈论着过去,各有感慨,无论是好的坏的,最起码他们都记得,而自己却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其实,无名也并不是没有好转,经过尹老前辈给他行针多日之后,他的脑海之中偶尔会闪现过瞬间的记忆,但是在他还来不及抓住的时候就会消失,这让无名很是挫败。 不过尹老前辈则开导他说,不用着急,出现这种迹象就说明他的状况已经有了大的好转,虽然现在只是出现一些片刻的画面,但是时间久了,行针的效果会越来越好,到时候能记起来的事情也就会越来越多。 在这席间最沉默的怕就要属无名和舞阳公主了,无名也就罢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沉默的人,但是舞阳公主以前可是一个喜欢说笑,跟成悠夏差不多性子的一个女孩子,如今她却变得越来越沉默,这当然是跟无名脱不了关系的。 等到宴席散了,赵明朗他们各自回家,成悠夏也要跟岚晴一起回去的时候,司空隽却是拉住了她的手,“你先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闻言,司空澈他们俱是含笑看向他们二人,脸上尽是暧昧的笑意。 “好了,岚晴,由我们送回去就行了。”苏洛宁拉着岚晴的手对司空隽和成悠夏道。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司空隽便是拉着成悠夏的手径直去了自己的书房,成悠夏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隽王殿下每次只有重要的事情才会在书房说,而且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好事。 “怎……怎么了?”成悠夏看着司空隽关上房门,不由心怀忐忑地看着司空隽。 司空隽走到成悠夏的面前,两人距离很近,成悠夏不由盯着司空隽的一双眼睛在看,那里面正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好吧,她现在有些心猿意马了。 看到成悠夏似乎有些走神的样子,司空隽不由淡淡笑了,他这一笑,让成悠夏顿时轻松不少。 “夏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司空隽看着成悠夏那一双晶亮的眼睛,低声问道。 “什么话?” “比如,你知道的,却没有跟我说的话,有关于……岚晴的。”自从上次殷明意带着岚晴过来告诉自己有关于岚晴怀孕的消息的那天,司空隽就有些怀疑成悠夏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以往她总是喜欢黏着自己的,而且她又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岚晴亦是她的朋友,殷明意带着岚晴过来了,她当然会和好奇殷明意和岚晴是为了什么事情过来的,以她的性子定是要留下来听听看他们要跟自己说什么事情的。但是,出乎意料的,那天她并没有因为殷明意和岚晴的到来而在自己的府里多留,并且在那之后,她也没有问过自己殷明意和岚晴那天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这一切都太反常了,太不像是夏儿能做出的事情了。而今日,她又主动提起要请岚晴过来,为她庆祝怀孕的事情,说实话,她这样的话对自己说并不合适,除非她知道自己跟岚晴的关系…… 成悠夏闻言不由低下头去,轻轻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司空隽此时却是抬手轻柔地抚摸着成悠夏的头发,“夏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岚晴是我的……” “妹妹。”成悠夏抬眸看着司空隽,口中说出这两个字。 司空隽点头,她果然已经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相信这么重要的事情,澈和苏洛宁都不会告诉她的,这并不是不信任她,而是这件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 “去年在桃林的时候,其实我并没有睡着,我是半睡半醒着的。”成悠夏据实以告。 “所以,当初你就知道岚晴是我的亲妹妹了?”能让她忍了这么久都没有说,甚至没有表现出一点的异常,这让司空隽很有些诧异。 “其实,我有想过要跟你或者是宁姐姐说的,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就一直拖着没说,我就想着干脆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算了,所以就……” 原来夏儿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一直装着不知道而已。 司空隽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而成悠夏的一颗心却是咚咚地跳,他该不会是怪自己没有告诉他,或者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欺骗他吧? 夏儿正想着要开口解释两句,这个时候司空隽却是轻轻往外吐了一口气,“我也一直在烦恼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你,我不希望你觉得我们把你蒙在鼓里,只不过我怎么都没想到,却原来是你把我们都给骗了。” 听着司空隽这语气不像是生气,成悠夏才放下一颗心来,“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们都不想我知道这件事的话,我就当做不知道好了,也省得给你们添麻烦。” “你这丫头。”司空隽狠狠揉了一下成悠夏的头发,那细细软软的感觉让他心中亦是一软,司空隽看着成悠夏仰头看自己的模样,不由手臂一伸把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而成悠夏在司空隽的怀中,亦是抬起头看着他,不知道他突然这是怎么了,司空隽则是抬起另一只手覆上成悠夏的眼睛,轻声道:“先别看我,我怕我……” 接下来的话司空隽并没有说出口,而成悠夏像是有了什么预感似的,一颗心跳得更快了,她有些慌乱和羞涩,因为她觉得司空隽一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那么快,他一定都听到了。 成悠夏想让自己的心跳慢下来,好让自己不那么丢脸,但是她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在成悠夏这般胡思乱想的时候,她觉得有温柔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她猛然惊觉,这是司空隽的气息,他此刻跟自己靠得如此之近,她能清楚得感觉到自己跟他之间那几近没有的距离。 眼睛被遮挡,成悠夏什么都看不到,正因为如此,她的感觉变得更灵敏了,所以当她的唇上印上一抹温热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方才她就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这个吻并不热烈,很温柔,浅尝辄止,是司空隽克制了。 拿开遮住成悠夏眼睛的手,仍是低头看着成悠夏,而成悠夏此时睁开眼睛,里面已经有了水气的灵动,她就这么看着司空隽,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爱意。 “抱歉,是我冲动了,在成亲之后,保证不会有下次。”可是司空隽在说这话的时候,分明底气不足。 成悠夏就这么愣愣地看了司空隽片刻,然后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借力踮起脚来,匆匆在司空隽的唇上印下一吻,又迅速退开,然后笑着道:“我要回家去了,你不用让人送我,我自己可以的。” 说完之后,成悠夏就打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其实说是‘走’,倒不如说是‘跳’,成悠夏十分高兴的时候就喜欢这样一蹦一跳地走。 看到她这样,隽王府里的下人都是不无感慨,他们未来的王妃可真是……活泼开朗,简直孩子气。不过跟他们沉稳内敛的王爷,倒是十足的相配,自从成小姐经常来隽王府之后,府里以前那种沉闷的气氛竟都是慢慢消失了,看来,还是有一个女主人比较好啊,连王爷都比以前爱笑了。 却说这厢司空澈和苏洛宁送了岚晴回殷府之后,便是径直回去了皇宫,他们二人刚刚进到寝殿之中,就有宫女来报说,太后的贴身宫女求见皇上。 司空澈闻言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片刻之后,那宫女便是走了进来,对于这个宫女,苏洛宁并不陌生,从自己第一次见到太后开始,她就已经跟在太后的身边了,深得太后宠信。 “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免礼,说吧,是什么事情?” “今日奴婢伺候太后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太后突然说……说……” 接下来的话,她似乎不好启齿,犹豫了半天也说不出来,司空澈见状不由沉声道:“你尽管说,朕恕你无罪就是。” “太后突然说,先皇的遗诏是伪造的,是皇上您串通了明国公和查国老,偷偷篡改了遗诏。” “有这样的事情?”司空澈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宫女,父皇临终的时候,母后一直都守在他的身边,对于遗诏的事情,母后再清楚不过,自己怎么可能在遗诏上做文章?自己对皇位本来也不感兴趣,而且更重要的是,父皇驾崩的时候,自己人还在乾风国,怎么可能做出篡改遗诏的事情?母妃为什么要这么说? 那宫女点头,“是,千真万确,奴婢的确听到太后是这么说的。”当时她听到之后吓得手里拿着的碗差点都要摔了。 “好了,朕知道了,辛苦你了,你继续在太后的身边盯着,从今天开始要盯得更紧,不能让任何人接近她,说话也不行,知道吗?” “是,奴婢明白。” 待那宫女离开之后,苏洛宁不无担心地道:“母后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司空澈摇头,“或许她只是在寝宫里呆得太闷了,所以想找一些事情解闷罢了,无所谓,她喜欢说就让她说去吧,除了她的贴身侍女之外,其他人也听不到这话。” 苏洛宁若有所悟地道:“怪不得,当初除夕宫宴那天,你私自去鸢萝宫看隽王殿下的时候,能在皇上赶来之前早作准备;难怪当初太后找道士看八字的时候,你能提前得知,却原来是有一个再好不过的眼线。”还有那次自己被太后逼喝毒酒的时候,司空澈及时赶到,应该也是方才那位宫女的功劳。 苏洛宁当然知道司空澈在皇宫里有很多眼线,但是没有想到他在太后身边安插的眼线竟然就是太后最信任的她的贴身侍女,这个眼线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让苏洛宁好奇的是,司空澈究竟是怎么说动这个宫女做他的眼线的,要知道能做贴身宫女的人,那都是经过自己的主子仔细观察的,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得是称主子心的,尤其要满足这‘忠心’二字,这才是每一个主子都看重的。而且一旦坐上贴身宫女,那在一宫之中,除了主子之外就是她说了算的,更何况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那除了太后,就是她了,想必当初就算是得宠的妃子也是要让她三分的。在这种情况下,她有何必要冒着危险去给司空澈做眼线?这岂不是等于拿她的大好前途做冒险吗? “当时她的父亲跟当地的一个恶霸起了争执,失手打死了恶霸,本来是要被斩首的,是我救了她,她能当上母后的贴身宫女,亦是我一手促成。”而且她心里也明白,她全家的性命都捏在自己的手里,不过是让她提供一些消息而已,并非是什么难事,这件事对她而言只赚不赔。 “那你的其他眼线也是这样笼络的吗?” “差不多吧,恩威并用,到底还要留一手,省得他们将来反咬一口。” 苏洛宁想着,司空澈应该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在皇宫里安插自己的眼线了,要知道选一个合适的又忠心耿耿的眼线并不容易,估计,自从鸢萝宫出事之后,司空澈就已经开始了。 到了次日,因为度和山庄的事情又有了新的消息,所以司空澈把赵明朗他们三个都招进了宫来。 司空澈把手中的密信递给他们三人,“这证词上面指认了很多江湖各大门派之中被度和山庄安插进去的眼线。” 赵明朗看过之后不由感叹道:“涉及的帮派很多啊,整个江湖之中,几乎没有一个门派被漏掉,就连刚刚兴起一两年的小门派之中都被安插进了他们的人。” 司空澈沉声道:“这正是说明了度和山庄的处心积虑,任何一个小门派都有可能发展为大门派,就像是信上指认的那个咏兴帮,几年前不也是一个小门派吗?如今已经壮大到了可以跻身江湖四大门派的地步,咏兴帮如今的副帮主,当年就是被度和山庄给安插进去的眼线,一步步在咏兴帮走到了副帮主的位置。” “可真是处心积虑啊,竟是暗暗谋划了这么多年,一直按兵不动,就等着最好的契机来临,也算是有毅力。”赵明朗撇了撇嘴道。 “那这件事……”司空澈的目光在他们三人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司空宇的身上,“就由你去走一趟吧。” “啊?为什么是我?之前不都是明朗在处理度和山庄的事情吗?让他去好了。” “明朗都快要成亲了,怎么让他去?” “那隽呢?” “他也快成亲了。” 司空宇顿时泄气,“所以只有让我这个已经成了亲的人去了?”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会很快回来的。”赵明朗略带揶揄地含笑拍着司空宇的肩膀道。 司空宇只能无奈地摇头,道:“重色轻友啊。” 度和山庄的事情谈完了,司空宇这才开口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奇怪的事情要跟你们说。” 司空澈闻言不由皱眉,又是奇怪的事情?这两天怎么奇怪的事情这么多? 而此时司空宇已经开了口道:“昨天你不是派人去请了我跟霜儿过去你府上赴宴吗?”这话司空宇是对着司空隽说的。 司空隽点头,“是啊,可是你们两个都不在家。” “是的,我带着霜儿去郊外玩儿了,在郊外的时候,我还碰到一个熟人,”司空宇刻意顿了一下,“就是差一点成了你老丈人的杨大人。” 第438章 怨毒之心(二更) 赵明朗闻言不解道:“碰到杨大人有什么奇怪的?” “碰到杨大人是没什么奇怪,但是碰到他缠着善莹公主就有些奇怪了吧。”司空宇挑眉看向赵明朗道。 “嗯?缠着?”赵明朗一时不明白司空宇指的是什么意思。 “对,缠着。杨大人当时的样子猥琐极了,善莹公主好像很害怕他的样子,我看到他们两个站在那里说了很久的话,善莹公主看起来并不想要跟他说话,但是奇怪的是她也不逃走,也不喊人,我当时离得远,也听不到他们两个究竟说了些什么。不过,杨大人离开的时候,一脸得意的样子。” 赵明朗这时候不由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是挺奇怪的,那善莹公主虽说并不是真正的皇室公主,但对太后也是有救命之恩的,她虽无皇家血脉,却也担着一个公主的名头,那杨大人再怎么样大胆也不可能敢去调戏她啊,再说了,他不是刚刚被皇上给……”说到这里,赵明朗不由转念头看了一眼司空澈。 就在几天之前,中书令杨大人呈上奏折,奏请告老还乡,这当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身处高位的人怎肯轻易下来,不过这也由不得他。之前因为詹濮沉散播朝中官员丑闻的事情,司空澈趁机清理掉了一批他原本就想换掉的官员,而这其中就包括中书令杨大人。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要离开朝堂的,要么就是他们自己奏请回乡,要么就是皇上下令撤职,只要稍微有脑子的人,自然会选择前一种,最起码能够走得体面一些。 所以说,现在那位杨大人已经不是中书令了,他哪里来的胆子去调戏那善莹公主?而那善莹公主更是奇怪,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 司空宇却是摆了摆手道:“说来说去,这也是人家的私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再说了,那杨大人过几天不就要离开京城回家乡去了吗?他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以他如今的身份,就算想要欺负善莹公主也不能成啊。” 而此时的司空澈却是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善莹公主时的情景,其实他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疑问,这个善莹公主明显是一个很胆小的人,进宫那么久了,连话都不敢多说几句,当初在遇到母后的时候,她是如何能鼓起勇气为母后挡那一箭的?说实话,这不太像是那个女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与此同时,司空景已经来到了申府之中,申大人和申夫人还有那纪怜柔正站在他的面前。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本王过来?本王之前不是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吗?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要让别人回到本王跟你们有联系。”如果被司空澈知道的话,就麻烦了,他肯定能顺藤摸瓜,怀疑到自己的身上。如今司空澈还不知道申大人是自己的人,如果让他知道了,那申大人肯定也离回乡不远了。 “王爷恕罪,但现在的确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那申大人有些为难地开口道。 “何事?” 申大人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纪怜柔,道:“还是你自己跟王爷说吧。” 那纪怜柔先是怯怯看了司空景一眼,又迅速移开,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吞吞吐吐地开口道:“我……我……” 司空景此时很有些不耐烦,“你什么?快点说!” “我碰到那位大人了。” 司空景先是疑惑了一下,之后才意识到她口中说的那位大人是谁,亦是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再开口时声音带了几分严厉,“本王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平时没事不要出去瞎逛,你把本王的话都当作耳旁风了是不是?”净给自己找麻烦。 “我……”纪怜柔不由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申大人和申夫人,她心中有些委屈,原不是她自己要出去的,而是申大人和申夫人说想要出去逛逛,就带着自己一起出去了,谁知道会碰上那位杨大人。 “他认出你了?” 纪怜柔点头。 “跟你说话了吗?” 纪怜柔又点头。 司空景的眉头皱得越发地紧,“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没有想到我就是救了太后的善莹公主,他威胁我说让我跟他……否则的话,他就向皇上告发我。”纪怜柔面上浮现羞恼之色,司空景也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纪怜柔终是抬头看向司空景,“那位杨大人他知道我的底细,甚至连我家在哪里都知道。”自己根本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若是那位杨大人把自己的真实身份给捅了出去,那自己的欺君之罪肯定是跑不了了,自己死不要紧,她不想连累自己尚在家乡等着自己的爹娘。 司空景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的确是一桩麻烦事儿,让那位杨大人知道倒没什么大不了的,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司空澈知道。这个纪怜柔也真是的,什么时候出去不好,非要这个时候出去,那杨大人用不了几天就会离开京城回家乡去了,她如果再晚个几天出去,不就见不到那杨大人吗?真是自找麻烦。 “本王早就警告过你,不能随便出去露面,你非是不听。”司空景此时已然站起身来,皱着眉头,语气不善地道:“罢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只有去解决,本王自会想办法让那个杨大人闭嘴,但是你……”司空景伸手指向纪怜柔,“没有我的吩咐,你以后不许踏出申府一步。”说完这话,司空景又是看向申大人和申夫人,眼神凌厉道:“你们也要记清楚了,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本王不会轻饶你们的。” “是,下官明白了。”申大人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亦是十分忐忑,好在这姑娘没有把自己跟夫人供出来,不然自己也少不了要挨王爷一顿骂。 眼看着司空景就要离开,申大人连忙道:“下官恭送王爷。” 等到司空景终于离开,申大人这才不由抬手抹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冷汗,然后看向纪怜柔道:“你先回自己房间去吧,既然王爷这样说了,他肯定有办法让那个杨大人闭嘴的。” 纪怜柔轻轻点头,然后冲着申大人和申夫人行了一礼,之后便是走回去自己的房间了。 申夫人送她到了门口,看着她走远,然后关上房门,这才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道:“幸好,那丫头没有跟王爷说是我们要她跟我们一起出去的,方才王爷那个样子真是太吓人了。” “那丫头毕竟在皇宫里呆了那么长一段日子,多少也能学到一些东西,她肯定想到了如果这个时候她把我们给供出来,她以后在申府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她没那么傻,当着我们的面儿,直接跟王爷供出我们。” 申夫人闻言亦是轻轻点头,“不过总让她呆在我们府里也不是个事儿啊,当初王爷的意思不是要把她弄进皇宫里去,让她做皇上的妃子吗?如今就这么把她搁在我们府里了?难不成我们还要一直养着她不成?” 申大人不由叹了一口气,“我哪里知道王爷的意思,不过对于太后突然要闭关静修的事情,我却是怀疑得很,你不也听怜柔说了吗?太后从来没有跟她提过要闭关静修的事情,可是突然之间,皇上就说太后要闭关静修,除了平时伺候太后的宫人之外,不许任何人进入太后的寝宫,这太突然也太奇怪了,我想着这中间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景王殿下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他一直都没有提过这件事,也是有些奇怪,或者,他只是在伺机而动? 申夫人在铺了软垫的锦凳上坐了下来,不无担忧地道:“老爷,您说我们现在站在太子殿下的这边是正确的吗?万一……” 申大人不由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想帮景王殿下做事吗?如果不是因为他手里捏着我的把柄,谁愿意冒着风险,去跟当朝皇帝作对啊。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杨府这几日热闹得很,一直都没有停歇过,然而这种热闹却并不让人开心,因为府里上上下下都在收拾着行礼,准备搬出去。 这座府邸本来就是朝廷赐下来的,以前杨大人做中书令的时候,自然可以心安理得地住着,但是如今他已经不是中书令了,这座府邸自然也是要被朝廷给收回去的。 但是杨雨寒却是舍不得走,这里是她的家啊,她不想离开这里,“父亲,您在朝中为官这么多年,难道都没有攒下可以在京城买一座宅子的钱吗?”就算不住在这里,只要不离开京城也好啊。 “买宅子的银子倒是有,但是却不好拿出来,再说了,我官职都没有了,还留在京城做什么?留下来只会让人笑话罢了,说我还留恋着那个位置。” “别人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好了,在乎这个做什么?”反正杨雨寒就是不想离开京城,京城多好啊,那么繁华,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都在这里,家乡有什么? 杨夫人自然也是知道女儿的心思,不由忙着劝杨大人道:“倒也不是说一辈子就留在京城不离开了,我们不如再多留一段日子,不管怎么说,先把雨儿的婚事定下来也好,这京城之中的公子倒还有的挑,等回乡去了,可真没得选了。” 说起自己女儿的婚事,杨夫人心里也是懊恼得很,早知道当初就不叫她去接近隽王殿下了,如果当初给她寻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这个时候说不定自己的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可是现在呢,隽王殿下是没捞着,自己的女儿一颗心也丢了。雨儿是真心喜欢上隽王殿下了,但是隽王殿下却是马上要娶成家的小姐了,真是糟心。 本来想着雨儿跟隽王殿下的婚事无望,倒还有皇上选秀女这一条路,进宫做个娘娘也不错,可是如今自己的夫君又丢了官职,自己的女儿也就没有资格参加选秀了。 想到这里,杨夫人不由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夫君道:“其实,老爷您要是再多撑一段时间也好,最起码撑到皇上选秀女的时候,再递出告老回乡的奏折,我们的女儿也就有资格参加选秀女了,如今……” “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是皇上那里已经逼得很紧了,如果我再不递折子的话,皇上就要下令撤了我的职了,只要皇上愿意,他可以找出无数的罪名来,到那个时候就算我们回乡去,也没有办法抬头做人了,结果要比现在严重得多。现在回乡,最起码那里的父母官看在我曾经是中书令的份儿上也会给我面子,回乡去的日子总不至于太苦。”自己为官多年,总还是攒下一些积蓄的,回乡去过悠哉安乐的日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杨大人现在是不想跟自己的妻女再谈论这件事了,于是站起身来,道:“你们两个赶紧收拾行李吧,我也去书房整理一下我要带走的东西。” 说完,杨大人便是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杨大人走远,杨雨寒不由有些纳闷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开口问道:“娘,您有没有觉得今天父亲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你这样一说倒还真是,前几天他还因为要回乡去的事情而烦恼不已呢,今天却好像满不在乎了一样,确实有些奇怪。” 杨雨寒又是道:“而且看起来父亲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谁知道他呢,你父亲有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阴晴不定的,赶紧收拾行李吧。” 杨雨寒确实不动,只坐在那里不甘地道:“我们真的要离开京城吗?” “没有办法,只能走了。”杨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道:“雨儿,我知道你舍不得的其实是隽王殿下,但是你跟隽王没有缘分,早点忘了他,另寻一门亲事才好。” 其实这么想来,让自己的女儿离开京城也不算是坏事,之前为了迫得隽王殿下跟自己的女儿在一起,他们在京城里散播了隽王殿下跟自己女儿一起去月老庙的事情,这件事在京城之中传开,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如今这京城里的公子也没有敢娶自己女儿的了,回乡之后说不定倒还能挑着一个不错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那个隽王殿下软硬不吃呢?那个也不知道成家那个小姐有什么好?能比得上自己的女儿? 杨雨寒一听自己的母亲说这样的话,就有些烦躁,当即就站起身来走了出去,杨夫人在后面唤她,她也不应声。 杨雨寒一路走出杨府,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想着几天之后自己就要彻底离开这里,不由悲从中来,而最让她伤心的是,她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隽王殿下了。 不知不觉间,杨雨寒就走到了隽王府的门口,她没敢现身,就躲在远处看着,因为她不想看到隽王府门口的侍卫对她投来厌烦而又同情的目光。 杨雨寒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隽王府的门口,期待着隽王殿下能突然出现在那里,让自己再这么看一眼。 上天仿佛是听到了她心里的祈求一般,没多久的功夫,司空隽真的出现在了隽王府的门前,然而,杨雨寒此时并不高兴,她的目光开始变得凶狠而怨毒,因为司空隽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女子,一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女子。 成悠夏,那个破坏了自己全部计划,从自己身边夺走了隽王殿下的女子。看着司空隽温柔宠溺的眼神,杨雨寒的心中有一股名为嫉妒的火焰在燃烧,她的目光直直地刺向站在司空隽身边的成悠夏,仿佛想要把她千刀万剐了一般。 杨雨寒心中暗想,如果这个时候成悠夏就死在自己的面前该有多好…… 第439章 露出马脚 直到看着成悠夏离开隽王府,杨雨寒方是转身离去,那眼睛里阴狠让人不寒而栗。 她并没有回杨府,而是到了一条很逼仄的巷子,巷子口有两个小孩子在玩儿游戏,杨雨寒下意识低下头去,虽然刚刚在来的路上她已经买了面纱戴上,但仍是担心会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那两个孩子果然朝着杨雨寒看了过来,因为杨雨寒出现在这里实在有些突兀,这个地方住的都是穷人,他们从来也穿不起杨雨寒身上这么好的衣服。两个孩子都很好奇,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究竟是谁,看起来跟他们这里的人好不一样。 “姐姐你要找谁?”其中一个孩子开口问道。 杨雨寒却并没有开口应话,有些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加快了脚步,迅速地远离了他们。 然而这两个孩子却是一直看着杨雨寒,直到看到她在一户人家的门前停下,她抬手敲了门,很快就有人开了门,杨雨寒闪身走了进去,那两个孩子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不过他们知道那里面住的人是谁,爹娘曾经告诫过他们让他们不要跟住在那里的那个人说话,说他是在黑市上倒卖东西的,不是什么好人。 而这厢杨雨寒走进屋子,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男人跟在她的身后,脸上堆着的是讨好的笑意,“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杨雨寒扫了一眼搁在一旁打包了一半的行李,不由皱了皱眉头,然后才看向面前站着的男人,“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你说,什么事?” …… 这已经是司空隽第十次抬头往窗外看了,此时他的心里已经不由地生出了有些担忧,昨天夏儿离开的时候跟他说好了,今天这个时候过来的,可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看到夏儿的身影。 面前的文书怎么都看不下去,司空隽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到成府去看看,焦躁之下司空隽站起身来,刚要往外走,就见着一个仆人匆匆走了进来,对司空隽道:“王爷,成府那边来人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请王爷过去一趟。” 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的,司空隽的心里骤然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来,不再耽搁时间,司空隽径直走出书房,往马厩而去。 很快,司空隽策马来到成府,成府的下人把他引入前厅之中,他进去一看,成家的人竟是都是在这里,不仅有成老爷和成夫人,成悠扬和他的夫人还有妾室都在。 而他们脸上的表情,让司空隽心中一沉,看来他的预感是对的,夏儿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等司空隽开口相问,成老爷就看着他开口道:“夏儿被人给绑走了。” 司空隽的表情亦是变得严峻起来,“确定吗?” 成老爷把手中捏着的一封信递给司空隽,“这是绑匪送来的勒索信。” 一旁的成夫人已经红了眼睛,但是生生忍着没哭。 司空隽接过信,只看了一眼,眸光便是闪过一丝精光,然后抬头对成老爷道:“我可能知道了一个线索,但是还不确定,我要去看看。” 此话一出,成老爷他们俱是很惊讶,隽王殿下知道了一些线索?从这信上,这信能看出什么来? 而此时隽王殿下已经把手中的信交还给了成老爷,然后迅速转身走了出去,很快就不见了人影,对于这情形,成家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隽王殿下怎么刚来就走了?只看了一眼那封信,便说有了线索,这信上能有什么线索? 成老爷又是仔细把手中的信给看了一遍,他从这信上实在看不出什么线索来,这封信是用左手写的,很显然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信上的内容除了让他们交赎金之外,就是让他们不许报官,否则就会杀了夏儿,隽王殿下究竟从这信上看出什么线索了?成老爷百思不得其解。 司空隽此时却已经出了成府,快马加鞭赶往自己要去的地方,而他的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急切和焦躁,更加卖力地奔跑起来,不多时便是到了司空隽要去的地方。 面前这座府邸,门前已经没有了守卫,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主人过几天就要搬走了。司空隽下了马之后,径直就迈步走了进去,府里的下人看到了,惊诧之下连忙迎了上来,朝着司空隽行礼,道:“见过隽王殿下。” 真是奇怪,隽王殿下这个时候来府里做什么? “你们家小姐在吗?” “在,王爷要见我们家小姐吗?下的,先帮您去通报一声。” 隽王殿下来见小姐?这太奇怪了吧?虽然隽王殿下跟小姐之前有过那一段,但是隽王殿下不是已经跟成家的小姐定了亲事了吗?而且不久之后就要成亲了,还来找自家小姐做什么?难不成见着小姐要走了,隽王殿下心中舍不得,后悔了? 可是看着隽王殿下这样子也不像啊,他脸上的神情看着实在是有些吓人。 就在这下人暗自在心中揣测的时候,只听得司空隽开口道:“不用通报了,直接带本王过去就行。” “啊?” 司空隽冷声道:“没有听懂我的话吗?”司空隽的眼神如冰刃一般刺向那仆人,仆人心中一颤,赶忙道:“是,小的这就带王爷过去。” 反正再过几天,他也要离开这里了,杨家的人也再是自己的主子,管他呢,总不能得罪了隽王殿下吧,于是那下人也就直接带着司空隽去了后院之中,杨雨寒的房间。 正在房间里踱步的杨雨寒听到外面有人扬声道:“小姐,隽王殿下来了。” 她不由心中猛地一颤,一股恐惧顿时把她给笼罩了起来,她一下子就猜到司空隽是为什么而来的,但是不对啊,自己分明做得很谨慎,隽王殿下怎么还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杨雨寒不由暗自告诫自己,要镇定,或许隽王殿下只是有些怀疑,想要来试探一下自己,只要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下一刻,司空隽就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的力道很大,那房门被推得‘哐当’一声作响,吓得杨雨寒心中一紧,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惊恐地看向司空隽。 而司空隽一进来,就沉冷着一双眼睛盯着杨雨寒看,杨雨寒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的司空隽,自她认识司空隽以来,虽然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冷淡,不好接触,但是他从来没有向此刻这样浑身上下散发着……想要杀人的气息,这让杨雨寒心中很是害怕,但她还是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丝毫一样的表情。 “王爷这是做什么?这里毕竟是我的闺房,王爷就这么闯进来实在是太失礼了吧?” “说,夏儿在哪里?” 杨雨寒的一颗心跳得很快,面上强装镇定,“我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 而此时的司空隽已经没有耐心跟杨雨寒耗,只见他上前跨出一步,挟着逼人的气势来到杨雨寒的面前,伸手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然后冷着声音道:“如果想要活命,就告诉我夏儿在哪里。” 杨雨寒曾经多么希望能跟司空隽亲近,而此时她的心里只有害怕,司空隽的一双手就像是一条蛇一样缠着她的脖子,只要一个不小心,自己的脖子就会被他给捏断。杨雨寒看着司空隽的眼神就知道,他会这么做的,而且会毫不犹豫。 但是,她不能说,说出来的话,自己还不如死了。 “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成小姐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而此时杨大人和杨夫人亦是闻讯赶来,看到面前这景象不由被吓了一跳,方才听到下人通报说隽王殿下来府里找他们女儿的时候,他们还都不相信,但是那下人一再说是真的,是他把隽王殿下带去小姐的房间的,还说隽王殿下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杨大人和杨夫人不知道他说的这个‘不对劲’是什么意思,杨夫人心中还暗自升起了一些希望,隽王殿下该不会是后悔了吧?见着自己女儿要走,想要她留下了? 但是此时她明白,自己完全想错了,隽王殿下这是要杀了自己的女儿啊。 “隽王殿下,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您先放开雨儿。” 可是司空隽哪里会听得他们的话,此时他只想从杨雨寒的嘴里套出成悠夏的下落来,也许在来的路上,他还是只是有些怀疑,但是在看到杨雨寒的反应之后,他就明白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件事的确是杨雨寒做的。 司空隽的手从杨雨寒的脖子上移开,杨雨寒正要松一口气,却蓦地感觉到手腕猛地一痛,只听得‘咔嚓’一声,杨雨寒倒吸一口冷气,她的手腕已经被司空隽给折断了。 “如果你再不说的话,下一个断的就不是手腕了。” 杨雨寒却仍是否认,“我根本就不知道隽王殿下在说什么,成小姐在哪里,我怎会知道,隽王殿下为何要这么苦苦逼问我,就算我想说,我也说不出来啊。” 杨雨寒是笃定了无论怎么样,在找到成悠夏之前,司空隽是不会要了她的性命的,如果自己死了,他还怎么知道成悠夏的下落,所以杨雨寒是咬死了不肯说。 “杨雨寒,本王没有耐心跟你在这里耗。”只见他的眼睛看向放在桌上的一个果盘,果盘上正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银柄匕首。 只见他走过去,把那匕首拿在手中,杨雨寒的眼睛里顿时闪现惊恐之色,而一旁的杨夫人也是开口道:“隽王殿下,我们的确是没有见过成小姐,不知道她的下落啊,我敢对天发誓,我们真的不知道成小姐在哪里。” 听隽王殿下的意思,成家的小姐应该是不见了,可是这跟他们雨儿有什么关系?杨夫人不由看向自己的女儿,心中却是浮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不会吧,自己的女儿真的?! 而此时司空隽已经把匕首拿在手里,贴在了杨雨寒的脸上,那冰凉的触感让杨雨寒不由瑟缩了一下,但是她也不敢乱动。 “杨小姐,本王没有耐心跟你在这里耗,如果你再不说的话,本王就要在你脸上动刀子了,一下一下,直到你肯说出夏儿的下落为止。” 杨大人看着自己女儿这害怕的样子,心中亦是升起了一股怒火,“隽王殿下,虽然您贵为王爷,我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但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您是王爷,也不能这么对待我的女儿!” 可是司空隽仿佛没有听到杨大人的话一般,而是直直看着杨雨寒的眼睛道:“本王数三个数,如果三个数结束,你还不说的话,那这刀子可真要落在你的脸上了。” “一……” “王爷,我真的不知道,成小姐在哪里……” “二……” “就算您杀了我,我也不可能知道啊。” “三!” 司空隽眸中狠厉之色渐浓,眼看着手中的匕首就要划破杨雨寒的脸颊,杨雨寒心中一颤,连忙道:“在白云观里。” 话音落下,司空隽顾不得其他,当即转身而去。 待司空隽离开之后,杨雨寒一下就瘫坐在地上,杨夫人连忙上前搂住自己的女儿,心疼地道:“雨儿,你没事吧?” 但是杨雨寒现在已经是失魂落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大人的脸色却是相当的严峻,盯着瘫坐在在地上的自己的女儿道:“你真的对成家的小姐做了什么?” 杨雨寒只是愣愣地坐在那里,片刻之后,才抬眸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我该怎么办?”现在隽王殿下只顾着成悠夏的时候,根本就来不及处置自己,但是他不可能永远都不处置自己。 “父亲,我们得赶快走,不然等隽王殿下回来就麻烦了。”这个时候成悠夏已经死了,等隽王殿下回来了,一定不会放过自己,自己得趁着隽王殿下还没有行动的时候赶紧走,不然就永远也走不了了。 杨夫人闻言,亦是点头,“对,我们得赶紧走,不然隽王殿下势必不会放过我们的。” 虽然杨大人很想赶紧问清楚自己的女儿到底做了些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夫人和女儿说的是对的,只有趁着这个时间赶紧跑了,不然等隽王殿下反应过来,不仅是雨儿,只怕自己也跑不了。 但是,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完,就这么走了实在是可惜。 “老爷,别在犹豫了,再晚了,我们就真的走不掉了,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雨儿去死吗?” 杨大人闻言终于下定决心,“走,赶紧收拾东西,我们现在走去。你们把行李都拿上,我这就去叫马车过来。”时不我待,若是错过了,再后悔也没用了,反正离开之后自己还可以偷偷回来,那件事总是能做成的。 这么想着,杨大人也就赶紧走了出去,现在还是离开京城要紧。 而杨家的下人们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着急就要走?不是还有几天呢吗?难道是跟刚刚隽王殿下来的事情有关?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猜测,今日离开是肯定了的事情。除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下人之外,杨家的其他下人都是被遣散,这本来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是早个几天而已,行李是早就已经收拾好的,领了最后的月钱之后,这些下人们也都是陆续离开了。 不多时的功夫,杨大人带着自己的妻妾,还有一对儿女便是坐上了马车,径直往城门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的司空隽已经到了白云观的门前,这白云观早年间已经荒废了,此时这里正是杂草丛生,一堵墙也是被拆掉了不少,真个是断壁颓垣,司空隽不知道里面有几个人,所以不敢轻易现身,只能悄悄地潜进去。 贴着墙角,司空隽小心翼翼地来到前殿,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他趴在窗户上看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看来应该是在后院了。 这个道观本来就不大,后院也就比平常人家的院子大那么一点,所以司空隽一进去就听到了那厢房之中,似乎有声音传来。 他心中一震,悄悄移了过去。 贴在墙角下,司空隽听清了里面的声音,他不由松了一口气,是夏儿的声音,还好,她还活着。司空隽又是连忙透过已经残败的窗子朝里面看过去,见得成悠夏正被绑在房间的柱子上,而她的面前坐着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此时正背对着自己,司空隽看不清他的脸,不过既然他只有一个人的话,那就比较好对付了。 司空隽再不犹豫,破门而入,那男人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于是在看到司空隽进来的那一瞬间,他是有些怔住了的。 但是他的反应也算是快,在怔了片刻之后,那男人握住身边的一把斧子就朝着司空隽砍了过来,司空隽微微皱眉,闪躲了一下之后,身形快速移动到那男人的身后,给了他一脚,那男人便是往前扑在了地上。 这个男人并不懂得武功,在他朝着自己冲过来的那一刹那,司空隽就在心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而此时成悠夏亦是忍不住唤出声,“王爷……”然后就是红了眼眶,虽然刚刚她一直强装镇定,但是心里却怕的要死。 司空隽连忙去解开帮在成悠夏身上的绳子,成悠夏一得自由,便是伸手保住司空隽,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到你了呢。” 司空隽闻言,心中不由一疼,这傻丫头,他的手轻轻拍着成悠夏的后背,柔声道:“好了,别怕,没事了。” 而此时那个男人又是站起身来,拿着手中的斧头想要朝着司空隽砍过来,司空隽放开成悠夏,抬手劈在那男人的手腕上,只听得那男人哀嚎一声,手中的斧头顿时落在了地上。 司空隽又是捡起方才被自己解下的绳子,把那个男人给绑了起来,同时口中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杨雨寒做事?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这就是让司空隽奇怪的地方,如果杨雨寒要对付夏儿的话,她大可以找来一个专门做这种事情的高手,最起码可以找到一个比这个人好的,这个人连武功都不会,他实在是不明白,杨雨寒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人。 “什么杨雨寒?我不认识。” 听到这男人这般果断地否认,司空隽不由眸光一沉,继而看着他淡淡道:“我是在杨雨寒口中问得夏儿的下落的,你还说你不认识她?” 第440章 信上端倪(二更) 那男人闻言,脸色果然一变,口中却仍是否认道:“我不知道什么杨雨寒,我绑架成小姐,只是想要拿到银子。” 司空隽冷冷看着那男人道:“看来你对杨雨寒挺忠心的,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不肯把她给供出来,她究竟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让你做这些事情,还是说……你有什么把柄在她的手上?” 如果只是金钱上的关系的话,这个男人绝不会到这个时候还死咬着说不认识杨雨寒,因为这对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如果你还指望着杨雨寒能出面救你的话,那你就死心吧,她已经自顾不暇了。”不管他现在如何否认,等到了大牢里,自己一定会让他开口的,杨雨寒,自己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不可。 司空隽也不跟再跟这个男人说话,而是转而看向成悠夏道:“我们回去吧,你父母已经着急坏了。”方才他只急着赶过来救成悠夏,也没有回去跟成老爷和成夫人报信,他们现在肯定还在着急。 “嗯,好。”成悠夏点头,她想着,自己的父母还有哥哥他们一定急坏了。 司空隽手里牵着绳子,拉着那男人往外走,司空隽的马儿就停在道观门口,司空隽扶着成悠夏上了马,然后自己跃身上了马背,手里仍旧握着那根麻绳,只见他转身冷冷地看了那男人一眼,另一只手绕过成悠夏的腰间,握住了缰绳,只听得一声‘驾’,那马儿便是跑了起来。 而那男人则只能无奈地在后面跟着跑,好在没多久之后,他们遇到了一队巡逻的官兵,司空隽便是把那男人交给了几个官兵,让他们先把这人关进大牢之中,这才带着成悠夏继续赶去了成府。 成家这里的确是急坏了,但是他们也不敢报官,生恐报了官之后,那绑匪真的杀了成悠夏,而隽王殿下又是一去不回,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听隽王殿下离开之前说话的意思,应该是知道绑匪是谁了,可是就凭这一封信?成老爷他们个个都反复把这封信看了好几遍,也没有从这信上看出什么端倪来。这封信一看就是故意用左手写的,用意自然是混淆视听,信纸也是普通的信纸,到处都有卖的,墨色也跟普通的墨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他们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隽王殿下在看完信之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甚至想到了绑匪会是谁? 但是如今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隽王殿下那里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再这么拖下去的话,绑匪会不会等不及,真的把夏儿给杀了? 终于成老爷拍了一下桌子,起身道:“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悠扬,带上准备好的赎金,我们走。” 成悠夏闻言亦是立即起身,看着成老爷道:“父亲,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信上不是写了吗?只能一个人去送赎金,若是我们不按他说的做,激怒了绑匪就不好了。” 成老爷闻言点头,“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我知道。” 成夫人此时亦是不由心中酸涩,看着自己的儿子道:“悠扬,你可一点要小心啊。”她一边担心这自己的女儿,这厢还要担心自己的儿子,生恐他到了地方以后,那绑匪会翻脸。 但是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一切都是为了能让夏儿平安无恙地回来。 而就在成家人怀着沉重的心情,送了成悠扬到成家大门口的时候,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他们下意识地望过去,就听到了成悠夏那熟悉的声音,“爹,娘……” “夏儿!是夏儿!”成夫人不由惊呼出声。 等到司空隽的马儿驶近,成老爷和成夫人他们这才看清了坐在马背上的成悠夏,不由俱是松了一口气,司空隽勒紧缰绳,马儿停下来,成悠夏已经迫不及待地从马背上跳下去,径直扑到自己母亲的怀中。 成夫人喜极而泣,把成悠夏紧紧地搂在怀里不肯撒手。 既然成悠夏已经平安回来,成悠扬自然不用去付赎金了,他们又是回到了成府的前厅之中,等到坐下之后,成老爷才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朝着司空隽弯腰欲向他鞠一躬,却是被司空隽赶紧扶起,“伯父莫要这样,我受不起。” “不,王爷受得起,多亏了王爷把小女救出,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伯父言重了,其实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是我对不住你们和夏儿。” 听到这话,成老爷不由疑惑地看着司空隽,“王爷这话是如何说?” “这件事背后主使之人是杨雨寒。” 成老爷听闻此话,心中顿时明白了,那个杨小姐他是知道的,之前有传出她跟隽王殿下即将要定亲的事情,如果是她的话,那便是为了情了,只是想到这里,成老爷心中不由有些后怕,既然是为了情而不是为了财,那她最后肯定不会让夏儿活着回来的。 “殿下是如何知道背后主使的人是杨家小姐的?”总不至于是她亲口告诉他的吧?成悠扬很确定,一定是跟那封信有关系,可是那封信上,到底从哪里可以看出来是杨家小姐所为的呢? 司空隽应声道:“信上的字是那人故意用左手写下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故意用左手写不就是为了让人认不出笔迹吗?” “对,故意用左手写目的的确是让人认不出笔迹,但是如果那个人跟我们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话,他何必怕这个呢?天底下的人这么多,如果光靠着笔迹去查一个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辈子都查不到,他们大可以拿了银子之后,远远地离开京城,想要抓到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笔迹。” 司空隽看了一眼成悠夏,继续道:“所以,我当时一看那封信就觉得绑匪故意这么写,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们曾经见过她的笔迹,所以才要故意隐藏。虽然那封信是用左手写的,但是无论从力道还是笔锋看来,应该是写惯了娟秀小楷的人,大概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我当时立即就想到了杨雨寒。”只有她才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 所以他当时就急着去了杨府,也从杨雨寒的口中逼问到了成悠夏的下落。 “原来如此,这个我倒是忽略了。”成悠扬有所了悟地点头道。 也是,如果是陌生的人的话,其实根本就不必要故意隐藏自己的笔迹,毕竟他们拿了银子就可以走了,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真是抱歉,杨雨寒这样做,也有我的原因在里面,害得各位担心,实在是过意不去。” “隽王殿下言重了,不管怎么样,夏儿总是王爷救回来的,我们感激不尽。” 只是想想未免后怕,自己的女儿差一点就永远回不来了。 成夫人此时正是不断安抚自己的女儿,这一下子定是把夏儿个吓坏了。 司空隽解释完之后,又是深深看了成悠夏一眼,他想抱一抱成悠夏,但是成家的人都在这里,他也只能作罢,此时只轻声开口道:“杨雨寒和那绑匪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我先带人去杨府,就先告辞了。” 成悠夏看着司空隽,眼睛里却是有些不舍,但是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司空隽离开之后,成夫人他们把成悠夏带回房间,更是吩咐厨房煮了一碗烫过来,让成悠夏先压压惊。 等成悠夏平复下来之后,成夫人这才问起了成悠夏被绑走时的情形,据成悠夏所说,她是在从成府去隽王府的路上被绑匪给抓住的,那个绑匪用刀迫着她去到了白云观,当时她就害怕,不停地个那绑匪说话,直到司空隽过去救她。 “这个杨家小姐可真是太过分了,就算再怎么样,她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啊。”苏夫人不免有些愤愤道。 气愤过后,她的语气转而又是变得有些无奈,“当时我就想着你跟隽王殿下未必是一门好亲事,之前他跟杨家小姐的事情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娘,我都跟您说过了,杨雨寒跟隽王殿下什么事情都没有,是杨雨寒自己一厢情愿,故意把那些消息散布出去的,其实都是胡说八道,您不也知道吗?传言中她跟隽王殿下一起去月老庙的那天,我也去了,不止是我,明朗少将军和晟王世子都一起去了,他们之间根本也不可能发生什么,是那个杨雨寒自己走火入魔。” 可是成夫人心中却暗自摇头,原本她还转变了观念,认为让夏儿嫁给隽王殿下也不错,隽王殿下对夏儿那么上心,之后他们两个的感情也会很好,但是光感情好是没用的,挡不住别人来捣乱啊。如今一个杨雨寒就已经这样了,那等到夏儿跟隽王殿下成亲之后呢?那些女人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毕竟还有侧妃的位置,如果到时候再出来一个比杨家小姐更疯狂的人,那自己的女儿岂不是更加危险了?这么一想,成夫人简直想要后悔答应这门婚事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喜欢司空隽,所以也就没有在成悠夏的面前说出口。 安抚成悠夏在床上躺下休息之后,成夫人这才跟成老爷一起回去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成夫人便是把自己心中的担忧跟成老爷说了,成老爷却是摇头,“如今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不可能再反悔了,再说了,就夏儿不嫁给隽王殿下,而是嫁给别的男人,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吗?也不一定,所以我想着,以后尽量让夏儿少出门,如果非要出门的话,最起码让她带上几个护卫。如果今天夏儿出门的时候,身边有几个护卫在旁边保护着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再说了,夏儿的人毕竟也是隽王殿下救回来的,虽然说这件事亦是因他而起,但论起来,他对夏儿也算是有了救命之恩,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提出要解除婚约,实在是不合适。而且,夏儿也肯定不会同意的。” 成夫人闻言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希望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了吧。” 而这厢司空隽去到杨府的时候,杨家已经人去楼空了,整个宅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房间里亦都是一片狼藉,看样子是走得很匆忙。 司空隽看着空无一人的杨府,不由冷哼一声,“杨雨寒,你以为这样你就跑掉了吗?” 第441章 杨父抉择 “派人去城外追,这个时候他们一定还没有走远。” “是。”那人立刻领命而去。 而司空隽则是去了京兆尹的大牢之中,那里可还有一个没有审问的犯人,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跟杨雨寒的关系肯定不简单,否则的话,他不会对杨雨寒这么死心塌地,到了这个地步,都还要咬死了不承认自己认识杨雨寒。 那京兆尹听说是隽王殿下来了,便是亲自带着隽王殿下去了大牢,“王爷,您交给我们的人就关在这里。” 这位京兆尹不由想起他的衙役们回来告诉他,隽王殿下交给他们一个犯人时情形,他们说当时隽王殿下只把那个男人交给他们,吩咐说关进大牢之中,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当时跟隽王殿下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隽王殿下未过门的妻子成家的小姐。 虽然这位大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是隽王殿下吩咐的,那他也不敢怠慢,当即就把那个人关进了大牢之中,还命人严加看守,生恐这个犯人出了什么意外。 在带着司空隽过去的时候,这位大人的心里一直在暗自想着,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隽王殿下? 当司空隽站在牢房外,再次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恨不得立刻亲手杀了他,但是他知道留着这个男人还有更重要的用处,司空隽便是生生忍住了要立刻杀了他的念头。 “开门。”司空隽沉声道。 狱卒立刻把牢房的门给打开来,而那男人听到声音,亦是朝着司空隽开过来,他的眼睛里有显而易见的恐惧,毋庸置疑他还是很怕死的。 然而,司空隽进去之后,却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就站在那里,眸光深沉地盯着那个男人看,看得那男人心中直发毛,忍不住先开了口,“我没想要杀成小姐,我只是想要银子而已。” “所以,那封勒索信是你写的了?” 那男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是,是我写的。” “信上都写了些什么?”司空隽追问道。 “就是……我绑架了你们的女儿,把银子给我拿来这样的话。”那人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有些犹豫。 司空隽冷眸凝视了那男人片刻,然后从自己的怀中取出那封信从成老爷那里拿到的信递到那男人的面前,那男人有些不解,不知道司空隽要做什么,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伸手接过了司空隽手中的信。 “你自己把自己写的这封信念一念。” 从这个男人的言谈举止来看,他根本就是一个粗人,而那信上的措辞却是相当谨慎,甚至文雅,根本就不像是出自这样一个粗野男人之手。 那男人闻言低下头去看着手中的那封信,却只是把它给捏在手里,也不去看,亦是一言不发。 “为什么不念?” “不想念,你们都已经抓到我了,还在这里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绑架了成家的小姐,被王爷你当场抓住,算我倒霉,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司空隽的目光陡然变得犀利起来,“本王让你念,你就念,还是说……”司空隽又是靠近那男人一步,声音更冷了几分,“你根本就不识字?” 听到司空隽这话,那男人的脸上果然露出惊慌之色,而他的反应也就恰恰证实了司空隽的话,这个男人的确是不识字的。 “你根本就不识字,我想知道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难道不是杨家小姐杨雨寒吗?”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 “不是,还要我说多少遍?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杨雨寒,我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王爷为什么非要把我跟她扯到一起去?”如果方才的他还有些恐惧的话,说这个话的时候,他脸上的恐惧已经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坚决。 这让司空隽很有些兴味,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杨雨寒指使的,可是每当自己提到杨雨寒的时候,他都会极力否认,可是事到如今,他再怎么挣扎也是没有用了,为何还要守口如瓶,不肯把杨雨寒给供出来? “那本王问你,既然你不识字,这封信是谁写的?难道你还有别的同伙?” “我就是……”那男人的眼珠子转了一下,然后道:“我就是在大街上随便找了一个人,让他帮我写的。” “一派胡言,有谁愿意帮忙写勒索信?” “我……我拿刀威胁他写的。” “所以,他写了之后,你就把他给放了,那他为何不报官?” “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可能是害怕了吧。” 听着男人说完,司空隽不由冷笑一声,“本王现在真是越老越好奇你跟杨雨寒究竟是什么关系了,你竟然这般帮着她掩护,你放心,你想要掩饰的东西,本王一定会派人仔细去查的。还有,不管你再怎么否认你跟杨雨寒的关系,本王都非要抓了杨雨寒不可,本王就是从她的口中得知了夏儿的下落,她怎么可能跟着这次的事情完全无关?这一点,是你再怎么否认也没用的。” “这只是隽王殿下一个人的说法罢了,谁能证明呢?你们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只要没有证据,他们就没有办法定雨儿的罪,隽王在这里说得再多也没用,只要自己咬死了说这件事跟雨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虽然杨大人已经告老还乡,不是中书令了,但是总还是有些威信在,他们不可能对雨儿屈打成招,更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定雨儿的罪,所以无论怎么说,雨儿都是安全的,只要自己能咬死不认。 “这么说,你是承认,这件事跟杨雨寒有关系的?” “我没有说,我从来都不知道王爷口中的这个杨雨寒究竟是谁,王爷您的确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不敢作对的,但是您也不能随意地诬陷人,坐牢不都是讲证据的吗?” 司空隽闻言冷笑一声,“要证据是吗?证据会有的,杨雨寒也会被抓进来的,而且会很快,到那个时候本王倒是要看看你的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 说完之后,司空隽便是转身走出了牢房,从这个男人的态度来看,他是坚决不会承认杨雨寒参与了这件事的,自己从他这里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 而此时跟在他身后的京兆尹则是暗自在心中打鼓,这是什么情况啊?自己还真是碰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绑架案也就罢了,绑架的偏偏还是隽王殿下的未婚妻,绑架的是隽王殿下的未婚妻也就罢了,怎么杨大人的千金也被牵扯进来了?这杨大人虽然已经不是中书令了,但是他之前的官职比自己大那么多,如果这案子真的落到了自己的头上,那自己还真是难办啊。 不过,司空隽好像也没有要把这件案子交给他去办的意思,出了牢房的大门,司空隽转身看向那京兆府尹,只道:“这个人就暂时关在你这里,记住,牢牢地看紧他,不要让他寻机自尽,本王这就进宫去,请皇上特批,把这个暗自交给本王来办。” 听到这话,那京兆府尹的心里不禁一阵心喜,原来隽王殿下是要自己办这个案子,实在是太好了,自己不用纠结了。 “是,下官明白。” 直到送了司空隽离开,那京兆府尹这才松了一口气,跟在他身边的师爷连忙道:“幸好,这件暗自没有让大人您去查,不然的话还真是难办。” “的确是不太好办,而且听隽王殿下的意思,他肯定了这件事跟中书令的千金有关系,但是又没有证据,那个犯人更是咬死了自己不认识杨小姐,这案子太难办了。”仅仅凭着隽王殿下的一面之词是没有办法定案的,而且王爷又是成小姐的未婚妻,他的证词也不足以采用,如果自己偏向了隽王殿下去办这个案子,治了杨小姐的罪,那杨大人肯定会不答应。 虽然杨大人现在已经不是中书令了,但是这个案子一旦传出去,一定会在百姓中间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这个京兆府尹怎么做都会被非议,既然隽王殿下要亲自审这个案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那师爷闻言轻轻点头,然后道:“听方才隽王殿下的语气,他很确定这件事跟杨小姐有关系啊。” 京兆府尹亦是道:“隽王殿下应该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他说自己是从杨小姐那里知道成小姐被绑到哪里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这可不一定,大人您忘了隽王殿下跟杨家小姐以前的事情了?隽王殿下如今就要跟成家小姐成亲了,他会不会是嫌杨小姐太碍眼了,所以想要借着这件事除掉她?” “这话可不好说,万一被别人听到了,可就麻烦了。” “也是,反正现在这件事也不用大人您来操心,我们静观其变就是了。” 那京兆府尹却是道:“可是我还是觉得隽王殿下并没有撒谎,你想啊,如果绑架了成小姐的那个男人跟杨家小姐没有关系的话,他为什么要极力否认自己认识杨小姐?京城中的人大多都知道杨家小姐和隽王殿下的事情吧,他这样一再地撇清,给我一种,他在维护杨家小姐的感觉。” “那这可真是奇怪了,那杨小姐到底给了那人多少好处,能让他到了这个关头还不肯松口说出杨小姐的事情?除非……”说到这里,那师爷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异样的神色。 “除非什么?” “除非他们两个的关系很不一般。” “你是说……杨小姐跟这个男人……?不会吧?他年纪都这么大了,一看就是个粗鄙的下人,杨小姐怎么可能看上他?” “这可不一定,大人办了这么多案子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算奇怪了,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们永远猜不透。” 那京兆府尹在心中暗自惊诧了许久,然后才道:“罢了,反正这件案子也轮不到我来插手,我们就等着看隽王殿下查出的结果好了。” 如果真的像师爷刚刚猜测的那个样子,那这件案子可就精彩了。 在司空隽进宫去找司空澈,让他给自己特许办案权的时候,他的属下也出了城门去找寻杨氏一家的行踪。 而此时杨氏一门正是挤在一辆马车之上,这厢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父亲,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调转一个方向吧,如果隽王殿下派人来追的话,他知道我们肯定是要往家乡的方向去的,这样他们就很容易追上我们。”说着这话,杨雨寒不由抬手缩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被司空隽扼住脖子的那种感觉,她是怎么都忘不掉,她想,自己差一点就死了。她还不想死,但是隽王殿下明显已经知道自己跟绑架成悠夏的事情有关了,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若是自己被他抓到的话,他一定会弄死自己的。 杨大人闻言却是冷眸看向自己的女儿,沉声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真是不知轻重,你这样会害了我们全家你知不知道?” “我……”杨雨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你是不是真的让人绑架了成家的小姐?”杨大人盯着自己的女儿沉声问道。 事到如今,杨雨寒知道自己再怎么否认也没用了,只能点点头,这个时候也只有父亲才能保住自己了。 “糊涂,真是糊涂!”杨大人怒火中烧,“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除了会给我惹麻烦,你还会干什么?” 而杨夫人则是在一旁劝道:“好了,老爷,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再骂雨儿也晚了,现在重要的是,我们该怎么办。” 同在一个马车里的杨大人的妾室则是紧紧抱着她的儿子,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在这个家里,她是不能说话的,她知道。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隽王殿下现在肯定已经派人过来追了,追到我们是迟早的事情。”到那个时候,这件事也会被牵连到自己的身上,自己可就晚节不保了。 杨大人坐在那里兀自沉思了片刻,然后开口道:“我们索性掉转头回京去算了,如果雨儿自己去衙门自首的话,或许还可以有一条生路。” 杨大人说出的这话,简直把杨雨寒给惊呆了,“父亲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难道父亲刚刚没有看到吗?隽王殿下是想要杀了我啊,若是我回去自首的话,肯定会没命的。” “但是你以为我们这样就能逃得掉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我们跑到哪里去,只要还在祈灵国,隽王殿下就一定能找到我们,到时候别说是你,就连我们都要背上一个窝藏罪犯的罪名,到那个时候我们整个杨家就全完了。” 杨雨寒闻言心中不由一凉,原来父亲的心里竟是这样想的,舍弃了自己还能保住他自己,保住杨家,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推出去受死!是啊,自己忘了,除了自己这个女儿,他还有一个儿子呢,虽然是个傻子,腿也摔断了,可到底也是他的儿子,说不定还能会他延续香火,自己这个女儿死了又算什么? 杨雨寒此时简直说不出话来。 而杨夫人听到杨大人这样说,心中不由猛地一紧,因为她知道杨大人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而且以她对自己夫君的了解,他的心里已经在盘算这件事情了。 于是,杨夫人连忙开口道:“大人,雨儿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您难道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吗?雨儿这么多年对可是孝顺得很,什么事情都听你的,你不能就这么让她回去送死啊。” “你以为我忍心吗?雨儿也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谁也保不住她了啊。她绑谁不好,偏偏绑了隽王殿下的未婚妻,那隽王殿下是什么人?他跟皇上是什么样的关系,他是轻易能惹的吗?而且,”说到这里,杨大人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里带着些陌生,“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而且事先我却一点都不知情,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人绑架的成家小姐?” “就是……在街市上混的那些人。” “雨儿,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他现在怎么觉得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自己的这个女儿了呢? “父亲,您现在是在怀疑我吗?你不就是想掉头回京,把我交给隽王殿下,只要杀了我让隽王殿下泄了愤,就能保住您的性命,保住杨家其他人的性命了是吗?” “虽然这样说是有些……但这是事实,雨儿,父亲在朝中为官这么多年,我清楚得很,无论我们跑多远,都是跑不掉的,刑部的那些人都不是吃素的,而且这件事情隽王殿下肯定会紧追不放,你以为我们真的能逃得掉吗?到最后你还是要被抓回去,我们杨家的其他人还是要跟着一起陪葬。”与其这样,还不如让雨儿去自首,以自己之前在朝中的地位,说不定还能求得皇上法外开恩,免了雨儿一死。 但是杨雨寒是绝对不愿意的,这世上没有人愿意去送死,虽然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对自己的父亲充满了怨恨,但还是勉强忍住了情绪,对自己的父亲开口道:“那不如我们就逃去乾风国,如果出了祈灵国的话,他们就没有那么容易抓到我们了。” 此刻的杨大人内心里是十分的纠结,他当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送死,可是如果按照雨儿所说,他们要逃去乾风国,那这一路上就必须躲避官兵的追捕,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而且去往乾风国的时候,会经过边关将士严密的审查,到那个时候,他们就未必能出得了祈灵国了,而且这一路上也随时有可能会被官府的人给抓住。 这是怎么了?自己不久之前明明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中书令大人,短短的时间之内,却要过着逃犯一样的日子,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见着杨大人犹豫,杨雨寒不由落下泪来,“父亲,我真的不想死,我还没有好好孝顺您,我真的不想死啊。” 杨雨寒哭得是凄凄惨惨,杨大人终究是心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要亲手把她送回京城去送死,他内心里也是一万个不忍。 罢了,就赌这一次吧,就算最后被抓住了,自己落得一个窝藏逃犯的罪名,却也罪不至死,万一侥幸的话,自己的女儿也会没事的。 第442章 身世真相(一更) 于是,杨大人便是决定带着自己这一家子去往乾风国的方向。 而与此同时,官兵也在尽力搜捕杨雨寒他们一家。对于养尊处优惯了的杨大人他们来说,逃命这种事情实在是他们所不擅长的。 司空隽丝毫不担心会被杨雨寒给逃脱,抓住她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他现在要做的只是等着杨雨寒被抓回来,让她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而在杨雨寒被带回来之前,他还要好好查一查那个被关在监牢之中的男人。从他目前所招供的来看,他叫董兴旺,住在六宜胡同,没有做什么正经的活计,经常在黑市这种地方混,倒卖一些别人偷来的、或是从坟墓里盗出来的珠宝首饰什么的。 经过司空隽的属下查探的结果,董兴旺这个人说的确实都是实话。 而在问到董兴旺为什么要绑架成家小姐的时候,他的解释是自己不想再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了,想着借这个机会从成家那里拿一大笔钱,有了这笔银子,他以后就吃喝不愁了,等到拿到了银子,他就离开京城,一辈子再也不回来了。 “我们也在董兴旺的家里找到了打点好的行李,看来他的确是准备离开京城了。” 司空隽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淡淡开口道:“他要离开京城的时间也太凑巧了些,杨家不也是这几天要离开京城吗?”要说这个董兴旺跟杨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是绝对不相信的,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自己,绑架了夏儿的那个男人跟杨家有着解不开的关系。 让司空隽有些诧异的是,这一天即将要过去,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自己的人竟然还没有把杨雨寒给带回来,自己倒是小瞧了杨雨寒他们一家了,以他们的脚程真的跑得过自己那些训练有素的属下吗? 从京兆府衙出来的司空隽,并没有回自己的王府,而是去往了成府的方向,他知道这个时候,成家的人肯定也都很关心这件案子的进展。 听到下人通报说是隽王殿下来的时候,成老爷和成夫人立刻就迎了出来,他们想着估计隽王殿下那里是审出什么来了。 “王爷,那个犯人是怎么说的,真的而是杨家的小姐指使他做的吗?他招了吗?”不管怎么样,他们得为自己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自己的女儿可是差一点就死了。 “还没有招,他咬定了说自己不认识杨雨寒,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派人仔细去查的,他这样拼死护着杨雨寒,那么他跟杨雨寒的关系肯定不止是雇主和凶手那么简单。杨雨寒那里,我也已经派人去追了,应该很快就能把她给抓回来了。” 成老爷和成夫人听了之后,也没有说什么,这件案子现在是由隽王殿下亲自来办的,他们也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他们要的只是让加害自己女儿的人伏法。 “我可以去看看夏儿吗?” “当然。” 成老爷唤来一个侍女,让她领着司空隽去了成悠夏的房间。 成悠夏今天的确有些吓坏了,看到司空隽走进来,这才从床上坐起身来,而司空隽则是径直走到她的床边坐了下来,开口问道:“怎么样?还是会害怕吗?” 成悠夏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杨雨寒抓到了吗?” “还没有,不过明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那个人是怎么说的?绑了我的那个人……” 司空隽闻言握住成悠夏的手,轻声道:“他还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但是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你今日遭受的一切,该偿还的人,我会让他们一一偿还的。” 其实何止是成悠夏后怕,司空隽亦是后怕,如果再晚一点的话,说不定那个人真的会杀了夏儿,杨雨寒要的肯定不是银子,而是夏儿的命。 “幸好,幸好。”司空隽喃喃说着,更是握紧了掌中成悠夏的柔荑。 这件事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是心有余悸,而在经过这件事之后,他们彼此也更加珍惜对方了,世事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意外,这是无法预料的,所以只能珍惜平日里相处的每一点时间。 …… 正如司空隽预料的那样,第二日,杨雨寒他们便是被押回了京城,而彼时,他们根本就没有走多远,昨日之所以没有被抓到,是因为他们临时改变了方向,不过在官兵们严密追捕的情况下,他们仍是跑不掉的,毕竟他们一行人在一起,目标太大了。 在那些官兵要把杨雨寒给送去官府的时候,却遭到了杨大人的阻挠,“想要抓走我的女儿,那就拿出证据来,如果没有证据,你们根本就不能抓人,就算是隽王殿下亲自来了,他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就把雨儿给抓走。” 那些官兵没有办法,只好先把杨雨寒给带回京城,虽然没有证据,她毕竟也是嫌疑犯的身份。 杨雨寒在最初被抓的时候,当然是十分慌乱的,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却又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好像她真的没有做什么坏事一样,让马车调转回京。 杨雨寒被带到了司空隽的面前,但是她的神色很是镇定,这有些出乎司空隽的意料之外,“没有想到事到如今,你竟还能如此平静的面对本王。” “我为何不能平静?我本来就没有做错事情。”说完这句话,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已经找大夫看过了,上了药,也用桃木夹板固定了,但是依旧痛得厉害,大夫说太严重了,就算能养好,也肯定没有以前灵活了,每逢阴天下雨,也许还会发疼。回想起当时王爷的眼神,他对自己是下了狠手了,她丝毫不怀疑,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把成悠夏的下落告诉他,他就会杀了自己这件事。 司空隽此时却是用冷如玄冰的目光看向杨雨寒,“杨小姐把自己摘得可真干净,当初本王可是从你的口中得知了夏儿被绑架的地点,如果你没有参与这种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夏儿当时就在那里?” 此时杨大人和杨夫人亦是在旁边站着,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这可如何是好,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杨雨寒跟成悠夏被绑架的事情肯定有关,雨儿先如今这样一口否认,其实能有多大的意义呢?就算她不肯说,那个绑匪也会把夏儿给供出来的啊,大多数人都会有这样的心理,就算是死了,能拉一个垫背的也算是值了。 可是杨雨寒却是十分坚决地道:“我根本就不知道王爷您在说什么,就算您烦恼之前跟我的传闻,也不该趁着这个机会把我给弄死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更听不懂,什么叫,王爷是从我的口中得知成小姐的下落的。昨天,成小姐被绑架的时候,王爷的确是来过我们府里一趟,可是我当时也跟王爷说了,这件事跟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当时王爷还打断了我的手腕不是吗?但是就算王爷再怎么逼我,我没做过的事情,我能说出什么来。王爷现在这般诬陷于我,难道不是出于公报私仇的原因吗?既然王爷说是我告诉了您成小姐的下落,那证人呢?” 杨雨寒现在已经把这件事想得很清楚了,现在隽王殿下说,自己跟成小姐被绑架的事情有关的唯一一件证据就是自己告诉了他成悠夏的下落,但是当初自己说出这话的时候,房间里除了自己跟他之外,就只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父母当然不会作证说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的,只要自己的父母否认的话,那王爷就没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自己跟成悠夏绑架的事情有关了,他说的话只是一面之词,不能当做证据,自己也可以说他是故意诬陷自己,目的就是公报私仇。 司空隽怎么会想不明白杨雨寒这样说的原因呢?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他也是了解了,于是他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的杨大人和杨夫人,沉着声音问道:“所以,你们二位怎么说?是本王诬陷了你们的女儿吗?” 杨大人其实是有些犹豫的,他想着如果自己否认的话,诚然,自己的女儿暂时可以躲过这一劫,但是那个绑匪却也是会说出真相的啊,查出来是早晚的事情,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否认了,那到时候若是查出来了,自己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就在他犹豫纠结的时候却是听得站在他身旁的杨夫人开口道:“王爷,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非要跟雨儿作对,我们都已经打算回乡去,再也不回来京城了,您为什么还要抓着我们不放呢?您跟雨儿之前的事情,我们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知道王爷您跟成家小姐即将要成亲了,我们并没有要破坏的意思,您为什么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因为这里不止有他们在,京兆府尹和衙门里的师爷,还有司空隽的几个属下都是在场的,所以这话,也可以说是杨夫人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司空隽闻言只是冷笑一声,转而看向杨大人,“那杨大人呢?你又要怎么说?” 杨大人不由在心中暗道:我如今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如果这个时候我否认了自己女儿和夫人的话,那她们岂不是罪加一等。 在心中衡量了片刻之后,杨大人终于开口道:“我希望隽王殿下能够放过我们,成小姐被绑架的事情真的跟我们杨家无关。” 司空隽闻言,却是朗笑了两声,“好啊,看来你们是打定了主意,认定我没有证据了,可是你们别忘了,那个绑匪现在可是已经被关在了大牢之中。” 杨雨寒此时却是十分的自信,“那跟我没关系,就算是绑匪也不能含血喷人。”她笃定了那个人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给供出来的。 司空隽此时审视地看了杨雨寒一眼,看来她内心里十分肯定那个人绝对不会把她给供出来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让杨雨寒有这样的信心呢?只怕是家人也做不到吧? “好,你们要证据是不是?证据我会拿给你们看的,但是在这之前,请你们不是要擅自离开京城,现在杨小姐仍旧是这桩绑架案的嫌疑犯。” “当然,希望王爷您早日找到证据,这样我就能洗清我身上的冤屈了。” 因为现在还没有证据可以证实杨雨寒的确是跟成悠夏的绑架案有关系,所以杨雨寒暂时还不能收监,只能暂时让她回到原本的杨府去,最多只能限制她在这件事查清楚之前,不能离开京城。 而杨雨寒的态度让司空隽更加肯定,杨雨寒跟那个名叫董兴旺的男人肯定有某种很亲密的关系,他在想杨雨寒跟那个董兴旺会不会是……那种关系,不然董兴旺为何要这么死命护着她? 在这种猜测之下,司空隽便是让自己属下着重去查董兴旺跟杨雨寒之间的联系。而在这之后,果然有了一些眉目,从时常跟董兴旺混在一起的那些人口中得知,董兴旺病并不是京城人士,他是十五年前来京的,他们亦是打听道了董兴旺的故乡,却原来董兴旺的故乡竟然跟杨夫人的故乡是同一个地方。 这就是董兴旺跟杨雨寒之间的第一个联系了,而且十五年前?杨大人不也是十五年前来到京城的吗?这一切肯定不是巧合,董兴旺跟杨家肯定有某种紧密的关系。 而顺着这条线,司空隽让自己的属下去了董兴旺和杨夫人的故乡。 已经好几天过了,仍旧没有什么动静传来,虽然杨雨寒表面上表现得很镇定,但其实她内心里也很慌乱,因为司空隽的能力,她是知道的,所以她心里也是害怕。 “雨儿,隽王殿下来了。”是杨夫人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得杨夫人的脸色,杨雨寒的心中亦是一紧,她知道隽王殿下的到来,就意味着是不好的消息,否则他根本就没有功夫来见自己,只顾着查案了。 “娘亲……”杨雨寒起身走到杨夫人的身边。 而杨夫人握着她的手,轻声道:“雨儿,不用害怕,你就全都否认就好了,无论隽王殿下说什么,你都一概否认。” 杨雨寒点头,她跟自己的母亲已经是心照不宣,那个人是绝对不会把真相给说出去的。 杨夫人握着杨雨寒的手,来到了前厅,因为府里的下人都已经散去了,所以这个时候整个府邸显得特别的冷清。 杨大人此时正在前厅里陪司空隽坐着,但其实他的心里是十分的紧张,他不知道司空隽是不是查到了什么证据,他甚至开始在想,如果这个时候真相已经被隽王殿下给查出来了,他要怎么才能拜托做假证和窝藏罪犯的罪名。 片刻之后,杨雨寒走了出来,司空隽看着她却只是淡淡一笑,开口问道:“杨小姐这几日过得可好?” 杨雨寒亦是轻轻点头,“还可以,如果隽王殿下今日过来是想要告诉我,我的罪名已经洗清了的话,我会更加高兴的。” 司空隽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淡淡扫过,口中同时道:“事情的确是查清楚了,不过那个绑匪依旧没有开口,他咬定了这件事跟杨小姐你无关,也说他根本就不认识你。” 杨雨寒听了之后,脸上不免洋溢着自信,如她料定的一样,那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把自己给供出来,“这是当然,我都已经说了很多次了,这件事我真的是不知情,是王爷你自己搞错了。既然那绑匪都已经说了此时跟我无关,那我们一家可以离开京城了是吗?” “杨小姐先别忙着走,本王还有些话要说,你们听完了再走也不迟。”司空隽说着,却是转而看向杨大人,道:“保证很精彩。” 杨大人实在不明白,司空隽这暗含深意的一瞥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到司空隽脸上这表情,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很不祥的预感。 “王爷还想说什么?”杨雨寒问道。 “董兴旺这个名字,杨大人熟悉吗?”司空隽看向那杨雨寒的父亲,含笑问道。 杨大人闻言摇头,“不知道。” “哦,对了,我忘了跟你们说了,那个绑架了夏儿的绑匪就叫董兴旺。既然杨大人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的话……”司空隽转而看向杨夫人,开口问道:“那杨夫人对这个名字应该不陌生吧?” 不出所料,杨夫人听了司空隽的这话之后,面上不由闪过慌乱之色,眼眸深处的那种恐惧是掩饰不了的。而这一切又都看在了杨大人的眼中,到此时他心中已经有所了悟,隽王殿下今天过来,绝对不是为了说一些无聊的话,而从自己夫人刚刚的表情来看,她绝对是认识那个绑匪的。 可是杨夫人开口就是否认了,“什么董兴旺?我并没有听说过,王爷为什么要这样问?” “那个董兴旺跟杨夫人您是同乡之人,您知道吗?” “这个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就算是同乡那又怎么了?我又不可能每个人同乡的人都认识,隽王殿下到底在暗指什么?”杨夫人的脸上已经在佯装生气。 而这个时候,司空隽却不再问杨夫人,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杨雨寒,此时的她已经不复方才的镇定了,但是面上还是维持着冷静理智的模样。 “那杨小姐你呢?以前听过董兴旺这个名字吗?” “没有。”杨雨寒亦是果断地否认。 “所以这一切都是巧合是吗?杨小姐找来的绑架夏儿的凶手恰好就是杨夫人的同乡,而这个同乡为了保护杨小姐,咬死了都不肯说出背后指使的人是谁,这就只是因为他跟杨夫人是同乡的关系吗?” “隽王殿下,我说过了,我根本就没有指使人去绑架成小姐,王爷您不要再血口喷人了。” 司空隽笑得讽刺,“好了,这里除了我们四个,根本就没有旁人,又何必再费心费力地说谎话?” 听了司空隽此言,杨雨寒的面上一阵难看,却是沉默了下来。 而司空隽却是对着杨大人道:“其实本王今天的这些话主要都是跟你说的,杨大人。我想着,你被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瞒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知道真相了。不对,妻子还是妻子,女儿就不一定是女儿了,她还有可能是别人的女儿了。” “你胡说什么?!”司空隽的话音刚落下,杨夫人就已经恼羞成怒地出声了。 而她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这样激动,对自己其实是不利的,她看到自己夫君的面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我是不是胡说,夫人您自己心里最清楚了,您的女儿想必也很清楚。”司空隽嘴角笑容不减,继续道:“杨夫人,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瞒得住吗?” ------题外话------ 这一章昨天晚上传的时候忽然停电了,一直到过了审核时间,所以就没有办法审核发布了,只能今天早上发布。另,今天还有两更。 第443章 罪有应得(二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但是她的表情却并不像她嘴上说得那么自信。 “杨夫人,你这个时候否认也没什么用了,难道你以为本王会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来找你吗?” 而这个时候的杨大人只能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夫人跟隽王殿下争辩,他不是傻子,当然明白司空隽方才说的那话暗含了什么意思,只是他心中仍是不敢相信,难道隽王殿下说的是真的吗?事实真的会是那个样子? “我不知道隽王殿下你为什么要一直针对我们,甚至连这样的脏水都往我们身上泼。”杨雨寒此时也是一改之前沉稳冷静的模样,含怒看向司空隽,但是她的眼睛里恐惧却是要胜过愤怒的。 “杨大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初你被调到京城做京官的时候,你的夫人曾经单独一个人回到娘家住了一段日子对吧?” 杨大人已经知道司空隽是什么意思了,此时他却只沉默着不开口,隽王殿下说的是对的,当初自己要调去京城的时候,夫人说京城那么远,以后未必能经常回去娘家了,所以她就说想要回娘家住一段日子。而当时衙门要交接的事情很多,自己也抽不开身陪着她回娘家,于是她就一个人回去了,在娘家住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见杨大人沉默着不说话,司空隽则是继续往下说,“后来杨大人你就带着自己的夫人来到了京城,不久之后您的夫人就怀有身孕了,我想着当初您夫人得知自己怀了身孕的时候,一定是很紧张的。” 杨大人此时隐在袖中的一双手已经悄悄握紧,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是的,当时自己就觉得夫人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于紧张了,但是想到大夫说女人怀孕的时候都会这样的,所以也就没有放到心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夫人当初会格外地紧张竟然是因为…… 司空隽的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就算杨大人再怎么傻,他也明白了司空隽究竟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当初自己夫人回娘家住的时候跟别的男人……也就是那个被关在牢里的绑架了成家小姐的男人,难怪雨儿那么肯定那个绑匪绝对不会把她给供出来,原来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父亲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供出来坐牢的,原来竟然是这样! 看着杨大人脸上的表情,司空隽就知道他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然后道:“那个绑匪董兴旺是十五年前来到京城的,就在你们一家来到京城没多久的时间之后,杨大人,现在,您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杨夫人的脸上已经满是绝望,完了,自己彻底完了,老爷这下全都知道了,自己该这么办?雨儿又该怎么办? 但是这件事是自己的错吗?她也不想自己被人给强暴,这么多年来,这件事就像是噩梦一样缠绕着她,可偏偏那个男人就是阴魂不散,不仅追来了京城,还一直不肯走,她又不敢有什么动作,生恐被老爷给发现了。不过后来发现,这个人对自己还挺有用的,索性就任由他去了,反正他只是想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大,并没有其他不轨的行为,有他在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得时刻担忧被老爷给发现。 如今隽王殿下却是把这件事摊开了来讲,看老爷的表情,他已然是相信了隽王殿下的话。 “杨大人,你现在还要护着不是你亲生女儿的女儿吗?她可是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亲生父亲的存在,却欺骗了你这么多年。” 杨雨寒现在是真的慌了,连忙走到杨大人的身边,哀求地道:“父亲,不是那样的。”但究竟是怎么样的呢,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么多年来,她的确是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亲生父亲的存在。一开始知道的时候,她自己也很是震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后来竟也慢慢地开始接受了这件事情,只是这样的事情,她当然不可能跟自己的父亲说了,一旦说出口,自己就不再是朝廷命官杨大人的女儿,而是一个地痞流氓无赖的女儿,这种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她是绝对不可能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本以为这件事会就这样就隐瞒一辈子,可是没有想到竟然被隽王殿下给查出来了。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父亲念在自己到底做了他这么多年女儿的份儿上,不要给隽王殿下作证。 杨大人此时的确是很犹豫,在听到隽王殿下说这些话的时候,毋庸置疑,他的内心之中是十分愤怒的,她们母女两个这么多年来一直把自己骗得团团转,把自己当做傻子一帮蒙在鼓里,可是雨儿她……真的不是自己的女儿吗?她叫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父亲’,到头来却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父亲,难道您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吗?不要被别人三言两语就给利用了。” 此时,杨雨寒和杨夫人,还有司空隽都是看着杨大人,似乎在等着他做出什么决定一般,那杨大人来回踱了几步,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夫人和女儿,然后转向司空隽,开口道:“隽王殿下,如果您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事情的话,那您可以先回去了。” 听到杨大人说出这样的话,杨雨寒和杨夫人的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老爷的心里还是念着父母之情的。 司空隽却并没有因为杨大人的这话而沮丧,只是缓缓站起身来,对那杨大人道:“对了,忘了跟杨大人你说了,这已经不是你的女儿第一次让那个人为她做事了,你以为当年你儿子摔断腿的事情真的是意外吗?你自己的女儿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你自己的心里想必也很清楚吧。” 杨大人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杨雨寒,此时他的眼神已经变成了戒备和恐惧,雨儿竟然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下得去手吗?不对,对她来说,文轩并不是她的亲弟弟,只是她的威胁而已。可文轩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啊,亲生儿子,她竟然害得自己的亲生儿子摔断了腿。 见得杨大人这样,司空隽又是道:“杨大人,您自己好好想想吧,您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对谁的威胁最大。” “隽王殿下,你为什么非要在这里颠倒黑白?为了把我送进监牢之中,您还是真是煞费苦心啊。” “是不是颠倒黑白我们心里都清楚得很,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不可能都是巧合。杨大人,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这个女儿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可要保护好了自己的儿子,否则这香火可真的是要断了。好了,我的话都说完了,也该走了,杨大人,你擅自珍重吧。” 说完这话之后,司空隽果真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然而,就在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杨大人出声唤住了他:“隽王殿下请留步。” 司空隽转身看向那杨大人,那杨大人亦是看着司空隽,沉声道:“我愿意到衙门里去作证。” 司空隽闻言点头,“杨大人你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的儿子。” 原本那杨大人还是有些犹豫的,因为杨雨寒毕竟是跟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再说,司空隽也很有可能是在编一些谎话来骗自己,未必是真的,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把雨儿给供出来实在是太不理智了。但是司空隽临走之前说的那些话却是让他改变了主意,正如隽王殿下所说,雨儿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如果文轩弄成如今这个样子,真的是她们母女两个害的话,那继续把雨儿留在自己身边,就不知道她们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雨儿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自己就只剩下文轩一个孩子了,自己绝对不能让他再出事,所以司空隽最后说的话是正中了杨大人的心事,所以在雨儿和自己的儿子之间,杨大人选择了自己的儿子。 “父亲,您不要听隽王殿下挑拨,他刚刚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他只是在哄骗你而已,我怎么可能不是您的女儿呢?”杨雨寒上前扯着杨大人的衣袖,哀求道。 可是杨大人却是掰开了她的手指,冷声道:“雨儿,既然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我也帮不了你。”如果她真的在乎自己这个父亲的话,也不会把自己骗了那么多年了,这么多年来,她对自己这个父亲究竟有多少真心呢? “既然杨大人已经决定了的话,那就请跟我去衙门走一趟吧。” 杨大人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和女儿,便是决然跟着司空隽一起走了出去。 而杨雨寒和杨夫人却是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开,片刻之后,有一侍卫走了进来,对杨雨寒道:“杨小姐,请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 因为杨雨寒是嫌疑犯的关系,所以这几天杨府之外一直都有侍卫把守,以免她私自逃离京城。方才听得隽王殿下的吩咐,他们也是来请杨雨寒去衙门走一趟。 就算杨雨寒不想去也没有用,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逃脱的道路了,母女两个对视一眼,心中都是绝望。 因为这件案子牵涉到前中书令大人,所以司空隽也让刑部派了人过来监审,在衙门的大堂之上,那董兴旺被押了上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杨雨寒和杨夫人,面上不由露出恐慌之色。 “董兴旺,你抬头看看,站在那里的就是杨雨寒杨小姐,你现在还说自己不认识她吗?” 那董兴旺抬眸看了杨雨寒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道:“不认识。” “是吗?”司空隽语气冷了几分,继而看向杨大人,道:“杨大人如何说呢?当日我去到杨府的情形,你也是一清二楚的,你也认为自己的女儿跟这桩绑架案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回王爷的话,下官之前为了庇护自己的女儿并没有说实话,如今下官想通了,所以想把实话说出来。当日我跟夫人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突然就听到一个下人匆匆进来说,隽王殿下来府上了,直接去了小姐的房间。我跟夫人当即就很诧异,于是就赶紧去了小女的房间,我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王爷正扼住了小女的脖子,逼问小女成小姐的下落。小女一开始否认,后来被王爷逼得急了,这才说出了成小姐被绑到白云观的事实。当时我听了之后也很诧异,没有想到小女跟成小姐被绑架的事情有关,小女当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有可能会坐牢,所以就想要赶紧离开京城,于是我们就匆匆散去了府里的仆人,匆匆离开了京城,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听到杨大人这么说,先反应过来的却是跪在地上的犯人董兴旺,只见他一下子窜起来,来到杨大人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道:“畜生,那可是你的女儿啊,你竟然就这么把她给卖了。” 从这个人的口中听到‘女儿’这两个字,杨大人只觉得非常地刺耳,此时他的目光中难掩愤怒之色,仿佛要把面前的男人整个给吞下去才好。 而此时,在一旁守着的那些个衙役们也赶紧上前去,把董兴旺给制服了,而董兴旺在看过杨大人的目光之后,心中就有些明白了,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雨儿不是他亲生女儿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糟糕了,他知道了雨儿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那雨儿的死活他也不会去管了。 在场的人,除了杨家的人和司空隽之外,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都很是诧异,这是怎么了?杨雨寒自己还没怎么样呢,这个犯人倒是先激动起来了,难怪王爷之前一直说这个犯人在刻意维护杨小姐,如今看来果真是这样。只是杨大人也真够奇怪的,前几天还说自己的女儿跟这件事并没有关系呢,现在却又完全推翻了之前所言,指认自己的女儿了,目前这情形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啊。 “董兴旺,现在你还坚持杨小姐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吗?”司空隽沉声问道。 “草民不知道杨大人为何会这样说,但是草民真的不认识杨小姐。” “不认识?没有想到事到如今,你还这般坚持。” 然而看到董兴旺如此的杨大人,心中已经是彻底凉透了,不用说,这个人如此维护雨儿,要说他不是雨儿的亲生父亲,自己也不相信了。 “带证人上来。” 听到司空隽说要带证人,杨雨寒和董兴旺的心中俱是一紧,怎么还会有证人? 片刻之后,就见得两个孩子被带了上来,杨雨寒一看,浑身顿时一僵,这两个孩子就是那天自己去找董兴旺的时候,在巷子口碰到的那两个孩子。 司空隽走到那两个孩子的身边,指着杨雨寒问他们二人道:“这个姐姐,你们见过吗?” 其中一点轻轻点头,“见过,前几天的时候,这位姐姐去过我们那里,我们还问她是要找谁,可是她没有说话。” “那你们看到这位姐姐找了谁吗?” 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看向董兴旺。 司空隽亦是顺着两个孩子的目光看过去,问道:“是他对吗?当时那位姐姐去见了他?” 两个孩子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当时看清这位姐姐的脸了吗?确定是她,不会看错?”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是重重点头。 而这个时候杨雨寒已经完全被恐惧给支配了,脑袋里想不到一点主意,此时她看着那两个孩子大声道:“胡说,你们两个撒谎,我当时是戴着面纱的,你们怎么可能看得清楚我的脸?!” 此话一出,全场皆是寂静,而杨雨寒方才后知后觉地醒悟到自己在慌乱之下说错了话。 司空隽闻言则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是这两个孩子的确是在撒谎,而且这个谎还是他让这两个孩子去撒的。 司空隽站起身来,看着杨雨寒道:“杨小姐,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杨雨寒站在那里,仅仅闭上眼睛,她知道一切都完了,自己再也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杨小姐来我这里,只是想要买一些东西,我是在黑市上做事的,所以能买到许多别人没有的东西,杨小姐跟绑架的事情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你之前为什么说自己不认识什么杨小姐,杨雨寒呢?董兴旺,你的话是一点也不值得相信的。” 董兴旺不由看了一眼杨雨寒,而杨雨寒却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经过几天的时间,这桩案子总算是了解,算是为了给杨大人留一点面子吧,有关于杨雨寒身世的事情,司空隽并没有公开。 但是这种事情,也难免会引起人们的猜测,因为在杨雨寒入狱之后,杨大人迅速带着自己的妾室和儿子离开了京城,却把自己的夫人留了下来。对于杨大人的这样决定,百姓们自然可以做出无数的猜测。 杨雨寒虽然并非被判死刑,但是也要一辈子被关在牢狱之中,对于心高气傲的杨雨寒来说,让她呆在监牢里一辈子要比直接杀了她来得难受得多。 这件事结束了,也总算是对成家和成悠夏有了一个交代,不过经过这件事让成老爷和成夫人更加紧张自己女儿了,像以前一样经常溜出门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成悠夏跟司空隽见面的机会也比以前少了很多。 以前总是成悠夏去隽王府里见司空隽,如今倒是换成司空隽经常来成府里看成悠夏了,这倒是让司空隽跟成悠夏家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这么看来,也不算是坏事了。 对于成悠夏被绑架的案子,苏洛宁并没有太过担心,因为她相信司空隽的能力,这件事情他一定能查得水落石出,只不过那杨雨寒竟然不是杨大人亲生女儿的事情亦是让苏洛宁很是惊讶了一下。 不过经过成悠夏的事情之后,苏洛宁倒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妹妹苏雪彤了,要知道整个京城之中,喜欢赵明朗的女子也不在少数,她之前去憩清园的时候,就听到不少的官家小姐在议论这件事,所说的话无非就是雪彤配不上赵明朗之类的。 但是不管她们再怎么不甘愿,彤儿跟赵明朗的婚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只是有一件事却是藏着苏洛宁的心中让她难以释怀。 眼看着自家小姐拿着一把花剪在发愣,那花儿都被她剪得乱七八糟了,寄雨不禁开口道:“小姐,花儿……” 苏洛宁闻言这次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被自己剪得乱七八糟的花儿,不禁摇头道:“太糟蹋了。” 然后看着寄雨道:“走,我们去舞阳公主那里看看吧。”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 第444章 神秘来信(三更) 寄雨是非常了解自家小姐的,此时听到苏洛宁这样说,便是明白方才苏洛宁走神的原因一定是跟舞阳公主有关了,或者是与在隽王府住着的人有关。 去到舞阳公主的寝宫,里面一片静悄悄的,那守在外面的宫女见得苏洛宁远远走过来,便是转身进入殿内去通禀。 寝殿之内,舞阳公主正半躺在软榻上,眼睛盯着地上的一处,似乎想什么事情想得很出神的样子,那宫女见状不由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最近公主越来越反常了,她还是喜欢以前的那个公主殿下,无论什么时候总是笑嘻嘻的,不像现在,好像每一天都有烦心事,公主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一个笑脸了。 “启禀公主,皇后娘娘来了。” 舞阳公主闻言,这才缓缓回了神,坐起身来,对着那宫女道:“我知道了。” 那宫女应声退去,而舞阳公主亦是起身出去相迎。苏洛宁还未走近,便是看到舞阳公主站在那里,一脸的落落寡欢,这不禁让苏洛宁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跟夏儿一样,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可是现在…… “见过皇嫂。”舞阳公主朝着苏洛宁盈然下拜,苏洛宁这是上前拉着她的手轻声道:“看着你最近似乎瘦了不少。” 舞阳公主勉强笑了一下,只道:“我们进去说话吧。” 苏洛宁知道舞阳公主和无名之间的纠葛,舞阳公主对无名是一见钟情,如今已是情根深种,可是无名对舞阳公主却并没有那种感情。她看得出来,无名甚至在刻意回避舞阳公主,对她的态度要比对别人还要冷淡上许多。 要苏洛宁来说,其实舞阳公主到了这个时候就可以放弃了,这感情真的不是可以勉强得来的事情。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就算自己说了,舞阳公主也不会听的,或者说她自己也想放弃无名,但是她做不到。 “怎么样,最近尹前辈还在给无名行针吗?”苏洛宁开口问舞阳公主道。 舞阳公主点头,“嗯,跟以前一样,每天都要行一次针。” “是为了让无名尽快恢复记忆是吧?最近,尹前辈还有没有让无名再喝药了?” “没有了,那药不是治疯症的吗?自从无名的疯症好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喝过了。” 苏洛宁闻言,喃喃道:“是啊,既然疯症已经好了,就不用再喝了……” 太奇怪了,尹前辈的那副药分明是补药,怎么可能治好无名的疯症?可是无名的疯症却是真的好了。难道无名的疯症其实并没有好,那只是尹前辈骗他们的? 想到这里,苏洛宁却是摇了摇头,尹前辈有必要骗他们这种事情吗?治好了就是治好了,没有治好就是没有治好,何必要骗人呢?尹前辈应该没有撒谎吧。 就在苏洛宁兀自沉思的时候,旁边传来舞阳公主询问的声音,“皇嫂,你是不是也不认为我挺傻的,人家都已经明白跟我说不喜欢我了,我还巴巴地凑到他的身边去。” “嗯……要我说实话吗?” 舞阳公主闻言不由低下头去,沉默不语了。 苏洛宁含笑道:“看吧,我一说这话,你就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你怎么会傻呢?真正的傻子才不会说自己傻呢。” 舞阳公主闻言亦是淡淡笑了。 “舞阳,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苏洛宁抬手替舞阳公主理好额前的头发,轻声道:“你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笑过了吗?如果你认为你做的事情值得,那你就去做,如果不值得,就果断放弃吧,人生再世也不过是短短几十年的光阴,如果浪费在不值得的事情上,岂不是太亏了吗?” “所以,皇嫂也认为我应该放弃无名是吗?” 苏洛宁点头,“至于原因,我想已经不止一个人跟你说过了,其实其他的都不重要,就光看无名的一颗心,有的时候男女之前这种事情,并不是一个人单独付出就可以的。” “我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无名现在正处在一个特殊的时期,他失去了记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但是只要我在他的身边,他总是能看到我的,等到他恢复记忆之后,他的心结解开了,说不定就能回想起我之前对他的好来,这是我的机会,我不能放弃。如果真的要放弃的话,我也要等到无名恢复记忆以后,如果那个时候他还是不喜欢我,我就放弃。” 苏洛宁看到舞阳公主脸上坚决的表情,就知道有关于这件事,她自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别人说得再多,也不能动摇她的心思。不过舞阳公主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无名现在这个情况,的确是不太有可能去考虑感情的事情,舞阳公主出现的这个时间确实不太合适。 也许,真的像舞阳公主说的那样,等到无名恢复记忆之后,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了吧。 只是舞阳公主也有些着急了,尹老前辈已经给无名治了这么一段时间了,恢复记忆的事情却迟迟都没有进展,她担心无名的记忆究竟能不能恢复,还是自己去请求皇上,把无名的画像传到各州各县去,这样的话,总是有希望能找到认识无名的人,尹老前辈也说了,如果能找到无名以前认识的人,或是做他以前曾经做过的事情,这样有利于让他的记忆更快地恢复。 但是这么一来的话,动静就大了,而且费时费力,她想着皇上肯定不会答应的。 苏洛宁陪着舞阳公主聊了很久,这才离开了舞阳公主的寝宫,在回去正乾宫的路上,寄雨不由开口问苏洛宁道:“小姐是怀疑尹老前辈吗?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苏洛宁闻言摇头,“我还不知道尹前辈究竟要做什么,就这么擅自去问,我担心……更何况,尹老前辈存心相瞒,必定有他的目的,我去问他,他也未必会告诉我,我想看看他接下来想做什么。” “那小姐又为何要瞒着皇上呢?” “尹老前辈如今的身份有些尴尬,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了皇上,说不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等等看再说吧,而且我相信尹老前辈的目的必然不会是坏的,否则他之前也不会跟我们坦白那些话了。” 自始至终,苏洛宁都是很相信尹老前辈的,不仅因为他是司空澈的救命恩人,而是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坦坦荡荡,磊磊落落,不会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尹老前辈为什么会在治疗无名疯症上说谎,但是她相信尹老前辈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事实上,无名的疯症的确是治好了,虽然尹老前辈隐藏了真正治好无名的方法。 …… 景王府中的苏芊雅最近已经很少见到司空景了,这并不是因为她失了宠,司空景不到她的房里来了,而是因为司空景最近都很少在王府之中。她知道王爷是被那个詹庄主给骗了,那个詹庄主这些日子以来,根本就是在利用王爷,以达到他的目的,而他的目的就是把司空氏赶下皇位,恢复大历的江山。 以王爷的性子,自然接受不了自己一直被人利用的事实,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寻那个詹庄主的下落,希望能亲手抓到那个詹庄主,以泄心头之愤。 只是苏芊雅却有些着急,那个薛涵泠的儿子已经一周岁了,可是自己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她本来还想着能尽快怀上王爷的孩子,自己的孩子肯定要比薛涵泠的孩子出色得多,但是无奈,王爷一向是在自己房间里歇着的,自己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时间越长,苏芊雅就越是担心,她如今不时地都会在心里猜测,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所以才怀不上孩子。 大夫看了不少,调理身子的药也喝了很多,可就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她当然也想去天和医馆找肖大夫看一看,毕竟在这方面,肖大夫的医术是很好的,但是一想到苏洛宁跟天和医馆的关系,她就会放弃这个想法。 “小姐,王爷回来了,此刻人在书房呢,好像叫了属下进去问话。” 苏芊雅闻言,忙道:“快过来帮我梳妆。” 打扮妥当之后,苏芊雅就去了书房那里,只是她到的时候,司空景还在跟自己的属下在里面商议事情,苏芊雅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万万不能进去的,所以也只在外面等着。 片刻之后,见得一个仆人快步走了过来,那仆人见着苏芊雅也在这里,便是慌忙朝着苏芊雅行了一个礼,“见过雅侧妃。” “免礼吧。”苏芊雅的目光看向那仆人手中拿着的一封信, 苏芊雅问道:“谁给王爷的信?” “翰王府的人送来的,说是翰王写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务必要交到王爷的手上。” 苏芊雅闻言轻轻点头,然后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对那仆人道:“你把信给我吧,待会儿我要进去找王爷,顺便把这封信交给王爷。” 既然苏芊雅都这样说了,那仆人自然也不好说不同意,当即就把手中的信交给了苏芊雅,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苏芊雅看着手中的信,不由好奇,翰王给王爷写信?有什么话不能见面说呢?非要写信? 就在苏芊雅这么想着的时候,书房门的打开了,司空景的几个属下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苏芊雅在这里,连忙行了礼。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苏芊雅这才迈步进入了司空景的书房,“王爷。” 司空景正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到苏芊雅的声音之后,这才睁开了眼睛,见着苏芊雅手中拿着一封信,不由开口道:“手里拿的是什么?” 苏芊雅赶紧把手里的信递给司空景,“这是方才下人拿过来的,我见王爷正在里面谈事情,就让他把信交给了我。说是翰王写给王爷您的,还说非常重要。” 司空景听了之后,却很有些纳闷,自己跟翰王平时也没什么来往,他突然写信给自己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吗?平常又不是没有机会见到。 怀着这种不解的心情,司空景打开了信来看,而苏芊雅亦是好奇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当她看到司空景脸色大变的时候,还以为上面是写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忙出声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司空景却是摇头,“没什么事情。”说完之后,他便是把信折起来揣在自己的怀里收好,然而他这举动分明在说这封信对他而言很重要,信上一定写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王爷却并没有要告诉自己的意思。 苏芊雅的心中难免失落,王爷还是没有真的把自己当做可以完全信赖的人看待。 但是,她也很了解司空景的性情,如果司空景不肯告诉她的话,她怎么问都是没用的。苏芊雅只能在心中暗自猜测,翰王到底在信上给王爷写了什么,以至于让王爷的脸色大变,还一定要瞒着自己。 苏芊雅到底是聪明人,听到司空景那般说,她也不再追问,而是温柔地笑着道:“王爷,您在外面已经累了一天了,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饭菜,您都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今日就不要管那些烦心的事,好好休息一下吧。” 谁知道司空景却是道:“我不饿,你自己吃吧,我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不去你房里了,还是睡在书房里比较方便。” 听了这话,苏芊雅面上的表情明显一僵,而司空景则是有些心不在焉,苏芊雅在原地站了片刻之后,这才道:“那芊雅就先回去了,王爷自己也要保重身体,不要太累了。” “嗯。”司空景眼睛根本就没有看苏芊雅,这一声‘嗯’也是敷衍得很。 苏芊雅这才十分失望地走出了司空景的书房。 事实上,司空景现在真的分不出一点心思在苏芊雅的身上,在看到那封信之后,司空景根本难以从震惊的情绪之中抽出。 等到苏芊雅离开之后,司空景又从怀中拿出了那封信来看,每一个字他都看得很清楚,生怕自己看错了。而他的心里也清楚得很,这封信根本就不是翰王写给自己的,翰王的笔迹自己是认得的,而且这封信明显是一个女子写的,怎么可能会是翰王给自己的信。 也就是说,有人顶着翰王府下人的身份把这封信送给了自己,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连这样秘密的事情,他都知道。他相信,司空澈绝对不会粗心大意到把这件事告诉他并不信任的人,难道这个人会是司空澈身边的人吗? 司空景自从收到那封信之后,就开始心神不宁起来,一直在书房之中踱步,甚至连晚饭都没吃,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一整个晚上,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入睡,脑海里各种猜测在翻来覆去地出现。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还要去上早朝。在早朝之上,很多人都发觉今日的景王殿下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格外地沉默,一整个早朝他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这很不像之前的他。 终于下了早朝,司空景迫不及待地就离开了皇宫,一同出宫司空宇他们,也是不由纳闷。 “今天这景王殿下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反常啊?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司空宇不由开口道。 赵明朗看着司空景匆忙离开的背影,应声道:“听说这段日子他一直都在忙着找寻詹濮沉的下落,应该是为了这件事吧,那个詹濮沉可是把他骗得够呛。” “这么说来,难道他是知道了詹濮沉的下落?不然这么着急做什么?” “那谁知道呢,詹濮沉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哪里有那么容易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处。” “说的也是,算了,管他呢,让他自己去折腾吧。不过,明朗,你最近是不用再管詹濮沉的事情了吧?眼看着这过不了几天就要成亲了。” 因为将军和将军夫人着急让苏雪彤进门,所以他们两个的婚期定得很近,到底是被皇上说中,赶在了司空隽和成悠夏之前。 却说这厢司空景离开皇宫之后,一路策马往跟景王府完全不同的方向而去,他心里此刻是很矛盾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过去。 虽然心中在犹豫,但是马儿却并不会自己停下来,终于还是到了司空景要去的地方,殷府。信上说,她现在已经嫁给了殷家的少爷殷明意,是殷家的少夫人。 司空景看着殷府的大门却并没有进去,看到门前有人在守着,下意识地就躲到了一旁,不想让人看到自己。他就躲在阴暗的地方,心中在纠结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去见她。 许久之后,司空景还是没有能从自己的心里得到一个答案。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殷府的大门里走了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子,不用猜,这两个人一定就是殷家的夫人,和……她。 她脸上的笑容很纯净,跟以前一样,记得小的时候她是很爱笑的,喜欢跟着他们几个后面一起玩儿,但是他们都嫌弃她碍事,所以不愿意带着她玩儿。后来……就出了那件事情,她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自己以为她已经从这个世上完全消失了,没有想到竟会有人告诉自己,她还活着,而且一直生活在京城,距离自己咫尺的地方,还嫁了人。 眼看着她们上了马车,司空景亦是悄悄跟在了后面。到了闹市,马车停了下来,下了马车之后,她们开始进出各种店铺。 原来,她是跟自己的婆婆一起出来买东西的,看起来她跟她婆婆相处得很好,两个人一直都是有说有笑的。 看着她们二人走进了一间金石铺子,司空景亦是悄悄跟了进去,他想近距离看一看她,想知道长大后的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让司空景有些诧异的是,她们进来并不是给自己买首饰的,而是在挑选孩子佩戴的长命锁。 “夫人选这长命锁是送人的,还是给自己孙儿戴的?”司空景听到那掌柜的在跟她们寒暄。 “给我自己的孙子的,我儿媳妇刚刚怀孕不久,我想着提前备下。” “是吗?那可是恭喜了。这位少夫人,在下就提前预祝您喜得贵子了。” “多谢掌柜的了。”岚晴面上不由有些害羞,但是心中却也是十分欣喜的。 第445章 做妾打算 她们买下长命锁之后,很快便是离开了铺子,司空景却是没有再跟上去,原来她已经怀了身孕,这件事情让司空景很是震惊。 从金石铺子出来之后,司空景便是回去了景王府,而他的神情一直都有些恍恍惚惚的。原本苏芊雅还奇怪,今日王爷怎么会回来得这么早了,想要去跟他说说话,可是这一次司空景并没有让她进去自己的书房。 这便是让苏芊雅更加不解了,这件事的确奇怪,自从昨天王爷收到那封信之后,好像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宁的,詹濮沉还没有找到,以王爷的性子应该不会歇在家里,如今书房里只有王爷自己,不知道他究竟在里面干什么。 事实上,司空景在书房之中什么都没做,他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情给说出来,正好不久之后自己要送给司空澈一个大礼,如果这件事在那个时候说出来的话,效果一定会更好,虽然父皇已经逝去,但是司空澈违抗圣命,救下萤公主的性命亦是事实。 但是,如果自己真的说出来的话,那她现在的一切就都完了,她会被整个祈灵国的人议论,指指点点,如今她又怀了害死,如果遭遇这种事情,那她这次说不定真的会从这世上消息了…… 片刻之后,司空景却是在心中暗嘲自己,都已经做了那么多事情了,小时候的玩伴,司空澈、司空隽……他们全都已经跟自己决裂,难道还在乎一个萤公主吗?现在顾虑这个,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除此之外,司空景还有一个顾虑,他不知道那封信究竟是谁送过来的,目的又是什么,既然这件事那么重要,那肯定只有司空澈身边的人才知道,那这个人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还是说这根本就是司空澈给自己布下的陷阱,就等着自己往里头跳? 因此,司空景心中对于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很是有些犹豫。 ……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赵明朗和苏雪彤成亲的日子,这桩婚事也格外地引起百姓们的关注,因为这两个人在外人的眼里实在是太不般配了。而又因为赵明朗之前曾经传出过断袖的谣言,所以有很多人都猜测,这个苏雪彤不过是赵家拿来做挡箭的罢了,想要证明自己的儿子喜欢的并不是男人,所以在着急之下勉强选定了苏雪彤。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苏家的五小姐也已经足够幸运了,哪家的庶女能有这样的好运,嫁进将军府做正妻。 而从将军府准备的隆重程度来看,亦是很重视这个少夫人的,并没有因为她是一个庶女,就敷衍了事,更加让人感叹苏家五小姐的好命了。 苏府之中,苏家几位已经出嫁的小姐,今日也都是回来了。苏芊雅依旧很少说话,似乎回来苏府就只是走一下过场而已,苏雪雁如今已经是一副贵妇人的派头了,看得出来她过得是很不错的,那个秦光纪也陪着她一起回来了,神色之间很是讨好苏雪雁。苏洛宁当时看了就觉得,苏雪雁的确是很有眼光的,知道自己能驾驭什么样的男人,也知道该这么驾驭,只是……她看到秦光纪追随着府中侍女那色眯眯的眼神,不由暗道:这种驾驭又能持续多久呢? 而苏绮蔓要比自己上次见到的时候还憔悴几分,想来她跟柳彦哲过得也不算太好。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各人的日子有各人的过法。 今日的主角是苏雪彤,在苏府之中,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个被忽视的角色,今日换成她来做主角,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五小姐也是极漂亮的那一个。 苏雪彤身上穿的嫁衣是自己亲手缝制的,那精致的绣功已经足够让人惊叹。 看着镜中已经妆扮完毕的苏雪彤,苏洛宁含笑轻声道:“彤儿今天可真漂亮。” 而苏雪彤此时却有些听不清苏洛宁的话,她太紧张了,苏洛宁见状不由笑着道:“好了,放松一点,用不了多久,赵明朗就会来接你了。” “二姐,你说我能做得好吗?”将军府的儿媳妇,苏雪彤一想到这个,心中还是有些忐忑。虽然之前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赵明朗,但是从来也没有敢妄想嫁给他,甚至做他的妻子,如今竟是真的走到了这一步,苏雪彤觉得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当然,你肯定能做得好,你不用担心,赵将军和将军夫人你也都见过了,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不会为难你的。”彤儿的性子又柔和,相处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了,不是还有赵明朗呢吗?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情。 这个时候,苏雪雁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已经妆扮完毕的苏雪彤,她的眼睛里也闪过诧异,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妹妹也会有如此漂亮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毕竟她一直以为自己要比苏雪彤出色得多,但是苏雪彤毕竟是她的亲妹妹,虽然心中难免有些嫉妒,感叹命运的不公,同样是庶女,嫁的人家却是有着这么大的差距,但是对于自己的妹妹,她亦是真心恭喜的。 “彤儿,恭喜你。”苏雪雁看着镜中的苏雪彤道。 “谢谢三姐。” 而这个时候苏洛宁开口道:“你们先聊,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忙。” 待苏洛宁离开之后,苏雪雁这才在苏雪彤的身边坐了下来,对着她嘱咐道:“彤儿,虽然我们两姐妹的感情一直都很生疏,但是你毕竟是我的亲妹妹,今天是你出嫁的日子,有一件事,我想要给你一个忠告。娘亲她……你以后若是向要银子什么的,你可千万不要拿了夫家的给她,想想外祖母和舅舅他们,娘亲之所以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不就是因为这个吗?娘亲她本质上其实跟外祖母和舅舅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你给了她第一次,后面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不仅是娘亲,就连外祖母和舅舅他们你也不要见,如果他们上门去找你的话,直接让人把他们打发走就是了,不然的话,你以后一定会有无尽的麻烦,更会惹得夫家不高兴。” 这些话,是苏雪雁真心要告诫自己的妹妹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娘亲了,还有外祖母他们那一帮人,如今她是不打算跟他们有什么接触了,实际上,自从她嫁进秦家之后,外祖母和舅舅他们已经不止一次上门找自己了。至于他们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不用想也猜得到,无非就是为了伸手向自己要银子,自从娘亲被父亲给软禁起来之后,娘亲就再也没有办法给他们拿银子了,对于好吃懒做惯了的他们来说,无异于断了他们的生路。如今他们又找上自己,但是自己可不像是娘亲,当初他们是怎么对自己的,他们竟全都忘记了吗?自己怎么可能还给他们银子? 可以预见的是,他们从这里拿不到银子,就一定会去找雪彤,而雪彤这个人呢,又极其心软,难保不会被他们三言两语给蛊惑,一旦开了这个头,他们就会更加肆无忌惮,所以她才想着一定要告诫一下自己的妹妹,省得他们被外祖母和舅舅那些人缠上。 苏雪彤听了苏雪雁的话之后,不由转头看着苏雪雁,眼睛里有着感动,“多谢姐姐。” 苏雪雁却是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好了,谢什么谢,如果你不是我的亲妹妹,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些呢,行了,你好好准备吧,我先出去了。” 看着苏雪雁离开的背影,苏雪彤亦是万千感慨,自己跟三姐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姐妹,在同一个院子里住了那么多年,却从来也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感情好过。她听得出来,方才那番话,三姐她是真的出于对自己好,才对自己说的,这也算是自己嫁出去之前,三姐给自己的最后一点姐妹之情吧。 苏雪雁刚刚走出苏雪彤的房间,正在府里寻找着自己的夫君秦光纪,却听到似乎有下人在说,五小姐的外祖母他们过来了,苏雪雁连忙停下脚步,唤来了那个下人,皱着眉头问道:“你刚刚在说什么?谁来了?” “是三小姐您和五小姐的外祖母和舅舅他们,说是来道喜的。” 道喜?才怪,他们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没有自己的目的,他们才不会踏这个门。 “父亲让他们进来了?”父亲不是最讨厌外祖母他们一家人吗?应该不会让他们进来的吧? “老爷一开始不让他们进来,但是他们就在外面闹,父亲担心宾客那么多,会把事情闹得很难看,就让他们进来了。” 苏雪雁闻言冷哼一声,“他们就会这些胡搅蛮缠的把戏,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你自己的去吧。” 这一家人还真是不辜负自己刚刚对雪彤说的话,他们甚至等不及雪彤嫁人,就已经找上门儿来了,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也不怕丢人。 苏雪雁这么想着,便是快步走去了花厅,一进去,就看到外祖母正坐在那里跟苏夫人说话,苏夫人脸上虽然是笑着跟她寒暄,但是看得出来她的神情很有些忍耐。 这一次,不止是外祖母和舅舅来了,就连舅母和自己的那两个表亲也是一起过来了,看得苏雪雁心中是一阵火气,他们竟然还有脸过来苏家。 看得在门口站着的苏雪雁,那妇人朝着她含笑招手,“雁儿,你怎么站在那里,也不进来啊,快过来让外婆看看你,真是许久都没见了。” 苏雪雁闻言却是在心中冷哼一声,这老太婆还挺能装的,自己已经把她拦在秦府外面不止一次了,她见了自己,心中只怕是恨透了吧,竟然还能这般对自己表示亲近,也是不容易。 看到苏雪雁进来,苏夫人倒是松了一口气,她是懒得应付这一家人,便是开口对苏雪雁道:“雪雁啊,你好好招呼一下你外祖母他们,今日的客人实在是太多,我一时都招呼不过来,你还是先带他们去看看你妹妹吧。” 苏雪雁闻言应了一声,便是带着外祖母和舅母她们去了苏雪彤的房间。 这一路上,她们都试图在跟苏雪雁说话,她们当然也是有自己的目的,苏雪雁如今是秦家的儿媳妇,那秦家虽说比不上苏家的富有,但是在京城也是首屈一指的,只要苏雪雁稍稍赏他们一些东西,那就足够他们过好几个月了。 “彤儿如今搬到这个院子来住了?”她们之前是来过苏府的,只不过后来苏之牧太烦他们,就不让他们再来了。 苏雪雁懒得搭理她们,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进到苏雪彤的房间,侍女们正在给苏雪彤做最后的修饰。 “彤儿,外祖母她们来了。” 苏雪彤亦很是诧异,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跟三姐刚刚还在说外祖母她们呢,不多时的功夫,她们竟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彤儿今天可真漂亮,天仙下凡似的。”那舅母先是开了口。她现在是想要卯足了劲儿来讨好苏雪彤,因为她心里也明白他们一家跟苏雪雁的矛盾太深了,想要让苏雪雁放心对他们的芥蒂,实在是太难了,还不如讨好苏雪彤来得容易,而且苏雪彤嫁的可是将军府,还是明朗少将军的正妻,将来可是要做将军夫人的,她说的话要比苏雪雁有用多了。与其费力不讨好地巴结苏雪雁,还不如跟苏雪彤亲近一些来得重要。 关键是,这位舅母还有另外一个考量,那就是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女儿芙儿,至今还没有出嫁,来提亲的人倒也有几个,但是自己总是看不上。主要是自己的两个外甥女嫁得这么风光,一个嫁进了富贵满堂的秦家,一个嫁进了位高权重的将军府,如果让自己女儿嫁一个普通人家,怎么着也觉得亏了。她是想着,既然苏雪彤嫁给明朗少将军是做正妻的,那正妻是有给自己的夫君挑选妾室的权利的,如果苏雪彤能让自己的女儿芙儿嫁给明朗少将军做妾室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听到舅母这般夸自己,苏雪彤不由更是羞涩,并没有开口应自己舅母的话。 就又见得那舅母把自己的女儿芙儿推到苏雪彤的面前,“芙儿,你不是一直说想要见见你表妹吗?如今见着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我是被表妹这么漂亮的样子给惊到,所以才说不出话来。” 苏雪雁闻言不由撇了撇嘴,这一家人也真是够了。 “快,坐你表妹旁边,跟你表妹说说话,你们表姐妹两个平常都很少见面,如今难得见一次,还不好好说说话。” 那芙儿也便是在苏雪彤的旁边坐了下来,就听得那芙儿开口问苏雪彤道:“彤表妹跟明朗少将军是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吗?” 苏雪彤点头,“嗯,二姐刚嫁给皇上不久之后,我们就认识了。” “真好,那你们是两情相悦的吧?”这话她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但是苏雪雁却是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嫉妒,不过这也很正常,她也嫉妒自己的亲妹妹能嫁得那么好。 “彤表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成亲场面呢,不如今日就由我在身边陪着你吧,下花轿还有行大礼的时候不都要人扶着吗?我来就好了,正好也可以让我趁这个机会,涨涨见识。” “是啊,是啊,就让你表姐陪着你好了,也都不是外人,到时候她还能陪你说话解闷,省得你一个人太紧张。” 苏雪雁在这方面可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听到她们母女两个一番话说下来,她就已经明白这母女俩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便是开口道:“这倒不必了,到时候会有喜婆跟着的,表姐她毕竟还没有成过亲,其中规矩她也不知道,有喜婆在旁边跟着,主要是能提醒彤儿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表姐又没有成过亲,她怎么会知道呢?到时候万一出了差错就不好了。” 这母女两个算盘倒是打得好,不过她们也只是做梦而已,想借着彤儿往上爬,痴心妄想。 那芙儿忍不住瞪了苏雪雁一眼,苏雪雁却是朝着她得意地一笑。 而苏雪彤此时也是开口道:“婚礼的事情,夫人都已经安排好了,临时改动的话会有麻烦的。” 既然如此,她们母女两个只好作罢,而那芙儿此时却是守在苏雪彤的身边不肯离开,好像要缠上了苏雪彤似的。 直到外面侍女来报说,花轿到了,新郎来接新娘子了,苏雪彤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跟自己的这个表姐聊天。 这个时候苏洛宁和苏绮蔓她们姐妹亦是从外面走了进来,要送苏雪彤出门,苏洛宁的目光在琴姨娘的娘家人身上扫过,心知她们此来肯定是有目的的,于是出了房间之后,便是唤来了一个下人,对着他嘱咐了两句,这才转身离开了。 此时苏府的门外已经聚了很多来看热闹的百姓,赵明朗本来就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今日大红的喜服加身,更是俊朗不凡,看得围观的那些女子不由一阵哀叹,怎么赵家选上的人不是自己呢?就算明朗少将军是个断袖那也没关系啊,就看着这一张脸就能过一辈子了。 随着鞭炮声响起,苏雪彤由喜婆搀着出了苏府的大门,而她的外祖母一家此时也站在门口这里在看,尤其是她的那个表姐芙儿,在得知了自己母亲的打算之后,她就格外注意起赵明朗来。以前她也见过赵明朗,当时只觉得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家世也好,但是自己跟他的差距太大了,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跟明朗少将军有什么关系。 但是如今她却开始有了幻想,如果自己能做明朗少将军的妾室,那该有多好,照母亲的话来说,那是很有可能的,也许不久之后自己就能嫁给明朗少将军了。 一想到这里,那芙儿就是忍不住地激动,是啊,自己凭什么不可以,苏雪彤身为一个庶女都能嫁给明朗少将军做正妻了,自己做少将军的妾室也是可以的。 眼看着迎亲的队伍已经离开了,苏家的也此时也要往将军府去,琴姨娘的娘家人也想要一起过去,却是被苏家的下人给拦住,道:“夫人,舅爷,老爷吩咐说,夫人和舅爷难得来府里一趟,特意给你们备了一桌酒菜,各位吃完了之后再走吧。” 第446章 新婚燕尔(二更) 这是什么意思?让他们在苏府里用膳,这是不打算让他们去将军府了。 “不用麻烦了,我们还要去将军府观礼呢,外甥女成亲,我这个做舅舅的不去,会让别人议论的,说我们不知礼数。” 那下人犹豫了一下,然后道:“老爷的意思是……让舅爷你们在府里用了膳,就回去吧,将军府那里就不用去了。” “凭什么?我们好歹也是五小姐的娘家人,连去观礼的资格都没有吗?”说着,便是转而看向站在他身边的老夫人道:“娘,我们走,去将军府去。”苏老爷想拦着他们,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他们就是要去将军府观礼。 那下人却是拦着他们的面前,开口道:“舅爷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将军府那里,没有请帖是进不去的。” 可是他们哪里肯理会这下人的话,当即就离开了苏府,径直往将军府那里去了。 到了将军府之后,守门的侍卫果然冲着他们要请帖,而他们自然是拿不出,也就被拦在了门外。 “我们可是你家少夫人的娘家人,我是你们少夫人的亲舅舅,这位是她的亲外祖母,你们敢把我们给拦在外面,小心回头你们主人家收拾你!” 那侍卫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不由在心中暗道:拦的就是你们,方才少爷特地来吩咐的。 “那我们也没有办法,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请帖就是不能让你们进去,不然的话,就是我们的失职,万一要出了事情,我们可担待不起。” 无论他们一家在外面这么胡搅蛮缠,那侍卫就是拦着不让进,算算时间,里面的婚礼应该已经开始了,他们进府无望,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那舅母不由愤愤道:“苏老爷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亲戚,我们本来就是五小姐的娘家人,凭什么不让我们去观礼?” “他看不起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没有想到连外甥女成亲,他都不让我们参加。” 那舅母这时不由看向自己的女儿,道:“芙儿,你也要嫁一个好人家才行,让看不起我们的苏家的瞧瞧,我们也不差。” “娘不是想让我嫁给明朗少将军吗?”说这话的时候,女子的脸上浮现出娇羞之色,她现在已经把自己想象成跟赵明朗有某种亲密的联系了,所以在提起赵明朗的时候,自然跟以前有所不同。 看到自己女儿这般娇羞的样子,那舅母亦是笑着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不过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你比苏雪彤要聪明伶俐得多,那个笨丫头,从来都是笨嘴拙舌的,连话都说不利索。我想着,你若是能嫁给明朗少将军,就算是做妾室,也比苏雪彤在将军府要吃得开,就苏雪彤那样的性子,还不被你乖乖地踩在脚底下。” 听到自己的娘亲这样说,那芙儿心中就越发地憧憬起来了,是啊,那苏雪彤在自己面前完全就没有一点威胁,她有信心要比苏雪彤更能讨人欢心,自己做妾室未必就比不得她做正妻。 “所以啊,你以后可以借着去看望表妹的借口经常出入将军府,多多讨好赵将军和将军夫人,尤其是明朗少将军,如果能抓住他的心,你的后半辈子就不用发愁了。”而他们一家也能跟着一起享福,虽然将军府不像苏府是商贾之家,但是肯定也不缺银子的,到时候自己这一家子就又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想起来也是觉得难受,自从琴姨娘被苏老爷给关起来之后,他们一家就没有了银子可花,自己的丈夫不得不出去做工,但他已经好吃懒做了这么多年,哪里是能做得了工的人,干了几天也就做不下去了,这段日子家里过得实在是艰难。所以芙儿的婚事要尽快定下来,这样他们一家才能接着过之前那样悠哉的日子。 赵明朗和苏雪彤的婚礼很隆重,毕竟赵明朗是将军府的独子,他娶妻这场面自然不可小,朝中的大臣也是尽数到场,在场的众人心中都是不无感慨,这苏家的五小姐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了,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能嫁给明朗少将军做正妻,估计是上辈子做了不少的善事,才修来今生这样的善果。 司空澈是跟苏洛宁一起出宫的,苏洛宁先回去了苏府,而司空澈则是径直来到了将军府。 在这场婚礼上,除了今天的主角赵明朗和苏雪彤两个,司空澈和苏洛宁也算是比较引人注目的了,从他们刚刚成亲的时候,所有人就都在猜想,澈王殿下对苏家二小姐的宠爱到底能持续多久,在很多人的预想之中,并不乐观,看到如今司空澈对苏洛宁依旧是宠爱有加,众人心中也都是暗自感慨,难道皇上对皇后娘娘真的是此情不渝吗?也未必见得,眼看着先皇一年的丧期就要过去,这就意味着可以开始选秀女了。 如今皇上的后宫里是只有皇后一个女子的,等到选秀之后,就会有不少美丽的女子进入皇宫,到那个时候,皇上还能只守着皇后娘娘一个人吗?旧爱终究是不如新欢啊。 对于今天的主角苏雪彤来说,她实在是太紧张了,她从出生开始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体会做主角的感觉,她紧张到简直不能呼吸,还好一直有二姐陪在自己身边说话,这样才能稍稍减轻一些紧张感。 看着在下面行礼的赵明朗和苏雪彤,将军和将军夫人脸上也满是笑容,不管外人怎么说,他们对这门婚事还是很满意的,如今他们也算是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 婚宴结束之后,司空澈和苏洛宁坐上马车回宫,苏洛宁颇有些感慨地道:“我之前一直认为彤儿嫁给一个家世普通的男人会比较好,她不适合豪门大院,所以从来也没有想过她会跟赵明朗怎么样。你还记得当初将军夫人想要让雪彤给赵明朗做妾的事情吗?”苏洛宁转头问司空澈道。 司空澈点头,“记得,当初你并没有跟你父亲说。” “因为我当时觉得雪彤嫁进将军府的话,她之后的日子一定会过得相当地惨,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圈之后,雪彤到底还是进了将军府,嫁了赵明朗。”不过不是做妾,而是做正妻,这一点是要感谢澈了,如果不是他出的主意,只怕这个时候赵明朗和雪彤都还在纠结。 “只能说缘分这种事情,无论怎么样都是逃不掉的。”就像自己跟宁儿一样,原本自己是要跟她的姐姐成亲的,结果嫁给自己的还是她,这就是躲也躲不掉的缘分。 苏洛宁微微点头,却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你有没有觉得方才在将军府的时候,景王殿下有些奇怪,他一直一个人呆着,也不跟别人说话,这有些不太像他。” “可能是詹濮沉的事情打击到他了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澈指的是什么? 因为赵明朗是新婚,所以司空澈特许他三日不用上朝,赵明朗难得地可以晚起,但是一向习惯了早起的他,依旧是早早就醒了,看着怀中依旧睡得香甜的小娇妻,赵明朗不由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窝在他怀里的苏雪彤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又是睡了过去。 等到苏雪彤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赵明朗正在看着自己,稍稍愣了一下之后,她连忙拽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面上已经绯红一片。 赵明朗见状不由含笑道:“起床吧,我们还要去向父亲和母亲敬茶。” 一听这话,苏雪彤慌忙起身,是啊,要敬茶的,不能让公公婆婆久等,自己的衣服呢? 看到苏雪彤这般慌乱的样子,赵明朗不由起身拿了放在床边的外衣递给苏雪彤,凑近了苏雪彤,含笑道:“还是你要我帮你穿?” 苏雪彤的面上又是一阵烧红,赶紧接过赵明朗手中的衣裳,匆匆穿上,虽然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是这般当着赵明朗的面穿衣服,苏雪彤还是觉得很有些不自在。 在苏雪彤穿衣服的时候,赵明朗已经唤来了侍女来伺候苏雪彤梳洗。 一番折腾之后,他们二人便是一起去了赵将军和将军夫人的院子,因为苏雪彤之前是每日都来将军府的,所以对将军府里的一切都还算熟悉,不过这是她第一次以儿媳的身份面对赵将军和将军夫人,所以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但是赵将军和将军夫人都是一脸和善的笑容,这让苏雪彤多少也放松了一些,一旁的侍女把早先已经准备好了的茶盏递到苏雪彤的手边,苏雪彤分别给赵将军和将军夫人敬了茶,这成亲的仪式才算是真的走完。 将军夫人夫妻跪在地上的苏雪彤,拉着她的手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含笑轻声道:“你不用太紧张,我跟将军你也都很熟悉了,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就是了,若是明朗对你不好,你也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一旁的站着的赵明朗却是苦笑摇头。 陪着赵将军和将军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他们新婚的夫妻两个,便是给赶出来了。赵将军和将军夫人本来就认为赵明朗是无奈之下才答应娶苏雪彤的,所以他们是想趁着这三天的机会,让赵明朗跟苏雪彤多多相处,这样的话,两个人的感情才会有所进展,以后夫妻两个才能好好地生活,或许还能让赵明朗彻底改掉那断袖之癖。 赵明朗当然也是想跟苏雪彤好好单独相处的,但是无奈却是有不速之客上门,当听到下人来报说,来求见的是少夫人的舅母的时候,赵明朗不由皱了一下眉头,昨天皇后娘娘就跟自己说了,彤儿外祖母那一家实在是难缠得很,所以他才特意吩咐了守门的侍卫,若是见到彤儿外祖母一家,就不要放他们进来,没有想到今天他们又上门来了。 而苏雪彤听了也有些诧异,因为她跟自己的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他们一共也没见过几面,更别说是有什么感情了,不过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十分讨厌外祖母他们一家的,甚至不许府里的下人放外祖母他们进来,如果昨天不是自己成亲的日子的话,她想外祖母和舅舅他们肯定跟往常一样也是进不来的。 “怎么样?你要见吗?”赵明朗看向正在整理衣柜的苏雪彤。 苏雪彤想了一下道:“我是不怎么想见他们,之前父亲跟外祖母他们一家闹得很不愉快,三姐也告诫我,不要跟外祖母他们有什么接触,他们……”苏雪彤说到这里,不由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似乎有些难以开口,片刻之后,才道:“他们目的不纯。” 说这些话的时候,苏雪彤心里其实是有些难堪的,毕竟他们也算是自己的亲戚,之前娘亲来将军府闹过一场的事情,至今都让苏雪彤有些羞惭,如今舅母他们又是找上了门。 其实苏雪彤很清楚,舅母他们来找自己无非就是为了银子的事情,三姐昨天也跟自己说了,她成亲之后,舅舅他们也去秦府找过她,只不过她都避而不见,舅舅他们见三姐那里行不通,于是就来找自己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人的脸皮可以厚到这个程度,自己跟舅舅他们一家,说是亲戚,其实也跟根本就没有见过几面,他们突然这么跟自己亲近,难道他们自己就不觉得太突兀了吗? 赵明朗走到苏雪彤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不用担心,你若是不想见他们,我让下人把他们打发走就是了。” 苏雪彤抬眸看着赵明朗,“少将军会觉得我这样做,有些无情吗?” 赵明朗闻言不由轻笑,“我为什么要这样觉得?你跟他们本来也没什么感情,何来无情之说?”如果苏雪彤真的对他们心软,那赵明朗才要烦恼呢。 苏雪彤的舅母和表姐满心期待地等着要跟苏雪彤和赵明朗见面,今日这个芙儿还是精心打扮过的,为了今天到将军府来,她特意穿上了自认为最漂亮的一件衣服,其实这件衣服还是当初苏雪雁住在她家的时候,她从苏雪雁那里抢过来的。 她今日这么精心地打扮,无非就是想要吸引赵明朗的注意,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等会儿见到赵明朗的时候,她要说些什么。 但是下人的回禀却是让她极其失望。 “真是抱歉,今日府里的主子们都要重要的事情,所以暂时抽不出时间来见你们,二位还是先请回吧。” 这话当然是敷衍之语,这母女两个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这是明摆着要赶她们走啊,今天可是明朗少将军和苏雪彤成亲的第一天,他们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无非就是拿这话做借口赶她们母女两个走罢了。 苏雪彤的舅母不由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脸上却是堆着笑容,对那下人道:“没关系,既然彤儿他们都有事情要忙的话,那我们就先回去,改天再过来。”说着,她便是把手中的锦盒递给了那下人,道:“昨天也没来的成将军府观礼,这是送给彤儿和少将军的贺礼,烦请转交。” 那下人接过她手中的锦盒,开口道:“请夫人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把它交到少夫人的手上。” “那,有劳了……”她仍是不舍得开口说出告辞的话。 倒是那下人见她们母女两个仍是不走,就含笑开口道:“我送二位出门去吧。” “不用了,我们自己走就是了,不用麻烦了。” 她们母女两个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将军府。 待她们走出将军府的大门之后,苏雪彤的那表姐不由恨恨地开口道:“白浪费了银子买了一匹好布料,银子是花了,连少将军的人影都没看着。” 她的娘亲亦是愤愤道:“这个苏雪彤竟也跟她的姐姐学起来了,连我们母女两个的面都不肯见。”她也是心疼自己的花出去的银子啊,他们家本来就很拮据了,为了今天这个上将军府的机会,又拿出了一笔钱去买了一匹不错的布料作为送给苏雪彤的成亲贺礼,本想着可以借此机会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明朗少将军,可是结果连少将军的面都没见着,这钱花得实在是太冤了。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见到明朗少将军啊?” “不用着急,苏雪彤比苏雪雁好对付多了,她不仅心软,而且没有主见,倒是比较容易说服,只要我们能见着苏雪彤就好了,三日后她不是还得回门呢吗?到时候我们就堵着见她。” …… 三日之后,赵明朗陪着苏雪彤回去苏家,而赵明朗和苏雪彤刚到苏家的门口,就看到苏雪彤的舅舅和舅母带着他们的一双儿女亦是走了过来。 “见过少将军。”他们俱是上前给赵明朗行礼。 而此时苏府门前的守卫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爷吩咐过但凡是琴姨娘娘家的人来了,一律把他们挡在门外,不许他们进来。之前因为五小姐大婚,怕他们闹起来,所以才破例放了他们进来,怎么今日五小姐回门的日子,他们又是过来了? 却见那芙儿给赵明朗行礼的时候,真个是身姿盈盈,含羞带怯,赵明朗见过的女子不少,对于这个女子的心思,他可是一眼就看穿了,心中不由暗自冷笑一声,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各位这是……?” “我们今日过来是想来看看彤儿的娘亲的。” 这话就显得太假了,琴姨娘已经被关起来那么长时间了,以前也没见他们想起来过来看看。 苏老爷原本是安排了人在门口迎接赵明朗和苏雪彤的,但是那人看到这情景,却有些犹豫,自己这个时候当然是要请明朗少将军和五小姐进去的,但是那一家人该这么办?当着少将军的面实在不好开口轰他们走。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失了礼数,让明朗少将军在这里久等,于是那人就赶紧上前对着赵明朗行了一礼,道:“少将军请进。” 他没有理会那一家人,但是他们却也是跟着一起进去了。 前厅之中,苏之牧和苏夫人已经是起身迎接,在看到苏雪彤舅舅那一家人的时候,苏之牧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也没说什么,方才已经有下人来跟自己禀报了这件事情。 今日是碍于明朗少将军在这里,他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而且今日是彤儿回门的日子,他不想把局面闹得太难看,苏之牧决定今天还是暂时忍耐一下这一家人。 “妹夫,我们今日上门来是想来看看妹妹的,正好赶上今日是彤儿回门的日子,我们一家人也难得可以聚在一起说说话。” 苏之牧此时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妹夫?一家人?真是可笑! 第447章 众叛亲离 苏之牧故意不去理会他们,而是径直对赵明朗道:“少将军请坐。” “岳父不用如此客气,叫我明朗就是了。” 苏之牧一听这话,便也是高兴起来,“好,明朗,快坐吧。” 苏雪彤的舅舅和舅母他们见苏之牧并没有理会自己,却也是兀自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赵明朗本来就是一个开朗健谈的人,在跟长辈相处的方面亦是游刃有余,知道长辈们都喜欢听什么,所以跟苏之牧和苏夫人聊得也很是愉快。 这让在一旁看着的苏雪彤心中有些骄傲的感觉,因为她自己向来拙于言辞,对于像赵明朗这样的人,她只有羡慕的份儿,不过如今他是自己的夫君,看起来自然是不一样了。 然而苏雪彤没有注意到的是,另一边自己的表姐也在用爱慕的眼光偷偷看着自己的夫君,看着这个在京城中一直都赫赫有名的男子,他一直都很耀眼,无论是在他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抑或是现在。 越是这样想,那芙儿就越是嫉妒苏雪彤,凭什么,这个好运会砸在自己这个向来不怎么起眼的表妹身上?看看她现在坐在那里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 不过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三番两次想要插嘴,都没有人理会她,苏之牧他们完全是把这一家人当做不存在一样。 话说得差不多了,苏之牧便是笑着对苏雪彤道:“彤儿,你陪着明朗少将军去花园里转转,你二姐前不久不是刚带回来一些珍奇的花儿吗?你带着明朗少将军过去看看。” 其实这不过是一个让他们夫妻两个单独相处的借口罢了,人家两个毕竟是新婚,总不好让他们一直陪自己在这里说话。 “是的,父亲。” 赵明朗跟苏雪彤刚要离开,却听得苏雪彤的舅母开口道:“芙儿、治儿,你们也跟着一起去吧,都是年轻人,也容易聊开。” 一听这话,苏之牧的脸色便是沉了下来,道:“芙儿和治儿还是先留一下吧,正好我有些话要嘱咐他们。” 那舅母闻言又是笑着道:“没关系,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也是一样的,难得来一次,他们自然要跟自己的姑父好好说说话。”这般说完,她便是对自己的一双女儿道:“快去吧,陪着你们表妹和表妹夫好好聊聊。” 苏之牧心中不由冷笑一声,今日他们一家可真是脸大,一上来就叫自己‘妹夫’,现在又跟少将军攀亲戚,‘表妹夫’,他们还真是说得出口。 不过此时到底是当着少将军的面,他也不好说太难听的话,只好任由他们去了。 等到赵明朗他们都离开之后,苏之牧这才看着那一对夫妻,沉着脸开口道:“我之前不是都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不要再过来苏府了吗?” “瞧妹夫这话说的,这里可是我妹妹的夫家,我们怎么不能来了?” “妹夫?谁是你妹夫?你记好了,你妹妹只是我的一个妾室,你可算不上我的小舅子,我夫人还在这里坐着呢,你说这样的话未免太失礼了吧?”他是个什么东西,还称呼自己为‘妹夫’,以前是自己不愿意计较,养着他们一家也就养着了,可是他现在不乐意养了。 “好,这个算是我错了,老爷,苏老爷行了吧。您别这么绝情啊,说到底我们也算是亲戚啊,那雪彤是我的亲外甥女吧,昨日她成亲,将军府的人愣是把我们拦在了门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算我们是穷亲戚,你们也不能这么对我们吧。” 苏之牧冷哼一声,“为什么要拦着你们,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他还不了解这一家人?如今从苏家他们是拿不到银子了,雪雁那个性子肯定不会任由他们来索取,更何况雪雁之前还跟他们一家闹过矛盾,肯定不会拿秦家的银子接济他们了。他们就把目标转到了雪彤的身上,雪彤相对于雪雁心更软,更容易被说服,他们一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我警告你们,不要去将军府骚扰雪彤,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都是亲戚,苏老爷何必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呢?我们怎么骚扰雪彤了?只是作为舅舅的关心一下自己的外甥女,难道不应该吗?”他可不怕苏之牧的威胁,反正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还能从自己身上拿走什么? 对于他们这种没皮没脸的行径,苏之牧真是气得不行,这嫁人简直就是无赖,苏之牧冷哼一声,然后转而看向坐在身旁的苏夫人道:“我们走。” 不再理会这一家人,苏之牧和苏夫人径直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就这样把苏雪彤的舅舅和舅母晾在了前厅之中。 但是这二人脸上不仅没有难堪,反而是一副很高兴的模样,他们今天来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讨好苏之牧,他们的目标是明朗少将军啊,只要芙儿在明朗少将军的面前表现得好,他们还用担心以后的日子吗?只要跟将军府搭上关系,以后在京城之中,谁还敢不给面子啊。 然而他们忘记了,苏家在京城之中也是赫赫有名,一个女儿是当朝的皇后娘娘,还有一个女儿是景王殿下的侧妃,地位显赫、身份尊贵,他们跟苏家又是这样的关系,本来是应该被人巴结讨好的,可是他们从来就只有被嫌弃的份儿。跟苏家的关系不顶用,难道跟将军府扯上关系就有用了吗?未必见得,只是他们此时已经想不到这么多了,他们急需要让自己的女儿嫁一个好人家,然后一家人跟着一起享福。 此时的赵明朗心中难免有所厌烦,本来是能跟彤儿单独相处一会儿的,却是被这两兄妹给搅了局,尤其是这个什么表姐,总是不停地找话跟自己说,实在是烦透了。 “听说少将军从小就在军营中跟着将军大人训练,一定很辛苦吧,那么小的孩子,这让人心疼。” “少将军你累了吗?不如我们到亭子里去歇一会儿吧?” “少将军喜欢这种花儿吗?这花儿叫什么?我竟是从来都没见过。” “……” 赵明朗此时却是转而看向身边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的苏雪彤道:“怎么一直没说话?累了吗?我先扶你回房去休息一会儿吧。” “嗯,好。” 赵明朗一只手扶着苏雪彤的手臂,另一只手揽上她的肩膀,眼看着就要离开,那芙儿也连忙跟了上去,只见得赵明朗转头看行她,语气郑重道:“既然你们兄妹喜欢这花园里的花,那就再多欣赏一会儿吧,恕我们不能相陪了,二位请便。” 说完这话,赵明朗便是扶着苏雪彤离开了花园,朝着苏雪彤的房间走去。 看着他们二人渐渐远离的背影,那芙儿想要追上去,可是又停住了脚步,方才明朗少将军赶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刚刚的表现不够好吗?”她转身问自己的哥哥。 “你就是表现得太明显了,你以为明朗少将军傻,看不出来你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让他看出来才好啊,看不出来才要着急呢。” 她的哥哥闻言,冷笑了一声道:“那就是人家少将军没看上你呗。” 哥哥的冷笑刺激到了芙儿,只见她狠狠瞪了自己的哥哥一眼,“我失败了,有你什么好处?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闲人一个,到现在了连个媳妇都没娶上,整天游手好闲,如果我能嫁给明朗少将军,你还有希望,如果我失败了,你也一样不好过。”跟自己这里冷嘲热讽什么。 她的哥哥想要回嘴,却又忍住了,脸上却是忍耐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妹妹说的是对的,自己跟自己的父母都还要靠着自己的妹妹来生活。 而这厢赵明朗已经跟苏雪彤去到了苏夫人的院子,回到了苏雪彤的房间,赵明朗进去之后,自然是先打量了一番苏雪彤的房间,“原来你的房间是这样的。” 苏雪彤闻言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如今赵明朗已经是她的夫君了,但是被他这么仔细观察着自己住的地方,苏雪彤还是有些羞涩难当,“其实这房间原本是二姐的,后来发生了……”想起自己娘亲做的荒唐事,苏雪彤的脸上还是有些难堪,“因为我娘亲的原因,我父亲不希望我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正好二姐说可以让我住在她以前的房间,我就搬到夫人的院子里来住了。” 赵明朗闻言轻轻点头,他很赞同苏之牧的这个决定,苏雪彤的那个娘亲,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而且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琴姨娘已经被苏老爷给关起来了,自己的父母还没有那么容易同意自己跟彤儿的婚事。 “苏夫人对你好吗?她有没有欺负你?”正房妻室对待庶出的孩子一般都不怎么好吧。 苏雪彤连忙摇头,“夫人对我很好的,她不是那种会欺负别人的人,她就是那种行为处事都很得体的大家闺秀,我想我永远都做不到像她那样。”那才是一个真正的女主人,沉稳大气,落落大方,自己真的是比不上。 赵明朗见状,不由在心中暗道:他家的小娇妻又开始自卑了。 “彤儿,你不需要去学别人,你只做你自己就行了。” “可是所有人都会喜欢像表姐那样的女子,善于言辞,也不不怯生。”方才表姐跟少将军说话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插不上嘴,事实上,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说的?我就不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赵明朗含笑靠近苏雪彤,然后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苏雪彤立刻就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四周,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苏雪彤这才松了一口气。 赵明朗爱极了苏雪彤这般羞涩的反应,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起来,而苏雪彤看着面前这英俊的、仿佛周身都洒满了阳光的男子,整个人都怔住了,是真的吗?这个男人已经是自己的夫君了吗?是假的吧,从出生到现在,自己从来就没有什么好运,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这样出色的男子。 而看着这般的苏雪彤,赵明朗缓缓低下头去吻上了她的唇,他的小兔子一般楚楚可怜的新婚妻子…… 另一边的房间里,侍女正是在向苏之牧和苏夫人禀报,“老爷、夫人,少将军和五小姐已经回去房间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吗?” “是的,只有少将军和五小姐。” 苏之牧这次点了点头道:“好,知道了。你去找人去前厅请那一家人离开,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刻钟之内,让他们离开苏府。” “是,奴婢明白。” 无论用什么办法,老爷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苏雪彤的舅母此时正责备自己的一双儿女,问他们为什么不紧紧跟上赵明朗和苏雪彤,今日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机会,也不知道抓住。正要开口跟自己的女儿说,等会儿跟明朗少将军同桌吃饭的时候要怎么引起他的注意,就见着苏家的下人已经过来了。 “各位,老爷吩咐说,今日是新姑爷上门,没有闲工夫招待各位,还请各位先回去吧。” 这一家人当时是不愿意了,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进来了苏府,他们可不能就这么回去,自己的女儿还没有跟明朗少将军说上几句话呢。 “这话是怎么说的,新姑爷也是我们的亲戚啊,一起吃个饭怎么了,我们今日来本来就是见琴姨娘的,现在琴姨娘的面没见着,你们老爷就让我们这么回去。不行,我要跟你们老爷亲自说。” “老爷并不想见你们。”那下人开口道。 眼看着苏雪彤的舅舅就要往后院走,那下人顿时拦在他的身前,唤了一声,“来人啊。”瞬间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侍卫,拖着苏雪彤的舅舅就往外走。 其他人见状,连忙上前去阻止,可是他们都是好吃懒做惯了,力气哪里及得上这些侍卫,自然是没有办法,只能被这些侍卫给拖出去了。 可是那舅母仍旧不肯善罢甘休,在苏府里大声嚷嚷起来,闹得整个府里都是鸡犬不宁,下人们也都是聚过来看笑话。 “前面好像有什么声音啊,听着像是舅母的声音。”苏雪彤从赵明朗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 赵明朗本来正在给苏雪彤念书,此时听到苏雪彤的话便是停了下来,顿了一下之后,才应声道:“嗯,是吧。” 赵明朗是有内力之人,听得自然要比苏雪彤清楚,他知道那是苏雪彤的舅母在嚷嚷,不过他也只当做没有听见,“别管他们了,我继续念给你听。” 苏雪彤也就再没开口提这件事了,等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饭桌上并没有看到舅舅、舅母他们的时候,苏雪彤也知道方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笨,知道肯定是父亲的意思,也就没有多问。 吃完了饭,眼看着就要走了,赵明朗终于开口问苏雪彤:“你希望我去见你的亲生母亲吗?” 其实苏雪彤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想这件事情了,到底要不要让少将军跟自己的娘亲见面呢?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苏雪彤摇了摇头,“还是不用了,我娘亲她……跟夫人不一样,她……”苏雪彤当然不愿意在自己的夫君面前说自己娘亲的坏话,但是她担心若是让赵明朗去见了自己的娘亲,自己的娘亲会提出一些让少将军为难的要求,可以预见,自己的娘亲一定会提要求的,这就是苏雪彤不想让赵明朗去见自己亲生母亲的原因,她不希望赵明朗因为自己而为难,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赵明朗握住苏雪彤的手,轻声道:“好了,我明白了,那现在我们回去吗?” 苏雪彤却是摇头,“你可以在房间里等我一下吗?我想自己一个人去看看娘亲。” “当然。”赵明朗有些心疼苏雪彤,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没有办法,谁让那个女人是生了她养了她的人呢?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完全弃之不顾的。 苏雪彤很快就去到了琴姨娘被关着的地方,那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看到是苏雪彤,侍卫放她进去。 琴姨娘听到有动静,便是连忙抬头去看,这一看竟是愣怔住了,这是自己的小女儿,她认得,只是也有些不认得,自己的小女儿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不是说穿着打扮,而是给人的感觉…… “彤儿,你回来了?今日是你三日回门的日子对吧?娘亲我都记得呢,你早就已经回来了吧?这么这个时候才来看我?”这话里多少有些责怪的意思。她以为自己的女儿回到苏府来之后,首先一定是来看自己,可是没有想到这都已经过了中午了,她才过来。 苏雪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轻声问道:“娘亲还好吧?” “怎么可能好?你姐姐都不管我了。对了,少将军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我还没有好好看看我这个女婿呢,说起来都怪苏洛宁,要不是她当初不肯把将军夫人想要纳你为妾的事情跟你父亲说,你跟明朗少将军早就成了。不过上天有眼,你跟明朗少将军的缘分,是她想破坏也破坏不成的,你最后还不是嫁给了明朗少将军吗?” 苏雪彤不耐烦地看着自己的娘亲道:“如果你就是要跟我说二姐的坏话的话,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多呆了,二姐没有您想的那么坏,如果没有二姐在其中谋划,您以为我能嫁给少将军做正妻吗?妾室只怕都够不上。” 见着自己的女儿已经有些生气的模样,琴姨娘连忙改了口道:“好了,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说你二姐的坏话的,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二姐,感谢她促成你跟明朗少将军的婚事。你还没跟我说呢,明朗少将军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看我?是不是你父亲不让他来的,我就知道你父亲他……” 苏雪彤开口打断琴姨娘的话,“是我不让少将军过来的。” “为什么?!” 苏雪彤闻言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如果少将军来了,你会跟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让他请父亲把您放出来,让他给您银子?还是说让他接您去将军府住?” 这都是三姐曾经给过自己的忠告。 琴姨娘惊讶地看着苏雪彤,“你怎么跟你姐姐一个样子,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他可是我的女婿,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母娘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他可是一个堂堂的少将军啊,难道他不怕被别人笑话?” 第448章 计划泡汤(二更) “少将军不是苏家人,他没有立场插手我们家的事情。”她也不忍心把赵明朗拉进自己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今天舅舅他们的事情就已经很出格了,不知道少将军的心里会怎么想。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让我出去,什么没有立场?如今他可是苏家的女婿,怎么就不是苏家的人了?如果他跟你父亲开口,你父亲会不同意吗?彤儿,你怎么就不为你娘我想想,难道你让我真的一辈子都困在这个房间里吗?” 她给人做了一辈子的妾,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女儿能嫁得好,自己也跟着享受荣华,如今自己这两个女儿的确都嫁得不错,可是竟没有一个肯出手帮自己的。 苏雪彤闻言,低着头轻声道:“放娘亲出来的事情,我会去请求父亲。”但是,她不想把赵明朗给扯进来。因为她了解自己的娘亲,一旦沾上了,就很难甩掉了,就像是外祖母和舅舅他们。 正如三姐所说,自己也不想成为第二个娘亲,更不想给将军府带来麻烦。 “你求有什么用?老爷能听你的吗?”如果不是明朗少将军亲自开口的话,老爷根本就不可能理会的。 苏雪彤沉默了片刻,抬眸看着自己的娘亲道:“我以为今日回来,娘亲会问我在将军府过得怎么样,少将军对我好不好,将军大人和夫人对我好不好……” 听了苏雪彤这话,琴姨娘不由愣住了,然后就是心虚地低下头去,“彤儿啊,我……我想着将军和将军夫人都是好人,将军夫人又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是啊,他们人都很好,对我也很好,没有为难我,请娘亲放心。”其实娘亲她也从来没有担心过,她压根就没有想到要担心自己,“如果娘亲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少将军还在等着我。” 苏雪彤说完之后,起身就要走,却是被琴姨娘给拦住,“彤儿,你先别生娘亲的气,娘亲只是被关在这里的时间长了,所以才着急要出去,并不是不关心你。” 苏雪彤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娘亲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改天再回来看您。” 不顾琴姨娘的阻拦,苏雪彤快步走出了她的房间,她想,娘亲哪怕是只有一刻肯只为自己着想不只顾着她自己呢,可是从来没有,从小到大,这样的时刻一点也没有。 以前她很羡慕自己的姐姐,总是能讨得娘亲的欢心,娘亲只喜欢姐姐,不喜欢自己,但是现在她却不羡慕姐姐了,因为她开始明白,娘亲对姐姐的好并不单纯,而是有着她自己的目的,这种喜欢亦不是出自真心。 出了琴姨娘的房间,苏雪彤便是跟明朗少将军一起去跟苏之牧和苏夫人告辞,然后就坐上马车回了将军府。 在马车之上,赵明朗注意到苏雪彤的情绪有些低落,不由问道:“怎么了?有心事?”赵明朗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苏雪彤的柔荑握在了掌中。 苏雪彤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抬眸看着赵明朗道:“今天让少将军你见笑了,我舅舅他们……真的很抱歉。”估计少将军他之前从来也没有见过舅舅他们这样的人吧?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不必为了他们的事情跟我道歉。还有,为什么还叫我‘少将军’,你该改口了,让外人听了,会觉得我们夫妻感情不好。” “啊?”改口,自己不叫他少将军,要叫什么?夫君?苏雪彤面上又是一红,她可叫不出口。 “你想想看,你二姐是怎么称呼皇上的。”赵明朗在一旁循循善诱。 二姐怎么称呼皇上?二姐都是直呼皇上的名字的,澈,在私下里,二姐都是这么唤皇上的,可是要让自己直呼少将军的名字吗?明朗?自己可做不到。 光是这么想想,苏雪彤就是不住地摇头,赵明朗见着她这个样子,不由笑着道:“怎么了?干什么突然摇起头来?来,叫一声试试,你以后总是要习惯的。” 看着赵明朗鼓励又期待的目光,苏雪彤终于试着开了口,“明……”但是这下一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这对于她实在是一件很逾矩的事情,在苏府这么多年,她从来也没有听到夫人喊过一声父亲的名字。 “好了,慢慢来,不必勉强。” 苏雪彤闻言微微点头,很是乖巧温顺的模样,赵明朗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样亲密的动作,让苏雪彤害羞的同时,一颗心却也像是被抛入了云端一样,软软绵绵的。 “以后,还是不要跟你那个表姐有什么接触了,她……”赵明朗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应该怎样措辞会比较好。 苏雪彤点头,“我知道,表姐她……喜欢你。” 赵明朗闻言含笑看向苏雪彤,“原来你看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苏雪彤当然看得出来,这是身为一个女子本能地直觉,对于自己心里爱着的男子,难免会多加注意,她又怎么会看不到表姐投注在自己夫君身上的专注而又爱慕的目光呢?在花园的时候,表姐也一直在刻意跟少将军说话,想要引起少将军的注意,这一切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没那么傻,我看得出来。”苏雪彤低着头小声道。 “所以我才让你跟你那个表姐不要有什么接触,你那个表姐是个心思不良的人。” 听到赵明朗这么说,无可否认,苏雪彤的心里是很高兴的,这说明他并没有被自己的表姐给吸引,“我知道了,以后我不跟她见面就是了,其实我之前跟她也没怎么见过面,我父亲不喜欢外祖母他们一家,所以不许他们来苏府,也不许娘亲带我个姐姐过去他们家里,我长这么大,总共也没见过他们几次。”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跟明朗少将军成亲的事情,他们也不会来找自己,跟不要说跟自己故作亲近了。 赵明朗微笑点头,自己的小妻子虽然性情柔顺,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利用的。 回到将军府之后,赵明朗就直接当着苏雪彤的面吩咐府里的下人,只要是少夫人的舅舅或者舅母他们来找,一律用借口打发了,不必再向里面禀报。 而在赵明朗和苏雪彤离开了苏府之后,苏夫人亦是提醒了苏之牧,有关于苏雪彤表姐的事情。 “老爷,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芙儿看明朗少将军的眼神就有一些……” 苏夫人说得含蓄,苏之牧却也是迅速明白过来,“你是说那个女孩子对明朗少将军有那样的心思?” “八成是这样的,我估计着他们特意选今天上门主要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彤儿向来心软,又念旧情,我担心他们要利用彤儿。” 其实也不难猜测,如今他们一家人没有了琴姨娘的接济,过日子都成了问题,他们当然急着另想办法,如今正好可以让他们的女儿借着雪彤搭上明朗少将军。 “这一家人也真是没脸没皮!”苏之牧因为他们一家的事情,本来就很生气,此时又想到他们要觊觎自己女儿的夫君,那怒火更是蹭蹭往上冒。 而与此同时,苏之牧也很担心,彤儿的性子那样软,会不会真的被他们一家给利用了?看来,自己是的给他们一家一些教训了。 在那天回门之后,苏雪彤的舅母果然三番两次带着自己的女儿来到将军府,只不过每次都被将军府的下人以主子不在,出去了为由给打发了出去。 她们也不傻,当然知道这不过是他们敷衍的借口罢了,总不可能这么凑巧,每次去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府里,其实不过就是不想让他们进去罢了。 眼看着最后的希望也泡汤了,苏雪彤的舅母不禁埋怨起自己的女儿来,之前在苏府的时候也不知道抓住机会,好好吸引少将军的注意,现在连少将军一面都很难见到了。 而苏雪彤的舅舅这里也很不顺利,他本来已经跟人家商量好了,要借一笔银子,用来开店做生意,那人也答应了,但是这两天却又突然反悔了。苏雪彤的舅舅当然是不乐意了,一问原因,那人说本来想着他跟苏家是亲戚关系,无论怎么样,都不至于还不起银子,毕竟还有苏家在背后撑着呢,没了苏家,还有秦家和将军府呢,怎么着都不会亏。但是谁知道他们一家现在跟苏家的关系这么差,苏家根本就不承认自己有这门亲戚了,而且秦家和将军府也丝毫不搭理他们,他当然不愿意再冒这个险,把白花花的银子借给他了。 而苏雪彤的舅母听了之后,不由抱怨道:“你之前不是说跟他很熟悉吗?他是你的好哥们儿,怎么突然就这么反悔了?”再这样下去,他们家就真的连锅都揭不开了。 “什么好哥们儿,一个个都是势利眼儿,以前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眼看着如今情形不对了,一个个跑得比谁都远。” 以前还有人看在自己是苏家的亲戚的面子上,给自己找些弄钱的门路,可是这些日子越发地不见人影了,自己上门去找,竟也是躲着不见,也不知道这突然地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知道是怎么了,苏之牧心中可是清楚得很,既然他已经惹怒了自己,自己怎么还能让他们借着苏家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呢? 眼看着家里的两个男人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做活儿也是做不了,做生意也没有那个本钱,家里唯一还值点钱的就是这房子了,但是一旦把这房子被卖了,他们也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这么算下来,唯一的指望就落在了家里唯一的女儿身上,如果出嫁的话,一定会得到一笔的彩礼,足够他们一家人过一阵子了,以后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 原本想要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明朗少将军做妾的,但是看如今这情形,别说是少将军,他们就连苏雪彤的面都见不着,更别说是提什么纳妾的事情了。 眼看着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他们也耗不下去了,便是商量着找来了媒婆,那媒婆倒也靠谱,很快就给他们说了一门亲事。 “就是在城南集市上卖猪肉的田家的二儿子,那孩子可是个老实肯干的。”这媒婆说这句话可是暗含深意了的,谁不知道他们这一家这么多年来都是靠着苏家的施舍过活,如今苏家不管他们了,他们一家人竟是没有一个能赚钱的,家里两个男人整天都是游手好闲,人家田家的儿子可跟他们不一样。 “二儿子?这么说来,他们还有一个大儿子了?” “是有一个大儿子,底下还有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妹妹。” 妹妹倒是不要紧,这还有一个大儿子,也就说他们家的家产并不全都是给这个二儿子的,那这个二儿子究竟能分到多少? “你别看他们家有两个儿子,但是人家做的生意大啊,如今大儿子已经跑到城西的集市上去卖猪肉了,各干各的。我跟你们说,这门婚事可也有不少姑娘在争呢,那田家也算是殷实人家,吃喝不愁不说,还有闲钱买金银首饰什么的,多少姑娘等着嫁呢。你们家姑娘要是嫁了过去,那你们家最起码不用发愁吃肉的事情了,肯定是顿顿都有肉吃啊。” 经过媒婆的这一番说和,他们夫妻两个倒也心动了,那田家虽然比不得苏家的富贵,但是丰厚的彩礼还是拿得出来的,如今他们已经潦倒到这个地步,是再等不得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到时候再后悔也没用了。 结果,两夫妻一拍板,这件婚事便是定了下来,人家田家也同意,毕竟他们的女儿长得还是很有几分姿色的。 不过他们的女儿芙儿是直到彩礼被抬进家门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婚事已经被父母定了下来的,当即就跟自己的父母吵嚷了起来,甚至一怒之下跑出了家门。 她当然不想嫁给一个卖猪肉的,想想看,那苏雪雁嫁进了秦家,苏雪彤嫁进了将军府,自己跟她们是表姐妹,可是命运却相差这么多,为什么她们能嫁得那么好,而自己却只能嫁给一个卖猪肉的? 这芙儿越想越不甘,径直跑去了将军府,她知道自己进不去,就躲在将军府的附近,只等着赵明朗出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腿都酸了,才看到赵明朗骑着马从远处渐渐而来。她心中一动,在赵明朗快要到达将军府的时候,闪身上前。 看到那女子陡然出现拦在自己的马前,赵明朗赶紧勒住了缰绳,“你干什么?”赵明朗怒声道。 那女子却是声泪俱下,“少将军,你救救我吧。” 赵明朗自然是不想跟这个女子多做纠缠,但是她却也不肯走,赵明朗无奈之下,只要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你说吧。” 芙儿见赵明朗连马背都不下,心中不由一凉,却仍是哭着道:“我爹娘不顾我的意愿,让我嫁给一个我不想嫁的人,我治好逃了出去,但是又没有地方可去,不知道少将军可否收留我?” “这个忙,我却是帮不了,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既然已经把你许了人家,那你就是人家的人了,我若是再收留你算是怎么回事儿?难免会被人诟病,也有伤你的清誉。” 芙儿没有想到赵明朗会这般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这让她心中生出了退缩饿心态,但是想到若是自己回去的话,就要被逼着嫁给那个卖猪肉的了,她就不甘心,凭什么,自己为什么不能嫁给像是少将军这样有相貌有身份有地位的男子?自己绝对不能放弃。 “让我见见彤儿表妹也好,我现在实在是不想回家。” “抱歉,彤儿今日不在府中,没有办法招待你。我劝你还是尽快回家去吧,免得让你家人担心。” 而此时,守在将军府门口的侍卫在看到赵明朗向他招手之后,已经跑了过来,赵明朗这才翻身下马,把手中的缰绳交给了那侍卫,“你先回府,你帮我把马牵回去。” 在这过程中,赵明朗没有再看那芙儿一眼,径直就回去了将军府。 后来,那女子到底回去没有,赵明朗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一家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来过就是了。 …… 苏雪彤跟赵明朗成亲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是还从来没有跟赵明朗一起出去参加过宴席,这也是苏雪彤最担心的事情,她向来怯生,唯恐给赵明朗丢脸。 但是这一次,她却是躲不掉了,瑶儿小公主的周岁宴要在皇宫里举行,朝中的很多大臣都要到的,更别说是赵明朗了,以前他还没有成亲的时候,自然是一个人去,可是如今既然已经有了夫人,就不能再单独出席了。 从很多天开始,苏雪彤就在忐忑不安,唯恐自己在宫宴上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给赵明朗丢脸。 赵明朗知道自己的妻子在顾虑什么,亦是不时地安慰她,但是收效甚微,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其他的宴会都可以推掉,这样的宫宴却一定要出席的。 跟以往不同,瑶儿小公主的周岁宴会安排在中午时分,而景王妃薛涵泠也是要跟着司空景一起进宫参加这小公主的周岁宴的。 薛涵泠心中自然是不舒服,自己的儿子周岁的时候,只有家里人一起吃了顿饭,连客人都没请,而那个孩子却是这般大张旗鼓地办周岁宴。自己生的可是个儿子啊,而且还是先皇的嫡长孙,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女孩儿,实在是为自己的儿子感到憋屈。 但是这些话,薛涵泠只能憋在心里,她现在已经吸取了教训,知道哪些话是不能在司空景的面前说的。而且他最近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自己也不想要去惹他。 但是这个时候,司空景却是主动开了口,“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放心,今天的这个周岁宴肯定会不同寻常,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美梦有的时候也会变成噩梦。”可以说,他这些日子都在等待着这个机会,如今时机终于到了。 说到这里,司空景露出了近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但是看在薛涵泠的眼中却是有些令人汗毛直立,总觉得有些可怖。 王爷这是要在那个小公主的周岁宴上做什么手脚?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好了,自己的儿子如今这般体弱多病的样子,还不都是当初那两夫妻害的,自己的烨儿打从娘胎里就受了惊,如今仍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他们的女儿倒好,人人见了都夸活泼可爱,这是让她气愤。 司空景和薛涵泠来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已经到了,进到举行宴会的殿内,薛涵泠先是注意到了坐在赵明朗身边的那个女子,这个将军府新进的少夫人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啊…… 第449章 旧情尚余 这苏家的三个姐妹也真是了不起,一个做了皇后娘娘,一个成了将军府的少夫人,而另一个,是自己夫君的侧妃,这苏家也真是祖上冒青烟了,不过她们姐妹也并不是一心,那个苏芊雅貌似跟皇后娘娘就不太合。 不过也是,王爷本来就跟皇上是对头,雅侧妃还怎么能跟皇后娘娘走得近,不过听说雅侧妃还在苏家的时候,就喜欢跟苏洛宁作对,可能这也是王爷当初娶她做侧妃的原因之一吧。 薛涵泠随着司空景在他们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转眼之间便是注意到了坐在另一边的舞阳公主,心中暗自诧异,这舞阳公主看起来怎么这么憔悴?完全都不像之前自己认识的她了,舞阳公主以前可是很活泼健谈的,此刻却是只沉默地坐在那里,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听说她最近跟隽王殿下走得很近,经常往隽王府跑,难道跟这个有关系? 人都已经到齐,宴会的时间也就要到了,只听得殿外太监一声通报,司空澈和苏洛宁便是并肩走了进来,而苏洛宁怀中抱着的就是今日的主角瑶儿小公主。 薛涵泠看了一眼小公主,心中冷哼一声,便是避开了目光,她每次看到这个小公主,心中就像是被针扎一般的难受,她现在所享受的一切,原本是应该自己的儿子享受的,是她夺走了自己儿子本来应该拥有的东西。 所有人都起身向司空澈和苏洛宁行礼,而司空澈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司空景的身上,此时他正是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司空澈猜测,此刻他的内心里一定是不平静的,为了即将要上演的剧情。 司空澈淡淡收回目光,踏上玉阶,与洛宁一起坐下,这才道:“平身吧。” 司空景直起身来,抬眸看着御座之上的司空澈,见他正跟身旁的苏洛宁说着些什么,看起来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不由在心中暗道:司空澈,你现在尽情笑吧,等过一会儿,你可就笑不出来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注意到司空澈刚刚看他的那一眼,更不会知道司空澈当时的眼神…… 而苏洛宁的眼睛却是不由地看向自己的妹妹,苏雪彤,在宫宴上看到自己的妹妹,这种感觉还是挺新奇的,虽然苏芊雅也嫁进了皇室,但她毕竟是侧妃,不能随司空景一起进宫赴宴。 苏雪彤注意到苏洛宁的目光,亦是朝着玉阶之上的她看去,见苏洛宁朝着自己露出安抚的笑容,苏雪彤的一颗心倒也安定了几分,还好,二姐也在这里,就算自己出了错,她也会帮自己的。 只是此时的二姐看起来跟自己以前在家里看到她很不一样,她坐在这里,就是有着十足的皇后的气势。 “怎么样?看到皇后娘娘,你心里总是能安心一些了吧?”见自己的新婚妻子总是往玉阶之上看,赵明朗不由含笑开口,彤儿好像总是很依赖皇后娘娘,不,应该说是崇拜,这一点她之前也跟自己说过的,当时她还不是自己的妻,当时她还住在澈王府里。 苏雪彤轻轻点头,然后低声道:“不过今日的二姐看起来跟我之前看过的她都很不一样。” 虽然苏雪彤这话很模糊,但赵明朗却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知道什么样的场合,该用什么样的身份面对。”在苏府里她是苏家的二小姐,在生意场上,她是苏家的掌家人,而在皇宫之中,她就是祈灵国的皇后娘娘,身份不一样,对人的态度也就不一样。 “嗯,是该这样。”可是自己就做不到,就算自己如今已经是少将军的妻子,自己还是跟以前一样,讷于言辞,完全不知道该跟别人说什么。 赵明朗伸手握住苏雪彤的手,凑近了她的耳边含笑道:“而你,只需要做我的妻子这一个角色就够了。” 苏雪彤没有料到赵明朗突然倾身靠过来,慌乱地看了一下周围的人,见已经有人朝这里看过来了,面上火烧一般地烫,赶紧低下头去,压低了声音道:“少将军,别人在看哪。” “那有什么关系?别人只会羡慕我们夫妻感情好。” 不过,赵明朗还是坐直了身子,而握着苏雪彤柔荑的手却并没有放开。 赵明朗的这一举动也让在场的人有些不解,这前不久不是刚刚传出明朗少将军有断袖之癖,还喜欢上了一个男戏子的传闻,大家都以为将军府之所以急着要把苏家的五小姐,那个庶女娶进门,就是为了掩盖这桩丑闻,拉着那个女子挡箭而已。但是从今天他们夫妻亲密的情形来看,事情好像并不是大家猜测的那样,这两个人似乎感情还很不错。 难道之前的传言有误,明朗少将军真的不是断袖? 就在众人暗自嘀咕的时候,司空景却是悄悄离开了大殿,其他人都没怎么注意,毕竟人有三急,中途离席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司空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来,薛涵泠有些纳闷,王爷到底去哪里了?正疑惑着,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方才在来的路上,司空景跟她说的话,难道王爷就是去准备他说的‘惊喜’去了? 想到这里,薛涵泠心中不由紧张起来,她意识到接下来即将有大事发生,事到如今,她竟然生出了要阻止司空景的想法,之前在来的路上她还在想,如果能搞砸小公主的周岁宴就好了,也算是为自己的儿子出了一口气。但是现在,她只想让司空景停下来,因为她预感到这一次并不是小打小闹,王爷是要动真格的了。 然而其他人却是感受不到她的紧张,一个个皆是喝酒谈笑。 薛涵泠实在是等不及,正想要起身出去寻找司空景,却见这个时候司空景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然而他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手边还搀扶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闭关静修有些日子的太后。 殿内的这些人,看到司空景搀着太后进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都是愣在了那里,先是有人起身给太后行礼,其他人这才醒悟过来,都是连忙起身向太后行礼。 而此时司空景则是抬头看向坐在御座上的司空澈,那眼睛里有着挑衅和得意,司空澈见状神情依旧淡淡的,并未做什么表示。 只见司空景扶着太后走到大殿的中间,沉眸看着玉阶之上的司空景,扬声道:“皇上,如今母后在这里,你没什么话要说吗?” “景王,母后正闭关静修,今日不过是小公主的生辰而已,实在是没有必要劳母后大驾,你何必把母后给请过来呢。”说着,司空澈就是吩咐身边的太监,让他扶着太后过来。 可是司空景却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皇上,如今母后都已经在这里了,你还要说谎吗?” “母后,你来说,皇上都对你做什么?” 太后看起来似乎有些精神恍惚的模样,一双眼睛浑浑浊浊,里面一点精神都没有。 但是她一开口就吓呆了众人,“皇上篡改了遗诏,皇上篡改了遗诏……” 别的话没有,就只有这一句,而且还在不断地重复。 在众人的震惊之下,只见司空澈站起身来,看着司空景道:“你以为在场的人都是傻子吗?母后现在分明是不正常的,你说,你究竟对母后做了什么?!” 司空澈的语气听起来惊讶又愤怒,这倒是让在场的人都看不懂了,这……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难道是景王殿下故意设的局? “我对母后做了什么?是皇上你对母后做了什么吧?母后怎么会突然闭关静修,而且任何人都不见,这太奇怪了,连我这个亲儿子都不说一声,就把自己给关了起来,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会起疑心。所以,我才悄悄潜进了母后的寝宫,发现她根本就不是什么闭关静修,完全是被你给软禁起来了。让宫人们封锁母后寝宫的大门,任何人不得出入,这难道不是皇上你的命令吗?如果不是担心母后会把你做的事情说出去,你会这样做吗?” 司空景的话引起在场众人的一阵讶然,难道景王殿下说的真的是事实,太后并不是自愿静修,这只是皇上的软禁借口而已?目的就是让太后永远闭嘴,那有关于先皇遗诏的事情…… 司空景却还在继续,“你囚禁母后也就罢了,你还给母后下药,想要害死她,这样的话你就高枕无忧了,再也不会有人把你篡改遗诏的事情给说出去。” 听到司空景说这些,司空澈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司空景,在这过程中他没有说一句话。 司空景此时的血液都在沸腾,他预感到自己的计划要成功了,只要过了今晚,自己失去的东西,就能重新回到自己的手里,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所以他越说越起劲,“司空澈,你想要这个皇位,你尽可以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去争取,篡改父皇遗诏、软禁母后、打压我,这些手段你竟是都一一使了出来,让你这样的人做祈灵国的皇帝,实在是祈灵国的耻辱。” 如果说,方才所有人还有些懵的话,现在他们最起码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景王殿下要造反。景王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他跟皇上之间肯定要决裂了,今日能走出这个大殿的只有一个人!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所有人都明白,狂风暴雨就要在今夜降临,危险就要逼近了。 司空景说完这些话之后,用极其阴狠而又凌厉的目光看向站在玉阶之上的司空澈,却从他的脸上寻不到丝毫的意外和不知所措,这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景王殿下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吗?”司空澈含笑道:“你说方才那些话的时候,难道就不会心虚吗?其实那些话应该要送给你自己才对吧。朕知道皇兄你之前一直都是太子,父皇临终之前把皇位传给了朕,这让你心里一直都不服气,还对朕一直都怀恨在心。但是你捏造事实诬陷于朕,朕就不能不治你的罪了。你说朕篡改遗诏?父皇立下遗诏的时候,在旁边的可不止母后一个人,明国公、查阁老,还有父皇生前最宠信的李公公都在场,他们知道朕并没有篡改遗诏。” 司空景早就料到司空澈会这么说,冷哼一声道:“他们?他们都被你给收买了,怎么会说真话?篡改遗诏的事情就是他们帮你做的,如果他们把这件事说出来了,他们自己也活不成了,他们可没有那么傻。” “所以,你指认朕篡改遗诏之事,就只凭着母后这梦呓似的一句话?而母后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已经神志不清的,她的话怎么能信?” “母后神志不清,还不都是被你给下了药,在守备森严的皇宫之中,除了你有机会给母后下药,还能有谁在母后的身上动手脚?” 司空澈的脸上依旧含着轻笑,问道:“那你今日究竟想要做什么?你想说,父皇的遗诏上写的是你的名字,所以你要从朕这里把皇帝的位置给抢回去吗?” “是又怎么样?那本来就是我的位置。” 司空澈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好,朕还怕你不敢承认呢,不过你刚刚说的一切都是谎话,父皇的遗诏之上的确是把皇位传给了朕,就凭着母后精神恍惚之下的一句话,你就要夺走朕的皇位,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皇兄,就算你再怎么想要这个皇位,也应该多做一些准备,不应该就这么鲁莽地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司空澈,你怎么知道我毫无准备?我知道我今日一旦把真相说出来,我跟母后就再难活着走出这座皇宫,但是我不能看着你违背父皇的旨意、还下毒残害母后。” 说到这里,司空景的眸光一沉,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啊。” 众人皆是惊恐地看着司空景,难道他想要举兵造反?今日就要把见皇上绞杀在这大殿之上? 然而,在这紧张的气氛之中,空气静默了片刻,这短短的功夫对于在场的每个人来说似乎都很漫长,但是……没有任何动静,司空景又是喊了一声,“来人!” 还是没有动静,司空景心中开始慌乱起来,这个时候却听得司空澈轻声道:“你是想要让你安排好的禁卫军闯进来杀了朕吗?” 听闻此言,司空景震惊地看着司空澈,他眼睛里透露出的沉着和笃定,让司空景的一颗心开始往下沉,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提前知道自己的计划。 司空澈这时才走下玉阶,看着司空景道:“你刚刚说在这皇宫之中只有朕有机会给母后下毒?这可未必,母后身边那么多人,都有可能有机会,难道皇兄你忘了之前一直在宫里陪着母后的善莹公主了吗?” 听到司空澈提到善莹公主,司空景就知道自己完了,司空澈知道自己安排的所有事情。 “善莹公主,不对,应该说是纪怜柔。不,也不对,她的真名其实是叫香禾,原来是一个农家女,却在皇兄你的安排之下,成功上演了一场救驾的大戏,让她成功成为善莹公主,更是得到母后的宠爱,得以进宫陪在母后的身边。” “你这是含血喷人,我跟善莹公主之前根本就不认识。” “事到如今,你当然会否认自己认识善莹公主,但是你否认是没有用的,朕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你指使的,在这里朕就不跟你一一详述了,等到了大理寺之后,自然有皇兄你的申辩之处。” 司空澈刚要转身走上玉阶,却又转回身看向司空景,“对了,还有你安排的那些禁卫军,是左统领手下的禁军对吧?你们原想着趁朕没有防备的时候,在今日小公主的周岁宴之上,一举把朕给杀掉,好让你成功登上皇位。只是可惜,左统领的小动作早就被朕给察觉,所以让人时刻提防着,今日果然有异动,此刻他已经大统领给押起来了。皇兄,你今日的计划是彻底失败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司空澈这才转身回了玉阶之上,而苏洛宁自始至终都是抱着小瑶儿一副安静看戏的姿态。 其实这件事她也早已知晓,当初听到司空宇说杨大人跟善莹公主那件事之后,澈就起了疑心,他本来就很怀疑善莹公主替太后挡了一箭这件事情。后来发生了杨雨寒的事情之后,澈就向杨大人询问了有关于善莹公主的事情,杨大人无奈只得和盘托出,他们这才知道,什么所谓的申夫人的侄女,全都是骗人的。 之后又是查到申大人跟司空景的联系,这才把整件事情给串了起来,再加上最近太后反常的事情,他们已经大概猜到了司空景的意图。 在严密监视左统领的过程中,他们意识到今晚就是景王动手的时候,所以亦在事前做了安排。 司空景此时站在那里已经面如死灰,自己这一次算是彻底完了,他很不甘心,他想要问问司空澈,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跟善莹公主的关系的,自己分明一直都很注意,从来没有主动跟善莹公主见过面……不对,的确是有一次,就是善莹公主在偶然间遇到杨大人的那次,自己去了申府……难道就是那次? “皇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索性就把你要说的全都说出来吧。”司空澈的眸中此时隐着暗芒,紧紧盯着站在那里的司空景,似乎要比方才还要紧张了几分。 司空景想起了岚晴的事情,岚晴,不,是萤公主,那个本应该已经死了的人,那个父皇视为耻辱的人,司空澈他违背皇命,擅自救下萤公主,并且把萤公主藏匿在京城多年,这足以证明他对父皇有二心,这样一来,旁人就很可能会相信,他篡改了父皇的遗诏。 “还有一件事,当年……” 众人都是等着司空景说出下面的话,可是司空景在说到‘当年’这两个字的时候却是停了下来,他几度张口,却都没有把下面的话再说下去。 终于,他沉默了,不再试图开口辩解什么。 司空澈见状,便是开口道:“既然皇兄你没什么话好说了,那就结束了吧。” “来人。” 在外面守着的禁军统领此时走了进来。 “把景王殿下送进大理寺。”! 第450章 大难临头(二更) 众人眼看着景王殿下被押了下去,而薛涵泠此时也是被吓得不轻,呆在那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唯一知道的就是王爷完了,整个景王府都完了…… 而那些官员们亦是面面相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实在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原本还以为景王殿下今日是要逼宫,没有想到原来皇上亦是早有准备。www.ziyougE.com 玉阶之上的司空澈和苏洛宁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派人把太后扶回寝宫之后,继续着小公主的周岁宴,一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有人在提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然而,在这宴会之上,身为景王妃的薛涵泠却成为了一个极其尴尬的所在,司空景已经被押到大理寺,皇上却没有理会薛涵泠,她就一个人坐在那里,承受着别人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 终于,小公主的周岁宴宣告结束,薛涵泠逃一般地离开了宴会的大殿,径直出了皇宫,坐上马车回去了景王府。 景王府门口的侍卫见薛涵泠是一个人回来的,不由暗自诧异,怎么王爷跟王妃一起出去,回来的却只有王妃一个人?虽然心中不解,但他们终究是下人,主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们来过问,所以也就眼睁睁看着薛涵泠脚步不稳地朝着王府里走去。心中却是暗道:怎么王妃的脸色这么差啊?简直苍白得像鬼一样,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薛涵泠一路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了她的下人,都看出了她的异样,却也都不知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王爷呢?难道留在皇宫之中还没有回来? 薛涵泠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整个人坐在那里却是不由地开始发抖,她的贴身侍女给她倒了茶来,想让她喝了定定心,但是薛涵泠却连茶杯都握不住,手抖得厉害。 她的侍女见她这个样子也很是害怕,不由开口道:“小姐,我们会怎么样?”王爷犯的可是谋逆的大罪啊,整个王府怕都是保不住了,小姐会被株连砍头吗?那自己呢?自己只是小姐的一个侍女,应该没有事情的吧? 薛涵泠此时正是满心的害怕,听到自己的侍女这样说,就更加害怕,她现在已是六神无主,对了,还有父亲!虽然父亲如今已经赋闲在家,但是他毕竟也在官场上浮沉那么多年,他肯定会帮自己想办法的。 “卉儿,你回去府里一趟,把父亲请过来,如今只有他才能帮我们出主意了。” “好,小姐,我这就去。” 卉儿满口答应着,便是立刻转身离开,回去薛府找薛老爷去了。留下薛涵泠一个人呆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她越想越觉得害怕,王爷犯了谋逆的大罪,肯定是逃不掉了,而景王府也很有可能一并受到牵连,自己的性命怕也是保不住。索性,自己趁着官差还没有上门的时候,干脆一走了之算了,逃得越远越好,最起码还能保住一条命。 薛涵泠这般想着,便是立即行动起来,很快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想着若是父亲那里没有什么办法的话,自己就趁早逃跑,自己私藏的银两,也足够让自己衣食无忧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了。 而苏芊雅这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很奇怪,王爷带着薛涵泠去皇宫参加小公主的周岁宴,怎么薛涵泠回来了?王爷却不见人影?难道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但是这种事情她又不好去问薛涵泠,心中暗自想着,可能是王爷有什么事情要去办,所以才没有跟薛涵泠一起回来吧。 就在薛涵泠等得心焦难耐的时候,她的侍女卉儿终于回来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父亲呢?”薛涵泠看向卉儿的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老爷说,现在这种情况,他不方便来王府,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让小姐你找雅侧妃商量一下。” “找雅侧妃商量?!”这就是父亲给自己的建议? “我算是知道了,父亲现在肯定是不想跟这景王府沾上一点关系了,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肯见,还说让我去跟苏芊雅商量,难道他不知道我跟苏芊雅是水火不容吗?” 那卉儿闻言道:“老爷知道小姐肯定不愿意去跟雅侧妃商量,但是老爷说,如今能帮上王爷和整个景王府的就只有雅侧妃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有她出面求情的话,还有几分希望,如果雅侧妃出面都不管用的话,其他人更加不行了。老爷还说,不是他不想给小姐你出主意,而是他根本也没身好主意,王爷犯的谋逆造反的大罪,根本就没有办法在其中斡旋。而现在薛家也只能自保,希望小姐你能够体谅。” 薛涵泠听完之后,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口中喃喃道:“是啊,如今父亲忙着自保,哪里还顾得上我这个女儿?我怕索性就直接逃了算了。卉儿,你去从奶娘那里把烨儿给抱过来。”薛涵泠说完,站起身来就要拿上自己的行李走,却是被她的侍女卉儿劝住,“小姐先别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的脚根本就及不上朝廷的官兵快,走不了多久肯定也是要被抓回来的。而且就算真的逃脱了,这一辈子也难免要担惊受怕,永远不得安稳。”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就擒吗?可能会被处死的啊。” “所以,小姐最好还是跟雅侧妃一起想想办法吧,毕竟这件事她也是逃不掉的,如今大家都是在同一条船上,她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在皇后面前说话总是比我们有用。” 逃是肯定逃不掉的,如果皇上下定决心要把整个景王府赶尽杀绝,无论她们逃到天涯海角,皇上还是会把他们给抓回来的,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雅侧妃去跟皇后娘娘求情了,皇上一向最宠爱皇后娘娘,如果皇后娘娘肯开这个口的话,皇上肯定会给她这个面子。 薛涵泠仍是有些犹豫不决,自己要跟那个苏芊雅商量吗?可是自己一见到她就会觉得恶心。 “小姐,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一会儿官兵来到把整个王府给封了,我们就只能被困在这里,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但是苏芊雅跟皇后娘娘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之前她跟皇后娘娘作对的事情你都忘记了吗?皇后娘娘不趁机整治她就够好的了,怎么可能听她的求情?” “虽然雅侧妃跟皇后娘娘的关系不好,但是她们毕竟是亲姐妹,还有苏家老爷和苏夫人在那里站着呢,他们肯定会帮着说话的,皇后娘娘不至于连自己亲生父母的话都不听,总是要网开一面的。” 薛涵泠听到卉儿这话,终于下定决心,“好,你去把雅侧妃请过来吧,就说我有事情要跟她商量。” 卉儿应声而去,然而苏芊雅在听到卉儿的话之后,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薛涵泠要请自己过去商量事情?这简直太让人震惊了,她们两个如今已经势如水火,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在一起商量的? “是什么事情?”苏芊雅问道。 “跟王爷有关的事情,很重要,务必请雅侧妃走这一趟。” 看到卉儿脸上十分严肃的神色,苏芊雅猜测着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既然是有关王爷的事情,那自己便去见她一见,听听看她到底要说什么。 等到苏芊雅见到薛涵泠的时候,还没等薛涵泠开口,她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她看到薛涵泠已经把行李都打包好了,心中不由骤然一冷。 薛涵泠也注意到了苏芊雅的目光,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这才开口道:“王爷出事了。” 其实苏芊雅在来的路上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薛涵泠竟然已经打包好行李打算逃走了。 “什么事情?”苏芊雅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亦是带着些颤抖。 “王爷在今日的皇宫宴会之上,安排了禁卫军逼宫谋反,但是却被皇上给抓起来了,此时已经被关进了大理寺,这种大罪是要株连的,我们整个景王府都跑不了,所以我想跟你商量商量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薛涵泠的话一出口,苏芊雅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逼宫谋反?!这样大的罪名,如何能救?还是在皇宫之中,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王爷他……怕是难逃一死了。 看到苏芊雅这个样子,薛涵泠不由在心中暗自猜测,她这副模样究竟是因为担心王爷呢,还是担心她自己呢? 苏芊雅扶着桌子面前在旁边坐了下来,这才开口道:“把今日在宫中的情形仔细说给我听,每一个细节都不要错过。”她必须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王爷要做这样大的事情,自己事先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还是说,王爷根本就不信任自己,亦是在防着自己? 想到这里,苏芊雅摇了摇头,现在没有功夫想这些了,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自己要怎么做才能保住王爷的性命。 薛涵泠亦是不敢有所遗漏,把今天在皇宫的宴会上发生的一切都跟苏芊雅说了,苏芊雅这才知晓,原来王爷已经算好了要在今天动手。只是奇怪的是,皇上是怎么会知道纪怜柔的事情的?他们一直多很小心,皇上为什么会怀疑到这上头去。 薛涵泠一口气把所有发生的事情跟苏芊雅说完,然后期待地看着苏芊雅,希望她能够想出一个好主意来,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是苏芊雅的确比自己聪明,要不然殿下也不至于总会找她商量事情,而不找自己了。 然而,苏芊雅在听完了薛涵泠的话之后,却只是坐在那里深深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她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就算苏洛宁再怎么不喜欢自己,看在父亲和母亲的面子上,她也不至于会让皇上要了自己的性命。麻烦的是王爷,他可是当着朝中众多官员的面,带了禁卫军谋反,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谋逆之罪当斩,这是律例,无有例外。而且王爷跟皇上本来就是对头,两个人斗了这么久,如今终于让皇上抓住一个可以把王爷一举铲除的机会,皇上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见苏芊雅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薛涵泠亦是有些急了,不由追问道:“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把王爷给救出来,或者……保住景王府?” “保住景王府?能让王爷活下去就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怎么可能保得住景王府?”现在景王府在苏芊雅的心里已经不重要了,她唯一想到的,就是怎么能让司空景免于死罪。 薛涵泠闻言哑然,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景王府真的要垮吗?那自己呢?她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她当然可以免于一死,但是自己怎么办? “我知道你叫我来是什么意思,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跟皇后娘娘求情了,但是你也知道虽然她是我的亲姐姐,我跟她的关系却一向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敌对的,她未必肯听我的求情,所以……”苏芊雅站起身来,又看了一眼薛涵泠收拾好的行李,道:“你自己还是早作打算吧,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说完这话之后,苏芊雅便是离开了薛涵泠的房间,她得回苏府一趟,这件事还得有父亲和母亲的帮忙不行,仅凭自己是没有分量在苏洛宁的面前替王爷求情的。 看着苏芊雅离开房间,薛涵泠不由看向自己的侍女问道:“她这是什么意思?让我逃走是吗?” 卉儿不吭声,雅侧妃临走之前的那一瞥暗示的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只是真的要逃走吗?这要是一走,可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走还是不走?薛涵泠的心中很是纠结,自己跟苏芊雅不一样,她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就算跟皇后娘娘的关系不怎么好,有她父母在,皇后娘娘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可是自己能有什么依靠呢?王爷的罪名一旦定下,自己肯定是要被株连的。 薛涵泠看了看卉儿,又看了看自己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终于沉声道:“我们走吧。” 卉儿愣怔地看着薛涵泠,所以小姐最后还是要逃离京城吗? 苏芊雅此时已经坐上了马车往苏府的方向去了,其实她现在心里也是乱糟糟的,没有头绪,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父母,他们总会想办法帮自己的。 …… 而这边的大理寺也已经乱成了一团,谁能想到忽然会接手这样一个烫手山芋,景王殿下逼宫谋反!这样大的案子让整个大理寺都轰动起来。 消息传开的同时,柳彦哲也成了大理寺中最受关注的人,他可是跟景王殿下一样,都是苏家的女婿,当然了,还有皇上,他们三个都娶了苏家的女儿。但是如今景王殿下却因谋反之罪入狱,柳彦哲却成了夹在中间的人,大理寺的众人都是不禁在心中暗自猜测,也不知道苏家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司空景人虽然被关进大理寺了,但是并没有提审,他们还得等着皇上的旨意,照景王殿下的身份,就算是大理寺卿也没有资格审他,想来皇上一定会指派一个身份足够的人,大约就是从隽王殿下、晟王世子、或是明朗少将军中选一个了。 估计皇上他们这个时候正在商量,但是不管怎么样,景王殿下谋逆的罪名已经是不可更改了,毕竟在场有那么多人看着,这是根本就没有办法辩驳的,但是除了谋逆之外,景王似乎还有别的罪要定,这个……他们就不得而知,得看皇上的意思了。 大理寺卿一直都在等着皇上传消息过来,但是一整天过去而来,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由在心中暗自纳闷,这种谋逆的事情不是最严重的吗?想来皇上一定是气坏了,按常理来说,皇上肯定会着急要处置景王殿下,但是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皇上那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却是个什么意思? 等来等去,都不见皇宫里有什么人来,大理寺的人终于也都不再等下去,各自回家去了。 而柳彦哲回去之后,自然是把这件事跟苏绮蔓说了,苏绮蔓一开始还以为柳彦哲是故意跟自己开玩笑要吓自己,她还纳闷,彦哲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原来柳彦哲说的都是认真的,景王殿下真的带兵逼宫了。 “那也就是说……景王殿下一定会被处死了?” “犯了谋逆之罪,根本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卧榻之侧其容他人安睡,皇上跟景王殿下不合也是一天两天了,皇上不可能放过这个可以除掉景王殿下的机会的。 “那芊雅……会怎么样?” “按律法来说,景王府的人都免不了要被株连获罪,但是她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妹妹,我想着如果皇后娘娘开口的话,皇上或许会留她一条命。” 苏绮蔓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芊雅跟洛宁一向不合,但是芊雅毕竟是她们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洛宁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芊雅去死的。 只不过,芊雅免得了一死,却难免要成为寡妇了,想着也是可怜。只是,自己难道不可怜吗?苏绮蔓不由看了一眼身边的柳彦哲,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跟自己说过话了,如果不是发生了景王殿下的事情,他应该也不会跟自己开口说话。 两夫妻正是这样沉默着,外面有侍女进来禀报说,景王妃来见。柳彦哲当即也就猜到,苏芊雅这个时候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了,他想躲着不见,但也找不着合适的借口,也只能出去见她了。 见着苏绮蔓和柳彦哲一起走进前厅来,苏芊雅连忙站起身来,其实按身份来说,他们是该向自己行礼的,但是今日自己毕竟是来求人的,当然要放低了一下姿态。 “姐姐……”苏芊雅开口唤了一声,声音里已然带上了哽咽之意。 苏绮蔓见状连忙走到苏芊雅的身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安慰道:“不用太难过,景王殿下的事情我刚刚已经听彦哲说了,你现在要保重自己。” 但是苏绮蔓也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根本就很无力,也安慰不到苏芊雅什么。 “既然姐姐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要求姐夫帮忙。”苏芊雅转而看向柳彦哲,“我想去大理寺看看王爷,就说几句话,一会儿的功夫就出来,绝对不会多呆的,希望姐夫能够帮帮我,我现在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景王妃呢?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吧?”苏绮蔓问道。 “她已经跑了。”! 第451章 前事之孽 苏绮蔓闻言愕然,“跑了?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出事之后,她就带着小殿下逃走了,估计是怕被牵连吧。” “她怎么这样?!”苏绮蔓有些气愤,这景王妃也太无情了吧? 苏芊雅的语气很是无奈,“我现在已经没有功夫管她了,我就只想见王爷一面,请姐姐和姐夫帮我。” 苏绮蔓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柳彦哲,这件事情太大了,她不能轻易开口答应,这还得看柳彦哲的意思。 柳彦哲沉思了片刻却是摇头,“这个不行,景王殿下犯的不是一般的案子,他这是谋逆之罪,没有皇上的允许,他是不能见任何人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求姐夫你,我没有别的目的,我就是想看看王爷,跟他说几句话,了解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保证很短的时间内我就会出来,绝对不会多呆的,求求姐夫了。” 看到苏芊雅一脸祈求的样子,苏绮蔓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儿,自己这个妹妹一向心气儿高,不肯向谁低头,自己从来没有从她的口中听到过‘求’这个字,可见她如今的确是走投无路了。 “夫君,不如你就帮帮芊雅吧,她一个女子就算到了监牢之中也做不了什么手脚,你就让她进去跟景王殿下说几句话,能见上一面也好。” 柳彦哲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又是看向苏芊雅,终于沉声开口道:“好吧,不过只能说几句话,而且我必须在旁边看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要知道,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跟你姐姐都要陪着你们去死。” 苏芊雅忙是点头,“我知道。” 事实上,苏芊雅也的确没有想要做什么,事到如今,她也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她求柳彦哲,也真的只是想跟司空景见上一面,哪怕什么话都不说,能见见他也好。 柳彦哲见她点头,又是开口道:“那我们最好现在就去,如今大理寺里没什么人,方便进去,若是换了白日,我还真不好放你进去了。” 苏芊雅闻言当然是满口答应,她巴不得立刻见到司空景呢。 没有丝毫的耽搁,柳彦哲当即就带着苏芊雅去了大理寺,因为柳彦哲的疏通,苏芊雅很快就见到了司空景。 司空景看到面前站着的苏芊雅的时候,面上的神情很有些诧异,再看到跟在后面的柳彦哲的时候,他也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王爷。”苏芊雅在看到司空景的瞬间,眼泪已经是忍不住,此时快步走到牢房外,直直地看着坐在那里的司空景,不过短短的半日未见,王爷憔悴了好多。 “你怎么来了?”虽然口中这样问,但是司空景心里却是很高兴的,毕竟在这个时候见到苏芊雅,他的心中还是得到一些安慰。 “我来看看王爷你。” “府里怎么样?”其实司空景是想问景王府已经被封了吗?但是因为柳彦哲在旁边,他不怎么好问出口。 但是苏芊雅却知道他在担心的是什么,“皇上还没有派人来查封景王府,不过……” “不过什么?”司空澈还没有让人查封景王府?而且至今都还没有派人来审问自己,就这么把自己给晾着,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实在是让人费解。 “王妃她带着小殿下……逃走了。”苏芊雅面上一副很为难,难以启齿的样子,但是她的心里却是高兴的,这个时候薛涵泠逃走了,那她在王爷的心里永远都是一个背叛者,不管王爷还能活多久,也不管他究竟能不能活下去,自己都要成为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不管王爷之后的结局如何在薛涵泠逃走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输给自己了。 就算王爷只剩下这寥寥的时光,自己能成为他心里最后的、最重要的女人,自己也满足了。 司空景听到这样的话,心中难免失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薛涵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其实他并不意外,只是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不过要是冷静看来,她这样做其实并没有错,甚至说是很正确的,如果她能带着烨儿成功逃脱,那最起码自己的儿子能够活下来。 但是,他也知道这样的希望很渺茫,司空澈是绝对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子逃脱的,如果换了自己,自己也绝对不可能放过,因为子嗣一旦逃脱,这就意味着将来会有无穷的后患。前朝皇室的遗孤隐藏这么多年,意图复辟前朝也是同样的道理,如果当时就一句铲除的话,也就没有现在这些麻烦事儿了。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是司空景还是期望薛涵泠能带着自己的儿子逃脱吧。 见着司空景沉默,苏芊雅道:“王爷,您不用担心,我会去求二姐的,不管怎么样,我总是回去求她的。” 司空景闻言却是道:“不必了。”他知道苏芊雅一向跟苏洛宁不合,做什么事情都是想要压过她,让她向苏洛宁低头,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再说了,就算求了也没用,司空澈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把自己一举铲除掉的机会,而且苏洛宁也绝对不会为自己跟司空澈开口求这个情。既然如此,又何必让芊雅去跟苏洛宁低这个头呢? “不,我一定会去求她的,只要能让王爷活下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看着面前这个泪流不止的女人,司空景心中倒也得到了些安慰,不管怎么样,就算到了这样落魄的时候,还是有一个女人肯守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流泪的,在这个时刻,司空景觉得自己亏待了这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你什么都不要做,不管怎么样,你是皇后的亲妹妹,无论你之前跟她有怎么样的过节,她总是要保住你的。”不然苏家那里她可没有办法交代,“以后,你就好好活下去吧,别再想以前的事情了。” 成王败寇,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再争的了,结局已定,再难翻盘。 “王爷……” 这个时候苏芊雅已经泣不成声,一旁站着的柳彦哲亦是开口道:“我们该走了。” 司空景闻言,亦是对苏芊雅道:“行了,走吧,以后别再来了。”如果让司空澈知道了,只会激怒他而已,这样的话,苏芊雅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苏芊雅当然是不愿走,但是无奈,她答应过柳彦哲,只说几句话的,此时只好跟着柳彦哲走了,转身之际深深她亦是深深看了司空景一眼。今日她已经回苏府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和母亲了,她是想让父亲给宫里的苏洛宁写一封信,让她回家一趟,这样自己就有机会跟她见面,开口求她了。 也不知道苏洛宁收到这封信没有,她若是看到信了,一定会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她愿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回苏府也是一件不确定的事情。 柳彦哲送了苏芊雅回到景王府,此时景王府里仍旧是一片灯火通明,那些下人们都还没睡,这样的大的事情,他们此时也都已经听说了,王爷逼宫谋反,王妃带着小殿下逃之夭夭,如今连雅侧妃也不见人影,他们这些下人们也是慌得很,不知道该这么办了,有的人已经学了薛涵泠,拿了包袱逃走了,唯恐会牵连到自己的身上。只是有的人还在观望,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走。 看到苏芊雅回来,那些下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最起码雅侧妃还没逃走,说不定还能要了这个月的月钱之后再走。 这个晚上,是景王府最寂静也最热闹的一个晚上,寂静的是主人的院子,热闹的是下人的房间。 …… 司空景在牢房里呆了许久,他一直都没有睡觉,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牢房里总是这样阴暗不见阳光的,分辨不出时辰,不过他估摸着,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是白天了。 正在他看着牢房的大门发呆的时候,听到一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下意识抬眸看去,片刻之后,便是看到司空澈的身影映入眼帘。 司空景不由自嘲地笑了一下,终于来了。 司空澈看了一眼司空景,然后对那狱卒道:“把门打开。” 那狱卒连忙上前把牢房的门给打开,又听得司空澈吩咐身边跟着的大理寺的官员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朕有些话要单独跟景王说。” “是。”几个官员齐声应了,便是一起退了下去。 司空澈迈步走入牢房,却是司空景先是开了口,“我们兄弟两个斗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分出了胜负,也算是解脱了。” “我从来没有跟你争,是你自己……我之前就跟母后说过我对皇位从来也没有兴趣,相信母后也把这话告诉你了,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都是真话。” 司空景闻言却是冷笑一声,“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一边说着对皇位没有兴趣,一边在朝堂上拉拢朝臣,培植自己的势力,还在皇宫之中安插自己的眼线,你这叫对皇位没有兴趣?你以为能骗得了我吗?皇上,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倒不如光明正大地说你就是想要这个皇位,我还能看得起你一点。” “你以为我做那些是为了皇位?你错了,我只是想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而已,如果我不做那些,隽只怕早已被你给暗害了,还有……”司空澈眸光骤然一沉,然后以冰冷到骇人的目光看向司空景,“宁儿。” “如果我没有足够的势力成为你的对手的话,我怎么保护宁儿。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宁儿动了心思,当保住宁儿的办法只有坐上皇位的时候,我自然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司空景听到这里,不由仰天笑出了声,“真该让父皇听听你此刻说的这番话,他一定会被你给气死,他看重的这个儿子之所以想要做皇帝,就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 自从自己成为太子的那一刻起,父皇就告诉自己,为君者,最忌讳用情太深,尤其是男女之情,可是他最后选定的皇位继承人竟然是一个情痴,这不是太讽刺了吗? “不管我是为了什么坐上这个皇位,在你对宁儿动心思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你争这个皇位,是你自己不自信,非要处处跟我作对。皇兄,你还记得那次我跟父皇去祭天,摔下山崖的事情吗?当时我问过你,你究竟还有没有把我当你的亲弟弟,现在我再来问你,如果昨天在宫宴上,我没有做任何的准备,你会不会真的在那里把我给当场杀了?” 司空景闻言怔了一下,然后道:“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难道我说我不会把你杀了,你就会放过我吗?” “我只想听你说句实话。” 司空景此时抬眸看着司空澈,语气十分认真,“你也很清楚,我们两个早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就像你现在抓住了我的罪证,就不会放过我一样,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司空澈闻言却是淡淡一笑,“看来,皇兄是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跟纪怜柔,不对,是香禾的关系的?”他想知道自己究竟输在哪里。 “司空宇,他之前跟他的夫人去游玩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杨大人在纠缠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竟然就是善莹公主,据司空宇说善莹公主当时的表现很奇怪。我本来就怀疑善莹公主替母后挡箭这件事有些蹊跷,所以就派人去查了查善莹公主和杨大人究竟有什么关系。但是,什么都没查出来,他们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怜惜,可是这个时候皇兄你却出现在了申府……后来是杨大人亲口证实善莹公主的身份,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杨大人、申大人、香禾还有香禾的父母,甚至还有把香禾带来京城的那个地主,他们此时都在京城,随时都可以出庭作证。” 听着司空澈的一字一句,司空景慢慢颓败地低下头去,然后笑着道:“原来都是运气,上天从来都只眷顾你。”上天何其不公。 “运气?”司空澈摇头,“你以为禁卫军左统领是你的人,我会不知道吗?我早已派人盯紧了他,他稍有异动,我就会知道,就算没有香禾他们那些人作证,你谋反的罪名也是逃脱不掉的。” 司空景自嘲一笑,“你真的很强,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强的势力了,好像突然之间,你就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在苏洛宁出现之前,自己一直认为司空澈就只是一个贪玩好色的人,后来司空澈慢慢展现出他隐藏的势力,自己这才猛然惊觉,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用表象迷惑人心而已。 “什么时候?让我想想……”司空澈在铺了稻草的石床上坐了下来,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一般,“就是在鸢妃出事之后,鸢妃死了,隽被软禁起来,萤儿被发配边疆,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固然鸢妃有错,隽和萤儿又有什么错?尤其是萤儿,当时她还那么小,就要受到那样的苦难,她的一辈子全都毁了。但好在,她还活着,我要保护她,不能再让她经受苦难,所以我要有自己的势力,足以保护他们的势力。” 听到司空澈这样说,司空景不由顿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萤儿还没有死的事情?你就不怕我在堂审的时候说出去吗?到时候你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所有人都知道萤公主还活着,而你也将顶上违抗先皇旨意,对先皇大不敬的罪名。” “你不会说的。”司空澈语气非常之笃定。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我都已经要死了,还能有什么顾忌?” “既然如此,在昨天宴会那样大好的场合,大臣们都在场,你为什么不说?” “你怎么知道我……?”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已经知晓萤儿还活着的事情了? “我在岚晴的身边安排有暗卫,他们看到你在跟踪岚晴。” “原来如此,看来无论我做什么,都是瞒不过你的,你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我很高兴你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这说明你还有最起码的一点良心。” 司空景此时才幡然醒悟,原来昨天司空澈是故意问自己那句话的,就是想看看自己会不会把萤儿的事情给说出来。 “如果当时我把这件事情的真相给说出来了呢?” “没有人会相信的,我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岚晴是一个生活在同州多年的商人的女儿,所有人都会相信她跟当年的萤公主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只会认为那是你在临死之前做的最后一点挣扎而已。” 司空景却是冷笑一声,“你是可以制造证据说岚晴并不是萤公主,可是百姓们会议论,他们会猜疑,你知道百姓们对这些事情最感兴趣。” 司空澈点头,“是的,所以我说你良心未泯,最起码没有把岚晴的事情说出来,不过这也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这本来也就是你欠她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她当年也不至于落到那个地步,如果昨天你说出了岚晴的事情,我想我已经不能允许你活到今天了。” 司空景怔然,而司空澈则是站起身来,对司空景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给处死的,死对你来说一种解脱。我要你活着,还要长命百岁地活着,这样你才能一辈子活在自己的罪孽之中,永远地受到煎熬。” 说完这些话,司空澈便是要走出牢房,可是却蓦地被司空景开口唤住,“当年的事情并不是我愿意的,是母后她逼我,不管你相不相信,这是事实,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 司空景抱着自己脑袋,好像陷入了某种往事的回忆之中。 “可是你可以拒绝的,如果你坚决不做,母后会杀了你吗?当然不会,你可是她的亲生儿子,是她一心想要推上皇位的亲生儿子,她怎么会杀了你?可你还是做了。说什么母后强迫你,那都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你当时那样做,不也是认为隽是你成为太子的威胁,所以才答应了母后帮她做那些事情。我真想知道,当时鸢妃被处死,萤儿被发配边疆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这么多年来,午夜梦回,你有没有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过后悔?” 司空澈知道自己是得不到回答的,他也不想知道司空景的答案,不管后不后悔,这都是他做下的罪孽,他得偿还。 第452章 最后一面(二更) 司空澈走出去的时候,大理寺卿他们正在外面等着,本以为司空澈会有什么旨意,但是司空澈却是未发一言,径直离开了大理寺回宫去了。 这让大理寺卿更加为难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究竟是要怎么处理景王殿下啊?审又审不得,难道就这么一直关在这里吗? 司空澈这边气定神闲,苏芊雅却是坐不住了,眼看着府里的下人都快走光了,父亲那里还没有消息传来,苏洛宁到底肯不肯出宫见自己? 皇宫之中,苏洛宁方才从太后的寝宫里出来,昔日精明强势的太后如今却已然变成了痴傻的老人,神情呆滞,嘴里只喃喃地说着那一句话。如果太后之前知道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话,以她的性子只怕宁愿死了,也不愿意像现在这样活着,她一向喜欢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太医已经给太后诊治过了,的确是中毒所致,应该是很难好了,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会是这样痴痴傻傻的样子了。 苏洛宁回到正乾宫的时候,司空澈刚刚从大理寺回来,见着司空澈朝她招手,苏洛宁便是走到司空澈的身边坐了下来,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声开口道:“太医说,母后很有可能好不了了。” 司空澈听了之后,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道:“其实这样对母后来说也未必是不会一种解脱,她这一生做错太多事情了,如今都忘了,她自己倒是轻松了,不必跟司空景一样受到内心的煎熬。” 苏洛宁看着司空澈说这话的表情,心想他对太后的感情想必亦是很复杂,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对他一直都很疼爱,但同时也是害了他的兄弟和妹妹的罪魁祸首,他对自己的母后既不能完全地爱,又不能完全地恨,也是纠结。 不再提起太后的话题,苏洛宁转而问起了司空景,“你打算怎么处置司空景?”谋逆之罪按律当斩,只不过苏洛宁觉得司空澈并不会这样做。 司空澈轻轻叹了一口气,“把他关进宗柏府吧,到了那里,他也是一辈子别想出来了。” 苏洛宁知道宗柏府是什么地方,那时关押皇室中犯了大错之人的地方,跟冷宫无异,只不过那里看守得更加严密,想逃出来根本就不可能。 “那景王府的人……?” “下人们都遣散出去,其他人……一起关进去,让他们一家人接续相处在一起,有个伴也算是我对他们最后的仁慈了。” “可是,景王妃已经带着她的儿子逃走了。” “我知道,已经有人向我禀报过了,不过今天晚上之前就能把他们给带回来。”司空澈派人严密守着景王府,不至于连这样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苏洛宁点头,“我明白了。” “你父母那里跟你压力了?”司空澈的手轻轻抚摸着苏洛宁的长发,看着她问道。 苏洛宁淡淡笑了一下,“倒不至于说成是压力,不过他们毕竟也是芊雅的父母,在这种事情,难免会慌了手脚。你不用担心,我都应付得来。” 苏洛宁到底还是回了苏府,这件事她总不能避而不谈,迟早是要给自己的父母一个交待的。 苏之牧和苏夫人正因为苏芊雅的事情而焦急不安,望眼欲穿地等着苏洛宁的出现,终于等到了下人来报说二小姐回来了,苏之牧连忙吩咐人去景王府请苏芊雅过来。 苏洛宁依旧是一副温和淡然的模样进到苏老爷和苏夫人的房间里来,她这厢刚刚踏进房门,就听得苏夫人道:“宁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妹妹她已经着急坏了。” 苏洛宁闻言点头,“我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四妹的心里肯定是着急的,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只有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见到苏洛宁这般沉稳淡定的样子,苏之牧和苏夫人两个也是慢慢平静了下来,苏洛宁就是有这样的力量,仿佛有她在,什么事情就不用担心了一样。 “宁儿,这景王殿下……会怎么样?”其实苏之牧在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的确是有些诧异,但是很快就觉得仿佛是早已注定的事情,那景王殿下之前毕竟是太子,就差一步就成为皇帝了,却是被澈王给顶上了位置,他又怎么会甘心呢?景王谋反这种事情似乎并不让人赶到意外。 “这个还是等到芊雅来了一起说吧,反正皇上并没有打算要他的性命。” 听到苏洛宁说这样的话,苏之牧倒也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最起码自己的女儿不用成为寡妇,有宁儿在,总不至于叫芊雅的日子过得太难。 苏芊雅在接到苏府传来的消息之后,亦是很快就赶了过来,她一改以往对苏洛宁的态度,一进来就跪在苏洛宁的面前,流着泪哀求道:“二姐,求你救救王爷吧,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其实她也知道苏洛宁肯定不会吃自己这一招,对自己,她是不会心软的,她这样做也并不是做给苏洛宁看的,而是做给自己的父母看的,只有自己的父母看到了自己这样,才会帮着自己向苏洛宁求情。 正如苏芊雅所料想的那样,苏之牧和苏夫人看到自己的女儿这般声泪俱下的模样,心中亦是疼惜得很。 只见苏洛宁把苏芊雅从地上给扶了起来,放柔了声音道:“你不用太过担心,方才我已经跟父亲和母亲说过了,皇上并没有打算要处死景王。虽然他带兵逼宫谋反,还差一点在皇宫之中就把皇上给杀了,但是皇上还是念在跟他的兄弟之情的份儿上,不打算要他的性命。” 听到苏洛宁说这话,苏芊雅心中也很是诧异,皇上并不打算杀了王爷?!他有这么好?王爷一直以来都在跟皇上作对,他怎么肯轻易放过王爷? 但是口中仍是道:“这就好,我还担心……” “不过,”苏洛宁开口打算苏芊雅的话,“景王殿下犯下的可是谋逆的大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景王殿下犯下此等大罪,若是一点处罚都没有,那祈灵国的律法岂不是形同虚设?皇上的意思是,念在兄弟之情上,他不杀景王,但是要把他关进宗柏府中。” “宗柏府?可是那里……我听说那里杂草丛生,荒凉得很,被关进去的人最后都疯了。” “芊雅,我知道,景王是你的夫君,你想让他没事。但是你想想看,他犯下的是什么样的大错,你想要让他无罪释放那可能吗?谋逆之罪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原本不仅景王要死,整个景王府的人都要一并处死,景王妃、你,就连那些下人也都不例外,但是皇上仁慈,念在景王殿下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再加上你又是我的亲妹妹,所以才网开一面,不仅放了景王府的下人,更是一并饶了你们几个主人的死罪,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开恩了,你还想要怎么样呢?你想想看,当初大姐光是逃了皇家的婚事,就已经要害得我们全家被砍头了,更别说是谋逆这样的大罪了,皇上做出这样的处罚已经是轻得不能再轻了。” 说到最后,苏洛宁又提起了当初自己替嫁的事情,其实她也是想要借此提醒苏之牧和苏夫人,有些事情不要太得寸进尺,要懂得见好就收。 苏之牧和苏夫人听到苏洛宁又提起当初替嫁的事情,他们也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苏洛宁和司空澈的婚事,就不是苏洛宁自己愿意的,无论之后司空澈对苏洛宁有多好,他们的心里对自己的女儿也是有阵歉意和感激的,毕竟当初苏洛宁嫁给司空澈的时候,司空澈的名声那么差,如果不是为了要救全家的性命,她也不会选择嫁给司空澈。 如今,景王殿下犯了这样的大错,又来求宁儿,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于是苏之牧此时亦是开口道:“是啊,芊雅,这样的处罚对于犯了谋逆之罪的景王殿下来说,的确是很轻了,最起码景王府的人一个也不用死,不是吗?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着总是一件好事。” 苏芊雅知道这已经是皇上做出的最后决定了,而自己的二姐亦不会帮着自己再劝,罢了,只要王爷还活着,她也不求什么了,只是…… “那我呢?景王府呢?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景王犯了这样的大错,景王府肯定是要被查封的,下人们也会被尽数遣散走,至于你跟景王妃还有小世子,你们要跟景王一起搬去宗柏府住。” 苏芊雅闻言只是轻轻点头,苏之牧和苏夫人却是讶然道:“芊雅也要跟着一起去宗柏府吗?听说那里阴沉得很,常年不得阳光,里面更是有怨鬼出没,吓人得很。” 苏洛宁看了一眼苏芊雅,开口道:“短时间内怕是要如此了,毕竟再怎么样也要给别人做个样子来看,不至于说你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就可以逃脱责罚。不过,你放心,等到这件事情的风头过去了,我可以求皇上把你给偷偷接出来,到时候你若是再想嫁人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安排。” 苏之牧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样好,就这样办吧,芊雅还这么小,她以后的路还长,不能一辈子就困在那个宗柏府中了,这件事还要宁儿你多多费心了。” “这个不用担心,芊雅毕竟是我的亲妹妹,我也不至于看着她在宗柏府待一辈子的。”但是,若是她自己想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苏洛宁的眼睛始终在看着苏芊雅,这个时候苏芊雅终于开口,“不用了,我愿意陪着王爷在宗柏府里呆一辈子。”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无论是景王府,还是宗柏府,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自己都愿意去,只要能呆在他的身边。 这句话根本就在苏洛宁的预料之中,此时她只是看着苏芊雅,十分认真地道:“芊雅,你可想好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到时候你要是后悔也晚了。” “我想好了,我愿意陪着王爷,无论他在哪里。”其实在宗柏府里也没什么不好,没有烦人的薛涵泠,没有她那个令人讨厌的儿子,更没有让他心心念念的苏洛宁,只有自己跟他两个人,这样他就只能看着自己,只能跟自己说话,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 苏洛宁点头,“好,那我知道了。” 送走了自己的两个女儿,苏之牧坐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觉得身心俱疲,为了这几个女儿的婚事,自己是操碎了心,虽然同样是自己的女儿,她们的命运却是如此的不同,当初芊雅出嫁的时候,自己跟夫人是多么开心,她嫁的可是当朝的太子殿下啊,虽然只是一个侧妃,但是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如今,一步踏错,步步错。 芊雅跟着景王殿下一起被关进宗柏府之后,她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但是也没有办法,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宁儿也说了,等风头过了之后,可以接她出来,让她再嫁人,可是她自己却拒绝了,想来她对景王殿下亦是用情很深了。 …… 让所有人都奇怪的是,皇上竟没有派任何一个人去审问景王殿下,也没有下令处决了景王殿下,而是下旨把他关进了关门看管犯了大错的皇室子孙的宗柏府,甚至景王府的人也没有受到牵连,只是一并关进了宗柏府。 这样的处罚对于犯了谋逆大罪的景王殿下来说,实在是太轻了,人们都是暗自感叹,还是皇上有人情味味儿,终究还是念着景王殿下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就算景王打算杀了他,他也只是把景王殿下给关押了起来,并没有要杀了他,这样一来,就更显得景王殿下心狠手辣了。 就在要押送司空景去往宗柏府的那天,司空景提出了要见皇上最后一面的请求,虽然如今司空景已经是谋逆的罪犯,但是他之前毕竟也是一个王爷,大理寺的人也便是把他的请求传达给了司空澈。 而司空澈也终究是来见了司空景最后一面。 “五弟,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叫过你了,我想你也一定不习惯这样的称呼了,但是毕竟是最后一面了,我想便也最后再这样叫你一声吧。其实,我也想过很多次,我们之前的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呢?我承认,的确是我的过错,我太想要那个位置了,所以很多事情做起来就没有了顾及,伤害了很多人……你帮我跟隽说一声,我向他道歉,为我之前对他做的所有事情。” 司空澈却是冷笑一声,“来幡然醒悟、改过自新这一套是吗?不用着急,在宗柏府,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反省你的错误。” 司空景亦是笑了笑,“我知道你留着我的性命是什么意思,宗柏府那个地方,我也知道,把一个人困在那种地方,简直是生不如死,迟早会疯了,你想要的就是这个,不是吗?”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困在那里的,你的妻子还有你的儿子都会进去陪你,你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总是能苦中作乐的不是吗?” 司空景闻言脸色大变,“你不可以把烨儿也关进宗柏府,他还小,他不能呆在那种的地方的。”那是一个让人绝望的地方,烨儿他还那么小,他怎么能呆在那种地方? “皇兄,你在做下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应该要想到后果,祈灵的律法我想你也很清楚,我这么做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司空景脸色灰败,颓然地低下头去,许久之后,他才重新抬起头来,道:“让我见见她好吗?” 第453章 离开之期 “谁?”司空澈沉眸看向司空景。 “萤儿,我想见见她。” “萤儿已经死了,这世上再没有萤儿了。” “对,不是萤儿,是殷少夫人,让我见见她可以吗?”一旦进了宗柏府,自己注定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出来了,在这之前,自己想要见她最后一面。 司空澈却是冷笑一声,“殷少夫人?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见她?” “我只是想跟她说几句话而已,就当是我们这辈子的最后一面,还请皇上成全。” 司空澈闻言站在那里静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我可以同意,但是她愿不愿意见你,还得她自己说了算。” 当司空澈把司空景的这个意思跟岚晴说了之后,岚晴是很诧异的,其一,是因为司空景竟然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其二,是因为没有想到司空景在被关进宗柏府之前的最后一个请求是要见自己一面。 犹豫了很久之后,岚晴还是答应了去见司空景,对于司空景,岚晴亦是有着不小的心结,小的时候,他是照顾自己、疼爱自己的皇兄,可也是他亲手把自己推进了深渊之中。就像他说的,就当是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吧,也听听看,他到底想要对自己说什么。 未免被别人看见了生疑,所以岚晴和司空景的会面被安排在了原来的澈王府中,如今的澈王府空空荡荡,如果一个人呆在这里,倒真会有些害怕。 岚晴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毕竟即将要见到的那个人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不寻常,不过好在她的身边还有殷明意陪着,多多少少也给了她一些安定的力量。 殷明意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所以只是安静地牵着岚晴的手,陪着她走过这一段路。 走到后花园的时候,岚晴看见一个身影在那里站着,有些萧瑟的感觉,她知道那一定就是司空景。 而司空景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也缓缓转过身来,看见岚晴和殷明意二人,他轻声开口道:“你们来了?”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岚晴亦是淡淡开口。 司空景自嘲地笑了,“我知道你如今一定很恨我,我自己做下的事情我认,其实我今日找你过来,也只是想要见你一面而已。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岚晴的手已经下意识地开始握紧,她想起了当初出事的时候,自己的母妃是如何地被处死,自己是如何被押走的,还有自己遭受的那一切全都是拜面前这个人所赐。 “不好,可以说是糟透了,我一度觉得我可能要疯了。你今天过来,是想看看其实这么多年我过得很好,好减轻你的罪恶感是吗?让你失望了,我过得一点都不好,这全都是拜你所赐,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经历了怎样的噩梦。” 说到这里,岚晴难免想起了往事,整个人都在发抖,殷明意见状,连忙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抱歉,是我对不起你,这是我欠的你道歉,在被关进宗柏府之前,我终于还是要对你说出来。” 在这整件事情里,最无辜的就是她,鸢妃挡了母后的路,司空隽挡了自己的路,而萤儿,她什么错都没有,只是被无辜牵累,这是自己对不起她的地方。 岚晴却是死死盯着司空景,摇头道:“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的,你这一句轻飘飘的道歉,能弥补我什么?什么都弥补不了。我曾经那么依赖你,皇兄,可是我现在恨你,这种恨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消除的,所以,皇兄,你就背负着我的恨,在宗柏府里好好待一辈子吧。” 说完这话,岚晴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皇兄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要回去了,我只是这样跟你面对面站着,就忍不住心中想要杀了你的冲动。但是杀了你,是太便宜你了,这么多年你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如今终于可以安静下来好好回忆回忆你究竟做了哪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了。” 此时岚晴已经转而看向殷明意,“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我们回去吧。” 她今日之所以答应来见司空景,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恨他,他想要让自己原谅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就让他背负着对自己的愧疚过完下半辈子吧。 “萤儿……”司空景忍不住这么唤了一声,可是岚晴却是头也没回,所以他并不知道,岚晴此时已经落下了泪来,她不知道司空景当初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明明在那之前他对自己很好,自己也把他当做亲皇兄一样看待,突然之间,他就变了,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人。 上了马车之后,殷明意把岚晴揽入怀中,轻声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岚晴的肚子,“我们的孩子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岚晴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尚未隆起的肚子,是啊,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对自己而言重要的是将来,自己有明意,有孩子,还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婆婆,还有哥哥他们……至于那个人,就让他在宗柏府中慢慢回忆他的罪孽吧。 从澈王府出来之后,司空景就被押送到了宗柏府,光是大门口就已经可见守卫之森严,府门是用铁栏杆给围起来的,旁边开了一个小门,足以让一人进入,这么看起来亦是跟监牢无异。 “王爷请吧。”负责押解司空景的官兵引着司空景进入府内,虽然司空景以前听说过宗柏府这个地方,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来,院子里满是杂草,墙上长着青苔,光是站在这里,就觉得阴冷潮湿。 “还请王爷见谅,这里并没有下人来打扫,所以看起来不怎么干净。既然说到这里,我就跟王爷说一下,在这宗柏府中,是没有下人的,只有犯人和看守,所以,王爷在这里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所有的活计都要自己来做。当然了,刚开始的时候肯定会很不适应,但是等到熟悉了也就好了,之前的那些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个人口中称呼着‘王爷’,但是语气之中却没有丝毫的敬重之意,他们心中也都明白了,一旦进了这宗柏府,根本就没有可能再出去了,而且这个景王殿下犯的可是谋逆的大罪,无论如何,皇上也不会下令,再放他出去了,所以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王爷了,他不过是一个犯人而已,实在是没有必要对他客气。 司空景没有应声,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预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了,他知道,司空澈不可能让自己好过。 接着司空景又被带去了他要住的房间,房间很简陋,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之外什么都没有了,而且里面布满了灰尘,还有蜘蛛网什么的。 “这些就要等王爷待会儿自己收拾了,不过,王爷也可以等一等,估计用不了多一会儿,王爷的侧妃娘娘就要到了,等侧妃娘娘来了,可以让侧妃娘娘来收拾。” 话说,这做王爷的还真是好,就算是犯了这样的大错被关起来了,还有妻妾前来伺候,不过景王的侧妃不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吗?估计她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皇后大概会找机会把她给弄出去。你说这姐妹俩还真是的,同样都是苏家的小姐,一个成为了皇后娘娘,另一个却成了阶下囚,也真是够让人唏嘘的,命运这种东西,谁能说得准呢? 没过多长时间,苏芊雅果然就已经来到了宗柏府,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里面装的全是金银珠宝,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带着金银在身边,日子总是能过得好一点。 但是她却低估了宗柏府森严的程度,她带着的这些金银珠宝根本就没有能进得了宗柏府的大门,在门口就被守卫给扣下了,“除了衣物之外,宗柏府内不允许带进任何东西。” 苏芊雅无奈,只好把自己带的那些东西给交了出来,她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处理自己的那些金银珠宝,只交上去,还是自己留着分了吗,但是她现在已经知道宗柏府的可怕所在了,这是一个连金银珠宝都不管用的地方。 “王爷就在里面,侧妃娘娘进去吧。” 苏芊雅走进那间满是灰尘的房间的时候,司空景正坐在床上发呆,他已经不在乎这里堆满了的灰尘了,他只是想着,自己的漫长的后半生就即将在这里度过,实在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过去死,还不如一了百了。 “王爷……”苏芊雅唤的这一声饱含深情,她终于能跟王爷单独呆在一起,就算是这样的情景,自己也满足了。 司空景抬眸看着苏芊雅,朝着她淡淡一笑,“你来了?”他看得出来这个女人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奇怪的是,自己在娶的时候,她心里喜欢的明明就是司空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喜欢上自己了,不过这种时候有她在身边,心情倒也好了不少。 最起码,自己做人也不是太失败,在这种落魄的时候,还是有人愿意陪在自己身边的。 “王爷,你受苦了。” 司空景却是摇头,“受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芊雅,其实你不必在这里陪着我的,你是有机会求皇后放你出去的。” “不,我是自愿陪着王爷呆在这里的,王爷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绝不离开。” “我以前觉得你挺聪明,现在看来,你也是傻,跟着我有什么好处?跟我一起在这里过暗无天日的日子?” “我愿意,只要能跟王爷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司空景听了这话,到底是感动,伸手握住苏芊雅的手,用前所未有温柔的声音道:“芊雅,多谢你这个时候还愿意来陪着我。” 他此时心中在想,或许真正爱过自己的女人也只有芊雅一个吧,这个女人虽然一开始爱的人不是自己,但是她对自己也是真心。 但是既然来到了这里,甜言蜜语终究是不能当饭吃,房间里这么脏,如果不收拾一下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休息。苏芊雅就开始收拾起房间来,但她毕竟是千金小姐,从一出生开始就是被人伺候的,做起这些活来总是不得要领,显得笨手笨脚,但是她心里却是高兴的,这更加能证明,这世上真心爱着王爷的女人只有自己,以后就只有自己跟王爷生活在一起了,受这些苦也是值得了。 然而,苏芊雅的这种高兴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薛涵泠在逃跑的路上被抓回来,此刻已经被带到这里来而来,这对于苏芊雅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如果是跟王爷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受这些苦,她也认了,可薛涵泠又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薛涵泠又何尝喜欢来这里呢?她一心想要逃离京城,找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隐姓埋名,可是谁知道还没有离开京城多远,就被官兵给抓回来了,还带来了这个破地方,一进来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没收了,除了衣物,别的什么都不许带过来。 薛涵泠一见到司空景就开始哭,“王爷,都怪臣妾不好,本来想趁着皇上封府之前,带着烨儿逃走的,可是没成想很快就被抓回来了,烨儿,我苦命的孩子。” 薛涵泠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怀中的孩子就在那里没命地哭,只哭得司空景心头一阵烦躁,沉声道:“好了,先别哭了,你还嫌本王现在不够惨吗?” 大人是能止得住哭,可是小孩子却是止不住啊,一时间只哭得凄凄惨惨,分外悲凉。 然而苏芊雅却不会放过嘲讽薛涵泠的机会,“我当初就劝过姐姐不要急着逃走,王爷的情况还没一定呢,姐姐这个做王妃的就先逃了,让外人看了未免笑话。现在回来了也好,我们一家人倒也算是团聚了。” 薛涵泠闻言面上有些难堪,她当时的确是一心想着逃走,但是苏芊雅说的也不是真话,她哪里劝过自己让自己不要逃?那时候她还特意看了一眼自己的包袱,暗示了自己赶紧走,她现在又这样说,分明是让王爷更加讨厌自己。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苏芊雅此时心里也不好受,她本来是想着跟司空景单独呆在一起的,可是谁知道薛涵泠带着她的孩子又来了,就算王爷不喜欢薛涵泠,但是他们毕竟有一个孩子在这里,总是比自己跟他之间多了一条牵连。 这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过…… …… 司空景的事情尘埃落定,这一转眼,天气已经渐渐凉爽了下来,整个隽王府也已经修葺得差不多了,跟之前一比,简直焕然一新。 无名站在隽王府的游廊之上,眼睛看着虚空的一处,深思已经飘远,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这隽王府里,除了王爷和尹前辈之外,他很少跟外人说话。 “在想什么?”身边传来司空隽的声音,无名并没有去看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在想,或许我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你要知道,在弄清楚你的身份之前,我们是不会允许你离开的,你现在还没有摆脱杀人的嫌疑。还是说,你已经想起了些什么?” 无名稍稍怔了一下,然后摇头。 司空隽眸光一沉,接着道:“我听府里的人说,你最近经常出去?” 第454章 自愿和亲(二更) 无名淡淡点了点头,“是啊,既然疯症已经好了,我也想出去看看,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来。” 司空隽闻言却只是看了无名一眼,没有再说话,这个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他的眼睛亦是深沉地让人看不透。 无名回到房间之后,在桌子旁怔怔坐了一会儿,这才拿出了藏在怀中的一封信,其实不用拆开看,他也知道这封信大致上都写了些什么,他想,的确是到了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 看完那封信,无名把它放进火盆里烧掉之后,便是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些事情要搞清楚。 无名叩响尹前辈房门的时候,他正在房间里看着一本医书,听到敲门声,也不抬头,只是道:“进来。” 片刻之后,无名迈步走了进去,而尹老前辈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是想来问问前辈你,我到底是怎么得上疯症的,既然您能治得了,想必对这疯症也很了解吧。” 尹老前辈顿了一下,然后笑着道:“我也是误打误撞,凑巧在医书上看到有类似的病症,所以姑且一试罢了,谈不上有多了解。你若是想要知道你自己是怎么得了这疯症的,恐怕得等到恢复记忆以后了。” “不瞒前辈您说,我倒似乎真想起来了那么点事儿。” 尹老前辈闻言面上稍稍有些不自然,然后看着无名问道:“是吗?你都想起了些什么?” “前辈是害怕我想起些什么吗?”无名的眼睛审视地看向尹老前辈,带着疑惑和猜忌。 听到无名这样问,尹老前辈已经明白些什么了,于是放下手中的书册,低头想片刻,然后复又抬头看着无名道:“你想问我什么就问吧。” “我想知道,那日你从乾风国回来,替我医治疯症之后,为什么我的手臂上会留下了一道伤口?难道这也是治病的需要?可是前辈你却告诉我只有行针而已,如果只是行针的话,是绝对不会留下那样的伤口的吧?” “你早就可以问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问?” “我不想怀疑前辈你,我宁愿相信前辈你一直是在尽心尽力为我治病的。” 尹老前辈闻言微微点头,“你当然可以相信我,我的确是在尽心尽力为你治病,不然的话,我也不至于在隽王府里耗费这么长的时间。” “所以,前辈你并不害怕我会真的恢复记忆了?那好,现在,我想问前辈一个问题,您跟乾风国的怜妃是什么关系?” 尹老前辈此时面上倒是没怎么惊讶,只是淡淡道:“看来,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怀疑,但是你隐藏得很好,既然恢复了记忆,为什么要瞒着隽王他们?” “因为我不知道前辈你愿不愿意把这件事公开,毕竟这件事跟你也有关系不是吗?我现在只想知道您跟怜妃是什么关系,当然如果您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会勉强前辈您,毕竟您也是我的恩人。” “无名,不对,不应该再叫你无名了,应该唤你‘二殿下’,对吧?”乾风国的二殿下。 无名没有否认,而是看着尹老前辈道:“其实您早就猜到了是吗?只是您一直没说而已,我可以理解为您在保护那个让我变成了这样的人,也就是怜妃娘娘吗?” “你如何能确定是她?你没有证据。” 无名却是十分笃定地道:“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了。”无名稍稍顿了顿又继续道:“其实就算前辈你不告诉我,我大概也能猜到你跟怜妃是什么关系,你们是师兄妹对吧?不过严格算起来,你们也算不上是真正的师兄妹,只是怜妃的母亲跟前辈您的师父是同门师兄妹,所以前辈您跟怜妃算起来也算是师兄妹的关系了。” 尹老前辈闻言颇有些诧异,“你竟然还知道这个?我跟她是师兄妹这件事可没几个人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您还记得我跟舞阳公主第一次见面的那座寺庙吗?我记得当时自己好像是去找一个人的,那个人是谁呢?让我千里迢迢,从乾风来过祈灵国?”说到这里,无名的语气陡然一扬,“那个人就是你,尹前辈,而我来找你就因为知道你有可能能治好我的病,只不过我当时在京城停留了许久都没能找到您的踪迹,只好又辗转到其他地方去找,直到后来我中了埋伏,在打斗中摔伤了脑袋,失去了记忆。” 这就是自己失忆的全过程,无名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尹前辈点头,道:“恭喜你,如今你已经彻底好了,疯症治好了,记忆也恢复了,你可以回乾风国去了。” “您希望我回去吗?难道您不担心我回去之后,在父皇的面前揭穿您的师妹怜妃娘娘?而您之所以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却没有告诉我,不就是因为担心怜妃娘娘的恶行被拆穿吗?” 听到无名说这样的话,尹老前辈却是苦笑了一下,“那你就太不了解她了,这样严重的事情,她不可能会留下证据的,就算你说出来,她也会反指你是故意诬陷她,到时候倒霉的人说不定是你。” “可若是前辈你愿意作证那就不一样了,不是吗?”无名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尹老前辈,仿佛不愿意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你认为可能吗?”尹老前辈反问。 “为什么不可能?怜妃做的是不义之事,自然可以去揭穿她。我以为尹老前辈是心善且正直之人,不至于因为怜妃是您的师妹,就包庇她的这种恶行。我想不用我说,您也应该猜得到,在路上袭击我的人,就是她安排的,她本来是想把我给杀掉的,可惜让我逃过这一劫。她可是杀人罪犯,难道前辈您还要包庇她吗?” 尹老前辈此时已经是紧锁眉头,眼睛里藏着烦躁,“好了,你别再说了,你说得再多也没用,我就是不能给你做这个证,你们要怎么争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不要把我给牵扯进去。” 见得尹老前辈态度坚决,无名终于还是放弃,其实他也明白,正如尹老前辈所说,怜妃狡猾得很,只凭着尹老前辈的证词只怕还是没有办法让父皇相信,怜妃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怜妃也极有可能会倒打一耙,毕竟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一直都在欺瞒父皇,说自己在外地练兵,其实自己却一直在找寻可以医治自己的办法,甚至连父皇的寿宴,自己都用借口给敷衍了过去。 自己并不是不想赶回去给父皇祝寿,而是担心回去之后,自己的疯症突然发作,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会把自己当做怪物来看待,而这也正是怜妃的目的。 就算自己失踪的这些日子,自己的那些属下也是一直在帮着自己瞒着父皇那里。 “既然前辈不想管这件事的话,我也不勉强您,但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到底是用什么办法给我解的毒?那些草药其实只是障眼法吧,为了治好我的疯症,您还特意去了一趟乾风国,想来那解药应该在怜妃的手上才对,她怎么可能会把解药给您呢?” 怜妃肯定知道尹前辈要解药是为了给自己治病,也就是说怜妃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疯症已经好了的事情,她肯就此善罢甘休吗?绝对不会的,为了让她的儿子萧闵安登上皇位,她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尹老前辈沉吟了片刻之后,看着无名道:“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你了,的确,只能治好你的病的解药在怜妃那里,在这个世上,也只有她有能救你的解药。因为,你中的不是毒,而是蛊,那蛊是用她的血养的,所以想要把蛊引出来,也必须用她的血,你想要弄到她的血不容易,对我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无名听了之后,终于明白自己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看来,为了打压自己,怜妃在自己的身上也下了不少的功夫。 父皇的这几个儿子中,大皇兄虽说是长子,但是他的亲生母亲已经不在了,母族又没有什么势力,在皇位之争中是没什么优势的,所以自己的母后也从来不把大皇兄看作是一个威胁。 三皇弟虽然能力不错,但是她的母后是个罪妃,而且犯下的还不是一般的罪,就凭着这一点,三皇弟想要登上皇位也是没什么希望的,如此一来,在怜妃母子的眼里,自己便成了他们最大的威胁。自己是父皇的第二个儿子,又是皇后嫡出,自己是最有可能坐上皇位的人,所以他们母子才要迫不及待地除掉自己。 无名,不,应该是萧文彦,萧文彦朝着尹老前辈躬身行了一礼,道:“这些日子有劳前辈为我费心,晚辈不胜感激,前辈大恩无以为报,若是前辈以后有什么难事,尽可以到乾风国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定当尽力而为。” “你不跟隽王还有宁儿他们告别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萧文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片刻之后开口道:“不用了,我会给他们留信告辞的,至于他们向想要知道的,就由前辈您来告诉他们吧。请一定转达,我并没有杀过人,虽然我曾经袭击过那些人,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杀人,有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发誓。” “好吧,如今你已经这样决定了的话,我也就不再劝你了。” “那……我们后会有期吧。” …… 司空隽是第二天一早发现无名不见了的,他的房间里只留下两封信,一封是给自己的,另外一封是给苏洛宁的。 无名走了,而他的身份也终于揭晓,虽然有些惊讶,却也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其实信上也没写什么,只是对司空隽和苏洛宁把他从同州救回来表示了感谢,并且一再声明,自己并没有杀人,其他的也就没写什么了。 但也就是这寥寥的数言,却是让舞阳公主失落至极,他跟尹老前辈亲口告了别,给四皇兄和皇嫂留了信,却连一个口信都没有留给自己。 对于无名的告别,司空隽和苏洛宁他们当然也有很多话要问,而这一次尹老前辈也没有隐瞒,把昨天跟无名说的那些事情又跟他们说了一遍,当然包括他跟怜妃的师兄妹关系。 尹老前辈说完了这些之后,不由笑着看向司空隽他们道:“其实你们也一直在怀疑我是不是?我感觉得出来。” 苏洛宁闻言亦是把之前自己留着无名的药渣的事情跟尹老前辈和盘托出,尹老前辈听了之后,亦是含笑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给无名喝的不过是补药而已,你为什么不来质问我?” 苏洛宁道:“我想前辈您瞒着我们,总有您自己的理由,我相信你不会有什么坏心,既然您不想说,我又何必去逼您呢?如今,您不也如实说来了吗?只是……”苏洛宁以调侃的眼神看向尹老前辈吗,“您对乾风国的那个怜妃其实并不是只是师兄妹的感情那么简单吧?那个怜妃我在乾风国的时候倒也是见过,是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听闻苏洛宁这话,尹老前辈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是淡淡笑着道:“的确,我年轻的时候是喜欢过她,但是她跟我的身份毕竟不同,她是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一个漂泊的江湖之人。后来,她选秀进了宫,我们也在没有了联系。” 尽管尹老前辈的这番话说得轻飘飘,好像对这些往事已经不怎么在乎,但是苏洛宁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对往事的唏嘘和无奈。苏洛宁猜测,尹老前辈对乾风国的那个怜妃娘娘应该不止是喜欢而已,或许,他至今仍孑然一身,就是跟那个怜妃有关。 只是很难相信,像尹老前辈这样的人,会喜欢上怜妃那样一个女子,毕竟从她目前所做的事情来看,那可是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女人。 在回去皇宫的马车上,舞阳公主坐在苏洛宁的身边,一直低着头,不发一言。苏洛宁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没用,其实无名这个时候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或许可以让舞阳公主渐渐忘了他,慢慢走出这段情伤,重新变回以前那个活泼开朗的舞阳公主。 “皇嫂。” “嗯。”听到舞阳公主突然出声唤自己,苏洛宁下意识应了一声。 然而接下来,舞阳公主的话却是让苏洛宁一惊,只听得她道:“皇嫂可以帮我跟皇上说说,让我去乾风国和亲吗?” 苏洛宁盯着舞阳公主看了片刻,看出她是认真的,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舞阳,你知道和亲意味着什么吗?你看看臻公主就知道了。”司空臻还是幸运的,她嫁给了一个她喜欢的男人。 但是无名,不对,应该是萧文彦,他明显是不喜欢舞阳的,等到舞阳真的嫁去了那边,到时候举目无亲,想要找个可以知心说话的人都没有,日子岂不是太难过了吗? “我知道,和亲意味着要到乾风国那里做人质,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祈灵了,但是,我愿意去,只要我能嫁给他。” “舞阳,你应该冷静一下,你现在已经有些做火入魔了你知道吗?”苏洛宁想跟她说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又不忍心说出口。 “好了,舞阳,这件事你先好好想想,这种事情没有那么容易的。” 第455章 翰王妥协 “可是,皇嫂,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放弃。”自己找了他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他了,他却又这样不辞而别,连个口信都没给自己留。舞阳不相信,这么些日子以来,自己陪在他身边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不走到最后,舞阳怎么肯轻易放弃? 苏洛宁闻言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舞阳公主实在是太执着了,“但是和亲这种事情也很复杂的,不仅要皇上同意,还要跟乾风国那边商议,你要知道,乾风国的皇室现在正逢多事之秋,无名回去之后,想必又要掀起一阵波澜,如果你这个时候去和亲,怕也是要被卷入其中。更何况,你的皇兄翰王殿下未必会答应让你去乾风国和亲。”说是‘未必’,苏洛宁其实料定了翰王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但是舞阳公主显得很坚决,“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不然我不甘心。” 苏洛宁只是暗暗摇了摇头,别的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舞阳公主都是听不进去的。 回到皇宫之后,苏洛宁便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司空澈,对于无名就是乾风国二皇子的事情,司空澈先是有些诧异,之后不由恍然道:“是了,我一直想着那个无名应该是出身显贵之家,可是这样的人家若是少主子失踪了,肯定要引起议论的,可是我们却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原来他竟然是乾风国的二皇子,这样也就合理了。” 当时自己见到无名的时候,就觉得他的行为举止都很一种常年养成的良好的教养,很显然是出身显贵之家,却原来他就是乾风国的二皇子。 苏洛宁亦是含笑开口道:“我之前被带到乾风国去的时候,乾风国的皇子我都见过,只除了这个二皇子。不过,现在想来,这倒不是一种凑巧,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已经中了蛊毒,在祈灵寻找医治的办法了。不过他和他的母后也瞒得挺好,所有人都以为二皇子只是在外地练兵,所以没有功夫回来。” 其实萧文彦是担心自己的疯症在众人的面前发作,这样一来,他肯定就会被当做怪物被关起来,就像是在同州的时候,所有人听说那个‘吃人’的怪物已经被抓到之后,个个都想让官府赶紧处死他。当然,他在乾风国是二皇子,处死是不可能的,但是被关起来总是逃不掉的,当时没有人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或许以为他疯了,或许也会认为他是鬼上身什么的,有可能会被关一辈子,皇位更是别想指望了。 不得不说,那个怜妃这一招的确是高明,用自己的血来养蛊,想要解蛊,也只能用她的血,如果萧文彦没有找到尹老前辈的话,那他这疯症永远都好不了,一辈子都会被人当做喝人血的怪物。 司空澈嘴角笑意略带着些讽刺,“所以,皇位之争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刀光血影的,只不过身上的伤口,别人看不见罢了。就像这一次萧文彦的事情,就算他知道了真相又怎么样?他回去乾风国之后把这件事告诉他的父皇,他的父皇会相信他吗?那个怜妃肯定也会极力想办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她肯定也不会留下证据,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得到证实。” 也许经过这件事,那乾风国的皇帝会怀疑怜妃,但是他同样也会怀疑是不是萧文彦在说谎,故意诬陷怜妃,以达到他的目的,所以这种事情,说到底,也只能是两败俱伤吧。 苏洛宁闻言微微点头,然后皱了皱眉头道:“怜妃和萧闵安那两母子为了皇位也真是不择手段了,儿子为了皇位去勾引自己兄弟的未婚妻,母亲为了皇位去迫害别人的儿子。” “皇室之中就是这样,只有胜利者才有权利说话,那些肮脏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出现史书之中。” 苏洛宁想司空澈应该是有些讨厌皇室的吧,记得自己第一次在皇宫里见到他的时候,他跟自己说,他是整个祈灵国皇室之中最干净的那个人,那个时候自己当然是不信,但是如今她却是信了。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最好还是跟你说一下,方才在从隽王府回来的路上,舞阳公主跟我说,她想去乾风国和亲,至于她想嫁给乾风国的哪个皇子,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舞阳公主对萧文彦还是不肯放弃。 “胡闹,和亲的事情也能拿来随便说吗?” “我觉得她对萧文彦的执着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苏洛宁已经不知道舞阳公主对于萧文彦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不甘心放弃了。 司空澈亦是摇头,“如今的舞阳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她以前是多活泼洒脱的一个女孩子,可是现在……”司空澈说到这里不由叹了一口气,“萧文彦已经跟她明确说过,拒绝过她了,可她还是不肯放弃,我都不知道该说她是不折不挠,还是钻进牛角尖了。” “不过……”司空澈紧接着话锋一转,眼睛却是看向了苏洛宁,“她也未必不可能成功,就像当初,你不也不喜欢我吗?我们能有今天,得亏了我的百折不挠和厚脸皮。” 苏洛宁却是不理会他的玩笑,而是问道:“这么说你同意让舞阳公主去乾风国和亲?” 司空澈摇头,“舞阳毕竟是我的妹妹,我当然不愿意让她嫁去乾风国,还是在萧文彦根本就不喜欢她的情况下,不过我料想着舞阳肯定不会放弃的。” 舞阳公主的确没有放弃,当天晚上她就去正乾宫找了司空澈说这件事,司空澈当然不可能同意,舞阳公主只有无功而返。 从那天之后,舞阳公主就一直落落寡欢,整日把自己困在寝宫之中,人也削瘦了很多。作为舞阳公主的亲哥哥,翰王看了自然很心疼,时常带着自己的王妃进宫来陪着舞阳公主说话。 “舞阳,都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你也该把这件事给忘掉了,你越是这么整日想着,你就越是忘不掉。”翰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么苦口婆心地劝。 “我已经找了他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却又不辞而别,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哥,你去帮我求求皇上好不好,让我去乾风国和亲,这样我就能嫁给他了。” 翰王闻言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舞阳,和亲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祈灵国的好男儿这么多,你又何必非要执着那一个呢?” “为什么?皇兄你之前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不就是因为他身份不明,身上还背着杀人的嫌疑吗?如今他的身份已经证实了,就是乾风国的二皇子,而他杀人的嫌疑也解除了,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他是乾风国的皇子,我是祈灵国的公主,这不正好吗?也没有谁配不配得上谁的问题了。” “这……”翰王一时语塞,的确,之前他之所以那么反对自己的妹妹去跟那个无名亲近,就是因为那个人没有记忆、身份不明,而且还有杀人的嫌疑,在知道那个无名就是乾风国的二皇子的时候,翰王很是惊讶,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乾风国的皇室中人,看来自己的妹妹挑人还是挺有眼光的,只是…… “可是这种事情总得男方先提出来才好,你毕竟是祈灵的公主,如果这么上赶着,会让乾风国的人怎么想?”而且关键的是,之前那个无名不是已经说了吗?他不喜欢舞阳,他觉得自己的妹妹也没那么掉价,非要嫁给他不可,舞阳越是这样上赶着,就让他越瞧不起舞阳,就算以后真的成亲了,他也绝对不会待舞阳好的。 舞阳公主听到自己的皇兄说这样的话,不由眸光一亮,“这么说,皇兄你并不反对我跟无名,不对,我跟二皇子的婚事了?” “我可没这样说。” 舞阳公主此时紧紧盯着自己的皇兄,十分认真地道:“皇兄,我知道从小到大你都很疼我,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我,就像当初我说不想要嫁给明朗,你也帮我跟太后开了口。皇兄,就算我最后一次求你了,我真的想要嫁给他,除了他,我这辈子不可能嫁给别人了,我说的是真的,我已经下了决心,所以,皇兄,你就帮我去跟皇上说说吧,让我去乾风国和亲,好吗?” “舞阳,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放弃呢?比他好的男子,这天下多得是。” “可是我就只想嫁他一人,如果嫁不成他,我宁愿一辈子不嫁。” 最终,翰王跟舞阳公主仍旧是不欢而散。 翰王离开舞阳公主寝宫的时候,亦是满脸的怒容,一旁他的王妃开口劝解道:“王爷别生气,您自己不也说了吗?得慢慢地劝解舞阳才行。” “慢慢?这都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了?你看她这些日子有任何的变化吗?” “那……”翰王妃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才开口道:“王爷不如答应了舞阳。” 听闻这话,翰王略有些诧异地看向自己的王妃,翰王妃见状,眼睛里闪过一丝的紧张,然后平静开口道:“其实如果真的放开之前的成见来看,这桩婚事也算是很般配的不是吗?那无名就是乾风国的二皇子,是乾风国皇后唯一的亲生儿子,以后乾风国坐上皇位的人大概就是他了,如果舞阳能够嫁给他,说不定以后就是乾风国的皇后,再怎么样也会是一个王妃,有什么不好呢?就算在祈灵国给她找一个夫婿也未必能好得过乾风国的二皇子吧?” “般配倒是般配,就是……那个乾风国的二皇子他不喜欢舞阳啊,这才是最大的问题。”他这么能让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呢?那她以后的日子该有多难过。 翰王妃闻言却是淡淡笑着道:“王爷是关心则乱,这天下间有几对夫妻是在成亲之间就互相喜欢了的呢?大多数都是在成亲之前连面都没有见过,就拿皇上和皇后娘娘来说,他们在成亲之前,甚至两个人都不愿意成这个亲,可是成亲之后感情不也迅速好了起来吗?” “这么说是不错,但是……那里毕竟是乾风国,舞阳一旦嫁过去,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再回来了,这千里迢迢的,就算发生什么事情,我也是帮不上忙。” 翰王妃了然地点头,“这才是王爷最担心的地方吧,可是比起舞阳一辈子不肯嫁人,王爷要怎么选择呢?我看得出来,舞阳方才说的那些都不是玩笑话,如果嫁不成乾风国的二皇子,我想舞阳真的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嫁人,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答应了她,不然等到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王爷您想想看,那二皇子现在还没成亲,但是再等下去,那可就不一定了,难道到时候再让舞阳给他做妾吗?” 听了自己王妃的话之后,翰王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现在无非就是两种选择,要么不让舞阳嫁给那个萧文彦,那舞阳真的很有可能选择一辈子都不再嫁人。翰王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妹妹的,她一旦固执起来,任旁人怎么说都没用。 第二个选择就是让舞阳嫁给萧文彦,但是萧文彦又不喜欢舞阳,以后会对她好吗?而且这样一来,自己以后就很难再见到自己的妹妹了。 翰王在纠结了好几天之后,终于再次出现在了舞阳公主的面前,看着自己这个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他的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他们兄妹两个早早失去了母妃,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之中,相依为命,好在也都平平安安地长大。所以,对于妹妹的要求,他都是尽量答应,当初她要跟明朗少将军解除婚约,自己虽然很不赞同,最终却也是答应了,而如今…… “舞阳,我给选定了一个夫婿的人选,明天跟我一起出宫去见见好吗?” 舞阳公主双眼无神地摇头,“皇兄,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我已经跟你说了,如果嫁不成那个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嫁人了。” “你真的决定了?” 舞阳公主这时才抬头看向自己的皇兄,“我们兄妹两个一起长大,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既然说出来了,就肯定会做到。” “舞阳,你一定要这么逼我吗?” 此时舞阳公主的眼神已经淡漠无波了,“皇兄,我没有逼你,你看我这个样子,还能嫁给别人吗?人家还愿意娶我吗?”没有人会娶一个心里只装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女人做妻子。 翰王看着面前的舞阳公主握紧了拳头,许久之后才松开,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缓缓开口,“好吧,我会跟皇上提让你去乾风国和亲的事情,但是我得先要告诉你,这件事还牵扯到乾风国那里的局势,和亲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未必会成功,你也不必抱太大的希望。” 听到翰王这话,舞阳公主立时就从软榻上坐起身来,一双眼睛一扫方才的淡漠,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的亲皇兄,“皇兄,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去跟皇上提这件事?” “你都说一辈子不嫁人了,我能怎么办?难道真的看着你一辈子不嫁人?” “多谢你,哥哥,从小到大,你总是对我这么好。” 舞阳公主上前抱住自己的皇兄,却已经是泪流满面,她知道是自己任性了,也知道皇兄能做出这个决定很不容易,他一定是很爱自己,才会跟自己这般妥协。 她不是不心疼自己的皇兄,只是她太想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说她没有自尊,厚脸皮也好,她就是想要嫁给他。 第456章 和亲打算(二更) 翰王无奈轻轻拍了拍舞阳公主的后背,事到如今他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呢?舞阳都已经说了这辈子非那个那人不嫁了,其实说起来那个乾风国的二皇子跟舞阳倒也是般配,就只有一点,他不喜欢舞阳,这一点总是让人担忧,也不知道若是舞阳真的嫁过去了,他会不会对舞阳好。 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翰王也就没有再耽搁,便是把自己的意思跟司空澈说了,司空澈看着自己这个二皇兄,心中也有些理解他,从小到大,只要是舞阳的事情,他就格外地上心,他对自己这个亲妹妹真的是宠爱有加,生怕她有一点点的不开心。而之前的那段时间,因为无名的事情,他们兄妹两个却是闹得很有些不愉快。 如今看来,翰王终究也是妥协了。 “但是,二皇兄,有一件事朕还有提醒你,就算以后萧文彦做了乾风国的皇帝,舞阳估计也做不成这乾风国的皇后娘娘,毕竟她是我们祈灵的公主,你明白吗?” 翰王闻言微微点头,“我明白。” 乾风国和祈灵近些年的关系虽然不错,但是彼此还是互相防着的,异国公主为后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那这样吧,我先写信给臻公主,让她帮着试探一下,如果乾风国那里也有这个意思的话,我们再谈接下来的事情。”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厢情愿的。 “好,我知道了,多谢皇上。” 翰王离开的时候,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已经跟皇上提了这件事,至于结果如何,那就听天由命吧。 “我没有想到你会同意这件事情。”苏洛宁听着司空澈说完之后,看着他轻声开口道。 “二皇兄既然都已经开了这个口,我就知道舞阳一定是下了决心,非要嫁给萧文彦不可了,如果是这样,那倒不妨去试一试。” 在这个世界上,最关心舞阳的人只有二皇兄,他肯定也是最不愿意让舞阳远嫁的那一个,而现在他跑来跟自己说这样的话,那肯定就是拿舞阳没有办法了。 苏洛宁闻言不由在心中暗自道:既然无名之前应明确拒绝过舞阳,那如今他恢复了身份之后,会改变主意吗? …… 司空臻收到自祈灵国的家书,这让她有些诧异,因为上一封家书自己刚收到不久,这么这么快又来一封?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母妃出了什么事情,结果打开信一看,却发现不是母妃的笔迹,定下心思读下去,司空臻心中的讶异更盛。 信是司空澈写来的,而信上的内容却是跟乾风国的二皇子萧文彦有关,提起萧文彦,就让司空臻想起之前萧文彦跟他们夫妻两个说的话,他如此肯定自己的母后并没有给自己下药,甚至把矛头指向了怜妃娘娘,也就是四皇子萧闵安的生母。 为了证明这一点,萧文彦还跟他们二人说了他之前经历的一切,包括如何得了疯症,如何前往祈灵国去寻人,包括如何遇上苏洛宁他们,这些事情听下来,让司空臻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萧文彦经历了这些,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在外地练兵而已。而这些,全都拜怜妃所致。 至于说到相不相信萧文彦说的话,司空臻算是半信半疑,给自己下药这件事,怜妃能做,皇后娘娘也能做。 而她的夫君萧俊康虽然也没有完全放弃怀疑皇后娘娘,但是心里已经在倾向相信皇后娘娘是无辜的了,毕竟在他的心里,皇后对他还是有养育之恩的,在怜妃和皇后之间,她当然是选择皇后。 对于信上的内容,司空臻也没有想要瞒着萧俊康,于是便是拿来给他看了,萧俊康看了之后也颇有些惊讶地看向司空臻,原来萧文彦和祈灵国的舞阳公主之间还有这样的纠葛。 “你打算怎么做?”萧俊康把信递回去的同时,开口问司空臻道。 司空臻摇头,“我还没有想到,不如先探探二皇子的口风吧,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萧俊康沉吟了一下道:“我想着应该是悬,你想,文彦在祈灵国跟舞阳公主相处了那么久,如果他们两个已经有感情的话,你的皇兄还用写信让你来打探他的意思吗?我想着,估计是那个舞阳公主一厢情愿。” “也许吧,舞阳是我的妹妹,我多少也了解她一些,其实舞阳挺好的,性格活泼开朗,在祈灵国几个公主当中,她算是最讨人喜欢的,皇兄他们都特别喜欢她。舞阳性子好,也不会恃宠而骄,好像跟谁都能相处得很好。” 萧俊康闻言不由笑着道:“听你这么说,你这个妹妹倒是挺讨人喜欢的,那萧文彦也不至于完全不动心才对啊。” “我们光在这里猜没有用,还得去试探试探他的意思,或许也要探探皇后娘娘的口风。”司空臻看向萧俊康。 她哪里会不知道,自从萧文彦来跟他们说了那样一番话之后,自己的夫君就一直想要去见见皇后娘娘,也许是因为心中对她有所歉疚吧,所以这些日子殿下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正好也可以让他接着这个理由去皇后那里走一趟。 萧俊康犹豫了很久之后,终于还是带着司空臻一起来到了皇后的宫中。 皇后在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对他们夫妻二人心中难免生出了些芥蒂,态度也比之前冷淡了很多,这让萧俊康的心中很难受。 “母后,儿臣今日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您和二皇弟的意思。” 皇后闻言也没有多余的话,吩咐了自己殿内的宫女去请了萧文彦过来,而在等待萧文彦到来的工程中,萧俊康终究还是开口道:“儿臣知道,母后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责怪儿臣,但是您要相信儿臣对母后并不是没有敬爱之心的,只是……儿臣在这宫中活得实在是小心翼翼。” 诚然,他对皇后娘娘的确是有感情的,但他也不能完全相信皇后娘娘,就如同皇后娘娘也不能完全相信他一样,他很早就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一直表现得很平庸呢,好像在哪个方面都没有才能,不然的话,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活不到这么大的,纵然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皇后娘娘也会担心她抢了自己儿子的皇位。 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会怀疑是皇后娘娘在自己妻子的汤里下了药,毕竟那汤都是皇后娘娘派人送过来的,只有她最有可能,但是现在想来,皇后娘娘也的确是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但也仅仅是有可能而已,因为目前根本就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是别人做的。 而皇后娘娘在听到萧俊康的最后一句话时也有些心酸,说实话,她对萧俊康也是有感情的,若是不在乎的话,她心里也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就在三个人坐在这里各怀心思的时候,萧文彦从外面走了进来,“母后。”先是给皇后娘娘见了礼,之后又冲着萧俊康和司空臻拱手道:“皇兄,皇嫂。” “坐吧,你皇兄说今日是有事来跟问问我们的意思,你也一起来听听吧。” 萧文彦自从回到乾风国之后,就一直在想着,要怎么反击怜妃母子,此时完全不知道萧俊康和司空臻要说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司空臻看了一眼萧文彦,这才继续道:“我母妃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上提到了二皇子和我皇妹舞阳公主的事情,说是二皇子在祈灵国的时候,跟我的皇妹舞阳公主相处过一段日子,正好舞阳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我母妃想着是不是能在中间牵这个线,让舞阳公主和二皇子殿下结成连理。” 萧文彦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两个要说的是这个,当时就有些愣住了,他不知道那个舞阳公主为什么会这么执着,自己都已经跟她明确开口拒绝过了,甚至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告诉她一声,连一封信,甚至一个口信都没留,难道她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如今自己都已经回到乾风国了,她竟然还是没有放弃。 听到这件事情,皇后娘娘的也是愣住了,祈灵国的公主?嫁给文彦?这个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毕竟祈灵国已经嫁过来一个公主了,也没有想过会有第二个,这件事来得太突然让皇后娘娘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可是萧文彦这个时候却是沉声开口道:“多谢皇兄和皇嫂的好意,但是我目前还没有这上面的打算,恐怕是要辜负你们的好意了。” 这意思就是要拒绝了,萧俊康和司空臻对视一眼,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他们一早就猜到估计在祈灵国的时候,舞阳公主喜欢上了萧文彦,可是萧文彦却没动心,如今听到萧文彦这样说,也便证实了他们心中的猜测。 司空臻正要开口,却是听得皇后出声道:“彦儿,瞧你,干什么这么着急?这种事情必须得好好考虑考虑才好,哪里有一口回绝的道理?”说着,她便是看向司空臻和萧俊康,道:“这样吧,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本宫一时也没有什么想法,让我再想想吧,等我想好了,会跟你们说的。”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知道他们母子两个接下来肯定是要单独商量的了,所以萧俊康和司空臻也是很识时务地起身告辞。 在走出皇后的寝宫之后,司空臻压低了声音对萧俊康道:“二皇子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可皇后娘娘好像有别的意见。” 萧俊康想了想道:“不用管这些,反正我们只是在中间牵线的人,成不成只能是他们说了算,不过我刚看到在你提及你的皇妹舞阳公主的时候,文彦皱了一下眉头,我想就算你的皇妹真的嫁过来了,只怕也得不到文彦的喜欢。” 说起这个,司空臻也是有些好奇,“自从我嫁过来之后,还从来没有见到二皇子对哪个女子亲近的,他有自己喜欢的女子吗?” 萧俊康摇头,“据我所知是没有。” “既然没有喜欢的女子的话,那也就没有必要那么抗拒舞阳吧,他的目标不是皇帝的位置吗?既然如此,他注定要跟很多他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又何必那么抗拒舞阳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大约他的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吧。” 夫妻两个离开皇后的寝宫,然而这件事还远没有结束,正如司空臻说的那样,皇后是想促成这门婚事的。 “你刚刚不该那么直接地就回绝的,让你皇兄和皇嫂都尴尬。” 萧文彦此时只是淡淡道:“他们只是在中间牵这个线而已,就算牵不成,也没什么可尴尬的。” “母后觉得这桩婚事不错,你还是答应了吧,这对我们有好处。” 萧文彦抬眸看着自己的母后,摇头道:“我不知道这对我们会有什么好处,那个舞阳公主并不是祈灵国皇上的亲妹妹,而且她的母妃早就去世了,只有一个皇兄,却还是个闲散王爷,母家那里也没什么势力,对我们来说,根本就没有用处。”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萧文彦深深皱起了眉头,神情中有种不可捉摸的烦躁。 “母后知道娶这样一个公主过来,于势力之上,对于我们并没有多少的助力,但是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已经为了选定了两个家世显赫的千金小姐,她们的母族在朝中都有着相当雄厚的势力。但是要知道,两位小姐,可是你这正妃的位置只有一个,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要舍弃其中一个人,然而,若是让这个祈灵国的舞阳公主嫁过来的话,她做你的正妃,那两个小姐都做你的侧妃,这样一来的话,势力就平衡住了,她们两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人家是公主,本来就应该做正妃,一个公主压在她们的上头,她们总也是甘心的。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非要在她们两个中间二选一了,可以两个都留住。 皇后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嘴角不由浮现出了笑意,“而且好处还不止这一个,那个舞阳公主虽然做了你正妃,但是她是不可能做皇后的,所以为了能坐上皇后,她们两家也会动用自己全部的势力来帮你,这样哪家的功劳大,哪家的女儿以后就能做皇后,这样于你而言也是大有好处,彦儿,这个舞阳公主来的正是时候。”之前自己还烦恼,到底该怎么选,如此一来就可以两全其美了,哪家都不得罪,自己也有借口去跟他们解释。 萧文彦听到这里,却是沉着脸看向自己的母妃,“这件事为什么您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我都已经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了,您去连提都没有跟我提一句,还是说您自己都已经决定好了,就算是成亲也不用问我的意见?” “彦儿,你以前不也说了吗?你的婚事交给母后来做主,你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问过,难道现在要反悔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文彦面上的神色有些纠结,“我只是觉得,现在谈论婚事还不到时候。” “不到时候?你看看萧闵安,愣是从萧亦淳的手里把慕澜郡主给抢了过来,那慕澜郡主的父亲手里可是握有兵权啊,如果我们再不想办法拉拢势力的话,在朝堂之上,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吗?你的婚事已经刻不容缓了,正好这个舞阳公主也愿意嫁来乾风国,正好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第457章 交换和亲 听到自己的母后提起了萧闵安和慕澜郡主的婚事,萧文彦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那慕澜郡主的父亲弘安侯向来为父皇所忌惮,早已生了要除掉他的心,萧闵安选择迎娶慕澜郡主并不是明智之举。” “你父皇的确是想除掉弘安侯,可是这么多年了,不还是没有能如愿吗?就是因为弘安侯的手里有兵权,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就算你父皇再怎么想要动弘安侯,也是无可奈何,这就是兵权的重要性。如今弘安侯的女儿慕澜郡主要嫁给萧闵安了,他肯定会扶持萧闵安做皇帝。”说到这里,皇后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怪我,我本来想着就算慕澜郡主嫁给萧亦淳也不要紧,萧亦淳有那样一个母妃,无论他娶谁,你父皇都不会把皇位传给他的,可是谁知道萧闵安竟然半路杀出来把慕澜郡主给抢了去。”萧闵安和萧亦淳可不一样,他的野心可要比萧亦淳大多了。 “可是自从我回来之后,也没见着萧闵安和慕澜郡主的感情有多好,他们不是已经定亲了吗?怎么到现在还迟迟不成亲?”听说慕澜郡主是喜欢上了萧闵安,所以才坚决退了跟萧亦淳的婚事,而且还是在跟萧亦淳的订婚礼上当众反悔的,既然如此,那她应该是很喜欢萧闵安才对,可是自己自从回来乾风之后,也见过几次萧闵安和慕澜郡主相处的时候,他们两个与其说是未婚夫妻,倒不如说是陌生人更好,或者连陌生人都不如,他们二人好像很避免跟彼此站在一起。 这就很奇怪了,既然那个慕澜郡主喜欢萧闵安喜欢到当众反悔跟萧亦淳的婚事,那她对萧闵安怎么会是这个态度? “那个慕澜郡主,想必你之前也听说过,出了名的骄纵跋扈,仗着她的父亲是弘安侯手里有兵权,连宫里的这些皇子公主都不放在眼里。而那萧闵安初开始的时候对她自然是顺着宠着,诱着那慕澜郡主爱上他,但是得手之后,萧闵安就没有必要再哄着她了,那慕澜郡主当然不愿意,两人为了这个不知道吵了多少回了。我想着,那慕澜郡主就算再怎么蠢笨,这个时候她也应该已经知道了萧闵安接近她的目的了,她怎么还能对萧闵安有好脸色呢?” 说着这些话,皇后的心里也是觉得有些痛快,那个萧闵安虽然是处心积虑地把弘安侯拉到了他的那边,但是未来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萧文彦闻言讽刺一笑,“这个萧闵安也太心急了,就算要变脸也要等到真正成亲之后,如今弄成这个样子,所有都尴尬。” “他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慕澜郡主和弘安侯也不会再退婚了,他们之前已经退了跟萧亦淳的婚事,这对于皇室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耻辱,难道他们要再退掉跟萧闵安的婚事吗?就算皇上不说什么,百姓们也要议论的。其实早在慕澜郡主跟萧亦淳退婚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人在议论了,说弘安侯仗着手里有兵权,连皇室都不看在眼里。” 萧文彦嘴角笑意未减,只轻声道:“这么说来,父皇倒是希望慕澜郡主再退一次婚了,这样不用他动手,弘安侯就已经犯了众怒。” “弘安侯当然没那么傻,所以就算他知道萧闵安打的是什么主意,也只有陪着他演下去,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这时候,皇后突然压低了声音对萧文彦道:“我看着,慕澜郡主是后悔了,她现在倒是对萧亦淳有些亲近起来。” 萧文彦闻言稍稍愣了一下,然后略诧异地道:“不会吧?” “你母后我在皇宫里呆了这么多年,看人的本事难道还没有吗?自从慕澜郡主和萧亦淳一起经历过生死之后,她对萧亦淳好像又生出了感情来。” “经历生死?” 很显然,萧文彦还没有听说这件事。皇后此时便是把之前,萧亦淳和慕澜郡主一起掉下山崖的事情跟萧文彦说了,“当时跟他们一起掉下去的还有那个唐如絮,其实也就是如今祈灵国的皇后,她的真名叫什么来着?”皇后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苏洛宁。”萧文彦开口道。 “对,苏洛宁,她当时在这里的时候是叫唐如絮的,谁能想到她竟然会是祈灵国的王妃呢?就连司空臻都以为她只不过是一个从祈灵国逃难过来的富家小姐,哪里能想到这中间还有那般许多的曲折。” 萧文彦此时没有再应声,有关于苏洛宁在乾风国时候的事情,他当然是听说了,苏洛宁的事在这里被宫人们津津乐道,因为那件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到如今还是时不时地被人给提起。 看着萧文彦低头沉默,皇后轻声开口道:“我们倒是要好好谢谢她,如果不是她,你如今怕也不能安全无恙地回来,她对你也算是有了救命之恩了。” 之前皇后听萧文彦提起他在祈灵国的经历的时候,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差一点,自己的儿子就要因为杀人的罪名而命丧祈灵国了,幸好当时有祈灵国的皇后出面救了他,还给文彦找来了大夫医治,对于这一点,皇后的心里是十分感谢的。 “好了,这话有些扯远了,现如今祈灵国的皇后娘娘也没什么要我们帮忙的,还是先说说你跟那舞阳公主的婚事吧,我方才跟你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让你知道,比起你来,萧闵安已经拥有了更有有利的局势,而舞阳公主的到来正好可以解决我们现在面临的棘手的问题。彦儿,你之前不是还说一定要向怜妃母子报这个仇吗?如今你手里连跟萧闵安对抗的筹码都没有,你如何去报这个仇?还是说……?彦儿,其实你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所以才不愿意母后做这样的安排?” 萧文彦立刻摇头否认,“母后想到哪里去了,当然没有,我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没有就好,彦儿,就算你心里真的有自己喜欢的女子了,你也不可能只娶她一个人,你是要做皇帝的人,你别忘了这一点。” “儿臣知道。”萧文彦沉了眸子道。 “好,既然如此,那你跟祈灵国舞阳公主的婚事就算是定下了,我先派人去大皇子那里回复一声,然后再把这件事禀明给你父皇,想来你父皇也不会反对的,到时候那舞阳公主嫁给你做正妻,母后再给你添两个侧妃,如此一来,比起萧闵安,你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差了。”而那个弘安侯虽说是有兵权,但是皇上却不喜欢他,萧闵安跟他联合起来,到底也是很有风险的,彦儿这里就相对稳妥多了。 当萧俊康得到皇后那里传来的肯定的答复之后,只是淡淡道:“看来文彦到底也没能拗得过皇后娘娘。”他转头看向身侧的司空臻,“你来回信给祈灵国那边吧,和亲的事情基本算是定下了。”这种事情父皇是不会反对的。 正如他们料想的那样,乾风国的皇帝在听皇后说了和亲的事情之后,并没有反对,而这个消息传开之后,皇宫里的这些人也是热闹地议论起来,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乾风国的皇宫里会出现第二个祈灵国的公主。 别人只是好奇的议论,但是有的人却是暗暗起了别的心思,比如说乐莲公主,自从之前在宫里见了司空澈之后,她就对司空澈念念不忘,但是无奈,山高水长,她也是有心无力,如今听到祈灵国的公主要嫁过来的消息,这乐莲公主又是起了心思。既然祈灵国的公主可以嫁过来,那自己身为乾风国的公主为何就不能嫁过去呢? 因为繁梦公主总是会给乐莲公主出一些主意,所以乐莲公主也便是把这件事跟繁梦公主说了,繁梦听了她这话却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祈灵国的明朗少将军,想到这个人,她心里还是不免有些难受,她已经从司空臻那里听说,明朗少将军已经成亲了,娶的还是祈灵国皇后的亲妹妹。 “你想要去祈灵国和亲?可是那祈灵国的皇帝已经有皇后了。” “那有什么关系?就算他还没有皇后,我也不可能做他的皇后啊,毕竟是异国公主。”就像是大皇子妃那样,虽然她是大皇子的正妃,可是大家心里却仍旧把她当做外人看待,她毕竟不是乾风国的人。 “但是父皇会同意吗?祈灵国那里呢?”繁梦公主当然不想让乐莲公主得偿所愿,自己都嫁不成明朗少将军了,凭什么她能嫁给她喜欢的祈灵国皇帝? “繁梦,你以前不是都帮着我出主意的吗?怎么这一次却总是打击我?” “我不是打击你,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还得慎重。” …… 司空澈收到了来自乾风国的国书,乾风国的皇帝同意了舞阳和萧文彦的婚事,这本没有什么意外的,让司空澈意外的是除了这桩婚事,乾风国的皇帝还提起了另外一桩婚事,他想把他的女儿乐莲公主送到祈灵国来做自己的妃子? 司空澈看了之后,却只是淡淡一笑,自己的婚事还轮不到乾风国的人来插手。 既然乾风国那边已经同意了,那舞阳公主这里肯定是很高兴的,不久之后,乾风国那里就会派来时辰跟他们商议这桩婚事的具体事宜,毕竟两国和亲这种事情还是很隆重的,一桩桩一件件的,都得合乎规矩。 这样一番商议下来,恐怕也得好久的时间。 而司空澈没有告诉苏洛宁的是,他已经回了信给乾风国的皇帝,信上说,自己父皇的丧期还未过完,暂时不会考虑纳妃的事情。这样的借口合情合理,乾风国皇帝那里自然不会说什么,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只是司空澈不想娶自己的女儿找的一个借口罢了,虽说如今先皇的丧期还未过完,但是也差不多了,等到这一切准备完毕,那丧期也早就已经过去了。其实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司空澈不愿意娶自己的女儿罢了。 在萧文彦和舞阳公主的婚事定下来的同时,司空隽和成悠夏的婚期也已经到了。 此时天气转凉,秋高气爽,正是最适宜的节气,婚期他们本来之前就已经定好了,虽然成家老爷和夫人都很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但是日子也没有办法再拖下去了,只好把他们的宝贝女儿给嫁出去了。 成家就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不吝花费银子,场面做得很大,而司空隽又是如今朝中最炙手可热的红人,所以这场婚礼也格外受到人们的关注。 作为跟成家关系一向很好的原家,自然也要到场祝贺,只是原念阳看着这满眼的喜庆,心中未免生出另外一番滋味儿。 原夫人何尝看不出自己儿子的反常,只是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什么用了,只怪自己的儿子开窍太晚,错过了夏儿。 苏洛宁和司空澈也是现身在了隽王府,轿撵停下,司空澈扶着苏洛宁走了下来,但是苏洛宁在转头之际却是愣了一下,司空澈见状不由问道:“怎么了?”同时顺着苏洛宁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一众在旁边看热闹的人。 “我看到了一个熟人。”口中说着这话,只见得苏洛宁朝着那个方向含笑招了招手,好像在唤什么人过来。 司空澈仔细一看,才明白苏洛宁说的熟人是谁,原来是那个孩子,当初被宁儿救下并且送去苏家医馆的那一个。 一旁拦着人群靠近的官兵见苏洛宁朝着那个少年招手,便是把那少年给带到了苏洛宁的面前。 “你也是来看热闹的?你师父知道吗?” 少年摇头。 苏洛宁不由笑道:“原来你是逃课来的。”说着苏洛宁牵起那少年的手,道:“走吧,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就跟我一起进去吧。” 司空澈看了看苏洛宁牵着那少年的手,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他还算是个孩子吧,但也这么大了…… 而此时苏洛宁却没有注意到司空澈的眼神,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孩子向来不怎么喜欢热闹的,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今日怎么还特意跑来隽王府看这个热闹? 进到府里之后,众人都是迎上来给司空澈和苏洛宁行礼,此时新娘子已经被迎来了,司空澈便是对苏洛宁道:“你先去看看成悠夏吧。” 苏洛宁微微点头,正要牵着那少年走,却是被司空澈给唤住,“这孩子也不小了,跟着你一起去新娘那里,只怕是不妥。” 苏洛宁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少年,也是,的确是有些不妥当,于是就对司空澈道:“那你先帮我看着他吧。” 司空澈心道:他都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还能丢了?但是口中却是答应着:“你放心吧。” 待苏洛宁走了之后,司空澈跟赵明朗和司空宇他们一起去了隽王府的客房之中,这才稍稍清净了一些,赵明朗示意那少年坐下,含笑看着他道:“你还记得我吗?” 少年点头,“记得。” 赵明朗含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少年却是躲开了,平静着一张脸道:“我不喜欢别人摸我的头。” 赵明朗看他这般认真的样子,不由失笑,“好,我不碰你的头就是。你这小子,看起来还挺少年老成的,今天这种场合倒不像是你会来的。” 第458章 奇怪少年(二更) 少年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跟外面那些热闹闹的声音格格不入,给人的感觉很有些怪异。司空澈此时亦是起了疑心,这孩子看起来并不喜欢凑热闹的人,怎么今日却出现在这里?还是说他到这里来,其实是有别的目的? 随即,司空澈却是在心中暗暗摇了摇头,他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别的目的,大约是自己的疑心太重了。 在司空澈跟司空宇和赵明朗说话的时候,那少年就在一旁安静地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这厢苏洛宁已经见到了成悠夏,准确地来说,应该是盖着喜帕的成悠夏,而一旁的席白霜和苏雪彤她们见着苏洛宁,也都是站起身来,而跟她们坐在一处的还有岚晴,岚晴今日是作为娘家那边的人出席的,所以今日她一直都是陪在成悠夏的身边。 作为今天的新娘子,成悠夏是紧张而兴奋的,虽然离开了自己的父母让她难免有些伤感,但是这种伤感也很快被冲淡下去了,因为毕竟同样都是在京城里,以后想回就去的话,随时都可以回去。今日可是她期待了很久的时刻,如今美梦成真,她却还犹如置身梦中一般,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夏儿,怎么样,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苏洛宁轻笑着问成悠夏道。 “做梦一样的感觉,我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成悠夏这般回答,让在场的人都不由会心一笑。 苏洛宁轻轻拍了拍成悠夏的肩膀,“恭喜你了夏儿,当年的那个小丫头如今也是要嫁人了,时间过得可真快。”犹记当年,梨树下谈笑偕欢,彼此都还是稚气孩童,现如今连这个最小的妹妹也是要嫁人了,时光这般悄无声息,却让人在回想之时,难免心生感叹。 除了新娘子成悠夏之外,这里最紧张人应该属苏雪彤无疑了,她今日是作为将军府的少夫人陪着赵明朗一起来的,自然少不了要跟别的夫人寒暄闲聊,这让她很有些紧张,她向来都不是一个善于此道的人,苏洛宁的到来才是让她松了一口气,只是她自己也有些挫败,总不能以后都期望二姐能在场吧,她所害怕的就是给将军府还有赵明朗丢脸。 苏洛宁此时走到岚晴的旁边,含笑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然后询问道:“怎么样?会觉得累吗?”毕竟岚晴也是个身孕的人了,这样的热闹的日子难免会让她觉得有些累。 岚晴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没什么的,我如今都还没显怀,不觉得有什么累。”今日可是自己的哥哥成亲的日子,自己怎么能不在场呢?这一点也要感谢夏儿,毕竟自己的身份出现在隽王殿下的婚礼上是有些不合乎情理,但是作为新娘子这边亲朋好友的身份出席却也是合情合理了,听哥哥说,夏儿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其实这样也好,早晚都是要告诉她的。 不多时之后,婚礼就开始了,而这场婚礼也粉碎了之前有关于隽王殿下是被迫迎娶成家小姐的谣言,任谁都看得出来新郎司空隽今日是满脸喜色的,哪里有一点点不情愿的样子。看来,之前的那些都是谣言罢了。 说起来这谣言,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之人,传出来说隽王殿下并不是真心要求娶成家小姐,而是被成家小姐给要挟了,隽王殿下有把柄捏在成家小姐的手里,所以隽王殿下才不得不答应了成家小姐跟她定亲。因为很多人对这桩婚事原本就很意外,觉得隽王殿下怎么会迎娶成家的小姐呢?这两个人也太不般配了,所以他们都迅速赞同这个看法,这个谣言也便是传开了。 但是今日一看,却只道谣言不可信,这隽王殿下怎么看也不像是被迫的样子,尤其是那些朝中官员看了,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平常在朝堂上见到的隽王殿下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今日的隽王殿下脸上却是始终带着笑容了,可以说让他们非常意外了。 在宴席之上,岚晴注意到有一个孩子跟在苏洛宁的身边,仔细一看,便是想起来了,这个孩子自己之前在苏家的药铺里见过的,名字她还记得很清楚,因为他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岚’字,叫年风岚。 坐在岚晴身旁的殷明意见得她总是往那个孩子的方向看,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你一直在看那个孩子。” 岚晴轻轻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凑巧,他的名字里也带一个‘岚’字,我想着我们两个之间或许也算是有一些缘分吧,所以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亲切的感觉。” 听到岚晴这样说,殷明意又是看了一眼那孩子,微微点头道:“这孩子看起来倒是比其他的孩子沉稳安静得多。” “我听宁姐姐说,这个孩子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那将来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会走上仕途了。”毕竟还有苏洛宁在那里,总是希望那孩子走这条路的吧? 岚晴却是摇头,“那孩子说不想做官。” 殷明意闻言很是有些诧异,“他自己这样说?很少有男孩子会这样想。” 岚晴笑着道:“我就说他不是一般的孩子,他心里可是有自己的主意呢。” 殷明意此时亦是含笑道:“如果换了他是我,母亲一定开心坏了,她向来以自己的儿子一心向着官场而觉得遗憾。”说到这里,殷明意低下头看了一眼岚晴的肚子,笑道:“如今母亲又是把目标转移到你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去了,你说,万一我们的孩子也不愿意跟着母亲学做生意怎么办?” 岚晴闻言一时有些语塞,“这个……应该不会吧。” 殷明意凑近岚晴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这样也好办,我们就一直生到一个愿意的为止好了。” 知道殷明意这话无非就是逗自己罢了,岚晴还是忍不住嗔了他一眼。 一场婚礼结束,那些夫人们却是有些兴致低落,如今隽王殿下也娶了妻了,京中这几个最出色的男人已经被人给抢光了,还有那些传谣言的人,真是让人白白抱着希望。谁说隽王殿下是被迫娶成家小姐的?隽王殿下今日作为新郎官不要太开心哦。谁说明朗少将军有断袖之癖,娶苏家的五小姐只是为了拿她当挡箭牌的,人家对自己的妻子明明很温柔体贴,那苏雪彤本性害羞,不善言辞,少将军就时时在旁边挡着护着,小心得跟什么似的。就连那个风流成性的晟王世子,对自己的妻子也是爱护有加,怎么这好男人都被别人给先下手为强了?而且他们几个娶的妻子还都不是官家小姐,这未免让这些夫人们有些气馁。 待到客人都离开以后,司空澈他们也是从隽王府的大门走了出来,岚晴看了一眼站在苏洛宁身侧的年风岚,开口对苏洛宁道:“正好我们回去的时候,经过药铺,不如就由我们送这孩子回去吧,你们要回宫去,也不方便。” 苏洛宁闻言,微微低头看向身边的年风岚,“你跟晴姐姐他们一起走好吗?” 年风岚看了一眼岚晴,然后点了点头,苏洛宁这才把年风岚交给了岚晴和殷明意,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宁姐姐放心吧。” 岚晴和殷明意带着年风岚上了马车便是朝着苏家的药铺去了,在马车上,岚晴也试着跟年风岚说话,问他认得多少字了,读过哪些书,年风岚也是问一句搭一句,别的话也不多说,岚晴也有些尴尬,这个少年还真是惜字如金。 岚晴无奈地看向坐在一旁的殷明意,殷明意含笑朝她摊了摊手,做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年风岚却是问出了一句让殷明意和岚晴都很惊讶的话,他说,“其实,你们跟隽王殿下一定是有着什么关系的吧?” 殷明意和岚晴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是从彼此的脸上看到震惊的神色,愣怔了半晌之后,殷明意终于轻咳了一声,问那少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少年却只是淡淡道:“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你们会为什么会跟世子殿下还有明朗少将军他们那些人一起出来,而不是跟其他的宾客一起走。”留到最后的都是跟隽王殿下关系很亲密的人,皇上、晟王世子、明朗少将军,他们都是,只是他们夫妻两个显得很特别。 “那你认为呢,我们跟隽王殿下是什么关系?”殷明意反问道。 少年却是摇头,“这不公平,是我先问你们的,而且我本来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要问的,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问了,你这样问我,我肯定是答不出来的。” 殷明意稍稍顿了一下之后,朝着那年风岚笑了,“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你也想多了,我们跟隽王殿下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关系,有的时候会聚在一起说说话什么的。” 听到殷明意这样说,少年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用一只手掀着布帘,看着马车外面,很出神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马车在苏家药铺的门前停下,岚晴和殷明意把年风岚送进了铺子里,铺子里一见年风岚回来了,连忙上前道:“你这孩子到哪里去了?高管事都要急坏了。” 说话间,高志安已经听到了年风岚的声音,从后面的隔间了走了出来,看着年风岚,微微皱着眉头道:“你到底去哪里了?” 眼看着高志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岚晴赶忙替年风岚解释道:“这孩子是去隽王府看热闹了,本来打算看一下就回来了,没有想到被皇后娘娘给看到了,就带着他进去了隽王府,直到现在才回来,皇后娘娘特意吩咐说这孩子也是一时好奇,让他玩玩儿也好,你们千万不要责罚他。” 高志安这才缓和了脸色,对殷明意和岚晴分别行了一礼,“殷大人,殷夫人,多谢二位送风岚回来。” “不用客气,我们也是举手之劳,其实孩子也该有个孩子的样子,让他出去玩玩儿也没什么不好的。” 高志安点头,“殷夫人说的是,只是这孩子突然就跑出去,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也都是不急坏了。” “可我不是给你们留了信了吗?难道你们没有看到吗?” “你这孩子,信上就只写了你出去一下,谁知道你出去做什么啊,大家见你这么久都没有回来,都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年风岚闻言却是道:“我不回来,要去哪里?除了这里,我根本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都觉得有些心酸,这孩子也是够可怜的。 高志安到底疼爱年风岚,也不忍心多说他,只是道:“下不为例。” “知道了。” 而这个时候,殷明意和岚晴也知道,他们是该告辞了,于是开口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忙吧。” 高志安送了殷明意和岚晴离开铺子,这才走回到年风岚的身边道:“走吧,今日的功课还得补上。” 而此时殷明意和岚晴在马车上却是说起了高志安,“这个苏家的管事看起来还挺有威严的,看得出来他对那个孩子也是真心。” “这个高管事,我以前也曾经听宁姐姐提起过,他的父亲以前就是苏家的下人,后来父母早死,苏家的老爷就把他带在身边了,宁姐姐说他很聪明,特别是在读书方面,还说如果他去考科举一定会考中。” “那这么多年了,他为什么没有去考?难道是苏家的老爷不许?” “这倒不是,是他自己不愿意去,就跟那个孩子年风岚一样,他从一开始就说自己不会去考科举,这一点让宁姐姐也想不通,更是让她觉得惋惜,她认为以这个高管事的才华在苏家做一个下人实在是埋没了。” “皇后娘娘对他的评价还真的很高。” 岚晴点头,“能让宁姐姐这样夸的人屈指可数,可见那个高管事是有真才实学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坚决地不肯去参加科举考试。” 听到这话,殷明意不由笑了,“我今天也是奇了,一下子碰着两个不愿意走上仕途的人,若是这件事让母亲知道了,不知道又会如何教育我了。”人家是怎么都不肯去考科举,自己是一心只想走上仕途。 …… 虽然成悠夏是嫁了人了,但是三天两头地就往成府里跑,这让原本还有些伤感的成老爷和成夫人彻底丢掉了心底那最后的不舍,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自己这盆泼出去的水,老是自己回来,倒是让他们没有了一点嫁女儿的伤心。 “你说你这么三天两头地跑回来,也不担心隽王殿下找不到你着急。” “我出门之前都已经告诉下人我去哪里了,他不会找不到我的,再说了,他最近也忙,那个舞阳公主不是要到乾风国去和亲了吗?乾风国派了使臣来商量婚事,王爷最近在忙着接待那些使臣的事情呢。听说,那些使臣之中还有一个乾风国的王爷,所以这方方面面的规矩都要照顾到,他天天都要去礼部跟那些人商议这件事。” “又是和亲,之前不是已经有一个公主嫁去了乾风国吗?怎么又要再嫁一个?”成夫人一边裁着一块雪白的衣裳料子,一边开口问道。 成悠夏知道和亲的事情是舞阳公主主动提起的,但是这件事却不能跟自己的母亲说,她想了一下,只是道:“谁知道呢?这是他们的事情,我也搞不清楚。” 第459章 假情真相 “那舞阳公主不就是之前跟明朗少将军有婚约的那个吗?当初我还以为他们两个会成亲呢,结果如今一个已经娶了妻,另一个则要去乾风国和亲,所以说有的人也是有缘无分。”说着这话,成夫人的心中亦是一阵感慨,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和原念阳,原本她还想着原念阳是最合适夏儿的夫君,没想到夏儿却是执意要嫁给隽王殿下,不过好在,这桩婚事也不错,自己还能时常看到自己的女儿,成夫人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母女两个正说着话,只听得外面侍女禀报道:“夫人,小姐,隽王殿下来接小姐回去了。” 成夫人闻言含笑看向自己的女儿语气带着戏谑:“走吧,隽王殿下都亲自来接了。” 成悠夏虽然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快步走了出去,成夫人亦是随后跟上了她。 成悠夏一向随性惯了,见司空隽就站在花厅里,唤了一声‘王爷’便是冲到他的身边去了,那眉眼之间全是绵绵的情意,看得一旁的侍女们不由低头轻笑,而司空隽则是含笑抬手揉了揉成悠夏的头发,带着那种特有的温柔和宠溺。 此时成夫人也是走了进来,司空隽朝着她揖了一礼,“给岳母添麻烦了。” 一旁的成悠夏闻言却是不乐意了,“什么叫添麻烦?我是麻烦吗?” 成夫人闻言亦是淡淡笑了,“你不是麻烦是什么?行了,赶快带着这个麻烦走吧,这一天天的,都快烦死了。” 司空隽笑了笑,也便是跟成夫人告了辞,带着成悠夏回隽王府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成悠夏不由提起了舞阳公主和亲的事情,“乾风国的使臣什么时候能到啊?” “用不了多久了。”司空隽笑着看向成悠夏,“这么好奇?” 成悠夏点头,“我从来都没有去过乾风国嘛,也不知道他们那里的人都是什么样子。” 司空隽闻言失笑,“当然是跟我们一样,那还能是什么样子,你不也见过无名吗?难道他有哪里长得跟我们不一样吗?” “我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无名竟然就是乾风国的二皇子,当时他在同州时候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吧,那样一个浑身脏兮兮的野人,竟然就是乾风国的二皇子,也不知道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能把一个皇子变成那般模样。” 司空隽只是淡淡道:“不过还是皇位之争罢了,幸亏他当时遇见了皇后娘娘,不然的话,这个时候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只是舞阳她……对无名太过执着了,这桩婚事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其实我倒是挺理解舞阳公主的,想当初我对王爷你不也是很执着吗?你对我那么冷淡,我不还是没有放弃?” “我们情况不一样。”司空隽摇头道。 “有什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自己并没有不喜欢夏儿,只是因为顾虑到很多事情,所以不敢对夏儿太过亲近,给她希望。但是无名对舞阳就不一样了,他对舞阳是有些不耐烦的,这一点可以从每次舞阳公主来隽王府找他的时候看出来,司空隽想,无名对舞阳怕是一点点男女之情都没有的。 所以,当司空隽从司空澈那里听说,乾风国那里应同意了这桩亲事的时候,他是有些诧异的,毕竟无名走的时候那里决绝,连封信都没有给舞阳留,如今却是同意了跟舞阳的婚事,这未免有些不合理。 但是仔细想想的话,也就明白了,估计这并不是无名的意思,乾风国那边也有他们的考量,身为一个皇子,婚事本来就轮不到自己做主。 只是,如果无名是被迫的话,那舞阳以后嫁过去,日子能过得好吗?但是谁又能劝得住她呢,她的皇兄翰王也已经放弃了,随她去了,她是铁了心一定要嫁给无名了,那结果无论是好是坏,她就只能自己承受了。 …… 在连绵的阴雨之中,乾风国的使团来到了祈灵国,他们要商定和亲的一切事宜。这和亲之事毕竟关系到两国,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自然要派一个地位较高的人来祈灵国商议,而这个人就是乾风国的三皇子萧亦淳。 使臣到达京城的当天,司空澈就设宴款待了他们,对于苏洛宁来说,萧亦淳并不陌生,之前在乾风国的时候见过很多次,他还曾经救过自己。 “别来无恙,三皇子殿下。”苏洛宁随着司空澈一起来到萧亦淳的身边。 萧亦淳亦是站起身来对着司空澈和苏洛宁行了一礼,“皇上,皇后娘娘许久不见。” “你母妃还好吗?”苏洛宁问道。 “还好,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自从慕澜郡主退婚之后,自己便也算是因祸得福,为了补偿自己,父皇允许自己每月一次去监牢里看看自己的母妃。 说完这话,只见萧亦淳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司空澈,“这是大皇嫂嘱咐我带给皇上的书信。” 司空澈伸手接过,并没有把信立刻拆开来看,只是笑着对萧亦淳道:“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跟驿馆里的人开口,希望王爷在祈灵国的这段日子能过得开心。” “多谢皇上。” 而此时皇宫另一处的舞阳公主却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地让自己的宫女去打探宴席结束了没有,终于等到宴席结束,舞阳公主连坐都不坐了,就站在窗口,看着外面,那些宫女也都很不解,也不知道舞阳公主究竟在看什么。 眼看着夜已经深了,整个皇宫都沉寂下来,舞阳公主的贴身宫女这才缓步走了过来,轻声对舞阳公主道:“公主殿下,已经太晚了,公主还是上床休息吧。” 舞阳公主却是摇头,眼睛直直地看着外面,“再等一会儿。” 那宫女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公主在等什么呢?” 舞阳公主却没有回答。 又过了许久,舞阳公主终于放弃,转身回到床上,而那宫女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把窗子关上之后,便是伺候舞阳公主睡下。 但其实,舞阳这一夜都没睡,她在想,难道他真的连封信都没让人带给自己吗?既然他都已经同意了跟自己的婚事,为什么对自己还是这么冷淡? 对于这场和亲之事,朝中大多数官员都不怎么关心,毕竟这跟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们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如今皇上一年的孝期已经快要过去,这就意味着选秀女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的。 这后宫和朝堂从来都是紧密相连的,那些家里还有未嫁女儿的官员也便都是动起心思来,老早地就开始私下里请嬷嬷们开始教习了。 对于这些事情,司空澈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他也不问也不说,只当是不知道罢了。 但是苏之牧和苏夫人却是有些担心了,这日苏洛宁回到苏府,苏夫人便是跟苏洛宁提起了这件事。 “宁儿,眼看着这选秀在即,你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是母凭子贵,你如今却只有一个女儿,若是将来那些新进的妃子比你先生下皇子……总归是不太好。”对于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种事情,苏夫人是深有体会,不管之前司空澈对苏洛宁有多宠爱,苏夫人都不相信他会对自己的女儿不改真心。因为她自己也是亲身经历过的,她跟苏之牧也是真心相爱,才结成的夫妻,那时候苏之牧对她也是百般宠爱,什么事情都依着她,那个时候她也以为苏之牧对爱她一辈子,可是后来呢?没过多久苏之牧就变心了,而他当时让琴姨娘进门的借口就是,自己生不出儿子来。 苏夫人担心同样的情况会发生在自己女儿的身上。 苏洛宁却只是淡淡道:“这种事情也只能听天由命,能不能生下儿子也不是我说了算的。”选秀是肯定选不成的,但是这话她却不能对自己的母亲说,至于儿子这种事情,也只能随缘了。 “你不是跟天和医馆的林老先生认识吗?我听说他有法子能让女子生下男孩子,你为何不去找他试一试呢?” 听到这里,苏洛宁不由失笑,“母亲,您这都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啊?怎么可能有这种法子?如果天底下真的有这种法子,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你不去问怎么知道没有?”苏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在普通人家尚且是生儿子要紧,更别说是皇家了,如果你一直生不出男孩儿来,皇上的心里只怕也是不舒服。”自己的女儿本来就是出身宦官之家,若是一直生不出皇子,那些朝臣们恐怕也不会放过她,到时候宁儿这皇后的位置怕也是保不住。 苏洛宁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父亲给伤怕了,生不出儿子也是她的心病,此时也没有跟自己的母亲多做争辩,只是轻轻应和了几声。 苏夫人见苏洛宁态度敷衍,知道她肯定是没有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也只得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罢了,自己这个女儿向来主意正得很,自己怕是说不动她。 母女两个正在这里说着话,只听得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是听到了侍女的声音,“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洛宁和苏夫人闻言不由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同时朝着门口看去,只见苏绮蔓抹着眼泪就进来了,苏夫人见状不由起身快步朝着苏绮蔓走了过去,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苏绮蔓却只顾着哭,没有说话,苏夫人便是扶着苏绮蔓坐了下来。 “绮蔓,你别只顾着哭,先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啊?” 但是无论苏夫人怎么劝说,苏绮蔓只是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苏洛宁看着却没有说话,苏绮蔓这个时候哭得正是兴起,得等她哭够了才能说话。 就在苏绮蔓哭个没停的时候,苏之牧也是闻讯赶了过来,看到自己的女儿哭成这个样子,他心里怎么会不难受呢,而且苏绮蔓还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但是不用苏绮蔓说,他也猜得到苏绮蔓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哭。 “好了,先别哭了,你说,是不是跟柳彦哲吵架了?”苏之牧对自己这个女婿很不满意,成亲之前的那些事情就算了,成亲之后,除了回门那日之外,他就从来没有踏过苏府的大门。就算是回门的那日,他也是一直板着一张脸,好像苏家欠了他什么似的。 这个柳彦哲的架子还真是够大的,当初皇上还是澈王殿下的时候,都没有像他这么大的架子,每次陪着宁儿回来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坏脸色。就说最近刚刚成为自己女婿的明朗少将军,他陪着雪彤回门的时候,不也是高高兴兴的吗?就这个柳彦哲摆着一个脸色,自己把宝贝女儿嫁给他,好像还欠了他的似的,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道理。 不用说,绮蔓这么哭着回来,肯定也是跟柳彦哲有关了。 “行了,别哭了,是不是柳彦哲欺负你了?”苏之牧沉声问道。 苏绮蔓渐渐止住了哭泣,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其实她现在已经有些后悔,冲动之下就跑回苏家来了。父亲当初就不同意自己跟彦哲的婚事,如今自己再这般哭着回来,到底也是没脸。 所以听到苏之牧这样问,苏绮蔓只是闭口不言。 “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跟柳彦哲有关,那个柳彦哲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我当初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可你就是不听啊,这下好了吧,苦日子你就得自己受着。”苏之牧是既懊恼又气愤,当初自己软硬兼施,什么办法都用了,可绮蔓就是不听劝啊,本来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或许成亲之后,柳彦哲也会对绮蔓好的,可是事实呢?绮蔓每次回苏家,脸上都是强颜欢笑,看着就是堵心。 见自己的女儿脸上已经露出尴尬的神色,苏夫人连忙对苏之牧道:“好了,女儿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再说那些话了。”继而又是看向自己的女儿,放柔了声音道:“绮蔓,你先别难受,跟娘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绮蔓还是不吭声,苏夫人又是道:“你要说出来,我们才好帮你啊,你不说,我们怎么能帮你想办法呢?我们都是你的亲人,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苏绮蔓闻言,不由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低声开口道:“我看到他一个青楼女子在一起,样子很亲密。” 苏夫人听到这话并没有感到很意外,她刚刚还在跟苏洛宁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此时她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苏之牧看到苏夫人看过来的目光,面上有些尴尬,便是不由地低下头去。 “你真的看清了吗?会不会是认错人了?”苏夫人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男人三心二意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心里未免有些怨恼柳彦哲,绮蔓长得这么漂亮,他竟然还去外面找别的女人,而且他们两个才刚成亲多长时间啊,这变心变得也太快了。 苏绮蔓闻言又是啜泣了起来,“我看得很清楚,就是他,我每天跟他朝夕相处,怎么会认错人呢?” 其实早在之前柳彦哲刚刚考中科举的时候,她就见过他跟青楼的女子厮混在一起,当时她只以为那是柳彦哲对自己当初不辞而别的报复罢了,可是现在看来却未必如此,难道他的本性真的是一个风流无度的人?是自己看走了眼?! 第460章 心结难解(二更) 发生了这种事情,苏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世上最拴不住的就是男人的心,一个男人想要变心,你是怎么都留不住的,自己能怎么办?难道去跟柳彦哲说你不要变心吗?想到这里,苏夫人不由看向苏之牧,或者让老爷敲打一下柳彦哲也是可以的,但是老爷却实在没有立场跟柳彦哲说这些的,当年的他跟如今的柳彦哲可是一个样子,成亲没多久就出去沾花惹草,让他去跟柳彦哲说这些,不免有些讽刺吧。zi 苏夫人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苏洛宁,“宁儿你觉得呢?这件事要这么办?” 苏洛宁想了一下,开口道:“对于柳彦哲这个人我是不了解的,依你们看他会一个这么快喜新厌旧,跟青楼女子厮混的人吗?” 苏洛宁话音刚落下,就听得苏绮蔓道:“我当然不相信他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以前是多正直的一个人啊,可是现在我却也说不准了。” 对于这个问题,苏夫人也略有些纳闷地道:“其实我也觉得柳彦哲跟以前刚认识他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当初你父亲之所以请他来教书,就因为他为人正直、品性上佳,被很多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看重,所以你父亲才选了他,没有想到他现在却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苏洛宁闻言点头,“人的改变总是有原因的,要么他本来就是那个样子,只不过之前所有人都被他给骗了而已。要么,就是有什么原因让他改变了,而这个原因,我猜应该是跟大姐有关,你们两个之前的那些心结应该还没有完全解开吧。在柳彦哲跟你求亲之前,你们两个不还是彼此怨恨的状态吗?他这么突然的求亲,也未必是因为突然就放下了心结吧。”当时她就觉得柳彦哲的求亲太过突然了,不过却也不难理解,毕竟苏绮蔓就要被自己的父母送到同州老家去了,也许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所以情急之下,突然开口求亲也是情理之中的,这说明他心里还是放不下苏绮蔓。 但是这就跟他之后对苏绮蔓的归期漠不关心相违背了,如果他真的那么舍不得苏绮蔓,怎么可能不关心苏绮蔓在同州的情况,还有自己的父母的决定,难道他就那么笃定,苏绮蔓一定会跟着自己的父母一起回到京城吗? 反正,这一切都显得很不合理,而她的这些怀疑当时也都跟自己的父亲苏之牧说了,但是当时苏绮蔓是宁要拼着一死,也要嫁给柳彦哲的,所以苏洛宁也就没有再插手。如今,终于还是出了问题。 苏绮蔓听到苏洛宁这样说,不由停住了哭泣,开口问苏洛宁道:“那我要怎么做?” “去解开你跟柳彦哲之间所有的心结啊,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就跟他说,也问问他对你有什么不满,你们两个之前为什么会闹得那么僵,只有你们两个自己最清楚,把这些搁在心里的事情都一一解开,这些事情也都解决了。”他们两个成亲的时机本来就不太对,之前的那些梗在他们心里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成亲之后又添了许多新的矛盾,这些事情全都累积在一起,却一件都不去解决,不出问题才怪呢。 苏绮蔓想了想却觉得有些犹豫,“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会不会吵起来啊?”他们两个之间的那些问题可都不是小问题,一个不小心肯定是要吵起来的。 “如果怕吵架,那这些问题永远都得不到解决,再说了,谁说解开心结就一定要吵架,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说吗?两个人坐下来,彼此坦诚地,说一说自己心里的不满,只有说出来了,才有可能去化解。” 苏绮蔓此时也不再开口说话,只低着头想着方才苏洛宁的那番话,她本来就是一个容易被别人的话影响的人,所以此时越想越觉得苏洛宁的话说得很对。 眼看着苏洛宁要回去了,苏绮蔓也是起身跟自己的父母告辞,她想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早点回去跟柳彦哲说清楚。 看着自己这两个女儿一起走出去,苏夫人不由道:“她们姐妹两个,倒是宁儿看起来更像是姐姐一些,绮蔓比起宁儿来还是想得太浅。”自己的女儿自己也知道,苏绮蔓虽然长得漂亮,也精通各种才艺,但是想法却是太幼稚,对事情想得也没那么长远,一切都是随心而来,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在仓促之间就决定了自己跟柳彦哲的婚事。 当初所有人都那么反对,她却只坚持自己的意见,如今成亲之后的日子过得不如意,她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了,谁让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呢?当初在她嫁人之前,老爷也跟她说过了,既然这是她自己的决定,那无论以后的路有多难走,她也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而此时跟苏洛宁一起并肩走出苏府的苏绮蔓,亦是轻声对苏洛宁道:“宁儿,多谢你帮我出主意。”这些日子以来,宁儿也帮了自己很多的忙,其中包括自己的逃婚,还有太后责罚自己的事情,如果不是有宁儿在的话,自己能不能活到现在都说不定了。 “我们都是亲姐妹,说这个干什么?还有我还有提醒你一句,对于花银子这上面的事情,你也要注意,这应该是你们成亲之后遇到的最大的问题吧,想来你们为了这个肯定也争吵了不止一次两次了。” 苏绮蔓点头,“这个我知道,只是……我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总是要给我时间让我去适应的啊。” “这一点我明白,但是你现在要做的是怎么让柳彦哲明白,让他了解你的无奈。” “我知道了。” 跟苏洛宁分别之后,苏绮蔓便是回到了柳府,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苏绮蔓已经在心中想好了,等过会儿柳彦哲回来之后,她要怎么跟他说这件事。 但是眼看着夜幕初降,柳彦哲还是没有踏入柳府的大门,这让苏绮蔓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侍女过来问她要不要用晚膳,她也是一点都没有胃口。 眼看着夜色渐渐深了,在外间候着的那几个侍女都在打瞌睡,柳彦哲这才回来了,而等他刚一靠近,苏绮蔓就皱起眉头来,他身上有酒气。她本来还以为他今日这么回来,一定是因为大理寺那里出了什么事情,才不得不晚回来的,但是闻得他身上的酒气,苏绮蔓就知道他肯定又出去喝酒了。 但是苏绮蔓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柳彦哲好好聊聊的,所以暗暗压下了心中的不满,缓缓走上前去,想要扶着醉酒的柳彦哲坐下,但是她的手刚一碰到柳彦哲的胳膊就缩了回来,他的身上不止有酒味儿,还有女子的脂粉味儿。 柳彦哲此时也注意到了苏绮蔓的异常,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歪歪斜斜地在榻上坐了下来,对一旁苏绮蔓的侍女道:“给我倒杯茶来。” 那侍女是苏绮蔓从苏家带过来的贴身侍女,从来就只听苏绮蔓一个人的,此时听到柳彦哲这样说,不由朝着自家小姐看了一眼,见着苏绮蔓朝着她点了点头,她这才去给柳彦哲倒了一杯茶水。 柳彦哲见状却是冷笑一声,“苏家大小姐架子大,没有想到就连她的侍女架子也这么大,给我倒杯茶,还要问问你们家小姐的意思,难道我就不是你的主子了吗?到底是苏家出来的侍女啊,就是比我这府里的要高上一等。” 听到柳彦哲这样说,苏绮蔓忍了忍,示意自己的侍女把茶水递给自己,然后她亲自递到柳彦哲的手里,“这样总行了吧,采珊本来就习惯了只伺候我一个人,如今她跟着我一起嫁了过来,你也得给她一些适应的时间啊。就像是我一样,我突然从苏家的小姐变为你柳彦哲的妻子,我也需要适应,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转变身份的。” 柳彦哲此时很是有些诧异地看着苏绮蔓,今日苏绮蔓的表现实在是太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了,要是搁在以往,苏绮蔓早就跟自己闹起来了,哪里还会这样好声好气地跟自己说话,甚至亲自把茶水递到自己的手中,难道她今日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柳彦哲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看向苏绮蔓,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知道我身上的确还有很多在苏府做小姐时的毛病,花钱大手大脚,不知财迷油盐贵,不懂得持家,这些我都承认,也尽力在改,我希望夫君你能给我时间,让我慢慢改变。虽然你听起来像是辩解,但是这种转变对我来说,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因为我想要跟你过一辈子,所以我会努力去改,也希望你能在我改正的这段时间里多多包容我,好吗?” 柳彦哲现在已经由惊讶变为惊奇了,“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我只是想跟你一起把日子好好过下去而已,我知道我现在有很多地方都让你不满意,你现在尽可以把你心中的那些不满都说出来,只要我能改的,我都会尽力去改的。彦哲,我们两个好好聊一聊吧,把我们心中那些解不开的心结都说出来,不然我们再继续这样过下去的话,实在是太难受了,不是吗?” 柳彦哲闻言看着苏绮蔓,张了张口,却又是摇头,“我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不说的话,我们两个难道要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吗?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说了,我看到你跟一个青楼女子很亲密地走在一处,我已经去打听过了,知道她是谁,而且也知道你最近经常去找她,你今天之所以回来得这么晚,应该也是跟她在一起吧?我想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她吗?或者,我这样问,你现在心里还有我吗?” 柳彦哲闻言却并没有惊讶的反应,只是淡淡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质问我?或者去找她?” “因为我想听你亲口跟我说。” “如果我说我喜欢她呢?我想纳她为妾呢?你也愿意吗?” 纳她为妾?原来他是认真的吗? “彦哲,我们才刚成亲了多长时间?为了我的面子,纳妾的事情就往后推一推好吗?”自己能怎么办?只能暂时往后推再想办法了,这件事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原本是想跟彦哲谈谈心事,他却陡然提出了纳妾的事情。 就在苏绮蔓暗自神伤的时候,柳彦哲开了口,“好,既然你说要好好聊一聊,那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嫁给我,你是不是后悔了?” 苏绮蔓闻言猛地抬头看向柳彦哲,发觉他正极其认真地盯着自己,连忙应声道:“当然没有。” “你撒谎。”! 第461章 赠予玉佩 听到柳彦哲这样的指控,苏绮蔓未免觉得委屈,反驳道:“我没有撒谎。” “没有撒谎?前几日你跟采珊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还想骗我吗?” 苏绮蔓却是满脸的疑惑,“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羡慕你的妹妹苏雪彤命好,能够嫁给明朗少将军那样的男人。”柳彦哲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以前喜欢过明朗少将军,但是如今他都已经是你的妹夫了,你就不能稍微收敛一些吗?喜欢自己妹妹的夫君,你也真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但是柳彦哲这语气之中除了讽刺分明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苏绮蔓此时也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自己跟采珊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但是自己的意思并不是喜欢明朗少将军啊,他这样说自己未免太伤人,本来苏绮蔓还想要跟柳彦哲好好谈的,但是被他这么一讽刺,心里的怒火也是被挑起来了,冷声道:“是,我就是羡慕雪彤的好命怎么了?她虽然是庶女可是命比我好,嫁得那样一个夫君,此生亦是无憾了。” “好啊,你终于承认了,你至今还喜欢明朗少将军是不是?”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一旁的侍女采珊,连忙从旁劝阻道:“小姐,分明不是那样的,你怎么不跟姑爷解释啊,小姐刚刚不是还说,今天要跟姑爷心平气和地好好聊一聊,希望能把误会和心结都解开吗?怎么又添了新的误会呢?二小姐嘱咐您的话您都给忘了吗?” 听到采珊这样说,苏绮蔓连忙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是的,她不想再这样别扭地过下去了,今天必须要把事情都一一说开了,又何必再平添误会? 苏绮蔓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对自己的侍女采珊道:“你先回房去休息吧。” 采珊应了一声,便是退了下去,只是心中难免有些担心,小姐不会跟姑爷吵起来吧? 待采珊离开以后,苏绮蔓亦是在一旁坐了下来,看着柳彦哲道:“我是挺羡慕五妹的,不是因为她嫁进了将军府这样的门第,而是因为她嫁给了一个对她上心的夫君。说起来,我跟三妹和五妹成亲的日子相差不多,三妹跟五妹回门的时候,两个妹夫都是高高兴兴的,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哄得我父母很是开心,只有你,彦哲,你自己也知道吧?我回门的那日,场面有多尴尬。我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是你先跟我求的亲,我宁愿挨父亲的打,都要回京城来跟你成亲,而你却在一夕之间变脸,成亲的当天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在成亲而是要上刑场,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有这样的转变。” 听到苏绮蔓这样认真地说了,柳彦哲的神情也是严肃了起来,沉默了片刻之后,他亦是看着苏绮蔓开口道:“你问我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转变,可能是因为我自己还没有想清楚吧,那天在苏府门口的求亲只是一时冲动的想法,过后想想,总觉得我们两个之间很难再回到以前了。” 不可否认自己的心里还是有苏绮蔓的,不然不会在听到她要离开京城的消息之后,那么着急地想要留着她,害怕自己跟她真的一辈子不再相见,但是在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自己跟她之间有太多的矛盾了,成亲之后,恐怕只能互相埋怨。 一时冲动的想法?原来竟是这样,所以当自己身在同州的时候,他也就没有去苏府打听消息,因为他根本就不关心自己究竟能不能回来跟他成亲,这样的事实让苏绮蔓大受打击,声音也是低了下来,“所以你是后悔了是吗?当初不该跟我求亲。” “绮蔓,你知道我之前是多在乎你的,但是你已经完全摧毁了我对你的信任,成亲之前不辞而别、在回京的路上就转而喜欢上了明朗少将军,你做的这些事情能让我心无芥蒂吗?你知道你给我一种什么感觉吗?就是你在玩弄我,我全心全意地对你,你却只把我当做一种消遣。你喜欢看书上大小姐跟穷书生的故事,所以就选中了我,你是真的喜欢我吗?只怕连你自己都不清楚吧。” 苏绮蔓闻言苦笑摇头,那泛黄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出几分萧索的感觉,只听得她开口道:“原来你的心里还是介意那些事情,我对明朗少将军……”苏绮蔓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你要知道我当时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跑回京城是什么感觉,我在路上受了多少苦你又知道吗?当明朗少将军从天而降护送我回京的时候,你能了解那种心情吗?我不是喜欢上了明朗少将军,而是出于一种崇拜和感激吧,但是当时我自己误以为是喜欢了。至于当初我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我想之前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就像是现在我嫁给你做妻子,我得适应慢慢适应这种日子一般,当初我跟你私奔的时候,也需要慢慢适应的,可是你根本就没有给我适应的时间不吗?我当然会害怕,想要逃跑。” 见柳彦哲不说话,苏绮蔓继续道:“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那我们就把心里所有不舒服都说出来吧。彦哲,你总是说我怎么对不起你,可是难道我心里就不委屈吗?当初你刚回京城的时候,我对你那般低声下气地讨好,无论你怎么冷脸对我,我都没有在意,可你却跟那些青楼女子厮混在一起来报复我。如今我们都已经成亲了,可你还是故态重萌,既然这么不喜欢我,当初又为什么要跟我求亲呢?” “我不是不喜欢你,或许……我是太喜欢你了。” 听到这话,苏绮蔓十分讶然地看着柳彦哲,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而柳彦哲这个时候亦是继续往下说,“我就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太在乎。是的,当初跟你求亲之后,我的确是犹豫了,这并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而是因为我不想我们两个今后的一辈子都生活在对彼此的怨恨之中,尤其是我,我觉得我大概永远也做不到原谅你当初的行为。所以我想着,或许我们两个从此天各一方更好一些。”让柳彦哲最在乎的其实并不是苏绮蔓在成亲之前临阵脱逃这种事情,而是那么快就转而喜欢上了赵明朗,这让他觉得备受侮辱。 “至于,你说我在成亲当天板着脸的事情,那是因为你没有听到那些人是怎么议论我的,又是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我,就好像……我是一只吃着天鹅肉的癞蛤蟆。”而且至今为止,在大理寺里,那些人也会在私底下议论自己,说自己不过是靠着自己的妻子吃软饭的罢了,这对于柳彦哲来说实在是太侮辱了。 “原本我也告诉自己,这又不是你的错,我为何要迁怒于你,但是成亲之后,你的各种大小姐做派都拿了出来……” 主屋的灯火亮了半夜,那些下人们都是暗自好奇,也不知道他们的主子都在房间里说些什么,不过好奇怪,今天他们两个说了这么久的话竟然还没有吵起来,这也是一件极难得的事情。 而自这天之后,他们发现他们的两个主子,相处起来比以前和谐了不少,最起码没有冷眼相对了,这让他们更加好奇那天晚上这两位主子究竟说了些什么。 …… 成悠夏今天有些紧张,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以隽王府女主人的身份设宴款待客人,而且这个客人还是乾风国的皇子。为了今天不出差错,她昨天还回了一趟成府,专门请教了自己母亲。 司空隽看了不由笑着看向成悠夏,“你不用这么紧张,不过是私宴而已,来的人除了乾风国的三皇子之外,都是熟人,就算出了差错,也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那也不行,这是我第一次以你妻子的身份来准备这些,怎么能出差错呢?我可以你隽王殿下的王妃啊,怎么可以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这不是给王爷丢脸吗? 司空隽含笑捏了捏成悠夏的脸颊,“就因为你是我的王妃,所以做错了也没关系。” 成悠夏闻言心中自然欢喜,踮起脚尖就在司空隽的脸上印下一吻,“我怎么那么喜欢王爷你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调侃的声音传了过来,“没眼看啊,没眼看,我说你们夫妻两个光天化日之下的能别这么腻歪吗?牙都要甜掉了。” 司空隽和成悠夏俱是看向来人,却原来是司空宇和席白霜,只见成悠夏冲着司空隽吐了吐舌头道:“要你管。” “我说,成悠夏,怎么你嫁人之后还是像个小孩子似的,再这样下去,怕是旁人都要以为你是隽的女儿了。” “胡说,王爷才没那么老呢。” 站在司空宇身边的席白霜此时轻轻拍了一下司空宇的胳膊,含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说夏儿?你平常不也挺孩子气的吗?” 司空宇顿时委屈道:“夫人,你怎么帮着外人说我啊?你看人家夫妻两个多齐心啊。” 而席白霜则是给了司空宇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成悠夏见状冲着司空宇嘿嘿一笑,便是挽上席白霜的胳膊,把她给拉走了,“席姐姐,我们去别的地方说话,不理他了。” 目送她们二人走远,司空宇拍了拍司空隽的肩膀道:“隽王殿下,你也不管管你的王妃,她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没你这个宠法的啊。” 司空隽却是笑着道:“你还说我,你不也是吗?” 如今的席白霜已经比当初自己刚见到她的时候开朗了许多,那个时候她在面对司空宇的时候是有些自卑的,如今她也能自如地跟司空宇开玩笑了,想来在这其中,宇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 今天这场宴会本来是苏洛宁提议的,因为萧亦淳对她有救命之恩,所以如今萧亦淳来到了祈灵国,她本也应当一尽地主之谊,但如果在皇宫里设宴,难免会让人有些拘束,他们就决定在隽王府设宴,只当是私下里款待萧亦淳了。 既然是苏洛宁提议的,她跟司空澈也是提早就来到了隽王府,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司空宇比他们来的更早。 见着司空澈的怀中抱着瑶儿小公主,司空宇立刻就走上前去,对着小公主伸出手来,“来吧,小公主,让你宇叔叔抱抱你。” 瑶儿小公主倒也显得很高兴,一只小手伸了伸,便是被司空宇接了过去,苏洛宁见了不由笑着道:“这小丫头,好像见了谁都不认生似的,好拐得很。” 司空宇闻言笑着道:“我看这丫头精明得很,谁拐谁还不一定呢。” 不多时赵明朗和苏雪彤也到了,而萧亦淳也是紧随其后,人都到齐了,成悠夏便是安排下人们上酒上菜,苏洛宁看着成悠夏这般有条不紊的样子,不由含笑看着成悠夏道:“如果换做以前我定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成悠夏亦是笑着看向苏洛宁,“苏姐姐是在婉转地小看我吗?” 这个时候一旁的司空宇却也是来插上了一句,“她哪里是在婉转地小看你,分明是在赤裸裸地小看你。” 萧亦淳看着他们这样互相开玩笑的样子,多少也有些诧异,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皇室中人也可以这么一起相处的,在乾风国自己从来就没有这样可以互相谈笑的人,更别说皇室之中的兄弟了。 在皇室之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得倍加小心,哪里还能这样肆意地把酒言欢,就连醉意里都得带着几分谨慎和戒备。 其实这里面除了苏洛宁之外,萧亦淳唯一熟悉一些的人就是司空隽,因为司空隽是祈灵国这边负责准备和亲事宜的人,所以他们两个这几日相处得比较多。有关于司空隽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些,这让他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毕竟他们二人都是因为自己母妃的过错而受到惩罚的人。但是比起司空隽来,他还是幸运多了,最起码他的母妃并没有被处死,自己也没有被软禁。 就在萧亦淳这么想着的时候,那瑶儿小公主却是朝着他伸出小手,努力地想要从司空澈的怀里挣脱出来。或许是因为萧亦淳是她所见到的新面孔,所以她对萧亦淳格外地有兴趣。 萧亦淳觉得此时若是自己不把这小公主抱过来的话,似乎有些尴尬,便也是伸手抱过了瑶儿小公主。萧亦淳之前是从来没有跟这么小的孩子相处过的,所以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不过瑶儿小公主就显得怡然自得地多了,在萧亦淳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坐了下来,开始去抓萧亦淳腰间的玉佩。 萧亦淳此时也便把自己的玉佩解下来递到瑶儿小公主的怀里,苏洛宁见状用眼神示意寄雨把瑶儿从萧亦淳的怀里抱过来。寄雨会意,走到萧亦淳的身边,轻声道:“王爷,把小公主给奴婢吧,您这样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寄雨说完就伸手要把小瑶儿给抱走,但是瑶儿小公主却只是抱着萧亦淳的脖子不撒手,萧亦淳难得见一个人对自己这样依赖,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柔软,道:“不必了,就让小公主这么呆着吧。” 寄雨闻言转而看向苏洛宁,见苏洛宁朝着她微微点头,也便作罢,又走回到苏洛宁的身边去了。 苏洛宁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不由暗自摇头,这丫头真是自来熟,才刚刚见了一面,就沾上人家了。 第426章 不肯撒手(二更) 宴席之上,未免说起了苏洛宁在乾风国时候的事情,当初那些事情如今再说起来,苏洛宁在感慨之外,倒也觉得有些趣味,想当初自己在尤叔和南之面前一路装失忆,后来又想办法通过司空臻把自己在乾风国的消息传回祈灵国,也算是跟他们斗智斗勇了。也不知道如今他们二人在哪里,虽然在乾风国的时候,他们一直都是对立的关系,但是在最后,南之还是把解药给自己了,可见南之之前做的那些也只是奉命行事,她自己也得选择。 就在苏洛宁陷入回忆之时,成悠夏颇有些感慨地道:“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大概一辈子都回不来了。不过,那些人到底为什么要把苏姐姐给弄到乾风国去啊?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这件事我一直都想不通。” 听到这里司空隽他们几人不由对视了一眼,当然不能说这件事是先皇做的,而这个时候只听得苏洛宁轻笑着开口道:“谁知道呢?不过苏家做生意做了这么多年,得罪的人也是不少了,可能是之前的哪个仇家想要泄愤吧。” “真的查不出来吗?这个人也太过分了!” 司空隽闻言,只轻声道:“好了,这些不开心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也就不要再提了。” 这种话说出来,澈也是尴尬,自己的父皇想要杀死自己的妻子。如果换了是别人这样对待苏洛宁,澈怎么可能忍得下去,偏偏这个人是自己的父皇,他心中也是堵得难受。其实何止是先皇呢?就连太后也……如果不是太后在苏洛宁的事情上触怒澈的话,澈也不会把她给软禁在寝宫之中。 只是如今太后已经神志不清,只怕连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太医已经给太后诊治过了,药是喝了一副又一副一点用都没有,也找了那善莹公主来问,不对,她现在已经不是善莹公主了,因为她勾结景王殿下,做出给太后挡箭的假象,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她这公主的名号已经被拿下来了。 但因为这香禾是被迫的,所以皇上只收回了她公主的封号,并没有责罚于她。听她所说,那些药都是景王殿下让她下在太后的膳食中的,而且景王告诉她这不是毒药,就算吃下去,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她便也是相信了。 香禾这个女子胆小得很,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她在这件事上并没有说谎,这一切都是司空景策划的,只不过被她倒霉给赶上了。 司空景本来是想找一个可以跟苏洛宁的一较高下的女子送到皇宫里去,就算不能得到司空澈的喜欢,能讨得太后的欢心也好,太后本来就不喜欢苏洛宁,她一直都想给司空澈纳侧妃,如今司空澈当了皇上,她就更不能允许司空澈的身边只有苏洛宁一个女子的。 但是在这件事上太后也是相当苦恼,她想找到一个女子可以从苏洛宁那里分得司空澈的心思,但是想要找到能跟苏洛宁一较高下的女子实在是太难。 而这个时候司空景偏偏就撞到了香禾这么一个女子。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偶然,那香禾是他们那里的地主强行带到了京城来送给杨大人的。就在杨大人寿辰的那天,司空景却是在大街上看到了脚步匆匆跟着一个顶着大肚子的男人往一个方向走。 他当时就有些纳闷,今日不是杨大人的寿辰吗?他不在家里招待宾客,跟着这个男人瞎跑什么?结果司空景便是悄悄一个跟了过去,想要探个究竟。就这样,被他发现了香禾这样一个女子,无疑,香禾的容貌是极出众的,比起京中这些官家小姐也是不差,但就是气质上差得太多。 在他看到香禾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经过一番调教,这个女子一定会得到母后的喜欢,到时候就能留在皇宫里为自己所用了。 他让苏芊雅精心教导这个香禾,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家闺秀,同时给她改了名字,还捏造了一个新的身份。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如他之前就计划好的一样,化名为纪怜柔的香禾对太后有了救命之恩,得到太后的垂帘。事情本该照他计划的一样,香禾被太后接入宫中,准备着给司空澈做妃子。 可是谁能想到,司空澈一个册封的圣旨就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但是他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女子,又怎么肯轻易放弃呢?于是便又找了个机会,终于让太后把香禾给接近了皇宫。他本来并没有想给太后下药的,但是司空澈这里防范得太严了,香禾根本连他的身都近不了,更别说是动什么手脚了,司空景只好调整了计划对太后下手。 他知道那种毒没有解药,而他看中的就是没有解药,如果有解药,就意味着太后有可能会好,那自己做的一切不就有暴露的危险了吗? 只是他的计划还是功亏一篑,他不知道的是司空澈从来都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在他一开始有异动的时候,司空澈就已经察觉了。所以,那天在瑶儿小公主的周岁宴上,司空澈才会早有准备,没有让景王得逞。 他们母子两个,一个景王已经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宗柏府,一个太后也神志不清,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司空隽的心里也是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毕竟当年自己母妃的事情,也是因他们二人而起,如今他们两个也算是得到了惩罚。 见得自己的夫君兀自坐在那里走神,成悠夏不由抬手在司空隽的眼前晃了晃,“怎么样了?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而且表情怎么好像有些沉重啊? 司空隽朝着她微微笑了笑,“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成悠夏看着不像,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好多问的,也就笑着把手中的酒杯递给了司空隽,“喏,既然不许我喝酒的话,你就替我多喝两杯吧。” 司空隽笑着接过成悠夏手中的酒,缓缓喝了下去,以前的事情他如今是越来越少想起了,以前被软禁的时候,太冷清孤寂了,那些往事总是不时浮上心头,想来想去,只能让自己更加不开心。如今自己身边有这么多朋友,还有夏儿,那些往事在自己的心里也慢慢变得淡了。父皇与母妃,他们各自的错错对对,自己已经不想去纠结了,重要的是今后的日子不是吗? 一场宴席下来,倒也是宾主尽欢,而瑶儿小公主就一直在萧亦淳的怀中待到了散场,被自己的母亲抱在怀里,却还是不愿对手里的那枚玉佩撒手。 苏洛宁有些急了,这样未免让萧亦淳也是尴尬,索性就去直接掰小瑶儿的手,这个时候却是听得萧亦淳开口道:“算了,既然小公主这么喜欢这枚玉佩就送给她吧。” “这怎么行?”苏洛宁坚持不肯,她在乾风国的时候就看到萧亦淳身上一直带着这枚玉佩,想来这枚玉佩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不能因为不好意思,就把这玉佩送给自己的女儿,自己怎么好接受? 苏洛宁终于还是掰开小瑶儿的手指,把那枚玉佩拿出来交给了萧亦淳,“小孩子不懂事,其实她只是看着好玩儿而已,宫里有许多东西,她也是只是一时新奇,玩玩就忘了,这玉佩王爷还是拿回去吧。” 可是这个时候小瑶儿却是哭了起来,苏洛宁不禁在心中哀叹一声,这个小丫头今日是怎么回事儿啊?闹得萧亦淳一顿饭没吃好只抱着她了不说,连人家的玉佩也不肯撒手,这情况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萧亦淳送苏洛宁的手中接过玉佩,却是重新把它递到了小瑶儿的手上,“没关系的,也不就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给她吧。”也是难得,有一个孩子跟自己这么投缘。虽然说这枚玉佩对于自己的意义的确是很不同,但是既然她喜欢的话,送给她也没什么要紧。 苏洛宁一再推辞,可是萧亦淳都没有再收回去的意思,再这么让下去的话,就有些尴尬了,苏洛宁想着,等到他走的时候,再悄悄塞给他算了。这枚玉佩对他明显有很不同的意义,不能让瑶儿觉得好玩儿就留下了。 离开隽王府之后,赵明朗说要送萧亦淳回去,可是却被萧亦淳给拒绝了,“我也是难得来祈灵国一趟,想要在祈灵国走一走,看一看这里的风土人情,少将军就不用陪着我了,我自己闲逛一番也就罢了。” 既然萧亦淳这样说了,赵明朗也就没有再坚持,带着苏雪彤也就回将军府去了。 萧亦淳果真是慢慢走着,想要一路走回驿馆,而就在他走出不远之后,突然有一女子挡在了他的面前,萧亦淳稍稍愣了一下之后,对着来人淡淡行了一礼,“公主殿下。” “你认识我?”舞阳公主略有些诧异地问道。 “当然,我之前看过公主的画像。”既然自己是作为使臣前来祈灵国的,总不至于连要和亲的公主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舞阳公主此时站在那里,却有些沉默,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萧亦淳见状却是开了口,“舞阳公主想说什么就说吧。”无非就是跟和亲有关的事情。 “我想问,二皇子没有让三皇子你带什么话给我吗?”舞阳公主到底还是不死心啊,知道今日苏洛宁他们要在隽王府宴请萧亦淳,所以特意在这里等着要一问究竟。 萧亦淳摇头,“没有。” 虽然这两个字说出来有些残忍,但是萧亦淳还是实话实话,这种事情说谎话也没什么意义,萧文彦的确没有让他带什么话。 看到舞阳公主眼睛里失落伤心的神情,他就已经明白了,这个舞阳公主对于萧文彦是单相思啊。看来萧文彦决定娶这个舞阳公主,也是为了那个皇位做打算。 罢了,萧亦淳摇了摇头,他做什么打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了,他们的事情自己可管不起。 本以为舞阳公主听到自己的回答之后也就会放弃了,但是却听得舞阳公主又是问道:“那他在乾风国有跟你或者是任何人说起过我吗?”哪怕是提过一句也好,最起码证明在他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可是萧亦淳还是摇头,他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过舞阳公主,就算在自己即将出发前往祈灵国的前期,他也没有跟自己提过一句舞阳公主。 第463章 留书出走 舞阳公主低下头去,原本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只是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她却仍然不肯死心啊。 “那……公主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我……” “没有了,抱歉,在这里耽搁了三殿下。” “没有关系,既然公主没有别的事情了,那我就先走了。” 舞阳公主轻轻点了点头,萧亦淳便是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了,然而还未等萧亦淳走出几步,舞阳公主却又是出声唤住了他,“三殿下请等一下。” 萧亦淳闻言转过身看向舞阳公主,“公主还有别的事情?” “你能跟我说说他吗?” 听到舞阳公主说这样的话,再看她此时脸上的神情,萧亦淳不由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位公主也是个痴情的,就算心里明知道萧文彦娶她不过是出于利益的考量罢了,但还是痴心不改啊。 “但是我跟二皇兄,其实并没有多熟悉。” “没关系,我只是想要知道多一点有关他的事情。”虽然自己跟他相处过一段日子,但彼时他是无名,并不是萧文彦,自己想知道他在做萧文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既然舞阳公主这话已经说出来了,萧亦淳也不好拒绝,便是应声道:“那好吧。” …… 下了一场秋雨之后,天气越发凉了起来,高志安从庞掌柜的手里接过一件银灰色的披风,含笑道:“多谢庞掌柜了。” “这有什么谢的,我们本来也是开门做生意,你是给了银子的,算是客人。”庞掌柜看了一眼那披风,道:“又是给那个孩子的吧,你对他还真好,光这一阵儿你都从我这里给他做了多少衣服了。”这披风对于高管事来说未免太小,一定是给那个孩子的。 “没办法小孩子长得快,去年的衣裳都不能穿了,这天又凉了,都得置办新的。”冬天的衣裳也得早一点置办起来了,不然天气骤然一冷,肯定是来不及。 庞掌柜笑着摇头,“我看你是真的把那孩子当做亲生儿子养了,不知道的人怕还以为他是你的私生子呢,你这样的话,哪家姑娘敢嫁你,一出嫁就成了后娘了。” “那也没办法,谁让我是他的师父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我是他的父亲倒也没错,至于娶妻什么的,看缘分吧,人家不想嫁,我也不能强娶不是。” “你这小子,我刚刚说的那些不过是玩笑话罢了,要是你肯点头同意,难道还愁找不到媳妇儿?就你这条件有多少姑娘愿意嫁呢,可你不是不肯点头吗?还是说……”庞掌柜突然凑近了高志安几分,压低了声音,“难道你的心里还不能放下五小姐?”毕竟他们两个之间也曾提起过婚事的,只不过被琴姨娘给搅和黄了,如今五小姐嫁给了明朗少将军,志安心里想必也是不好受。 高志安闻言却是哭笑不得,这误会可大了,“您想到哪里去了?” 可庞掌柜却是不信,高志安也就不再解释了,算了,让他们误会去吧。 高志安从成衣铺里出来之后,便是去了苏家的药铺,因为高志安如今每日里都要来药铺教年风岚念书,所以药铺里的这些伙计对高志安也都很熟悉了,看到高志安进来,便是对他道:“风岚在后院里呢。” 高志安笑了笑,便是迈步走去了后院,一进去,却看到年风岚正坐在梧桐树下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那神情看起来很是悲伤,是的,悲伤,这两个字原本是不应该出现他这个年纪的脸上的,但是高志安看得真切。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孩子的心里藏着某些不愿意被人知道的事情,那一定是令人伤心的往事。据风岚自己所说,他们家是因为一场大火而被烧光了,他的母亲当时拼死把他抱了出来,母子两个就相依为命,可是没多久之后他的母亲也染病去世了,举目无亲的他就只能以乞讨为生,后来碰到了二小姐,便是被二小姐送来了药铺医治,从此便在这里留了下来。 也是,一个孩子小小年纪经历了这些事情,怎么能不伤心呢?所以他们这些人也从来不过问风岚之前的事情,不想再揭起他的伤疤。 “风岚。”高志安唤了一声,打断了那少年的思绪。 年风岚闻言朝着高志安看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师父。” 高志安把手中的披风递给道:“天凉了,以后出去的话,别忘了穿这个。” 年风岚伸手接过高志安递过来的披风,轻声道:“多谢师父。”这少年一向冷淡,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表示亲昵,但是他心里是很感激高志安的。 “好了,走吧,开始今天的功课吧。” 其实高志安一开始接触年风岚的时候,就知道他之前肯定是有过先生,或是上过私塾之类的,因为书上的很多东西他都明白,而且这孩子的领悟能力也比其他跟他同龄的孩子强。只是这孩子跟自己一样,似乎对考科举这件事很排斥,自己有自己的原因,却是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等晚上的时候再把今天的书温一遍,明天我要考你。” 高志安说着就要走,却是被年风岚给唤住,“师父,我能离开几天吗?” 高志安闻言诧异,“离开几天是什么意思?” “我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散散心。” 高志安微微弯下身子看着年风岚的眼睛道:“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不能给师父说说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日子风岚很有些反常,平常上课不专心也就罢了,之前还擅自跑去隽王府凑热闹。事后,高志安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自己对风岚太熟悉了,他是个极其安静的孩子,甚至有些不愿意跟旁人接触,怎么可能去隽王府凑那个热闹,平常他都是躲都来不及。 他觉得风岚这孩子这阵子一定是有心事,但是自己问他他又不说。 果然,年风岚还是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太闷了,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 “那我陪你一起出去散心,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年风岚闻言低下头去,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我想自己一个人去。” “那怎么行,你一个孩子,路上多危险。” “师父,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那师父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这样吧,如果你真的想出去散心,那我来安排,保证让你出去玩得开心怎么样?” 年风岚又是沉默了许久,张了张口,最终却也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高志安伸手摸了摸年风岚的脑袋,道:“你要相信,师父永远都会对你好的,师父不让你自己一个人出去,也是怕你出什么意外,知道吗?” “我知道了,师父。” “好,那你先准备一下,后天吧,后天我就带你出去玩儿。” 年风岚点头,“多谢师父。” 待高志安离开之后,年风岚却是轻声道:“对不起了,师父。”那双眼睛里有着超越他年龄的悲凉之气。 一天的忙碌之后,药铺里的伙计们有家的都回家去了,没有家的便是歇在药铺后院的房间里,劳累了一天,所有人都睡得很熟,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但是第二天一早,大家才发现年风岚竟然不见了,真是奇怪,这小子昨天晚上明明还是跟他们一起歇下的,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 药铺的前门已经锁上了,他一定是从后门出去的,不过这小子干什么三更半夜逃走啊,药铺里的人对他不好还是怎么了?如果想要离开的话,最起码也要跟他们说一声啊,他们又不会拦着他,这偷偷摸摸地走了算什么。 “哎,你们看这里有一封信。” 在收拾年风岚床铺的时候,他们终于发现了年风岚枕头底下压着的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就是说他最近心里闷得慌,想要一个人出去走一走,希望他们不要找他,等过一段日子之后,他自己会回来的。 “我就说嘛,风岚这孩子不可能就这么离开的,既然他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这孩子也真是的,想要出去散心就跟我们说嘛,谁还能不让他去怎么着?哪能这么一声不吭地就偷偷走了。” “我想着他是不想让我们跟着吧,这信上不是说了吗?他想一个人出去走一走。” “他一人,还是个孩子,路上万一遇到了危险怎么办啊?风岚这孩子以前挺懂事的,怎么最近这么反常,上次的事情也是,偷偷地就跑去隽王府凑热闹去了,让我们一通担忧。” “好了,既然人都已经走了,就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希望他在外面一切都安好吧,别遇上了坏心就行。这孩子也的确够让人操心的,这怎么能不担心他呢,他一个小孩子。” “我们先别在这里说了,赶紧去把这件事告诉高管事吧,风岚是二小姐带回来了,又是高管事亲自看管,如今他跑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对,赶快去告诉高管事。” 很快药铺里便是有人去告诉高志安这件事,而那些百姓们却还在暗自诧异,怎么今日苏家的药铺开门开得这么晚。 …… 年风岚离开京城之后,一路往南走,其实他一点都不害怕一个人上路,当年他就是这么一直来到京城的,如今这条路可是比当初他来京城的时候好走多了,那个时候他只能一路乞讨,受尽了委屈和冷眼,挨了多少饿,受了多少冻,那么多艰苦的日子都已经熬过来了,如今自己身上有银子,包袱里有衣服,不用受冻挨饿,自然要比之前幸福许多。 但是他的心情却一点儿也不轻松,每往前走一点,他的心里就会沉重几分,只是他不得不回去,这段日子,他彻夜难眠,就是在回去和不回去之间摇摆,他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但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回去,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回去的话,自己就会一直想这件事,心中不得安宁。 年风岚跟着商队一路走,好在他身上的气质太过沉冷,有些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那些人也没有对他起什么坏心,而且年风岚本身也是戒备心十足,对周围的一切都很警觉,所以这一路走来,也算是风平浪静。 走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年风岚终于来到了他的目的地,看着这周围熟悉的景象,年风岚眼眶渐渐红了,自己离开这里已经多少年了?六年?七年?还是八年?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原以为自己早晚会死在路上,没有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有了回来的这一天。走过熟悉的街道,年风岚终于来到让他永生也不能忘记的地方,这座宅子还在,但是看起来却是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年风岚就这么在这宅子的门口站着,也不说话,像是要把这院墙都看穿了一样。 就这么站了良久,这宅院的大门突然打开了,只见得一个年轻的妇人和一个小女孩儿从里面走了出来,年风岚没有料到会突然从里面出来人,一时有些慌乱。 而那夫人和小女孩儿也是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少年站在自家的门口,那年轻的妇人看了年风岚片刻,这才轻声开口问道:“你是来找人的吗?找谁啊?” 年风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抬手捏了捏自己身上背的包袱,这才赶忙道:“哦,我是一路走到这里,口有些渴了,想……想问你们能不能给碗水喝。” 年轻的妇人一听年风岚这话顿时放下了戒心,笑着道:“原来是这样啊,快进来吧,我让人给你倒茶。” 想来这少年一定是一路走,渴坏了,想要讨杯茶喝,但是脸皮子又薄,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所以才在门口站了半天,也不敢上前敲门。只是也不知道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就一个人出来,他的父母难道就不担心吗? 那妇人一路把年风岚领进了宅子里,一个侍女上前问道:“夫人不是要带着小姐上街去吗?怎么又回来了?” 妇人看了一眼年风岚道:“你去倒杯茶给这个孩子。” “是。” 那妇人一路把年风岚带进了前厅,而这一路上,年风岚都在四处地打量着周围,好像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一般。 那年轻的妇人见了,只是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只以为这孩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宅子,所以一时好奇罢了。 “坐吧。”进到前厅之后,那妇人让年风岚坐了下来。 “多谢夫人。” “瞧你这言谈举止,倒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出来在外面走?你的父母呢?” “我父母都去世了。”年风岚如实作答。 那夫人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惋惜之色,“真是抱歉,我不该问的。”好可怜的孩子啊,那夫人听了年风岚的话之后,不由伸手抱住了身旁自己的女儿。 “没关系。” “那你应该有亲戚吧,现在是住在亲戚家吗?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我没有别的亲戚,不过倒是有一个师父,师父对我很好,还有好些帮助我的哥哥,虽然他们都不是我的亲人,但是他们都对我很好。我来这里……是路过,过几天就要走了。” “原来是这样。” 虽然说有师父,但是师父怎么也比不上亲生父母啊,他口中说的那些‘哥哥’应该是他的师兄吧,怪不得他敢一个人出来走呢,应该是江湖众人吧。 第464章 幸存之人(二更) 说话间,侍女已经端了茶水过来,年风岚道了谢之后,伸手接过。 在这过程中,那年轻的妇人一直在打量着面前这个少年,见他举止斯文有礼,长得又是清秀,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喜欢来,她想着,若是自己的儿子能像这个少年一样就好了,可惜自己那个儿子顽劣得很,跟这少年一比实在是天差地别。 “我还没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年,叫风岚。” 妇人点头,“年风岚,是个好名字。” “夫人,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能不能让我参观一下您的府上,我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宅院,想要在这里走一走看一看。当然,如何不方便就算了。” “没关系,我带着你去看就是了。”从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个少年一直在观察着四周,如今他有这样说,也正好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既然他想看一看也没什么不妥的,难得见到这么一个叫人喜欢的少年,如果能让他做自己儿子的陪读就好了。不过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最重要的还是要打听清楚他的底细。 “多谢夫人。” 然而这府里的下人们都觉得很是奇怪,怎么夫人就陪着这个少年逛起来了?不是要带着小姐出去的吗? 少年每走一步,心中都不由得轻颤一下,对于他来说,这里既陌生又熟悉,曾经他也在这块他踏足的地上奔跑玩耍,那个时候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会有产生多大的变故。只是如今地还是这块地,周围的景色却是完全不一样了,完全找不到一点往昔的痕迹。 就在那年轻的夫人酝酿着要怎么开口的时候,年风岚却是突然开口问道:“这宅子看起来挺新的,应该刚建没多久吧?” “也不新了,得有好几年了。” “这宅子买下的时候只是一块空地吗?如果原先就有房子的话,只需要修缮一下就成了吧,不必全部都拆掉建新的。” “你这孩子怎么会关心这种事情?”那夫人有些奇怪。 “只是好奇罢了。” “原先这里的确是有房子的,只是全部被拆掉了,这宅子原先的主人一家都死光了,不吉利,怎么可能再住在他们之前住过的房间里?全都拆掉重新盖的。”要不然他们当初也不可能以那样低的价钱把这宅子买下来。 “都死光了?为什么?” “听说是因为触怒了先皇,被株连的。”那夫人说到这里,不由压低了声音道:“一家上下几十口人,连下人们都没放过,全都杀光了,听说,是跟皇上的一个妃子有关。这件事整个渝州都知道,当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罢了,你看我,跟你一个孩子说这些事情做什么。我们说点别的吧,你刚刚说你有师父,还有哥哥们,你是江湖中人吗?” 年风岚摇头,“不是,我师父是……药铺的掌柜,我父母相继去世之后,我就到处流浪,后来是我师父救了我,然后我就一直跟着他了,至于我说的哥哥们,是指药铺里的伙计们。”这段话虽然不全是真的,但是也算是跟事实很相近了,说复杂了,她也搞不明白。 “哦,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你如今就是药铺里的一个学徒了?” “可以这么说吧。” “如果我说我想你留下来做我儿子的伴读,你愿意吗?”有这样一个少年陪在自己儿子身边给他做样子的话,他应该也会比以前好很多吧,如果他能跟着这个少年学好,那自己真是谢天谢地了。 年风岚愣了一下之后,却是摇头拒绝。 “为什么?你放心,只要你答应给我儿子做伴读,我不会亏待你的,肯定要比你在药铺里做学徒好好得多了。在药铺里做学徒一个月都挣多少钱,做错了事情,还要被骂,做陪读不比在药铺里做学徒轻松多了?” 年风岚还是摇头,“不行,我师父他们都还在等着我回去,我不可能留在这里的,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师父对我何止是滴水之恩,我怎么能背弃他呢?这是万万不行的。” 那夫人听了年风岚的话之后,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孩子果真是懂事识礼,是我强人所难了,你如今能长成这个样子,你在天上的父母看见了也一定很欣慰的。” “有愧夫人的赏识了。” 看完了一圈之后,年风岚却是开口告辞了,“今天真是多谢夫人,不仅让我进府来喝了茶,还带我逛了这宅子,也是开了眼界。已经耽搁您这么长的时间,我也不再多叨扰了,就此告辞了。” “哎,你先等一下。我让你给你准备了些干粮,你带在路上吃吧,你还这么小,路上一定小心一点。” 年风岚从那宅院里出来之后,在大门口定定站着,只望着那宅子门额上的牌匾,上面写着‘赵府’二字,片刻之后才转身要走。 可是就在他转身之际,面上的表情不由一僵。 “师父?” 师父怎么会在这里,不对,是师父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 师徒二人离开那宅子,两人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年风岚也不知道高志安要去那里,只是就这么跟在他的后面走。 眼看着高志安走进了一间客栈,年风岚亦是跟着一起走了进去,跟掌柜了要了一间房,二人进到楼上的房间之中。 关上房门,高志安这才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年风岚,沉声道:“说吧,为什么要来这里?” “师父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年风岚反问道。 “你师父我不傻,那天你跟我说要出去散心的时候,我就觉出有些不对,再加上你之前的那段日子一直都心事重重,很反常的样子,我要是再觉不出点不对劲来,那我就枉做你的师父了。那天你跟我提了要一个人出去散心的事情之后,我就让人盯着你了,你的行踪我一直都知道。” 年风岚没有想到高志安派人在暗中看着自己,不由惊讶地看着高志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别怪师父这样做,如果你肯跟师父说实话的话,师父也不至于会做到这个地步,我只是不想让你有危险。”同时也想知道年风岚到底想做什么。 对于自己的这个徒弟,相处的时间长了,高志安也算是摸索到了一些他的行事风格,他当时跟自己说他想自己一个人出去散心的时候,就说明这个主意在他的心里是已经打定了的,不可能更改了。自己没有办法说服他,只能让人看着他,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在外面总是有些危险的。 高志安便是一路跟着他来到了这里,而且他刚刚猜到了一些事情,让他的心中很受震惊,他必须从年风岚这里得到准确的答案。 “别站着了,先坐下再说吧,我想这件事一句话两句话应该也说不完。” 年风岚依言坐下,却仍是没有开口,就这么微微低着头,好像并不准备要开口的样子。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不打算跟我说吗?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了,但是我还是想听你亲自跟我说。你之前说你的家乡是在菏洲,那是骗人的对吗?其实你的故乡就在这里,渝州,对吗?刚刚你进去的那个宅子跟你也有关系吧?就在你刚刚在那宅子里呆着的时候,我正好听一个路过的老人说了些有关那宅子的事情,我想应该也是跟你有关的。风岚,你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一些吗?当年跟鸢妃私通的那个男人他的祖籍就是渝州的,这件事当年闹得这样大,整个祈灵国都知道。” 年风岚此时终于开口,“是,师父都猜对了,我根本不是菏洲人,我的家也不是被大火被烧没的,而是被官兵们给杀没的。拼着一死带着我逃出来的也不是我的母亲,而是我的奶娘,那个时候我的父母已经被官兵给杀死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救我。”说到这里,年风岚苦笑了一下,“当时官兵来到的时候,我正在房间里睡觉,而奶娘的孩子则在院子里玩耍,那些官兵误以为奶娘的孩子是我,当场就给杀了。奶娘在悲痛之下,带着我悄悄从后门趁乱逃走了,我们逃出去之后,她承受不住失子之痛,又感染了时疾,之后不久就去世了。从此我便无依无靠,以乞讨为生,我那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到京城,想办法给自己的家人报仇。也许是老天看我可怜吧,就让我认识了澈王妃,我本来是想着借着澈王妃的关系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接近皇帝,找机会杀了他报仇,可是没有想到我还没有想到办法,他就已经死了。” 高志安刚刚听到年风岚说一直在计划着怎么样杀了先皇报仇的事情,很有些震惊,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年风岚的心里一直在埋藏着这样的计划,不过仔细想一想,他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他全家都因为鸢妃的事情株连被杀,就剩下他一个人,他怎么会不想着报仇呢? “所以,你一定要就回来,就是为了回来祭典你的家人的是吗?” 年风岚点头,“再过几天是我父母他们的祭日,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回来过了,今年说什么也要回来看看他们,告诉他们那个人已经死了,好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得到安息。” 高志安闻言,抬眸看着年风岚:“其实这些事情你完全可以告诉我的,难道你认为我会出卖你吗?痛苦的事情不必要一个人扛着,就算我能感同身受,但是最起码你不是一个人闷在心里不是吗?” “是,我知道了,师父。” “你先休息一下吧,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也是辛苦了。”说完这话,高志安却是转身走了出去,年风岚见状不由疑惑地问道:“师父去哪里?” “不是要祭拜死者吗?该提早准备一些东西才好。” 年风岚闻言心头一酸,低声道:“多谢师父。”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高志安离开客栈走在街道上,他知道自己只要随便在路边拉一个人问一问就能听到很多有关于之前那陆府的事情,当年的那件事闹得整个祈灵国都知道,皇上后宫里的鸢妃娘娘跟一个姓陆的那人私通,甚至瞒着所有人生下了一个不是皇家血脉的公主,皇上震怒之下,不仅杀了鸢妃和那个男人,还软禁了鸢妃生下的二皇子,流放了那个假公主,更是下令那陆家满门抄斩,就这样,那男人的弟弟一家也是全都牵连被杀。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当年的陆府,竟还有一个幸存的孩子…… …… “风岚你可回来了,你到底是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啊,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 药铺里的伙计们见着年风岚跟高志安一起回来了,便是围上前来七嘴八舌地说话。 “好了,既然人都平安的回来了,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病人们都还在呢,赶紧忙你们自己的去吧。” 既然高管事都发话了,这些伙计们自然也不敢违背,当即就散开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风岚,你先回房去歇一下吧。” 年风岚却是道:“不用了,师父,我不累,现在就可以开工了。” 高志安想了一下之后,微微点了点头道:“行,那你先去把自己的行李放下,换一身衣服再来开工吧。” “嗯,师父,那我先进去放行李了。” 等到年风岚离开之后,高志安才吩咐那些伙计道:“这次的事情,谁都不许再提了,也别问风岚什么,只当没有发生过就好,明白吗?” “明白。” 虽然众人心中都有很多的疑惑,但是高管事都已经发话了,他们也不好再问。 等年风岚再次出来,高志安嘱咐了他几句之后,也便是回去了苏府。 高志安刚一进苏府的大门,就有侍女过来跟他回禀说,“二小姐说,等高管事回来之后,让高管事你给她回一封信。” “行,我知道了。” 高志安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么长的时间,而且事先并没有交待去处,只跟苏老爷说,他有件私事要外出一段时间。既然他都已经说了是私事,苏老爷也没有追问什么,况且高志安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为苏家做事,从来都没有休息过,苏老爷也就很痛快地答应了。 不过苏府里的人都是很好奇,常年无休的高管事究竟会为了什么事情要离开苏府这么长的时间?这可是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一时间苏府里有许多传闻便是传开了,说得最多的就是为了女人,但是没有人真的敢去跟高志安确认就是了。 高志安回到房间之后,在房间里踱步了半晌,这才提笔写下了一封信,让人送去了皇宫。 “小姐,苏府来信了。”寄雨把手里的信递到苏洛宁的面前。 一旁正在逗着女儿玩儿的司空澈闻言不由转头朝着苏洛宁这里看了一眼,“苏家又出什么事情了?” “是高志安写来的信。” 司空澈闻言摇了摇头,看着苏洛宁拆开了信来看,也没有再说话了,转过头继续跟自己的女儿玩儿。 过了一会儿,苏洛宁把信给看完了,只轻轻把手中的信纸叠了起来,口中道:“这是高志安第一次对我说谎。” 司空澈闻言却是不免酸溜溜地道:“你就这么信任他,确定他以前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苏洛宁此时不由得淡淡笑了,“这是什么味道?好酸啊。” 第465章 原是亲人 寄雨在一旁也是不禁一笑,然后便是悄然转身走了出去,但是心中却在暗自疑惑,高志安到底为什么要对小姐撒谎?而他跟年风岚一起离开的真正理由又是什么? 寄雨本来以为苏洛宁看破了高志安说谎之后,一定会再追问高志安的,可是苏洛宁却什么都没有做,仿佛是相信了高志安在信上所言,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了。 虽然舞阳公主嫁妆的事情都有礼部他们在商量,但是苏洛宁毕竟是后宫之主,很多东西也必须得要她点头首肯,所以这段时间,苏洛宁也过不得清净的日子。除了舞阳公主和亲的事情之外,苏洛宁还要出宫去看看苏家各铺子的情况,这样一来,自然是少不了要跟高志安见面了。 其实自从那封信被送进皇宫之后,高志安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他知道自己的那些谎话一定是瞒不过苏洛宁的,只是这实话应该说出来吗? “二小姐,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苏洛宁闻言,转头看向高志安微微点头,“好啊。” 跟在苏洛宁身边的寄雨见状,不由在心中暗道:看来高管事是打算要跟小姐说清楚了。 三人走到院中的一棵大树下,苏洛宁看着高志安淡淡开口道:“说吧。” “我之前给小姐写的那封信……信上所言并非真相。” 苏洛宁此时只是微微点头,“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你应该也很清楚吧,你是一个不怎么擅长撒谎的人。” “真的很抱歉,我不该骗了二小姐你。” “所以,你现在是想跟我说出事情的真相了?” 高志安却是不由反问道:“既然小姐早就知道我信上写下的是谎言,为什么没有找我问清楚呢?”其实这段日子,他一直在等二小姐的消息,但是却没有任何消息。 “因为我知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你不会说谎骗我的。既然你对我说了谎,那就说明那件事是真的不能告诉我,我又何必强人所难执意要问个明白呢?只要我知道你不会做对不起苏家的事情就行,你也有你自己的隐私,不必全让我们知道。”谁还没有点秘密呢? 苏洛宁根本就没有打算再问高志安这件事,所以并没有想到高志安今日会找到她来特意说这件事。 “所以,如果这件事对你很重要,你实在不想说的话,也不必跟我说的。” 高志安摇摇头,“其实这件事跟我倒是没什么关系,是……风岚的事情……”高志安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要告知苏洛宁真相,因为他知道就算苏洛宁知道年风岚是当年那件灭门案的幸存者,她也不会把年风岚怎么样的。 “跟风岚的身世有关对吗?”苏洛宁开口问道。 其实这也不难猜,那少年最神秘的不就是他的身世了吗?对于他的家人,他从来都是闭口不谈,有关于他的身世,当初他自己说的是,全家人都被大火给烧死了,他的母亲带着他逃了出来,但是不久之后母亲也染病去世了。这番话听着当然是没什么毛病,但是他从来不谈及自己家人的这一点……当然也可以说不想触及那些伤痛的回忆,但是也难说会不会是有其他的一些原因。 “是有关于风岚的身世的,其实这次我是跟着风岚一起离京的,我也是不久之前才发现原来他的故乡不是在菏州,而是在渝州。” “渝州?”苏洛宁微有些诧异,她本来以为年风岚只是在家中的事情上撒了谎,没有想到他连自己的故乡都刻意隐瞒了,只是隐瞒故乡干什么呢?渝州有那么多人,就算是想查他,那也是毫无头绪啊。 “二小姐应该觉得这个地方很耳熟吧,之前有一段时间它在祈灵上下可是出名得很。” “你是说……”后面的话苏洛宁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他们都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难道风岚跟当年的那件事有关?” 这太让人意外了! “是,风岚的本名其实叫陆岚辰,就是那个当年在渝州被灭了满门的陆家,他是被自己的奶娘给抱着逃出来的,是陆家唯一幸存的人。” 苏洛宁听完之后却久久都没有反应,她太震惊了,她猜到年风岚很可能隐瞒了自己真实的身世,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年风岚竟然就是当年那件案子幸存的人。 等一下,这么说起来,岚晴跟年风岚不就是……堂姐弟?! 印象当中岚晴似乎也很喜欢风岚,当初岚晴第一次见到年风岚的时候,还问起他名字里的‘岚’是哪个字,山风岚,记得当初风岚是这么回答她的,然后岚晴的脸色就变了一下,说他们两个有缘,名字里都带这个‘岚’字。 名字里都带‘岚’字?这难道真的是他们两个堂姐弟心有灵犀共同选了‘岚’这个字吗?不对,风岚的名字里原本就有‘岚’字,方才志安不也说了吗?风岚的原名叫‘陆岚辰’,还是说这个‘岚’字其实是有特殊的意义? “志安,你再把你跟风岚去到渝州的事情跟我详细地说一说。” 高志安既然已经决定跟苏洛宁坦白了,便也没有打算再隐瞒什么,于是也便是把在渝州的事情都跟苏洛宁详细说了,包括给年风岚的父母祭拜的事情。 末了,高志安看着苏洛宁问道:“二小姐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吗?” “你担心我把这件事告诉他之后,他会把风岚当做余孽给杀掉?” “虽然未必至此,但是……如果这件事公开出去的话,风岚今后一生的处境就要艰难了。”有二小姐在,相信能劝得住皇上不杀风岚,但是如果风岚的身世被别人知道了,那他这一辈子怕都要被旁人给议论。 “你以为皇上真的赞同当年先皇的决定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也不至于一直帮着司空隽,还有……”岚晴。 “好了,这件事告不告诉皇上,这还另说,我得问问风岚的意思。只是这件事你选择告诉我,实在是太正确了,因为我还知道一件对风岚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高志安看苏洛宁的表情就知道一定不是一件小事。 “我现在要赶紧去一个地方,至于是什么事情,我稍后再跟你们说。”说完这话,苏洛宁就转头看向寄雨道:“我们走。” 苏洛宁带着寄雨匆匆离开,而高志安却是一脸疑惑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苏洛宁这么急匆匆地究竟要去哪里。 而这厢苏洛宁带着寄雨却是赶去了殷府,她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让岚晴知道,毕竟那年风岚不是她的堂弟吗?更重要的是,年风岚也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他还有一个堂姐在这个世上。 苏洛宁很快赶去了殷府,“你们少夫人在吗?” 殷府里的下人们都已经很熟悉苏洛宁了,所以此时也便是直接把苏洛宁带去了岚晴那里。 “少夫人,皇后娘娘来了。” 岚晴闻言连忙道:“快请她进来。”说着这话,她已经从软榻上坐起身来,朝着门外迎了出去。 还未等她走出几步,就见到苏洛宁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起来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岚晴不由有些诧异,“宁姐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单独跟你说。” 岚晴闻言立即会意,便是把房间里的侍女都屏退了出去,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以后,岚晴这才开口道:“宁姐姐有什么话就说吧。” “岚晴,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当初你第一次见到风岚的时候,特意问他名字里的‘岚’字是哪个字,是不是有别的深意?” 岚晴面上却是露出为难之色,似乎不好开口的样子,苏洛宁此时却是道:“这件事很重要,岚晴,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我……”岚晴咬了一下嘴唇,然后道:“我也不太确定,但是我想应该是跟我的亲生父亲有关,其实,岚晴这个名字,是我母亲给我起的另外一个名字,她说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千万不能跟别人说。而且我小时候,刚学写字的时候,我母妃就开始教我写‘岚’这个字,我想这个字对她来说应该很重要,知道我并不是真正的公主以后,我还猜着这会不会是我父亲名字里的一个字。所以当时听到那个少年说自己名字也有‘岚’这个字的时候,我就格外地注意他了。” “岚晴,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苏洛宁可以顿了一下,她想让岚晴有多准备,不至于被自己接下来的话给吓住。 “我也是刚刚得知,风岚其实跟我们说了谎,他不姓年,也不叫风岚,不过他的名字里的确也有一个‘岚’字,他的原名叫陆岚辰。” 陆?那个人就姓陆,而且名字里还有一个‘岚’字,这难道只是凑巧吗?岚晴不信,世上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而且宁姐姐专门跑来跟自己说这件事,就说明这件事一定跟自己有关,难道…… 看到岚晴此时的表情,苏洛宁就知道她已经往那个方向去猜了,于是继续道:“他的家乡也不在菏洲,而是在渝州。” “渝州?姓陆?你是说……?!”岚晴震惊地看着苏洛宁。 苏洛宁点头,“前一阵子他刚刚回到渝州去祭拜自己死去的家人,他就是当年陆家唯一幸存的人。是他的奶娘把他给救了出来,而官府的人之所有没有发现少杀了一个人,是因为他们把奶娘的孩子误以为是陆家的少爷。”而一个奶娘逃走了,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只要主子全都死了就够了。 “也就是说,那孩子他是我的……我的……” “对,是你的堂弟。” 岚晴此时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件事,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岚晴并没有身感情,毕竟从来也没有见过,母亲更不敢在皇宫里跟自己谈起他。但是她知道母亲在皇宫里的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开心,经常会坐在那里发呆,那时候她小还不懂,现在她明白了,母亲一定是在想那个让她牵挂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是她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这是事实,对于陆家,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了解,因为在她的意识里,只有司空隽和司空澈他们才是她的亲人。 但是如今年风岚的身世证实了,他就是自己亲生父亲弟弟的儿子,是自己的堂弟。岚晴一直都很回避去想到陆家,但是如今这个问题却摆在了岚晴的面前,不管再怎么回避,她的身上留着的都是陆家的血脉,而跟司空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岚晴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因为这件事提醒着她,她跟司空澈和司空宇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他们是司空家的人,而自己则是…… “岚晴,你现在心里怎么想?要跟风岚相认吗?” 是啊,自己要跟他相认吗?一旦相认了,自己随时都会想到自己是陆家人这一点,但是不认吗?那孩子如今在世上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见着岚晴犹豫,苏洛宁只是沉默了下来,安静地等着岚晴的结论,她能想象得到岚晴此刻的内心有多复杂,她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更别说去接受一个突如其来的堂弟了。 半晌之后,岚晴终于抬眸看向苏洛宁道:“我要认他,我要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我这样一个亲人,让他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的。” 她想起了当初自己还住在那小宅子里的时候,如果那个时候没有澈哥哥在自己身边,她都很难想象,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距离那件事过去已经五六年了,那孩子自己一个人在世上艰难地活了这么久,自己既然已经知道了他跟自己的关系,又怎么能避而不认呢?不管上一辈的恩怨如何,他毕竟也是自己的亲人,自己不能不管他。 “好,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们就过去找他吧。今天我们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 岚晴点头,既然都已经决定要认这个堂弟了,岚晴也不想再往后拖,她想让年风岚尽快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姐姐。 “高管事,二小姐回来了。” 高志安本来就一心的疑惑,二小姐那么急匆匆地到底要去哪里,如今听得苏洛宁有回来了,连忙就迎了出去。 只是他没有想到苏洛宁的身边还跟着殷家的少夫人,二小姐听完自己的话之后就急匆匆地离开,就是去了殷家的少夫人?可是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志安,你去把风岚叫到后院里来,我有些话要跟你们说。” 高志安心中虽然疑惑为何殷家的少夫人也要在场,但是此时也没有多问,便是去唤了年风岚过来。 年风岚此时也大概知道苏洛宁叫他过去是为了什么事情了,方才师父都已经跟自己说过了,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其实自己并不介意她知道,当初救下自己的是她,让她知道也无妨,年风岚相信就算她如今是皇后娘娘,也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 年风岚对着高志安进到后院休息的房间里,看到岚晴也在,面上不由有些诧异,这件事应该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吧。 苏洛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岚晴,只见岚晴此时正紧紧盯着年风岚在看,年风岚注意到岚晴的目光,却是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的名字是你的父母给你取的吗?这个‘岚’字有什么含义吗?”! 第466章 错对难辨(二更) 听到岚晴这样问,年风岚顿时十分戒备地看着她,然后反问道:“为什么问我这个?” “因为我有可能是你的姐姐。” 因为我有可能是你的姐姐……因为我有可能是你的姐姐……这句话接连在年风岚的耳边回荡,他此时做不出别的反应来,只能愣愣地看着岚晴。 而一旁的高志安也是被岚晴的这句话给震住了,什么叫……我可能是你的姐姐?据风岚所说,他的父母只生了他这一个孩子,没有兄弟姐妹。 “殷少夫人,您何出此言?” 岚晴闻言看向高志安,沉声开口:“相信高管事应该也很清楚,我并不是你们二小姐在同州的旧友,至于我的身份……”说到这里,岚晴又转而看向年风岚,“我是他的姐姐,堂姐。” 堂姐?高志安面上的神色更加震惊了,她就是说殷家少夫人其实是风岚伯父的女儿,也就是……当年跟皇宫里的鸢妃奶奶私通的人! “你是……萤公主?” 高志安经常随着苏之牧一起回去同州,他当然知道苏洛宁在同州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故友,所以他一直都很纳闷二小姐为何要说这个谎话,如今他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为了掩盖殷家少夫人真正的身份,她就是当年死在流放的路上的那位公主殿下,这么说来,她其实并没有死! 而听了他们两人的对话之后,年风岚也明白了,原来殷家的少夫人就是伯父和那个贵妃娘娘的女儿,也就是说,她的确是自己的堂姐了。 她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毕竟这件事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可不是一件小事,而且皇后娘娘都在这里坐着,想必这件事是已经证实了的。 岚晴朝着年风岚招了招手,示意他来自己的身边,年风岚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走去了岚晴身边。 只见岚晴的眼眶已经有了些微红,看着年风岚道:“这些年你自己一个人一定过得很苦吧,你放心,以后有姐姐照顾你。” 对于突如其来多了一个姐姐这件事情,年风岚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听到岚晴的这句话他的心里也是有些酸酸的,自从奶娘死了之后,这么多年他都是孤身一人,什么样的白眼都看过了,什么样的苦都吃过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亲人在这个世上。 苏洛宁此时悄悄站起身,轻手轻脚地对高志安身边,对他道:“我们先出去吧。” 高志安明白,苏洛宁是想让这姐弟两个单独相处一会儿,也便是跟着苏洛宁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院中树下的石桌旁坐下,苏洛宁面上含着轻笑看着高志安开口道:“怎么样?志安,心里是不是有些失落?”高志安如今可是已经把年风岚当做儿子来带了,以前年风岚跟他最亲,现在却有了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堂姐,高志安心里有些失落也是难免的。 高志安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道:“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不过还是很为风岚开心的,其实我一直都有些担心他。虽然他平日里沉默寡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他脸上偶尔露出的沉郁和悲伤,叫人看了之后还是不免担心,我真的担心他一再消沉下去。能有一个亲人在身边陪着总是一件好事,我对他就算再怎么好,也不是他的亲人。”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你对他好,他自然能感觉得到。” 高志安点了点头,他知道年风岚虽然平时话少,看起来对人很冷淡,但是他却也不是一个冷情的人。 “志安,风岚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想要报仇?” 高志安犹豫了片刻之后,轻轻点了点头,“他跟我说过,当年被你救了之后,知道你是澈王妃的身份,曾经想要通过你接触到先皇,好杀了他来给自己的家人报仇,只是还没有等他想到办法,先皇就已经驾崩了。你不要怪他,经历了这种事情,他的心里没有那么容易放下的,毕竟全家人都被先皇给下令杀死了,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么多年来他吃了很多苦,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跟我们说过,但是也能想象得到,他能自己一个人活下来就相当不容易了,又怎么能奢求他放弃仇恨呢?” “当然,他想要报仇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只是希望他以后能把这件事慢慢放下吧,毕竟这仇恨之心也在折磨着他自己,如果他一天不能放下,内心里就要多受一天的煎熬。”希望跟岚晴相认之后,能让风岚的心态慢慢变得柔和一些吧。 许久之后,房间的门终于打开,岚晴跟年风岚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都像是哭过了样子,眼睛红红的。 “那你在这里要好好的,我过两天再来看你。”岚晴看着年风岚轻声嘱咐道。 “我知道。”年风岚点头。 跟年风岚告别之后,高志安便是送了苏洛宁和岚晴出去,岚晴此时对着高志安行了一礼,诚恳地道:“多谢高管事这些日子以来对风岚的照顾。” “少夫人快请起,我对风岚照顾也是因为我喜欢这孩子,值不得少夫人这一声谢。” 岚晴和苏洛宁坐上马车之后,岚晴也是对苏洛宁道:“宁姐姐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当初把风岚救下来的话,可能他如今就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我们两个也没有相认的这一天。” 苏洛宁轻轻握着岚晴的手道:“可能这就是缘分吧,上天就是安排了这样的一个机缘让你们姐弟两个相认的。” “是啊,我怎么会想到我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弟弟呢?之前我见到他的时候,就很喜欢他,却没有想到他竟会是我的弟弟。” 苏洛宁看着岚晴这个样子,知道她是已经接受了自己有这样一个弟弟,之前自己去殷府找她的时候,她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认这个弟弟,现在应该是已经想通了。 “对了,有关于名字里的那个‘岚’字是什么含义,风岚跟你说了吗?”对于这一点,苏洛宁也很是好奇。风岚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给自己起了一个假的名字,连姓氏都改了,却独独不肯丢下这个‘岚’字,那应该就说明这个‘岚’字对他来说很重要。 岚晴点头,“他跟我说了,按照陆家的族谱,这一代的孩子都是岚字辈儿的,所以他才保留了自己名字里的‘岚’字,我母亲才给我偷偷取了‘岚晴’这个名字。”岚晴说到此处却是心情复杂,“我当时还很奇怪母亲为什么要给我取一个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名字,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能让母亲做到这个地步,她应该是很爱那个男人。 眼看着前面就到了殷府了,苏洛宁开口提醒岚晴道:“你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若是被人看见了,一定会问你的,你得先找好借口。” “嗯,我知道了。” 送了岚晴下马车之后,苏洛宁并没有再进去殷府,而是直接回了皇宫。 岚晴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不由舒了一口气,还好婆婆还没有回来,不然她要是问起自己眼睛的事情,自己还没法给她一个好借口,自己要怎么跟她解释,自己跟宁姐姐出去一趟之后,眼睛就变红了。 没多一会儿之后,殷明意却是先回来了,一进来看到岚晴这红红的眼睛,不由皱起了眉头,问道:“这是怎么了?哭过了?谁欺负你?” “没谁欺负我,我就是……你先来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殷明意在岚晴的身边坐下,“什么事情?” “你还记得前阵子在隽王府,我们见到的那个少年吧?” 殷明意点头,“记得啊,怎么了?” “他的真名不叫年风岚,而是叫陆岚辰,故乡是在渝州。” “真名?原来他一直用的是假名字啊,为什么?”殷明意此刻还没有反应过来岚晴的意思。 “因为他是当年一场灭门案的幸存者,这件事案子也跟我有关系。” 灭门案,渝州,幸存者,殷明意终于明白过来了,“你是说那个年风岚就是……”他惊讶地看着岚晴。 而岚晴则是微微点头,“是,他就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堂弟,是我的……亲生父亲的弟弟的儿子,当年他从那场灾难里逃脱了……” 接下来,岚晴就是把今天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都跟殷明意说了,殷明意听了之后,心中很是震撼,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条线在牵着他们姐弟两个相认似的。 “风岚这孩子受了很多苦,你想想,六年前,他还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遭遇到这么大的祸事,先是全家被杀,好不容易被自己的奶娘救出来,没多久奶娘就染病去世了,他一个孩子能有什么谋生的办法,就只能乞讨了。”当年自己出事之后,还有一个澈哥哥陪着自己帮着自己,而风岚呢?他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且年纪还那么小,他是有多艰难才活了下来,岚晴都不敢想。 殷明意伸手把岚晴揽入怀中,“既然他是你的弟弟,也便是我的弟弟,以后我们对他好。不如这样,先让他从苏家的药铺里搬出来吧,皇后娘娘不是说他很聪明,读书很好吗?我们就把他接出来,让他专心读书,或者他想做其他事情也行,不能再让他在药铺里做学徒了。” 而殷明意现在也总算是明白那个孩子为什么那么坚决地说不会去考科举了,当初他全家上下都是先皇下令杀掉的,他怎么可能进入仕途为司空一族卖命。 岚晴却是摇了摇头,“其实我今天已经问过他了,问他想不想搬出来住,可是他不愿意。他说他在药铺里已经住习惯了,高管事还有铺子里的那些伙计对他都很好,他喜欢那里舍不得离开。我看得出来,他对他的那个师父,也就是高管事挺依赖的,而高管事对他也很上心,他平时没少照顾风岚。我听宁姐姐说,风岚的衣裳都是高管事替他张罗的,简直就像是做父亲的了。” “既然是这样,那他不想离开药铺也可以理解。” “所以,我们就不要勉强他,顺着他的意思做吧。而且,对于我这个刚认的姐姐,他恐怕还没有那么信任。” 殷明意轻轻抚摸着岚晴的头发,放柔了声音问岚晴道:“那你呢?对于突然有了一个弟弟,你有什么想法?” 岚晴窝在殷明意的怀中,想了片刻之后,才应声道:“其实刚开始我听宁姐姐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是有些惊慌的,我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跟陆家的人有什么关系,毕竟我知道有他们的存在的时候,他们就不在世上了,对于我来说,我的亲人就只有哥哥还有澈哥哥他们。我……有些害怕跟陆家的人扯上关系,这提醒我记得自己的身世。明意,我对我的身世是有些耻辱的,你知道在我的印象当中,我的母亲不应该是那样一个跟别的那人私通的女人。当时我的母亲已经是皇宫里的妃子了,却在出宫的时候跟别的男人私通,这本身就是错误的。但是,却又是先皇强行霸占我母亲在先,又派人杀了跟我母亲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个男人用了金蝉脱壳的方法骗过了众人。后来又找机会出现在了我母亲的面前……” 岚晴颇为苦恼地摇了摇头,“所以我也不知道母亲和先皇到底是谁对谁错,还有我的亲生父亲,他做的到底是对是错,我一直都在问自己,可始终都得不到一个答案,甚至连我的出生,我都不知道……” 殷明意闻言连忙开口止住岚晴接下来的话,“好了,不要再想这些了,这件事太过复杂,谁都说不清楚。这也都是已经上一辈的事情了,你就不要再多想了,我们只要过好以后的日子就行了。” “但是我还是担心……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哥哥说这件事,你说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他会不会心里不舒服?一旦把这件事说出来,我怕我跟他还有风岚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复杂。” “那你是想要瞒着隽王殿下吗?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这件事隽王殿下早晚都会知道,与其到时候让他从别人那里知道,或者是自己看出来,还不如你自己跟他说,如果你瞒着他,只会让你们两个之间产生误会。” 殷明意还要继续往下说,门外却有侍女扬声通报道:“少爷、少夫人,夫人已经回来了,让少爷和少夫人一起吃饭呢。” “好,我们知道了,这就来。” 于是关于这件事,他们也没有再谈下去。 “今天铺子里实在有太多的事情了,我回来晚了,你们两个都饿了吧,快来吃饭吧。”因为殷夫人和殷明意母子两个一直以来都是相依为命,所以他们很重视一起吃饭的时间,如果不是特殊情况的话,他们都会坚持一起吃晚饭,所以殷夫人才为自己回来晚了,耽误了他们两个吃饭的时间赶到抱歉。 “母亲说哪里的话,等上一时半会儿的有什么要紧,再说了,我们也不饿。” 殷夫人含笑看向殷明意,“你不饿,我的孙子饿啊。”说话的同时,她已经把目光移到岚晴的身上去而来,但是却是猛地脸色一沉,复又看向殷明意,用质问的语气道:“你是不是欺负晴儿了?” “冤枉啊,我怎么可能欺负她?” “那晴儿的眼睛怎么红红的,明显就是哭过了。” 第467章 中毒而亡 岚晴连忙皆是道:“不是的,是我方才看了一个话本,里面讲的故事挺悲惨的。” 殷夫人示意他们二人坐下,然后对岚晴道:“话本这种东西你最近还是少看的好,要看也要看那些高兴的,你现在怀着身孕,哭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岚晴点头,“我知道了,母亲。” ……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苏洛宁正看着司空澈怔然的一张脸,她方才已经把岚晴和年风岚的事情跟他说了,很显然他也没有想过那陆家还有幸存的人活在这世上,而且自己还早就见过他了。 半晌之后,司空澈才开了口,“晴儿怎么想?” “她已经跟风岚相认了,她说她是风岚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不认他的话,有些残忍。还有,这件事高志安已经知道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不会说出去的。” 司空澈手指轻敲了一下桌子,道:“你对他这么信任?” “如果你了解他的话,就会知道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而且他现在几乎是把风岚当做儿子来养的,他也不会做对风岚不利的事情。” 司空澈心底的那点酸泡泡又是冒上来了,“当作儿子来养,他是不打算娶妻了还是怎么着?” 苏洛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去捏了捏司空澈的脸,道:“你最近醋喝多了是不是?” 司空澈正要开口,一个太监就匆匆跑进了殿内,站在外殿里对里面的司空澈道:“启禀皇上,驿馆里出了事情,从乾风国来的那些使臣们都中了毒!” 司空澈闻言赶紧站起身来,疾步走出外殿,走到那太监的面前,沉声问道:“情况很严重吗?” “听来报的人说,挺严重的,好像已经有人……死了。” 在内殿里的苏洛宁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震,死了?从乾风国来的时臣死在祈灵国,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弄不好的话,和亲之事作罢事小,要是弄到两国大动干戈事情就大了,如果乾风国的皇子也…… 此时就听到司空澈问那太监道:“乾风国的三皇子呢?他有事没?” “乾风国的使臣都中毒了,三皇子也不例外,只是还不清楚他现下的情况如何。” 司空澈闻言深深皱眉,“你赶紧派人去隽王府让隽王去驿馆看看情况,另外把太医都给传过去,一定要保住乾风国三皇子的性命!”如果萧亦淳在他们祈灵中毒死了,这后面的事情就复杂了。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那太监离开之后,苏洛宁却是从内殿里走了出来,只听得司空澈对她道:“我现在去找尹老前辈过来,以他的医术,或许有办法。” 苏洛宁果断道:“你去驿馆看看情况,我去找尹前辈过来。到了这个时候,你这个皇帝还不出现,他们乾风国未免觉得我们太不重视。” “可是天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怎么是一个人?我身边不是还有寄雨,和那些武功高强的暗卫吗?不会有事的。” 司空澈想了片刻之后道:“好,那你去请尹前辈过来,我安排几个禁卫军跟你一起去。”这么晚了,就怕路上会出事。 “好。” 商议之后,两人一起出了宫门,各自往两个方向去了,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急促的马蹄声显得格外地响亮,守城门的士兵们看到一辆马车正快速地朝他们驶过来,而马车的四周跟着几个骑马的人,心下不由一惊,待仔细看时,发现那些骑马的人身上穿的竟然是禁卫军的衣服,不由暗道这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竟然能让禁卫军护送。 但规矩就是规矩,就算是禁卫军没有令牌也别想出去。 马车在城门前停下,苏洛宁从马车上露出头来,那些守卫怎么可能没有见过苏洛宁的呢?一个个都是惊呆了,连忙跪了下来,而苏洛宁则是道:“好了,不用多礼了,我有急事要出城,令牌在这里,你们赶紧看一下。” 既然是皇后娘娘,又有禁卫军护送,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们稍稍看了一眼寄雨递过来的令牌便也是放行了。 等到苏洛宁他们一行人走远,城门被重新关上的时候,那些守城的士兵们才反应过来,不由七嘴八舌地讨论,皇后娘娘这么晚了出城去,是要做什么?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了?一时间各种猜测都有。 而这边司空澈亦是匆匆赶去了驿馆,那驿馆的门前已经有人在等着了,见着司空澈进来,连忙上前行礼。 “好了,免礼吧,使臣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有……有两个人已经死了。” “两个人?不是只有一个吗?”司空澈的眉头皱得很紧。 “方才在去皇宫通报的时候,又死了一个。” 司空澈进去之后,只见那些跟着萧亦淳一起来乾风国的士兵们一个个都守在院子里,看到司空澈进来,个个都是戒备地看着他,好像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司空澈似的。 “各位都先让一下啊,让皇上进去看看三皇子他们的情况。” 这个时候,看模样像是士兵首领的一个人站了出来,没有行礼,就对司空澈道:“皇上,我希望您能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的三皇子和几位大臣都在这驿馆里中了毒。” 司空澈亦是冷冷地看着那个人,并没有开口,此时站在司空澈身旁的那个祈灵国的官员,见状开口道:“大胆,怎么跟皇上说话呢?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吗?” 那人却是道:“他是你们的皇上,不是我们的皇上。” 司空澈眸光沉冷地看着那个人,道:“让开!”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极具威慑力,那个人终究还是让开了,司空澈迈着沉稳的步子进到里面。其他的太医都还没到,只有一个派在这里驻守的太医,因为他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这些病人,只好就守在萧亦淳的房间里,毕竟他是乾风国的皇子,如果他死了,那事情就大了。 不过方才他已经让人把其他几位大臣都抬到萧亦淳的房间里,方便他照看,但是这也是无济于事,因为他对他们现下的状况根本束手无策,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让你中的究竟是什么毒,更不敢轻易给他们用药。他现在只能用人参什么的,吊着他们的一口气,等待其他太医的到来,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此时见到司空澈来,那太医就要起身,却是被司空澈给阻止,“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越来越越危险了,已经死了两位使臣,臣无能,不知道到他们中的是什么毒,所以不敢轻易下药,唯恐适得其反,更加速了他们的丧命。” 司空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萧亦淳,“三皇子呢?他的情况怎么样?” “三皇子的情况要比其他的使臣好一些,三皇子本身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就好,而且他刚刚中毒那会儿就用自己的内力逼出了一些毒液,所以中毒的程度要比其他人浅上一些,但是此时也正是昏迷中,气息越来越弱了,如果不早点想到办法的话,恐怕……”恐怕也是活不了多久了,但是他看着司空澈难看的脸色,便是把后半句给咽下去了。 所以,现在的办法只有能吗? 就在这个时候,司空隽也已经赶了过来,看到司空澈难看的脸色,他心里就是一沉,看来情况不太妙。 而那些太医们也都是陆续赶来,人手是够了,但是他们也还是束手无策,他们商量来商量去就是不知道这些人中的究竟是什么毒,而且他们也去厨房看到这些使臣晚上吃的饭菜了,里面根本就没有毒,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中的毒,更别说是中的那种毒了。这解毒之事可是要万分慎重,如果弄巧成拙,只会让他们命丧得更快。 他们现下只能一边吊着这些人的性命,一边讨论着想办法。 司空澈和司空隽此时已经到了另外一边没有人的房间,两人的表情都很是严肃,因为他们知道这件事如果闹大了,结果会有多严重,方才司空澈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明显感觉到了,那些乾风国的士兵认为是他们故意给萧亦淳还有那些使臣们下了药。 “现在怎么办?我看那些太医们恐怕也讨论不出什么来。” “没有办法了,只能等着宁儿带着尹前辈过来,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的话,我想……结果恐怕就不乐观了。严重的话,两国不免要开战,就算乐观的情况,我们跟乾风国的关系今后也会变得紧张起来,一旦开战,受苦的还是百姓们。” “这件事我们必须得查出个结果来,给乾风国那边一个交代。” “那都是后话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他们的命,尤其是萧亦淳的命。且不说萧亦淳是乾风国的皇子,他还是宁儿的救命恩人,如果他死了,宁儿心里也要不舒服的,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件事。” 他们二人正在这里说着,一个太医匆匆跑了进来,对着司空澈就是跪下磕头,“臣无能,那使臣又……又死了一个。” “又死了一个?”司空隽惊讶地看着那太医。 那太医已经在开始发抖了,“是……而且其他使臣的情况也正在急剧恶化,恐怕……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 “再快一点。”马车里传来苏洛宁着急的声音。 她还不知道此刻驿馆那里是什么情况,不过从之前太监的那些话里她也听得出来,情况很糟糕,自己必须得把尹前辈快点带过去。 苏洛宁转头对尹老前辈道:“尹前辈真的很抱歉,实在是情况太紧急了。” 尹老前辈却是摇了摇头,“没关系,人命要紧。” 苏洛宁心道:不止是人命,这还关系到乾风国和祈灵国之间会不会开战的问题,亦是关系到百姓们会不会经受战火之苦。 但是这些话她并没有跟尹老前辈说,怕他心里有压力。 马车终于在驿馆的门前停下,里面的人听到马蹄声,已经迎了出来,苏洛宁带着尹老前辈一起进入了驿馆。 “皇后娘娘,皇上和隽王殿下正在里面等着您的,三皇子的情况不太好。”那人说话的同时,不由看了一眼跟在苏洛宁身边的尹老前辈,心道:原来皇上和隽王殿下要等的人就是他啊,他能治好乾风国的三皇子吗? “那其他的使臣呢?情况如何?” “其他使臣……都死了。” 苏洛宁惊讶地看着那个人,“都?” “是的,中毒的那些人,除了三皇子之外,都已经死了。” 情况怎么会这么严重? “好了,赶紧带我们去三皇子那里,快!” 苏洛宁进去的时候,看到司空澈和司空隽正在那里站着,而床前是几个太医正在查看萧亦淳的情况,萧亦淳的嘴唇已经发紫,看起来情况的确是很严重。 看到苏洛宁和尹老前辈进来,房间里的人都是看向他们,而尹老前辈则是径直走向躺在床上的萧亦淳的身边,那些太医们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却也下意识地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只见尹老前辈从自己带来的药箱中,取了一枚药丸送到萧亦淳的口中,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咽了下去,这枚药丸最起码能保证萧亦淳短时间内不至于丧命,接下来才是解毒的事情。 尹老前辈先是仔细观察了萧亦淳的脸色,有用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了口,朝着他的口中看了半晌,又吩咐人拿了一个碗来,用银针刺破了萧亦淳的手指,让他的血淌到碗里,又仔细看了半晌。 而在这个过程中,所有人都仔细观察着尹老前辈面上的表情,大家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小心了,生恐会惊到萧亦淳。 做完这一切之后,尹老前辈又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了另外一粒药丸,以同样的方法让萧亦淳服下,这才站起身来,见众人都是期待地看着他,尹老前辈淡淡笑了一下道:“放心吧,他的命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过一会儿应该就会醒过来了。” 众人闻言都是松了一口气,而这个时候尹老前辈又是道:“但是,他的毒我暂时还解不了,我现在只能用银针把他身体里的毒素都集中在一处,至于解毒的事情,还得等他醒来了再说。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中的究竟是什么毒,我得知道他今天都碰过什么东西,如果幸运的话,或许还能找到那种毒。”当然,也有可能找不到,不过看司空澈他们现在的样子,尹老前辈也没有再说下去,先治治看再说吧,反正这位皇子的性命一时半会儿是被丢不了了。 司空澈此时对那些太医道:“你们都去,让外面那些乾风国的士兵跟你们说说,今天三皇子和那些使臣们都碰过了什么东西,你们也都一一去查看,发现有什么可疑的,立刻来回禀。” “是,臣等这就去。” 一众太医也便是走出了萧亦淳的房间,心中却是在暗自嘀咕,这个被皇后带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等他们都离开以后,司空澈开口问尹老前辈道:“如果找不到是什么毒药呢?他还是会死吗?” “也不一定,只要能控制地住他体内的毒素,就算不能解毒,也不至于伤到他的性命,关键就是能不能控制得住。我用银针是可以帮他控制,但是我能一辈子跟在他的身边吗?反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知道他究竟中了什么毒,才好想出解毒之法。” 第468章 毒药之源(二更) 说完这些,尹老前辈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萧亦淳,“这小子也算是命大,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底子好,再加上用内力把毒素给逼出来了一部分,他肯定也活不到现在了。” 在那些太医们到处查验这些使臣究竟是因何中毒的时候,司空澈他们就只有等着萧亦淳醒过来,除了萧亦淳之外,乾风国派来的使臣都死了,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然对乾风国那里也没有办法交代。 “他醒了。” 随着尹老前辈这一句话的出口,司空澈他们都是看向躺在床上的萧亦淳,只见萧亦淳的眼皮动了动,然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司空澈见状走上前去,而苏洛宁和司空隽也是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萧亦淳睁开眼睛看到司空澈和苏洛宁他们都站在自己的床前看着自己,一时还有些恍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在萧亦淳仍是怔然的时候,尹老前辈伸手探上了萧亦淳的手腕,而萧亦淳见状也想起了自己在昏倒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中毒了是吗?”萧亦淳看向司空澈和苏洛宁他们问道。 司空澈微微点头,“是,不过现在你不用担心,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暂时?萧亦淳神色一变,这意思是说自己还是有性命之危的。 尹老前辈此时收回了你自己给萧亦淳探脉的手,开口:“现在最重要的知道你中的究竟是什么毒,放心,你有足够的时间等到找到解药的时候。” “你知道你是怎么中的毒吗?”司空澈看着萧亦淳问道。 萧亦淳摇头,“我是打算要上床睡觉的时候才感觉到腹部有些疼,我是习武之人多少懂得一些医理的,我就知道我大概是中了毒,就运了内功逼毒,后来我只记得自己吐了一口血之后,就倒了下去,后面的事情我就都不记得了,你要是问我这么中的毒,我也说不上来,难道是有人在饭菜里下了毒?”可是为什么呢?自己刚来祈灵国不久,也没有跟什么人结怨,怎么就会有人害自己呢? “饭菜里没有被人下药,太医们已经仔细查看过你们吃剩下的饭菜,里面并没有被人下毒。” “你们?”萧亦淳皱眉,“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中毒了?” 司空澈到此时也有些为难,不由看了身旁的苏洛宁一眼,然后对萧亦淳道:“是,乾风国的那几个使臣跟你一样都中了毒。” “那他们怎么样?”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萧亦淳的心里已经有了很不祥的预感,自己用内功逼了毒,才勉强保住一条性命,那他们岂不是…… “他们都已经……命绝了。” 萧亦淳愣愣地看着司空澈,尽管在司空澈开口之前,他已经有了预感,但是听到这话从司空澈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那毕竟是他从乾风国带来的人啊,自己回去以后要怎么跟父皇交代,要怎么面对他们的家人? “那些官兵们呢?他们也中了毒吗?” 司空澈摇头,“他们没有。” 还好,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活着的话,自己有什么脸面回去乾风? “所以现在,你要想想今天你都跟那几个使臣共同接触过的东西是什么。” 太医已经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了,却还没搞清楚他们到底因何而中毒,大有要把整个驿馆都给翻一遍的意思,只是他们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难道还能把这驿馆的每一个角落都查一遍吗? 萧亦淳现在还未从那些大臣们都已经中毒而死的消息之中回过神来,此时听到司空澈这样说,也是有些分心,只喃喃道:“我们要一起商议和亲的事情,共同接触过的东西有很多,一起喝的茶、吃的点心、饭菜吃的也是同样的,还在房间里商讨了很久迎亲规制的事情,总之……太多了。” “再多也要查,这件事有多严重,不用我说,想必你也清楚,必须得尽快查出来才行。”司空澈说完,转头看向司空隽道:“隽,你去把那几个太医都叫过来,让他们记一下三皇子今日接触过的东西,让他们一一去查。” “好。”司空隽应了一声之后,也便是走出了萧亦淳的房间,这个时候也得把这个消息跟乾风国的那些士兵说一下,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他们的使臣全都死了,这已经让他们对祈灵产生了仇怨的心理,这个时候很容易做出冲动的事情。 在听到萧亦淳已经醒过来的消息之后,那些官兵的情绪果然得到了安抚,方才他们已经在低声议论,这毒是不是祈灵国的人故意下的,他们根本就没有真心想要和亲,而是打算跟他们乾风国宣战了。 他们本来想着,如果他们的三皇子也死了,他们就提前回乾风国去,把这件事告知他们的皇上,让祈灵国付出代价。如今听到萧亦淳已经醒过来,他们也都是渐渐平静了下来,他们现在就是等着萧亦淳的命令,看看他怎么说。 太医们都被召集到萧亦淳的房间里,而萧亦淳此时的状态已经比刚刚好了一些,也在仔细地回想自己今天一天都接触了些什么,而太医则是拿了纸笔在记,等会儿好去一一查看。 “上午我们商议罢迎亲的规制之后,中午分别自己自己的房间里吃了饭,然后就是各自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等到下午的时候,他们一起去了礼部,把他们商量出的结果跟他们再进行商议。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我们很快就商量完了,然后就一起……”说到这里,萧亦淳猛地顿住,眸中闪过一丝怀疑之色。 “一起做了什么?”司空澈追问道,难道他们的中毒跟礼部有关系?不然萧亦淳为什么会突然变了脸色? “我们一起喝了酒。”在那里中的毒也是很有可能的不是吗? 司空隽闻言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礼部的人此时也应该中了毒啊,如果是有人在酒里下了毒的话。” 司空澈沉声道:“不管怎么样,礼部那里也要去查。”他伸手点了两个太医,道:“你们现在就去礼部,就说是朕的旨意,查一查那里有什么不对。” 司空隽此时亦是开口道:“还是我带着他们两个去吧。”这里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自己去礼部那里更合适一些。 “好,你带着他们两个去吧。” 司空隽带着那两个太医离开不久,驿馆里的这几个太医也是忙碌起来,仔细地查看每一个角落。 而此时司空澈和苏洛宁他们这里气氛亦是显得有些严肃,尹老前辈见状,不由笑着道:“怎么都这个表情,就算是找不到解药,只要有我在,也不会让他死了的。” 司空澈摇摇头,“现在的问题是,其他的几个使臣已经死了,这对于乾风国和祈灵国来说都是大事。”方才进来的时候,那些乾风国的官兵已经在怀疑是不是祈灵国故意下的毒了,那消息一旦传回乾风国,乾风国的百姓肯定也会这样猜测,那乾风国的皇帝会怎么样想呢?虽然考虑到战争的残酷,他有可能不会动兵,但是两国之间的关系一定会闹僵的。 尹老前辈闻言,仍是笑着道:“那就是你这个做皇帝的事情了,我只管保住这位三皇子的命就是了。” 萧亦淳此时也是看向尹老前辈,开口问道:“这位前辈就是之前医治过我二皇兄的那位前辈吧?我听二皇兄提起过您。” “他怎么样了?”尹老前辈此时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了。 苏洛宁看他这样子,不由在心中暗自猜测,其实他更想问的是,萧文彦回去之后,有没有找那位怜妃娘娘的麻烦吧,不管那位怜妃娘娘做了怎样恶毒的事情,尹老前辈还是牵挂自己的这个师妹啊。 “二皇兄很好,这不都要成亲了吗?”说到这里,萧亦淳突然停了下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个亲事成不成也还不一定了。 这件事自己是一定要写信告知父皇的,使臣们全都丧了命,只有自己一个人活了下来,也不知道父皇知道了之后会怎么想。 驿馆里的每一个人心情都是复杂的,那些太医们在驿馆里四处忙碌,可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也没有发现有任何毒药出现。 眼看着天都要亮了,萧亦淳这次看向司空澈,开口道:“皇上,这件事我是要写信回去乾风,告知我的父皇的,你知道这样大的事情我不能隐瞒不报。” 司空澈想了一下之后,才看着萧亦淳开了口,“我希望你能再多等上一阵,你也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这么贸然下结论,如果你的信回去了乾风国,在乾风国一定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结果会怎么样,你心里也很清楚。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稍微等一等,等这件事有了些眉目之后,你再写信回去,这样的话,也不至于产生什么误会。” “但是这种事情查起来是没完没了的,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到时候父皇知道了,也会认为我是故意隐瞒不报的。皇上,你要知道如今那些使臣都去世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活着,我也会成为别人怀疑的对象,你也很清楚,在皇宫里生存是怎样的残酷。本来就有人在盯着我,如果我在这件事上还隐瞒不报,那些人一定会群起而攻之,到时候我的下场会很惨。” 司空澈点头,“我知道你的处境,这样吧,再多等一天,一天之后,不管有没有找到线索,我都不会再阻拦你写信回去。” 萧亦淳想了一下,然后道:“好,就一天。” 而就在萧亦淳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就听到外面有人通报道:“皇上,隽王殿下求见。” 司空澈眸中顿时一亮,看来隽那里是有线索了,“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司空隽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犹豫地看了萧亦淳一眼,然后对司空澈道:“我们借一步说话。” 司空澈却是道:“不用了,就在这里说吧,无论是什么情况,都不必瞒着三皇子,毕竟这件事跟他也是息息相关。” 司空隽轻轻点了点头道:“礼部那里的确发现了残留的毒药。” 萧亦淳用手撑着身子,坐起身来,看着司空隽道:“那酒里有毒?” “在酒杯里发现了残留的毒药。”司空隽把手里的一个酒杯递给了尹前辈,“请前辈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毒药。” 尹老前辈接过司空隽手中的酒杯,放在鼻子下仔细闻着,然后又伸出手指沾了一点尝了尝,之后才道:“是断尘散,毒性很强,但不会立即发作。” 萧亦淳点头,“是的,我从礼部那里回来驿馆的这一路上都没有任何感觉,是突然就开始发作的。” “有办法解毒吗?”苏洛宁看着尹老前辈问道。 第469章 难以接受 尹前辈闻言笑着看向苏洛宁道:“怎么?信不过我的医术?” 听到尹老前辈这样说,司空澈他们也都是放心了,如此一来,最起码是保住了萧亦淳的性命。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毒药是谁下的。 “礼部的那些人呢?他们怎么样?”司空澈看着司空隽问道。 司空隽摇了摇头,“他们……都没中毒。” 司空澈听到他这话便是明白了,他刚刚为什么要跟自己借一步说话,是啊,萧亦淳他们是跟礼部的人一起喝的酒,为什么他们都中毒了,可是礼部的那些人一点事情都没有? 苏洛宁闻言也很是纳闷,酒喝的是一样的,如果是在酒里下毒的话,不可能有些人有事,有些人没事。这么说来,那毒应该就是抹的酒杯上的,毒只下在了萧亦淳他们乾风国的几个人的酒杯之中,而完美避开了祈灵国的官员。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出来,很难相信这不是祈灵国的人做的吧,他们甚至会以为这是祈灵国故意的,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凑巧,既然酒是在礼部喝的,那杯子自然也是由礼部的人准备的,如果不是计划好的,不可能那么凑巧,把有毒的杯子全都给了乾风国这边。 “这件事很有可能是早就计划好的。”苏洛宁开口道。 司空澈微微点头,然后看向躺在床上的萧亦淳,“你放心,这件事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外面的那些乾风国的官兵听到三皇子的毒已经有法可解,便也都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们乾风国的其他使臣都中毒而死,这件事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祈灵国这里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皇上,眼看着就要到了早朝的时间了,你赶紧回宫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司空隽开口道。 司空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苏洛宁,而苏洛宁则是开口道:“你回去吧,我跟隽王殿下一起呆在这里,等到三皇子没事了,我再回去。” “好,那我先走了,”司空澈伸手轻轻握了一下苏洛宁的手,便是转身走了出去。 而尹老前辈这里已经写下了一个药方递给司空隽道:“派人去抓药来吧。” 司空隽伸手接过药方,然后就转身走出了房间,唤了人去抓药。同时,唤了乾风国这边一个士兵首领进来,他们在外面也等了一夜了,也该让他们跟他们的三皇子说说话。 “三皇子,您没事吧?” 萧亦淳摇头,“我已经没事了,你要安抚一下手下的人让他们不要冲动,这件事另有蹊跷,别被旁人给利用了,这件事我自会去处理,绝不叫我们乾风国的人枉死。” 司空隽和苏洛宁听了萧亦淳的这话,不由对视了一眼,看来萧亦淳也跟他们想到一起去了,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有意为之,目的恐怕就是要挑起乾风国和祈灵国之间的争端。 而至于这个人是谁,在司空隽和苏洛宁的心中都已经有了猜测,那个一直躲在暗处不敢露面的人…… 待萧亦淳把事情都安排了给了那个士兵首领,那人便是离开了房间,苏洛宁才是开口道:“我想这件事应该是有人故意要挑起事端,好从中浑水摸鱼。” 萧亦淳看向苏洛宁,“会是什么人呢?” “有那么一个人,现在正是急需要这样做……”苏洛宁便是把詹濮沉的事情简单跟萧亦淳说了一下,而说话的时候,她也是不由看向了一旁坐着的尹老前辈。 不过尹老前辈的表情很平静,好像这件事跟他没身关系似的。 萧亦淳听完之后,亦是微微点头,“这么说起来也真的有可能是这个人。” “既然能在礼部下毒,那十有八九是礼部的人,就算不是礼部的人,也应该是能进出礼部的人。我想那个人不至于不谨慎到事后忘了把杯子上的毒药洗掉,那杯子上的毒药很有可能是故意留下来以做证据的,而这个证据直指礼部,或者指向的分明就是祈灵国。”司空隽方才在礼部的时候就想到了,既然那个人能在酒杯上下毒的话,那清洗酒杯上的毒药应该也不是一件难事吧,可是为什么他还有留下这罪证呢?不就是有所图吗?或者这个罪证才是他做的所有事情最重要的一环。 等到萧亦淳的情况稳定了一些之后,司空隽和苏洛宁才一起回了皇宫,而此时朝中的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情,司空隽已经要求礼部的那些人暂时不要声张,而萧亦淳这里也暗自压下了消息,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出这个下毒的究竟是谁。 司空隽和苏洛宁进到书房的时候,赵明朗和司空宇已经都在那里了,见着他们二人进来,赵明朗开口问他们道:“那三皇子怎么样了?” “喝了药,已经好了很多,尹老前辈说,再多喝几副也就完全好了。而萧亦淳也答应我们,暂时不会把这件事情传出去。” 司空宇闻言道:“还好,这次乾风国派来的是个明事理的。” 苏洛宁走到司空澈的身边,轻声开口道:“在驿馆的时候,我跟隽王殿下聊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很像是詹濮沉做的。” 司空澈点头,“我们三个方才也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不过,他肯定不会自己动手,这个时候查得正紧,他还不敢露面,我估计着礼部可能有他们的人。”司空宇接口道。 赵明朗点头,“这也不奇怪,他的手下不是一群擅长媚术的女人吗?蛊惑一个礼部的官员也是有可能的。” 司空澈此时抬眸看向司空隽,“隽,这段日子你跟礼部还有乾风国使臣来往得最多,也是我们当中最了解他们的人,这件案子交给你去查就合适。”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再去礼部走一趟。” …… 而岚晴这里却也是踌躇了一整天,她跟殷明意说好了,今天要去把年风岚的事情告诉司空隽,只是她想了一整天,也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司空隽开口,她也有些担心司空隽的反应,如果哥哥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个陆家的堂弟,他会怎么想? 眼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去,殷明意就要回来了,岚晴的心情更加紧张了起来,她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自己跟哥哥的感情,但是,这件事也是不得不说,就像是明意说的,如果日后被哥哥自己发现,他会认为把自己是故意欺骗他,这样结果更严重。 “少主子。”听得外面侍女给殷明意请安的声音,岚晴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片刻之后就见到殷明意从外面走了进来,岚晴就这么看着殷明意,面上难掩紧张。 殷明意走过来轻轻握了一下岚晴的手,感觉到手下的凉意,殷明意看着岚晴道:“这么紧张?” “我担心哥哥的反应,这件事一说出来,就等于提醒了我跟他不是同一个父亲的事情,而我的父亲正是造成了这一切悲剧的源泉,我不知道哥哥能不能接受得了。” 殷明意安抚地轻轻拍了一下岚晴的肩膀,“你要相信隽王殿下,或许他开始会有些失落,但是他能想得明白的。” 岚晴苦笑,“其实我自己也很有些尴尬,我是陆家的人,却从来没有踏过陆府一步,陆家的人一个都没有见过,包括我的亲生父亲。我不是司空家的人,但是从小到大我最熟悉的人却都是跟司空家有关系的人。” “就算你不是司空家的人,他们还是把你当作妹妹看一样的,不是吗?感情并不止是有血缘而已。” 岚晴闻言微微点头。 “好了,我先换件衣服,然后就陪你去隽王府。” 两人坐了马车去隽王府,但是进了隽王府之后,才知道司空隽还没有回来,成悠夏听到他们两个来了,倒是很高兴,本来她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吃晚饭了,没有想到他们两个却来了。 “来,快过来,正好可以陪我一起吃饭,你们两个这时候过来应该还没吃呢吧?来,一起吃。” 既然都已经来了,他们还是想要等等司空隽,等到他回来之后,跟他把年风岚的事情说了,毕竟岚晴也是好过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来的。 成悠夏一边吩咐侍女们布菜,一边问他们道:“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岚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殷明意则是代为回答道:“的确是有一些事情要跟隽王殿下说。” 成悠夏闻言点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了,她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是不能多问的,既然他们说了是有事情跟司空隽说,她也不去探听什么。 “来,岚晴你多吃点,如今你是两个人,少吃了可不行。”成悠夏很积极于给岚晴夹菜。 一顿饭都吃完了,都还不见司空隽回来,岚晴的心里有些打退堂鼓了,不由看向身边的殷明意道:“既然隽王殿下今日这么忙的话,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这件事改天再说也行。”哥哥忙到这么晚,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了的事情,等到回来了,也一定会很累了,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再跟他说这个事情,怕是不合适吧。 殷明意想了一下,的确,已经这么晚了,再说那件事也不合适,于是就朝着岚晴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今天就先回去吧,改天再说。” 眼看着他们两个就要走,成悠夏连忙道:“你们这就走了?不再等一会儿了?” “时间太晚了,等到隽王殿下回来,他一定也很累了,我们的事情就改天再说吧。”殷明意说完之后就跟成悠夏告辞,带着岚晴一起往隽王府的大门口走,而成悠夏则是亲自送了他们二人回去。 还未等他们三人走到大门口,司空隽就已经从外面回来了,看到殷明意和岚晴不由愣了一下,然后道:“你们过来是找我的吗?” 既然都已经碰上了,也不好再改天了,殷明意点头,“是有些事情要跟王爷您说。” “那我们去书房吧。” 刚走出两步之后,司空隽见着成悠夏站在原地没动,不由回头看她,“怎么了?” 成悠夏问道:“我也一起去吗?” “为什么不?”司空隽反问。 成悠夏闻言心中不由欢喜了起来,毕竟他从来不曾想要瞒着自己。 如此,他们四个人便是一起去了司空隽的书房。 岚晴并没有开门见山地就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一来,是因为她觉得直接说有些太生硬了,二来,她也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尽管在殷府里已经想了一整天了,但是此刻真的站在了司空隽的面前,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哥哥今天很忙吗?怎么这么晚回来?” 司空隽轻按了一下额角,“是有些事情,不过不要紧,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他是岚晴的亲哥哥,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紧张呢,司空隽心中好奇,究竟岚晴要跟自己说的是什么事情,能让她紧张成这个样子。 “我……我……” 岚晴犹犹豫豫地还是没能说出口,司空隽转而看向殷明意,“既然晴儿说不出口的话,那你来说吧。” 岚晴闻言连忙道:“不,还是我来说,我来说。”她不希望哥哥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这件事,包括自己的夫君。 “哥哥还记得宁姐姐救下的那个男孩子吗?现在在苏家药铺里做学徒的那个,之前你成亲的时候,他还被宁姐姐给带进了隽王府。” 司空隽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晴儿突然提起那个孩子做什么?难道她要说的事情跟那个孩子有关? “他的本命叫陆岚辰,是我的……堂弟,血缘关系上。”岚晴是低着头把这话说完的,因为她不敢抬头去看司空隽的表情。 司空隽和成悠夏闻言都是愣住了,一时还不能反应过来岚晴刚刚说的消息。 陆?陆家?堂弟?司空隽慢慢明白过来,岚晴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微微点头,“是这样,原来。” 岚晴赶紧道:“其实我也是偶然间才知道这件事的,是苏家的管事,也就是年风岚的师父先发现了他的身份,然后告诉了宁姐姐,再然后我才知道的。我看他挺可怜的,这么多年来受了这么多的苦,我又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我不认他的话,对他就太残忍了,所以我才……” 司空隽此时缓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岚晴道:“你确定吗?他的身份?” “确定。”应该也没有人说这种谎话吧,谁愿意说自己是个逃犯呢? 司空隽闻言点头,“的确很出乎预料,他竟然会是你的……他就一直在我们身边,我们却谁也没有发现。” “哥哥,你……同意我做的这件事情吗?” “什么事情?跟他相认?当然,你们是堂姐弟啊,相认也是应该的。” 司空隽的表情很平淡,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岚晴有些忐忑,到底哥哥心里是怎么想的。 话说到这里,气氛便是沉默下来,成悠夏连忙道:“真是让人意外,没有想到那个年风岚竟然是岚晴你的堂弟,你们两个的名字里还都有一个‘岚’字,太奇妙了。” 岚晴闻言也就把‘岚’字的由来跟成悠夏说了,但是一旁的殷明意却是注意到司空隽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沉了几分,就连忙扯了一下岚晴的衣袖,道:“好了,这些事情就以后再说吧。”! 第470章 欲悔婚事(二更) 经过殷明意这么一提醒,岚晴也是反应了过来,看了一眼司空隽的脸色,岚晴赶紧住了声,然后微微低下头去。 殷明意知道此时已经不宜再多谈,便是开口对司空隽和成悠夏道:“天色已经不早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我送你们出去。”成悠夏道。 “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走就行。” 最终,成悠夏还是唤来了侍女送了他们二人出去。 殷明意和岚晴离开之后,成悠夏拉着司空隽的胳膊道:“走吧,先吃饭,这么晚了,你肯定还没有吃上饭。” 司空隽这个时候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的确是被岚晴方才的那一番话给影响到了。但是他此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成悠夏把他给拉走了。 从书房走回他们的房间,司空隽这一路上都很沉默,那些侍女们把饭菜端上桌儿之后,成悠夏便是吩咐她们都退了下去。 司空隽根本就没有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不想再动筷子了,成悠夏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起身进到内室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隽王殿下,你是吃醋了吗?” 听到这略显粗犷的嗓音,司空隽转头看向成悠夏,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个皮影,在模仿她手中的樵夫说话。 司空隽不由淡淡笑了,问道:“怎么我们房间里还有这种东西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成悠夏走到司空隽的身边坐了下来,一双手控制着手中的‘樵夫’在桌子上跳舞,看起来很是滑稽,成悠夏一边玩着一边开口道:“我今天回成家了,这皮影是我哥哥弄来给他儿子玩儿的,被我给抢了过来。” 司空隽看着成悠夏玩得这般不亦乐乎的样子,面上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分,夏儿好像总是能这么开心,而且她的开心更感染别人,司空隽被她这么一闹,心情也比刚刚好了一些,不由出声调侃她道:“你这个做姑母的怎么比小孩子还幼稚呢?还跟自己的侄子抢东西。” 成悠夏却也有自己的说辞,“他还那么小,怎么懂得玩这种东西?就算是到了他的手里,也只有被弄坏的份儿,我这算是做好事,拯救了这些皮影。” “这些?” “是啊,一整套呢,全都被我给搬回来了,等会儿我给王爷你演一出大戏怎么样?你喜欢看佳人才子,还是草莽英雄?或者,神仙妖怪什么的我也很擅长,任君选择。”成悠夏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司空隽。 司空隽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轻柔地道:“我知道你是在故意逗我开心,夏儿,谢谢你。” “所以,现在,我们的隽王殿下有心情吃饭了吗?”成悠夏把司空隽搁在筷架上的筷子拿起来,重新递到他的手中。 司空隽接过筷子,夹了菜送入口中,然后看向成悠夏问道:“晴儿和明意在这里等了很久吗?” 成悠夏微微点头,“晚饭都是他们陪我一起吃的。” 听到成悠夏这话,司空隽颇有些歉意地道:“抱歉,我今天有重要的事情,所以回来晚了,没能陪你吃饭。” 成悠夏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谁让我嫁给了隽王殿下呢?这种程度的事情也是要理解的。”说完之后,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问司空隽道:“怎么样?我看起来像不像是一个怨妇?” 司空隽含笑摇头,他想就成悠夏这性子,大概永远也成不了怨妇。 静默了片刻之后,司空隽看着成悠夏问道:“我刚刚在晴儿和殷明意的面前表现得是不是不太高兴?” 成悠夏点头,然后轻声问道:“你不愿意让岚晴认那个孩子吗?” “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突然听到晴儿这么说,一时还有些……无法接受,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好像一直都忽略了我跟晴儿不是同一个父亲这件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晴儿往陆家那里联想,你知道吗?在我的意识当中,她就只是我的妹妹,而不是陆家的女儿。对于那个姓陆的男人,其实我是有些怨恨的,我也明白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我的父皇,如果不是他先强抢母妃在先,这些事情也都不会发生,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对那个姓陆的男人产生什么同情的感觉……” 成悠夏伸手覆在司空隽的手背上,“我理解你的心情。” “而且,我也是刚刚听了岚晴的话之后才知道,原来母妃曾经私下里给她取了‘岚晴’这个名字,母妃还有她,她们两个人都瞒着我,我以为我们三个是最亲密的亲人,可是刚刚在听到岚晴的那些话之后,我觉得我好像被他们隔开了。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母妃跟那个姓陆的男人,还有晴儿,他们三个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母妃到死都爱着那个男人,还担着那么大的风险生下了那个男人的女儿,晴儿。而我呢,我又算是什么,我现在真想知道,母妃每次在看到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毕竟她心里是一直怨恨父皇的不是吗?或者她也在怨恨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上。” 直到今日,司空隽才意识到,原来岚晴不止是他的妹妹,还是那个男人的女儿,是陆家的女儿,如今她有找到了她的堂弟,他们才是一家人。 他忍不住在想,如果当初父皇没有从那个姓陆的男人手中,把母妃给强行抢走的话,如今他们一家三口应该会很开心地在生活在一起吧。 听到司空隽说这些话,成悠夏的心情也不免变得有些沉重,不过她看了一眼被自己搁在桌上的皮影,然后有刻意用粗犷的声音道:“隽王殿下,您对自己未免也太没有信心了吧?在那个小屁孩儿和你这个哥哥之前,岚晴肯定会选你这个哥哥了,难道你还不了解岚晴吗?我想她应该只是看那个孩子太可怜,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所以才跟她相认的,但是这不意味着她就不重视你啊。你看方才岚晴跟你说这件事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就是怕你会生气。” 司空隽听了成悠夏这话之后,不由淡淡笑了一下,然后道:“你这丫头,现在也很会跟我讲这些大道理了。” “不管是不是大道理,你说我说的有理没理吧。” “我也不是生气,只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你明天去殷府一趟跟晴儿解释一下吧,这丫头回去这一晚上肯定要睡不着了,她现在又怀着身孕。只是我手头上现在有一件十分重要的案子,实在是脱不开身,而且我到殷府去也不方便,还是你去跟她解释一声比较合适。” 成悠夏闻言点头,“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殷府找她。不过,王爷你口中说的那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是什么?跟昨天晚上你被着急叫走有关系吗?”对了,自己都还没问呢,昨天晚上大半夜的,宫里就来人把王爷给叫走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从乾风国来的那几个使臣都中毒而亡了,昨天晚上几个太医忙了一宿,却没能救下他们的性命,皇上已经把这件案子交给我去查了。不幸中的万幸是,乾风国的三皇子萧亦淳被尹老前辈给救了过来,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不然的话,这次的事情真的是要闹大了,严重的话,祈灵和乾风国之间还有可能兵戎相见。” 成悠夏本来就够震惊的了,听到岚晴说那个年风岚是她的堂弟,现在又听到司空隽说乾风国的使臣都中毒死了,更是惊得愣在了那里。 “谁会做这样的事情?”半晌之后,成悠夏方才喃喃道。 “其实我们已经有了猜测,不过至于究竟是不是这个人还得去查,礼部里肯定有他们的人手。” “你们猜的是谁?”成悠夏好奇地问道。 “詹濮沉,这个人你还有印象吗?” “当然,我知道他,你的意思是,就是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他,不过这也只是猜测,还不能确定。” 岚晴微微点头,却听得司空隽笑着道:“对了,你刚才说的话要算数啊,等我吃完了之后,你得给我演一出皮影戏。” “好勒,保证您满意。” …… 第二天吃罢早饭之后,成悠夏便是乘马车去了殷府。而岚晴也的确是一夜都没睡安稳,一直在想昨天晚上司空隽的反应,她的心里也像是堵了一块儿似的难受,她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而跟司空隽闹的不愉快。 “少夫人,隽王妃来看您了。” “快,请她进来。” 说话的同时,岚晴也是起身出去相迎,成悠夏跨步走进房间里来,看到岚晴,便是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你如今怀着身孕就好好坐着就行了,我们是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让你起身来迎我?” 岚晴笑了笑,“我还没那么娇弱,连站一站都不行了。”说完之后,就吩咐自己房间里的那些侍女都退了下去,她料想着成悠夏今日这么早过来,要跟自己说的话肯定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 “昨天我跟明意离开以后,隽王殿下他……是怎么说的?” “就知道你惦记着这件事,所以昨天晚上隽王殿下就吩咐我了,说你肯定要一晚上都睡不安稳了,让我一大早就来找你,跟你说,昨天晚上他不是生你的气,只是听到这个消息太突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他还说这几天他手上有一个大案子,没有时间来跟你解释,等过几天他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之后,再来好好跟你说这件事。” 岚晴看了一眼窗外,确定没有人,才是压低了声音为成悠夏道:“哥哥的确没有生气吗?” 成悠夏摇头,笑着道:“王爷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他还说过几天等他闲下来了,要带着我一起去看看那孩子呢。” 岚晴见成悠夏说的不像是假话,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司空隽因为这件事生气了。 “其实在跟宁姐姐去见风岚的时候,我也犹豫过,担心哥哥会不会生气,但是我觉得风岚实在有些可怜,他那么小,就亲眼目睹了自己全家被杀,又经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如果能让他知道他还有一个亲人活在这世上应该会好很多,所以我才会去跟他相认。” 成悠夏闻言笑了笑,对岚晴道:“好了,其实你不用解释的,你们兄妹两个之间彼此那里了解,王爷怎么可能误会你呢,你就放宽心吧。” …… 就在司空隽仔细调查整个礼部的时候,萧亦淳的信已经传回了乾风国,乾风国的皇帝在看了萧亦淳的信之后,当场就愣住了,过了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一旁的太监见他的脸色有些不对,神情也是紧张起来。 等乾风国的皇帝回过神来之后,便是道:“去,宣二皇子过来见朕。” 那太监不知道信上究竟些了什么,但是看皇上这反应,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便是赶紧去让人传二皇子萧文彦过来。 不多时之后,萧文彦便是快步走了进来,“见过父皇。” “起身吧,朕这里有两封信,你过来看看。” 萧文彦上前,又听得乾风国的皇帝开口道:“一封是你三皇弟写来的,另外一封则是出自祈灵国皇帝之手。” 萧文彦闻言诧异,怎么祈灵国的皇帝也写了信过来,难道是和亲的事情出了什么问题? 怀着疑惑的心情,萧文彦先是看了萧亦淳写的那封信,心下也是震惊不已,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父皇这……?” “你再看另一封祈灵国的皇帝写的。” 萧文彦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拿了司空澈写的那封信来看。 等萧文彦看完之后,乾风国的皇帝看着萧文彦道:“怎么样?你认为这件事的真相是信上写的那样,是有人故意所为,就是为了挑起我们跟祈灵之间的争端吗?” 萧文彦想了一下之后,点头道:“我想着是很有可能的,因为祈灵国实在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这样做,如果他们真的有意要跟我们乾风开战,大可不必在杀了我们的使臣之后,还写信来解释这件事,直接动兵就是了,还可以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朕想着也是,祈灵国的皇帝没有这么蠢,不过那个下手的人用心还真是险恶,幸好亦淳没死,不然的话,我们跟祈灵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那个人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萧文彦应声道:“其实祈灵国皇帝信上些的那个谋反之人,我在祈灵国的时候也听说过一些,他是之前大历王朝皇室的后裔,大历王朝覆灭之后,他们的先祖有幸从屠杀之中逃了出来,在祈灵国蛰伏了数百年之久,就是想在有朝一日,复辟他们的大历王朝。” “蛰伏百年?他们的毅力倒也挺强的,不过复辟这种事情是不太可能的。只是他这么一闹腾,和亲的时候怕是就没那么顺利了。” 萧文彦闻言眉头动了一下,然后道:“既然这样,和亲的事情我想还是再考虑一下比较好。” 听到萧文彦这话,乾风国的皇帝盯着萧文彦,沉声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娶祈灵国的那个舞阳公主吗?” “我……我只是举得出了这样的事情,有些不吉利。” “和亲这样的大事,一旦决定了,怎么可能轻易反悔,你知道若是这个时候我们反悔了,那意味着什么吗?百姓们就会认为我们派去的使臣是被祈灵国那便故意毒死的,所以我们两边才翻了脸。” 萧文彦点头,“是,父皇,我知道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朕自有定夺。” “是,儿臣先行告退。” 看着萧文彦退身走了出去,乾风国的皇帝不由叹气摇头,自己的这几个儿子啊。! 第471章 捉拿老鼠 萧文彦刚回到自己的住处,就被他的母后派人给叫了过去。 “听说,方才你父皇把你叫了去,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萧文彦吩咐了殿内的宫人们多退下,这才开口对自己的母后道:“萧亦淳从祈灵国来信了,除了他之外,跟他一起去祈灵国的那几个使臣都中毒死了。” “什么?!”太后惊讶地一时竟是站起身来,就那么直直地、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萧亦淳。 萧文彦点头,“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 “据说是有人给他们下了毒,现在这件案子还在查。” “你父皇怎么说?” “父皇说,暂时先等等看,看祈灵国那边会查出个什么结果来。” 皇后这才缓缓坐下来,口中喃喃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太不吉利了。”派去商议和亲的使臣竟然全都死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这桩婚事其实是……灾难? 皇后不免忧心起来,祈灵国的那个舞阳公主不会是个灾星会克自己的儿子吧? “你父皇难道没有要收回和亲之事的意思吗?毕竟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萧文彦还是了解自己的母后的,知道她是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他也不想娶舞阳公主,但是他也不赞成自己母后的这种想法,这件事跟舞阳公主有什么关系?这分明是有人克意而为。 “父皇说,这和亲的事情是乾风和祈灵两国之间的大事,既然已经提出来了,就不能轻易反悔,还是要看祈灵那边会给出什么样的解释,先搞清楚事实如何,再来谈论这和亲的事情。” 皇后闻言轻轻点头,“没有办法,现在就只能先等着了。” 这样大的事情想瞒也是瞒不住的,这个消息很快就在乾风国的皇宫里传开了,而那慕澜郡主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情,当即就急匆匆地赶进了皇宫。 进了皇宫之后,她先是去了大皇子萧俊康那里,她想着大皇子妃是祈灵国的公主,对这件事知道的可能更多一些。 但是听她开了口之后,司空臻却是摇头,“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跟你知道的一样多,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或许,你可以去找二皇子殿下问一问,他知道的应该更多。” 看着那慕澜郡主又是急匆匆地走了出去,萧俊康不由摇头道:“我真是看不懂这个慕澜郡主了,你说之前让她跟萧亦淳定亲,她是死都不愿意,还在定亲宴上给了萧亦淳那么大的难堪,现在她如愿以偿终于成了萧闵安的未婚妻了,听到萧亦淳出事,却担心得跟什么似的,她也不怕被萧闵安给知道了。” “看她那个样子应该是后悔了吧,她最近跟四皇子的关系不是一直不太好吗?两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未婚夫妻,更像是仇人。要不然,他们两个的婚事也不至于拖那么久。”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先不说父皇,就算是她的亲生父亲弘安侯,也绝对不会允许她再悔第二次婚了,就算她再怎么往下拖,她最终要是要嫁给萧闵安的。” 不管当初萧闵安是用什么手段让慕澜郡主对他倾心的,既然事已至此,也再无反悔的可能。 慕澜郡主这厢已经到了萧文彦这里,听到宫人禀报说是慕澜郡主来见,萧文彦自然是很意外,自己跟慕澜郡主向来没有什么交情,而她又是萧闵安的未婚妻。 “见过二皇子殿下。” “郡主不必多礼,请坐吧。” 带慕澜郡主坐下之后,宫女们端了茶水进来,放在了慕澜郡主的手边,不过她并没有去碰,而是径直开口问萧文彦道:“听说使臣们在祈灵国出了事情,三皇子怎么样了?” 看着慕澜郡主脸上这般焦急的神色,萧文彦相信了自己母后说的话,这个慕澜郡主十有八九是后悔了,她现在这样子,分明证实了她对萧亦淳是很在乎的,可是既然这样,当初她又为什么要死要活地非要跟萧亦淳解除婚约,转而跟萧闵安定亲呢? 是了,他想起来了,母后跟自己说过,当初萧闵安是使了计策骗了慕澜郡主爱上他的,如今既然已经得手了,萧闵安的真面目也便是露出来了。不过,的确,比起萧闵安来,萧亦淳的确是可靠得多,只可惜当初慕澜郡主没有这个识人的眼光。现在再来后悔,也是没用了。 不过这个慕澜郡主也不值得可怜,这个女子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听说苏洛宁在乾风国的时候,她还把人家当做侍女使唤来着。 “三皇子虽然也中了毒,不过现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写信回来。” 慕澜郡主闻言追问道:“三殿下写信回来了吗?他是暂时没事了?还是毒已经彻底解了?” 萧文彦看着她这个紧张的样子,不由在心中暗道,若是慕澜郡主这个样子被萧闵安看到了,心里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感受,自己的未婚妻这般担忧自己的……前未婚夫?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但是萧文彦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虽然还没有完全解毒,但是这也是迟早的事情,郡主不用担心。” 慕澜郡主闻言点头,“好,我知道了,多谢二皇子告知我这些事情。” “郡主客气了。”萧文彦淡淡道。 从萧文彦这里出来之后,慕澜郡主的确是稍稍放松了一些,但是萧亦淳毕竟还没有彻底好起来,这让慕澜郡主还是不能彻底放心。 慕澜郡主正是心神恍惚地在皇宫的石板小道上走着,却是突然被人给挡住了去路,慕澜郡主眉头一皱,正欲发火,抬头却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而且,现在这张脸正是阴云密布。 那双眼睛里射出的寒光,让慕澜郡主不由颤了一下,“四……四皇子殿下。”慕澜郡主到底是心虚,此时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你今日进宫来我怎么不知道?来找我的?” “不是,我就是进宫来给皇后和各宫娘娘请个安,也好久都没有进宫来了。” 萧闵安冷笑一声,看着慕澜郡主道:“你也知道你有好久都没有进宫来了,既然你来了,我这个做未婚夫的怎么能不招待你呢?慕澜郡主,不如到我的寝宫里坐坐吧。” 听到萧闵安是这个腔调,慕澜郡主就知道没有好事,心中不由有些忐忑,但是她也不能直接开口拒绝,就是跟着萧闵安一起进了他的寝宫。 到了殿内,还未等慕澜郡主坐下,萧闵安就已经把殿内的宫人们都给屏退了,一时间整个大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慕澜郡主心里更加紧张了。 萧闵安此时迈步走到慕澜郡主的面前,伸手扼住她的下巴,冷声道:“进宫来给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请安?那你为何在进宫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大皇子那里,然后从大皇子那里匆匆出来,又转而去找了萧文彦?嗯?” “我……我只是……”慕澜郡主的下巴被萧闵安捏得很痛,这时候连说话都很困难了,而且她也不想说,因为她此刻根本就找不到托辞。 “你只是什么?你只是担心萧亦淳是吧?”萧闵安手腕使力,把慕澜郡主的脸扭到了一边,恶狠狠地道:“你就算再怎么担心萧亦淳,也麻烦你好歹顾及一下我的脸面,你以为你这般急匆匆地进宫,别人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担心萧亦淳,急着要知道他的消息?既然你那么在意他,之前你还要死要活地非要跟他解除婚约做什么?如果当初你没有以死相要挟,非要跟他解除婚约的话,这个时候你们两个应该已经成亲了,我是叫你一声皇嫂的!” 萧闵安的语气讽刺中带着恶毒,他知道如何去刺痛慕澜郡主,婚约的事情就是她的软肋。本来他是不想跟她计较的,但是她表现得也太明显了,如今朝中上下有多少人都在暗地里嘲笑自己。 慕澜郡主亦是恨恨地看着萧闵安,“你还怪我,当初要不是你用假面目故意欺骗了我,我怎么可能?” “乔慕澜,你也把自己摘得太干净了吧?难道当初你退婚的事情,是我逼着你的吗?是你自己要死要活非要跟萧亦淳退婚的。乔慕澜,我也不要求你别的,我只希望你做事情的事情顾及一下自己四皇子未婚妻的身份,不要做的太过了,好吗?你知道你今天做的这些事情,会让多少人暗地里看我们的笑话吗?” 萧闵安眼神冰冷地看着乔慕澜道:“你若是想要摆脱我,你就去跟你父亲还有我父皇说,要跟我退婚。你若是没这个胆量,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做未婚妻,不要再做出有失体面的事情,这样我们两个的脸上都不好看。” 乔慕澜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行了,既然已经进宫来了,那就去跟我的母妃请个安再走吧。” 慕澜郡主一听这话,顿时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也不想见怜妃娘娘啊,这母子两个说起话来都是阴阳怪气的,那怜妃娘娘指桑骂槐的功夫更是炉火纯青,骂人都不带脏字的,一句话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心眼儿,这让慕澜郡主每次跟怜妃说话的时候,都觉得如坐针毡。 但是自己也的确不好就这样回去,便是应了一声,就去跟怜妃娘娘请安去了。 又是在皇宫里呆了许久,乔慕澜终于回到了她住的地方,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等她回去之后,她的父亲弘安侯也在等着她,而且脸色也是很难看。 “父亲。” “别叫我,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你说说你自己都干了什么事情。” “我干了什么?”乔慕澜发觉自己的父亲对自己是越来越没耐心了。 “你今天去皇宫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现在可是四殿下的未婚妻,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份,你说你那么关心三殿下做什么?你跟他的关系本来就很敏感,你还嫌旁人闲话说得不够是吗?” 慕澜郡主闻言却是反问道:“这些事情是谁跟父亲您说的?四殿下吗?” “你别管是谁跟我说的,你自己说你今天做的事情合适不合适吧?那皇宫是什么地方?那消息不用你去打听,自己就会跑到你的耳朵里,你还不知道收敛一下,到处去打听三殿下的消息,你怕别人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是吧?” “是,我就是喜欢三殿下又怎么样?”自己从怜妃娘娘那里回来,已经被暗暗教训了一顿,现在回到府里,还要被自己的父亲说教。 “胡闹!你现在可是四殿下的未婚妻,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慕澜郡主却是哭着道:“我喜欢谁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吗?”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管你喜欢谁,你都必须嫁给四殿下。” “我知道,不用您这么一再地提醒我。” 听到慕澜郡主这般顶嘴的话,弘安侯气地直拍桌子,你这个孩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我以前也没规矩,您从来都没有骂过我,父亲,难道您自己没有发现,您对我越来越没耐心,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吗?”要是搁在以前,父亲从来不会这样对自己。 “我知道,您现在有了儿子,我这个女儿就不算什么了,反正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对吧?” “你!”弘安侯刚要发火,却又是迅速压低了声音,他起身沉着脸走到乔慕澜的身边,低声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说这件事。” “是,如果被皇帝知道了,我们都得死,包括您那刚出生的宝贝儿子。” “乔慕澜!” 慕澜郡主凉凉一笑,“父亲,你放心,我还不想死,所以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我的事情,您以后也少管吧,反正您肯定也不想再管我了。” “你……!” 乔慕澜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她只想回自己的房间去好好睡一觉。 …… 经过几天的调养,萧亦淳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司空隽这里也查出了一些眉目,当日跟他们一起喝酒的礼部官员当中有一个人的确很可疑,抓起来审问之后,才知道原本他最近的确结识了一个美貌女子,而他也是因为受了那女子的蛊惑才在杯子上下了毒。 不用想,那女子一定就是懂得媚术的鸣瑶阁的人,是詹濮沉的手下。 那人供人,他本来没有想到萧亦淳会侥幸活下来的,如果因为萧亦淳的死,能让乾风国和祈灵两国交战更好,如果不能,最起码也能让两国关系僵立起来,对詹濮沉来说,无论是那种结果,对他来说都没有坏处。 看到司空隽拿来的供词之后,司空澈愤然道:“这个詹濮沉真是仗着自己躲在暗处,锁心所欲地来搞破坏。简直就像一只见不得阳光的老鼠一般,只会躲在暗处的角落里伺机而动,搞些小动作,不会有什么威胁,但也足够恶心。” 司空澈当然不怕詹濮沉光明正大地跟自己宣战,但是詹濮沉偏偏就是不敢露面,他做这些小动作还远远不足以撼动朝廷半分,但是就像是有一只蚊子在耳边一直嗡嗡一样让人厌烦。 “但是如今他在暗,我们在明,祈灵国这么大,想要找到他的踪迹,怕是太难。”詹濮沉何尝不知道他一旦露面就是个死呢? “他躲着不肯现身,那我们就逼他现身,得尽快把这个东躲西藏的老鼠给处理了,我们才算得以清净。”! 第472章 非亲父子(二更) “可是怎么样才能逼他出来呢?除了这个江山之外,他最在乎的恐怕就是那度和山庄了,如今我们都已经把度和山庄给封了,他都没有出来露一面。我们恐怕是很难把他引出来了。”对于这件事,司空隽不怎么乐观。 司空澈却是摇头道:“你忘了?还有一个跟他关系紧密的人,这个人可也在明处。” 司空隽思索了一下,然后看向司空澈道:“你说的是华阳派的那个……?” “华阳派的少主子齐康浩,他跟詹濮沉的关系肯定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这件事就交给明朗去办吧,跟我们相比,他对齐康浩更了解一些。至于乾风国那边的事情,还得你去处理,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但是和亲的事情却不能轻易作罢的。” “好,我知道了。” 商量之后,司空隽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正要去驿馆看了一看萧亦淳的情况,却在路上碰到了舞阳公主,舞阳公主似乎是专程在那里等着司空隽的,看到司空隽过来,便是看着他,等着他走近。 “四皇兄。”待司空隽走近,舞阳公主朝着司空隽行了一礼。 “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想问乾风国那几个使臣的事情……会影响和亲之事吗?” 在听到那件事之后,舞阳公主首先当然是十分惊讶,接着就是担心,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和亲的事情还能顺利进行吗? 司空隽闻言不由在心中暗自摇头,舞阳这个样子,以后嫁去了乾风国,还不是被萧文彦给吃得死死的?一点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但是口中仍是十分平淡地道:“和亲的事情是乾风和祈灵两国商议好了的大事,不会轻易更改的,皇上已经给乾风国的皇帝去了信,解释了这件事情,和亲的事情还是继续进行,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舞阳公主听了司空隽这话,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和亲的事情没有受到影响,她真怕自己是空欢喜一场。 司空隽现在已经不想开口去劝舞阳公主什么了,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开口劝了,她也是不会听的,路是她自己选的,也得她自己去走才行。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而且她自己也不想走回头路,她现在就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嫁给萧文彦,别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去驿馆看看三皇子的情况了。” 舞阳公主侧身而让,对司空隽道:“烦请四皇兄帮我跟三殿下带一声问候。” “好,我记得了。”司空隽应了一声之后,便是迈步走开。而舞阳公主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也便是回自己的寝宫去了。 …… 将军府。 新房之中,苏雪彤正在帮着赵明朗收拾行李,将军夫人站在那里看着,不由叹了一口气,看向赵明朗道:“这皇上也是的,你刚成亲多久啊,他就让你离京去办差事去,一点也不知道体谅你一下。” 赵明朗直起身子看向自己的母亲,笑着道:“娘亲啊,您不能因为当今皇上是您的外甥,您就这般说话啊,不怕他治你的罪啊?” “我这不是替你们小两口鸣不平吗?这才刚成亲呢?就要离别了。” 赵明朗无奈,“行了啊,娘,又不是一去一两年,我很快就回来了,少则七八天,多则半个月就回来了,您用不着这么伤感。” “嫌我唠叨了?罢了,我不跟你说了,没良心的。” 将军夫人说完这些话之后,便是转身走出了他们的房间,赵明朗这才转头看向苏雪彤,笑着摇头道:“娘亲她总是这个样子……” “那是母亲她担心你。”苏雪彤一边给赵明朗叠衣服,一边开口道。 “我啊,从小到大经常离开家,最久的时候一年都没回来,她没见着她有多担心,她现在是借题发挥,其实在意的是别的事情。” 苏雪彤停下手中动作,不解地抬头看向赵明朗,“别的事情?” 赵明朗淡淡一笑,“她担心耽误了她孙子出来的时间哪。” 听到赵明朗这话,苏雪彤蓦地低下头去,迅速红了脸,赵明朗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自己这个小妻子啊,跟自己成亲也有这许久了,每每提到这些事情,她还是会脸红不已,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习惯,或许一辈子都不会习惯,不过自己喜欢看她这般娇羞的样子。 “会有危险吗?”苏雪彤还是忍不住问道。 赵明朗摇头,“不会,别担心。” 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苏雪彤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赵明朗见状,在苏雪彤的身边坐了下来,“其实我更担心你,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跟父亲和母亲在家,可以吗?” 苏雪彤是十分容易紧张的人,尤其是在面对长辈的时候,总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而且她又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赵明朗有些担心,自己离开之后,她一个人跟父亲和母亲呆在一起,会有些紧张。 “我可以,我跟父亲母亲都已经很熟悉了,尤其是母亲,就算你平常不在府里的时候,我们也经常在一起说话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但是能听到他这样关心自己,苏雪彤的心里还是很温暖的。 赵明朗很快就从京城出发,他的目的地就是华阳派。为了尽快回去京城,赵明朗这一路都很赶,没用几日就已然到了华阳派。 明朗少将军二度登门,华阳派的掌门有些紧张,听到他是来找自己儿子的,就更加紧张了。 吩咐了人去叫自己儿子过来,那华阳派的掌门试探地开口问赵明朗道:“少将军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情?还是詹庄主的事情吗?” 赵明朗点头,“是,有关于那个詹濮沉的事情,我们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一问令公子,怕是要请公子到京城去走一趟了。” 那齐掌门闻言不由面色大变,“在这里问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去京城?” 最近他们华阳派在江湖之中也是备受诟病,如今度和山庄在江湖中的威势已经不在,更有许多门派倒戈,出来指责度和山庄是欺世盗名的所在,有很多之前跟度和山庄关系不错的门派都被查出来里面被安插了度和山庄的眼线,因为康儿跟度和山庄的詹庄主关系不错,华阳派也收到了牵连。 不过,他也好几次问过自己的儿子了,到底知不知道那詹濮沉做的谋逆之事,康儿都说自己不知道。齐掌门现在也是怀疑,自己的门派里是不是也被安插进了度和山庄的眼线。 想起来,也真是后怕,如果那詹庄主不是被朝廷查出来,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门派里已经被安插了他们的眼线呢?这些年来,度和山庄竟一直在控制着大半个江湖,想想真是太可怕了。 就在齐掌门这么想着的时候,齐康浩已经走了过来,见着赵明朗坐在那里,只是淡淡地朝着他行礼道:“少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不过这一次,恐怕要请你跟我到京城走一趟,有一些关系道詹濮沉的事情,我们还要跟你确认一下。” 齐康浩闻言淡淡一笑,“你们这是信不过我啊,认为我跟他还有联系是吗?” 他知道朝廷一定会派人监视自己的,所以自从出事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哥哥了,甚至连封信都没有,无论他们怎么问自己,自己也的确跟哥哥没有再有任何的联系了。 “这些事情我们还是等到回京了之后再说吧。” “一定要去吗?”齐康浩问道。 赵明朗亦是十分客气地道:“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毕竟我们都想快点抓道詹濮沉不是吗?” “就算我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是吗?” 赵明朗闻言沉默了,齐康浩点头,“好吧,是现在就走吗?那我得去收拾一下行李。” “当然,齐公子请便。” 齐康浩便是转身回去了自己的房间,而齐掌门亦是起身对赵明朗道:“明朗少将军请稍等片刻,我有些话要嘱咐康儿。” “没关系,齐掌门请便。” 那齐掌门离开了前堂,便是快步去了齐康浩的房间,他一进来就赶紧了关上了房门,走到齐康浩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康儿,你到底有没有瞒着我跟詹濮沉联系?” 齐康浩摇头,“我真没有。” “那朝廷的人为何会盯上你?” “谁知道呢,可能真的只是想带我过去问问看吧。” 齐掌门面色沉重地摇头,“不,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如果他们有事情要问你,在这里问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专门把你带到京城去问?” 看到齐掌门脸上紧张又担心的神色,齐康浩心里有些愧疚,父亲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一直都把自己当做他的亲生儿子来看待,而自己却一直没办法把真相跟他说出口,实在是愧对父亲。 自己不敢也不能说出真相,也自己这么跟他开口说,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的亲生儿子其实已经死,他想,这件事应该会成为一辈子的秘密,自己虽然占了他儿子的名分,但是自己也会把他当做亲生父亲一样来孝顺的。 只是这一次,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们这么大的阵仗,明朗少将军亲自出马把自己带去京城,肯定不止是问话那么简单。 “父亲……”齐康浩忍不住唤了一声。 “怎么了?” 齐康浩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门派里的事情不用太过担心,这件事也就是一阵风波,过去就好了。说起来也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我们华阳派也不会有这些麻烦。” “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啊。”齐掌门顿了一顿,继续道:“康儿,你自己小心一点,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传消息回来,我们华阳派的暗号你应该还记得吧?” “当然,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 “我会派人在暗中跟着你的,如果有事情的话,他们会帮你的。” “行,我知道了,多谢父亲。” 父子两个告别之后,齐康浩便是跟着赵明朗下了山,朝着京城去了,而这一路上赵明朗都在跟齐康浩打听有关于詹濮沉的事情,齐康浩的话中有真有假,而赵明朗自然也不会全信他。有关于齐康浩的事情,他早就已经让人去打探过了,只不过这一次怕是要再往深处查一查才好,有一个谜题,也是时候要解开了。 第473章 良心不安 这一路上,齐康浩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或是担忧,仿佛只是去京城游玩似的,而赵明朗也只是跟他闲聊一些无关的事情,再不提起任何有关于詹濮沉的问题。 就这么优哉游哉地回到京城,齐康浩脸上的笑容才收敛了下去,他知道赵明朗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就把自己弄到京城里来的,他们肯定是有他们目的,而这个目的肯定是跟哥哥有关。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对自己,有关于哥哥的秘密,自己也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他已经做好了要在京城吃一番苦,甚至是没命回去的准备。 但是出于齐康浩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把自己关进牢里,而是安排自己在驿馆里住了下来,这实在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感到奇怪的不止是齐康浩一个人,还是住在驿馆里的那些乾风国的人,包括萧亦淳。 “认识一下吧,这位是乾风国的三皇子殿下。” 齐康浩心中虽然诧异,不过礼数做得还是相当地周到,对这那萧亦淳躬身行了一礼,道:“见过三皇子殿下。”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让你住进这里吧。就在不久之前,这里死了六个乾风国的使臣,都是中毒而死,三皇子亦是差一点命丧黄泉,而下毒的礼部官员供认,这都是一个女子使了媚术惑他所为。”赵明朗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齐康浩,“媚术,齐公子对于这个应该不陌生吧。” 齐康浩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摇头道:“什么媚术,我不知道。” 赵明朗闻言含笑道:“齐公子不知道?可是我听说你们华阳派就有人懂得媚术啊。”说到这里,赵明朗的语气突然沉了下来,“你们华阳派第二十三代掌门的夫人就是媚术的传人,这是你们华阳派的弟子穆又薇亲口所言,皇上亲耳所听,而穆又薇本人亦是懂得媚术,齐公子,你说你不知道?你以为能让人相信吗?” 齐康浩听了赵明朗的话之后愣住了,他没有说谎,方才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只知道哥哥手底下有一个叫蝶儿的姑娘,她手里执掌的鸣瑶阁,里面的女子都懂得媚术,她们就用媚术帮哥哥做事。他根本就不知道华阳派跟媚术有什么关系,更不知道穆又薇也懂得媚术。 而齐康浩的表情看在赵明朗的眼中,赵明朗也有些动摇,难道齐康浩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算了,齐公子,你这一路来赶来京城也辛苦了,我让人先带你回房去休息,这些时候稍后再说吧。” 说完这话之后,赵明朗便是招来一个下人带了齐康浩去休息,萧亦淳这个时候才开口问道:“这个人究竟是谁?让他住在这里肯定是有目的的吧?” “三殿下,我现在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他跟这次下毒事件的罪魁祸首有不可分割的关系,能不能把那个人从暗处逼出来,就全看这位齐公子了。” 这些事情说来话长,赵明朗也没打算跟萧亦淳详细解释,而萧亦淳亦是明白自己到底是异国之人,这是他们内部的事情,自己也不该多问,做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再追问什么。 安顿好了齐康浩之后,赵明朗便是径直回了将军府。 听到下人通报说少将军回来了,正在房间里陪着将军夫人说话的苏雪彤亦是跟着将军夫人一起迎了出去,两人刚走出房门,就看到赵明朗朝她们走了过来。 “娘,儿子回来了,给娘请安。”这也是赵明朗养成的习惯,每次出远门回来之后,都必须先到父母的房间里请安。 “来,快进屋里坐,歇一歇。”将军夫人转身要回房间,却身后赵明朗跟苏雪彤正是互相对视着,他们两个新婚的夫妻经过这次小别,自然是牵肠挂肚。 赵明朗上前,含笑揽住了苏雪彤的肩膀道:“走,进去吧。” 苏雪彤到底还是有些不习惯,尤其这里还有下人们在场,前面将军夫人也在…… 苏雪彤正想要挣脱开,前面将军夫人却是突然回了头,看到他们小夫妻两个这般模样,笑了笑,又是转回头去。 这一下,苏雪彤可是大囧,脸上红成一片,赶紧就侧身逃开了赵明朗的手臂。 其实将军夫人并不在意这些,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能这样恩爱,她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其实在他们二人成亲之前,将军夫人一直都有些担心,自己的儿子跟雪彤之间会不会就只是表面上的夫妻,她也担心会对不住苏雪彤,因为自己的儿子不是……断袖吗?要是让苏雪彤一辈子守活寡,那就太对不起人家姑娘了。 结果没有想到,他们成亲之后竟是让人出乎意料的感情好,将军夫人这才是放了心。不过,对这点她也很有些疑惑,明朗当初不是坚决地说自己不喜欢女子吗?自己跟将军为了他是断袖的事情简直伤透了心,可是现在看来,明朗他一点儿也不像断袖啊。 给将军夫人请了安之后,赵明朗跟苏雪彤便是回他们自己的房间去了,而将军夫人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犹是纳闷不已,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有这么大的改变吗?明朗之前不还说,他不喜欢女子,愿意娶雪彤,也只是因为不讨厌她,能勉强跟她过下去而已,现在看来,他可一点儿都不勉强。 等到了晚上,全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将军无意间问起赵明朗回来之后有没有进宫去跟皇上复命,赵明朗道:“还没有,明天下了早朝之后再去向皇上复命。” 听了他这话,赵将军不由跟自己的夫人对视了一眼。 吃罢晚饭,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军夫人屏退了房间里的侍女,对赵将军道:“这可是明朗第一次没有进宫复命就先回府,我可不觉得是因为先早点见到我们两个。” 赵将军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其实这也没什么,明朗跟皇上这么多年的关系放在那里,晚一点去复命,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的。” “不是皇上计不计较,是……你没有觉得我们儿子自从成亲之后,变了很多吗?” 赵将军认真想了一下,然后道:“有变很多吗?不还是跟以前一样?” “你忘了,之前他说自己不喜欢女子的事情了?可是你现在看他这样子像是不喜欢雪彤吗?” 赵将军闻言点头,“是有些奇怪,不过这也是件好事不是吗?难道你不希望他们小夫妻两个感情好,我看着他们两个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放下了。” “是挺好的,但是,总觉得明朗的变化是不是太快了些……”将军夫人喃喃道。 “你的意思是,之前是明朗故意在骗我们?应该不会吧,他干什么要拿这样的事情来骗我们?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就是为了不不想娶妻?那也没有必要想出这样的办法吧,他明知道如果他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会逼着他娶妻的,为了骗我们,还挨了我一顿打,怎么想都不划算。” “说的也是,我们的儿子没有这么蠢,那为什么他会变得这样快,之前对雪彤还是客客气气,不冷不淡的呢,现在却……这样在乎?” “嗯……可能是明朗改正过来了吧?你忘了,之前我们问过晟王世子的,他说有的断袖后来是能改过来的,我们明朗可能就是这一种吧,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断袖,只是误以为自己是断袖罢了,遇到雪彤之后,他就明白自己不是断袖了……哎,这些事情我们也说不准。不过,也没有必要去猜了,他们小两口能过得好就行,我们深究那么多干什么?” 将军夫人闻言点头,“我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也是,这件事最好不要再提起了。”反正她是对自己这个儿媳很满意,温柔贤淑,一点小姐的架子都没有,虽然不像其他的千金小姐那样善于应酬,但是他们将军府的少夫人不必应酬别人什么,雪彤正合适。虽然出身差了一点,但是贵在人品,能让明朗喜欢也是不容易。 …… 秋夜越发凉了起来,苏洛宁沐浴之后,拿了披风披在身上,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满月,在这样的夜里,月光更显清冷了。 “头发也不擦干就站在那里吹风,小心着凉。”司空澈拿起素巾覆在苏洛宁的发上,为她擦着湿发。 苏洛宁任由司空澈为她擦着头发,嘴角笑意清浅。 顿了片刻之后,苏洛宁开口问道:“明朗少将军不是该今日回京吗?他没有来宫里见你?” “他担心家里的人呢,先回府去了,明日才会进宫来复命。” 苏洛宁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说完这话,苏洛宁关上窗子,侧头接过司空澈手中的素巾,轻声道:“还是我自己擦吧。” 二人转身走入内室坐下,苏洛宁一边擦拭着湿发,一边看着司空澈道:“这个华阳派的少主子真的能把詹濮沉给引出来吗?” 司空澈笑了笑,“我估计可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齐康浩被他们带到京城的消息已然传到詹濮沉的耳中了。华阳派中跟媚术有关的人是那个穆又薇,但是他们却故意没有动那个穆又薇,就是留着她去给詹濮沉传信的。 苏洛宁坐在那里一边沉思着,一边擦着头发,刚刚沐浴过的肌肤似乎还残留着氤氲的水气,司空澈眸光骤然一深,起身拦腰抱起苏洛宁,径直往床边走。 “宁儿,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该给瑶儿添个玩伴了,这皇宫里只有她一个孩子,太孤独了……” …… 自从齐康浩被赵明朗带到驿馆里住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着赵明朗了,甚至没有人任何人来过问过他,他找到驿馆的管事,那管事也只是说让他稍安勿躁,再等一等。 齐康浩哪里能安静下来,他住在这驿馆里,每天都能想到死去的那六个使臣,虽然下毒的事情并不是自己做的,但下毒毒死他们的人就是自己亲哥哥,也不能说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尤其是乾风国的那些士兵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齐康浩的心里更是难受。 哥哥为了自己的心魔,已经杀了太多的人了,但是自己又劝不了他。事到如今,能阻止哥哥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但是自己能下得去这个手?所以从本质上来说,自己也算是纵容自己的哥哥杀了那些人。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赵明朗终于再次出现在驿馆之中,对齐康浩道:“跟我进宫去吧,皇上有些话要问你。” 这一次,齐康浩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赵明朗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这是齐康浩第一次踏进皇宫,他想,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跟着赵明朗一路走,齐康浩被带进了一个安静的大殿中,殿内一个人都没有,偌大的宫殿安静地让人心悸。 片刻之后,司空澈从殿内的侧门走了进来,齐康浩亦是朝着司空澈行礼,“草民参见皇上。” “免礼吧。” “谢皇上。” 司空澈径直走到齐康浩的身边,语气淡淡地开口问道:“怎么样?齐公子,这几日在驿馆里住着,感觉如何?” 齐康浩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但是口中却是道:“草民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朕是想知道,在得知自己的旧日好友害死了那么多人之后,你的心里是什么感受,总不至于是无动于衷吧?” 齐康浩稍稍尴尬了一下,然后道:“当然,我很痛恨他这样的行为,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伤了无辜之人的性命。” 这话倒是齐康浩的心里话,也是他真正想说的,但是哥哥从来就不听自己说这些。 而司空澈也正是因为看出齐康浩跟詹濮沉不一样,他还是很有良知的,所以才让赵明朗安排齐康浩住进了驿馆之中,他要让齐康浩真实地感受到六条生命曾经活着的痕迹,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对他们吐露真相。 “是啊,他们都是无辜之人,他们有什么错呢?本来他们在乾风国过得好好的,有父有母,有妻有子,他们本可以安然无恙的度过这一生,他们在出发来到祈灵国之前,肯定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丧命,但是很不幸的,他们碰上了一个疯子,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被害死了。” “他们死的那夜,朕就在他们的身边,他们被那毒药折磨得好痛苦。齐公子,你说他们碍着詹濮沉什么事儿了?他非要杀了他们?” 齐康浩被司空澈这凌厉的目光射得浑身一冷,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齐公子,你说像是詹濮沉这样滥杀无辜的人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他跟地狱里的恶魔有什么区别,只要他还在这世上一天,就会不断有人因他而死,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齐康浩摇头,他当然不愿意看到。 “那你愿意帮我们抓住詹濮沉吗?” 齐康浩心中一惊,暗暗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情绪,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镇定,“启禀皇上,如果我能帮助抓道詹庄主,我自然会尽力而为,但是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没有跟他有任何的联系了,他的行踪我也不知道,我跟他的关系其实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好。” “是吗?那他为什么费尽心机地要让你成为华阳派的少主子?”司空澈的声音陡然变得沉肃起来。 齐康浩闻言心中骇然,怎么会?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他们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第474章 引蛇出洞(二更) 齐康浩勉强定下心神,看着司空澈道:“我不知道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本来就是华阳派的少主子,不用谁费尽心机让我成为华阳派的少主子。” “是吗?”司空澈讽刺一笑,“难道这么多年来,你就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吗?我真的很好奇,你在面对着齐掌门的时候,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为了让你当上华阳派的少主子,你们害死了他的儿子。” “不,他不是我们害死的,他是自己病死的。”齐康浩激动地反驳道,不,不可能,父亲的儿子绝对不是因自己而死的,哥哥跟自己保证,那个孩子刚出生不久就夭折了,所以当时自己的父母才选中了华阳派,绝对不是故意害死那个孩子的。 司空澈闻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其实齐康浩不是华阳派齐掌门亲生儿子这件事,只是他们的猜测而已,不过,方才齐康浩已经亲口证实了,他的确不是华阳派齐掌门的儿子,那他的身份肯定就跟度和山庄有关系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齐康浩应该就是詹濮沉的…… “詹濮沉是这样告诉你的吗?然后你就相信了?你认为可能吗?有那么正好,他们要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而这个机会恰好就好了,而且还是华阳派的少主子?难道你心里就不曾有哪怕片刻怀疑过,他其实是骗你的吗?” “不,他不会骗我的。”但其实这个时候,齐康浩的心里已经乱成一团了,因为他知道司空澈说的有可能是对的,这种事情他们不是做不出来,难道说,父亲的亲生儿子真的是被自己的父母给杀死的?那个孩子是因自己而死?! 见齐康浩已经失控,司空澈逼问道:“他为什么不可能骗你?” “他……” “他是你哥哥对不对?” 听了这话,正在慌乱之中的齐康浩一下子怔住了,而他这反应也该了司空澈答案。 司空澈不由跟一旁的赵明朗对视一眼,这也是他们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 因为詹濮沉和齐康浩的关系很好,而华阳派之前曾经有一任庄主夫人就懂得媚术,所以他们怀疑华阳派是不是也跟度和山庄有什么关系,而且还让人着重查了仔细查了查齐康浩。这才知道原来齐康浩并不是在华阳派出生的,在他出生之前,齐掌门的夫人因为一些小事跟齐掌门生了气,一气之下就大着肚子离开了华阳派。 当时华阳派里所有的弟子都出动去寻了掌门夫人,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件事当时在江湖中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还有其他门派的人帮着去找来着,但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两个月过去了,就在人们猜测那掌门夫人是不是在路上遭遇意外死了的时候,那掌门夫人突然抱着孩子回来了。虽然不知道当时齐掌门的夫人是怎么跟齐掌门解释的她这么久才回来,不过他们的人在江湖中也打听到了一些眉目,据说当时齐掌门的夫人一气之下离开了华阳派,发誓再也不回去了,结果在路上的时候临产,找了一户农家住了下来,后来身子恢复了之后,才抱着孩子回的华阳派。 但是这样一来就有一个问题了,除了齐夫人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她抱回华阳派的那个孩子就是齐掌门的孩子。当然,齐掌门包括其他人也不会怀疑这个孩子的来历,毕竟有哪个母亲会掉包自己的亲生孩子呢?但如果那个母亲是度和山庄的人呢? 从度和山庄出来的人可都是疯子,为了他们的复国大业,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而且司空澈怀疑,华阳派可能不止出过一个从度和山庄出来的掌门夫人,要不然华阳派怎么会有有关于媚术的秘籍? 那么,度和山庄为什么要掉包这个孩子呢?是为了让他们掉包过去的这个孩子继承华阳派?也许有这个原因,但是奇怪的是,齐康浩根本一点都不像度和山庄的人,他……怎么说呢?太干净了,跟詹濮沉完全就是两种人,让这样的人呆在华阳派,难道他们就不担心齐康浩会说出真相吗? 司空澈想来想去,觉得如果度和山庄想要控制或者是鲸吞华阳派有很多其他更好的办法,实在是没有必要费时费力,去换一个婴孩到华阳派去,光是等着他长大就得要很多年的时间,有这个时间,他们早就可以把华阳派给拿下了。 而且,当时看詹濮沉和齐康浩相处的感觉……詹濮沉很信任齐康浩,对于詹濮沉这样的人来说,应该很难去信任一个人,那么齐康浩对于詹濮沉来说一定有很不一样的意义。但是从他们查出来的结果看,詹濮沉跟齐康浩又没有特别亲近,在那些江湖中人的眼里,他们两个就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关系,平常也很少见面。 那么齐康浩究竟会是詹濮沉的什么人呢?他们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一种可能,能让詹濮沉毫不怀疑去信任的只有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就是说齐康浩很有可能是詹濮沉的亲弟弟。 这样一来的话,齐康浩被送到华阳派的目的就不是要控制华阳派了,而是让齐康浩远离度和山庄,远离他们所要做的事情。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司空澈往后退了一步,双眼仍旧盯着齐康浩,开口道:“你比你哥哥幸运多了,如果你也是在度和山庄的长大的话,你如今很有可能也跟他一样,成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齐康浩知道无论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法把这件事给圆过去了,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把我弄来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们的目的只是抓到詹濮沉。他是你的哥哥,你当然不忍心,但是我们必须要抓住他,不然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于他手。想必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你的哥哥詹濮沉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杀人的狂魔,而复国大梦则是他的心魔。齐康浩,你是一个良心未泯的人,在你哥哥和即将命丧他手的无数条生命里,你选哪一个?” 齐康浩沉默了良久之后,苦笑道:“如果我说我选择帮你们抓住我哥哥,你们信吗?” 司空澈闻言缓缓一笑,“当然不信,不过你能说出这句话,也算是不容易。” 其实他大可以先假装答应自己,博得自己的信任之后,再找机会给詹濮沉传消息,但是他没有。想必在他的内心里也是很纠结的,他的良心告诉他的哥哥是个滥杀无辜的人,但他有没有办法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手。 “但是,不管你愿不愿意,在你哥哥杀了更多人之前,我们必须抓住他,而你成为了现在的关键。你猜猜看,你哥哥会为了你而甘愿冒险现身吗?” 齐康浩语塞,他不知道。毫无疑问,哥哥是在乎自己的,但是自己跟他的复国大业比起来…… “你们打错算盘了,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能比复国更重要的了,他不傻,肯定知道你们设了陷阱,故意诱他前来,他是不会上当的。” “齐公子,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了,就算一个人再怎么冷血,心里还会有那么一个在乎的人的是吧?” 齐康浩苦笑,“也许吧,谁知道呢?” 从皇宫里出来之后,齐康浩并没有被带回驿馆,而是被关去了天牢。 “所以,齐康浩真的是詹濮沉的亲弟弟?”苏洛宁把刚泡好的茶递到司空澈的手边。 司空澈端起茶杯轻轻嗅一下,然后才饮了一口,放下手中的茶杯,司空澈道:“是,他自己承认了,他的确就是詹濮沉的亲弟弟。” “难怪……”苏洛宁不由喃喃道。 “难怪什么?”司空澈看向苏洛宁。 “还记得当时他们二人一同在京城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碰到了他们,但是每一次詹濮沉靠近我的时候,齐康浩就会把他隔开或是拉走,当时他给我的感觉……跟紧张,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为什么齐康浩好像很怕詹濮沉靠近我似的,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担心詹濮沉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 司空澈闻言不由略带着些酸气地道:“这么久的事情了,你倒还记得很清楚。” 苏洛宁嗔他一眼,“好好的茶,怎么喝出酸味儿来了?”继而失笑道:“因为觉得太奇怪了,所以才会记着,如今总算是有答案了。这么说来的话,齐康浩和詹濮沉这两个亲兄弟,命运的差别还真是大,齐康浩身为华阳派的少主子,可以光明正大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虽然也有自己的秘密,但最起码比詹濮沉活得磊落光明,也比詹濮沉活得轻松多了。” 司空澈点头,“我想这就是当初他们的父母选择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的原因吧,他们也知道一旦选择了复国这条路,会有怎样的艰辛,所以他们选了其中一个孩子让他过普通人的日子。而由此,詹濮沉和齐康浩便是有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无论是亲兄弟,就还是亲姐妹,人生的路总是不一样的。” 司空澈闻言,含笑道:“怎么?想起自己了?在你们苏家的几个姐妹中,嫁得最好的便要数宁儿你了吧?” 苏洛宁失笑,“皇上这是在变相地夸你自己吗?” 司空澈亦是笑着摇了摇头,“回了苏府一趟,又生出感慨来了?” 苏洛宁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茶水,然后才道:“父亲和母亲希望我能去宗柏府看看苏芊雅,他们的意思,想让我跟你求求情,看不能不能把芊雅从宗柏府给弄出来,给她令择一门婚事,悄悄送她去另外的地方过日子。” “你怎么说?” “我当然是答应了,但是我答应有什么用,还得苏芊雅答应才行,我看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司空景一辈子了,她是不会愿意离开司空景的。” 司空澈笑着问道:“你这么肯定?” “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苏洛宁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擦着手中的杯子,口中喃喃道。 司空澈含笑摇头,正要执起茶杯,又听得苏洛宁问道:“对了,我祖父那里,你都安排好了吗?” “不用担心,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绝对会万无一失的。”他可是不敢冒风险,万一失败,自己还不被宁儿给活剥了? “你说这一次能成功吗?”苏洛宁问道。 “尽人事,听天命吧。” …… 次日,苏洛宁便是带着寄雨一起去了宗柏府,对于苏洛宁的到来,司空景和苏芊雅他们都没有感到意外。司空景和苏芊雅的表情很平静,而薛涵泠的目光则是嫉妒、怨毒的。 不过这嫉妒和怨毒不是针对苏洛宁,而是针对苏芊雅。 薛涵泠早就料到苏洛宁会想办法把苏芊雅给弄出去了,虽然苏芊雅跟苏洛宁的关系不好,但是她们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而且只要有苏家的老爷和夫人在,苏洛宁就不可能完全撒手不管苏芊雅。苏洛宁那般能言善道,皇上对她又很是宠着,把苏芊雅弄出去,还不是早晚的事情啊? 对于逃都没有逃掉的薛涵泠来说,她当然会嫉妒苏芊雅,嫉妒她有这么一个能帮她逃出这里的亲姐姐。自己就可怜了,只能跟自己的儿子一起陪着王爷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一直呆到死去。 “我能跟芊雅单独聊聊吗?”苏洛宁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看着司空景和薛涵泠道。 “当然可以。”司空景应声道。 苏洛宁这才转而看向苏芊雅,“芊雅,我们借一步说话。” 苏芊雅带着苏洛宁走到一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大树下,苏洛宁站定,看到的那颗大树的树干上被人划了一道又一道的印记。 见苏洛宁盯着那些印记看,苏芊雅开口道:“可能是之前哪一个曾经被关在这里的人,为了数日子而做的记号吧。在这里过日子,经常都不太知道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每天重复的都是一样的生活。” “那你想要离开这里吗?我可以帮你。”苏洛宁转身看着苏芊雅,语气认真地道。 苏芊雅笑了一下,道:“是父亲和母亲要求你了是吧?如果按你自己的意思,你才不会愿意把我从这里弄出去,我们之间的那些事情,已经心照不宣了,我不相信你还会帮我。” 苏洛宁也是淡淡笑了,“芊雅,我知道你不会想要离开这里的。” 苏芊雅闻言,面色不由变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常态道:“你很确定?” “所以,你愿意离开这里吗?如果你点头的话,几天之内我就能把你从这里弄出去,不过如果你再进来,那就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 苏芊雅终是苦笑摇头,“到了最后,你还是把我给看得透透的,二姐,你说这是不是一种悲哀,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是让我最讨厌的你。” “不管怎么说,芊雅,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恭喜,这绝对不是讽刺,因为你终于放下了你的野心,懂得去爱一个人了。” “你们都说我有野心,我只是不服气而已,同样是苏家的女儿,为什么你就能跟我们不一样,为什么偏偏是由你来接管家里的生意,就因为你是在祖父身边长大的?” “芊雅,你这是钻牛角尖而已,那你怎么不问,同样是苏家的女儿,为什么独独我一个人刚一出生就要被送回老家去,连亲生母亲的一口奶都没有喝过。你知道我小的时候,那些小孩子是怎么说我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的吗?祖父向来严肃,从来都是不苟言笑,你有想象过跟他在一起生活是个什么感觉吗?如果是你,你愿意跟我换吗?我倒是愿意跟你换,在自己父母身边长大,做一个什么都不懂,无忧无虑、衣食无忧的千金大小姐。” “我……”苏芊雅一时语塞。 苏洛宁淡淡一笑,“没有人天生就会做生意,你不知道当初我被祖父骂了多少回,他在生意上向来很严格,容不得别人出一点错,尤其是对我。你认为我得来这一切很容易?那只是你自己的想象而已,没有什么东西是能轻易得到的。” 苏芊雅静默了片刻之后,无所谓地笑了笑,“算了,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去想了,也许的确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不过,你猜对了,我现在只想跟景王殿下呆在一起,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不想跟他分开。” “就算薛涵泠也跟你们在一处?” 苏芊雅嘴角笑意讽刺,“她?她现在已经成不了我的威胁了,在她逃出景王府的那瞬间,王爷就不会再对她有什么感情了。现在的她对王爷来说,就只是照顾小殿下的一个奶娘而已。”在王爷的心里,薛涵泠早就不是他的妻子了。只是有那个孩子在,薛涵泠总是占着他孩子母亲的名分,这让苏芊雅很是堵心。 “我现在只想守着王爷,为他生下一两个孩子,就算让我一辈子都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也愿意。” 苏洛宁闻言却在心中暗自摇头,孩子?她这一辈子都别想有孩子了,但凡是进到这里的女子,都必须喝一种加了药的汤,那药会让女子一辈子无法生育。不止是苏芊雅,就连薛涵泠也喝了,不过她们自己也不知道,没有人会告诉她们,汤里加了药。 当然,苏洛宁也不会说,就让苏芊雅抱着这个虚妄的希望陪着司空景在这里过一辈子吧。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虽然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要说服苏芊雅。 “不过父亲和母亲都很担心你,他们没有办法进来这里看你,你最好还是写一封信给他们吧,也好让他们安心一些。” 苏芊雅闻言了然一笑,“你是担心父亲和母亲还会为了这件事而为难你吧?你放心,我不会在信上写明,是我自己不愿意离开这里的,不是你不肯把我弄出去。” 苏洛宁此时倒没有什么尴尬的表情,只是笑着道:“这样一来,我们两个都清净了不是吗?” “好,我写就是,不过这里没有纸和笔,还要劳烦皇后娘娘帮我去向门口的守卫要一下。” 苏洛宁转头看向寄雨,寄雨会意,便是转身走了出去。 寄雨取来纸笔之后,苏芊雅便是回房间写信去了,而苏洛宁则是在外面逗着那司空景的儿子玩儿,但是那孩子比起瑶儿小公主要认生多了,那薛涵泠又是十分戒备地看着苏洛宁,苏洛宁觉得无趣,也便兀自走到一边去了。 她正是四处打量着这宗柏府,身后传来脚步声,苏洛宁下意识转头去看,却原来是司空景…… ------题外话------ 恭喜QQ96119f382572e…升级为本文的解元,谢谢亲的支持。 第475章 舍弃与否 “詹濮沉,抓到了吗?” 没有想到司空景开口却是问了这样一句话。 苏洛宁摇头,“还没有。” 司空景沉默了下来,苏洛宁也没有再说话,静默了半晌之后,司空景又是开口问道:“萤……岚晴她还好吗?” 苏芊雅写完信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司空景和苏洛宁站在一起,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着这情形她的心里顿时涌起了酸涩的感觉。 拿着信苏芊雅朝他们二人走过去,在路过薛涵泠身边的时候,只听得薛涵泠冷哼一声道:“学得再像又有什么用?人家正主来了,你不还是得靠边站?假的装得再像也不可能变成真的。” 如果换了以往,苏芊雅一定会对薛涵泠反唇相讥,但是此刻她真的没有这个力气。不理会薛涵泠的讽刺之言,苏芊雅拿着手中的信走到他们二人的面前,待苏芊雅一走进,司空景和苏洛宁立刻就停止了有关于岚晴的谈话。 苏芊雅心中又是一刺,面上却是强装无恙,冷淡地对苏洛宁道:“信已经写好了,你带回去吧,我已经在信上写明,是我自己不愿意离开这里的,你不用担心父亲和母亲会责怪你。” 苏洛宁伸手接过苏芊雅手中的信,然后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你自己多保重。” 在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了。 苏洛宁离开之后,苏芊雅试探地问司空景道:“王爷刚刚跟皇后娘娘说了什么?”有什么话是不能被自己听见的?自己跟在他身边那么长时间了,他的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跟苏洛宁说话的时候就要避着自己? 司空景却只是轻轻摇头道:“没说什么,我只是问她詹濮沉的事情怎么样了。” 苏芊雅知道司空景在撒谎,说詹濮沉的事情,有必要避着自己吗? 但苏芊雅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哦,是这样啊。” 就在苏芊雅满心失落的时候,司空景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你怎么不跟你二姐回去?她今天过来就是带你离开这里的是吧?” “我是王爷您的人,您在这里,我还能到哪里去?” 司空景听到苏芊雅这样说,不可能不感动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当初自己方一入狱,薛涵泠就带着烨儿逃走了,对比之下,苏芊雅对自己真的是有情有义了,有机会离开这里,她也选择留在这里陪着自己。 “傻丫头,我已经是个没有希望的人了,你在这里陪着我做什么?” “能陪在王爷身边我就开心。” 司空景看着苏芊雅,心中不由有些感慨,自己这一生都在跟别人做争斗,坏事做了不少,但是上天终究待自己不薄,让这样一个女子陪着自己过完这一生。 而不远处的薛涵泠看着这一幕,心中已经没有了感觉。其实还有什么好争的呢?他们三个人这辈子都要被困在这里了,没有任何出去的希望,她也知道自己逃走的事情让司空景对她产生了厌烦,也不可能再去喜欢她了,不对,其实他从来也没有喜欢过自己。 自己现在已经不去想他心里到底喜欢谁了,反正这一辈子是要困在这里老死,他到底喜欢谁有什么重要的呢?自己就只想守着自己的儿子过一辈子了。 不过,在知道苏芊雅放弃了离开这里的机会之后,薛涵泠还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她更是死了跟苏芊雅争宠的心,换了是自己,也会选择苏芊雅的,而她也承认,苏芊雅的确比自己要更爱王爷,如果换了自己,自己是绝对不会跟她做出同样的选择的,在这一点上,薛涵泠还是有些佩服苏芊雅的。 苏洛宁离开宗柏府之后,就吩咐了马车夫去往苏府,苏之牧和苏夫人正等着苏洛宁的消息,在听到苏洛宁说苏芊雅不愿意离开宗柏府的时候,他们二人都是怔住了。 “这是芊雅给父亲和母亲写的信,她要说的话都在这封信上了。” 苏洛宁把苏芊雅的信递给苏老爷和苏夫人,二人看了信之后,苏之牧唉声叹气,而苏夫人则是落下泪来,口中无奈道:“这个芊雅,真的是死心眼儿,在那个监牢似的地方守着那个人有什么好?” 苏洛宁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不合适。 最终还是苏之牧开口劝苏夫人道:“算了,既然是芊雅自己的决定,那我们也就由她去吧。让她守着自己喜欢的人,她或许还比较开心一点。” 这天,苏洛宁照例是在苏府里吃了午饭,只是饭桌上就只有他们三个人,显得格外地冷清。 苏之牧看了一下桌边空着的位置,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如今吃饭是越发地冷清了,真是不适应,你们几个姐妹都出嫁了,就剩下我跟你母亲,每天坐在这张大桌旁吃饭,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本来我还想着让雪彤嫁给志安,这样的话,雪彤就能留在府里了,可是结果也没成。前阵子,我跟志安说,想收他做义子,将来他娶了媳妇也算是我们苏家的人,以后就住在苏家了,可他也没愿意。志安他……”话说到这里,苏之牧顿了顿,又继续道:“志安他早晚都是要出去住的,我这两天也在跟你母亲商量,索性我们两个搬回同州,跟你祖父一起过日子。你们几个姐妹都出嫁了,宁儿你还能每个月回来看我们一次,你姐姐她们,几个月都未必能回来一次,我跟你母亲住这样大的宅子,实在显得冷清。再有呢,你祖父也老了,身边需要人照顾,我跟你母亲回去同州之后也能陪着他,这样也很好。” 只是一旦搬回同州去住,这千里迢迢的,想要见到自己的几个女儿就更难了。不过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是同在京城,她们一年又能回来几趟呢?还是搬回同州去住的好。 听了苏之牧这话,苏洛宁心中也不由有些感慨,自己这个父亲年轻的时候做了很多荒唐事,等到年纪大了,才算是醒悟了。惜菡的事情让他放弃了追逐年轻女子的身体,终于安于家室,不再出去寻花问柳。如今,他又决定要回去那个曾经让他十分想要逃离的故乡同州,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都会想着落叶归根。 当初父亲为了离开同州,搬到京城来住,没少被祖父责骂,如今他却竟自己要回去了。 苏洛宁问道:“父亲和母亲已经决定了吗?要回去同州?” 苏之牧和苏夫人对视而来一眼,只听得苏夫人道:“其实这件事我跟你父亲之前就商量过了,只是芊雅仍是叫我们放心不下,原本我们是想着把芊雅从宗柏府里接出来之后,带着她一起回去同州的,但是如今芊雅又不愿意离开宗柏府。” 原来他们都已经打算好了,“那父亲和母亲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苏之牧想了一下,道:“既然芊雅已经确定不跟我们一起走的话,那我们收拾一下东西,也便启程回去吧,早一点回去,也能早一点照顾你祖父。” 只听得苏之牧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说起你祖父,我小的时候可真怕他,当时之所以坚决地要搬来京城,主要的原因也是为了离开他,想起当初我做的那些事情也真是够混蛋的。”自己年轻的时候爱玩,偏偏有一个十分严厉的父亲,自己做什么他都要管着自己,后来自己搬来的京城,他终于对自己鞭长莫及,自己也越发地肆无忌惮起来。 苏之牧回想了一下,也是觉得后怕,如果不是父亲教导出了宁儿,让她掌管苏家的生意的话,苏家怕是要败在自己的手上。 “父亲想要回同州陪着祖父,这也好,不过,还是不要那么急着回去吧,且再等一段日子才好……” 苏之牧和苏夫人皆是不解地看着苏洛宁,为什么要再等上一段日子? 苏洛宁从苏府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四周,她知道,如今这苏府的周围布满了眼线,他们正日夜不休地等着那个人出现,不过,也有可能那个人根本就不会出现。 “走吧,我们回宫去。” …… 朝廷的告示贴在城门处,经过的百姓都是围观去看。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我不识字,谁给说说。” “这上面说啊,给乾风国那几个使臣下毒的人找到了。” “啊,是谁啊?这么狠?” “是个江湖人,在那个谋反逆贼什么前朝皇室的后人手底下做事的。” “又是他啊,这个人怎么还贼心不死啊?不是说他是假的吗?根本就不是什么前朝皇室的后人,全都是他骗别人的。” 一旁有人插话进来,“真的假的谁知道呢,这种事情也没个证据什么的,我还说我是前朝皇室的后人呢,有人信吗?” 听到这人的话,旁边的人都是哄笑起来。 “不过这个人还真是够可恶的,竟然做这种事情,想让我们跟乾风国打起来,他倒是知道一旦开战,打死的人不是他!” “我侄子还在军营里当兵呢,万一要开战的话,他说不定也要上战场,有没有命活着回来也难说了。” “就是,要是这样的人当上了皇帝,那我们百姓还真是没什么活头儿了。” 普通老百姓才不关心这个江山到底姓什么,他们也不管皇位到底是由谁来做,他们只想过安稳的日子,吃得饱、穿得暖,有点闲钱花,一旦谁想破坏他们这种安稳的日子,他们就会敌视谁。 所以,这告示出来之后,许多百姓纷纷咒骂詹濮沉。 这些话自然传到了詹濮沉的耳中,被人骂?他已经习惯了,他现在就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现在棘手的是另外一件事…… “主子,你看!”穆又薇进来,把手中的告示拿给詹濮沉看。 詹濮沉见状却是沉下脸来,“你把告示给揭了下来?!”说完这话,他离开就站起身向外走,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回到房间里来。 而穆又薇只是表情冷淡地开口道:“放心,我回来的一路上都很小心,没有被人跟踪。” “那你也不能这样做,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万一被人跟踪到这里,我们都完蛋!”詹濮沉看起来很生气。 “但是在我们完蛋之前,少主子就要死了。”穆又薇把手中的告示狠狠拍在了詹濮沉的书桌之上。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出去。” 穆又薇却并不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詹濮沉质问道:“你是不打算管少主子的死活了吗?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看到这上面说的了吗?半个月之后,他们就要处决了少主子。” “穆又薇,什么时候轮到你做我的主了?赶紧给我出去!” “可是少主子他……” 詹濮沉身上已经有了杀气,“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出去!” 穆又薇到底是害怕詹濮沉会真的杀了她,于是也不敢再争辩,转身走出了詹濮沉的房间。 而詹濮沉则是冷冷地看着她出去的背影,这个穆又薇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现在都敢顶撞自己了,她的这条命也留不了多久了,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坏了自己事儿。 自从上次自己的姐姐被关进天牢之中,而詹濮沉一直都无动于衷之后,穆又薇在心里是真的不把詹濮沉当做是主子了,再加上这次齐康浩的时候,穆又薇对詹濮沉更是失望。 穆又薇转身走去了自己姐姐的房间,看到穆又薇脸色异样地进来,那蝶儿赶紧站起身来,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告示的事情,姐姐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蝶儿闻言脸色不由一变,“你去找主上了?” 她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欢齐康浩,因为自己的事情又对主上很不满,就怕她说出什么话惹恼了主上,主上一气之下把又薇给杀了,这种事情,主上不是做不出来的。 “我真不明白,姐姐你就算了,可是这次被关起来的可是他的亲弟弟啊。” 话音落下,穆又薇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看向自己的姐姐,“抱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蝶儿闻言只是淡淡摇了摇头,“没什么,这是事实。” 如果当初不是又薇用岚晴的事情威胁主上的话,主上肯定不会出手救自己的,自己这条命能保下来,也全靠了自己的妹妹,主上当时是真的打算看着自己去死的。 “我真的不知道像主上这么冷血的人真的还算是一个人吗?难道江山社稷比他的亲弟弟还重要吗?再说了,什么江山社稷,那都是别人的,对主上来说那就是镜花水月,看是看得很清楚,但是一辈子也别想摸到。” 蝶儿听到这里,不由紧张地道:“又薇,你乱说什么!”这话要是被别人听了去,又薇就惨了。 穆又薇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我有没有胡说,姐姐你心里也很清楚,难道你就认为主上能实现他的复国大梦吗?” 蝶儿语塞,是啊,其实她自己心里何尝不清楚,主上这一辈子也是复国无望了。度和山庄花了数百年的时间,在朝廷和江湖中安插自己的人手,但是如今却逐个被人给剔了出来,更有的人根本就开始倒戈了,剩下的这些已然成不了什么气候。 连自己都看得明白,主上心里何尝不明白呢?只是他的执念太重了,从他出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下了必胜的决心,复国的目标一定要在他这里实现,为了这个目标,他已经赌上了自己的一切,他怎么肯收手呢?就算明知道已经无望了,主上还是不肯放弃他的梦。 “又薇,这里不是华阳派,你说话要慎重一点,不要这么口无遮拦,否则倒霉还是你自己啊。”她真的怕主上一怒之下把又薇给杀了。 “但是,我能怎么办?主上摆明了是不肯去救少主子的。”说罢这话,穆又薇脸色一沉,“他不去救,我自己去救,总比坐着什么不做的好。” 穆又薇说着就要往外走,蝶儿赶紧拦住了她,“你疯了?若是主上知道你离开这里去京城,一定会杀了你的。” 穆又薇顿时泄气,“那怎么办?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主子去死吗?” 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欢齐康浩,蝶儿理解她的心情,此时轻声安抚道:“好了,你先别哭,我帮你去探探主上的口风,也许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了呢?只是不能跟你说而已,齐公子毕竟是主上的亲弟弟,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被处决的。” 但是说着这话的蝶儿自己也是没有底气,在主上的心里,他的亲弟弟有他的复国梦重要吗? 安抚了穆又薇之后,蝶儿端了茶水进到詹濮沉的房间里,看到他正坐在那里看着面前摊开的告示,眉头皱得很紧,她知道主上这个时候想必也是很纠结。 穆又薇把茶杯递到詹濮沉的手边,柔声道:“方才又薇顶撞了主上,蝶儿替她给主上道歉,还请主上能够谅解,您也知道又薇当初被安排进华阳派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公子,如今公子出了事情,她自然着急。” 詹濮沉闻言,淡淡道:“你这个妹妹现在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蝶儿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 “我知道她担心康浩,但是她这般急匆匆的性子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这告示就是揭下来,带回来的,万一被官府的人给盯上,跟到这里,我们不全都完了吗?” “主上教训的是。” 詹濮沉看了蝶儿一眼,然后把告示拿给她看,“你看这上面的时间,半个月,既然他们给康浩定了罪,把下毒的罪名安到了他的身上,为什么还要等半个月才处决?” 蝶儿闻言心中一颤,“他们是在等着主上去救人?!” “他们并不是真的要杀了康浩,而是为了引我过去。”就像当初利用蝶儿把自己引去天牢一样,只是上一次是蝶儿,自己可以选择舍弃,但是这一次是自己的亲弟弟,自己该做何选择? “那主上……是不打算去救公子了吗?”蝶儿犹豫着问出这句话。 “他们未必会真的杀了康浩。” 这句话怎么都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蝶儿不由在心中暗道,但是他们也有可能真的会杀了齐康浩,这个赌,主上真的愿意去打吗?难道他心里就一点都不害怕失去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弟弟? 蝶儿不知道詹濮沉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但是就算他会舍弃齐康浩,蝶儿也不会觉得意外,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 第476章 寻找旧物(二更) 齐康浩不知道自己被关在监牢之中多长时间了,在这里的日子感觉过得特别地慢,自己跟被关在这里的其他犯人都不一样,没有任何人来审问自己,那些狱卒除了每天按时给自己送饭之外,根本就不搭理自己。 他知道他们把自己关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引哥哥出来,但是他们总不能这么无休止地把自己给关下去,如果哥哥真的不来的话,他们打算怎么做?真的杀了自己吗? 也许吧,毕竟他们需要找出一个凶手来给乾风国那边交代,而眼下他们抓不到哥哥,自己不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了吗? 只是,这样的话,自己就不能在父亲膝下尽孝了。想到自己的父亲,齐康浩的一颗心沉了下去,他不由想到了那天在皇宫之中,司空澈对他说的那番话,父亲的亲生儿子真的是得病死掉的吗?齐康浩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他本能地去拒绝那个可怕的法,如今在这无聊又安静的监牢之中,那个可怕的猜测便时不时地会浮现在齐康浩的心头,折磨着他。 他长这么多从来没有过像这样安静下来思考的时候,被关进监牢的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包括他小时候的事情,以及后来得知自己是度和山庄的少主子的事情……还有就是,他的哥哥詹濮沉的命运。 无论他怎么想,都预感到自己的哥哥最后的结局一定不那么乐观,这不止是因为他的对手太强大,也因为他作的孽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齐康浩问自己,如果自己跟哥哥互换,当初被送到华阳派的人是哥哥,而留在度和山庄的人是自己的话,自己会跟哥哥做出一样的选择吗? 齐康浩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答案,但是他想,自己跟哥哥应该差不了多少。毕竟度和山庄从数百年前开始,一代一代,所有人谋划的就是这个,不可能传到自己这里放弃。 齐康浩正坐在铺了茅草的石床上想着事情,突然就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不由抬头看去,片刻之后,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却原来是赵明朗。 而且赵明朗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狱卒,手里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了香气诱人的饭菜。 赵明朗接过那狱卒手中的饭菜,吩咐他把牢房的门打开之后就吩咐他退了下去,而赵明朗则是自己端着那饭菜走进了齐康浩的牢房之中。 齐康浩亦是站起身来,看着赵明朗手中的饭菜,含笑对赵明朗道:“这是什么意思?断头饭吗?” 听到齐康浩这样说,赵明朗却没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不是断头饭,你的断头饭在明天,今天这一顿是我请你的,毕竟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如果那个人还不现身的话,就只能由你代他上断头台了。没有办法,我们必须得给乾风国一个交代,不会他就是你。” 齐康浩怔了片刻之后,脸上的笑意终究难免有些苦涩的味道:“这样也好,也算是我替他抗了这罪孽了,我在知道当年的真相之后,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如果我能替他去死,我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赵明朗此时已然把饭菜放在了一旁,看着齐康浩道:“你这样说,有想过齐掌门吗?他可是一直都把你当做亲生儿子来看待的,膝下就你这一个儿子,你若是死了,让他怎么办?” 齐康浩闻言语塞,半晌之后方才叹了一口气,“那我能怎么办呢?你们会放了我吗?既然不会,又何必跟我说这些呢?” “算了,不说了,明天就要行刑了,我今天过来看看你,就当是给你送送行吧,我会吩咐明天下刀的人利索一点的,让你死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痛苦。” “那就多谢少将军了。” 赵明朗又是看了一眼齐康浩,然后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特意让人准备了一坛好酒,我陪你喝一杯吧。” 两个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便是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来,只喝到二人都有了醉意,赵明朗这才起身离开了牢房。 离开大牢之后,赵明朗那一双带着醉意的眼睛却是慢慢变得清醒过来,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步了,詹濮沉你果然那么狠心吗?连自己亲弟弟的性命都不顾? 眼看着太阳已经落山,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进宫里来,苏洛宁也有些着急了,明天可就是最后的期限了。不过相比较起来,司空澈则显得要平静地多,苏洛宁见状不由在心中暗想,这个人果真如他表面上表现的这样镇定吗? “你真的一点都不着急?”苏洛宁走到司空澈的身边,看了一眼他手中拿着的书册,这不正是自己前几日看过的那本吗?上面还有自己的批注呢。 “我着什么急?要上断头台的又不是我,也不是我的亲弟弟。” “那若是到最后詹濮沉还是不出现,你难道真的要杀了齐康浩啊?” 司空澈这才侧头看向苏洛宁,微微挑眉笑道:“如果是真的呢?” “你这话就很假。” 司空澈失笑,“我的确没想要真的杀了齐康浩,不过这个詹濮沉真的比我想象得要沉得住气,如果到最后时刻,他还是没有行动的话,我就只能说,他实在是一个太冷血无情的人了。”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苏洛宁顿时期待地朝着殿外看去,却见得一宫女缓步进来,轻声问道:“皇上和皇后娘娘现在要用膳吗?” 苏洛宁有些微微的失望,道:“传膳吧。” “是。” 那侍女应声退下不久之后,外面又有了声响,这一次却是寄雨,只见得寄雨进来,表情与以往有些不痛,苏洛宁心中立时一紧。 “小姐,苏府派人送信来了。” 苏洛宁一下子从自己的位置站起身来,对寄雨道:“快把信拿来给我。” 寄雨把心递到苏洛宁的手里,而苏洛宁看过之后,便是把信递给了身旁的司空澈,两个人对视一眼,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到了第二日,本该是齐康浩行刑的日子,但是他却并没有被押上刑场,至于具体的原因众人都是不得而知,一时之间也都是猜测起来,尤其是牢中的这些狱卒对于齐康浩就更加好奇了。 这个犯人可真是奇怪的很,由明朗少将军亲自带进来,却也只是关在这里,不提审,也不定罪,上头更是吩咐了,不许私下里欺负他,只要不管他就行。本来定好的今日送他到刑场,这次也取消了,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搞什么。 可是这个时候的苏府可是炸开了锅,消息已经传开了,他们家老爷子被绑架了,昨天晚上传来的消息,皇后娘娘连夜就回来了。只是皇后娘娘并没有在府里呆多久又匆匆离去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反正老爷和夫人都是愁眉苦脸的,也不知道老爷子究竟怎么样了。 不过这绑匪还真是够大胆的,竟然敢绑他们苏家的老爷子,他们苏家的二小姐可是当朝的皇后娘娘啊,难道他们就不怕被朝廷的人追杀吗? 而此时,苏洛宁和司空澈已经在去往同州的路上了,这日的早朝是司空隽主持的,并且宣布皇上有事情要离开京城一趟,这段时间之内,由他暂代朝政。 朝臣们的议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司空隽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暗自想着,希望司空澈和苏洛宁那里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一路快马加鞭,司空澈和苏洛宁很快赶到了同州,他们并没有回去苏府,而是在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因为苏洛宁和司空澈都进行了乔装打扮,所以那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们都没有认出他们来,只以为是平常普通的客人,“请问客官是要住店吗?” 司空澈开口道:“是,我们是定了天字一号房的客人,姓贾。” “哦,原来就是客官您啊,房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说着便是唤来一旁的一个小厮道:“快,带这两位客官到天字一号房去。” 那小厮赶紧殷勤地带着司空澈和苏洛宁一起去了楼上天字一号房的房间,“二位客官,这就是天字一号房了,您二位先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小的说。” 司空澈环顾了一下四周,淡淡地点了点头,“还不错。”说着便是取出几枚铜钱来递到那小厮的手里,道:“有劳你了,这里没什么事情了,我们想先休息一下。” “当然,二位客官请便。”那小厮高高兴兴地收了铜钱之后,便是转身退了出去。 等司空澈关上房门之后,苏洛宁这才摘下遮脸的纱巾,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道:“信上说的提示在哪里?” “找一下吧。”司空澈道。 两人便是立刻着手在这房间里翻找了起来。 是的,他们在找詹濮沉给他们留下的线索。这客栈的天字一号房并不是他们提前定下的,而是詹濮沉定下的,是他在信上要求他们回到同州之后在这件客栈住下来,至于接下来要这么做,就要在这房间里找他给他们留下的线索。 “找到了。”苏洛宁在书桌上放着的一摞书的下面找到了一封信,她立刻拆开了信来看,上面只有两行字:你们违约了,你们没有带齐康浩一起过来!把齐康浩带来,我们才能继续。 苏洛宁侧头看向司空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没有办法,只有等着了。反正,齐康浩就快要到了不是吗?” 苏洛宁点点头,也就把手中的信放在了桌儿上。 与此同时,齐康浩正跟着一个长者在路上赶着,“请问前辈,你是谁?要带我去哪里?” 想起,本该是自己上断头台的那日,狱卒迟迟没有来押送自己,最终却是明朗少将军来了,就是他把自己交给这位长者的,还嘱咐自己说,“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什么,跟着这位前辈走就是了。” 但是齐康浩在忍了几天之后,还是忍不住,终于开口问了跟自己同坐在一辆马车之中的长者。 那长者闻言,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侧头看向齐康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我了?” “你问我是谁?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了,不要着急,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不是吗?至于你的另外一个问题,我要带你到哪里去,我现在也不能跟你说。” 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吗?齐康浩在心中暗道,这个人跟明朗少将军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要让这个人把自己给带走?自己简直有一肚子的疑问。 那长者看着齐康浩这样憋屈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不由加深了几分,看着齐康浩道:“为了不让你在心里偷偷地骂我,我还是告诉你一些事情吧,我呢,跟皇上和皇后都认识,而且跟他们还有些熟悉,他们让我来带你走呢,其实是因为我跟你有些渊源。当然,至于是什么样的渊源,我现在还不会告诉你,免得见到你哥哥之后,还要再说遍。所以,等见到你哥哥之后,我自然会把一切事情都说出来的。” 齐康浩闻言诧异,这位长者跟自己有有渊源?什么样的渊源?自己分明从来都不认识他啊。 “现在的情况是,你的哥哥为了救你,绑架了宁儿……哦,也不就是皇后的祖父,他要用皇后的祖父来换你,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件事。” 齐康浩看了一眼车窗外面,皱眉道:“可这不是去同州的方向啊。” “我也没说现在就带你去同州啊,我要先带你去找一件东西,找到了之后,我们再一起去同州。对了,你可以跟他们一样称呼我为‘尹前辈’。” “尹……尹前辈。” 齐康浩本来就迷迷糊糊的,现在被尹老前辈的这一番话弄得更加迷惑了,他唯一听清楚的,就是哥哥绑架了皇后娘娘的祖父,要用皇后娘娘的祖父来换自己回去。原来这就是他们没有对自己行刑的原因,他们要拿自己去换皇后娘娘的祖父,只是他不是很懂,他们为什么要让这个说话有些怪怪的长者带着自己去另外一个地方,还说是去找什么东西,难道现在还有什么比皇后的祖父更重要的吗? 而且,他们为什么不绑着自己,难道就不怕自己逃跑吗? 虽然心中有这样疑问,但是齐康浩真的也没有想过要逃跑,他想无论这么样,还是先救出皇后娘娘的祖父比较重要,不能再让哥哥滥杀无辜了。 两天之后,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尹老前辈从马车上下来,对身后的齐康浩道:“到了。” 齐康浩下了马车,只见眼前是一片荒谷,杂草丛生的荒谷,因为此时已经是深秋,所以这里也呈现着凋零之色,齐康浩不知道这位尹前辈究竟要在这里找什么? “跟我走吧。” 尹老前辈手里拿着一张羊皮地图,齐康浩看了一眼,知道他手里画中的地方正是他们此时正身处着的荒谷,在这里能找到什么?齐康浩不有在心中暗道。 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想开口问身边的这个长者了,因为他很清楚,就算自己开口问了,他也不会告诉自己的。 走了很久之后,尹老前辈终于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手中的羊皮图,道:“就是这里了。” 说完之后,尹老前辈指着那树根底下,对齐康浩道:“挖吧。” 齐康浩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什么?” “我让你挖,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下面埋着。” …… 同州, 司空澈和苏洛宁已经到了几日了,但是詹濮沉始终都没有露面,而他们也只是呆在客栈的房间里哪儿都没去。 “澈,你说,詹濮沉现在一定在暗中盯着我们吧?” 司空澈点头,“我们并没有带齐康浩一起过来,一定很出乎他的意料。”说到这里,司空澈的脸上现出了一些倨傲的神色,“什么都由着他来,那怎么行?我也要他尝一尝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儿。” “但是,这样的话,会不会被他识破啊。”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识破也没关系了,不过我有信心,他一定不会识破的,他现在可能只是有些疑惑和焦躁而已。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儿,不好受。”他詹濮沉不是喜欢躲在暗处搞小动作吗?那就让他继续躲在暗处好了。 这天晚上,司空澈和苏洛宁吃晚饭的时候,又在满头里发现了詹濮沉留给他们的纸条,上面写着:齐康浩到底在哪儿?回信压在客栈大堂西南墙角的桌脚下。 苏洛宁看完之后,不由淡淡笑了一下,“这个詹濮沉还是一如既往地谨慎。”这客栈里人来人往的,除非是专门盯着看,谁能注意到究竟是谁拿走了压在桌脚下的信呢? 司空澈也是淡淡一笑,“既然他想玩儿的话,我们就陪他玩一玩好了。” 写完回信之后,司空澈当天晚上就把它给压在了桌脚下面,第二天晚上,再看的时候,那纸条已经被人给拿走了,当然他并不知道是被谁给拿走的,而且他也不关心,他唯一知道的那纸条一定会到詹濮沉的手上就是了。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康浩跟他们分开走?这太不符合常理了。”詹濮沉把那司空澈回到纸条压在自己的书桌上。 一旁的穆又薇不由担心道:“他们不会在耍什么把戏吧,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拿少主子来交换,只不过是故意敷衍我们而已。” 蝶儿闻言却是摇头,“不会的,苏洛宁跟苏家的老爷子感情很深,她等于是被自己的祖父给养大的,绝对不会拿自己的祖父冒这样大的危险。也许他们说的是实话,他们听到消息之后太着急赶过来了,所以才让人带着公子随后赶来。如果他们是故意诈我们的话,那皇帝大可不必跟着苏洛宁一起过来,他毕竟是一国之君。” 一国之君这四个字刺痛了詹濮沉,詹濮沉闻言不由冷哼一声,蝶儿立刻就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噤了声。 而詹濮沉的属下魏良也是开口道:“是啊,我也觉得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在这里敷衍我们,这样的话,也只是耗时间而已,他们什么也得不到。不如,我们再等等,如果过几天之后,还是没有公子的消息的话,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说到这里,魏良也觉得奇怪,自己在大牢外明明守得好好的,一刻都不敢放松,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把公子给带走的呢? 第477章 鸠占鹊巢 詹濮沉想来想去,没有办法,也只好等了,他相信只要苏家老爷子在自己的手里,苏洛宁就不敢耍什么花样,如果他们想要耗时间,那自己就陪他们耗下去,看谁先着急。 “苏家老爷子怎么样了?”詹濮沉看向自己的属下魏良问道。 “还好,能吃能睡的。” “看好他,千万不要让他跑了。”虽然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那苏家老头子年纪这么大了,又不会武功,怎么能从这般严密的监视之中逃脱呢?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吩咐了这一句,因为能不能救出自己的弟弟,就全靠这个苏家老爷子了,如果他跑了,那康浩算是救不出来了。 “是,属下明白。”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待穆又薇他们离开之后,詹濮沉向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吐了一口气。原来他以为司空澈不会真的杀了齐康浩的,他把齐康浩抓去京城,唯一的目的就是逼自己现身。 所以,在得知齐康浩被关进大牢之中,他也并没有着急,甚至在告示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犹豫这一定是司空澈逼自己现身的手段,自己一定不能中了他的圈套。 随着时间的逐渐逼近,而司空澈丝毫没有放了齐康浩的意思,詹濮沉这才着急了起来,但是他仍是在等,在跟司空澈比较耐心。但是他不敢等到齐康浩真的被推上断头台的时刻,如果司空澈万一是真的要杀了齐康浩,那他再做什么也都来不及了。 直到现在詹濮沉都不知道如果自己没有行动的话,司空澈是不是真的会让齐康浩担了给乾风国使臣下毒的罪名,而真的处决了他。 这个问题,怕是只有司空澈自己才知道了。 而这厢的司空澈和苏洛宁这几天一直都呆在客栈里,没有出去过,这也是詹濮沉在信上对他们的要求,他不希望有人认出司空澈和苏洛宁来,以免惊动官府的人。 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也觉得很是奇怪,他们开店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客人,已经好几天过去了,这两个人就呆在房间里,闭门不出,连每天的饭菜都是给他们送上去的。 “掌柜的,你说,那两个客人是不是……江洋大盗什么的,不然为什么不敢出去啊?” “人家江洋大盗,来我们一个小小的客栈里偷东西啊?再说了,那两个人看起来一点也不缺银子,人家可是提前付了一个月的房钱。他们不是说了吗?他们要在这里等他们的朋友过来,可能担心若是出去的话,会跟自己的朋友错过吧。” “那……”那小厮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掌柜打断,“好了,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瞎操心了,我们是开店迎客的,人家是付了银子的客人,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忙你自己的去。” 那小厮应了一声之后,也便是转身离开,去招呼客人去了。 这一日,正是午后,客栈里刚走了一波吃饭的客人,那掌柜的,还有几个店里的伙计正在趴在桌儿上打盹儿,突然听得一声重重的咳嗽声,那掌柜的赶紧惊醒,抬头往门口看去,正见着两个客人走了进来,一个老者,还有一个年轻人。 但是这二人的神情却是大不相同,那老者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精神头很不错的样子,但是那个年轻人低着头,心神有些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的。 “二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啊?” 这个时候那几个正在打盹的伙计也都是醒了过来了,赶紧起身迎接客人。 只听得那老人开口道:“我们是来找人的,天字一号房的客人。” “哦,在呢,那两位已经等了你们好几日了。”原来,天字一号房的那两位客人一直在等的人就是这两位啊。 说完这话,那掌柜的便是抬眸看向站着的那几个伙计,道:“带客人上去。” “是,客官这边请。”一个伙计连忙上前引着他们上了楼。 “前面就是天字一号房了。”那伙计指着司空澈和苏洛宁住的房间,对那二人道。 走到天字一号房门口,伙计抬手敲门,“客官,你们等的人来了。” 片刻之后,里面有声音响起,“请他们进来吧。” 那伙计闻言推开了房门,对他们二人道:“二位请。” “多谢了。” 待这二人进去之后,那伙计稍停了一下,之后便是为他们关上了房门,这才转身走了下去。 而他刚走到楼下,就被其他几个伙计给围上来了,“怎么样?他们说了什么?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哪儿知道啊,他们进去之后,我就走了,难道我还站在那里光明正大地偷听啊?” “好了,都别在那里议论了,吵着其他客人休息。” 听到掌柜的这样说,那几个伙计也便是散开了。 楼上天字一号房之中,尹老前辈和齐康浩已经坐了下来,司空澈看着那尹老前辈道:“这次的事情麻烦前辈了。” 尹老前辈摆了摆手,“麻烦是麻烦了些,但是也不用你跟我说谢,本来这也是跟我有关的事情。” 这个时候,一路上都很沉默的齐康浩也是开了口,“现在前辈可以告诉我,你包袱里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了吧。” 尹老前辈看了一眼自己的包袱,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说了吗?我这个人懒得很,这件事说来又是话长,我现在跟你说了,等见了你哥哥又得再跟他说一遍,我可不愿意费那个功夫。知道你好奇,这不马上就要见到你哥哥了吗?到时候我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的,也不在乎多等这一两天是不是?” 齐康浩闻言沉默了,是啊,反正马上就能揭晓答案了,自己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可是……那个东西分明不应该在这位前辈的手上啊,他实在有些担心。皇上和皇后娘娘不会平白无故让这个前辈带自己一起过来的,那他们到底是想让这个前辈做什么? 尹老前辈也没有跟司空澈和苏洛宁多说什么,只是略略寒暄了几句,便是又要了一间房。 “年轻人,不是我想跟你住一间,我这算是帮澈小子和宁丫头一个忙,你现在不还是犯人呢是吧?我得帮他们看着你,不能让你跑了。” “我明白。”齐康浩点头。 “不过我想着,你也不会跑的,我这一路上都没有绑着你,你是有机会逃跑的,可你不也没有逃吗?你这小子还是很有良心的,你之所以不跑,是不想让你哥哥害了苏家的老爷子是吧?” 齐康浩沉默。 “你啊,你这小子可比你那哥哥善良得多。” “其实我哥哥他……也是情势所迫。” 尹老前辈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许吧,但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不是吗?” “你们会怎么对付我哥哥,会杀了他吗?” “那就是澈小子的事情了,跟我无关。好了,你也别问这么多了,一路赶过来,你都不累的吗?赶紧休息吧。” 尹老前辈说完之后,便是躺在床上休息去了,而齐康浩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只坐在椅子上发呆,他此刻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也许,这一次,哥哥他是逃不掉了…… …… “主上,公子已经进了客栈了。” 詹濮沉眉头一动,“确定吗?看到他的脸了吗?”别万一是司空澈找人假冒的就不好了。 “确定了,我们的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公子的脸,确定是公子无疑。” “好,那就按我们事先计划好的,传消息给他们,交换人质。” “是。”魏良刚转身走出两步,却又突然回过头来看着詹濮沉,“不过,跟公子一起进到客栈的还有一个人,是个老者,看起来也是个会武功的人。” “一个老者?是什么人?” 魏良摇头,“这个,属下不清楚,之前从来没有见过。” 詹濮沉静默了片刻之后,对魏良道:“行了,你先下去安排吧。” “是,属下告退。” 魏良离开之后,詹濮沉则是在房间里皱着眉头踱步,心中暗自想着,那个老者究竟是什么人?肯定不是官府的人,司空澈为什么要让这个人带康浩来这里?让一个老者看管康浩?能看得住吗?康浩的武功还是很不错的。 詹濮沉现在完全被司空澈给弄懵了,不知道司空澈究竟要做什么,也不知道那个老者的身份。 詹濮沉心中觉得很是不安,但是转念一想,现在掌控这局面的是自己不是吗?从一开始,司空澈和苏洛宁都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来的,他们如约住进了自己安排给他们的客栈,也的确没有带任何的属下,等到了交换人质的那天,他们也完全处于被动,因为自己的属下全都在这里,而他们只有两个人,苏洛宁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旦打起来,司空澈光顾着苏洛宁都来不及了,自己担心什么,该担心的是他们。 虽然这个老者的到来破坏了自己的计划,但是一个懂得武功的老者也没什么好怕的,自己的手下一个个也都是武功高强,再加上自己,对付一个司空澈和一个年纪大的老人,还是绰绰有余的,现在的局势对自己是完全有利的。 这么一番想下来,詹濮沉也便是安了心,司空澈,这一次,你不仅救不出人,你自己也要搭在这里。我该说你是情痴好呢,还是白痴好呢?为了一个苏洛宁,身为一国之君竟然以身犯险,你这样还配做一国之君吗?你们司空家窃取了我族江山这么多年,也该还回来了吧? 这一次,我一定叫你有去无回! …… 苏洛宁再一次从馒头中找到了詹濮沉写来的字条:带着人来城北密林。 “终于要现身了。”苏洛宁把字条递给司空澈,而此时尹老前辈和齐康浩也正坐在一旁。 齐康浩看了一眼司空澈和苏洛宁,然后开口问道:“你们会杀了我哥哥吗?” 司空澈闻言淡淡一笑,“你认为呢?” 齐康浩语塞,是啊,他们有什么理由放过哥哥呢? “齐公子,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我们才对吧,我们只有三个人,而你哥哥在这密林中一定已经埋伏好了人手,等着我们过去,就把我们一举杀了,你与其担心你哥哥,还不如担心担心我们。”司空澈笑着道。 齐康浩当然不会相信司空澈的话,如果情况真有他说的那么凶险的话,他此时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还有皇后娘娘,被哥哥绑走的可是她的亲祖父啊?怎么看起来,她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不着急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为什么还要答应哥哥去见面,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没有人会愿意主动去死的。” “可你哥哥不是绑架了我祖父吗?”苏洛宁淡淡道:“被他这么威胁,我们能不去吗?” 气氛一时尴尬下来,尹老前辈见状开口道:“好了,反正一切的事情明天就见揭晓了,现在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来,吃菜,吃菜。” 这天晚上,齐康浩怎么都睡不着,他知道明天就是哥哥和司空澈决战的时刻,不是他们死,就是哥哥亡。但是他想不明白,司空澈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轻松,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他观察过了,司空澈他们的确是没有带其他人来。 而且自己的哥哥是一个谨慎的人,他此时肯定也在暗处观察着司空澈和苏洛宁,如果他们带了别的人来的话,哥哥都不会要求见面的。既然司空澈他们这边一个帮手都没有的话,他们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呢? 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齐康浩便是跟着司空澈他们往城北的密林去了。 尹老前辈转头看了齐康浩一眼,笑着道:“你小子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没睡啊。” 齐康浩很想说一句,如果换成是你,你能睡得着吗?但是齐康浩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沉默着,并没有去应尹老前辈的话。 而此时在他们过来的路上,已经有詹濮沉的人在守着了。 “回禀主上,他们四个人坐了一辆马车来的,确认后面没有跟着任何人,官府那里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让我们的人盯紧一点,一旦他们到了就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是,属下明白。”魏良恭敬地应了一声,便是去安排别的事情去了。 詹濮沉此时不由在心中暗道:司空澈,你倒是真有胆量,就这么来赴约了,你是笃定我杀不了你吗?那你未免太有自信了,等到你死的那一刻,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来这一趟。 司空澈和苏洛宁他们刚一下马车,就看到有几个穿着藏青色衣服的人从旁边的草丛里钻了出来,手里个个拿着长剑,指着司空澈他们,而齐康浩这是被尹老前辈给钳制着,毕竟他现在还是人质。 “皇上,皇后娘娘,请跟我们走吧,我们主上已经在等着了。” 司空澈他们也没有多余的话,便是跟着那几个人往林子里走去。 不多时便是被带到詹濮沉的面前,司空澈站定,看着詹濮沉,嘴角噙着淡淡的、带着冷意的笑容道:“詹庄主,你这么做可是违背了我们的约定,你这算什么?让我们不要带人过来,你却让自己的人包围了这里,我这么着跟你交换了人质,还有什么意义?我们肯定是出不了这林子的。” 詹濮沉闻言亦是一笑,“司空澈,你也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啊,说好了不让带人,那这个人又是谁?”詹濮沉说着,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尹老前辈。 司空澈亦是看了一眼尹老前辈,这才开口道:“你信上说的是不要带无关的人,可是尹老前辈可不是无关的人,他跟你、跟我都有十分重要的关系。” 詹濮沉闻言心中有些疑惑,语气却是毫不在乎的,“皇上说笑了,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那可未必。”司空澈笑着道。 “司空澈,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拖延时间是吗?别妄想了,赶快把齐公子给放了。” “齐公子?”司空澈闻言讽刺一笑,“你这么叫他,你就不觉得不好意思吗?他不是你的亲弟弟吗?你还叫他齐公子。” 詹濮沉听到司空澈说这样的话,就知道司空澈是已经知道了他跟齐康浩的关系了,不过这也并没有让詹濮沉感到意外。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如果不是司空澈已经知道自己跟康浩的真实关系的话,他是没有胆量拿康浩来威胁自己的。 齐康浩见詹濮沉看过来,不由开口道:“哥哥,你就放了苏老爷子吧,他在这件事情里无辜的。” 詹濮沉眸色骤然一沉,“没有谁是无辜的,康浩,这件事跟你无关,等一会儿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司空澈闻言却是笑了起来,“詹濮沉,你这想法未免太太真了,你以为如果我们逃不出去的话,我们会放过你的弟弟吗?反正我们都必死无疑了,索性拉了你弟弟一起陪葬好了,这样多少也算是你对我们的补偿了。” 詹濮沉冷哼一声,看着司空澈的眼神全是轻蔑,“司空澈,我知道你武功不错,但是跟我比起来,你还是差得远了。” 司空澈点头,“我知道,你的武功高出我许多,当时岚晴成婚的时候,你来抢亲,我跟明朗几个人跟你对招,才勉强对付得了你,如今只有我跟尹前辈,是肯定打不过你的。不过我一点都不觉得你强大,我只是觉得你可怜而已。就算你得到了这江山、皇位又怎么样呢?就你这身体,你还能活多长时间呢?怕是龙椅还没坐稳,就已经病发而死了,为了练成这种邪门的武功,你把自己的身体都毁了,你也真是够愚蠢的。” 詹濮沉被司空澈的态度激怒,“将死之人,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我能在皇位上坐多久那是我的事情,就算我死了,还有康浩,我们杨氏一族的江山就还在!” “等一下?你们杨氏?你不是姓詹吗?”这个时候,尹老前辈突然出声道。 “我们当然姓杨,我是大历王朝的皇室的后人,只不过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才改姓了詹,等到我恢复大历王朝之后,我杨氏一族便能光明正大地改回自己的姓氏。” “你们杨氏一族?你怕是搞错了吧?你们本来就姓詹啊,你说你们占了别人的山庄也就罢了,怎么连姓氏都要占?为了坐上皇位,连自己本来的姓氏都不要了,若是你们的祖先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出来打你们这帮不肖子孙。” 尹老前辈这一连串的话说完之后,詹濮沉的脸色已经铁青。 ------题外话------ 本文再更两天正文就完结了,之后会接着更一些番外。 另,新文已开,《恶毒郡主撩上冷清皇叔》,目前只有一章,会于后天正式更新连载。 短简介:穿越了?淡定,好歹是自己的前世,还是个郡主。不过,怎么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啊? 名声太坏,被孤立?嗯,听说那个神通广大的皇叔是我亲师叔,抱个大腿先。 人设太恶毒,只能做女配?得,女主你们争去吧,我就抱着皇叔的大腿,直抱到天荒地老、岁月静好。 太子未婚夫要退婚,改娶白莲花心机堂姐?退,赶紧退,我要嫁的人是你皇叔好吗? 什么?又不退了,想吃我这颗回头草?别,在我眼里你已经是我侄儿了,我俩可差着辈儿呢。 所以,皇叔,我抱着你的大腿都抱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什么时候娶我呢? 第478章 惊人真相(二更) 詹濮沉恨恨地看着尹老前辈,怒声道:“你知道什么?为了免于受到他们司空一族的打压,我们才隐瞒了自己真实姓氏,我们杨家才是这江山的主人。” 詹濮沉铁青着一张脸说完这些话之后,尹老前辈却是笑了起来,苏洛宁见状不由开口对尹老前辈道:“尹前辈,您再这么笑下去,他恐怕真的要对您下手了。” 尹老前辈闻言这才勉强忍住了笑意,对苏洛宁道:“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说这些话未免也太……” 而此时詹濮沉手里的剑已经指向了尹老前辈,目光里全是杀意,在他的眼里,尹老前辈的这番笑明显就是嘲笑,这是他们杨氏一族忍气吞声数百年的坚忍,他不能容许任何人嘲笑他们这种坚持,而现在面前的这个老头,已经触怒了自己。 尹老前辈赶紧伸出手,对詹濮沉道:“年轻人你先别着急,你要杀我,也先听我把话说完之后再杀。” “你还要说什么?” 尹老前辈此时却是转头对齐康浩道:“把我让你拿来的东西拿给你哥哥看看吧。” 齐康浩闻言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前辈究竟是什么用意,不过他心里猜测着肯定是针对自己的哥哥的,他一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拿出来。 “什么东西?” 看到齐康浩这样的表情,詹濮沉面上也很是疑惑,齐康浩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把自己身上带着的那个包袱解了下来。 尹老前辈见状,道:“扔过去就行了。” 扔?可是这东西分明…… “哎呀,这么麻烦。”尹老前辈不耐烦夺过齐康浩手里的包袱就把那东西扬手扔到了詹濮沉的脚下。 詹濮沉看了一眼齐康浩,这才弯下身去,把那包袱给捡了起来。他谨慎地打开一看,唯恐这里面有诈,但是待他看清里面的东西之后,整个人被惊得当场愣住,他一时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这是……”詹濮沉把那东西拿在自己的手中反复仔细地看着。 “既然你说你自己是杨家的后人,那你该不会连自家的玉玺都不认得吧?”尹老前辈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是那笑容分明带着悲悯又讽刺的意味。 “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詹濮沉也不知是在问齐康浩,还是在问尹老前辈。 “你来告诉你哥哥,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尹老前辈看向齐康浩开口道。 詹濮沉的目光终于凝聚在齐康浩的脸上,而此时齐康浩亦是直视着詹濮沉的眼睛,沉声道:“是这位尹前辈带我去到一个山谷里挖出来的。” 詹濮沉闻言顿时惊疑不定地看着尹老前辈,只听得尹老前辈道:“你现在一定是想问我怎么会知道‘你们’杨家的玉玺藏在哪里,我这么会知道对吧?”他着重说了‘你们’这两个字,让詹濮沉的心里很不舒服。 “小子,你现在应该有些明白,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吧?我可不是你口中的‘不相干’的人。”说到这里,那尹老前辈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要从哪里说起呢?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吧,你刚刚也听见你的弟弟是如何唤我的了,没错,我姓尹,君字去口,是为尹。” 此话一出口,场面顿时寂静下来,就连詹濮沉的那些属下都是微微变了脸色,他们不至于连这样的话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君,不就是皇帝吗? 而詹濮沉此时只是死死地盯着尹老前辈,似乎要把他整个人给活吞下去一样。 尹老前辈看了他一眼,却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继续道:“说来也是凑巧,我的本姓也不是‘尹’,而是,‘杨’。” 在尹老前辈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时候,詹濮沉的剑已经抵上了他的脖颈,“你胡说什么?” 这剑分明是抵在尹老前辈的脖子上,但是詹濮沉的表情看起来却更加紧张,反而尹老前辈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仿佛那脖子上的长剑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年轻人,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就算你想要杀我,也得等我把话说完之后再杀我不是?还是说,你担心你的这些属下听到什么真相?” 詹濮沉冷哼一声,“真相?是瞎编出来的真相吧。” “那你也听听我是如何瞎编的,能博大家一笑不是也挺好的吗?” 詹濮沉深深看了尹老前辈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道:“好,那我就听听你究竟要怎么胡扯。”说完之后,詹濮沉收回了抵在尹老前辈脖子上的长剑。 齐康浩看着自己哥哥的神情,不由在心中暗道:难道哥哥真的一点怀疑都没有吗?不见得吧,看到玉玺的那一瞬间,哥哥的表情分明是很震惊的。 尹老前辈看了一眼那玉玺,继续道:“我的一位先祖呢,在正值国家战乱的时候,招兵买马,一路战胜了其他的势力,结束了战乱的局面,登上了皇位。战乱之后,百姓们修生养息,国家也逐渐繁盛起来,这皇位一代代地传下去,很长一段时间也能算是处于盛世了。只是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有盛就有衰,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吧,朝廷之中各种混乱,民间也是民怨四起,之后就有人揭竿而起,再后来……”尹老前辈看了一眼司空澈,淡淡笑了笑道:“皇位就换了一个姓氏。” 詹濮沉闻言冷冷道:“这种事情谁都知道,何必你来说,你说你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后裔,你就是了吗?” 尹老前辈含笑看向詹濮沉,“同样的话我也来问你,你说你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后裔,你就是了吗?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呢?我可是知道大历王朝的玉玺埋在哪里,你知道吗?既然你是皇室的后裔,是唯一肩负起复国大任的人,你怎么会连大历王朝的玉玺藏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谁知道你这玉玺是真是假,肯定又是司空澈你搞出来的把戏是吧,找来这样一个人故意说这样的话,就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前朝皇室的后裔,就凭这无凭无据的几句话,你就能骗得了,骗得了别人吗?鬼才信你的话。” “你当然可以说这玉玺是假的,毕竟你们为了皇位把自己的姓氏都给改了,还有什么样的事情是做不来的呢?我是再没有别的证据了,因为自从我的先祖从度和山庄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把自己当过是前朝皇室的后人了。从那以后,我们就只是姓尹的普通百姓,跟皇位、江山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自然也不会留下自己是前朝皇室后裔的证据。我很想知道,你的父母是怎么跟你说,原本是一对的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少了一个的事情,你能跟我说说吗?” 尹老前辈的语气很平和,就像是在问一个熟人一件自己很疑惑的问题一样。 詹濮沉想了一下,还是应道:“荼梧玉佩在我先祖逃亡的时候丢失了。” “哦,原来他们是这样跟你解释的。让我来告诉你事实的真相吧,其实那枚荼梧玉佩是被我给卖出去的,阴错阳差地,竟然被宁丫头的祖父买去给她做了及笄贺礼,说来,我跟宁丫头还是真是有缘。”尹老前辈说着,不由含笑看了一眼苏洛宁,而苏洛宁亦是回之一笑。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跟度和山庄的关系了,那枚荼梧玉佩也是我的父亲留给我的。那么另一枚雀松玉佩为什么会被我的先祖留在度和山庄没有拿走呢?因为那是他作为信物留给自己的属下的,想着若是此生不复相见,后辈们还能凭借着这两枚玉佩相认。” 属下?这两个深深刺痛了詹濮沉,不,自己的先祖才不是什么属下,自己是皇室的后裔,身上留着的是大历王朝天子的血吗,怎么可能是一个下人的后代。 “度和山庄建立之初,的确是为了伺机推翻司空一族,重新执掌江山,夺回皇位的。当时有一位保护着杨氏后人逃出来的禁军统领,他就姓詹,名字叫詹良翰。这位詹统领是个十分忠君爱国的勇士,当初就是他护着杨氏的后人逃离司空氏的追杀,又帮着杨氏后人在江湖中落下了根,这才有了后来的度和山庄。他们一直以复国为己任,暗地里招纳弟子,培植自己的力量。只不过一代又一代,这复国的激情也便渐渐退却了。” 在尹老前辈讲述这些的时候,苏洛宁在观察着詹濮沉的表情,她相信他此时就算不完全相信尹老前辈的话,也已经是半信半疑了。 其实这些话,她之前在隽王府的时候就已经听尹老前辈说过一遍了,那个时候他对于度和山庄的事情表现出了出乎寻常的关心,所以他们才怀疑了起来。而后来,尹老前辈也跟他们说了实话。 说真的,当时自己听完之后,好几天都还陷于惊讶之中,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尹老前辈才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后人。 此时耳边依旧传来尹老前辈的声音,“直到后来有一位杨氏的后人,他看透了这无聊的复国把戏,不愿意再把自己的一生陷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他只想要出去在这世上游历一番。于是,他便离开了度和山庄,把这山庄交给了詹氏的后人打理。从那以后,杨家的后人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度和山庄,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度和山庄里的詹氏后人竟然盗取自己主人的身份,谎称自己是前朝皇室杨家的后裔,还一直图谋皇位,实在是利益熏心。” 也许是因为皇位对他们的吸引力太大了,所以他们才会想要顶替身份,继续复国大业,只是事到如今,这谎言也应该被戳穿了。 “你胡说!根本就是司空澈让你这么说的是不是?既然你是前朝皇室的后裔,司空澈为什么不杀你?你们分明是串通好的。”詹濮沉的眼神此时看起来已经有些疯狂了。 司空澈这时候才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我为什么要杀尹前辈,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再说了,他又不图谋造反,我干什么要杀他。而你呢?你就不一样了,你说你要是真的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后人也就罢了,你意图谋反复国也算是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可你根本就不是杨家的后人啊,不仅不是,你们还背叛了自己的主人,顶替了自己主人的身份。为了皇位,甚至连自己姓氏和祖先都不要了,简直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根本就是浪费!” “胡说,胡说!我根本就不姓詹,我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子孙,我不什么禁军统领的后人。” 司空澈啧啧两声,看着詹濮沉道:“如果那位大统领听到你这个不肖子孙这么说,肯定气得要从地底下钻出来打你了。” 詹濮沉眼神阴狠地看着司空澈,道:“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说胡话,你以为你们今天能活着走出这里吗?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杀了。” 但是詹濮沉的那些手下还沉浸在刚刚听了尹老前辈的话的震惊之中,一时之间竟没有任何有反应。 詹濮沉见状,脸色更阴沉了几分,看着自己的那些属下厉声道:“你们都聋了是不是?难道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他的那些属下还是没有动,但是却已经有人开始面面相觑起来。他们这些人亦是从小就呆在度和山庄里的,他们从小就被告知,他们是大历王朝的人,而不是祈灵国的人,他们今生唯一的目的就是跟着少庄主一起推翻司空氏统治的江山,恢复他们大历王朝的盛世山河,他们从一开始就坚信着他们辅佐着的是大力王朝皇室的后人,是这个江山最名正言顺的主人。 但是方才尹老前辈说的那番话,完全打破了他们心中长久以来坚持的信念,如果他们一直以来辅佐的并不是真正的大历王朝皇室的后人,那他们还有继续坚持下去的必要吗? 而此时,詹濮沉的愤怒和不安已经在心里达到了极点,只见他双目一沉,正要对司空澈他们动手,就听得司空澈扬声道:“都出来吧。” 詹濮沉闻言一惊,接着听到四周传来声响,他抬眸看去,那司空澈的属下正从四面八方朝这里围了过来,他心中更是慌乱,这是怎么回事儿?自己明明让人仔细搜过这周围了,根本一个人都没有,他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这个时候局势已经完全逆转了,原本还势单力薄的司空澈他们,转眼间,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 “詹濮沉,你以为皇家训练出来的精兵会比你的这些手下差吗?他们可是经过严苛的训练,千挑万选出来的,想要瞒过你的耳目躲藏在这里,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齐康浩直到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司空澈和苏洛宁一直都显得那么轻松,原来他们早就把一切都被已经计划好了,他们根本就不怕哥哥临时起意杀了他们。不对,应该说他们早就料到了哥哥会有这样一手,所以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他不知道此时是该劝自己的哥哥束手就擒好,还是帮着他一起跟司空澈他们对抗好,因为无论选择哪一种,哥哥他好像都是免不了一死,但是他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 齐康浩抬眸看向詹濮沉,他的神情已经有些癫狂了,看来尹前辈方才的那番话已经让他心智大乱。 “司空澈,难道你忘了吗?苏家的老爷子可还在我的手上。皇后娘娘,你还关心自己祖父的生死吗?” 苏洛宁淡淡看向詹濮沉,开口道:“我当然关心,他在哪里?” 詹濮沉感觉自己终于扳回一成,脸上露出了些笑容,对自己的属下道:“去告诉魏良,让他把苏家老爷子带到这里来。” 那人稍稍愣了一下,詹濮沉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这才赶紧跑开。 魏良此时正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方才的动静他也听到了一些,心中暗自想着是不是主上那边出了事情,想要过去看看,但是又想到主上的吩咐,让自己守在这里,要寸步不离,省得出什么意外。魏良考虑了一下,也就没有出去看了,就在这里守着那苏家的老爷子。 看着这苏家老爷子一脸平静的样子,魏良不由在心中暗想:这苏家老爷子真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保持如此的镇定,倒有些教人佩服了。 魏良正是这样想着,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顿时警觉起来,看到是自己的人,便是放松下来。 还不等那人开口,魏良就朝着他问道:“主上让我带人过去是吗?” 那人点头,犹豫了一下之后,又是开口道:“魏师兄,如果主上并不是我们大历王朝皇室的后裔的话,你还会帮着他做事吗?” 魏良正要提着那苏老爷子起身,听到那人这样说,顿时诧异地回头看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主上怎么可能不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后人呢?他就是我们的主子。” “我是说……”那人叹了一口气,“算了,师兄你还是先把人给带过去吧。” 魏良纳闷地看了一眼那人,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他不敢耽误主上的事情,便是赶紧带了那苏老爷子过去。 而等到魏良来到他们这里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多出了这么些人来,他们是什么人? 魏良怀着疑惑又紧张的心情来到詹濮沉的身边,低声对詹濮沉道:“主上,是属下无能,没有注意到有这么多人靠近。”这下可坏了大事了,从人数上来看,他们明显占劣势啊。 到了这个时候了,詹濮沉已经没有心情去责怪魏良什么了,只是看着苏洛宁道:“你的祖父就在这里,想要他活命的话,就放我们走。” 苏洛宁却是道:“詹庄主,你别怪我信不过你,是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实在让人无法信任,我怎么能知道放你走了以后,你会如约放了我祖父呢?我可赌不起你的良心。” 詹濮沉冷笑一声,“你赌不起也要赌,毕竟你的亲祖父现在可是在我的手上,他可是抚养你长大的人,你舍得让他去死吗?” “詹庄主,你这样的说的话……你的亲弟弟可还在我手上呢,你忍心看着他去死吗?”说到这里,苏洛宁笑了一下,这才继续道:“不过,我身边站着的是你的亲弟弟,可你身边站着的就不一定是我的亲祖父了。” ------题外话------ 新文已开,《恶毒郡主撩上冷情皇叔》,亲们有兴趣的收藏一下啊。 短简介:当她变成她,恶毒狠辣、撒娇卖乖、理智沉静、魅惑妖冶,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他是当朝最年轻的王爷,也是最神秘的王爷,不上朝,不入仕,却拥有谁也无法撼动的力量,就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 传言,他的红颜知己遍天下;传言,他从来不近女色;传言,他最近宠上了一个女孩子…… 人人都说她恶毒,偏偏她在他眼里万般好,就是爱玩儿了些,总是惹来一些烂桃花,没关系,他替她收拾了就是。 …… 第479章 临终抉择 就在苏洛宁话音落下的同时,那‘苏老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扼上了詹濮沉的脖子,而詹濮沉的反应也是很快,抬手去挡那‘苏老爷子’,两个人便是交上了手。 詹濮沉现在明白为什么苏洛宁会说刚才那样的话了,苏家的老爷子怎么可能会武功,而且身手还这么好?这个人分明就不是苏家的老爷子,从一开始自己就被骗了,这一切都是早早就计划好的,就是等着自己上钩。好,好啊,不愧是司空澈,这圈套是一个接一个,而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既然这边都已经交上手了,司空澈的那些属下也立刻行动起来,詹濮沉的武功很高,一个人是绝对对付不了的。 而此时詹濮沉的属下还沉浸在刚刚得知真相的震惊之中,看到这情形根本就愣在了那里,而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魏良此时一边帮着詹濮沉对抗着司空澈的手下,一边朝自己的人吼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帮忙!” 经过魏良这么一吼,那些人纷纷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帮忙被围攻的詹濮沉和魏良,但还有些人仍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自己的主子是真正的天子,但是刚刚听了尹老前辈的那番话,他们已经有了动摇,他们是大历王朝的后代,要辅佐的是大历王朝皇室子孙,可是现在他们的主子很可能并不是,而且还很有可能是窃取了自己主子身份,这样的事实他们一时还是接受不了的。 魏良见状心里简直气死了,这些人是这么回事儿?被下药了吗?怎么光干站着不动啊? 而齐康浩在一边看着也是着急,犹豫了很久之后,想要上前去帮忙,脚下刚迈动了一步,就听得司空澈开口道:“你现在过去帮忙也无济于事,今日你哥哥必须被捉拿归案。” 齐康浩闻言沉声道:“就算是这样,这时候我也必须跟他站在一起。” 这是自己最后、也是唯一能为哥哥做的事情了,他们兄弟二人虽然同根之生,但是命运却是如此不同,齐康浩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詹濮沉的,所以就算明知道今日他们肯定是一败,但是他还是要站到詹濮沉的身边去跟他并肩作战。 眼看着对方人多,他们这边已经抵挡不住,詹濮沉便是催动了自己全部的内力,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自己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詹濮沉催动内力之后,功力果然大增,司空澈那些属下现在也变得很吃力。但是詹濮沉催动自己内力的后果也是很严重的,他现在体内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似地发痛,他只是咬牙强忍着,希望能挺过去。 但是他越是运功,那痛就更厉害几分,此时他的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了,齐康浩见状,赶紧问道:“哥哥,你是不是发病了?” “我没事。”詹濮沉咬牙道。 怎么可能没事,齐康浩见詹濮沉额上的青筋都已经冒出来了,就知道他肯定是发病了。 但是现在詹濮沉已经没有了退路,就算病发痛死,也比被司空澈的这些属下给杀了好。 不过,司空澈的这下属下也没有詹濮沉想象得那么好对付,他们亦是经过严格训练又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武功虽然及不上詹濮沉,但是若是放在江湖之中,那亦算是高手了,此时他们缠斗着詹濮沉,根本就不给他喘息的时间。 再加上詹濮沉病发,行动难免受影响,所以,不久之后,他的情形就只能用负隅顽抗来形容了。 果然没过多久之后,詹濮沉的脖子上已经被横了一柄剑,他终于还是被擒住了。 詹濮沉此刻痛得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他的内衫都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整个黏在身上。 被押在地上的詹濮沉抬头看向司空澈,艰难地开口道:“成王败寇,你赢了。” 司空澈闻言讽刺一笑,道:“成王败寇?你本来就是寇。” 这个时候,同样被司空澈的属下控制住的齐康浩开口请求司空澈道:“先让我哥哥吃一粒药吧。”他知道,詹濮沉的身上是随时带着药的。 司空澈闻言给押着詹濮沉的那个属下使了一个眼色,那属下会意,便是从詹濮沉的身上找出一个小瓷瓶来,他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药,喂詹濮沉吃了下去。 尹老前辈见状,不由在一旁啧啧道:“你说你傻不傻,为了一个皇位,这样邪门的功夫你都练,这不是自送性命吗?就算得到了皇位,没有了性命,又有什么用呢?真是愚蠢愚蠢。” 吃了药之后,詹濮沉的情况好了一些,此时用恨恨的目光看着那尹老前辈,道:“你懂什么?他们夺走的不是你们家的江山,你当然可以不管不顾。” “江山?这是百姓们的江山,这江山永远都不会有一个固定的主人,昨天是杨氏为皇,今日是司空氏为帝,以后还会有另外一个姓氏执掌这般江山,它从来也不会属于谁,你说这话未免太可笑。” 司空澈闻言笑了笑,“虽然这话说得残忍,但事实的确就是这样,朝代更迭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一个朝代是可以千年万年地传下去的,总有人会去取代它们,我们司空氏也是一样,不知道传到哪一代的时候就会被人被推翻了。” 尹老前辈看着司空澈笑了笑,他正是因为知道以司空澈的性子不会在乎这些,所以才会说出刚刚那番话的。 他弯下腰,盯着詹濮沉的眼睛开口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还要跟你再说一遍,你不姓杨,你的本姓就是詹,大历王朝最后一任禁军统领詹良翰,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你都能查到他的名字,他才是你的先祖,是值得让你尊敬的先祖,而不是心怀鬼胎、意图冒充自己主子的身份,窃取这江山皇位的人。” “你不要再骗人了,我知道你跟司空澈是串通好的。” 尹老前辈笑了笑,“你还在嘴硬,其实你的心里已经相信了我说的话了不是吗?你只是嘴上还不肯承认而已。” 是,詹濮沉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怎么会不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子孙呢?自己身上分明留着皇族的血。如果自己不是前朝皇室的血脉,那自己如何面对自己的那些属下,如何面对自己? 这不是太好笑了吗?自己为了复辟前朝,夺回自家的江山,从小就接受严酷的训练,为了在自己这一代实现祖辈们数百年来的希望,自己毅然决然地练了那需要吞噬自身的邪门武功,这个时候告诉自己,其实自己并不是前朝皇室的子孙,那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不成了笑话?这些年来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自己要复辟的是别人家的江山,自己以为的姓氏,其实是别人的姓氏,这江山跟自己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只是一个禁军统领的后台!这么多年来,自己所有的努力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吗? 不,这绝对不是自己能接受的事实。 司空澈亦是看着詹濮沉道:“不管你接不接受,你都不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后裔,你只是你先祖野心膨胀的牺牲品而已。” 说完这话,司空澈示意自己的属下,“把他带走吧。” 就在司空澈的属下带走詹濮沉的同时,尹老前辈捡起方才被扔在地上的那块玉玺,仔细看了片刻之后,他运起内功,手掌用力,那玉玺骤然间变得粉碎。 詹濮沉见状,不由大骇,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尹老前辈,他知道他现在毁掉的是什么吗? 尹老前辈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才会毁掉,只听得他道:“我到了这个年纪了,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大历王朝的皇室后代算是绝了。从此以后,这世上便再没有什么大历王朝皇室的后裔了。” 詹濮沉面如死灰,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般,被司空澈的那个属下给带走,可就在这个时候,齐康浩唤住了他,虽然他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问哥哥,可是他心里清楚,哥哥这么被带走之后,自己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等一下。”齐康浩看着司空澈道:“能允许我跟我哥哥告别一下吗?请看在这是我们兄弟最后一次见面的份儿上。” 司空澈点头应允。 齐康浩走到詹濮沉的身边,眼睛里已经有了湿意,“哥哥,我对不起你。” 詹濮沉闻言苦笑了一下,“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如果当初被留在度和山庄的是我。” “没有如果,事实已然如此,还去想什么如果。” 齐康浩闻言微微低下头去,是啊,事到如今,还奢谈什么如果? 背对着尹老前辈和司空澈的齐康浩,没有看到此时的尹老前辈已经变了脸色,他抬起头来,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得身后的尹老前辈出声道:“他服毒了!” 齐康浩心中一惊,“哥哥,你……?” 齐康浩的话音刚一落下,詹濮沉的嘴角就溢出了血来,其实方才他一直都在忍,此时被尹老前辈看出来,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忍下去了。 司空澈见状也是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詹濮沉会自己服毒,方才看他脸色不好,还以为他是发病了的原因,却原来他已经服了毒。 这个时候,詹濮沉的目光越过齐康浩,落在司空澈的身上,他嘴角虽然流着血,但是脸上却满是笑容,是那种得意的笑容,“司空澈,你记住,不是你杀了我,而是我自己杀了自己,你还是没有赢。” 司空澈闻言含笑摇头,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跟自己做口舌之争,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时候詹濮沉也不在咬牙坚持,放松下来的他,身上已经没有了力气,已然往地下倒,齐康浩赶紧扶住了他的身子,而詹濮沉嘴角的血也是越流越多,衣领都被已经被染红了。 “哥,你再坚持一下……”说完这话,齐康浩转头看向尹老前辈,对他道:“前辈,你懂得医术不是吗?你快帮我哥哥看看,我怕求您了,前辈。” 尹老前辈此时倒也没有拒绝,迈步走上前去,替那詹濮沉把了脉,然后摇头道:“剧毒已侵入五脏六腑,没有救了。” 齐康浩闻言心中一凉,看来哥哥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而此时尹老前辈却是抬眸看向詹濮沉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服的毒药,我们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詹濮沉脸上又是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们当然注意到了,你们所有人亲眼看着我把毒药给吞下去的。” 尹老前辈恍然大悟,原来刚刚他服下的那颗不是解药而是毒药,看来他也是早有准备。 “你们兄弟里好好道个别吧,他没剩多少时间了。” 齐康浩闻言,眼泪再也忍不住,詹濮沉见状,开口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 詹濮沉此时的气息已然有些弱了,只能勉强地道:“我早知道我会有这样的一天,就算没有被司空澈抓住,没有服毒,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自己的身子只有自己最知道,其实詹濮沉何尝不明白,他口口声声的复国大业,根本就不可能视线了,他就只能躲在暗处,稍一露头,就有可能被司空澈给抓住。司空澈有的是时间跟自己耗,可是自己却没有时间了,越来越频繁的发病,昭示着自己已然命不久矣,自己的复国大业根本就成了梦幻泡影。 但是他不甘心啊,不甘心。 他知道自己肯定会失败,但是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知道的真相竟然是这样,自己以为的复国大梦其实是别人的,自己也根本不是什么前朝皇室的后裔,自己只是占了别人的身份而已,自己的一生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而这个时候,同样被押着的魏良,看到自己的主子倒下了,也是心神俱裂,大声喊道:“主上!” 詹濮沉闻言看了魏良一眼,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却是愧疚之色。然后他又接着看向齐康浩,开口道:“你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千万不要学我,以前的事情就全忘掉吧,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要紧的,知道吗?” 他知道自己死了以后,司空澈也不会对自己的弟弟怎样的,康浩跟自己不一样,他是一个没有污点,心底纯良的人,他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过。 “哥哥……”齐康浩此时只是流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康浩……你……你要……好好的。” 眼看着詹濮沉已经快不行了,齐康浩心想,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不问的话,可能这辈子真的不知道答案了。 “哥,有一个问题,我想让你务必如实地跟我说,这件事对我太重要了。当年被我替换掉的那个孩子,他真的是病死的吗?” 詹濮沉闻言,眸中的神色变了一下,齐康浩见状,心中暗觉这件事似乎另有隐情,“哥哥,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这件事对我太重要了。” “那个孩子的确死了,但……不是病死的,是被杀死的。”康浩,你就恨我吧,恨我们的父母吧,恨度和山庄吧,从此以后这些人和事跟你都没什么关系了。 虽然华阳派的齐掌门很快就会知道你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是他的亲生儿子早就已经死了,你才是那个他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就算再怎么样,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没有了那个孩子,你就是华阳派真正的少庄主,所以不管他是死了还是活着,在世人的眼里,他都必须死了。 别怪我,如果只能选一个的话,我选我的亲弟弟。 “主上……主上!”詹濮沉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甚至连眼前的齐康浩都已经看不清了,但是却还是能听到自己的属下魏良的呼喊声。 但是这呼喊声也渐渐弱了下去,詹濮沉终于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好累,从出生开始,他的身上就背负着一个沉重的使命,这个使命让他一刻也不敢休息。现在,他真的太累了想要休息了。 此时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跟那个女子初见时的情景,她手里拿着一本书,《雨容集》。但愿下辈子,你我不是以这种尴尬的身份相遇…… “哥!” 詹濮沉终于没了气息。 …… 虽然詹濮沉已经死了,但是他的尸体还是要被带回京城去的,毕竟他是害死乾风国使臣的罪魁祸首,带詹濮沉回去也算是给乾风国一个交代。 不过司空澈和苏洛宁却是在同州多呆了几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苏洛宁当然是想跟自己的祖父再呆上几天。 苏洛宁本来是想劝司空澈自己先回去的,毕竟已经离开京城这么些日子了,朝臣们该有意见了。 但是司空澈却以朝堂有司空隽打理为由,一定要陪着苏洛宁在同州呆上几天。 “宁儿,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接我去外面住这些日子的原因了吗?”苏老爷子开口问道。 不久之前,宁儿从京城派了人来,说是要把自己接到外面去住上一段日子,至于为什么她也不说,这不,自己昨个儿才被接回来。 苏洛宁笑了笑,便是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苏老爷子说了,最后还解释道:“不是我不愿意提前告诉祖父您,只是这苏宅里人多嘴杂,我恐怕会泄露消息,所以才没有提前告诉您的。” “原来是这样。”苏老爷子点头,“抓住了就好。” 不过,苏老爷子又是好奇地道:“这世上真有人能把我模仿得一模一样吗?”还骗过了那么多人的眼睛?听宁儿说的,那个假装自己的人还在这苏府里生活了一段日子,而自己这府里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发现他是假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苏洛宁心中暗道:他们当然以后这个本事,当初那个假装是自己的女子不也是装得很像。 其实皇室之中专门训练了这样一批人,善于观察模仿别人,这也是在司空澈登上帝位之后,他们二人才知道的真相。有一批能人异士,是专门替皇帝做事的,这一点只有在登上帝位之后才能被告知。 那天在密林里围攻詹濮沉的那些侍卫,也是这些人中的一部分。 想到这里,苏洛宁不由想起了尤叔和南之,从离开乾风国之后,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按理说司空澈登上帝位之后,他们也该归由司空澈所用的,但是……自己却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甚至不知道他们此时是死是活。 “想什么呢?” 见苏洛宁发呆,苏老爷子不由开口问道。 “对了,祖父,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跟您说呢。”! 第480章 后会有期(二更) “嗯?什么?” “父亲说,想要搬回同州来住。” 本来父亲和母亲之前就已经打算要搬回来了,但是因为他们要设这个计来引詹濮沉上钩,苏洛宁就劝了自己的父亲把回乡的时间往后推了推。 苏老爷子听了之后,面上讶异之色尽显,之后亦是十分感慨地道:“想当年,你父亲为了离开这里,搬去京城,可没少跟我吵,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有想着再搬回来的那一天。” 不过,儿子能搬回来住,苏老爷子心里也是很高兴的,虽然自己这个儿子没少气自己,但是人老了,总是希望能有亲人在身边陪着的。 在同州呆了几日之后,苏洛宁和司空澈终于启程回京。 而彼时,两国和亲的事情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下毒的事情有一个结论了。 “詹濮沉的尸体虽然运过来了,但是他的那些属下们都不肯承认下毒的事情。” 司空澈回来之后,司空隽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这段日子自己每天处理政事,早出晚归的,有的时候一天到晚也跟夏儿说不上几句话,那丫头虽然嘴上说,心里闹别扭呢。 “都到了这种时候还不肯承认?” “也不是不肯吧,可能是他们真的不知道,毕竟詹濮沉也不会什么话都跟他们说。” “不是有一个他最信任的属下,叫……什么来着?” 司空澈对他的印象挺深的,詹濮沉死的时候,他在场所有的属下之中,数那个人最难过,他跟詹濮沉的关系应该很密切。 “叫魏良。”司空隽接口道。 “对,是叫魏良。” “他对自己的主子很忠心,什么话都不肯说。” “算了,他开不开口也无所谓,反正乾风国皇帝那边心里也很清楚,毒根本不可能是我们故意下了,拿詹濮沉给他们一个交代也就够了,至于证词什么的,他们也不会在乎。” 司空隽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也是这个道理,其实从他们的嘴里问不问得出什么,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两人正在这里商量着,外面的太监禀报道:“皇上,明朗少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赵明朗走进了御书房,手里还拿着东西,是一封信。 “隽,你前几日不是跟我说詹濮沉的那个手下不肯开口吗?那个人是叫魏良对吧?” 司空隽点头,“是啊,是叫魏良,我正跟皇上说这件事呢。” 他不知道赵明朗为什么要这样问,但是他既然这样问了,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你们看看这封信。”赵明朗把信递给司空澈。 司空澈看完之后,又是递给了司空隽。 “怎么样?太出乎意料了对吧,我们之前还都以为……” 司空澈明白赵明朗的意思,此时他抬眸看向司空隽,淡淡道:“我想,这下,那个魏良是有可能会开口了。” …… 次日,司空隽和赵明朗一起去了大牢,他们二人径直去见了魏良。那魏良以为他们二人还是问自己的证词的,一看到他们二人就冷声道:“无论你们再怎么问我,我都是不会说的,你们不用白费功夫了。” 自己从小就跟在主上身边,而自己的这条命就是前任庄主和庄主夫人救下来的,自己是绝对不会背叛主上的,他们尽管对自己严刑拷打,但凡自己有一点动摇,自己就不算是度和山庄的人! 而此时只见得赵明朗把手中的信递给了魏良,“这封信是在度和山庄一间屋子的床板下找到的,如果我没猜错那屋子应该就是你的房间。” 魏良闻言面上不由露出惊讶而又怀疑的神色,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的?还是在床板下面?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床板下面还压着一封信啊。 魏良将信将疑地伸手接过赵明朗递过来的信,目光在司空隽和赵明朗的身上扫过一遍,这才从信封里拿出了里面的信来看。 随着一行一行地看下去,魏良的表情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他捏着那信纸的手也开始慢慢颤抖了起来。 “我听说,在詹濮沉临死之前,他的弟弟齐康浩还在问他,华阳派齐掌门的亲生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他说是被杀死的,对吧?看了这封信之后,我相信你现在应该也已经明白了,他说了谎,那个孩子根本就没死,他就一直呆在度和山庄之中,那个孩子就是你。” 信上的内容,赵明朗、司空隽他们都已经看过了,这封信是魏良的亲生母亲写的,她的亲生母亲就是度和山庄的人,当初她嫁给华阳派的齐掌门也是被度和山庄给安排的。 而当时魏良的亲生母亲跟度和山庄的夫人正好在差不多的时间都怀孕了,度和山庄的庄主和夫人就萌生了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华阳派的念头。 之后,魏良的亲生母亲按照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在即将临盆之际,故意跟齐掌门发生争吵,然后负气出走,就在这过程当中,他们成功把孩子给交换了。 两位夫人都生下了男孩儿,但是这两个男孩儿的命运却是大不相同,度和山庄庄主夫人生下的孩子,也就是齐康浩被送到了华阳派做少主子,而华阳派的夫人生下的孩子魏良,则被留在了度和山庄做了詹濮沉的随身侍卫。 而度和山庄庄主夫人在决定换孩子之后,就对外宣称自己摔倒小产了,所以所有人都以为她怀的第二个孩子根本就没有生下来,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怀疑齐康浩和魏良的身份。 当时赵明朗看完这封信之后,心中只觉得可怕,度和山庄对他们庄内的人究竟洗脑到何种程度,才会让一个孩子的亲生母亲放弃门派少主子的位置而做一个听人差遣的下人,甚至放弃跟自己孩子相处的机会。 不过,后来又是一想,其实这魏良的母亲应该也有些纠结吧,不然就不会在自己亲生儿子的床板下面藏上这样一封信,这完全就是要交给上天决定的意思了。如果不是他们对整个度和山庄仔仔细细地搜查的话,魏良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封信,从而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魏良此时已然浑身无力地在石床上坐了下来,愤慨、不甘、伤心、失望……这些情绪轮番在魏良的心中翻滚,那双手颤抖得连手中的信都拿不稳,那信纸轻然飘落在地上。 赵明朗弯腰拾起地上的信纸,然后看向司空隽道:“我先出去了。” 司空隽闻言点头,他知道这个时候赵明朗肯定是要去找隔壁的齐康浩了,这件事也的确是应该让他知道。 赵明朗离开之后,司空隽看着魏良,开口问道:“怎么样?你现在还是不想说吗?关于你的主子……”司空隽刻意在这里陡然停下,顿了片刻之后,才继续道:“关于詹濮沉的事情。” 良久之后,魏良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司空隽,“好,我说。” 他不敢相信这么多年自己都在做什么,还以为前任庄主和庄主夫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以为自己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是被他们好心给收养的,结果却是这样。他们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一辈子过得无忧无虑,就可以夺走自己少主子的身份,给他们做牛做马?难道他们对自己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让魏良最伤心的还是詹濮沉,自己从小就跟在詹濮沉的身边,自己对他忠心耿耿,可是他明明知道自己才是华阳派齐掌门的亲生儿子,在齐康浩那般问他的时候、在他明知道齐康浩的身份已然彻底暴露的时候,却还不肯说出真相!这意思是不是,就算他的亲弟弟再做不成华阳派的少主子了,他也不会让自己认祖归宗,恢复身份? 他对自己当真就这么无情,即便是要死了,还是不肯让自己恢复自己本来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自己还死命地护着他做什么?这么多年,自己对他忠心耿耿,可是他却只是把自己当做一条听话的狗罢了。 算了吧,那就把所有该说的都说出来吧。 而这厢,赵明朗已经拿着那封信来到了齐康浩的牢房之中,齐康浩见赵明朗进来,只是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便是继续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觉。 其实,他哪里能睡得着呢?一闭上眼睛就全是哥哥死在自己怀里时候的样子,虽然他知道自己哥哥的死并不能怪别人,但是对于赵明朗他们,他还是无法做到心无芥蒂。 “明天,你就能离开这里了。”赵明朗看着齐康浩开口道。 齐康浩仍旧躺在那里闭着眼睛没有反应。 赵明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信,这才又是开口道:“我知道齐掌门的亲生儿子是谁了,他没有死,还活着。” 果然,这话一说出口,齐康浩一下子就睁开眼睛并且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目炯炯地盯着赵明朗,“你说真的?” 可是哥哥分明在临死之前跟自己说那个孩子已经死了,而且是被杀死的,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谎? “你看了这个就都明白了。”赵明朗把手中的信递给齐康浩。 齐康浩看了信之后,才算是明白,为什么当自己问起那个孩子的事情的时候,哥哥的眼睛里为什么会闪过犹豫和愧疚的神色了,原来那个孩子竟然就是一直跟在哥哥身边,对他最忠心耿耿的魏良,他才是父亲的孩子,是华阳派的少主子。 “这件事,魏良他知道了吗?” 赵明朗点头。 齐康浩又是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开口问赵明朗道:“你们会怎么处置他?” “他跟着你哥哥这么多年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肯定也做了不少,至少算个从犯,就算是不死,这一辈子也是要呆在监牢之中了。” 詹濮沉和他的父母可是害人不浅,如果当初没有换孩子的事情,如今那魏良正是华阳派的少主子,哪里会搅和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如今后半辈子也是毁了。还有那华阳派的齐掌门,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心伤,自己的亲生儿子给人家做了那么多年的下人,而自己却养着那家人的孩子,这事情要换了谁,都是无法接受的。 “能让我见见魏良吗?” 赵明朗点头,“可以,不过我劝你还是等一等再去见他吧。” 齐康浩苦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时候魏良见了自己,心里肯定会更难受,毕竟是自己占了本该属于他的人生,还把他害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他此时甚至在想,如果自己能替魏良在这里坐牢的话就好了,也能稍稍补偿一下自己对他的亏欠,以及对父亲的歉疚,这个债是自己的父母和哥哥欠下的,由自己来偿还也是理所应当的。 赵明朗在离开牢房之前,轻轻拍了一下齐康浩的肩膀,道:“你自己保重吧。” 其实这整件事情当中,齐康浩并没有什么错,错的是他的父母和哥哥,但是别人却很容易迁怒到他的身上,谁让他是得到好处的那一个呢?虽然齐康浩自己并不知情,但是他的确是占了魏良应有的一切。 赵明朗和司空隽一起离开牢房的时候,司空隽的手里拿了厚厚一沓的口供,他拿着那些口供,颇有些感慨地对赵明朗道:“看到没有,这么多,度和山庄这么多年来可没少做坏事。” 赵明朗接口道:“最让人痛恨的是它还披着一个虚伪的良善的外衣。” 这些年来,度和山庄可没少受到江湖同仁和百姓们的赞誉,说他们是侠义济世,背地里却干着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 到了第二天,狱卒来到齐康浩的牢房前,打开牢房大门,对里面的齐康浩道:“你可以走了。” 齐康浩知道今天是自己出狱的日子,昨天明朗少将军已经跟自己说过了。 “我可以见见魏良吗?我昨天跟明朗少将军说过的。” “可以,我带你过去。”明朗少将军昨天离开的时候已经吩咐过了。 齐康浩来到魏良的牢房之中,魏良看到是他,眸光骤然深了几分,虽然知道这件事并不是齐康浩的错,他之前也完全不之情,但是一想到就是他霸占了自己的一切,这么多年来他所享用的那些东西全都是自己的,魏良就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他。 “抱歉,我……是我对不起你。”齐康浩先是开了口。 “你今天是要出狱了吧?可惜,我这辈子是出不去了。” 这话就像是一根刺扎在齐康浩的心头,是啊,自己还能出去,但是他一辈子都要被关在这牢房里了,这都是因为自己的家人。 “魏良,我真的很抱歉。” “你跟我说再多的抱歉有什么用呢?事到如今什么都改变不了了,就算我现在恢复身份又怎么样?我还是要在牢房里呆一辈子,他们不会因为我是华阳派齐掌门的亲生儿子就把我给放出去的。” 齐康浩除了抱歉,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一看到你的脸,我就会想起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哥哥。说白了,你来跟我道歉,不就是因为想让你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吗?你们一家人都是这样,自私自利,从来都不会为别人着想。” 面对魏良这样的指责,齐康浩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站在那里静默着看了魏良半晌之后,终究是转身离去,他不知道自己还有身可以补偿给魏良的,正如他所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齐康浩现在苦恼的是,自己要怎么面对父亲,自己要怎么告诉他这件事,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他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这些事情累积在齐康浩的心头,让他倍感痛苦。 而司空澈这里,既然魏良的证词拿到了,那乾风国那里也可以有一个交代了,而很和亲的事情已然商量得差不多了,萧亦淳在祈灵国呆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要回去了。 萧亦淳离开祈灵国京城的这天,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队伍,内心里也很有些难受,本来跟自己一起来的那六个使臣今日是要跟自己一起回去的,但是他们却再也无法跟自己一起回去乾风了。 队伍出了城门,萧亦淳对旁边的司空隽道:“王爷请留步,不用再送了。” “那就祝……” 司空隽的话还没说完,一辆马车就直直朝这里驶了过来,所有人顿时都是朝着那辆马车看去,待马车停下,从上面下来一女子,却原来是苏洛宁。 只见寄雨扶着苏洛宁下了马车,二人朝司空隽他们这里走来。 “今日三殿下要离开了,我来送送三殿下。” “劳烦皇后娘娘相送,真是惶恐。” “除了给你送行之外……”苏洛宁转向身后站着的寄雨,那寄雨赶忙把那玉佩递到苏洛宁的手上,而苏洛宁则是把那枚玉佩递给了萧亦淳,“这是三殿下的玉佩,那日在隽王府,被瑶儿胡闹拿走,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特来奉还。” 其实之前已经还过萧亦淳一次了,但是他坚决不收,司空澈和苏洛宁想着他是不是不好意思再拿回去,于是就商量着,在他离开的这天再还给他,他也就不好再推辞了。 没有想到这一次萧亦淳还是没有接,而是笑着道:“东西我既然已经送给小公主了,便不会再收回了,不过是一枚玉佩而已,皇后娘娘大可不必太放在心上。” “可是我之前在乾风国的时候,看你一直戴在身上……我想,这枚玉佩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是,曾经很重要,因为他跟别的皇子不一样,别的皇子都有母妃疼着护着,只有自己的母妃被关在了监牢之中,根本连面就见不上一次,所以对于母妃交给自己的这枚玉佩,自己看得很重。好像戴着它,母妃就在自己身边了一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自己可以经常见到母妃,这枚玉佩相对而言,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既然瑶儿小公主那么喜欢的话,送给她也无妨。 萧亦淳此时口中却是道:“其实也不是,只是戴习惯了,懒得换而已。玉佩就送给小公主了,皇后娘娘硬是要把我送出去的礼物给还回来是不是不太好啊。好了,不多说了,我要走了,我们后会有期。” 苏洛宁想了一下,也没有再坚持,也是,既然萧亦淳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如果自己再坚持把玉佩还给他的话,那的确是不太好看了。 “后会有期。”苏洛宁终于还是把玉佩给收了起来。 ------题外话------ 明天大结局。 第481章 大结局 萧亦淳带着乾风国的那些侍卫们渐渐走远,苏洛宁喃喃道:“这和亲的事情总算是定下了。”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好还是坏,于舞阳公主而言,她终于圆满了心愿嫁给了那个让她一见钟情的男人,但是今后的日子会过得如何,这就不好说了。 但是感情这种事情也说不定,日久终是能生情。 “我们回去吧。”苏洛宁转身对司空隽道。 司空隽应了一声,苏洛宁正待要上马车,却听得司空隽突然道:“稍等一下。” 苏洛宁转身看向司空隽,问道:“怎么了?” “那个孩子他喜欢什么?” 苏洛宁稍稍疑惑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说的那个孩子指的是哪个孩子,然后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跟别的孩子有些……不同。” 在苏洛宁离开之后,司空隽并没有回隽王府,而是去了苏家的药铺…… 萧亦淳离开了,但是和亲的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嫁衣、嫁妆这些东西都得要准备起来了。 如今皇宫之中,最大的事情就是公主出嫁的事情了,舞阳公主脸色倒是比之前有了许多的神采,安心准备着出嫁。 自己的亲妹妹要出嫁了,翰王也时常进宫来看看自己的妹妹,跟她说说话。她这一出嫁,山高水远的,要见面一次实在是太难。 翰王从一开始其实是不情愿这门婚事的,事实上,到现在,他对自己妹妹出嫁之后的情形,也不乐观。但是看到自己妹妹脸上高兴的神采,他也就无法再开口说什么了。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和亲的事情已然确定,怎么可能再更改。 “到了乾风国那边,就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了,你要小心一点,无论是乾风国还是祈灵国,只要是皇室,其实都是一样的,别不小心被人给害了,或是利用了。” 听到翰王的这番话,舞阳公主鼻子一酸,眼眶里已经有了湿润之意。她跟自己的哥哥就是这样相依为命过来的,早早失去了母妃庇护的他们,在这皇宫之中一直都是谨慎行事,好在,始终都平安度过,没有出什么大事。 “皇兄放心,我心里有分寸。”她在皇宫里也呆了这么多年了,有很多事情她也是看得明白。 但是翰王是绝对不可能放心的,乾风国如今储位之争正酣,二皇子萧文彦是更是置身风暴中心,舞阳作为他的正妃嫁过去,也绝对不可能置身事外,这些事情都让翰王深深地担心。 只是,现在和亲之事已定,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今,先皇丧期已过,舞阳公主的亲事正如火如荼地准备,朝中的那些大臣便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还没出嫁呢,皇上也是时候要选秀女了吧?这皇上的后宫之中,不可能只有皇后一人。 所以,这些大臣们像是商量了好的似的,接二连三地上折子要司空澈选秀女,而司空澈全都置之不理,好像从来没有看过这些折子一样。 见司空澈这里无动于衷,那些人只好另想办法,所以,这段日子那些太妃的什么亲戚像是扎堆儿似地都接连地到皇宫来请安,自然进宫来了,那少不了要去面见皇后。 那些诰命夫人们身边都是带着一个貌美如花千金小姐来到正乾宫给苏洛宁请安,有的时候还会‘正好’碰上从御书房回来的司空澈。 苏洛宁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厌烦,你说这一次两次的也就罢了,她们这样天天来,自己受得了吗? 这天想要见到皇后的那些小姐们可是要失望了,因为苏洛宁一大早就出宫去了,今天是苏之牧和苏夫人要离开皇宫的日子,她要去送行。 苏洛宁到的时候,苏绮蔓她们都已经到了,除了苏芊雅之外,苏家的这几个女儿全都到齐了。 “快坐吧,在我跟你们母亲离开之前,我们一家人再在一起吃一顿饭。” 苏洛宁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看到苏绮蔓她们,心中也是有些惊奇,这不知不觉间,他们这几个姐妹竟然全都出嫁了。 而苏之牧此时也是十分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这几个女儿,也是是因为他苏之牧年轻的时候太胡闹了,所以上天没能给他一个儿子,却给了他好几个女儿。 如今这几个女儿都已经嫁了人,不可能留在自己身边了,而自己这一走,以后见面也就难了。 绮蔓,如今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比之前多很多了,看来她跟柳彦哲之间的问题,已经慢慢地都解决了,这让苏之牧松了一口气,他真怕绮蔓和柳彦哲就那么一直别扭地过下去。 洛宁,自不必说,皇上一向宠爱她,她也是自己几个女儿里最聪明的,什么事情她都能自己处理好,也不用自己担心。 雪彤,自己之前从来没有想到,她能嫁得那么好,不仅嫁去了将军府,嫁给了名满天下的明朗少将军,做的还是正妻。如今的她已经比之前在苏府的时候自信开朗多了,想来将军府的人对她还都是不错的。 她们三个姐妹各有各的幸福,只是雪雁……她今天明显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 其实苏之牧心里也知道是因为什么,消息都已经传开了,秦家的少爷秦光纪要跟孙家的小姐定亲了,那孙家的小姐是嫡出之女,自然是做正妻。这样一来,雪雁肯定是不高兴。 而且听说,秦光纪最近又开始在花街柳巷里鬼混了,当初雪雁信心满满,可到底还是没能收服秦光纪。 苏之牧刚要开口跟苏雪雁说话,却又迅速咽了回去,罢了,事情已然这样了,自己再教训她又有什么用呢? “我跟你们母亲离开之后,你们几个姐妹有事了,要互相帮忙一下,不管之前在苏府里有什么样的不愉快,你们总还是亲姐妹,都是从苏家嫁出去的女儿。” 一旁的苏夫人道:“老爷,你再这么说下去,她们非要掉泪了不可。不过是搬回同州去住,也离不了多远,想见的话,还是很快能见到的,何必搞得这样伤感。” 苏之牧点头,“也是,来快吃饭吧,吃完了,我跟你们母亲也就要出发回去同州了。” 其实苏洛宁倒还好,她从小到大跟自己的父母也都没见过多少,一年见一次罢了,也就是从嫁给司空澈以后,才常住的京城里的。苏绮蔓她们就有些伤感,苏之牧和苏夫人一走,这苏家的大部分下人也都是要散了,只会留下一小部分人照看这座宅子和照看琴姨娘。 这一顿饭吃的比以往都慢很多,不过也终于是吃完了。苏之牧和苏夫人的东西都已经整理好,此时已经被下人们给搬上了马车。 苏洛宁她们陪着苏之牧和苏夫人来到苏府的大门口,看着他们上了马车。 马车渐渐走远,身边传来抽泣之声,苏洛宁转头一看,却原来是苏绮蔓哭了。想想也是,在苏家的所有女儿中,苏绮蔓是最受到父母疼爱的,如今父亲和母亲这么一走,她就感觉像是失去了依靠似的。 苏洛宁轻轻拍了一下苏绮蔓的后背,道:“好了,同州距离京城也不算是很远,你如果想他们的话,回去看看就是了。” 她们四个姐妹在苏府又呆了一会儿,这才各自回去了。 苏雪彤回到将军府,刚一进府门,就侍女告知,府里来了访客。 “是谁啊?”苏雪彤问道。 那侍女摇头,“不知道,是一个跟将军年龄差不多大的男人,看起来像是个江湖人,说是来找少将军的,夫人正在里面招待那位客人呢。” 苏雪彤便也是去了前厅,坐在那里的将军夫人看到苏雪彤进来,便是对她道:“彤儿来,这位是华阳派的齐掌门。” 苏雪彤朝着那齐掌门微微颔首行礼,“齐掌门。” “不敢当,见过少夫人。” 苏雪彤朝着他微微一笑,然后在将军夫人的下手坐了下来。 将军夫人跟那齐掌门寒暄闲聊着,苏雪彤则是在一旁偶尔附和。 不多时之后,外面的侍女通报道:“少将军回来了。” 他们三人都是朝这边门口看去,片刻之后,赵明朗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那齐掌门连忙朝着赵明朗躬身行礼,“见过少将军。” 当他听到将军府来找他回来的下人说是齐掌门来见自己的时候,赵明朗就知道他是所为何事了。 出了将军府,赵明朗带着齐掌门去了刑部的大牢,这里正是关押着魏良的地方。 “这位就是……魏良。”赵明朗转头看向站在那里不再往前的齐掌门。 而此时魏良亦是抬头看向齐掌门,他当然认得齐掌门,之前他曾经无数次见过齐掌门,却从来都不知道他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你们二位慢慢聊吧。”说完这话,赵明朗便是走了出去。 这样父子相认的时刻,赵明朗想,肯定是既温馨又辛酸的,这么多年的错过,他们父子两个是永远也没有办法弥补了。 眼看着时间过去了许久,齐掌门都还没出来,赵明朗便是重新回到了魏良的牢房,看到他们父子两个正坐在一起,彼此的脸上都是泪痕,心中也是有些同情,如果他们不是碰到了度和山庄这样变态的地方,怎么会至于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齐掌门,时间差不多了。” 齐掌门站起身来,但是神色之中仍是有些不舍,他看着魏良道:“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之后,便是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赵明朗走出了牢房的大门。 “他,会如何定罪?”齐掌门看着赵明朗问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么发配去充军或是采矿什么的,那么就是在牢里呆一辈子,现在还说不定。” “难道就不能判得轻一点吗?他有什么错?他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他把那个詹濮沉当做是他的主子,当然什么事情都听他的了,这并不是他自己要做的不是吗?” 赵明朗看着那齐掌门沉声道:“所以他只是按从犯论罪,已经是很轻了,你如果看到魏良的卷宗你就会知道,就算判他斩立决也是一点都不亏的,死在他手上无辜的人不计其数。正是因为考虑到,他也是受害者,被度和山庄给蒙骗了的人,所以才从轻发落的,不然他都活不到现在。” 齐掌门闻言顿时身形不稳,怎么会这样?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这样被他们给毁了,而自己一直当做亲生儿子养着的竟然是自己的仇人!上天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看着齐掌门摇摇晃晃地走远,赵明朗亦是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不用问,齐掌门之所以知道这件事一定是齐康浩告诉他的,只是在知道这件事之后,齐掌门和齐康浩的父子之情肯定是没有办法再继续了,对于齐康浩来说,这段时间也是接二连三的打击。 正如赵明朗所猜想的那样,这件事的确是齐康浩告诉齐掌门的,在得知这件事之后,齐掌门立刻赶来了京城,而齐康浩则离开了华阳派。 “少主子,你别再喝了。”穆又薇抢下齐康浩手里的酒杯。 穆又薇和她的姐姐蝶儿那天没有跟着詹濮沉他们一起去密林,所以有幸逃过一劫。 此时穆又薇手里的酒杯又被齐康浩给抢了回去,自从他从华阳派离开,来到这里之后,整天除了喝酒就是喝酒,无论穆又薇怎么劝他,他都是不听。 “少主子,就算离开了华阳派,还不照样可以过活吗?你何必这样糟蹋自己?”人最重要的不就是活着吗?比起已经死了的人,活着的人能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你懂什么?经历这些的人又不是你。”现在,他谁都没有办法面对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是把这一切都搅乱的罪魁祸首。自己的亲哥哥?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把父亲的亲生儿子给害惨了。父亲?他已经不是自己的父亲了,如今,自己恐怕已经成了这世上,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穆又薇语塞,是啊,经历这些的人又不是自己。只是,照他这样喝下去,身子早晚会被喝垮的啊。 然而,穆又薇担心的还不止齐康浩一个人,还有她的亲姐姐蝶儿姑娘,自从得知詹濮沉已经服毒自杀的消息之后,蝶儿整个人就像是没了魂儿一样,甚至连饭都不吃了,不过几天的时间已经瘦了一大圈儿。 想到这里,穆又薇便是起身去了蝶儿的房间,反正齐康浩这里,她是劝不住了。 但是穆又薇离开片刻之后,又匆匆跑了回来,满脸惊惧地对齐康浩道:“我姐姐她不见了。” 已然迷迷糊糊的齐康浩被穆又薇的这句话给惊醒了,“你说什么?” “我姐姐不见了。” 齐康浩站起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其他地方呢?你多找过了吗?” “还没有,不过自从主上出事之后,我姐姐就一直呆在房间里,从来都没有出去过。” 穆又薇和齐康浩在四周找了一圈儿,还是没有找到蝶儿的身影,这让穆又薇心头的不安又加深了几分。 “姐姐会去哪里呢?”她真的得很担心自己的姐姐会想不开,因为她这几天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生无可恋。 蝶儿失踪之后,齐康浩只好放弃了自己的颓废,跟穆又薇一起到处去找蝶儿。 然而他们不知道,蝶儿已然到了京城,此时她躲在暗处,看着殷府的大门。 她在殷府的大门口等了几日,终于等到了岚晴出门,在马车刚刚驶出没多远的时候,蝶儿现身拦在了马车之前。那马车夫见状一惊,赶紧勒住了缰绳。 里面立刻传来岚晴侍女的声音,“怎么回事儿?少夫人可怀着身孕呢,受得了这么颠吗?” 那马车夫见得蝶儿直直地盯着马车,不由心头一颤,说话都结巴起来,“少……少夫人,这里……有一个……一个……女子。” 坐在马车之中的岚晴闻言掀开了马车的布帘来看,果然看到外面站着一个女子,“你是……?”岚晴疑惑地开口问道。 “他死了,你知道吗?”蝶儿盯着岚晴,沉声问道。 “他?你指的是谁?” “詹濮沉,那个曾经在你新婚之日,劫你花轿的男人。”主上这一生,做的最冲动、最出格的大概就是这件事了,可见他对这个女人用情多深。 岚晴怔然,她当然知道这件事了,整个祈灵国都知道他死了,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跑来跟自己说这些? “你是谁?” “我?我是爱他的人。”但是他爱的人却是你。 “为什么来找我?” “我是想让你知道,他到底都为你做了什么,你,能跟我借一步说话吗?” 岚晴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可是她的侍女却是拉着她的胳膊道:“少夫人,别去,太危险了。”这个女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蝶儿见状却是苦笑一声,“别担心,我不会杀了你,我若是杀了你,他不就能在地底下见到你了吗?我才不会这样做。” 岚晴最终还是决定跟那蝶儿一起走了。 二人走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岚晴这才开口道:“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当年的那个萤公主。”看到岚晴脸上惊讶的表情,蝶儿又是一笑,“很惊讶是吗?其实不止我知道,他也知道。可是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那个老皇帝可还活着,如果当时他把这件事说出去的话,司空澈就不可能当上皇帝,但是他为了你却把这消息给压了下来,不许我们任何人说出去。你要知道扳倒司空澈这件事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他为了你到底付出了什么,如果当初他把这消息放出去,司空澈就不会坐上皇位,而他也很有可能就不用死了。而他,因为你而放弃了。” “还有,你知道你原来住了很多年的那个宅子,最后是被谁给买走了吗?”蝶儿看了一眼岚晴的表情,继续道:“没错,就是他。” “他随身带着的有一方绣帕,我想那应该是你的,他很珍视,一直都是贴身带着。”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喜欢他不是吗?”岚晴看着面前这个女子开口问道。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他究竟有多喜欢你,如果我不说的话,就没人能告诉你了,他那么喜欢你,你最起码要知道才行。” 岚晴沉默了片刻之后,对蝶儿道:“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那个人。” 蝶儿脸上露出一笑,“是啊,我很喜欢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如果没有出那些意外的话,我最后一定会嫁给他的,就算他不喜欢我。” 岚晴语塞。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我也要走了。希望,下辈子,我跟他都不会再遇到你。” 说完这话之后,蝶儿就转身离开了,而她最后的话让岚晴的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蝶儿走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到她,穆又薇想,自己的姐姐大概已经追随她的主子去了…… …… 转眼间,新年已经到了,这皇宫里的人比起往年来虽然少了很多,但是热闹却也不是不少的,因为宫外的那些夫人们都忙着进京来请安了。 苏洛宁看着那些夫人、小姐们只觉得头疼,前阵子他们才刚消停了一会儿,这下竟又开始了。 “皇后娘娘,这是臣妇的女儿,若兰。若兰,来,快给皇后娘娘请安。” 只见一个含羞带怯娇滴滴的小姐上前来给自己请安,“若兰给皇后娘娘请安。” “若兰是吗?长得可真漂亮。” 这些人无非就是想着选秀女的事情,太后现在是又傻又痴,这些事情她可是管不了了。就只能来找皇后,你说这皇后是一国之母总不能太小气吧,连秀女都不让皇上选,这像话吗?反正迟早都要选的,谁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在皇后娘娘面前露个脸,若是能得到皇后的赏识,今后进了宫,不是更好过一些吗? 苏洛宁正跟那些夫人、小姐寒暄着,却是突然转头对身旁的寄雨道:“皇上呢?皇上怎么还没过来?快去请皇上过来。” 那些夫人一听苏洛宁这话,不由面面相觑,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要请皇上过来?她们这些女眷是不方便见皇上的啊。 虽然不甘心,但是那些夫人们纷纷带着自己的女儿起身,道:“既然皇上要来,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别走啊,难得宫里来这么多漂亮的小姐,陪着我跟皇上一起说说话也好。” 那些人一听苏洛宁这话,心中迅速又失落变成了欢喜,皇后这意思是要皇上相看在场的这些小姐了。那她们今天可真是来对时候了,若是今天就被皇上给相中了,那选秀的事情就一帆风顺了。 在场的这些人都有一种赚到了的感觉,那些夫人们都是暗暗提醒自己的女儿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争取等一会儿皇上来的时候,让他一眼就注意到。 同时她们也在心中暗自道:本来还想着皇后娘娘是怕自己的宠爱被抢走了,所以才迟迟不提选秀的事情呢,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还会给她们这些小姐创造跟皇上见面的机会,看来这皇后也没有她们想得那么小气霸道。 此时,御书房中,司空澈正拿了一本书坐在书桌前看着,事实上,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政务要处理,他之所以会来御书房,就是为了躲那些在正乾宫请安的夫人、小姐们。 一想到这里,司空澈心里就有些郁闷,自己好不容易不用上朝,想着可以陪宁儿在床上多躺一会儿呢,她们倒好,比自己上朝的时候还勤快,一大早就进宫来请安。 “皇上,寄雨姑娘来传话,说是皇后娘娘请皇上回去正乾宫。” “什么?”司空澈下意识地追问而来一句。 那太监又重复了一遍,“寄雨姑娘来传皇后娘娘的话,请皇上回去正乾宫。” 司空澈暗道,那些夫人和小姐们不是刚刚到正乾宫请安吗?这么快就走了?司空澈直觉不对劲,便是对那太监道:“让寄雨过来,朕有话要问她。” “是。” 接着,寄雨便是走了进来。 “宁儿叫你来给朕传什么话?” “小姐说,请皇上回正乾宫一趟。” “那些来请安的夫人都走了?” “没有。” 没有?那宁儿干什么让自己回去? “宁儿是怎么跟你说的?跟朕说原话。”看到寄雨嘴边的那笑,司空澈就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宁儿肯定还有别的意思。 “小姐当时跟那些夫人和小姐们说,难得宫里来这么多漂亮的小姐,陪着我跟皇上一起说说话也好。” “哦,是这样……” 正乾宫中,苏洛宁强忍着不耐烦跟那些夫人们闲聊,正想着司空澈怎么还不过来呢,就听到外面有太监的通报声传来,“皇上驾到!” 听到这声通报,里面的一众夫人、小姐赶紧起身相迎。 须臾之后,身着一身月白云纹锦衣的司空澈便是从殿外走了进来,那些夫人和小姐们纷纷向司空澈行礼。 司空澈径直走到苏洛宁的身边,然后出声道:“都免礼吧。” “谢皇上。” 这时候那些小姐们大都害羞地低下了头去,不过也有大胆的,站在那里偷偷抬眼去看司空澈,这看一眼,一颗心都是砰砰地跳个不停,皇上他真的好英俊啊。 苏洛宁此时亦是含笑开口道:“都坐啊,别站着。” 那些夫人和小姐们纷纷坐下之后,苏洛宁眸光灿灿地看向司空澈,笑意盈然地道:“皇上您看,今天来的这些小姐们,个个长得都是漂亮,把这正乾宫映得都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光彩来。” 那些小姐们听闻这话,不由在心中暗喜,之前爹娘来说,以后若是进宫了,一定要小心皇后娘娘,她手腕高、心机多,千万要防着她。可是今日一看,皇后娘娘完全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啊,皇后对她们多亲切啊,还专门让人请了皇上过来跟她们见面呢。现在还当着皇上的面这般夸她们,真是极好的一位皇后,说话也和声和气的,一看就是个很亲和的人,以后进了宫肯定很好相处。 想到这里,她们也就放下心来了。 司空澈听了苏洛宁这话之后,含笑点头,“嗯,是漂亮,跟那个郎依兰一样漂亮。”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里的空气像是被冻结了一样,那些夫人和小姐们全都僵在那里,她们刚刚听到了什么?刚刚皇上的确是提起了那个名字是吧?郎依兰,那个女人她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皇宫里早就有流言传出来了,那郎依兰想要嫁给当时还是澈王的皇上,可是皇上不愿意,她就伙同自己的皇妃姑母给皇上下药,试图把生米做成熟饭,逼得皇上不得不娶她。但是却被皇上识破,直接丢了一个宫里的侍卫给那郎依兰,最终郎依兰设计皇上不成,反被一个侍卫给破了处子之身,不得不嫁给一个身份低贱的侍卫,听说那郎依兰现在已经疯了,被关在郎府之中,郎家的人根本就不让她出来见人。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大家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而这个时候,皇上又重新提起这件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警告吗? 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只见一个夫人连忙起身,对着司空澈和苏洛宁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妇家里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 然后其他人也是接连反应过来,纷纷起身告退,没多久的功夫,正乾宫就重新恢复了平静。 那些离开了正乾宫的夫人不由聚在一起,低声议论道:“你们说,方才皇上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还不明显吗?警告我们呗,警告我们不要像郎家的小姐郎依兰一样,不然的话,我们的女儿就会沦落到跟郎家小姐一样的下场。” “啊?这是不让我们提选秀女的事情吗?” “估计是,我家老爷说,他已经写了好几个折子跟皇上提选秀女的事情,可是皇上连个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没有看到那些奏折一样。” “我家老爷也是啊,选秀女的折子递上去了好几个,就是不见皇上回应什么。” “皇上这是不打算选秀女吗?可是难不成一辈子都不选秀女啊,后宫里就只留皇后一个人吗?这皇后也太霸道无理了吧?” 另一位夫人闻言却是摇头,“依我看,霸道无理的不是皇后娘娘,而是皇上。你看皇后娘娘刚才跟我们说话的时候,不是听好的吗?还夸我女儿长得漂亮,她不也问你的女儿会些什么才艺了吗?看来是为选秀女做打算。倒是皇上一进来,就说那样的话,我看就是皇上不同意。” 皇上是一国之君,他不同意,那就真的没辙了。本来还想着提议选秀女的折子多了,皇上不可能置之不理的,现在皇上这么一说的话,她们的心里倒还真是有些害怕。 回去得告诉自家老爷,提议选秀女的折子可不能再往上递了,万一真把皇上给惹恼了,拿他们的女儿下手,把他们的女儿弄成跟郎家小姐一样的下场该怎么办?这种事情还是让别人去做吧。 而此时正乾宫当中,司空澈用食指挑起苏洛宁的下巴,笑着道:“怎么样?我刚刚的表现,夫人还满意吗?” 苏洛宁故意装傻,“我有什么满不满意的?我让寄雨请你过来,是一起说会儿话的,你可倒好,这一来,就把她们人全都给吓走了。” “哎,宁儿,你的意思是我会错意了?你叫我过来不是为了赶她们走,而是为了让我跟她们说话?” 苏洛宁含笑点头,“你说呢?” “要我说。宁儿,你故意让寄雨去请我,而不是吩咐其他宫女去请我,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这样不寻常的事情我自然得好好询问寄雨一番了。宁儿,我多了解你啊,我一听寄雨那话,我怎么还会猜不出你的心思呢,你不就是想让我过来替你赶走那些夫人小姐们吗?我任务完成得这样好,你说你不奖励我也就算了,这还翻脸不认账了。” “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的。”苏洛宁说完朝着司空澈眨了眨眼睛,然后端起手边的茶水,刚喝了一口,还没待咽下去,司空澈就已经快速地吻了上来。 苏洛宁脸上霎时间一红,那茶水全都进了司空澈的口中。 待司空澈退开之后,苏洛宁手里端着的茶水已经洒了一大半,全都洒在了方才突然吻上来的司空澈的身上。 “你说你这人……”苏洛宁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只好郁闷地道:“衣裳都湿了吧。” 司空澈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茶水泼湿的衣裳,嘴角笑了笑,然后抬手就把衣裳给脱了下来。 正在擦手的苏洛宁见状,不由紧张地道:“你……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衣裳湿了吗?当然是脱掉啊,难道你还要我在大冬天的穿湿衣服啊?” 哎等一下,你脱就脱,抱我干什么啊? “宁儿,我的奖励。” “什么奖励?”苏洛宁一头雾水。 “我完成了你给我的任务啊,你当然得给我奖励。” 我说皇上,现在这大白天的,你……太流氓了吧? 苏洛宁不由在心中暗暗算了一下,罢了,这笔买卖自己还是很划算的。最起码自己脱掉了善妒、霸道、阻止皇上选秀女的帽子。 她们可都看到了,自己对她们的态度像是对待亲姐妹一样亲切,就等着她们进宫来伺候皇上了,但是皇上不愿意啊,自己有什么办法,自己其实很无辜啊,你们要怪就去怪皇上去吧。 果然,在那天之后,那些夫人们私下里聚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再说,皇后娘娘如何如何霸道,仗着皇上的宠爱,阻止皇上选秀女了。反而称颂苏洛宁,说她是一个贤明大度的皇后,积极为那些小姐们创造机会,但是无奈皇上不愿意。 司空澈听说之后,不由玩笑地对苏洛宁道:“我说宁儿啊,说好的一起同甘共苦呢?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博得一个贤良淑德的名声,我却是惨了,被人诟病得可以。” “我说皇上啊,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怎么光听坏的,不听好的啊,那还有很多人说你用情专一,是个绝世好男人呢。说我苏洛宁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得以嫁给你这样一个男人。” 司空澈闻言笑了笑,的确,从那天自己当着那些夫人小姐的面说出郎依兰的名字之后,递上来选秀女的折子明显少了很多。 司空澈那天的话停在她们的耳中明显就是危险,有待嫁女儿的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上折子提起选秀女的事情,唯恐惹恼了司空澈,司空澈炮制旧法,也毁了他们的女儿。所以,为了自己的女儿,他们也不敢轻易上奏了。 那些没有合适年龄女儿的大臣呢,大多对选秀女的事情根本就不关心,这毕竟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皇上不选秀女更好呢,他们没有合适年龄的女儿,比起那些有女儿给送入皇宫的大臣来说,他们多吃亏啊,在后宫中没有他们的势力。 当然还有一些极其操心的大臣,仍旧上奏折提起选秀女的事情,但是司空澈也一概置之不理,没有其他人的附和,这件事孤掌难鸣,根本提不上日程,司空澈自己也是清静了不少。 司空澈见苏洛宁只顾忙自己,不由道:“你这怎么都装在食盒里呢?我都还没吃呢。” “你以为我是做给你吃的啊?想得美,这是给晴儿的,她最近不是害喜厉害,什么都吃不下吗?我做些酸甜的点心给她送去,看看能不能让她多吃一点。” “真的一点都没给我留?” 苏洛宁闻言含笑看他,“你不是不喜欢吃点心什么的吗?”说到这里,苏洛宁又不由想到当初自己跟司空澈刚成亲的时候,他明明不喜欢吃点心,却还让自己给他买点心,那么讨厌吃点心的他,竟还陪着自己把那些点心都吃完了。 之后,苏洛宁每次看到司空澈对点心无比抗拒的时候都在想,那天晚上他是怎么忍着把那些点心都给吃完的呢? 不久之后,从皇宫传出来消息,皇后娘娘又有喜了。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人们关心的有两件事,一件是,皇后娘娘这次怀的究竟是不是男孩儿。另外一件事是,这次皇上是该选秀女了吧?皇上的后宫之中只有皇后一人,现下皇后又有了身孕,这皇上正值年轻气盛的时候,不选秀女,这房事…… 于是,刚刚沉寂下去的选秀女之事又被提了上来,但是无论他们怎么提,司空澈在这件事情上就好像耳聋又眼瞎一样,根本就听不见,也看不到。 他总是这样避而不谈,你能奈他如何? 苏洛宁再次有孕,心情倒是比上次放松了很多,毕竟那时候前有狼后有虎的,生怕别人害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一次却是轻松得很。 苏洛宁从水晶盘里拈了一枚腌好的酸梅来吃,目光看向正趴在榻上玩算盘的女儿,仔细观察了半晌之后,她抬头对正在书桌前批阅奏章的司空澈道:“澈,你觉得我来教我们女儿做生意怎么样?” 司空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然后含笑对苏洛宁道:“那我们瑶儿岂不是成了这世上第一个做商人的公主?” ------题外话------ 大结局啦,明天开始更番外。 新文已开更,《恶毒郡主撩上冷情皇叔》,希望亲们收藏支持,爱你们,么么。 短简介:穿越了?淡定,好歹是自己的前世,还是个郡主。不过,怎么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啊? 名声太坏,被孤立?嗯,听说那个神通广大的皇叔是我亲师叔,抱个大腿先。 人设太恶毒,只能做女配?得,女主你们争去吧,我就抱着皇叔的大腿,直抱到天荒地老、岁月静好。 太子未婚夫要退婚,改娶白莲花心机堂姐?退,赶紧退,我要嫁的人是你皇叔好吗? 什么?又不退了,想吃我这颗回头草?别,在我眼里你已经是我侄儿了,我俩可差着辈儿呢。 所以,皇叔,我抱着你的大腿都抱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什么时候娶我呢? 瑶儿公主 谁的玉佩?(一更) 伙计董二满脸堆笑地把客人送出口,心中想着这个月又多了一笔进账,马上就是月底了,希望接下来几天客人也能多一点吧。 董二招呼了客人离开,正要转身回铺子里去,却注意到铺子门前站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儿,脸上、身上、头发上全是泥土,身上的泥土有的干了,有的还湿着,一张脸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头发已经被泥土给黏在了一起。 而此时这个小女孩儿正盯着铺子里面看,董二心道:又是一个痴心妄想的乞儿,这里面的衣服可不是她能妄想穿上的。 那小女孩儿此时也注意到董二在看她,董二知道她能看懂自己眼神里的轻蔑,他也不怕她看懂,对待这些蹬鼻子上脸的乞丐就应该这样,不然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这个年纪的乞儿要比混迹多年的老乞丐脸皮薄得多,董二知道,一般情况下,被自己这样的眼神看着的话,他们也就会识趣地走了。 可是那女孩儿像是没有看到董二的眼神似的,竟是抬脚就往铺子里走了进来,董二见状一惊,赶紧上前拦住她,“哎,你要饭到别处要去,我们这里是衣铺,没饭菜给你。” 开玩笑,现在里面全都是客人,若是让这个乞儿进去了,铺子里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谁说我是来要饭的,我是来要衣裳的。”小女孩儿开口,稚嫩的嗓音却带着一种清凉的干脆。 “走走,到别处要去,你知道这里的一身衣裳要多少银子吗?别在这里捣乱,赶紧走。”她还真以为这衣裳是随便能施舍给她的? 那女孩儿不怒反笑,“今天我还非要进去不可了。”说完之后,这扬声道:“你们这阮家的铺子还真是了不起,连客人都挑,说说呗,你们挑选客人的标准是什么,让大家伙儿都听听,也省得以后大家来了不让进,若是不符合你们的标准,我们就不来了,也省得白跑一趟,大家伙儿,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见得一个小乞儿在衣铺的门口叫板,觉得新鲜,不少人前来围观,听到这小女孩儿这样说,那些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扬声应和,其实也就是起哄罢了。 董二一见这情形,面上焦急起来,这个小乞儿怎么那么难缠啊,连无赖的招数都用上了。于是赶紧走到那小女孩儿的身边低声道:“你先别在这儿闹,等会儿我给你拿馒头出来,这总行了吧。” “什么?你说这里的衣裳不是给我们普通老百姓穿的?我们穿不起?”那小女孩儿故意拔高了声音道。 董二一听这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连忙对围观的百姓解释道:“不是,我没这么说,这想小乞丐乱说的。” “我没乱说,你刚刚就是这么说的!”小女儿继续大声道。 董二没辙,心想,自己今天可真是倒了大霉了,怎么就碰上这么个难缠的乞丐,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掌柜的知道了,非把自己给辞了不可。狠狠心,咬咬牙,董二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来,“给你!快给我走!” 然而已经晚了,这个时候铺子里的人已然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为首的一个大概二三十岁的男人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董二看到这人吓了一跳,这不是东家吗?他怎么也在?方才没看到他啊? “回东家的话,有乞儿来捣乱,我本来想打发了她,谁知道她竟吵吵起来了。” 小女孩儿笑着道:“打发我?用这个吗?”她手里举着董二给她的那枚铜钱。 但是此时那些围观百姓的目光却已经聚集在了那东家身边的少年身上,这是阮家的小少爷,有名的神童呢,听说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长得更是眉清目秀,不同凡俗,等他再长大一些,这城里的媒人肯定是要争抢起来了。 这两个孩子相距站着,这么一对比,相差还真是大。 那小女孩儿却一点儿没有因此感到羞愧,而是又往前走到那男人的面前,“这位叔叔便是这铺子的东家?” 那男人见这小女孩儿面对这么多人一点怯意都没有,她虽然身上脏兮兮的,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明亮清澈,漂亮得不像话。想一想,自己的儿子还比她大几岁,她这么小,却要以乞讨为生,实在是可怜。 于是语气也柔和了很多,“我是。” “你如果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的话,最好辞掉那个伙计吧。开门做生意,来者都是客,乞丐就没有发达的那一天吗?皇帝也有被赶下皇位的时候,难道我一身泥土,你就知道我一定没钱买衣服吗?这叫狗眼看人低!” 围观的百姓听了小女孩儿这番话,不由拍手叫好。 这铺子的东家见状赶忙道:“真是对不住,本店的伙计得罪了你,你进去选,选中了什么衣裳,我白送给你。” “这我可不要,我娘说了,白拿了别人的,就等于欠了别人的人情,钱好还,情就难还了。” 小女孩儿的声音如夏日檐下微风轻抚过的琉璃铃铛,悦耳动听,而一字一句又是清晰定然,那东家见着这孩子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神情泰然,说出的话又都是很有道理。 心里想着,自己这店里的伙计怕真是看走了眼,这样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呢?还是说,这孩子的家里突然遭遇了什么祸事,家道中落了? 这男人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一想到这小女孩儿很有可能已然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了,便是生出了一些怜爱之情。 “没关系,这个人情,叔叔不让你还。” “那也不行,人情债绝对不能欠的。” “父亲,不如让她去我们家做工,拿工钱抵衣服的钱就是了。”这时,一时站在那男人身边的少年开了口。 男人闻言眼睛一亮,“对,这样就可以了。” “不,不用了,我……” 不等小女孩儿把话说完,那男人就转身对那掌柜的道:“快去拿一身干净的衣服来给这小姑娘。” 那掌柜的有些为难,“这没有现成的,身量都不合适啊,恐怕得改一改。” “那就给她量身,赶紧改一改。” “是。”那掌柜的应了一声,对小女孩儿道:“小姑娘,来,进来吧,我给你量身。” “不……” “别推辞了,掌柜的都已经答应你了,就绝对不会反悔的。” 那掌柜的一边给这小女孩儿量身,一边道:“小丫头,你可算是交了好运,我这东家是一等一的心好,善良。你若是跟他去了阮府,肯定就能留下来了,以后吃饭穿衣什么的都不用发愁。” 那掌柜的嘴里一直在跟小女孩儿说话,那小女孩儿想要说些什么,可根本就插不上嘴,最后她眼珠子一转,也没有再试图开口了。 量好身之后,那姓阮的东家走过来对小女孩儿道:“他们这里改衣服还得一会儿,你先跟我回去阮家吧。” “好啊。” 等他们离开之后,铺子里的掌柜走到董二的面前,对他道:“今天的工不用做了,喏,这是给你的这个月的工钱,多出来的那些算是辞退你之后给的补偿。” “掌柜的,今天的事儿不能怪我,是那个小乞丐非要找事儿,您说她那浑身脏兮兮的,我能让她进来吗?其他客人被吓跑了不说,摸脏了我们的衣裳怎么办呢?我也是为我们的铺子着想啊。” “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是东家吩咐我辞退你的,你要讲道理,就跟东家讲去,我也做不了主啊。” “我可真是倒霉,东家怎么会突然来了呢?我之前根本就没看到他啊。” “你说倒霉那还真是,就在你出去的功夫,东家刚刚从后门进来,转眼间就听到门前的动静了,这才出来看。” …… “好了,我们到了,来,下来吧。” 小女孩儿跟他们一样踩着凳子下了马车,抬头看到一座宅子,门额的牌匾上写着黑底金字的‘阮府’两个大字。 进了府门,阮睿思赶紧招来一个侍女,对她道:“你先带她去沐浴,衣服等会儿铺子里会送过来,你就先给她找一件芷儿的衣裳先将就穿着吧。” “是,奴婢知道了。”那侍女说完之后,便是带着小女孩儿去沐浴更衣。 “这位姐姐,我自己洗就行了。” “行,你洗吧,我先出去了。脏衣服脱下之后,就放在屏风这里就行了,我去给你找一件小姐的衣裳来。” “谢谢姐姐了,你真好。” 那侍女心道:这小女孩儿嘴可真甜,也不知道老爷是从哪里遇到的,把她带回府里又是为了什么。 心中怀着疑惑,她去了他们家小姐那里,一进去,正看到他们家小姐跟他们表小姐在一起说话,连忙上前行了礼,道:“小姐,老爷方才带回来一个孩子,大约十岁左右,她没有干净的衣服穿,老爷吩咐奴婢来小姐这里寻一件衣服来,暂时给那孩子穿上,等会儿铺子里的衣服就会送来了。” 坐在那里的两位小姐闻言都是很诧异,“父亲不是刚刚出去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奴婢也不知道。” “那女孩儿是什么人?” “老爷没说,奴婢不知。” 眼看着从这女孩儿的嘴里问不出什么来,这阮小姐也就不再问了,只吩咐自己的侍女道:“你去给她找一件我的衣裳来。” 那侍女很快就找来了一件,正要递给来要衣裳的侍女,那位表小姐却是开口道:“也不知她是什么身份,不必送这样好的衣服吧。” 那阮小姐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道:“也没什么,这件衣裳我穿着小了,以后肯定也穿不着了,反正也是要送人的,送给谁都是一样的。” 那表小姐闻言笑了一笑,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来,“芷儿姐姐真是心善,我可是比不上。” 阮小姐闻言亦只是淡淡笑了笑,也没说别的什么。 那侍女接过衣服,转身就离开了,心道:这表小姐跟自家小姐一比,倒也是差了。 回到刚才的房间,侍女对着正在屏风后沐浴的小女孩儿道:“小姑娘,我把干净的衣服给你放在凳子上了。” 屏风后传来小女孩儿的声音,“好的,谢谢姐姐了。” 那侍女闻言不由一笑,“这孩子还挺懂礼貌的,一口一个谢谢。” 这厢她正要转身出去,却看到被放在屏风下那一身脏衣服,侍女犹豫了一下,便是过去把那衣服给捡了起来,还是先让人去洗一洗吧,万一她还要呢。不过这样脏的衣服,等会儿自己过去给浣衣的侍女的时候,肯定要遭白眼了。 …… 而这厢里,那阮睿思正跟自己的夫人在说那个小女孩儿的事情,“你没看她当时那个架势,我看着她肯定不同凡响。” 他的夫人听了他的话之后,觉得他是有些夸张了,不由失笑道:“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而已,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 “不行你问我们牧深,当时他也在场。” 阮夫人看向自己的儿子,“果真是那样吗?那个小女孩儿真有那么厉害?” 阮牧深点了点头,“我的确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儿。” 软夫人一听,倒还真有些好奇了,“被你们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他们正在这里说着,外面的一个侍女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少爷,你的玉佩。” 阮牧深闻言诧异,“我的玉佩?!” “怎么了?”阮睿思见自己儿子神色大变,不由开口问道。 而阮牧深却没有回答自己父亲的话,而是从那侍女的手中把玉佩拿来仔细看了看,然后道:“这不是我的玉佩。” “不是你的玉佩?这怎么不是你的玉佩,这不是你祖母送给你的那个吗?”阮睿思就这么打眼一看,就认出了这是自己儿子的玉佩。 “不是,我的那枚玉佩左下角雕的是一株梅花,这枚玉佩雕的是荷花。” 阮睿思凑过去看了一眼,浑身一惊,“还真是哎,怎么会这样?” 阮牧深已经抬头看向那侍女,开口问道:“这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是采薇送来的。” “你快叫她进来,我有话要问她,”阮睿思沉声道。 采薇本来就没走,她想着老爷肯定会招自己进去的。 她刚一进去,还未行礼,那阮睿思就问她,“这玉佩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我刚刚从那小姑娘的衣裳里翻出来的,我本来还以为她是一个好孩子呢,懂礼貌,嘴又甜,可是谁知道竟然会偷东西。”偷的还是老夫人送给小少爷的玉佩,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玉佩不是我的,她没偷我的东西。”少年冷着声音道。 “啊?不是少爷的?可是……” “她洗完澡了吗?如果洗完了话,你把她带到老夫人那里去,我们有话要问她。” “是……是。”那侍女采薇现在就搞不清楚状况了,本来她是好心想要给那个孩子洗衣服的,可是谁知道却突然从衣服里掉出来一枚脏兮兮的玉佩,她就先把那玉佩和冲干净了,可是谁知道这枚玉佩跟小少爷的一模一样,她当然就以为是那个小女孩儿偷的。 可是小少爷方才又说这不是他的玉佩,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时候小女孩儿已经洗完了,穿好干净的衣服之后,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脏衣服了,而此时侍女采薇就从外面进了来,小女孩儿一见她就甜甜一笑,然后问道:“姐姐,我原来的衣裳在哪里呢?那里面还有我的东西呢?” 采薇此时却是愣在那里,根本就听不见小女孩儿在说什么,只是愣怔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儿,这孩子长得也太漂亮了吧,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孩子。 “老爷说,让我带你去老夫人的房里,他有些话要问你。” “啊?问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方才老爷就说了那么一句,就让自己出来了。 小女孩儿跟着采薇一起去了阮家老夫人住的院子,这里相对来说,是整个府里最安静的地方,但是此时小女孩儿却能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主人谈话的声音。 “夫人,少爷那小姑娘已经到了。” “快让她进来。” 小女孩儿走了进来,却也不怯生,先是跟阮家的老夫人问了安,又是跟阮睿思跟软夫人见了礼,之后还甜甜地叫了阮牧深一声哥哥。 阮睿思则是有些愣怔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儿,方才她一脸的泥,自己根本就没有看出来,原来她是这样漂亮的一个孩子,原本他只看到她的眼睛是很有灵气的,如今才知道,原来这张脸合该是衬这样的眼睛。 “这么漂亮的一个小人儿,快过来,让我看看。” 小女孩儿倒也大大方方地走到那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连声道:“好,好,真是好。” 阮睿思这时稍稍回过神来,心道:不能光说好啊,正事还没问呢。 “我还没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瑶儿,我爹娘和叔叔伯伯他们都这样叫我。” “等一下,你爹娘他们……都还活着吗?” “当然活着啊。”小女孩儿不解地眨眼睛。 阮睿思面上不由有些尴尬,倒是自己先入为主了,听到那铺里的伙计说她是乞儿,又见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就以为她是孤儿,是乞丐,这么说来,其实这孩子并不是乞儿了。 “那你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我们铺子的门口?你的父母不陪着你吗?” “我经常一个人出来玩儿啊。” 原来是这样,她是出来玩儿的。 “那你的衣服……?” “我走在路上的时候摔了一跤,前几天不是刚下过雨吗?正好跌在了泥潭里,本来是想买一身新衣服的,可是碰到你们铺里的那个伙计,我都气死了。”小女孩儿想起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不由皱了皱鼻头,因为她年纪小,所以这动作做起来很可爱,倒是叫人觉不出她的生气了,只觉得是女孩儿子的娇俏。 “那这玉佩是你的吗?”阮睿思把那枚玉佩拿出来递到小女孩儿的面前。 那小女孩儿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赶紧从阮睿思的手里接过,“太好了,原来在这里啊,我还以为是被我弄丢了呢。”自己来这一趟乾风国可就是为了它。 “你还没回答我,这是你的吗?”不止是阮睿思,软老夫人他们此时都是等着小女孩儿的回答。 “不是,这是别人的,我要还给他的。” ------题外话------ 番外,依旧每天两更啊。! 瑶儿公主 淳王来接(二更) 阮家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阮睿思又是看着那小女孩儿问道:“是谁的?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上呢?” 小女孩儿却是笑着反问道:“为什么问这个呢?”虽然她是笑着的,但是神情之中有几分戒备。 阮睿思赶紧道:“你别误会,是这样的,我这里也有一枚跟你这枚一样的玉佩。”阮睿思把自己儿子的那枚玉佩拿出来给小女孩儿看。 小女孩儿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怎么会?” “所以我们才问你是怎么得来的这枚玉佩,因为这玉佩的主人跟我们有些渊源。” 小女孩儿想了一下,然后天真地看着他们几人,开口问道:“你们是怀疑这枚玉佩是我偷的吗?” “不是,你别误会,我们只是……” “既然你们跟这玉佩的主人有渊源,自然知道玉佩的主人就是淳王殿下。你们问我是怎么得来的,是我小时候他送给我的,我这次赶过来就是特意还他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阮睿思觉得这孩子生气的时候,很有一股慑人的气势,“瑶儿,你别误会,我们不是怀疑你偷了玉佩,只是这玉佩是……是我们跟淳王的信物,所以才那么问你的。” “哎呀,算了,我也不是生气啦,其实你们怀疑我也是应该的。” “孩子,听你刚刚话里的意思,你不是这里的人啊,你来这里,就是特意还淳王这枚玉佩的?” “是啊,我不是你们乾风国的人,我是祈灵国的。” “那你父母呢,没有跟你一起来吗?”从祈灵国到乾风国,不可能就这么让小女孩儿一个人过来吧? “没有,我自己一个人来的。” “啊?!”阮家的几人都是惊讶地看着小女孩儿。 阮老夫人更是拉着小女孩儿的手道:“这么可人儿的孩子,你父母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奔波,你一个小孩子是怎么千里迢迢到这里来的?万一路上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好?” “不会有意外的,再说了,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了,我娘说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说到这里,小女孩儿却是突然顿住不说了。 “怎么不说了?” 小女孩儿笑了笑,道:“我娘说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出远门的。” 阮老夫人心中暗道:这做娘亲的心还真大,这样一个漂亮伶俐的小姑娘,竟然放心让她独自一人走远路,也不怕被人给拐走了,但是她想着当着孩子的面儿说人家娘亲是有些不太好,所以也就没有开口说什么了。 “孩子,这样,你就暂时先在我们这里住下吧,你这次来乾风不就是为了还淳王玉佩的吗?等过了这一阵儿,我亲自送你去京城找淳王殿下怎么样?”让这样一个女孩子独自上路,实在太不安心了。 “不用了,我可以的。”早知道自己就不进那家店了,怎么偏偏碰上了跟这枚玉佩相关的人。 “好了,你不用再推辞了,就暂且现在我们府上住下吧,我先去给淳王去一封书信,告知他这件事,之后我再带着你去京城。” “真的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好意……” “别再跟我们客气了,既然你能得淳王赠玉佩,那跟我们也算是有缘,不算是外人。”能让淳王把这枚玉佩给送了,这小女孩儿可不简单啊。 小女孩儿推辞不过,只好暂且答应了。好吧,反正她此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见到淳王,把玉佩还给他,虽然现在的情况跟自己之前计划好的有些不一样,但是,就这样吧。 于是,小女孩儿也便是在阮府住了下来。 下人们都道府里来了一个极漂亮的一个小女孩儿,身上还有一枚跟小少爷一模一样的玉佩,他们都议论说这个小女孩儿是小少爷的娃娃亲呢。 那阮小姐听得外面的侍女们叽叽喳喳的,不由对自己的贴身侍女道:“你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儿,都在说些什么呢。” 那侍女离开之后,一旁的表小姐开口道:“你啊,也太纵着自己身边的这些下人了,把她们惯的,一个个都没了规矩。” “又不是什么大事,她们爱凑在一起说几句就让她们说去好了。” 不多时之后,那侍女回来了,回禀道:“下人们都在议论今日被老爷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 “哦,怎议论的?” “她们说那小姑娘沐浴之后,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长得漂亮极了。还说,她身上有一枚跟少爷一模一样的玉佩呢,老爷和夫人已经把她叫去老夫人那里说话了,出来的时候,他们都挺高兴的,大家都说那小姑娘跟少爷是娃娃亲呢,玉佩就是信物。” 阮小姐听完这话之后,下意识地就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女孩子,她知道自己的这个表妹喜欢自己的哥哥,如今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娃娃亲,她心里当然不高兴。 阮绪芷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外面跑了进来,“姐姐你听说了吗?哥哥的那个娃娃亲小女孩儿找来了。” “你不是天天都跑出去疯玩儿吗?今天怎么在家里?” “哎呀,你别管这个了,姐姐、沛珍表姐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个小姑娘究竟什么样子吧。” 阮绪芷闻言不由笑了,“人家叫她小姑娘,你也叫她小姑娘,你们俩可是差不多大。” “好了,别管叫什么,我听下人们说那女孩儿长得可好看了,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也不管自己的姐姐答不答应,那男孩儿拉了人就走,而那位表小姐也是跟了上去,其实她未尝不好奇,那个小女孩儿究竟长什么样子,真有他们说的那么漂亮吗? 但是他们三个过去的时候,却是被阮夫人给拦在了外面,“好了,瑶儿累了,我让她休息了,你们别再进去打扰她了。” “可是我们就看一眼,一眼也不行吗?”男孩儿拉着自己母亲的衣袖祈求道。 “她又不是马上就要走了,瑶儿会在我们府里住上一阵子的,你们想看她有的是机会。晚上的时候,她会跟我们一起吃饭,到时候你们尽可以好好看了。现在,赶紧都回去吧,别吵着瑶儿休息了。”那孩子真是让人心疼,这么小的年纪,一个人从祈灵国到乾风国来,一路上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他们三个还是被阮夫人给赶走了,尤其那表小姐的脸上更是失落,看得出来姑姑很喜欢那个女孩子,自己才是她的亲侄女儿啊。 看到真人,他们只好去问阮牧深,“哥哥,那个女孩儿真的是你的娃娃亲吗?听说她长得漂亮极了是不是真的?” 阮牧深拍了一下自己弟弟的脑袋,“问这么多干什么?小心等会儿父亲看到你,又要问你功课,到时候你答不出来,父亲又要罚你。” 这话果然很起作用,那小男孩儿顿时变了脸色,赶紧就溜之大吉了。 阮绪芷却没有开口问这些问题,因为毕竟表妹也在这里,当着她的面提娃娃亲什么的,不太好。 但是阮绪芷没有想到,自己没有开口问,那表小姐却是开了口,“表哥,我听下人们说那位姑娘长得很漂亮是吗?” 阮牧深稍稍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是很漂亮。” 那表小姐闻言,一双眼睛瞬间暗淡了下去。 等到晚上在饭桌上真正看到那小女孩儿的时候,她就更加失落了,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她长得真的很漂亮,而且还很扇言谈,一句话能把大家都逗得很开心,跟她比起来,不止自己,就连绪芷表姐都被她比得暗淡无光。 到了晚上,瑶儿睡在阮府的大床上,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睡到这样舒服的床了,客栈的床一点都不舒服,咯得后背疼。她今天之所以会跟阮老爷回府,也是因为想要在阮府里睡一晚,客栈里毕竟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瑶儿在阮府住了下来,白日里陪着阮夫人和老夫人说话,闲着的时候从书房里拿本书来看,倒也是清闲悠哉。 这日瑶儿一边陪着阮夫人说话,一边把自己方才送小花园里剪下的花枝插到花瓶之中,手里拿着花剪,看到不满意的地方,也便是修剪一下。 阮夫人看了,不由含笑点头,“你这花插得可真漂亮,谁教你的?” “我娘,她平时就喜欢摆弄花花草草,我从小看到大,在一旁也是跟着学会儿了点儿。” 两人正说这话,阮老爷带着自己的儿子阮牧深回来了,阮牧深先是向阮夫人请了安,“母亲。” 阮夫人朝着他点了点头。 而瑶儿也是含笑对他们二人道:“阮伯伯和牧深哥哥回来了?” “嗯,这花是你插的吗?可真好看。”阮睿思亦是笑着道。 瑶儿把插好的花瓶摆在桌上,道:“绪芷姐姐邀我去做花蜜呢,我先过去了。” “嗯,你去吧。” 瑶儿告退之后,便是走出了阮夫人的房间。 等她离开之后,阮夫人看着桌上的这个花瓶道:“这个瑶儿可真是个宝贝,无论哪个地方都是让人喜欢,我见过许多女孩子,可从来没有过像她这样聪明又漂亮的。” 阮牧深此时却是开口道:“父亲,母亲,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也先告退了。” “嗯,你去吧。” 看着自己儿子离开的背影,阮夫人含笑道:“老爷,这瑶儿跟我们家可真是有缘啊,那玉佩,母亲不是说原本是用来定儿女亲家的吗?我想着虽然那玉佩不是瑶儿的,但是能到她手里,又叫我们碰见,总是上天有所安排的,你说是不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昨个儿母亲就跟我说了,说是很喜欢瑶儿这丫头,看看能不能把这门亲事给说下来。我想着还是等淳王的信来了再说吧,瑶儿一个小孩子,有些事情我们不好问她,她也未必能说得清楚。” 阮夫人点头,“不过若是有淳王在其中保媒的话,这桩婚事应该也不会有问题。我瞧着,我们牧深也挺喜欢瑶儿的。” “但是,夫人,你没觉着沛珍对我们牧深也是……” 阮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没跟你说,其实我娘家那里已经有了这个意思了,想给沛珍和牧深定亲,我没答应。沛珍这孩子……不合适。” 阮睿思也觉得不合适,但因为那孩子是自己夫人娘家的侄女儿,他也没敢说什么,但是此刻听到自己夫人这样说,他就放下心来了,那个沛珍的确有些小家子气。 瑶儿这日正在房间里午睡,只听得外面有人在敲自己的窗户,瑶儿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看,却原来是阮家的小儿子在外面。 瑶儿正要开口,那阮玉成就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瑶儿便也是放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跟我来,我有好玩儿的事情。” 瑶儿想了一下,为了不惊动在外间午睡的侍女,她便也从窗户上爬了出来,而阮玉成则在外面接着她。 “来,跟我走。”阮玉成便是带着瑶儿悄悄走远了。 而此时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拐角的走廊处站了一个人,正是阮家的大少爷阮牧深,他手里拿着的那本棋谱,正是昨日瑶儿找他要的那本。 阮玉成带着瑶儿离开了阮府,去到一处果园,那里满是桃树,桃子都已经成熟了,一个个挂在枝头,看着很是诱人。 阮玉成小声对瑶儿道:“这里看果园的人,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睡觉,我们趁这个时候把他的桃子都摘干净了,他也不会知道。” 说完这话之后,阮玉成把腰间系着的那个布袋交给瑶儿,“我上树上去摘,你在下面捡。” 瑶儿点头,“好。” 阮玉成爬到树上,摘到兴起,瑶儿则是在下面捡着,眼看着一袋子都装满了,瑶儿冲上面的阮玉成道:“好了,快下来吧,已经装不下了。” 而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小兔崽子,你给我下来,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家偷东西,看我抓住你之后不打断了你的腿。” 阮玉成一听赶紧下了树,拉着瑶儿就跑,两个人就这么没命地跑着,跑了好久,等到跑不动了,才回头去看,发现那个人早就被他们两个给甩掉,两个人这时候才放松下来,一时之间都是累瘫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气,等到回过神来,连个人不由对视了一眼,然后都大笑了起来。 两个人从后门进来,正要探头看看,有没有人,却听到有声音从门后传来,“你们两个去哪里了?” 阮玉成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听出是自己哥哥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拉着瑶儿走进来,对阮牧深道:“我们就是出去玩儿了一会儿。” 阮牧深看了一眼阮玉成手里提着的布袋,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出去是做什么了?这件事要是被父亲给知道了,非打死你不可。你说你又不是没银子,非要跑到果园偷偷摘人家的果子干什么?这不就是偷东西吗?” 阮玉成神情有些委屈,“不就是几个桃子吗?我也没要他多少,你数数这里总共也没几个,我就是图好玩儿而已。” 这个时候,一旁的瑶儿也是开了口,“而且我们也不是偷,我走的时候给他放了几枚铜钱,足够买下这些桃子了。” 阮玉成闻言顿时惊讶地看着瑶儿,“你给他钱了?”语气不免有些失望。 瑶儿此时看着阮玉成道:“牧深哥哥说得对,不能偷东西,哪怕是再小的东西,一针一线,如果不经过别人的同意你擅自拿了,那就是偷。” 阮玉成闻言微微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阮牧深道:“玉成,你先回房去吧,把你的这些桃子赶紧藏起来,若是被父亲发现,你就完了。” 阮玉成一听这话也不敢耽搁,当即就拿着那些桃子赶紧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他离开之后,瑶儿打量了一下阮牧深的神色,犹豫地开口问道:“牧深哥哥,你生气了吗?” “我没生气,我只是觉得你以后还是别陪着玉成这样胡闹了,我父亲本来就嫌他爱玩儿,不求上进,你若是还陪着他的话,不就更助长了他吗?” “我知道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过几天就走了,也在你们家呆不了几日了,不然我也不会陪着玉成去闹了。” “是吗?”阮牧深的声音低了下来。 “嗯,今天伯父找我,跟我说了,淳王殿下已经从京城来接我了,大概过几天就能到了。” “噢。” “那,牧深哥哥,我也先回房去了。” “嗯,你去吧。” …… “瑶儿小姐,老爷叫您去前厅呢,淳王殿下已经到了。” 瑶儿闻言赶紧出了房门,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淳王呢,不过娘亲说,这位淳王对她有救命之恩,那应该就是个好人了。 “瑶儿快来,淳王殿下来接你了。” 萧亦淳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孩子,不由暗道:长得真是漂亮,自己当初抱着她的时候,她才刚一岁呢,现在都这么大了。 瑶儿走到萧亦淳的面前,看着他道:“你就是淳王殿下?” “是,我就是,你小时候我抱过你,不过你肯定是不记得了,那时候你还不记事呢。” 瑶儿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娘亲跟我说,当初我抱着你不肯撒手,谁要把我抱走,我就哭。” 萧亦淳闻言也颇有些感慨,“是啊,那时候你才一岁。” 瑶儿把那枚玉佩拿出来,递给萧亦淳,“我娘说,当初我拿着你的玉佩不肯撒手,你就把这玉佩送给我了。我那个时候小,不懂事,王爷叔叔你别介意,我这次来乾风国是特地把这个还给你的。” 萧亦淳闻言却没接,只是在瑶儿的耳边轻声道:“你父母真的让你一个人来的?” 瑶儿亦是压低了声音道:“我的身边有暗卫跟着。” 萧亦淳这才点点头,也是,就算司空澈和苏洛宁再怎么样,也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独自一人从祈灵来乾风的,只不过阮家的人不知道瑶儿公主的身份,所以没有想到罢了。 萧亦淳这时抬头看向阮老夫人和阮老爷,道:“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阮老夫人道:“王爷客气了,我跟你母妃一起长大,多年的感情,你不必跟我客气。你母妃还好吗?” “劳老夫人挂心,我母妃还好。” “这就好,来,我们大人到后堂去说话吧,让他们几个孩子自己玩儿去。” 阮老夫人和阮睿思对视了一眼,他们是真的有一件事要跟萧亦淳提。 瑶儿公主 身份显露(一更) “王爷请坐。”老夫人招呼着萧亦淳坐了下来。 而萧亦淳此时也是赶紧开了口,“老夫人,那玉佩的事情……我原是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当初见瑶儿那么喜欢,我也就给她了,希望老夫人不要见怪。” 当初从祈灵国回来之后,自己去看母妃,母妃就问起自己身上一直戴着的那枚玉佩怎么不见了,自己说是送给祈灵国的小公主了,母妃先是很惋惜了一阵,这才跟自己说了那玉佩的故事。却原来母妃未嫁人之时有一闺中密友,两人感情很好,时常聚在一起。后来那位密友要远嫁,两人依依惜别之际,就叫玉匠琢了这两枚相同的玉佩出来。因为母妃喜欢梅花,那位小姐喜欢荷花,所以角下便有一处不同,一个雕了梅花,一个雕了荷花。雕了梅花的给了那位小姐,而母妃则拿了雕了荷花的,也算是比起有个念想。 两人当时更是戏言,要把这两枚玉佩作为信物,将来成为儿女亲家。 只是,世事难料,后来母妃经历了那些事情,被父皇给关进了大牢,她们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老夫人闻言摆了摆手,“没关系,我跟你母妃的感情不会因为玉佩不在了,就淡了的。说起来也是有趣,当时我跟你母妃戏言,要以那两枚玉佩为信物做儿女亲家,可是我们两个偏偏都只生了一个儿子。” 老夫人在这个时候提起儿女亲家的事情,自然是有别的意思,只是萧亦淳刚到,却是参悟不透她的言外之意。 阮睿思和自己的妻子对视一眼,两个人的脸上都是有些笑意。 “王爷,我看着那个叫瑶儿的孩子挺不错的,她可曾定过亲事?” 萧亦淳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阮老夫人是什么意思了,心中不由一惊,赶紧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跟她,还有她的父母,也有好多年都没见过了。” 老夫人原本想着,能让淳王殿下亲自来接,这孩子的父母跟淳王殿下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但此时听到淳王殿下这么说,心中不由诧异,他跟这孩子的父母竟然好多年都没见过了,那他们的关系…… “那瑶儿这孩子的父母是……?” 萧亦淳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反问道:“瑶儿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关于她父母的事情。” “她说,她的父母是做生意的。”说到这里,老夫人心中暗暗起疑,如果那孩子的父母只是做生意的,何至于劳动淳王大驾亲自来接她?也许,那孩子是故意说了谎,这让老夫人他们对瑶儿的身份,更加起疑心了。 萧亦淳犹豫着要不要把瑶儿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想到他们方才问起瑶儿的婚事,他还是决定把瑶儿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以免造成什么误会。 萧亦淳想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其实瑶儿这也不算说谎,她的母亲的确是做生意的,而且,生意做得还很大,在祈灵国算是数一数二的。” 阮家也是生意场上的人,对祈灵国的商人也是知道一些的,能被淳王说是数一数二的,也真没几家,但是……等一下!王爷刚才说,瑶儿的母亲是做生意的,并不是他的父亲,如果是母亲的话,那也只有赫赫有名的苏家了。 阮睿思想到这里,不由惊讶地出声道:“难道,是祈灵国的苏家?那瑶儿的父亲岂不是……?” 萧亦淳闻言点点头,道:“是的,瑶儿的父亲就是祈灵国的皇帝。” 这下可是惊呆了阮家的人,他们之前就已经想到,瑶儿的出身肯定不低,但是绝对没有想到,她会是祈灵国皇帝的女儿,是祈灵国的公主! 祈灵国的公主,他们自然是听说过。有关祈灵国皇帝和皇后的事情在民间都已经传遍了,祈灵国的皇帝登基这么多年,独守皇后一人,从来不曾选秀纳妃,众人啧啧称奇之际,也是心生艳羡。他们二人先是有了一个女儿,取名靖瑶,那孩子一出生便是荣耀加身,彼时她的父亲还不是皇上,就被先皇封为了公主,封号为昭荣。 这个昭荣公主现在更是祈灵国唯一的公主,那祈灵国的皇后后来又接连生了两个儿子,所以,所有人都说这祈灵国的驸马肯定是要经过千挑万选了。 这几日一直呆在他们府里的小女孩儿竟然就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昭荣公主!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自从淳王说了这些话之后,阮家的老夫人他们就再也没有提起瑶儿的婚事了。 阮家的人本来是想让萧亦淳在这里多住几日的,但是萧亦淳道:“瑶儿的两位姑姑都在京城,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都急坏了,我得赶紧带瑶儿去见她们。” 听到萧亦淳这样说,阮家的人也就没有再留他了,这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阮睿思宣布了这个消息,道:“明天淳王殿下跟瑶儿就要离开了,今天这顿饭就算是给他们送行了。” 听到自己的父亲这样说,那阮玉成赶紧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瑶儿,不无失落地道:“你就要走了?” 瑶儿轻轻点头。 “那你以后还会再回来吗?” 瑶儿想了想,道:“有缘千里来相会,如果有缘的话,自然会再见面。” 阮玉成撇了撇嘴,道:“你离开之后,就没人能陪我玩儿了。”说到这里,阮玉成凑到瑶儿的耳边道:“哥哥和姐姐他们都无聊得很,没有你有趣。” “能让瑶儿再在这里多留几天吗?”阮玉成看向萧亦淳面上带着请求的意味。 阮睿思闻言立刻轻斥道:“别胡闹。” 萧亦淳闻言却是道:“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吧,你宜华哥哥见到你一定很高兴。”宜华是萧亦淳的儿子,比阮玉成大一岁。 阮玉成闻言立刻道:“好啊,好啊。”他刚刚跟瑶儿熟悉起来,不想跟她就这么分开。 但是阮睿思却是犹豫着道:“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原就想着,我们两家相距太远了,平常都不怎么能见着面,正好趁这个机会,也好让这几个孩子熟悉熟悉,再者,我母妃用不了些日子就要搬进我王府去了,见到这些孩子她肯定也会很高兴。” 阮老夫人闻言立刻道:“你母妃她就要从搬出来了?!” 萧亦淳点头,阮老夫人高兴道:“这是一件大好事啊,怎么方才没跟我说,不行,我也得去一趟京城,我得去看看她啊,这么多年了,我们俩都没再见过一面,如今她终于要出来了,我怎么能不去见她,我一定要去见她。” “方才没跟老夫人说是因为这件事还未确定,唯恐让老夫人空欢喜一场,本来打算确定之后,再给老夫人您送信来的,不过想来这个时候说出来也无妨,虽然不能很确定,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好,好,那我便去京城走一趟。” 本来萧亦淳只是带瑶儿去京城的,但是这么一来,阮老夫人要去京城,阮睿思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母亲一个人去。 待这顿饭吃完之后,阮睿思便是和自己的妻子一起去了阮老夫人的房间商量这件事。 “你们也不用劝我,京城这一趟,我是肯定要去的。” 阮睿思见自己的母亲态度坚决,心知自己已然是劝不了她,便是开口道:“母亲,这样吧,既然你要去的话,我们全家就都陪着你去吧,我这就去给京城的刘掌柜写信让他帮我们先在京城租好宅子,等我们到了京城就可以住进去了。” “那生意怎么办呢?” “交给下面的人盯着就行了,反正我们也在京城呆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老夫人闻言点头,“这个主意好,你们这些做晚辈的也应该去看看她,当年我跟她……算了,不说了。”阮老夫人想起往事来不免有些伤感。 跟老夫人说定之后,阮睿思便是把这件事跟萧亦淳说了,但因为阮家老小这一次都要一起去京城,要收拾的东西有很多,明天肯定是走不成了,萧亦淳便也在阮家多呆了一天。 次日,府里的下人们都是忙着打理主人主人们要带走的东西,而阮睿思和他的妻子也是在房间里忙着收拾东西。 阮夫人一边收拾一边道:“真是没有想到瑶儿竟然会是祈灵国的公主,我们本来还想着先定下亲事,等她长大之后做我们的儿媳妇呢,这下算是彻底没希望了。且不说身份的问题,那祈灵国的皇帝就这么一个女儿,肯定宝贝得很,他怎么可能舍得把女儿嫁到乾风国来呢。” 阮睿思闻言亦是叹了一口气,“是啊,瑶儿那孩子样样都好,如果能嫁给牧深做我们的儿媳妇该多好,只是可惜啊,这两个孩子有缘无分,瑶儿她毕竟是公主。” “这话却也不对,瑶儿是公主,我们牧深就配不上她了吗?我们牧深要才华有才华,要相貌有相貌,这才刚十六,就有媒人来探口风了,以我们儿子的条件,也是能配得上公主的。”在母亲的眼里,自己的儿子总是优秀的,再说,这阮牧深也的确是优秀。 “配得上也不能娶啊,这公主能是好娶的吗?驸马没那么好当,少不了要被别人议论,做得好了,是靠公主的关系,做得不好了,那是你自己无能,是个颇受气的位置。我们阮家又不图财又不图势的,何苦让自己的儿子去受那个罪。” 阮夫人闻言点头,“这话说得有道理,公主是不能娶的,我也只是觉得可惜了,瑶儿那孩子实在是让我太中意了。” 两人正在这里说着话,却是听到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少爷,您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啊。” 阮睿思和阮夫人闻言,不由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暗讶然,方才他们两个说的话不会全被牧深给听去了吧? 两人正是诧异,阮牧深已经走了进来,冲着他们二人行礼,“父亲、母亲。” “嗯,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情来找我跟你娘亲吗?” “我是想来问问,明天我们什么时候走。” “吃过早饭之后就走。” 阮牧深点头,“我知道了,那父亲、母亲,我先回去了。” “好,早点赶回去休息,明天要赶路,肯定很累。” 待阮牧深离开之后,阮睿思不由对自己的夫人道:“你说,牧深刚刚听到了我们说的话吗?” 阮夫人道:“大概吧,不过让他听到也没什么,他还小呢,成亲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阮睿思点头,“不过,瑶儿呆在我们府上的这些日子,牧深跟她相处得倒是不错,我前几日还听到他们两个在书房里谈得津津有味的,我们牧深一向不怎么跟女孩儿玩儿,你看沛珍都来了我们府上多少日了,也没见牧深主动跟她说过一句话,不过,他对瑶儿倒是不错。”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他们都还是孩子呢,哪里有我们想得那样多。那瑶儿迟早都回去祈灵国的,等时间一长,什么都忘了,过些日子,估计连彼此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到了第二天,萧亦淳跟阮家的人一起吃过早饭之后,便是启程往京城去了,萧亦淳和阮睿思还有阮牧深在外面骑马,阮家的其他人和瑶儿他们分两辆马车坐了。 瑶儿是跟阮绪芷和阮家的那位表小姐坐的一辆马车,那位表小姐不由试探地问瑶儿道:“瑶儿,你跟淳王是什么关系啊?我听你唤他叔叔,你父母跟淳王的关系很好吗?” 瑶儿无聊地应道:“还可以吧,淳王救过我母亲的性命。” “你们家在祈灵国一定也很出名吧,不然淳王怎么会认识你们呢?” “嗯,还行。” 瑶儿扯着车窗的布帘,看着窗外的风景,正好这个时候阮牧深朝着这里看了过来,瑶儿离开就冲着他道:“牧深哥哥,我也要骑马!” 这个阮牧深可做不了主,只好去问萧亦淳,萧亦淳来到马车旁看着瑶儿问道:“你会骑马吗?” “当然会,我骑得可好了。” 萧亦淳闻言一笑,“行吧。” 瑶儿从马车上下来,被萧亦淳给抱到自己的马背上,瑶儿却是道:“我想要自己骑。” “你一个小孩子哪里能一个人骑马?我带着你过过瘾就行了。” “我可以的,你不信的话,让我试试不就行了吗?” 而这个时候,阮牧深开口道:“让瑶儿骑我这匹吧,这匹马性子温顺些,我跟父亲共乘一匹。” 瑶儿立刻开心道:“谢谢牧深哥哥,我就骑一会儿过过瘾,等会儿就还给你。” 这样好的天气,这样温柔的风,自己不策马驰骋一下的话,实在是有些亏了。 萧亦淳终是点头应了,只见瑶儿上马之后,手握缰绳,轻喝一声,那马儿便是朝前奔驰起来,转眼间已经跑出了好远。 阮睿思见状,不由诧异地转头看向萧亦淳,“就这么让她跑远了吗?别出了什么事情……” 萧亦淳淡淡笑道:“不用担心。”她的身边肯定跟着许多高手,怎么都不会让她出事的。 司空澈和苏洛宁还真是一对不寻常的父母,瑶儿还这么小,就让她学会了骑马,也是,合该只有他们这样的父母,才教得出瑶儿这样的孩子。 其实他却是猜错了,这骑马并不是司空澈和苏洛宁让瑶儿学的,她只是见得别人骑马很威风,就一定要去学,这孩子也很能吃苦,手都被缰绳磨破了,也从马背上摔下来了机会,都没有说过一次要放弃。 阮睿思闻言,只觉得惊诧,瑶儿可不是普通孩子啊,她是祈灵国的公主,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难道淳王不怕没有办法跟祈灵国的皇帝和皇后交代吗? 怎么他们都这么放心瑶儿?让她一个人从祈灵来到乾风国,还让她一个人骑马,跑不见了也不担心,实在是让他费解。 等到萧亦淳他们又是往前走了一段时候,见得瑶儿正在一颗树下等着他们,见他们过来了,瑶儿这才把马儿从树上解了下来,牵到阮牧深的面前,“牧深哥哥,你的马,还给你。” 过了骑马的瘾之后,瑶儿倒也是乖乖坐到了马车上。 阮绪芷看着瑶儿不可思议地道:“你竟然会骑马?你还有多少本领是我不知道的?”瑶儿比自己要小上几岁,但是懂得东西却比自己多得多,你总是能从她的身上发现惊喜,她真是太好奇了,瑶儿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学骑马不过是因为好玩儿罢了,当时看着别人骑很威风,我也就去学了,其实没什么难的。” “可是我的父母就一定不会让我学,我父母也算是很开明了,可是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去学骑马,他们觉得……不雅。” 一旁的表小姐闻言,立刻就道:“是啊,是有些不雅,大家闺秀是不能骑马的,那是只有江湖女子才会做的事情。” 瑶儿闻言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阮绪芷却觉得有些尴尬,沛珍表妹怎么能这样说呢?当着瑶儿的面,也太让人难堪了,于是赶紧道:“我倒是很想学,骑马多痛快啊。” 瑶儿闻言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也没有再说话了,整个车厢一下子尴尬地静默了下来。 几日之后,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京城,因为阮睿思已经让自家掌柜在京城之中租两人宅子,所以他们到了京城之后,先去了租好的宅子安顿下来,而瑶儿则是跟着萧亦淳去了淳王府。 淳王妃是个很温柔的女子,见到瑶儿也是很喜欢,直说这孩子长得真漂亮,淳王只有一个儿子,名叫萧宜华,淳王妃一直羡慕别人有女儿,所以看到瑶儿,她很是欢喜。 “瑶儿,你先休息一下,等吃罢饭之后,我带你去见你的两位姑母。” 瑶儿点头,“我知道了。” 淳王妃领着瑶儿到已经准备的房间,含笑问道:“如果公主哪里不喜欢的话,我这就吩咐让人去改。” “王妃还是唤我瑶儿好了。” “好,瑶儿,你先休息一下吧,等会儿我叫你去吃饭。” “多谢王妃了。” 淳王妃走出瑶儿的房间,见着萧亦淳站在那里,不由浅笑着对他道:“之前听过很多有关祈灵国皇帝和皇后的传闻,没想到我有一天竟会见到他们的女儿,那孩子小小年纪行为举止却很大气,果真有一国公主的风范。人人都是说那祈灵国的皇后是绝世容颜,也难怪会生出这样漂亮的孩子了。” 瑶儿公主 打上主意(二更) 萧亦淳点头,“是啊?我这几日跟她一路相处,她跟其他的孩子的确不太一样。阮家的人倒是很有眼光,不过跟瑶儿公主相处了短短数日就已经看上了这孩子,想要跟他们的儿子定下亲事。” 淳王妃闻言略有些诧异,“是吗?还有这等事情。” 萧亦淳点头,“我一到地方,阮家的人就问我,瑶儿可曾许了人家,这意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 “那你怎么说?”淳王妃问道。 “我还能这么说?我就把瑶儿公主的身份告诉他们了,也省得让阮家的人产生什么误会。” 淳王妃好奇,“那他们是已经放弃了吗?” 萧亦淳道:“我想应该是的,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跟我提起这件事了。” 淳王妃微微点头,“也是,祈灵国的公主可不是那么好娶的,那孩子可是祈灵国唯一的公主啊,他们怎么舍得把唯一的公主嫁到乾风国来,这本来也是没希望的事情。” “好了,别说这些了。赶紧去准备饭菜吧,吃罢饭之后,我还得带着小公主去见她的两位姑母。” 淳王妃答应了一声之后,也便是转身走开了,心中暗自想着:这太子妃和康王妃想必也很想要见到小公主,她们二人自从嫁来乾风国之后,就再没回去过祈灵国。这次能见到自己的小侄女,也是机会难得,亦是可以聊以慰藉一下自己的思乡之苦。 吃罢饭之后,萧亦淳带着瑶儿先是去了康王妃那里,而淳王妃则是带着自己的儿子萧宜华去拜会阮家老夫人。 康王妃,也就是以前的大皇子妃司空臻,她前几日就已经收到从淳王府传来的口信了,说是靖瑶不日之后就要来到京城。听到这个消息,她是既诧异又惊喜,能见到自己的侄女,她自然是开心,说起来,她还没有亲眼见过自己的这个侄女呢。 知道今日萧亦淳他们可能就会到了,司空臻一大早就派人去淳王府那里守着了,方才那人回来禀报说萧亦淳已经带着一个小女孩儿进了王府的大门,不用说,那个小女孩儿一定就是自己的侄女靖瑶了。 “点心呢?去问问厨房点心做好了没有。” “记住,这些水果要等到他们到了以后再切。” 萧俊康见着自己的妻子忙来忙去的,不由含笑道:“好了,不用这么慎重吧,不过是一个孩子,你准备得再周到,她也看不来什么。” “你懂什么?这是我这个做姑姑的第一次跟侄女见面,自然得准备得周到一些。” 萧俊康含笑道:“好,好,你说得都对,都对行了吧?” 他们夫妻两个成亲这么多年了,从皇宫到这康王府,两个人还是这么恩爱,直让人看得羡慕不已,他们二人显然已经成了乾风国夫妻的典范了。 “王爷、王妃,淳王殿下和昭荣公主到了。” 司空臻跟萧俊康夫妻两个对视了一眼,接着便是一起迎了出去,远远地就看着萧亦淳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儿朝着他们这里走过来,而司空臻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那小女孩儿的身上,真是从来没见过长这么漂亮的孩子,也难怪,她的父母本就是极好看的人,如今见着这小公主,司空臻不由好奇,也不知自己的那两个侄儿生得如何,有没有他们的姐姐这般漂亮。 “瑶儿见过姑母。”瑶儿给司空臻行了一个标准的祈灵国的宫礼,司空臻赶紧扶她起身,“快起来,来,跟姑母进来说话。” 刚一走进门就对门口的侍女吩咐道:“去叫柏儿和凝儿过来见见他们的表姐。”当年苏洛宁和司空澈离开乾风国不久,司空臻终于有了身孕,后来竟然生下了龙凤之胎,这夫妻二人终得圆满,虽然此后司空臻没能再怀上身孕,二人也都觉得没什么了。 司空臻此时已经拉着瑶儿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萧俊康对着萧亦淳无奈一笑,“已经盼了好几天了,就等着小公主过来呢。” 瑶儿本来就是一个不怯生的人,虽然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这个姑母,但是说起话来也很是亲切自然,让司空臻喜欢不已。 萧亦淳见她们说话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便是开口对司空臻道:“皇嫂,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先带着瑶儿公主进宫去见太子妃,反正瑶儿公主还得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以后见面说话的机会还很多呢。” 司空臻闻言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见到瑶儿太高兴了,这一说起话来就忘记了时间。”也是怠慢了三王爷了,他一直坐在那里,都没怎么说话。 “这样吧,还是我带着瑶儿进宫去吧,见了太子妃之后,就直接让瑶儿住在我这里算了,毕竟我也是她的姑母方便一些。” “这……”萧亦淳当然是想让瑶儿住在他的府上,这孩子他也是很喜欢,只是自己这皇嫂毕竟是瑶儿公主的亲姑母,人家这样说也是在理。 萧亦淳转而看向瑶儿,轻声问道:“瑶儿公主觉得呢?” “那我就住在姑母这里吧,这些日子真是麻烦淳王叔叔了,还劳您亲自去接我过来,实在是过意不去。”其实瑶儿更愿意靠着自己来到京城,她也想在这一路上多见识一些事情,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正是这个道理。 既然瑶儿都这样说了,萧亦淳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便是点了点头,“那……那我就先告辞了,等会儿我会让人把瑶儿公主的东西给送过来的。” 待萧亦淳离开之后,司空臻也就带着瑶儿去了皇宫,去见她的另外一位姑母,当年的舞阳公主,现在已经是乾风国的太子妃了。 萧亦淳离开康王府之后,转而去了阮家那里,他到的时候,他的王妃还没走,见得他进来,淳王妃略有些诧异地问道:“瑶儿呢?你不是带她去见她姑母去了吗?” 阮家的人此时也都是看着萧亦淳,萧亦淳应声道:“康王妃带着她进宫去见太子妃了,她说,等到从宫里出来之后,就让瑶儿住在她那里。” “啊?”淳王妃有些惊讶,她还以为瑶儿公主在离开乾风国之前,都会一直住在他们府上呢?不过转念一想也是,那康王妃和太子妃都是瑶儿公主的亲姑母,她的两个姑母都在,万没有住在他们淳王府上的道理。 一旁的阮玉成闻言却是很惊讶地开口问道:“瑶儿为什么要进宫去啊?” 阮玉成的母亲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这才开口道:“因为瑶儿是祈灵国的公主,那太子妃是她的姑母,所以她要进宫去看她的姑母。” 听到阮夫人这话,阮绪芷和阮家的那位表小姐也是很惊诧,那个瑶儿竟然是祈灵国的公主!公主,这两个字离他们的生活好遥远啊。 但是相比之下,阮牧深的反应则平淡多了,那天父母的谈话,他都听到了,他已经知道瑶儿就是祈灵国的公主。 “啊,那以后瑶儿是不是就要回去祈灵国了,这样的话,我不就不能跟她一起玩儿了吗?”阮玉成十分失望地道。 “这也没办法啊,她是祈灵国的公主,迟早都要会祈灵国去的。” 阮玉成想了想,又十分开心地道:“没关系,等到长大一些了,我可以去祈灵国找瑶儿玩儿啊,她这么小就能从祈灵国来到我们乾风国,我也一定可以的。” 在场的人都是被阮玉成的话给逗笑了,大人们都知道这不过是小孩子一时兴起说的玩笑话罢了,等过几日,他自己就会忘了,再过些日子,他可能连瑶儿这个人都想不起了。 但是在场却有一个人没有笑,他只是坐在这里,垂眸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瑶儿已经随着司空臻来到了皇宫之中,六年前,皇上册封太子,又把各皇子都封王赐府,除了太子萧文彦之外,其他皇子全部都搬出了皇宫,而如今皇上重病缠身,所有的政事都交由太子来处理,其实如今的萧文彦已经相当于是乾风国的皇帝了。 “太子妃,康王妃求见,还带来了一个孩子,说是祈灵国的昭荣公主。” 原本正无聊躺在软榻上看书的舞阳,一听这话赶紧坐直了身子,道:“快让她们进来。” 不多时之后,司空臻便带着瑶儿走了进来,瑶儿见着舞阳先是向她行了祈灵国宫礼,舞阳一见她行此宫礼,鼻子就有些酸了,自己嫁来乾风也有这么长时间了,这宫礼也有多少年都没见过了。 “来,快来坐。” “什么时候到的京城?” “回姑母的话,晌午到的。” “皇兄和皇嫂都还好吗?” “父皇和母后都好,翰皇叔他们也都好。” 外面的那些人听说这祈灵国的小公主来了,都是好奇地在外面议论着。 “怎么样?你刚刚见着那小公主了吗?” “见着了,见着了,长得可真漂亮,这小小年纪就长得这么好看,长大了之后只怕还要更美。” “听说那祈灵国的皇后长得就是绝色倾城,不知道这位小公主跟她的母后相比,谁更胜一筹。” “说起祈灵国的那皇后,我倒是见过,之前那位皇后在这皇宫之中可是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呢,长得真是美。” 萧文彦的两个侧妃也是听说了这件事,心中亦是好奇,就想着过来看看,两个人一商量,也便是来到舞阳这里,请侍女进来通报了。 舞阳一听,脸上淡淡笑了笑,可是那笑分明未达眼底,“请她们进来吧。” 看到舞阳公主这样,司空臻也是在心中为她暗自叹了一口气,太子的这两个侧妃可都是不好相处的,两个人的娘家,在朝中的势力都不小,而舞阳在这乾风国除了自己这么一个亲人外,别的什么可靠的人也没有了。那两个侧妃根本就不把舞阳放在眼里了,她们心里很清楚,等到太子登基之后,这皇后的位置肯定不会落在舞阳的头上,所以根本连把她当对手都不曾,更别说是尊重舞阳这个正妃了。 其实如果太子殿下能对舞阳好一些的话,或许这两个侧妃也能收敛一点,可是太子殿下对舞阳也是冷淡,跟对那两个侧妃没什么区别,而且舞阳至今为止还未能给太子生下一儿半女,在这宫中的处境就愈加艰难了。 两个侧妃进来之后,自然是先注意了瑶儿小公主,两个人看到她心中也是微微讶然,的确,正如那些宫人们议论的那样,这位小公主长得可真是漂亮。 “这就是祈灵过的昭荣公主吧,长得可真是漂亮。” 这本来应该是家人叙旧的时刻,却是因为这两个侧妃的突然出现而被打断了,舞阳有些无奈。 正在这里时候,外面又响起了太监的声音,“太子到!” 她们几个一听到这话,赶紧起身相迎。 还未见得萧文彦的人,他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听说祈灵国的小公主来了?” “给太子请安。”见得萧文彦现身,几个人都是拜了下去。 而此时瑶儿也是对着那萧文彦行了一礼,“瑶儿见过太子殿下。” “快起身。”萧文彦快步走到瑶儿的面前,瑶儿这才起身,而萧文彦见得她抬起头来,不由得愣住了,直直盯着瑶儿看。 一旁的舞阳她们都是讶然,太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看得还愣住了。 半晌之后,萧文彦方才回过神来,开口道:“你这双眼睛跟你母后实在是太像了。” 瑶儿闻言,不由笑了笑,颇有些骄傲地道:“很多人都这样说,说我跟母后的眼睛长得最像。” “你父皇跟你母后还好吗?” “他们很好,劳殿下挂心。” 听到瑶儿这话,萧文彦笑着道:“你这孩子说话还挺有意思,小大人似的。” “母后说,我在家里怎么胡闹都行,但是一旦扯上祈灵国公主的名头,行为做事就得像一个公主,不然就会丢了祈灵国的脸面。” 萧文彦闻言赞许地点了点头,“好,好。”然后抬起头对舞阳道:“等会儿吩咐御膳房多做些好吃的,我今天要宴请公主殿下。” 舞阳一听这话也是高兴,连忙应了。 萧文彦此时又是看向司空臻道:“皇嫂今天晚上也别回去了,等会儿我吩咐人去请皇兄一起来,我们在宫里好好聚一下。” 司空臻怎么好说其他的话呢,也只是轻声应了。 这两个侧妃见了萧文彦这样高兴的模样,心中更加诧异了,她们二人嫁给太子也有这么多年了,却鲜少见到他这么高兴的时候,这个小公主的魅力真有这么大? 两个侧妃出了舞阳那里之后,不由低声议论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我们两个都给他生了女儿,却也没见他对自己的女儿怎么亲近过,怎么才见了这祈灵国的公主一面,殿下就高兴成这样,还摆宴,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值得什么摆宴?” “得了,你也别不平了,你难道忘了吗?之前太子殿下被怜妃娘娘陷害,沦落到祈灵国,差一点被人给杀了,就是祈灵国的皇后救了他,那小公主是祈灵国皇后的女儿,太子殿下喜爱她也是正常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这个?”那侧妃戒备地看着身边的女子。 “是你自己不用心罢了,这种事情一打听就知道了。”另一名侧妃目光之中带着讽刺,说完之后,便是神态倨傲地走开了。 这两个女子为了争皇后之位,已经是水火不相容了,她们背后各自的娘家也是卯足了劲儿,反而是舞阳这个正妃像是被人给遗忘了似的。 …… “你今天去康王府一趟。”饭桌上,萧闵安对旁边的乔慕澜道。 乔慕澜一边喝着粥,一边懒懒地道:“干什么?” “祈灵国的小公主现在住在康王府里,你去跟她把关系弄得熟络一些。” 听到这话,乔慕澜才来了些精神,收起脸上懒懒的神色,看着萧闵安道:“祈灵国的小公主,就是唐如絮的女儿?” 萧闵安闻言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迅速舒展开,这才点头道:“是祈灵国皇上和皇后的女儿。” “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跟她熟络有什么用?” “一个小孩子?她可是祈灵国唯一的公主,谁要是能娶了她,那就代表着能够得到整个祈灵国的支持,就算司空澈死了也一样,到时候登上皇位的是她的亲弟弟。”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亲事?那小公主可只有十来岁而已,王爷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娶她的吧?就算你想娶,人家祈灵国的皇帝也肯定不会同意的啊。” 萧闵安闻言面色一沉,“乔慕澜,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老这么阴阳怪气地做什么?” 乔慕澜神色之中很有些不在乎,“好,我知道,你是不能娶了,但还有你的儿子,不过您那儿子今年才五岁,可是比那祈灵国的公主小了那么多,这婚事有些尴尬吧。说起来也是可惜,要是王爷你娶吧,那公主究竟太小了,你儿子娶吧,那公主又显得有些大了,也是为难。” 萧闵安气得一下子摔了筷子,“乔慕澜,你究竟能不能好好说话?!” “怎么?生气了?那你把我给休掉啊。” “你休想,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萧亦淳,只可惜,人家已经娶了妻了,就算不娶妻,人家也不会娶你,你以为当初萧亦淳是真心想娶你的吗?他不过是为了他的母妃而已,是我救了他一劫,让他不用娶你,也可以去牢里看他的母妃,他心里不知道怎么感谢我呢。否则的话,这个时候跟我一样每天都要被你气死的人,就是他了!” 萧闵安当然不会休了乔慕澜,如今她的父亲手里还握着兵权呢,只要弘安侯在一天,对于萧文彦就是一个威胁,等到父皇一死,自己就…… 但这也不保险,父皇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死,而且弘安侯早已成了父皇的眼中钉,在父皇死之前,他一定会想办法除掉自己的这颗眼中钉的,这才是萧闵安最担心的事情,到时候弘安侯一倒,自己再夺取皇位就没什么希望了。 而这次祈灵国小公主的到来倒是给萧闵安另外一条出路,如果能够得到祈灵国皇帝的支持的话,自己登上皇位还是有希望的。 “王爷,这件事你还是找别人吧,你明知道我跟祈灵国的皇后有过节,你还找我去跟她的女儿套近乎,这不等于是自找没趣吗?而且,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祈灵国的皇帝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的儿子的,至于原因,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瑶儿公主 做戏晕倒(一更) 乔慕澜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怕跟萧闵安顶嘴,他巴不得萧闵安生气呢,一怒之下,他把自己休了最好。 可是萧闵安也不傻,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乔慕澜,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她休掉。只要弘安侯还掌握着军权一天,乔慕澜就还是自己的妻子。不过,弘安侯一死,那就不一定了。 萧闵安冷冷的看了乔慕澜一眼,心中暗道:你尽管作吧,总有叫你欲哭无泪的一天。 想当初,她总是拖着不肯跟自己成婚,不就是因为心里还惦记着萧亦淳吗?可是,拖来拖去,还不是要嫁给自己。 萧闵安的心里压着一股气儿,成亲之后自然不会给乔慕澜好脸色,而乔慕澜也是烦透了萧闵安,这两个人新婚之夜却是分床睡的,而最后萧闵安也鲜少碰乔慕澜,这也是乔慕澜一直未有生育的原因。 萧闵安现在这个儿子是他的一个侧妃生下的,说起侧妃的事情,当初萧闵安纳侧妃的事情在乾风国可是轰动了一阵,他刚成亲不到一个月,就纳了侧妃,新婚不足一月,新郎就纳妾,这在民间也是罕见的。 尤其当初,萧闵安是从自己的皇兄三皇子的手里把慕澜郡主给抢过来的,慕澜郡主更是在定亲宴上当众悔婚。不知情的百姓还都以为他们两个是情投意合,真心实意的,不然两人也不能做出那等事情。可是谁知道这好不容易在一起的两个人,刚成亲不到一个月,感情就破裂了。这等变故引起了百姓们的议论猜测,各种说法都有,有说四皇子本来就居心不良,冲着弘安侯的兵权去的,有说慕澜郡主性格太霸道,两人过不到一起去的,甚至还有说两人房事不合的……总之,各种议论都有。 虽然纳侧妃的事情是萧闵安提出来的,但弘安侯却一句话都没说,他不是不敢说,而是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的女儿理亏在先,谁让她动手打了四皇子呢,四皇子不仅是她的夫君,而且还是皇帝的儿子,其实她能动手打得的? 想来想去,这也是自己的错。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把女儿给宠坏了,养成了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她也不至于敢去打四皇子。既然都已经动手打了自己的夫君,那在四皇子纳侧妃的这件事上,乔慕澜也没有立场去阻止,弘安侯也没脸过问。 事实上,乔慕澜也没想去阻止,她对萧闵安本来就已经厌烦透顶,府里多一位侧妃,正好她也可以少跟萧闵安见面了。 从那以后,萧闵安又接连纳了一位侧妃和两房侍妾,初开始的时候,弘安侯还是会过问一下,到了后来,他也是懒得去问了。 自从纳了侧妃和侍妾之后,萧闵安就很少来乔慕澜这里了,所以今天看到萧闵安过来跟自己一起吃早饭,乔慕澜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不过等到萧闵安一开口,乔慕澜就明白了,他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原来是打上那小公主的主意了。 萧闵安一见乔慕澜这个样子就来气,“你说说你作为本王的王妃除了吃喝玩乐,你还会做什么?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王爷真不是我说,这个忙我倒是想帮呢,只怕我还没开口,人家就已经把我给轰出来了。” 萧闵安狠狠瞪了乔慕澜一眼,站起身来,冲着她道:“我真后悔当初娶了你!” 恨恨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萧闵安就转身离开了。他是真后悔,当初之所以娶乔慕澜,就是看中她父亲手里有兵权,能在储位之争上帮自己一把,可是到头来,自己也没能当上太子。父皇完全没有顾及弘安侯的势力,硬生生地把太子之位给了萧文彦。 这倒也罢了,他想着那弘安侯没有儿子,就只有乔慕澜这一个女儿,那自己跟乔慕澜生下的孩子就是他的外孙,他的手里的兵权没有儿子继承,当然得想着自己外孙了。 萧闵安本来这个算盘打得好好的,想跟乔慕澜生下一男半女,可是乔慕澜知道他的意图之后,却告诉他,自己的父亲已经有了儿子,只是担心会被人加害,所以才没有公布出来,让他死了这条心。 萧闵安惊讶之余也暗暗恼恨,自己这个岳父大人竟然还留着这么一招,消息瞒得挺紧,自己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乔慕澜不愿意生下萧闵安的孩子,甚至不惜说出自己父亲的这个秘密,说出来之后,她心中觉得害怕,就赶紧写信把这件事告诉了弘安侯,弘安侯看到信之后真是气坏了。他千叮咛万嘱咐,对谁都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可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是把自己给卖了。 弘安侯见消息瞒不住,也便是把自己已经有了儿子的事情公布了出来。他担心自己的儿子会被皇上派人给暗害了,就很少让自己的儿子出门,走到哪里都是护卫森严,根本就接近不得。 对于萧闵安而言,乔慕澜现在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如果不是她的父亲至今手里还掌握着兵权,不能擅自得罪的话,自己早把她给休了,看到她就只能给自己添堵。 那祈灵国的小公主的事情,看来还得去拜托母妃。 萧闵安离开了王府之后,就进了宫里。 怜妃娘娘一听到萧闵安的来意,就道:“我们母子两个算是想到一起去了,我看着萧亦淳跟那小公主如此亲近,恐怕也是打得这个主意。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有些不利啊。萧俊康的王妃是那小公主的姑母,萧文彦的太子妃也是小公主的姑母,萧亦淳跟小公主又跟亲近,我们跟她是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件事倒是有些难办。” 怜妃想了想,又是道:“不是难办,是根本就办不成。算了,这件事就别想了。” 可是萧闵安还是有些不甘心,“可若是萧文彦的儿子跟这位小公主定了亲,那他……他现在已经是太子了,若是再添上祈灵国的助力,那皇位岂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我们还拿什么跟他争?我可是听说,昨天他甚至摆了宴席来迎接那位小公主,要说他没有别的目的,我是完全不相信。” 怜妃轻轻点头,“你这担忧也是对的,不过祈灵国的皇帝和皇后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还这么小,应该不会现在就为她定亲的,而且他们肯定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到异国他乡来,我看他们那些人一个也成不了,我们不必太过担心,先静待其变,坐山观虎斗就是了。” 这怜妃嘴上说得轻飘飘,但心里其实也很担忧。萧文彦是肯定已经知道他身上那蛊是自己给他下的了,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证据,再加上皇上对自己还很爱护,他不敢轻举妄动。但若是皇上一死,他登上皇位,萧文彦第一个要收拾的肯定是自己。也就是说,萧文彦登上皇位之时,就是自己丧命之日。 所以,她必须得赶在皇上驾崩之前把局势扭转过来,否则,一旦失去皇上的庇护,她是必死无疑了。 而乔慕澜这里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去见那瑶儿小公主,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好奇,在府里踱步了半晌,终于还是坐不住,出门往康王府的方向去了,她得看看祈灵国的那个小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但是等她到了康王府,却被府里的下人们告知,康王和康王妃带着孩子们出去玩儿去了。 因为瑶儿是第一次来乾风国,所以就想着出去转转看看,她本来是想一个人出来的,但是司空臻不放心,一定要陪着她去,而司空臻的那个孩子听说要出去玩儿也要跟着一起,瑶儿想着,既然这样了,那不如索性叫上阮牧深他们,既然要热闹,不如更热闹一些。 阮玉成再次见到瑶儿很开心,一个劲儿地拉着她说话,瑶儿看起来也很高兴。见得阮玉成跑到前面的一个摊子面前停住,阮牧深走到瑶儿的身边,轻声问道:“你很喜欢玉成?” 瑶儿点头,“比我那两个弟弟好多了,他们两个可一点都不黏我,让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阮牧深笑了笑,“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们两个应该换换弟弟才好。” 见得几个孩子玩儿得累了,司空臻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几个孩子走得也累了。” 他们便是找了乾风国京城最有名的一间酒楼,好巧不巧,他们这厢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乔慕澜,司空臻在看到乔慕澜的当时就愣住了,现在这状况是该用‘有缘千里来相会’形容好呢?还是‘冤家路窄’来形容好呢? 她下意识地看了萧亦淳和他的王妃一眼,这个慕澜郡主怕是到现在对萧亦淳还是存着念想呢,这件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过,没有人说破罢了,这淳王妃心里肯定也很清楚。 乔慕澜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萧亦淳,讶然的同时心里也有些小小的暗喜,但是转眼又看到了站在萧亦淳身边的淳王妃,脸上的颜色又是沉了下来。 “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安王妃。”见气氛有些尴尬,司空臻含笑开口道。 “是啊,我来这里吃饭。”本来她是想去康王府看那小公主的,但是去了之后,没见着人,她又不想回去王府,就在街上买些东西,想着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去,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司空臻他们。 “哦,是这样……”其实按常理来说,司空臻听到乔慕澜这样说,应该要问是不是愿意一起吃饭,但是因为萧亦淳和他的王妃都在这里,他们的关系又是如此的尴尬,这样的话她也是不好贸然说出来的。 就在这样沉默的尴尬中,淳王妃开了口,“既然安王妃也是来吃饭的,那不如我们一起吧。” 乔慕澜没有拒绝,她也没有理由拒绝,本来她今天出来就是为了看看祈灵国的小公主的,而且萧亦淳也在这里…… 他们这一行人便是上了楼,点了菜,等着小厮上菜的间隙,乔慕澜悄悄打量着坐在司空臻身边的瑶儿,这孩子的确得天独厚,不仅一出生就拥有尊贵的身份,长得也是漂亮,也难怪萧闵安要起那样的心思了,若是他的儿子能娶这位公主,那他还真是走了运了,只是可惜啊,他的儿子永远都娶不上人家。 接着她的目光从瑶儿转到了萧亦淳的身上,只见他正接过身旁那淳王妃递给他的茶,乔慕澜心中的不甘之意涌上心头,这个男人原本应该是自己的夫君,可是现在却被那个女人给抢走了。 乔慕澜冷冷扫了那淳王妃一眼,在心中暗道:不过是一个御史之女,怎么能跟自己比?真不知道三殿下看上她什么了。 因为他们这一桌客人身份都是尊贵,这酒楼的掌柜也不敢怠慢,吩咐厨房先把这一桌的菜给做了,所以,没多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的菜便上齐了。 司空臻夹了菜送到瑶儿的碗里,“你尝尝看,这乾风国的菜跟祈灵国的有很大的不同。” 这时候那淳王妃开口道:“说起来,康王妃也很久都没吃到家乡饭菜的味道了吧?” “是啊,好久了。” 淳王妃点头,“也是,在我们这里找一个会做祈灵国饭菜的厨子难得很,康王妃自从嫁来乾风国之后,怕是再没吃过了吧?” 司空臻摇头,“也不是,之前皇嫂她在乾风国的时候……”司空臻说到这里,不由抬头看了乔慕澜一眼,继续道:“之前皇嫂在乾风国的时候曾经做给我吃过,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就是我的皇嫂,只以为她是安王妃带回来的厨娘。” 听到司空臻这话,乔慕澜的脸上有些尴尬,可是那淳王妃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尴尬一样,继续道:“是啊,还有这么一件事,我倒是给忘了,那康王妃也有口福,能日日吃到祈灵国皇后亲手做的饭菜。” “当时,我也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如果我知道她就是祈灵国的澈王妃,我当然不会那样做。”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朝着瑶儿那里看了一眼,可是瑶儿就好像没有听到这些话似的,只是低头吃着饭菜。 乔慕澜一想,也是,这小公主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自己怕她做什么?她能对自己做什么?也是放下心来。 瑶儿差不多吃饱了,这才对一旁的阮玉成道:“玉成,你刚刚不是买了两把木剑吗?让我玩玩呗。” 阮玉成本来就不喜欢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吃饭,此时听到瑶儿这样说,也是来了兴致,道:“你一个人玩儿有什么意思,我们两个来对招吧,看谁能打得过谁。” “好啊,”瑶儿显得兴致勃勃。 两个孩子就这么拿着木剑在这雅间里耍了起来,其他人也没怎么在意,小孩子嘛,不就是喜欢玩儿吗? 瑶儿跟阮玉成两个人你退我进,来来往往的,不知不觉地就是来到了乔慕澜的身边,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瑶儿的剑不知怎么地就扫到了乔慕澜手边的茶杯上,那里面的茶是刚刚添过的滚烫的茶,一下子全都翻出来泼在了乔慕澜的大腿上,那乔慕澜被烫得痛呼了一声,下意识地就站起身来。 其他人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到了,这个时候瑶儿连忙道:“真是对不起,我没看见,我来给你擦。”说着,瑶儿伸手就要拿放在桌上的素巾,可是慌乱之间却又是把桌边放着的酱料给撞翻了,那么准确地又泼在了乔慕澜的衣服上。 若到了这个时候,乔慕澜还看不出瑶儿是故意的话,那她就是真的太蠢了,她强忍着怒气拨开瑶儿的手,“不用你帮我,我自己来。” “我不是故意的。”瑶儿十分委屈地道,不是故意的才怪,她就是故意的。 瑶儿还要伸手去帮乔慕澜擦,乔慕澜怒气正盛,一把推开瑶儿,扬声道:“我说了,不用你帮我擦!” 话音刚落下,就听得扑通一声,乔慕澜下意识抬头去看,只见瑶儿已经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 司空臻见状连忙走了过来,唤了一声“瑶儿?” 没有应声。 “瑶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姑母啊。”司空臻半跪在地上,把瑶儿扶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晃了晃,瑶儿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是围了上来,淳王妃道:“哎呀,瑶儿公主该不会磕到了脑袋……安王妃,你已是,跟一个小孩子置什么气,再说,公主也不是故意的。” “我……我没有……”乔慕澜这时候也有些慌了,自己方才是推了那个瑶儿公主,可是自己也没用多少力气啊,还是说她是小孩子不经力? 而此时萧俊康出声道:“我看瑶儿公主大概真的而是磕到了脑袋,先带回去吧,请太医过来瞧瞧,这瑶儿公主万一要是出了事情,祈灵国那个肯定不会跟我们善罢甘休的,以祈灵国皇帝那性子……这可是他唯一的女儿啊,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这要是严重到保不住性命,那我们就是以命抵命也不够抵啊。” 本来就有些被吓到的乔慕澜,听了萧俊康心中不由一抖,不会吧,这小公主不至于这么脆弱,摔倒一下就一命呜呼吧? 其他人也不再理会乔慕澜,都是跟着一起回康王府去了。 萧俊康一路抱着瑶儿进到了房间里,这才低声道:“好了,别装了,起来吧。” 果然,萧俊康话音一落下,瑶儿就睁开了眼睛,一旁的司空臻伸手点了一下瑶儿的脑袋,“你这孩子装得还挺像,刚开始的时候真的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真出事了呢,你若是在这里出事了,让我怎么跟你父皇和母后交代?” 瑶儿拉着司空臻的手摇了摇,“姑母别怪我,我也是为了吓吓那个什么安王妃嘛,这还不算完呢,我要让她把欠我娘亲的债都还回来,不仅要还,还要加倍地还。姑母,姑父,这还要靠你们帮忙了。” “你这丫头,鬼灵精,好了,赶快躺下吧,一会儿太医就过来了。” 乾风国的皇宫之中,萧文彦正在批阅奏折,只见得一个太监进来禀报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求见。” 萧文彦闻言并未抬头,而是问道:“说了是什么事情吗?” “好像是祈灵国的公主出了事情,太子妃哭得很伤心呢。” 萧文彦一听这话,立刻就抬头看着那太监,皱眉问道:“公主出了什么事情?” “奴才不知道,太子妃没说。” “快,让太子妃进来。” “是。” 那太监应声退下之后,舞阳就哭着进来了,“殿下,臣妾想要出宫一趟,瑶儿她出事了,我得过去看看。” “出了什么事?”这个时候萧文彦已经站起身来。! 瑶儿公主 为母讨债(二更) “还不知道,听说是被安王妃给推了一下,摔倒在了地上,磕了后脑,正昏迷不醒,要不是康王府派人进宫来请太医,我还不不知道呢。这可怎么办啊?要是瑶儿出了什么事情,我可该怎么跟皇兄和皇嫂交代啊。”舞阳越是说,哭得就越是厉害。 萧文彦赶忙走到她的面前,安抚她,“好了,先别哭了,或许情况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我们赶快去康王府看看。太医呢?来人……” 萧文彦正要吩咐太监去找太医,舞阳连忙拦住了他,“不用了,太医现在已经赶去康王府了。” “那我们也赶紧走。” 说着,萧文彦便是带着舞阳一起出了皇宫往康王府的方向去了。 而这厢,乔慕澜知道自己闯了祸,也不敢跟着一起去康王府,而是直接回了安王府。但是在安王府里她也是坐立不安的,也不知道瑶儿公主那里怎么样了,她不由想着万一那瑶儿小公主真的出了事情……这个念头一起,乔慕澜又是赶紧压了下去,不会的,那个小公主不会有事的,她就是故意在诈自己,从打翻了茶杯开始,她就在戏弄自己,自己推她的那一下明明没有用多少力气,她一定是装的,故意吓自己的。 乔慕澜喃喃道: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就在乔慕澜这样在房间里来回地不安地走动的时候,萧闵安从外面走了进来,乔慕澜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萧闵安,见得萧闵安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乔慕澜就知道他一定是知道那件事了。 不过,萧闵安一开口就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让你去找那祈灵国的公主,是让你跟她套近乎的,不是让你去推她的,现在可倒好,你直接把人给推昏迷了,这下父皇肯定也会过问了,如果那位小公主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不止是你,连我都没什么好下场。” 乔慕澜闻言赶紧解释道:“我当时推她那一下根本就没用力,她是故意装的,你没有看到当时的情景,她先是把滚烫的茶水打翻在了我的腿上,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了看,大腿被烫红了一大片,接着又故意把酱料打翻泼在我的身上,这些都是凑巧吗?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萧闵安闻言冷笑一声,“就算她是故意的,你又能怎么样?你也只能忍着而已,你有证据吗?在她跟你之前,你说大家会相信谁?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都已经传开了,都在指责你呢。” “指责我?他们连事情都没搞清楚,为什么指责我?分明就是那个瑶儿公主在陷害我。” “为什么指责你?你也不想想自己之前做的好事,这乾风国谁不知道你慕澜郡主骄纵跋扈、任性妄为,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点都不会让别人觉得奇怪,大家不指责你指责谁?”就连自己听到的时候,也以为是乔慕澜做的,但是方才看到乔慕澜那么极力得解释,看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或许,真的是那个小公主捣的鬼? 乔慕澜不忿地道:“这么说来,难道还是我的错了?” “自然是你的错,那小公主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捉弄你,她之前又没见过你,跟你无冤无仇的,为何独独这样对你?”萧闵安说到这里,却是讽刺地笑了一下,“我想起来了,你跟她却也不算是无缘无仇,当年你可是把这小公主的亲生母亲当做下人使唤呢?她不针对你针对谁?” 乔慕澜听到萧闵安这样说也是想起来了,更加气愤地道:“都是淳王妃搞得鬼,本来吃饭吃得好好的,她非要提起当年祈灵国皇后在乾风的事情,还故意在小公主的面前透露,她的母后曾经给我做过厨娘,她这分明就是故意引导小公主报复我啊。” “乔慕澜,这件事你谁也怪不着,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淳王妃为何会无缘无故的针对你?小公主又如何会设圈套害你?这都是你自己作下的孽,你自食恶果也就罢了,为何要拖上我?”真是越想越觉得气愤,当初自己真的不应该娶这个慕澜郡主的,不仅一点好处没捞到,还处处连累自己。 这个祈灵国的小公主还真是厉害,她就是让乔慕澜明白自己是故意整她,就算乔慕澜明知道这一点,也拿她没办法,谁能证明乔慕澜当时不是故意的呢?她再怎么为自己解释,别人也只会觉得她这是在强行为自己开脱罢了,她的性子本来就不好,而那小公主又是一个孩子,大家当然都是站在小公主的这一边了。 这一次,乔慕澜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认栽了。 乔慕澜故意赌气道:“她既然是装得,自然没事,总不能装一辈子。”既然她没事,那自己肯定也没事。 萧闵安沉声道:“就算她是装得,你也得去康王府看她,哪怕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你也得去一趟。” 可是乔慕澜却是摇头,“我不去,我若是去了,不就更加证实了他们的话,更加中了那小公主的计了吗?我又没做错,我为什么要去?” 萧闵安不耐烦地指着她道:“真是愚蠢,我跟你说,这次的哑巴亏你是吃定了,你不去也得去,走!” 看到萧闵安的脸色这般可怕,乔慕澜心里也是发怵,不敢再固执,低声应道:“知道了,我去还不行吗?” 虽然乔慕澜百般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跟着萧闵安来到了康王府,府里萧亦淳和萧文彦他们夫妻都在。 “四弟、四弟妹,你们来了?”萧俊康略显冷淡地对他们两人开口。 而一旁的司空臻和舞阳两个人却连看都不看他们两个一眼,态度冷淡至极。 “小公主怎么样了?我们过来看看,她没事吧?” 不等萧俊康开口,舞阳先是冷哼了一声,“这个时候知道过来看了,当初闯了祸之后,连说一声都没有,人家不见了,这却是什么意思?” 乔慕澜正要发作,一旁的萧闵安却是拉住了她,“二皇嫂别生气,慕澜她当时也是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才回去了安王府。不知道,小公主怎么样了?” 此时,萧文彦开口道:“太医说,摔得不轻,昏迷过一阵儿之后,现在已经醒过来了,至于会不会出现其他的问题,现在还不好说,得观察一段时间。” 听到萧文彦这样说,舞阳又是哭了起来,“可怜的瑶儿,她还只有那么小,若是真的摔坏了脑子,我可怎么跟皇兄和皇嫂交代,这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啊。” 乔慕澜见状翻了个白眼,装什么装啊,那小公主肯定没事。 瑶儿是没事,这个时候她正跟阮牧深在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是假装的?绪芷姐姐他们都没有看出来。” 阮牧深把剥好的葡萄递到瑶儿的面前,“你不是那种会在大人吃饭的时候打闹玩耍的人。” 她虽然爱玩儿,但是也是很有规矩的,在别人吃饭的时候,在别人身边打闹玩耍,这很不礼貌,她不会去做。如果她这么做了,一定是有她的理由和目的,她的目的就是冲着那位安王妃去的。 至于原因,在饭桌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出来的。 瑶儿歪头看着阮牧深,然后笑了,道:“没想到我只跟你认识了这短短的时间,你还挺了解我的。” 阮牧深的目光闪了闪,只是剥着自己手里的葡萄,沉默着没有应声。 就在这个时候,守在外面的侍女快步走了进来,道:“公主,安王和安王妃来。” 瑶儿赶紧把嘴里的葡萄咽下去,然后伸手指向桌上的素巾,阮牧深会意,拿起素巾让瑶儿擦了手,瑶儿这才赶紧盖好薄被,在床上重新躺了下来。 阮牧深见状含笑轻摇了摇头,这厢刚把素巾给放好,萧闵安和乔慕澜他们便已经走了进来。 萧闵安见着阮牧深正站在瑶儿的床前,不禁有些诧异,然后问身旁的萧俊康道:“皇兄,这个孩子是……?” “哦,他是平城阮家的孩子。” 萧闵安微微点头,也没再多问,平城阮家?他一时还想不起来,只是看这孩子身上有灵秀之气,想必长大之后也不会是平凡之辈。 这个时候,司空臻已经在瑶儿的床边坐了下来,轻声道:“瑶儿,安王和安王妃来看你了。” 瑶儿这才睁开眼睛,冷冷地看了乔慕澜一眼,道:“我不要见她,就是她把我给推倒的,让她走。” “好了,瑶儿,安王妃都已经来看你了,你就原谅她吧啊。” “我不要,我从出生到现在,我父皇和母后都没动过我一个手指头,她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推我?我不要见她,让她走,让她走!” 萧闵安见状,不由在心中暗道:这司空澈和苏洛宁都是难缠的主儿,没想到他们的女儿也这么不好对付。 “瑶儿公主,慕澜她知道自己错了,特地来给公主你道歉的。” 瑶儿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萧闵安道:“真的吗?她是来跟我道歉的?” 萧闵安点头,“真的。”不管这孩子心机如何,她倒是长了一张极天真善良的脸,让人都不忍心把她往坏处想。 “那,既然她是来给我道歉的,为什么话都是你在说,她却一句都不跟我说。哦,我知道了,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跟我道歉,她只是做个样子被别人看罢了。这叫堵住别人的嘴,我知道。”瑶儿故意气呼呼地道。 司空臻此时有些无奈地看向乔慕澜,对她开口道:“安王妃,既然都已经来了,你就道个歉吧,毕竟你也是真的推了瑶儿。” 乔慕澜当然是不愿意,但是萧闵安此时转头狠狠瞪她一眼,乔慕澜心中一颤,只好对瑶儿道:“抱歉,我当时不是故意的。” 瑶儿撇嘴,“这样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乔慕澜终于压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你还要怎么样?” 瑶儿见状赶紧搂住司空臻的胳膊,“姑母,你看她啊,这哪里像是在给我道歉,简直像是要把我给吃了。” 萧闵安却是颇有耐心地问瑶儿道:“那公主要怎么才能原谅本王的王妃你?” “我要她照顾我几天,这很简单吧,我现在躺在床上很不舒服,但是太医说了,我这脑袋究竟有没有砸坏,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必须躺在床上哪儿都不能动,我让她照顾一下我也是应该的吧?” 乔慕澜指着瑶儿怒声道:“好啊,你终于说出你的目的了,你就是为了当初你母后给我做厨娘的事情,故意报复我!”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我报复你,是你自己推了我,当场那么多人全都看到了,难道我还能撒谎不成?” “你!” “好了!”萧闵安打下乔慕澜指着瑶儿的手,沉声道:“你还没闹够是不是?” “不是我要闹,是他们故意联合起来陷害我!” …… 乔慕澜离开的时候,经过淳王妃的身旁,狠狠瞪了她一眼,这件事就是她挑起来的,如果不是她在小公主的面前故意提起当年苏洛宁给自己做厨娘的事情的话,小公主又这么会做出这些事情来?淳王妃,你等着,我也有叫你求我的时候。 看着萧闵安和乔慕澜走远,萧亦淳看向自己的王妃,亦是沉声道:“有心计不是坏事,能够保护自己,但是不要利用你不该利用的人。” 淳王妃闻言脸色一变,连忙低头对萧亦淳道:“抱歉,王爷,我只是……” 淳王妃的话还没说完,萧亦淳就抬手阻止了她,“好了,不要再说了,我都明白。现在瑶儿公主也没事了,我们先回去吧。” “是。” 当时那乔慕澜一直在注意着王爷,自己是忍不住才……那个乔慕澜虽然曾经跟王爷有过婚约,但她现在已经是安王妃了,每次见到王爷的时候,都还会盯着他看,而且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自己抢走了她的东西似的,可是当初分明是她自己非要跟王爷退婚的,自己何时抢了她的。 反而是她,当初要死要活非要跟王妃退婚,改而嫁给四皇子,现在又对王爷念念不忘,真是够了,当时她只是想要惩治一下乔慕澜,就想出了这个点子,王爷是怪自己利用了小公主吗? 萧闵安和乔慕澜离开不久之后,萧文彦也是跟舞阳一起回了皇宫,他们刚一回宫,萧文彦就被皇上给叫了过去,他跟舞阳都是猜到,估计就是因为瑶儿的事情。 “听说祈灵国的公主出了事情?”皇上躺在自己的床上,精神看着并不是很好,声音也有些发虚。 “是的,她被安王妃给推倒在地,昏迷了一阵儿,好在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不过,太医说,人身上最复杂的就是脑子,现在还不好说,公主的脑袋究竟有没有被磕伤,得再观察一段时间才好。” “这个乔慕澜,平时骄纵跋扈也就算了,可这是谁,是祈灵国的公主,是祈灵国唯一的公主,我们跟祈灵国是姻亲,你的太子妃和康儿的王妃都是祈灵国的公主,如今她闹这么一出,让祈灵国的皇帝和皇后怎么想?让祈灵国的百姓们怎么想?他们唯一的公主被欺负了,这笔账还不被记在我们乾风国的头上?!” 说着说着,这皇帝就激动起来,也是不住地咳。 萧文彦连忙上前,轻轻拍打着自己父皇的后背,轻声安抚道:“父皇也不用担心,我看瑶儿小公主的状况还好,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的,等小公主回去祈灵国之后,肯定会跟她的父皇和母后说这件事,我看我们还是先去信一封,把这件事跟他们解释一下,也省得他们责怪我们没有即使告知。” “好,你写吧,语气诚恳一点,毕竟是乔慕澜的错,那公主还小,还是个孩子,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其实这乾风国的皇帝对乔慕澜的一番指责,也有迁怒的意思,他之所以讨厌乔慕澜,不止是因为她骄纵跋扈的性格,更是因为他的父亲。 那弘安侯手里握着乾风国一半的兵权,自己动他不得,原本想着他没有儿子,等他死了之后,他手里的兵权自然要归还朝廷,可是没有想到他还偷偷藏了一个儿子,这下自己是非要处死他不可了,不然的话这江山他们萧家可坐不稳。 “其实,我刚刚从大皇兄那里回来之前,四皇弟带着慕澜郡主去给瑶儿小公主道歉了。” 皇上闻言,脸上显出意外的神色来,“哦?以乔慕澜的性子她肯去道歉?一定是闵安逼着她去的。” 萧文彦点头,“是的,她很不情愿,当场又跟小公主起了冲突。” “这个乔慕澜,真是被那个弘安侯给惯坏了。” “小公主说,她也不是不能原谅慕澜郡主,只要她……” “只要她什么?继续说啊。” “只要她肯在小公主卧床的这段日子里,照顾小公主,她就肯原谅慕澜郡主。” 萧文彦说出这话之后,暗暗打量着自己父皇的神色。 那皇帝到底是聪明人,听到萧文彦这样说,皇帝也是明白了,这祈灵国的小公主要乔慕澜道歉是假,要她还自己母亲的债是真,这小公主是在为自己的母亲讨债呢。 “好,那祈灵国的公主这样要求也没什么过分的,她如今卧床本来也是乔慕澜造成的,让她去照顾小公主几天也是应该的。这样,你亲自去安王府走一趟,传朕的口谕,就是是朕说的,让乔慕澜去照顾祈灵国的公主,直到太医确定她没事为止。” 萧文彦立刻道:“是,儿臣知道了。” “嗯,你这就去吧,先安抚那小公主的情绪重要。” “是,儿臣告退,这就去安王府走一趟。” 萧文彦离开之后,皇上躺在床上,心中已然把这件事给想明白了,那小公主怕是为了给自己的母亲讨债,故意给乔慕澜下了一个套,就是为了达到最后让她伺候自己的目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说起当初的那件事情来,乔慕澜的确做得过分了。别说是这债该还,就算是不该还,他还是会下这道口谕,一来是因为乔慕澜太嚣张,自己也是看不过去,让那个小公主治治她也好。二来,这乔慕澜是弘安侯的宝贝女儿,自己现下治不了弘安侯,但是可以治他的女儿。 人家小公主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自己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瑶儿公主 为奴为婢(一更) 萧文彦未尝没有想到这是瑶儿小公主故意惩治慕澜郡主的法子,大家心里都清楚,但却也都不说破,这是因为他们夫妻俩得罪的人太多了,在这个时候,大家自然都帮着瑶儿小公主。 萧文彦离开皇宫以后,不久之后便是到了安王府。而此时慕澜郡主和萧闵安正因为瑶儿小公主的事情在吵架,萧闵安自然是想,让乔慕澜答应瑶儿小公主的要求,这样事情就可以解决了,也不用得罪祈灵国的皇帝和皇后。 可慕澜郡主怎么会答应呢? 只听得慕澜郡主冷哼一声,对萧闵安道:“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去服侍那小公主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现在很明显,那个瑶儿小公主分明就是故意在整自己,自己若真的去了康王府伺候她,她还不使劲的折磨自己?就冲着她母后曾经给自己做过厨娘这件事,她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自己这一次去,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不去,反正自己死都不去。 萧闵安的语气也很不好,用嘲讽的语气道:“你整天说这个陷害你,那个孤立你的,你也不想想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你自己任性作出来的?若是当初你没有把那苏洛宁强行带到京城,让她做你的厨娘,现在会发生这种事情吗?有因就有果,人家小公主这次是替自己的母后讨债的,这债本来就是你应该还的,你也不亏。” 乔慕澜还欲出声反驳,已经有侍女进来禀报了,“王爷,王妃,太子殿下来了。” 萧闵安一听这话,伸手指着乔慕澜道:“你等着看吧,肯定又是因为小公主事情,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我们这里可是有两位小公主的亲姑母呢。”小公主的意思就是让乔慕澜过去伺候她几天,就当是还了当初乔慕澜把她母后掳去做厨娘的债,可是这乔慕澜偏偏不肯息事宁人,真是给自己找麻烦。 “还愣着干什么,人都来了,难道还能躲着不见吗?”萧闵安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乔慕澜,这才抬脚走了出去。 乔慕澜犹豫了片刻,也跟着他一起走出了房间去。 “二皇兄,怎么有空过来?”虽然这两人是死对头,但萧闵安的面上还是带着亲切和煦的笑容,这是他一贯的假面具,大家也都很清楚,他就是一个笑面虎,好像无论什么时候脸上都带着微笑,但是背地里什么狠事都做得出来。 萧文彦也是笑了笑,看了一眼站在萧闵安身后的乔慕澜,然后又把目光重新放在了萧闵安的身上,道:“是这样的,我这趟过来是为了传达父皇的一个口谕,祈灵国小公主的那件事情父皇已经知道了。父皇的意思是,就让安王妃答应小公主的要求,只当是安抚一下这个孩子,不过就几天的时间,很快也就过去了,实在不必要因为这件事,而惹得祈灵国的皇帝和皇后心里不痛快。” 说到这里,萧文彦突然压低了声音道:“若是这件事传回了祈灵国,那祈灵国的百姓会这么想,这也是父皇担心的地方。” 萧闵安闻言点头,“好,我知道了。”然后就转头看向乔慕澜道:“既然是父皇的旨意,那这件事你就按着小公主说的去做吧。” 这个结果是萧闵安早就已经料到的,乔慕澜说了这么多,不还得乖乖地去到小公主的身边伺候,这个乔慕澜从来都是拎不清。 皇上的旨意都下来了,乔慕澜还能说什么?就算心里再怎么气愤、不情愿,此时还是乖乖地应声道:“慕澜明白了。” 都到了这样的局面了自己能不去吗?若是不去,那就是抗旨。 萧文彦看到乔慕澜点头答应,暗暗在心中讽刺道:方才在康王府的时候不还挺横的吗?现在倒是横不起来了。 “哦,对了,父皇说,以示诚意,侍女你就不要带了,你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萧文彦看着乔慕澜补充道。 接着又是对萧闵安道:“父皇还说了,让我把这件事写信告诉祈灵国的皇帝和皇后一声,反正也是瞒不住,等到小公主回到祈灵国之后,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她的父皇和母后。我们提前写信告诉他们一声,也免得让他们以后能挑出什么错来。” 萧文彦当然是故意对萧闵安说这番话的,他们母子两个对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可都还记着呢,自己跟萧闵安也算是老对手了,他该知道自己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萧闵安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含笑对萧文彦道:“还请太子殿下手下留情。” 萧文彦面上的笑容更加和煦,“好说好说。” 如果不知道的人看到此情此景,还以为他们是兄弟感情很好的两个人,哪里会知道这两个人是笑里藏刀呢? “父皇的旨意我也传达了,那我就先回宫去了。” “皇兄慢走。”萧闵安送萧文彦出门,这才转身回来,面色难看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乔慕澜看着他这样阴沉的脸色,心中正是害怕,却突然听得‘咚’的一声,乔慕澜吓了一跳,却原来是萧闵安把自己的拳头给砸在了那楠木小几上。 乔慕澜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看着萧闵安。 而此时萧闵安抬起头来看着乔慕澜道:“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作死也就算了,为何要拖上我?你知道刚刚萧文彦为什么故意跟我说往祈灵国写信的事情吗?他是在故意恶心我呢,我跟他一直都是死对头,这次由他着笔往祈灵国写信,他肯定会添油加醋,你嫁给了我,在外人的眼里我们就是一起的,你害了小公主,那祈灵国的皇帝和皇后记恨你,又怎么会给我好脸色?我现在真是腹背受敌,这全都是仰仗慕澜郡主你的功劳!” 乔慕澜不肯在萧闵安的面前示弱,虽然心里害怕,但是嘴上仍道:“那你休了我啊。” 萧闵安看着乔慕澜冷笑一声,“你也不用总是拿这样的话来激我,你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会休了你,让你得偿所愿。” 乔慕澜闻言怔然地看着萧闵安,而萧闵安却是径直起身走向门外,唤来一个侍女道:“你去给王妃收拾东西,王妃要去康王府住一些日子,让马车现在就在外面等着,王妃这就出发。” 那侍女闻言愣住,不知道萧闵安这话是什么意思,萧闵安此时正在起头上,看着这侍女愣住不动,不由火道:“还愣着干什么,没有听到我刚才的话吗?” 那侍女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答应了一声,就快步转身离开了。 乔慕澜算是被半强迫着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之上的她心情难免忐忑,她知道自己这一去,小公主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折磨自己。想想也真憋屈,自己以前怕过谁,连皇宫里的皇子和公主们见了自己也要退避三分,现在,竟然栽在了一个小女孩的手上,真是总不甘心。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皇上都亲自下了口谕,自己的父亲又在千里之遥,根本就是鞭长莫及。其实,就算自己的父亲知道了,他也不会为自己出头。他现在一心就只想着他的儿子,才没有心思管自己呢。 载着心情忐忑的慕澜郡主,马车在康王府的门口停了下来,看着乔慕澜走进康王府的大门之后,那马车夫便是立刻离开回了安王府,王爷说了,王妃在这康王府里要呆上好一段日子呢,一时半会儿回不了王府。 “王爷,王妃,安王妃来了。” 司空臻冷哼一声,“刚才不是还死活都不答应吗?这时候倒是自己来了。” 一旁的萧俊康道:“好了,你去见见她,然后把她带去小公主那里就是了,我就不出去见了。” 司空臻点头,“那我去了。” 司空臻出到停外看到乔慕澜的时候,脸上也是带着笑意的,却是明知故问地道:“四弟妹不是刚刚才回去吗?怎么这又回来了?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这里了吗?” 乔慕澜的脸色有些过不去,只低声道:“我过来照顾瑶儿小公主。” “啊,是这样啊。”司空臻默了片刻,这才抬眸看着乔慕澜道:“那你跟我来吧。” 乔慕澜无精打采地跟在司空臻的身后,而司空臻走在前面,嘴角却是不由浮起一抹笑意,瑶儿还真是行,这个慕澜郡主嚣张跋扈惯了,一向谁都不放在眼里,自己还从来没见她在谁的面前,露出过这般神色来,估计这个郡主也是被瑶儿给整怕了。 司空臻心道:慕澜郡主你先别急,这更折磨人的还在后面呢,自己跟这小侄女相处了几天也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个侄女鬼主意多得很,而且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慕澜郡主落到她的手里,当年皇嫂被她使唤做厨娘的事情,肯定是要连本带利的还出来了。 “公主,王妃带着安王妃过来了。”被指派到瑶儿身边伺候的侍女通禀道。 瑶儿不急不慢地重新回到床上躺下,片刻之后,司空臻和乔慕澜便是走了进来。 一看到司空臻进来,瑶儿就故意假装生气道:“姑母,你给我指派的这个侍女一点儿用也没有,连个核桃都砸不好,砸这么半天了,我都没吃上几个,而且还都是碎的。” 司空臻知道瑶儿打的是什么主意,便是故意道:“那怎么办呢?要不然我再给你找一个手脚灵巧一些的来?” 瑶儿笑了笑道:“这倒是不麻烦姑母了,安王妃这不是来了吗?让她来就可以了。” “我?”乔慕澜伸手指向自己颇有些诧异地道。 “自然是你,你这次回来不就是答应了我的要求了吗?既然你答应了我来照顾我,那就得有一个照顾我的样子。太医说了,多吃核桃,对我的脑袋好,别干站着了,赶紧拿小锤子砸吧,我还等着吃呢。记住,别砸得太碎,吃起来不好吃。” 说完这话,瑶儿又是对司空臻道:“姑母,你快把你这个笨手笨脚的侍女给领走吧,我一点儿都不想再见到她。” 司空臻在心中暗自一笑,也便是把那侍女给带走了。 走出不远之后,司空臻对那侍女道:“方才瑶儿公主说的话,你不要把它放在心上,她并不是真的嫌你笨手笨脚。” 那侍女轻轻点头,“是,奴婢明白。公主殿下这是要惩治安王妃,所以故意找理由把我给支了出来。只是,王妃,我有些担心,若是我们不派人去看着,那安王妃在我们看不见的时候,欺负小公主怎么办?” “这个你就放心吧,瑶儿可不是一个会吃哑巴亏的人,那慕澜郡主要是敢使坏,瑶儿定会十倍还她。” “嗯,奴婢知道了。” “行了,你下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却说瑶儿这里,那慕澜郡主娇生惯养长大,哪里做过这些下人做的活儿?但是碍于皇上的口谕,只好忍下心中的气愤,给瑶儿砸起核桃来,偏瑶儿还一直嚷着太慢,让她快一点,更是在一旁挑三拣四的。 乔慕澜哪里受过这等气,直接丢下手中的锤子,恶狠狠地看着瑶儿道:“你爱吃不吃,本郡主还不伺候了呢。” 瑶儿一见着她这样,立刻就带着哭腔嚷嚷开了,“打人啦,安王妃打人啦。” 司空臻知道肯定会出事,所以就走远,此时听到瑶儿的叫喊声,略略等了片刻,这才抬脚往瑶儿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时,面上已经显出慌张的神色来,“怎么了?瑶儿你怎么了?” 瑶儿哭着冲司空臻道:“姑母,救我。” 司空臻一把抱住瑶儿,“怎么了?别害怕,你跟姑母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瑶儿便是伸手指着刚刚被乔慕澜仍在桌子上的小锤子道:“方才安王妃要用那砸核桃的锤子打我。” 乔慕澜完全被瑶儿给弄懵了,此时听到瑶儿这样说,瞪大了一双眼睛,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 可是瑶儿只在司空臻的怀里哭个不停,司空臻只好搂着她轻哄,瑶儿把这里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很多人都听到了,不多时之后,萧俊康也是赶了过来,一看这情形,便是问道:“怎么了?” “姑父,安王妃要用锤子砸我。” “我没有!” 萧俊康对乔慕澜道:“四弟妹,如果你真的不想照顾瑶儿公主,你也不必勉强自己,罢了,你现在就回去吧,你再这样闹下去,我们康王府也会跟着一起遭殃的。” 瑶儿闻言立刻道:“对,让她走,我真怕她对我动手。” 瑶儿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她有恃无恐。方才萧文彦已经来过了,把皇上下了口谕的事情跟他们说了,瑶儿知道乔慕澜是奉皇命前来,她不敢轻易离开的。 司空臻也是对乔慕澜道:“你还是走吧,瑶儿这里我自会派人照顾的。” 乔慕澜当然也想走,但是她能走得了吗?皇上让萧文彦亲自去安王府传口谕,这意味着什么,自己心里也清楚。 “我不走。” “你不走我怎么办,你肯定还要害我,我都不要你照顾我了,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我有没有害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这么说,就是我诬赖你了?” 乔慕澜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既然我诬赖了你,那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我不是放你走了吗?” 眼看着局面僵了下来,萧俊康对着司空臻使了一个眼色,司空臻会意,起身拉着那乔慕澜走了出去,直走到花架下这才停住,司空臻对乔慕澜温和地开口道:“你也知道我皇兄和皇嫂就这么一个女儿,又是祈灵国唯一的公主,从小也是被宠坏了,她要是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别在意,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孩子,有些道理,她怎么会懂呢?但是我们却是大人了,不能跟她一个孩子较劲,你说呢?” 乔慕澜没有说话,因为她现在无话可说。 “弟妹,这样吧,我看你先回去,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我们都不再提,瑶儿也是小孩子心性,没人提起这件事,她自己也会渐渐忘了的。” “可是我……”乔慕澜有些难堪,但是仍是开口道:“可是父皇让太子殿下去安王府传了口谕,让我来这里照顾……瑶儿公主。” “啊,这是父皇的意思啊,那就难办了。弟妹啊,我虽然是瑶儿的亲姑母,但是我也知道这孩子任性胡闹,今天这件事肯定不能全怪你,但是,你且忍忍她吧,父皇都插手了,这件事就不好轻易揭过去了。而且我那皇兄和皇嫂也是极其护短的人,不让他们心里舒坦了,他们肯定会有后招的,到时候会比现在更麻烦。我听太医说,也用不了多少日子了,如果确定瑶儿没事之后,就能让她下床了,你也就可以回去了,咬牙忍一忍好吗?凡事让这她点,这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乔慕澜不知道司空臻说这些话是出自真情还是假意,但是听完司空臻的这番话之后,她的情绪的确是被安抚住了。 总之,她现在是不能离开康王府,以免事情闹得更大,自己也只有忍了。 “我知道了,皇嫂。” “既然你已经想通了的话,那我们就回去吧,记住,她只是一个孩子,你没有必要跟她计较,多忍着她一点就是了。”司空臻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是暗道:乔慕澜啊,乔慕澜你不忍也不行啊,谁让有皇上的口谕在压着你呢。 司空臻带着乔慕澜进了房间,坐在瑶儿的床边,轻声安抚着她道:“瑶儿啊,姑母刚刚已经跟安王妃说了,她知道自己错了,你再原谅她一次行吗?” 瑶儿看了看司空臻,又看了看乔慕澜,微微点头道:“好吧,看在姑母你的面子上。” 就这样,乔慕澜在康王府留了下来。 这么过了几日之后,司空臻路过走廊的时候,正看到乔慕澜抱了一大堆瑶儿的衣裳去后院,脸上的神色已经由刚来时的不满和怨恨,变成现在无所谓的听天由命了,司空臻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这厢进了房间,便是开口对萧俊康道:“我就说瑶儿有办法,你看她现在把那乔慕澜给治得服服帖帖的,若是旁人见了她,根本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那一向趾高气昂、目光无人的慕澜郡主脸上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的神色?”说着便是笑了,“你不知道,我那个皇兄,小的时候就是一肚子的鬼点子,没想到,他的女儿也继承了他这一点,整起人来,那是一套一套的。” 萧俊康笑了笑,“瑶儿这孩子的确是聪明有机灵,也不知道,将来哪家的公子有幸能娶了她去。” 司空臻坐下来道:“说到这个,我觉得那阮家倒是有这个意思。” 瑶儿公主 婚事难定(二更) 萧俊康点头,“阮家的那个长子阮牧深的确是不错,小小年纪就气质不俗,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是个难得的天才,说实话,若是他能给我做女婿,那我可就真高兴了。” 司空臻闻言笑了,“那也得人家愿意才行啊,我看那阮家的夫妻俩格外喜欢瑶儿,再说了,人家还要一位表小姐呢,说不定人家想来个亲上加亲呢。” “他们家那表小姐我不知道,就是这瑶儿公主是绝对不可能嫁进他们阮家的,你皇兄和皇嫂就这么一个女儿,他们怎么可能愿意把这唯一的女儿嫁到乾风国来。” 司空臻却是摇头,“这个倒未必,我皇兄和皇嫂可不是一般人,他们的想法难以揣测得很。” “算了,我们说这些做什么,孩子们都还小呢,现在就说起他们的婚事未免有些太早了。” “不说孩子的事情,那我们说说阮家吧,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但也没敢问,那阮家跟萧亦淳是什么关系啊?还有玉佩什么的,我真是越听越糊涂,却又怕说错了话,不敢开口问。” 萧俊康沉吟了一下,这才道:“其实这件事我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这阮家的老夫人原本也是京城里的一位官家小姐,跟三皇弟的母妃常常聚在一起,两个人关系挺好的,后来那阮家的老夫人嫁给已故的阮家老爷,离开了京城,再后来三皇弟的母妃嫁给了当时还是王爷的父皇做侧妃,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三皇弟的母妃之所以会嫁给父皇,是因为她要帮父皇的对头曜皇叔登上皇位,她喜欢曜皇叔,所以心甘情愿在父皇身边做眼线,为曜皇叔提供情报,这件事是父皇登上皇位之后,把曜皇叔关进监牢时审问的时候才知道的,父皇雷霆震怒,但就这样的滔天怒火之下,他也没有把三皇弟的母妃给杀了,而是把她关进了监牢之中,仍是留了她一条命,可见父皇是真心喜欢三皇弟的母妃的。毕竟哪个男人愿意留着一个为了别的男人背叛自己的女人呢?而且父皇还是皇上,这种耻辱他更是无法忍受了,但他还是留下了柔妃的性命。 听萧俊康提起这件事,司空臻不由想起了自己四皇兄司空隽的母妃的事情,虽然这两件事还是有不小的区别的,但是其实本质上来说也差不多,司空臻不知道这两个完全不同的结果,是因为自己的父皇比不得乾风国的皇帝仁心,还是因为自己父皇对鸢妃的感情远没有乾风国的皇帝对柔妃的感情来得深刻。 “对了,提起三王爷的母妃,我好像听说父皇特许她可以从监牢里出来了是不是?”司空臻上次进宫的时候,听到后宫的嫔妃们是这样传言的。 “嗯,这件事好像是真的,是三皇弟去求的父皇,父皇答应了。具体的日子似乎还没定下来,不过也快了。” 司空臻闻言颇有些感慨地道:“看来父皇对三王爷母妃的感情还挺深的,不然不会答应三王爷这样的要求的。”如果当初萧亦淳的母妃没有帮着那位皇叔对付父皇的话,如今她在皇宫之中怕是只在皇后之下了,只是命运弄人啊。 “也许吧。”萧俊康也颇有些感慨地道。 几天之后,萧文彦拿着从祈灵国送来的信件来到皇上的床前,“父皇,祈灵国的皇帝回信了。” 萧文彦说着,便是把手中的信递给自己的父皇看了,那皇帝看过之后,微微点头道:“他信上也没有说什么,只说有劳我们好好照顾小公主。” “我们已经让安王妃去给那瑶儿小公主赔罪了,他也挑不出我们什么错来。” 萧文彦心中暗想,司空澈肯定也很清楚,自己的女儿是在故意整安王妃,他心里指不定正高兴呢,哪里还会多说什么。 “安王妃在康王府如何,跟那祈灵国的小公主相处得怎么样?” “回父皇的话,她们相处得不错,小公主没有再排斥安王妃了,也乐于让她照顾。”萧文彦这话是说得含蓄了,乐于让她照顾?瑶儿小公主分明是把乔慕澜给指使得团团转,乔慕澜现在是被瑶儿折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这算不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萧文彦在心中暗自笑了一下。 皇帝心里也很清楚,以乔慕澜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乖乖任由别人指使呢,不过那小公主没有再闹,说明她已经制服了乔慕澜,这位祈灵国的小公主还真是有一些本事。 “你这两天抽空去康王府一趟,跟安王妃说一声,祈灵国的皇上和皇后来信了,让她在小公主的面前多忍耐一点。” “是的,父皇,儿臣知道了。” 萧文彦又是跟自己的父皇回禀了一些朝政上的事情,这才起身准备告退,却听得躺在床上的皇帝开口道:“柔妃的事情,你抓紧时间去办吧。”既然已经决定了,也没有必要再往后拖了。 萧文彦怔了一下,这才应声道:“是,儿臣明日就去办这件事。” “好了,你下去吧。” 萧文彦应声退下,本来他是要回东宫的,但是想了想,还是转而去了自己母后的寝宫。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刚刚睡醒午觉的皇后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懒懒地吩咐着进来禀报的宫女。 片刻之后,萧文彦从外面走了进来,“给母后请安。” “嗯,坐吧。” 萧文彦看了一眼自己母后刚睡醒的样子,不由开口问道:“儿臣打扰了母后休息吗?” 皇后摇摇头道:“没有,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醒了,怎么了?这个时候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父皇刚刚跟儿臣吩咐了柔妃的事情,儿臣想着,还是先过来跟母后说一声比较好,父皇打算把柔妃从牢房里放出来了。” 皇后此时的表情有些苦涩,“这件事我早就听说了,虽然她那样对你的父皇,你父皇对她却还是旧情难忘啊。” “母后……”萧文彦听到自己的母后这样说,也有些心酸,这么多年母后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宫里这么多女人,父皇又对哪几个动过心? “文彦,你不必为母后难过,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现在这么想来,我倒是有些庆幸。如果当初,柔妃没有做出那些事情来,以皇上对她的深情,现在坐在太子之位上的人就未必是你了。”而萧亦淳若不是因为有一个在牢里的母妃,他或许也能跟自己的儿子争上一争。 萧文彦闻言道:“萧亦淳倒是没什么,他现在对皇位已经完全没有了野心,在朝堂之上不过做一些闲事罢了,倒是萧闵安母子一直贼心不死,暗地里小动作不断。” “所以,彦儿,你现在凡事都要万分谨慎,你登上太子之位并不容易,萧闵安母子又在一旁虎视眈眈,你要小心,不要给机会,让他们钻了空子,那母子两个也是难对付得很。” “母后,我明白,既然这太子之位我已经坐上了,就绝不会再被他们弄下去,母后,我的仇,我还等着找他们报呢。”当初自己差一点死在了祈灵国,就是拜他们母子两个所赐。 “彦儿,你心里都明白,我也不跟你多说什么了。行了,你现在是太子了,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必担心我的事情了,那柔妃……只要她出来之后安分守己,也没什么打紧。”其实,以皇上现在这状况还能活多长时间呢?柔妃从监牢里出不出来,对自己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萧文彦点头,“那母后,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嗯,你去忙吧。” 柔妃从监牢里出来的这天,一切都很平静,只有萧亦淳和他的王妃两个人去监牢里接了柔妃,从监牢出来之后,他们就坐上了马车,一路回到了淳王府。 马车停下,萧亦淳扶着自己的母妃从马车上下来,柔妃站在淳王府的门前,抬头看着那上头的匾额,心中亦是感慨万千,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有从监牢里出来的这一天,如今她就站在自己儿子府邸的门前,这一切简直像做梦一样。 见自己的母妃一直愣着,萧亦淳开口道:“母妃,我们先进去吧。” 柔妃这才回过神来,由萧亦淳扶着,走进了淳王府的大门。 萧亦淳带着柔妃进到之前已经准备好的房间,对她道:“母妃,先在您的房间休息一下吧,等会我带您好好转一转这府里。” 柔妃却是道:“不用休息了,我现在一点儿都坐不下,还是出去走走比较好,让我好好看看我儿子的府邸。”许多年的囚禁,如今终得自由,柔妃哪里还想要休息。 萧亦淳和淳王妃带着他们的孩子便是陪着柔妃在府里逛,萧亦淳也是开口道:“阮伯母说,今天是母妃您重得自由的第一天,她要让我们一家人好好相处相处,就不来打扰了,明天她再带着一家老小来看您。” 柔妃听到这里眼睛不由有些湿润了,“我们两个也已经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了,也不知道如今她成了何等样子。”想起来,还真有些紧张。 柔妃被关在监牢里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出来,却唯恐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晚上连睡觉都不敢。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前厅里,等着自己旧时好友前来相见。 而此时康王府里,瑶儿对那乔慕澜道:“我今天放你一天假,你先回去吧,收拾收拾,明天再过来就行了。” 乔慕澜闻言微微点头,“好,我知道了。” 待乔慕澜离开以后,司空臻来到瑶儿的房间,对她道:“柔妃的身份尴尬,我跟你姑父不便前去看望,你到了那里,替我们问候一声。” 瑶儿点头答应,“姑母放心吧,我记得的。” “嗯,你去吧。” 坐上马车,瑶儿径直往淳王府的方向而去。 …… “王爷,娘娘,阮家的人到了。” “快请他们进来。”萧亦淳吩咐着,而那柔妃已经起身迎了出去。 远远地,她就看到一大家子的人朝这里走,那走在最前面的人不就是她的好友吗?虽然她老了很多,但还是依稀可以辨出她年轻时的模样。 两个多年故友就这么抱在一起,忍不住流下泪来,萧亦淳见状连忙在一旁劝解道:“母妃,别让大家都在这里站着,我们进去再说吧。” 柔妃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赶紧拉着阮家老夫人的手走了进去,“来,我们进来说。” 阮家老夫人跟柔妃一一介绍了自己的家人,柔妃心里很是感动,这么多年了,她们两个从来都没有再见过,然而,她一得知自己即将出狱,就带着全家老小来京看自己,这份情谊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改变的。 他们正在这里说着话,只听得外面又是有侍女进来通报,“祈灵国的小公主来了。” “祈灵国的小公主?”柔妃虽然从萧亦淳那里听说过瑶儿,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瑶儿今日也会过来。 听到这侍女通报声,阮牧深的眸光动了一下,阮玉成的兴奋是直接表现在脸上的,不多时,侍女便是引着瑶儿走了进来。 瑶儿先是给柔妃见了礼,然后还没忘了司空臻对她的嘱托,“姑母和姑父托我问候您一声。” “好,快起来。”柔妃把瑶儿拉到自己的身边,仔细打量了一下,含笑道:“这小公主长得的确是漂亮,我很早之前就已经听亦淳提起过你了。” 当时亦淳刚刚从祈灵国回来,他来见自己,告诉自己他把自己给他的玉佩送给了祈灵国的小公主,为了这件事,从来不曾跟亦淳说过重话的自己,第一次责怪了亦淳,毕竟那玉佩对自己来说有不同的意义。 不过现在想来,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的安排,那枚玉佩让这祈灵国的公主跟亦淳和阮家都联系了起来。 瑶儿闻言甜甜笑着道:“是听淳王叔叔说我小时候是如何黏着他,并且赖走了他一枚玉佩的事情吗?我娘说,那个时候她就看出来了,我是个好色的人,见淳王叔叔长得好看,就缠着他不放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便是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 而趁他们笑着的功夫,瑶儿又是把那枚玉佩给拿了出来,递到柔妃的面前,道:“我这次来乾风国,就是为了把小时候赖到的这枚玉佩还回来的,但是淳王叔叔说,他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再拿回来了,我就想着,这玉佩本来就是您的东西,如今我把它还给您也是一样的。” 柔妃看了一眼瑶儿手中的玉佩却也是没接,“亦淳不要,那我肯定也不能要了,既然他都已经送给你了你就拿着吧。” 瑶儿摇头,“这可不行,若是我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还好,现下我已经知道了,就绝对不能把这枚玉佩再留在我手里了。” 柔妃这次没有直接回答瑶儿的话,而是转而看向坐在那里的阮老夫人,“姐姐,您说呢?” 阮老夫人笑着道:“玉也都是有灵性的,既然这枚玉佩已经在公主的手里这么多年,那公主你就是这枚玉佩的主人了,这枚玉佩你便安心收着吧。” 瑶儿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玉佩,喃喃道:“那我这一趟来乾风国岂不是白跑了?” “怎么能算是白跑呢?你不也见到了自己的两位姑母,还认识了阮家的这些人吗?”萧亦淳也是笑着道。 瑶儿想了一下,自己若是再这么推拒下去,未免显得有些尴尬了,于是就道:“好,既然这样的话,那玉佩我就先收下了。” 没多一会儿,他们几个小孩子便是被打发出去玩了,柔妃拉着阮家老夫人去房间里聊私房话,萧亦淳和淳王妃便是陪着阮睿思和阮夫人在外面前厅里坐着说话。 “姐姐,我是真没想到还能有再见到你的一天。”柔妃握着阮家老夫人开口道。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别想了,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你如今,也有了孙子,以后就安心在府里含饴弄孙吧。” “是啊,我也是有福气,在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上天还能赐给我一个孙子,让我能出来度过晚年。”说到这里,柔妃便是想起皇上来了。 未免太过伤感,柔妃强迫自己打住,不再想过去的时候,而是转而提起了阮家几个孩子的事情,“姐姐你更是好福气,两个孙子,一个孙女,也算是圆满了。尤其你那大孙子,我已经听亦淳说了,他从小就聪颖非常,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是个天才哪。” 阮夫人欣慰之余却也有些担忧,“那孩子聪明是聪明,可就是性子太冷,人也太过于沉稳,这样的人心思重,难得开心啊。我经常想着,若是他这性子能跟他的弟弟匀匀就行了,我那个小孙子真是皮得很。” “我看他倒是很喜欢那位瑶儿公主。” 阮夫人点头,“那瑶儿公主是真的好,她在我们家住过几天,是个动静皆宜的女孩子。既可以跟牧深在书房里探讨学问,又能跟玉成疯玩在一起,我真是从来也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孩子。”说到这里,阮夫人不由叹了一口气,“唉,若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就好了,这样的话……” 说到这里,阮夫人赶紧打住,“算了,不说了。” 柔妃此时却已经明白了,含笑看着那阮夫人道:“我知道了,姐姐你是看中那小公主,想让她做您的孙媳妇是不是?是牧深,还是玉成?我看玉成跟她倒是挺好的。” “实话不瞒你说,我们在知道瑶儿的公主身份之前,就想着要把她定下来,将来跟牧深成亲的,我瞧着牧深这孩子虽然喜怒不形于色的,但是却挺喜欢那孩子的。再加上我把我的那枚玉佩给了牧深,而那孩子身上又有你的玉佩,你应该还记得吧,我们当时说过的,以后用玉佩做信物,做儿女亲家。我当时在那孩子身上看见了玉佩,我就想着,这大概是老天爷的安排吧?这孩子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牧深做妻子的,但是淳王来了之后,我们才知道实情,这才打消了念头。” 柔妃不解,“为何?” “人家毕竟是公主啊,而且还是祈灵国唯一的公主,那祈灵国的皇帝和皇后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嫁到乾风国来呢?若是换了是我,我也舍不得啊。” 柔妃点头,“也是,若她只是公主也就罢了,以你们阮家的家世,和牧深的条件也不至于娶不上公主,但那瑶儿公主偏偏是祈灵国唯一的公主,她要是我们乾风国的公主还好一点。”这桩婚事的确不太可能成功。 “算了,我们现在已经不想这件事了。” 瑶儿公主 何时归期(一更) 柔妃笑了笑,颇有些感慨地道:“孩子们都还小,现在也不必想这些,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千变万化的,各有各的缘法,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就像是我,谁能想到我还有从牢狱里出来的这一天呢?所以,这什么事情都不能提前下定论,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孩子们的婚事,就顺其自然吧。” 就跟在牢里呆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也都看开了,她知道自己没死,是皇上对自己的开恩。回想起来,自从自己嫁给他,他对自己从来很好,是自己对不住他,如今自己也没脸去见皇上了。 阮老夫人心中也是有些好奇,如今这柔妃的心里对那两个男人是怎么想的,曜王爷已经死了,那是她全心全意爱过的男人,为了助他登上皇位,她甚至可以去嫁给别的男人。这件事阮夫人也是在柔妃入狱之后才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可见她对那个男人是如何地忠心,自己跟她是从小就要好的姐妹,比亲生姐妹还要亲,可是这件事她从来就没有跟自己透露过一字半句,她是担心消息泄露出去会害了曜王。 阮老夫人当时听了这件事之后,气得几欲吐血,直说柔妃太傻,若是她真的帮那曜王登上了皇位,他以为曜王会让她入宫做妃子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就是她傻,才会帮曜王做这样的事情,那曜王估计只是利用她而已,等到事成之后,他十有八九会把柔妃给踢开,甚至,杀人灭口。 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曜王死了,当初他的心里究竟是何想法,如今有没人知道了。 可是阮夫人没想到,柔妃毕竟是自己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情,只听到她道:“这些事情都是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亦淳这么多年在皇宫里也不至于举步维艰。虽然他从来不曾对我诉苦,但是我心里清楚得很,在皇宫那样的地方,亦淳只有我这么一个犯了大错的母妃,他的日子肯定要比其他的皇子难过得多。”说到这里,柔妃叹了一口气,“你说,如果当初我没有做那些事情该有多好,我就能陪着亦淳,看着他一天天地长大,他也不至于一个人呆在那冷血无情的皇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亦淳这孩子这么多年走过来,你真是苦啊,都是我这个母妃害的,还有皇上……” 说到皇上,柔妃突然哽住了,她只是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对于那个男人,她心里的感情实在是太复杂了,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而此时瑶儿他们几个孩子正是在院子里玩儿,然而一向爱玩的瑶儿,此时却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正在玩耍的阮玉成他们兀自发呆,阮牧深缓缓走到瑶儿的身边坐下,看了他一眼,这才开口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我以为这几天你应该很高兴才对。” 瑶儿闻言转过头看向阮牧深,“嗯?什么?” “你不是刚得了一个新玩具吗?难道这几天玩得不开心?” 瑶儿此时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乔慕澜,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是应该解释一下,“我不是故意要整她,这是因为之前她对我母后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我才……” 阮牧深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虽然爱玩,却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而且,慕澜郡主在乾风国是出了名的骄纵跋扈,你这样整治她,大概有很多人都觉得很解气,这也算是做好事了。” 瑶儿闻言晃了晃脑袋,笑着道:“这么说我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此时只见阮牧深抬手覆上瑶儿的脑袋,那神情里分明有几分宠溺之色,“算是吧。” 而这一幕全然落在了不远处阮绪芷和那位沛珍表小姐的眼里,阮绪芷见状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下身旁自己的表妹,只见她紧紧绞着手里的帕子,那眼睛里的泪水几欲落下。 见阮绪芷朝自己看过来,沛珍赶紧低下头快步走开了,阮绪芷又是朝着自己的哥哥和瑶儿这里看了一眼,这下赶紧追上了自己的表妹。 “沛珍表妹……”阮绪芷在后面轻声唤着。 那沛珍终于停了下来,伏在一根柱子上哭了起来,阮绪芷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好了,不要哭了。” 除了让她不要哭,阮绪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知道自己这个表妹是喜欢哥哥的,心中藏着要嫁给哥哥的心思,哥哥从来不曾怎么理会她,原本阮绪芷还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哥哥天生冷淡的缘故。可是如今看了哥哥跟瑶儿的相处,才明白,这个并不是天生冷淡,这也看分是对谁。 “表姐,你说表哥到底怎么了?我以前从来没见他这样过,他是真的喜欢那个瑶儿吗?可是表哥才认识她几天啊?” 阮绪芷闻言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也不懂,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哥哥对瑶儿就是不一样。 沛珍此时更是扑到自己表姐的怀里去哭,“表姐,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阮绪芷到底是心软,看到自己的表妹哭得这样伤心,阮绪芷忍不住开口道:“沛珍,你不用担心。哥哥是不可能娶瑶儿的。那天我无意间听到母亲和祖母说话,她们说,瑶儿是祈灵国唯一的公主,祈灵国的皇帝和皇后是绝对不可能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来乾风国的。瑶儿很快就会离开了,大概我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了,你也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听到阮绪芷说这样的话,沛珍的心里舒服了很多,眼泪也渐渐停住了,是啊,自己只顾着伤心,却忘了,表哥跟那瑶儿公主你在身份上有那么大的差距,而且一个在乾风国,一个在祈灵国,他们不可能成得了,自己担心什么。 不过听绪芷表姐刚才话里的意思,姑母和阮老夫人竟然曾经有过要把那瑶儿嫁给表哥的意思,难道自己爹娘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他们为什么全然不顾自己?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免得被人看到了引起议论。” “嗯。”沛珍擦干眼泪,应了一声,也就跟着阮绪芷一起走了回去。 而此时阮牧深还在陪着瑶儿说话,“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瑶儿摇头,“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有些想家了,想我的父母、我的弟弟,还有我的那些叔父和叔母们……”瑶儿伸手指了指正玩在一起的阮玉成和萧宜华,“看到他们,我就想起了我在祈灵国的那些弟弟妹妹们。” “你不是只有两个弟弟?怎么还有妹妹?” “还是我叔父他们的女儿,对了,我离开之前,叔母又怀上身孕了,不知道这次是弟弟还是妹妹。” 阮牧深闻言,眸光沉了沉,“你想回家了吗?” 瑶儿点头,“是该回去了,我父皇和娘亲虽然都是由着我,但是我也不能让他们太过担心不是?出来也已经很久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我这次来乾风国主要的目的就是还淳王的这枚玉佩,可是现在看来我却是白跑了一趟。”瑶儿说着这话,不由抚上了自己佩在腰间的玉佩。 阮牧深亦是看着她腰间的玉佩,语气似轻喃,“也不算是白跑一趟吧。” “是啊,不算是白跑,我这一路上可是长了不少的见识。而且,最重要的是,还认识了你们,尤其是你……”瑶儿坐在那里晃动着两条腿,歪头看着阮牧深,目光清澈如水,嘴角笑意清甜,“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天才呢,真让人羡慕,已经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如果我有这本事就好了,就不怕娘亲查我的功课了。” 阮牧深闻言笑了,“难得,你竟也有害怕的人。” 瑶儿吐了吐舌头,嘻嘻笑了起来。 而此时,阮绪芷和沛珍也走了进来,“表哥跟瑶儿公主在说什么?笑得这样开心。” 瑶儿却是不理会沛珍,在来京城的这一路上,她们共乘一辆马车,她能清楚的感受到沛珍对她的敌意,瑶儿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阮牧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了起来,淡淡开口道:“没说什么?” 沛珍和阮绪芷也在这里坐了下来,气氛却是比刚才沉默了许多,只听得那沛珍开口问瑶儿道:“公主殿下,你脑袋上的伤怎么样了?” “还可以,太医说还得再过几天才能确认。”其实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事,那一下是故意摔的,晕倒也是装的,太医是姑父买通了的。 “那你的父母应该很担心吧?” 瑶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那沛珍继续道:“我真没有想到我这一生还能认识一个公主,不过可惜你是祈灵国的公主,等你离开以后,我们想要再见面就难了,你以后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 “那就是说……我们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是吗?” 瑶儿不置可否。 沛珍继续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惜了。对了,你什么时候走,我们还能再相处几天呢?” 瑶儿不知道这沛珍问自己这一连串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在关心自己?可是她不是对自己有敌意吗? 瑶儿想了想道:“等太医确定我没事了之后吧。”等自己把那个乔慕澜给整治够了再说。 而此时阮牧深已经站起身来,道:“你们聊吧,我去找父亲和母亲。” 看着阮牧深离开,沛珍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表哥是因为瑶儿即将要离开而难过吗?不过,她转念一想,反正,瑶儿没过几天就要走了,从此她跟表哥两个人天南海北再难相见,时间久了,表哥自然会把她给淡忘了,自己不必太过在意。 …… 阮夫人和柔妃两个人一直聊到吃午饭的时候,这才走了出来,瑶儿跟他们一起用了午膳之后,就要回去。 萧亦淳道:“我送你回去吧。” 瑶儿摇头,“不用了,姑母有派马车来,我坐马车回去就行了。” “还是我送你吧,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让人有些不放心。” 瑶儿笑着道:“淳王叔叔,你忘了?我可是一个人从祈灵来到这里。” 说罢这话,瑶儿朝他们摆摆手便是离开了。 而彼时,安王府里,乔慕澜正坐在饭桌上跟萧闵安诉苦,萧闵安很是不耐烦,道:“你怎么不跟着那瑶儿公主一起去淳王府呢?也能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我才不关心他们说了些什么呢,你都不知道那个小公主究竟是怎么整我的,她好不容易让我回来休息一天,我为什么还要巴巴的跟着她?什么小公主简直就是个小恶魔!” 听了半天乔慕澜在这里诉苦,萧闵安的心里却暗暗有些高兴,这小公主也算是给自己出了一口气,不过让萧闵安失望的是,乔慕澜在康王府里呆了这么久,竟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 “你说这太医是不是被他们给买通了啊?为什么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太医还是不肯给出一个结论?我到底还要在康王府忍受那个小公主多久啊?” 萧闵安心中暗道:太医被他们买通这是肯定的事情,难道父皇会不知道吗,父皇都任由他们这么做,其他人哪里还会有办法?再说了,自己可不想去管这档子事,免得引火上身。 如今萧文彦和萧俊康是联合起来了,本来他们也都是在皇后身边长大的,虽然不是从一个母亲肚子里出来的亲兄弟,但是感情比其他的皇子好,这也是事实。自己跟母妃,本来是想着用萧俊康王妃避子汤的事情,给他们使一个离间计。可是后来也没能成功,现在他们又都娶了祈灵国的公主,成了连襟,关系自然比以前更加亲近了。他们两个抱团在一起,萧亦淳虽说置身事外,但是一旦出了事情,他肯定还是会选择萧文彦和萧俊康那边,毕竟自己跟他也是有过结的。 目前的局势对自己很不利,这让萧闵安整日里都心神不安,他知道等父皇一死,萧文彦登上皇位,那就是自己和母妃的死期了。 到了晚上,吃罢晚饭之后,萧亦淳陪着自己的母妃坐在那里说话,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萧亦淳起身道:“母妃,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柔妃却是唤住了他,“淳儿,有件事我想让你帮我安排一下。” “母妃请说。” “我想……进宫看看你父皇。” 萧亦淳闻言既是惊讶又是不解,“母后您……” “这么多年了,我觉得有些话我必须当着你父皇的面说出来,不然,我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萧亦淳在原地站了半晌,这才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明天我会进宫跟父皇提这件事的。” 但是,父皇会不会答应,萧亦淳的心里就没底了,其实他自己也觉得父皇能对母妃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嗯,我没别的事情了,你回去休息吧。” 萧亦淳回到房间之后,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那淳王妃见状,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 “母妃说她想进宫去看看父皇。” 见得自己的王妃也是愣住,萧亦淳不由苦笑了一下,“我真不敢想象,他们两个见面会是怎样的情形。” 虽然萧亦淳的心里有着担心,但是他还是进宫去见了乾风国的皇帝,跟他说了这件事。 “是你母妃说的吗?她说她要见朕?” “是。” 萧亦淳没有抬头,只听得皇上轻咳了几声,然后开口道:“好,朕答应了,你让她进宫来见朕吧。”他也想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究竟想跟自己说什么。 “是,父皇。” 柔妃出狱本来就是一件极轰动的大事,如今她又要进宫见皇上,整个皇宫里都议论起来了。 这日一大早,各宫的宫女太监都在注意着宫门口的动向,一看到那柔妃出现,赶紧就各自回去向自己的主子禀报。 再次进到皇宫里,柔妃的心情很有些忐忑,不是怕那些人的目光,也不是怕他们的议论,而是,她有些害怕见到那个人。 尽管害怕,但她还是来了,有些话她亲自必须跟那个人说。 “皇上,柔妃娘娘到了。” “让她进来吧。” 柔妃紧张得手心里都出了冷汗,但是步子却很是稳健,一步一步缓缓走到皇帝的床前,看着床上这个面容憔悴的男人,柔妃心中亦是一阵酸涩,他,变了好多。 “罪妃参见皇上。” “起身吧。” “谢皇上。” 柔妃起身,就站在皇帝的床前看着他,“皇上,罪妃来给您请罪了。” 皇帝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何必来请罪?你心里也清楚,我们两个这一辈子最好不要再见面了,你既已经出狱,就好好呆在淳王府里跟已亦淳一起好好过日子也就罢了,又何必要进宫来见朕呢?朕看到你,就想起以前的事情,心里也是难受。朕已命不久矣,你何必还要来雪上加霜?” 柔妃闻言眼眶湿润,又是跪了下来,“皇上,柔儿知道错了。柔儿知道,皇上待柔儿不薄,柔儿犯下的罪足以诛九族,但是皇上却只是把柔儿关进了监牢之中,柔儿感谢皇上的大恩。还有亦淳,如果不是因为皇上在暗中庇护,他又怎么可能安然活到如今?这些事情柔儿心里都明白,皇上的大恩,柔儿实在是无以为报。” 听到柔妃这样说,皇帝也是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情,情绪也有些激动,“朕待你从来不薄,自你嫁给朕开始,朕可曾亏待过你?朕喜爱你,却无法给正妻之位,就想方设法地弥补你,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可是你是怎么对朕的?” 皇帝说到情绪激动之处,又是不免咳嗽了起来。 外面守着的太监听到皇帝的咳嗽声,连忙扬声问道:“皇上,要传太医过来吗?” “不用。” 而柔妃连忙上前为皇帝拍着后背,流着眼泪道:“皇上,您不要太激动,小心自己的身体。” “你既知道朕看到你会激动,又何必前来?” “那皇上呢?又为何会答应见我?” 皇帝语塞,半躺在那里不再说话。 柔妃继续跪在皇帝的床前道:“这多年,我在监牢里也想清楚了,是我当时太愚笨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其实我早已后悔,自是这世上从来也没有卖后悔药的,过去的时候也不能再来过,皇上,不算你行不信,我真的很后悔,当初做了那些对不起你的事情。” 瑶儿公主 要你难堪(二更) 听了柔妃这话,躺在床上的皇帝只是直直地看向头顶上的床幔,半晌之后方才开口道:“往日之日不可追,这些话,你若是早点开口,那该有多好。” 柔妃只是跪在那里低声啜泣着,不知道该应些什么话,而这个时候,又听得皇帝开口问道:“你对朕,哪怕只一天有真心过吗?” 柔妃闻言顿时泪如雨下,然后狠狠点头…… 柔妃很久之后才从皇帝的寝宫出来,在出宫的路上,她碰到了怜妃,她想这肯定不是偶然。 “柔妃姐姐,真是太好了,能再见到你,我真是没想到你还有从监牢里出来的这一天。” 怜妃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以为,皇上只是把柔妃关进监牢之中,而没有要了她的性命,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哪里还会想到,皇上有一天会生出把她放出来的念头。皇上对她可真是深情难忘啊,当初自己刚嫁给皇上的时候,皇上最宠爱的就是她了,那时候自己多嫉妒她啊,后来她因为曜王的事情,而被皇上关进了监牢,当时自己就想,如果换成是别人,皇上恐怕早就把她给杀掉了。皇上他,对柔妃到底是不一样。 听得怜妃这话里带刺,柔妃只是淡淡一笑,道:“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是千变万化的,让人意想不到的多了去了,我也没有想到,自我入狱之后,妹妹你竟然成了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你说话带刺,我也可以带钉子。 果然,听了柔妃这话,怜妃的脸色立刻变得很不好看。人人都道怜妃是这宫里最受皇上宠爱的妃子,但是她自己心里却是清楚,若是换成了柔妃,皇上的宠爱会更盛。以前有柔妃在皇上身边的时候,皇上哪里会在意自己?所以,这么多年来,柔妃一直都是怜妃的一块心病,柔妃一天不死,怜妃这心病一天就祛不掉。这么多年来,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柔妃从牢里出来,重新回到皇上的身边。而如今,她最担心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 “姐姐说这话是另有深意吗?”怜妃脸上的笑容依旧保持着,但是心中却恨不得上前打柔妃两巴掌。 “妹妹的心思还是那么重,我不过随便说一句话而已,你不必往深了想。对了,我昨天见了那个祈灵国的小公主了,听说你的儿媳妇在她那里做侍女?说起来你儿子也是有福气,竟然娶了弘安侯的女儿,那侯爷的手里可是有着我们乾风一半的兵权呢。说起这位郡主来,听说她之前是跟亦淳订婚的,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不会跟你们母子计较的,妹妹也不必对我感到抱歉。” 当年那件事,自己知道的可是一清二楚,自己的儿子即将要跟那慕澜郡主举办定亲宴了,那萧闵安硬生生地从自己儿子手上把未婚妻给抢走了。不过,好在淳儿并不喜欢那慕澜郡主,否则的话,这口气他们怎么能咽得下。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那慕澜郡主也不是一个可以做好妻子的人,但是,他们从自己儿子手上抢走未婚妻是事实,既然她对自己这么不友好的话,自己又何妨拿这件事来刺激她一下呢? 见怜妃的脸色已经变了,柔妃含笑道:“如果妹妹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柔妃离开最后,怜妃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寝宫,屏退其他宫人之后,她对自己的贴身宫女道,“那个女人她算什么,竟然还敢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刚从牢里出来就这么嚣张,真是不知死活!也不想想她自己之前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她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虽然怜妃嘴上这样说,但其实她的心里也很担心,她担心柔妃之所以敢这样对自己,是因为她有了资本,是因为皇上跟她说了什么吗?所以她才敢这样跟自己说话?难道皇上让她重新回宫伺候? 这个时候,她的贴身宫女把茶水端到了她的手边,低声道:“娘娘先别生气,喝些茶定定神。” 怜妃刚把茶杯端起来,却又放下,对那宫女道:“你去给我拿纸笔来,我要给闵安写一封信,等会儿你赶紧派人送到安王府去。” 自己得让闵安时刻注意着淳王府那边的动静,别万一皇上真的把柔妃接进皇宫里来住了。 …… 乔慕澜一边给瑶儿砸核桃,一边在心中想着,不知道自己拜托王爷的事情,他到底帮自己办了没有,乔慕澜心里没底,毕竟她跟萧闵安的关系并不好,自己常拱得他发火,他未必肯帮自己。但是乔慕澜心里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不管怎么说自己是他的王妃,自己丢脸也不就等于他丢脸吗?他就算是为他自己,也该去找太医说说这祈灵国小公主的状况,看在萧闵安的面子上,那太医也不敢继续往后拖时间了吧。 “在想什么呢,还不快点砸?怎么这么慢?对了,你别忘了,厨房里还炖着我要喝的莲子粥呢,等会儿你去帮我端过来。” 乔慕澜抬眸看着瑶儿,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道:“为什么让我去端?这康王府里难道就没有别的下人了吗?” 瑶儿笑着道:“有,是有,可我现在毕竟是借住在人家的府上,白吃白住的,哪里还好意思使唤人家府上的下人?” “那你也不能可着我一个人使唤啊。” “安王妃,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要是想走,随时都可以走。当初是你自己非要留下来照顾我的吧?我可没有强求你吧?当时我是赶你你都不走,现在又何必把自己说得那么委屈呢?如果你不想做,现在就可以走,我保证不勉强你。” “你……”这丫头明知道自己不能走,偏偏总是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 “我什么?安王妃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乔慕澜狠狠瞪了瑶儿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又低下头去继续砸那核桃了。其实她自己也知道,你自己砸出来的这些核桃,大半是进了别人的肚子,这个小公主让自己砸核桃,不过就是整自己的一种手段而已,她也不是真的想吃这核桃。 瑶儿笑着看了乔慕澜一眼,正打算继续看自己的书,这个时候,司空臻却是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看了乔慕澜一眼之后,这才对瑶儿道:“瑶儿啊,姑母有些话要跟你说。” 瑶儿会意,便是对乔慕澜道:“你去厨房帮我看看莲子粥好了没有?” 乔慕澜心中不由冷哼一声,不知道这姑侄两个又要说什么悄悄话了,但是她现在也不敢违背瑶儿的话,也便是转身走了出去。 待乔慕澜离开之后,司空臻这才对瑶儿道:“繁梦和乐莲两位公主来了。” 瑶儿闻言不解,“她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看我?”难道父皇和母后跟这两位公主也有交情? “我就是为了过来先跟你说说她们两个,才故意让下人在前厅拖住了她们。那个乐莲公主曾经想要嫁给你父皇,当初你姑母嫁过来的时候,乐莲公主想要交换和亲,嫁到祈灵国去做你父皇的妃子,当时乾风国的皇帝都写信给你父皇了,可你父皇没答应。” 瑶儿心道:我父皇当然不会答应,朝堂上的那些大臣时不时地都要提起选秀女的事情,父皇还不是把他们的话都当做是耳旁风一般。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件事?”瑶儿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也不是件小事,可是自己从小到大就从来没听说过。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你父皇跟母后从来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所以就没有再说过吧,等会儿,你见到她的时候,自己把握着点儿。” 瑶儿点头,“我知道了。”说罢这话,又是玩笑着道:“那另外一位公主呢?难道也喜欢过我父皇?” “那倒没有,不过,繁梦公主原来倒是喜欢过你明朗叔叔。”虽然当时繁梦公主并没有明说,但是她三番两次跑来问自己明朗哥哥的事情,当初听自己说明朗哥哥已经娶妻了事情之后,还失魂落魄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明显就是喜欢明朗哥哥呀。 “啊?”瑶儿不禁失笑,“还有这等事情?”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她们都已经嫁人,我想着她们今天除了来看你,其实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来看慕澜郡主,想要看看她落魄时的样子,她们对慕澜郡主一直也很不满。” “这个慕澜郡主人缘可真差。” “她是被自己的父亲给宠坏了,以为自己的父亲手里有兵权,就天不怕地不怕,连皇子和公主都不放在眼里,那时候可是有不少的皇子和公主都受过她的气。”说到这里,司空臻连忙打住,“好了,我不跟你说了,让两位公主在外面等太久不好,我这就让人请她们过来。” 繁梦公主和乐莲公主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端着莲子粥要给瑶儿送过去的慕澜郡主,两位公主见了不由笑着对乔慕澜道:“怎么?这种事情还要劳烦郡主亲自动手吗?真是辛苦了。” 乔慕澜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也没有应她们两人的话,径直端着莲子粥低着头快步走回了瑶儿的房间,而在她的背后,两位公主不由捂嘴偷笑。 这个一向嚣张跋扈的慕澜郡主,竟也有这样的一天,真是叫人解气。 此时繁梦公主在乐莲公主的耳边轻声道:“这个祈灵国的小公主还真有两下子,能让乔慕澜甘心做这些事情,要换了以前,她早就甩手不干了,哪里会忍这种气?” 乐莲公主闻言幽幽地道:“都说那祈灵国的小公主长得漂亮,也不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样。” 繁梦公主见她这个样子,半开玩笑地道:“怎么?你还忘不了祈灵国的皇帝呢?都这么多年了……” “哪里忘不掉,早就忘了。”这话是真是假,也只有乐莲公主自己知道了。 繁梦公主和乐莲公主进到瑶儿的房间里,瑶儿一见她们便是开口道:“真是抱歉,太医让我最好不要下床,没有办法给两位公主请安了。” “小公主何需跟我们请安,身体怎么样了?还好吗?”这话是繁梦公主的手,乐莲公主此时就只是站在一旁看着瑶儿,她的确是很像她的母亲,尤其是那双眼睛。 当初从父皇那里得知他拒绝了交换和亲的事情,自己失落了好一阵,后来自己到了年纪,也听天由命地嫁给了父皇给自己选的驸马。但是心里总还是忘不掉这件事情,后来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了,知道他始终都没有选秀女、纳宫妃,她也终于明白,那个男人想来是下定决心,一辈子就守着那个女人了,到了如今,她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心里也已经没有那么耿耿于怀了。 如今,见得他们的孩子,乐莲公主心里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来,乐莲、繁梦,坐下再说吧。”司空臻招呼着她们二人坐下来。 而此时瑶儿看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慕澜郡主,又是对两位公主道:“这是安王妃刚刚剥好的核桃,你们尝尝看。” 繁梦公主和乐莲公主闻言不由对视一眼,乔慕澜亲手剥的核桃,那她们可得尝尝了。 “好啊。”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慕澜郡主看得直咬牙切齿,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长出来的核桃啊,手都红了,疼得不行,就这么被她们当着自己的面给吃了。想当初她们就算是公主那又怎么样?见了自己还不照样得忍气吞声,可是现在她们竟然这样以自己取乐。 瑶儿知道慕澜郡主的心里有气,却是故意道:“我都说让安王妃回去了,可她非要留在这里照顾我,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却之不恭了。” 繁梦公主和乐莲公主闻言在心里憋着笑,面上却是十分严肃,只听得繁梦公主道:“慕澜郡主就是这样的,欠别人的东西一定会还的,实在是让人佩服。” 乔慕澜终于忍受不下去,对瑶儿道:“我去催催浣衣的侍女,看看公主的衣裳洗好了没有。”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繁梦公主和乐莲公主哪里是来看小公主的?分明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的,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全被她们给看到了,真是恼人!以后自己还怎么见她们?还不被她们取笑一辈子? 繁梦公主和乐莲公主的确是来看乔慕澜的笑话的,她们并没有在瑶儿这里停留多长时间,不多时之后就告辞离开了,等她们离开之后,司空臻道:“这下估计乔慕澜以后都不敢见到这两位公主了。” 瑶儿笑着道:“让她们斗去吧,管她们呢?” 这厢繁梦公主和乐莲公主离开王府的大门之后,这才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看到刚刚乔慕澜那个样子了吗?我还从来没见她这样低声下气过,以前在我们面前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如今看到她这样,心里真是解气。” “什么磕到了脑袋,那祈灵国的小公主分明是在为自己的母后讨债啊,这下可是连本带利一起还了。” “谁让她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呢?”乐莲公主道:“我现在想来,觉得当初他没有在我们乾风停留很久,这倒是我的福气,那个女人我肯定是斗不过的,如果我硬是跟她斗,下场一定很惨。” 听到乐莲公主这样说,繁梦公主也是不由想到了那个曾经让自己倾心的男人,如今都已是时过境迁了。 在确认繁梦公主和乐莲公主离开以后,乔慕澜这才回到了瑶儿的房间,一进来就对着瑶儿冷声道:“你母后当年在乾风国的时候,她们对你母后也不好,尤其是那个乐莲公主还曾经想要嫁给你父皇,你又何必帮着她们来让我难堪。” 瑶儿表情冷漠,语气淡淡道:“我没有帮着她们让你难堪,我的目的本来就是让你难堪,无所谓是当着谁的面。” 瑶儿公主 夜半醉酒人(一更) “你!” 乔慕澜没有想到,瑶儿会把这话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为什么会这样对你,你心里很清楚,当年你强行把我娘亲掳到了京城,给你做厨娘,我如今做这些不过是向你讨债而已。安王妃,欠了别人的就一定要还,若是带到下一辈子,那就更麻烦了,我这是帮你呢,你还真得谢谢我。” 乔慕澜冷哼一声,“强词夺理。” “安王妃,经过这一次,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人缘有多差了,你看看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你的笑话,真是惊到我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人缘这么差的人。所谓有因必有果,为什么你人缘这么差总是有原因的。” 说着,瑶儿深深看了乔慕澜一眼,然后道:“安王妃,我就要走了,最后给你一个忠告,与人为善,自己也可得善果。” 而乔慕澜的全部心思都放在瑶儿的前一句话上,“你说,你要走了?” “是,过两天就走,在这之前我会放你回去。恭喜你,安王妃,你终于重得自由了。” 乔慕澜脸上的喜悦之情是显而易见的,忍受了这么多天,自己终于可以远离这个小恶魔了,自己这些天自己真是把以前都没受过的苦给受尽了。 瑶儿说到做到,一天之后,太医上门,诊脉之后得出的结论是,瑶儿公主已经完全没事了。如此一来,罪魁祸首乔慕澜也不用在这里照顾了。 乔慕澜已然是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康王府,一刻都不愿多呆。回到安王府,府里的下人们见到她都很惊讶,怎么王妃的脸色看起来这么憔悴?眼睛里更是一点神采都没用,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趾高气昂,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乔慕澜离开之后,司空臻坐在瑶儿床前,不舍地拉着她的手道:“真的这么快就走吗?”她好不容易才见到从祈灵国来的亲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 “我在乾风国呆的日子也不短了,是时候回去了,不然父皇和母后真的着急了,父皇总是说我每次一出去玩总是玩疯,总也不知道回家。” “话是这样说,姑母总是有些舍不得你,下次再见到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姑母不用伤心,我以后还会来看你的。” “那瑶儿你要说到做到啊。”司空臻这话倒是玩笑的,祈灵国和乾风国路远迢迢,瑶儿还会不会来,这都是不一定的事情。 …… 乾风国的皇宫之中,萧文彦跟自己的父皇请示过几件朝政之事以后,这才开口说起了瑶儿的事情,“今日太医已经去过康王府了,说是瑶儿小公主的脑袋已经没事了,她也已经让安王妃回去了。” 皇上点头,“嗯,这么说来,那小公主是要走了吗?” 萧文彦应了一声,“应该是吧,她这次来乾风就是为了归还三弟的玉佩,应该不会在这里再多留了。”萧文彦说到这话的时候,语气里不免有些遗憾。 那乾风国的皇帝轻轻摇头道:“这祈灵国的皇上和皇后也真是够奇怪的,竟然敢让自己的女儿孤身一人走这么远,也不怕她真的出事了。不过话虽是这样说,那祈灵国的皇帝不是个一般人,你以后登上帝位,一定要和他以和为贵,我们两国实力相当,谁也不能吞掉对方,一旦起战,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 萧文彦点头,“儿臣明白。” 乾风国跟祈灵国迟早会有一战,但绝不会是现在。 “等那位小公主走的时候,你派几个侍卫护送她回去。” “是,儿臣知道了。” 萧文彦正待要退下,皇帝却是叫住了他,“文彦,你觉得你能用乾风国剩下的这一半兵力打败弘安侯手下的兵吗?” 萧文彦闻言心中一震,立刻应道:“父皇,我这么多年一直在练兵,等的就是那一刻,我有信心。” “好,你找个理由,宣弘安侯进京吧,朕的大限已到,也就是这些日子的事情了。” 萧文彦听闻这话,赶紧在皇上的身边跪了下来,“父皇,您不要这样说,您肯定能长命百岁,会好起来的。” “朕的状况如何,朕自己心里最清楚,弘安侯梗在朕的心头,梗了这么多年,朕不能让他再梗在你的心里,朕如今要走了,肯定也会带着他一起走,文彦,朕离开以后,你要好好治理我们乾风的江山,不能落于祈灵之后,否则……” “父皇,儿臣明白。” 皇上点头,“你明白就好。” 说了这许多的话,皇帝已经有些累了,便是对萧文彦道:“行了,这些事情你快去安排吧。” “儿臣告退。” …… “老爷,夫人,瑶儿公主来了。” 阮睿思和阮夫人闻言一起迎了出去。 “伯父,伯母。”在他们开口之前,瑶儿已经先出了声。 “公主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伯父和伯母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瑶儿就好,你们这样叫我,我有些不习惯。” “好,瑶儿,快来坐。” “伯父伯母,我今天是过来辞行的。” 阮夫人讶然,“辞行?你要走了吗?” 瑶儿点头,“我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若是再晚回去,我父皇和母后肯定要教训我的。” “那……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 阮夫人轻轻点头,口中却是有些失落地道:“这么快?” 阮睿思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这才开口问瑶儿道:“还是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吗?” 瑶儿摇头,“康王会送我回去的。”其实她更想自己回去,只不过拗不过司空臻。 “嗯,这样比较好一点,你一个小女孩儿一个人在路上总是容易出事的。” “牧深哥哥他们都在吗?我就要走了,别跟他们都告别一声。” “他们都在后院里呢,走,我带你过去。”阮夫人起身牵住了瑶儿的手,不管她是不是公主,她还是那个自己一见就很喜欢的女孩子。 听了瑶儿要走的话之后,阮玉成不由失落道:“瑶儿,你真的要走吗?” 瑶儿点头,“后天就走了。”说着,他抬手拍了拍阮玉成的脑袋,道:“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你。”自己的那两个弟弟从来不让自己碰他们的脑袋,还是阮玉成比较可爱。 一旁的沛珍听到瑶儿说这话,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个公主终于要走了,最好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阮牧深站在那里目光淡淡地看着瑶儿,片刻之后才道:“你不是很喜欢我的那本棋谱吗?既然你要走了,我就把它送给你,你带回祈灵国吧。” “真的吗?”瑶儿一听顿时高兴起来。 “你跟我来吧,在书房里。”阮牧深说完之后,就转身去了书房,而瑶儿则是随后跟上。 进到书房,阮牧深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递到瑶儿的手里,“喏,给你。” 瑶儿接过,在手里晃了晃,然后才对阮牧深道:“谢谢牧深哥哥啦。”说罢,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阮牧深笑了笑,“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有缘分的话,总会再见到的。” 说完这话,阮牧深上前一步走到瑶儿的面前,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路上多保重。” “嗯。”瑶儿轻轻点头。 阮牧深此时又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对了,那枚玉佩你还是坚持要还给淳王殿下吗?” 瑶儿摇头,“看来,这枚玉佩我是还不回去了。” 阮牧深闻言,看着瑶儿淡淡开口道:“说起来,这两枚玉佩还是定亲信物呢。” “啊?”这件事瑶儿倒是不知道,此时听到阮牧深这样说,心中未免有些惊讶。 阮牧深继续道:“可当初我祖母和柔妃生的都是儿子,所以这亲事才没成,后来淳王又是把玉佩送给了你……” 接下来的话,阮牧深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瑶儿自己会明白的。 “那你……我……,我们岂不是……?” 看到瑶儿这个样子,阮牧深笑着道:“别紧张,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当时也她们只是玩笑话,大家都没有当真的,既然淳王殿下把玉佩送给了你,那也就跟当初的约定无关了。”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瑶儿的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你说自己小的时候非要缠着那淳王要这枚玉佩干什么?现在还又还不了,中间还有娃娃亲这样的事情。 “那个……牧深哥哥,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姻缘啊?” 阮牧深笑了笑,“姻缘,你是说我跟淳王的儿子萧宜华吗?” 听到阮牧深说这样的话,瑶儿也是笑了。 而此时书房外面有人在敲门,接着就传来阮绪芷的声音,“哥哥,瑶儿,祖母请瑶儿过去一趟,有话要跟瑶儿说呢。” 阮牧深缓缓收起脸上的笑意,对瑶儿道:“走吧,祖母知道你要走,肯定也很难过,她很喜欢你。”说着他的声音放低了一些,继续道:“不止是祖母。” “什么?”瑶儿没听清楚,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声,阮牧深却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瑶儿陪着阮家的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便是起身告辞了,等会儿她还要进宫去跟舞阳姑母告别。 阮绪芷他们送了瑶儿出门,看着马车走远,阮绪芷开口问身边的阮牧深道:“哥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瑶儿?” “也许,很快吧。” “嗯?” 阮牧深却再没有应阮绪芷的话,转身走进了大门。 应瑶儿的要求,她离开的这天,司空臻他们都没有去送,萧俊康带着一队侍卫护送瑶儿回祈灵国。 就在他们一行人离开乾风国的京城不久,就听说皇上召了弘安侯和他的儿子进京,并且要册封他的儿子,萧俊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奇怪,父皇为何要册封弘安侯的儿子?难道父皇还嫌弘安侯的势力不够大吗? 这一日,他们一行人在一间客栈住了下来,眼看着距离祈灵国已经不远了,瑶儿倒果真生出一些思乡之情来,这一路她慢腾腾地走着,算一算,自己离开父皇母后也有两三个月了。 入夜,瑶儿有了尿意,便是起身去茅房,刚走到客栈的后院,就看到有一个人影坐在那树荫下,瑶儿不由心中一紧,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的身边有父皇布置的暗卫,自己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壮着胆子开口道:“什么人在那里?” “小丫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后院里做什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上茅厕。”瑶儿说完之后,就跑着去了茅厕,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个人还坐在那里,不由走上前去。 借着月光,瑶儿只能模糊地看到这人的轮廓,面目看不清楚,只看到他手边有一坛酒,瑶儿开口道:“在深夜喝酒,你一定是个伤心人。” 这人给瑶儿的话给逗笑了,“你这小丫头,说出的话怎么跟个大人一样。” “嗯,可能是我少年老成。” 那人觉得这孩子很有趣,却又是沉声道:“你这小丫头,真是没警觉性,看到我在这里就走过来搭话,万一我要是坏人呢?你不就惨了。” 瑶儿道:“我的运气一向很好,你看你不也不是坏人吗?” “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走好运的,好了,小丫头,赶紧回去睡觉吧,晚上别出来,这世上的坏人多的是。” 瑶儿本来也只是好奇,是什么人大半夜地在这里喝酒,此时听到他这样说,也就站起身来,却是抬手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道:“小酌怡情,大醉伤身,叔叔,无论有什么伤心事,你还是少喝一点吧,人生在世不就是那点儿事吗?有什么过不去的。” 那人失笑,“你这孩子还真是,你这身子里该不会是住着一个大人吧,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从谁那里听来的?你让我想想,是我爹呢?还是娘亲呢?还是叔叔呢?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就是这个理吧。行了,想要喝醉的人是劝不住的,我回去睡觉了。” 看着瑶儿离开的声音,那男人含笑摇头,喃喃道:“今天倒是挺有趣,碰到一个奇怪的女孩子。” 第二天,瑶儿在房间里吃罢早饭之后,就从客栈的二楼走了下来,她刚一下楼就注意到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瑶儿循着目光看过去,只见是一个男人在看自己,而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子。 瑶儿径直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冲着那男人道:“你就是昨天晚上在院子里喝酒的那位叔叔吧?”光是闻这一身的酒味儿都知道了。 那女人先是看着瑶儿,继而又是看了一眼她身旁的男人,这才开口问道:“你是谁?” 那男人此时开了口,“昨天晚上我在后院里喝酒的时候,碰到一起小女孩儿出来上茅厕,应该就是她。”昨天晚上太暗,没有看清楚,却原来这小女孩儿长得如此漂亮。 而那女人此时却是微微皱眉,“你又喝酒了?大夫说……” “好了,别说了。” 那女人闻言忍耐了一下,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瑶儿心道:这两个人好奇怪啊。 “瑶儿,怎么了?”这个时候,萧俊康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瑶儿正站在一张桌子旁边,跟那两个陌生人说话,不由微微诧异。 “没什么。” “马车来了,我们要走了。”瑶儿闻言冲着那男人摆了摆手道:“叔叔,那再见了。” “嗯,以后晚上尽量少一个人出来,不是每次都能好运,碰不到坏人的。” “我知道了。” 瑶儿这才走回到萧俊康的身边,萧俊康又是看了一眼那男人,低头问瑶儿道:“你认识?” ------题外话------ 今天看到一个读者留言说番外乱,这是我的错,应该提前解释一下的,本文的番外主要是为了交代一下文中其他没有交代结局的角色的归宿,以及解释一些在正文中没有解释前因后果的事情,比如女主跟天和医馆缘分的起因,还有萧亦淳母妃被关监牢前前因后果,只不过是用瑶儿公主的视角把他们给串起来,当然这里面也有瑶儿公主自己的故事,所以会有一些文中以前的角色出现,显得有些乱,介意的读者就不要再看下去了,省得浪费钱。其实正文已经完结了,番外只是作为补充,不看也没关系。 瑶儿公主 两个弟弟(二更) 瑶儿摇头,“不认识,就是昨天晚上起来上茅房的时候,看到那个叔叔坐在院子里喝酒,上前跟他说了两句话。” 萧俊康一听这话,心中不由大骇,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大胆?大半夜的去跟一个陌生人说话。看来自己得吩咐那些侍卫,晚上也不要放松,时时刻刻守紧小公主才好,这小公主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可两边都没法交代。 “嗯,那我们继续赶路吧。” 他们一行人继续往祈灵国的方向走,两日之后终于到了祈灵国的入关处,而就在这里,他们再次碰到了那两个人。 瑶儿冲着那男人摆了摆手,笑着道:“叔叔,我们又见面了。” 男人面上的神色也很惊讶,“是你。” “叔叔也是祈灵国人士吗?” 男人点头,“是。”但神色之中仿佛带了些难言的苦涩。 “原来你也是回来祈灵国的,早知道我们就一起同行了。” 男人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冲着瑶儿笑了笑。 瑶儿却是对这个男人很好奇,继续问道:“叔叔这是去哪里?” 男人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他其实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又不忍心拒绝这个看起来很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儿,于是还是回答道:“我们要去京城。” “这么巧,我们也是要去京城的,正好可以一路了。”瑶儿很好奇这个男人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 而男人身旁的女子闻言却是打量了一下萧俊康和他身后的那几个侍卫,带着些戒备地道:“这恐怕是不妥吧,我们的脚程肯定也不一样。” 瑶儿闻言有些失望,“啊,那就算了吧。” 这个时候前面守关的士兵已经查验了瑶儿他们的通关文书,扬声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马车启动,瑶儿坐在里面,把手伸出窗外,对那男人挥了挥手,“叔叔,又要跟你说再见了,不过,说不定我们还能在京城相遇呢,你们一路保重,我们先走了。” 此时守城的那些士兵看着坐在马车瑶儿朝那男人挥手告别,只是在心中暗道:这是谁家的女儿,竟生得如此漂亮? 萧俊康见状不由在心中暗想:如果他们事后知道,此时在马车里坐着的这个女孩,就是他们祈灵国的小公主,不知道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进关之后,萧俊康不由问瑶儿道:“我看你好像很喜欢刚才的那个叔叔。” 瑶儿笑着道:“我娘亲说我天生自来熟,小时候无论谁抱我,我都不哭不闹,想要偷走我,那是很容易的事情,我估计还会乐呵呵的跟人家走呢。” 萧俊康却是暗道:想要偷走司空澈和苏洛宁的女儿,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虽然萧俊康娶了一个祈灵国的公主,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到祈灵国来,他惊奇地发现,他们每到一个地方,瑶儿就能说出跟这个地方有关的很多事情来。 萧俊康不免惊讶,“这些事情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的是从书上知道的,有的嘛,则是从当地人的口中听说的,我们经过的这些地方,我以前都来过。” “你自己一个人?”萧俊康觉得就算瑶儿这个时候点头说是,自己也不会觉得太奇怪,这个孩子太与众不同了,更与众不同的是她的父母,自己还从来没见过哪一对父母像他们这样,这么放心自己的孩子的。 瑶儿摇头,“有的是有的不是。”像是明朗叔叔他们出京办事的时候,自己都喜欢跟着,他们被自己缠得,没有办法也只能带上自己。 就这么一路走着、说着,萧俊康也便是把瑶儿给送回了祈灵国的京城,进了城门,瑶儿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回皇宫见自己的父皇、母后和两个弟弟了。 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下,瑶儿径直跳下了马车,那宫门的守卫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们的公主呢,当即就下跪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瑶儿也是颇有些气势地道:“都起来吧。” 待他们都起身以后,这才看向身旁站着的萧俊康,对他们道:“这位是乾风国的康王殿下,你们快进去通禀父皇和母后一声。” “是。” 看着那侍卫已经进去通报了,瑶儿便是对萧俊康道:“姑父,我们先进去吧。” “好。” 瑶儿带着萧俊康来到一处大殿,对着萧俊康道:“姑父先请坐,父皇和母后一会儿就来了。” 萧俊康这厢刚刚坐下,就听到外面响起了太监的通报之声,“皇上、皇后娘娘到!” 萧俊康又是立刻站起身来,而瑶儿亦是乖乖起身低头站在那里。 见着两个人影进来,萧俊康立刻低头拱手道:“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快免礼吧,这里又没有其他外人,不必如此多礼。” 萧俊康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来人,眼前的这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没怎么变,依稀还是当初自己初见他们时的模样,两个人就这么站在一起,有着说不出的亲密和谐。 “有劳康王一路送瑶儿回来了。”司空澈看着萧俊康开口道。 此时瑶儿也是上前给自己的父母行了礼,“父皇、母后,瑶儿回来了。” 苏洛宁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含笑道:“你这丫头还知道回来?” 虽然苏洛宁这样说,但是瑶儿知道她并没有生气,于是走过去,扯着苏洛宁的衣袖道:“母后,我在乾风国可是替你讨了债了,你不夸夸我吗?” 这件事苏洛宁早就知道了,此时拿手指戳了一下瑶儿的脑袋,含笑道:“你这丫头鬼主意倒是挺多。” 瑶儿抬头看着苏洛宁,嘻嘻笑着道:“那还不是娘亲教得好,宇叔叔怎么说来着?娘亲的一肚子坏水全都传给我了。” “好啊,这个司空宇,竟然还在背后编排我。”说着,苏洛宁轻轻揉了一下自己女儿的脑袋,道:“好了,你先去沐浴更衣休息一下,等会儿出来陪你姑父,我们一起吃饭。” “嗯,知道了。” 苏洛宁此时又是看向萧俊康道:“康王殿下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我这就叫宫人带你过去,等你休息之后,我们再一起吃饭。” “好,有劳皇后娘娘安排了。” 把萧俊康这边安排好之后,苏洛宁便是带着瑶儿回去了她自己住的寝宫,瑶儿一边洗澡,苏洛宁就坐在旁边问她在乾风国发生的事情,在说到那枚萧亦淳送瑶儿的玉佩本是定亲玉佩的时候,苏洛宁讶然的同时,不由觉得这缘分很有些奇妙,“这么说你见到那个拿着另一枚玉佩的男孩儿了?” 瑶儿点头,“他叫阮牧深,是个天才,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听到自己女儿这语气里有些崇拜,苏洛宁更是对那男孩儿好奇了,不过祈灵国和乾风国相距这么远,自己怕是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不过想来,这两枚玉佩,一枚在自己女儿手中,另外一枚在那个男孩儿的手里,难道……这真的是上天安排的缘分?苏洛宁随后又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个做什么?自己的女儿还小着呢。 苏洛宁问得差不多了,看自己的女儿洗得也是差不多了,苏洛宁便是站起身来,对瑶儿道:“洗完了之后赶紧擦干头发,等会儿我唤人来叫你吃饭。” “嗯,知道了,娘亲。” 苏洛宁又是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这才回到了她跟司空澈住着的正乾宫,司空澈见苏洛宁回来,便是朝着她伸手,示意她到自己的身边来,同时口中道:“怎么样?从我们女儿口中都打听到了什么?” 苏洛宁便是把方才瑶儿跟她说的那番话,又跟司空澈说了一遍,然后笑着道:“我之前就想着那枚玉佩对萧亦淳一定有些不一样的意义,没有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的故事,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安排好的缘分啊,我们女儿跟那个阮家的公子……” “阮家的公子?我看哪家的公子都不好使,就我们女儿的性子,他能扛得住?” 苏洛宁不由抬手拍了一下司空澈的肩膀,“我们女儿性子怎么了,不就活泼了一点吗?” “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我们女儿还小着呢吗?现在谈什么缘分、亲事?真是的,当初萧亦淳的那枚玉佩我们就不该留下,竟还惹出这么一桩事情来。” 苏洛宁闻言,不由失笑,“我看你啊,就是嘴硬,嘴上说着没人敢娶我们女儿,其实心里才舍不得把她给嫁出去呢,一想到这件事,心里就不好受吧?你担心什么?人家也没说要兑现那玉佩的承诺啊,这乾风国山高水远的,这辈子还能不能见面都不一定呢。” 司空澈闻言也是笑了,然后拿了手边的信递给苏洛宁道:“这是舞阳给二皇兄写的家书,等会儿你吩咐人把它送到翰王府去吧。还有,萧俊康等会儿沐浴更衣之后,会去见莲太妃,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未免有些尴尬,你等会儿过去陪一下。”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苏洛宁离开正乾宫,便是往莲太妃的寝宫而去,路上走着,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苏洛宁不由吓了一跳。 “母后。” “奕儿,你别总是这么吓唬母后好不好?”说完之后,苏洛宁注意到自己儿子满头是汗,便是拿出手帕来上前替他擦了擦,“刚练完功吗?” 司空奕点头,“我听说姐姐回来了?” “嗯,你去看看她吧,你姐姐离开了这么久,也一定很想你了。” 司空奕点头,“那我去了。” 看着自己小儿子就这么跑开了,苏洛宁不由摇了摇头,等着看吧,一会儿这两个孩子指定又会闹起来。自己的三个孩子里,数祁儿稳重一些,不过他前几日跟着赵明朗一起出京去了,估计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司空奕这厢偷偷来到自己姐姐的寝宫,那些宫女们见他这个样子,都是不由一笑,这小皇子又打算吓他的姐姐了。 司空奕轻手轻脚地走进自己姐姐寝殿的大门,正待要打探自己姐姐在哪里呢,一个人影突然就从旁边窜了出来,司空奕就见得一张五颜六色的脸猛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吓得不由退出门外去。 这个时候,瑶儿才取下脸上戴着的面具,指着司空奕笑着道:“怎么样?计划落空了吧?想要吓我,你还早着呢。” 司空奕脸上也没有生气的神色,只是伸手接过瑶儿手上的面具,语气平淡地问道:“怎么样?这次去乾风国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太多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司空奕摆弄着手里的面具,道:“看来,找一个时间我也得出去转转了。” “怎么样?玉佩还了吗?见着那个淳王殿下了吗?是不是跟你猜想中的一样,长得很英俊?” 瑶儿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面具,“见是见着了,只不过玉佩没还出去,但是认识了一个弟弟,他比你可好多了,我就想着若是他跟你换换就好了,让他做我的亲弟弟。” 司空奕笑着点头,“我看这样也不错,我正好也想换一个姐姐。” “找死啊你。”瑶儿伸手就去打司空奕的头,可是司空奕已然灵巧地闪过。 其实司空奕哪会真的去跟瑶儿打呢,虽然他比瑶儿小,但是瑶儿却未练过武功,他想要打赢自己的姐姐也是很容易的,他不过是想跟自己的姐姐闹着玩儿罢了,而这一点瑶儿的心里也很清楚。所以他们姐弟两个虽然时常打闹,但是感情却很好。 姐弟两个这么闹了一会儿,瑶儿问道:“祁儿呢?怎么我回来都这些时候了,他还不过来看我这个姐姐?” “哥哥啊,他跟明朗叔叔一起出京办事呢,估计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瑶儿挑眉道:“难道他不知道我这几天要回来吗?” 司空奕含笑道:“他当然知道,他说,反正你经常走走回回的,他都习以为常了,你这次回来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他就不给你接风了。” 瑶儿闻言轻笑一声,道:“我怎么有个如此薄情的弟弟呀?” “行了,姐姐,你也别说哥哥了。我看你比他还薄情,你说你这去乾风国一趟,却是什么礼物都没给我这个弟弟带,哥哥走的时候可说了,他不给你接风,但是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礼物。” 瑶儿笑着点头,“嗯,算他还有点良心,至于你的礼物……喏,这个给你。”瑶儿把手里的那个面具递给他。 “姐姐,你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 既然已经来了祈灵国的京城了,萧俊康是一定要去拜访一下天和医馆的肖先生的,当初如果不是他,臻儿估计这一生都无法生育了,自己又哪里能得来这一双儿女呢? 而陪着他一起去天和医馆的则是苏洛宁和瑶儿,他们到了街市便是下了马车,萧俊康是第一次来祈灵国,肯定也是想到处走走转转的。 苏洛宁正陪着萧俊康说话,却见得身旁的瑶儿突然对着某一处招手,“叔叔!” 苏洛宁诧异之下,不由朝着瑶儿招手的方向看去,整个人瞬间也是愣住了,那个人不是……?自己应该没有认错人吧? 而那个人此时也正愣愣地站在那里,朝苏洛宁她们这边看过来,萧俊康此时不由暗道:又是他?还真应了瑶儿的那句话,他们果真在京城又遇见了。 不过,看皇后娘娘这反应,她也认识这个人?萧俊康一时有些看不懂了。 而瑶儿此时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娘亲表情的变化,直直地朝着那个男人跑了过去,冲着那个男人道:“叔叔,你还记得我吗?” 但是那男人却只是愣愣地盯着苏洛宁看,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瑶儿小公主的话一般,瑶儿此时也是注意到了情况的异常,不由顺着那男人的目光看去。而此时苏洛宁已经反应了过来,迈步走到那男人的身边,声音很轻地开口道:“齐公子,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齐康浩,他比以前憔悴了很多,已经完全不是自己当初见到的那个身带侠气的少年公子了。 “我……”齐康浩正待开口说话,一个女子从他身旁的酒肆里走了出来,“公子,你……” 在看到苏洛宁的瞬间,那女子的话瞬间冻结在喉咙里。 仍是苏洛宁先开口跟她打了招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名字叫穆又薇对吧?” 当初在那客栈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自己就感觉她是喜欢齐康浩的,如今看到她仍在齐康浩的身旁,也便证实了当初她的猜想。如果不是因为爱着齐康浩,她不至于这么多年都还陪在他的身边。 “娘亲,你认识这位叔叔吗?” 苏洛宁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怎么跟齐康浩认识的,但此时他也没有多问,而是直接回答自己的女儿道:“是,娘亲认识这位叔叔,已经很多年了。” 苏洛宁的目光重新放在齐康浩的身上,“过去的事情你还没有放下吗?” 齐康浩苦笑着摇头,“如果你是我,你能放得下吗?” 苏洛宁无言。 这个时候,穆又薇扯了一下齐康浩的衣袖,道:“公子,我们该走了。” 齐康浩低头看向瑶儿小公主,道:“再见了,小公主。”既然跟着苏洛宁的身边,那这孩子一定就是司空澈和苏洛宁的女儿了。 “再见,叔叔。” 等齐康浩离开以后,瑶儿抬头看向自己的娘亲,开口问道:“娘亲,这个叔叔他究竟是谁呀?” 苏洛宁看着齐康浩离开的背影,喃喃地道:“他,是一个被命运捉弄了的人……” “公子,我们不能在京城多留了,得赶紧离开才行。不行,我们现在就得走。” 齐康浩却是全然不在意的道:“你慌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他们不会再去抓你了。” 穆又薇闻言沉默了下来。 又听得齐康浩道:“我让你买的酒你买了吗?” 穆又薇点头。 齐康浩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是父亲……是齐掌门最喜欢喝的一种酒,每年过生辰的时候,他都指定要喝这种酒,真是奇怪,我也喝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觉出这酒比起其他的酒有什么好的。” 穆又薇看到齐康浩脸上的笑,只觉得伤心。魏良没被处死,也没被流放,因为跟着詹濮沉干了不少的坏事,他这一辈子注定要在监牢里度过。而在得知魏良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后,齐掌门也便搬到了京城来住,他想离自己的亲生儿子近一些,但是对公子…… 瑶儿公主 重回华阳派(一更) 这些年来,公子居无定所,到处流浪,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一般,但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公子都会回到京城来…… 齐康浩注意到穆又薇的目光,也是转头看着她道:“这次回来,你就留在这里吧,别跟我一起走了,你心里也很清楚,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 “我没想让你给我什么,我知道,从一开始,这就是我的一厢情愿。你也不必觉得欠我什么,我跟着你不过是想两个人一起做个伴罢了,毕竟我们都是孤家寡人了,不是吗?”自从当初姐姐不告而别之后,就再也没了她的消息,穆又薇心里清楚,以姐姐对主上的深情,她一定是随主上而去了,而在这世上,除了姐姐,她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齐康浩闻言摇头,“又薇,你别再跟我这么耗下去了,趁着你现在还年轻,找个好人家定下来吧,这般颠沛流离的日子,哪里是一个女子能过的?” 穆又薇低下头去,可是语气坚定,“这样的日子我也能过得。” 齐康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话我也劝过你千百遍了,可你总是不听我的,又薇,以后你会后悔的。” 穆又薇反问,“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 齐康浩无奈,这么多年了,类似这样的话,他已经跟她说了很多次,但是她从来也没有听进心里过。 “好了,不说这个了。走吧,把这酒送过去,我们也就要离开这里了。”虽然已经一年没有回来过了,但是那座宅子怎么走,齐康浩却是记得一清二楚。 眼前宅子的大门紧闭着,齐康浩知道齐掌门这个时候一定是去监牢看魏良去了,缓缓走上前,齐康浩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宅子的大门,然后把手中提着的一坛酒放在了大门的左侧,然后转身对穆又薇道:“我们走吧。” 穆又薇应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开,宅子的大门突然打开了,惊得齐康浩和穆又薇登时愣住,只见从宅子里走出一个熟悉的人来,齐康浩和穆又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那人则是神色平静地对他们道:“进来吧。” 齐康浩回过神,这才冲着那人抱拳施了一礼,道:“师兄,别来无恙。” 听到齐康浩说出这句话,那人的眼眶便是红了,方才开口道:“别站在那里了,进来再说话吧。” 可是齐康浩却并未挪动脚步,只是抬头看着那人,开口道:“师兄,我就不进去了,我们这……马上就要走。”自己怎么能进去呢?父亲他应该不愿意见到自己吧。 “是师父吩咐我在这里等你们的。” 齐康浩讶然地看着自己的师兄,他的师兄见他这个表情,不要微微点了点头,道:“我没有骗你,的确是师父吩咐的,他说你今天一定会来,让我在这里等着你,他有话要跟你说。” “我……”齐康浩还是有些犹豫,同时也有些忐忑,父亲他会跟自己说什么? “好了,快进来吧。” 齐康浩低头沉思了片刻,终于迈开步子,跟着自己的师兄,跨进了这座宅子。 那师兄一边引着齐康浩进去,一边对他道:“师父有事出去了,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齐康浩点头,“多谢师兄。”他知道师父一定是去了监牢探望魏良了。 “谢我做什么,师弟,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 虽说他不是师父的亲生儿子,但是,他毕竟还是跟自己一起练过功的师弟啊,这份感情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不会改变的。如今看到师弟他这般落魄的样子,自己这个做师兄的心里又怎么会不难受呢? 多少年了,齐康浩都没有再见过同门师兄弟们,如今听到自己师兄的这番话,心里也是酸酸涩涩的。 因为齐掌门过生辰,所以华阳派的许多弟子都来京城给他贺寿,那些人听说齐康浩来了,也都是聚了过来,毕竟是同门师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没有感情呢?这么些年来,他们心里何尝不挂念齐康浩呢?只不过碍于师父的心情,从来不敢在他的面前提起罢了。 他们也是猜不透师父心里是怎么想的,怎么今日会让师弟进门呢?师父究竟想要跟师弟说什么? 也许是因为在外面流浪得太久了,此时被众多师兄弟围着说话,齐康浩简直有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师兄弟们许久没见,自然有好多话要说,说着说着就忘记了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们说着热闹的时候,门外响起轻咳一声,他们立时都停了下来,抬头向门口看去,站在门口的那道身影,不正是他们的师父吗? 于是一个个顿时都是静默了下来,用小心翼翼的眼光看着他们的师父,生恐师父发起火来。 但是齐掌门,只是深深看着他们,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齐康浩的身上,就这么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才开口道:“你们都出去吧,让为师跟康浩说几句话。” “是,师父。”其他弟子应了一声,下意识都是看了齐康浩一眼,这才一起走了出去。 看着所有师兄弟离开,齐康浩的心情也是紧张起来,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齐掌门先开了口,只听到他语气平淡地道:“坐吧。” 齐康浩应言坐下,这才犹豫着开了口,“师父这么多年还好吧?”以前称呼‘父亲’,现在就只能叫‘师父’了。 这个称呼一出口,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我还好,你……”抬眸看了齐康浩一眼,齐掌门的后半句话再没有问下去,他知道自己已经无需问他这么多年过得好不好,看他如今这个样子,就已经能知晓了。这些年来,他想必过得很不好。 看到齐康浩这个样子,齐掌门的心里也是难受,这个孩子毕竟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自己是一直把他当做亲生儿子来养的,这么多年的感情,自然不是说丢就能丢的。 这些年齐康浩杳无音讯,他心里怎么能不担忧呢?但是他不敢去找齐康浩,也不敢见齐康浩,因为他觉得如果这样,就对不起自己的亲生儿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全部是齐康浩的亲生父母和哥哥一手造成,自己又怎么能在亲近于他? 他知道,每年自己生辰的时候,门口放的那坛子酒,一定是齐康浩拿来的,所以他从来不问也不说,只默默地把酒给喝完。 但是魏良也是一个极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他们父子两个每次有意无意间说到齐康浩的时候,齐掌门脸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又怎么会看不到呢? 所以他才会劝自己的父亲,把齐康浩给找回来,他对齐掌门说,在这整件事情里,齐康浩并没有错,他也只是无辜的受害者。 齐掌门想了很久,终于决定,这次生辰的时候把齐康浩给留下来。 “康浩,如今我常年在京城,顾不上华阳派那里,不知道你能不能回去帮我盯着一些?” 齐康浩闻言顿时惊讶万分地抬头看着齐掌门。 “师父……” “不管怎么说,你终究还是我华阳派的弟子,师父交给你这点事情,你总是还能做到的吧?” 齐康浩怎么都没有想到齐掌门把他叫进来,竟然是为了这件事情,这意思是不是说……他已经原谅了自己? 齐康浩起身在齐掌门的面前跪下,“师父!” 看到齐康浩这样,齐掌门的鼻头也是一酸,强忍着道:“好了,你起来吧。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次就跟着你师兄弟们一起回去吧,我如今是常年在京城,一年也回去不了几次,帮里的事情,你们师兄弟一起商量着,我也没别的要求,别让我们华阳派衰落下去就行了。我知道这么多年来,又薇一直跟在你身边,她也是我们华阳派的弟子,就让她跟你一起回去吧。” “多谢师父。”齐康浩跪在齐掌门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他知道父亲做出这个决定有多么不容易。 齐掌门摆了摆手,“你先让你师兄带你去房间收拾一下自己,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明天你们就一起离开吧。” “是,师父。” “行了,我的话说完了,你出去吧。” “徒儿,告退。” 待齐康浩离开之后,齐掌门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这孩子憔悴的样子,这些年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反正自己以后都会很少回华阳派了,就让他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吧,毕竟也叫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父亲。 齐康浩离开前厅之后,那些等在外面的师兄弟们立刻围了上来,看到齐康浩泪痕未干的一张脸,都是有些不敢开口。 终于还是他们的大师兄先是开口问道:“怎么样,师父都跟你说了什么?” “师父说让我跟你们一起回华阳派。” 听到齐康浩这句话,那些师兄弟们一时忍不住竟是欢呼起来,齐康浩看到他们如此,心里也是十分感动,这么多年,他自己觉得没脸见这些师兄弟们,当初从京城离开之后,就到处流浪,再也没有回过华阳派。 但是如今看到自己师兄弟们这个样子,他心里明白,他们并未因为那件事而讨厌或是嫌弃自己。 看到他们师兄弟在一起说说笑笑,站在一旁的穆又薇心情却是复杂,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见齐康浩这么高兴过,他的脸上有多久都没有出现过笑容了,久到穆又薇已经记不清了。 他能回华阳派,重新跟自己的师兄弟们在一起,重新可以这样开心的笑,她心里当然替他高兴。但是也难免有些遗憾和失落,这些年他的身边从来没有别人,只有自己陪着他,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但是如今他重回华阳派,身边有那么多师兄弟们,眼里恐怕就再也看不到自己了…… …… 而这厢苏洛宁带着萧俊康已经到了天和医馆,见是苏洛宁来了,那迎人的小厮赶紧把他们领到供人休息的雅室。 “皇后娘娘稍等,先生他正有病人。” 苏洛宁含笑道:“我们今天不过是来看看肖叔叔,也没有别的重要的事情,肖叔叔有事情就尽管去忙,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然而苏洛宁他们在这里等了没多久,那小厮就来请他们过去了。 “肖叔叔,我今天带着一个人来给你送谢礼来了。” 肖大夫抬头一看,却原来是萧俊康,便是站起身来,冲着那萧俊康行礼,“见过王爷。” 萧俊康连忙上前扶起他来,“肖先生是我们夫妻的恩人,我怎么能受得了您这一礼呢?我今天过来这里,就是为了特意来谢谢肖先生您的,如果不是您,臻儿她也不可能生下我们现在这一双儿女。” 肖大夫笑着摆手,道:“我们也说这样的话,就言重了,我不过是做了一个大夫该做的事情而已。” 苏洛宁含笑道:“我们别站着说话,都坐吧。” 萧俊康把自己带来的谢礼奉上,又是一番感谢之后。肖先生这才转而看向苏洛宁,道:“师父他老人家写信回来,说是过一阵子就回京城来,他说还给你带了好东西,让我提前告诉你一声,好馋一馋你。” “林老要回来了啊,他这次回来还会再走吗?”苏洛宁看着肖大夫开口问道。 肖大夫摇头,“师父的意思是,这次回来就不再走了。” 苏洛宁微微点头,“这样最好了,林老年纪也大了,这么在外面奔波着,总是让人不放心。” 这个时候坐在苏洛宁身旁的瑶儿不由开了口,“如今跟天和医馆到底有什么样的缘由啊?我每次问娘亲,娘亲总是不告诉我。” 苏洛宁微微摇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它干什么。” 肖大夫看着瑶儿笑道:“你一直在跟着你娘亲学做生意是不是?” 瑶儿点头。 “那这件事的确是应该跟你说上一说,让你也学学你娘亲的生意之道。” 肖大夫看着瑶儿的这双眼睛,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苏洛宁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还是个孩子,比瑶儿大不了几岁。 当时天和医馆还没有搬来京城,自己也还只是一个刚出师的大夫,师父的医术好,医馆里的生意自然也好,生意一好,自然就会惹得别人眼红。 自己跟师父虽然会看病,但是在做生意上却是外行,那些人见天和医馆的生意太好,于是就生了歹心。不仅派奸细来天和医馆偷药方,还联合当地的药材商,一起抬高药材的价格。 师父又是一个重承诺的人,事先跟病人说了什么价钱,就收多少诊金,一分一厘都不肯多收,那段时间天和医馆每天都在赔钱,他们明知道这是当地那些医馆和药材商联合起来在一起打压天和医馆,但是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段时间里,师父整天唉声叹气,终于有一天,师父把自己叫到跟前来,对自己道:“我们这医馆眼看是经营不下去了,我这些年攒下的积蓄是全都已经赔完了,你如今已经出师,也可单独给人看病了,以你现在的医术,去哪家医馆都不成问题……” “师父……您这是要赶我走吗?” “我不是想赶你走,只是你现在再跟着我,再过这么几天,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我想着,明天就把医馆的门给关了,还跟以前一样,在哪个医馆或药铺里当个坐堂大夫算了,以你现在的本事,也能当个坐堂大夫,独当一面了,你就不用再跟着我做学徒了。” 瑶儿公主 冒犯神灵(二更) 肖先生至今还记得当初自己师父脸上的神色,那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失落,让人看了不由心酸。他知道天和医馆是自己师父用全部的心血建起来的,如今医馆开张不过短短时日,天和医馆就被挤兑成这样,无异于在自己师父的心头剜下一大块肉。 那天晚上,师父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的菜,把医馆里所有的伙计、学徒还有账房先生都叫到一起,当着他们的面宣布,医馆经营不下去了,请大家另选出路,这顿饭是大家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明天这医馆就不开张了。 当时自己看着师父那个样子,心里真是恨哪,恨那些人为什么要联合起来挤兑他们?挤得他们无路可走。 然而,就在那顿饭吃了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师父想着这么晚找来的病人一定是很危急,当即就叫上自己一起走了出去。 打开门,预料中的病人没有出现,站在自己和师父面前的。却是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是那种让人一看了就觉得眼前一亮的漂亮,而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侍女,自己跟师父两人见状都是愣了一下,还是那个女孩子先开了口。 “我可以进去说话吗?”女孩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 “当然可以,进来吧。”师父示意自己让开身,让那女孩子能够进来。 而此时坐在大堂内吃饭的众人看见那女孩子也是愣住了,大家心中都很奇怪,这么晚了,她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来这医馆做什么?她这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有病啊。 “这位小姑娘,你是来看病的吗?”只听得师父问那女孩子道。 可是那女孩子却没有立刻回答师父的话,而是站在那里四处打量着他们的医馆,然后把目光落在那一桌子的伙计、学徒身上。 “你们这是在吃散伙饭吗?” 大家一时哑然,对这个女孩子就更加好奇了,这女孩子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给人的感觉却……很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只听得她又道:“本来我还打算明天再过来呢,但是这么看起来,我最终决定今天晚上过来是正确的。” 大家都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这个时候师父对那女孩子开口道:“这位小姑娘,你到这里来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如果不是看病的话就请出去吧。” “我不是来看病的,但我也不打算出去。”说着,那女孩子看向师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道:“我知道你们这个医馆快要经营不下去了,我是来帮你们的。” 当时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她说的话,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相信,谁能相信一个年纪如此小的女孩子能帮助天和医馆起死回生呢? 可是师父相信了,他当时就那么认真地看着那个女孩子,缓缓开口道:“你要怎么帮我们?” 那女孩亦是抬头看着师父,道:“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吗?” “当然,里面请。” 就在自己还在愣怔不解的时候,师父抬手拍了自己一下,道:“你也一起过去吧。” 自己当然不会拒绝,于是就跟着师父和那女孩子去了后院里师父的房间,师父并没有因为那个女孩子小就忽视了该有的礼节,他先是请那个女孩子落座,但是那个女孩子却摇头拒绝了。 只听得她道:“先生是前辈,理应先坐。” 师父也没有再推辞,冲着那女孩子笑了笑,也就坐了下来。 “姑娘打算怎么帮我们?”师父见那女孩子坐下之后,开口问道。 “我知道你们现在急需要药材,也知道城中的几家医馆联合这里的药材商哄抬药材的价格,让你们一直做亏本生意,你们放心,我给你们的药材绝对是正常的价格,不会多收你一分一厘。” 师父的脸上露出苦笑,“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还是算了吧。” 自己听到这里,心中也不免失望。看这小姑娘方才的样子,自己还抱有希望,想着或许她真的有法子能让天和医馆起死回生,原来她只是来卖药材的。 就在自己失望之余,那个女孩子又开了口,“我知道你们现在手里根本就没有银子,药材钱是肯定付不起了,没关系,我可以先借给你们,等你们赚了银子再还给我。” “万一我们赚不了银子,又把你的药材给赔完了呢。”师父问道。 只见那女孩子笑了笑,“有我在,我指定叫你们赔不了。” 当时自己心里就想,这个小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是该说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该说她无知者无畏呢?稳赚不赔这样的话,这世上有几个人有资格说呢? 但事实是,那个女孩子她真的做到了,有了她的药材,医馆得以度过了难关,而又因为师父的医术,源源不断地有百姓们前来看病,甚至有些人还慕名前来,那些药材铺之所以跟其他的几家医馆联合起来,就是因为担心其他几家医馆不再从他们那里进药材,但是他们见天和医馆生意这样好,也便是起了别的心思,想着,就单靠天和医馆这一家,也能抵了其他几家医馆的生意了,就想着跟天和医馆重归于好,主动来到天和医馆,还主动把药材的价钱给降下来,以求跟天和医馆达成交易,让天和医馆从此在他们家的铺子里进货。 师父当然没有答应,因为他们已经有了最好的药材供应商了。 而这个药材供应商就是苏家的药铺,而那个女孩子就是苏家的二小姐苏洛宁。 后来,医馆里有一个伙计说,苏洛宁之所以出手帮他们,也是为了她自己的生意,她当时正想在当地开个药铺,而当地的几个医馆都有自己合作的药铺,她一个外来的自然是挤不进去,就找到了天和医馆,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的生意,她也不会出手帮忙的。 但是,当时师父听了那伙计的这番话之后,立刻就训斥了他一顿,并且把他给辞退了。 师父当时说的话,自己现在还记得。 师父说,以苏家的财力和苏洛宁的能力,他们的药铺想要在那个地方立足,并不是什么难事。苏洛宁完全可以等着天和药铺倒了之后,把他或是自己挖到她的药铺里去做坐堂大夫,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帮助天和医馆起死回生,这就说明,她不仅有做生意的头脑,还有作为一个人该有的仁心。 人们都说为富不仁,可他们这次却偏偏就遇到了一个‘仁’的。 所以,师父一直都说,如果不是苏洛宁,他们这天和医馆早就不存在了,苏洛宁对他们天和医馆有大恩,他们天和医馆才会处处对苏洛宁破例,而苏洛宁跟师父两个也成了忘年之交。 离开天和医馆回到皇宫之后,苏洛宁去到御书房,正打算把在路上遇到齐康浩和穆又薇的事情跟司空澈说了,可是等到她进去之后,却发现司空澈正盯着面前的一封信皱眉。 “怎么了?”苏洛宁开口问道。 司空澈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苏洛宁,沉声道:“乾风国那里出事了。” …… 司空澈把手中的信递给了萧俊康,“这是刚从乾风国送来的急信,你自己看吧。” 萧俊康见司空澈这神色有些不太对,一颗心也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从司空澈的手里把信接了过来。 只看了一行,萧俊康的脸色就是大变,怎么会这样?!父皇竟然驾崩了,在自己离开乾风国的时候! 而接下来的内容让萧俊康更是吃惊,父皇竟然是被弘安侯给气死的,因为他在宫里调戏了父皇的一个妃子…… 等萧俊康看完信抬起头来的时候,司空澈看着他轻声道:“康王殿下请节哀。” 萧俊康这个时候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是因为父皇缠绵病榻已久的原因吧,在最初的惊讶之后,萧俊康倒是很快地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到底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这件事情里的蹊跷,他怎么可能想不到,当初在来祈灵国的路上,他听到父皇传弘安侯父子进京的消息时就觉得很奇怪,父皇恨不得早点除掉他们父子呢,又怎么可能招弘安侯的儿子进京,去册封他呢? 如今看来,父皇这样做的确是有原因的,就算那弘安侯再怎么大胆,也不至于敢在宫中公然调戏父皇的妃子,父皇之所以会招弘安侯进宫,大约就是为了使出这一计吧。 皇帝因为弘安侯调戏妃子而气绝身亡,再加上朝中言官的口诛笔伐,百姓们怎么会不被煽动起来,去责备弘安侯呢?当初他的女儿慕澜郡主跟三皇子萧亦淳退婚的时候,在百姓中间就已经掀起过一阵议论的浪潮,说是弘安侯拥兵自重,已经不把皇家给放在眼里了,再加上这次的事情,弘安侯肯定受到百姓们一边倒的指责。 但是,无论父皇事先做了怎样的安排,自己都不能再继续在祈灵国里多呆了,自己得要赶紧赶回乾风国去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司空澈和苏洛宁自然也不会多留萧俊康,萧俊康当日午后就跟司空澈和苏洛宁告别,然后赶回乾风国去了。 等他离开之后,司空澈不由有些感慨道:“这乾风国的皇帝也是不容易,就连自己的死也要拿来利用一下。” “但是就算是给弘安侯设计了这样一个罪名,他的那些部下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弘安侯被杀头处死吗?”苏洛宁暗暗摇头。 “他们当然不会无动于衷,但未必是为了弘安侯,你想想看,这弘安侯的手里握着乾风国一半的兵权,他手下的将士肯定不少,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谁也猜不透他们究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投诚朝廷,来谋个高位,还是趁乱掌握这军中大权,像自己的主子弘安侯一样手握兵权,让皇帝忌惮。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乾风国肯定会很乱。” 苏洛宁微微点头,“还好瑶儿已经回来了。” 司空澈闻言笑了笑,“有萧文彦在,弘安侯的那些属下是绝对打不到京城去的,萧俊康这马上也要回去了,还有萧亦淳,说实在的,乾风国的这几个皇子都不是吃素的,就连萧闵安……萧闵安有能力是有能力,不过在这次的事情上,他却是露不了什么头角了,谁让那弘安侯是他的岳父大人呢?别说是露头角了,这个时候他的王府大约已经被围起来了。” “是啊,萧文彦跟萧闵安是夙敌,两个人从小的时候就开始斗,那萧闵安的母妃又是差一点害得萧文彦在我们祈灵丧了命,萧文彦还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整一整萧闵安。” ‘整’这个字倒还说得轻了,这乾风国的皇帝一死,身为乾风国太子的萧文彦就已经是国君了,在这场争夺皇位的战争之中,萧文彦取得了最后的胜利,那曾经跟他斗得你死我活的萧闵安,就算是不死,这辈子也再不会有什么建树了。 司空澈略带嘲讽地道:“当初萧闵安从萧亦淳的手里抢走了弘安侯的女儿,他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但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注定了不可能是乾风国下一任的皇帝了。乾风国的皇帝那么讨厌弘安侯,又怎么会让弘安侯的女婿做下一任的皇帝,万一那慕澜郡主再生下个一男半女,他的孙儿里就有了弘安侯的血脉,这不是恶心他呢吗?” “只能说萧闵安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吧,他以为凭着弘安侯手里的兵权能给自己的父皇施加一些压力,但是这只能让他父王对他更加心生讨厌而已。” 苏洛宁摇摇头,“算了,不说了,这本来也是乾风国自己的事情,再说了,乾风国的那几个皇子足以应付这局面。”苏洛宁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司空澈的御案前,抬手就要给他收拾一下摆得乱糟糟的奏折,眼睛看到一处,却是停了下来,不由含笑道:“最近又有人烦你了?” 司空澈亦是上前看了一眼,语气哀怨道:“那有什么办法,你在外人面前一向表现得大肚能容,一点儿都不在意我纳妃子的事情,甚至还积极帮我挑选适合的人选,人人都称赞你是个贤德识大体的皇后呢?他们没理由烦你,可不就来烦我了吗?” 苏洛宁抬手轻轻拍了拍司空澈的肩膀,含笑道:“皇上,我同情你,不过,我也相信,你不是一向都处理得很好吗?再接再厉,再接再厉啊。” 司空澈看着苏洛宁这个样子,心里有些痒痒,正要上前抱住她,却是被苏洛宁用胳膊给隔开,“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可是司空澈根本就不管,凑上前去欲低头吻上苏洛宁的唇,却是被苏洛宁抬手被拧了耳朵,好气又好笑地道:“真是色令智昏,这里可是御书房。” 司空澈此时只是痛呼,苏洛宁赶紧松开手,含笑道:“我说,皇上,你不必在我跟前这般装吧,手是我自己的,我还能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气吗?哪里会至于让你感觉到疼,你这皮糙肉厚的。” 司空澈收敛起脸上的表情,眸光深深地看着苏洛宁,放低了声音道:“我就喜欢你这副有生气的样子。” 说着,就是低头吻了上去,苏洛宁有一种冒犯神灵的感觉,这里毕竟是御书房啊。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瑶儿公主 图谋嫁妆(一更) 被这敲门声打断,司空澈只好放开苏洛宁,冲着外面有些不耐烦地道:“什么事?” 外面的太监一听司空澈这不耐烦的声音,头上顿时冒出冷汗,立刻出声道:“是明国公求见皇上。” 明国公?苏洛宁闻言不由笑了笑,方才自己看到的那份奏折上不就写着他的名字吗? 此时不由冲着司空澈低声开口道:“看来皇上的麻烦是来了,臣妾就不打扰了,皇上跟明国公好好聊啊。”说完这话,苏洛宁就含笑转身离去了,留下司空澈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含笑摇头。 走出御书房的大门,苏洛宁在外面碰到了明国公,对于女子进御书房,明国公是不大同意的,就算是皇后娘娘也是一样,这御书房可不是后宫女人能进,所以看到苏洛宁此时从御书房里出来,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苏洛宁却是含笑看着他道:“明国公,您终于来了,你若是不进宫来,我还想着出宫去见您一面呢。” 听到苏洛宁这话,那明国公脸上有些诧异,“哦,皇后娘娘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洛宁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副很苦恼的样子,“还不是为了皇上选秀女纳宫妃的事情,这不,我刚刚还在里面劝皇上呢,可是无论我说什么,皇上都是敷衍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就想着明国公您好歹是皇上的长辈,您说的话他总是能听的,皇上就这么一直不纳宫妃也不是个事儿啊,我真想日也担心夜也担心,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本来还对苏洛宁进御书房的事情有些不满的明国公,一听了苏洛宁这话,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是变了,这皇后娘娘果真跟传言中的一样,贤德识大体。 “皇后娘娘,实不相瞒,关于选秀女纳宫妃的事情,我也给皇上上过好几道折子了,可皇上那里连个回音都没有,总是晾着我,我这不才进宫来当面跟皇上说嘛。” 苏洛宁冲着那明国公微微点头,“那这件事就有劳明国公了。” “皇后娘娘言重了,这本来就是为臣者该做之事,虽然我早已退出朝堂,但是先皇在临终之前对我有所嘱托,有些事情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苏洛宁欠身为明国公让开一条道路,开口道:“明国公快请进去吧,皇上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这件事就拜托您了。” 等到明国公进入御书房之后,苏洛宁含笑摇头,刚走出几步,就从旁边窜出一个人影来看,苏洛宁还以为是自己的小儿子,定睛一看,却是自己的女儿。 苏洛宁含笑拍了拍瑶儿的脑袋,道:“你怎么跟你弟弟学起来了,总是这般突如其来的吓人?” 瑶儿眨了眨眼睛,笑着看向苏洛宁道:“娘亲,您跟明国公刚刚说的话,我可都听到了,您这不是害惨了父皇吗?” 苏洛宁点了点瑶儿的鼻子,笑着道:“你这孩子不仅学你弟弟吓人,还学会听墙根儿了。”说着,她便是牵起了瑶儿的手,带着她往寝宫的方向走,同时开口对瑶儿道:“这叫合理地趋利避害,懂吗?” “如果是我不让你父皇纳宫妃,那我就会被人说成祸水、妖妇,但如果是你父皇自己不愿意纳妃子,那就是他专一、情深,明白吗?” 瑶儿点头,“我知道,我出去的时候经常听见人家说父皇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对母后您一心一意。” “所以啊,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我免于被人攻击,你父皇也能博得美名。虽然有些朝中大臣不满意现状,但是你父皇毕竟是君王,他们再怎么不满意,也不能拿你父皇怎么样。” 而此时御书房之中,明国公正是跟司空澈提出选秀女的事情,司空澈不发一言地安静听他说完,这才看向坐在那里的明国公道:“明国公以为必须纳宫妃的理由是什么?” “自然是为皇家开枝散叶。” “如果是因为这个理由,那就更加不必选秀女纳宫妃了。” 明国公疑惑地看着司空澈,“为何?” 司空澈闻言笑了笑,“为何?朕那几个兄弟哪一个不是儿女成双,明国公还不知道吗?隽王妃前不久又怀了身孕了吗,这皇家子嗣的问题您用不着操心。” “可是皇上这里却子嗣单薄,这对我们祈灵国的以后不利啊。” “朕明白了,明国公这是在替朕担忧储君的事情啊。” 明国公闻言,赶紧道:“臣不敢。” “明国公,你是认为朕这两个儿子将来不足以承担帝位吗?” 听到司空澈这么说,明国公心中自然是一阵紧张,“不是,皇上误会了,臣只是……” “既然朕的这两个儿子都足以担当大任,朕还要那么多子嗣做什么?好让他们将来兄弟相残争夺这祈灵的皇位吗?” 司空澈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而明国公的头上也是冒出冷汗来,“臣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还有什么原因一定要朕选秀纳妃不可?对了,明国公您是有一个孙女,可是她的年纪还太小了吧,进宫给朕做妃子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明国公当然不是想让自己的孙女进宫给司空澈做妃子,他只是想着皇上一直不纳妃于祖制不合,再加上那些朝中官员们的请求,他才掺和这件事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话被皇上驳得这么彻底,而自己都是哑口无言。 最终明国公一脸颓丧地走出了御书房,他承认皇上方才说的那些话的确是很有道理,但是皇上不纳妃,这样的事听起来总是让人难以接受,哪有皇上不纳妃的呢?不过,说起来还真有那么一个,那就是大历王朝的敏文帝和他的皇后,这大历王朝已经覆灭了数百年了,谁还记得他哪一任的皇帝是谁呢?但是这敏文帝却是至今仍为人称道的一个,就是因为他身为一国之君,一生只娶了一个女子。 敏文帝一生只有一个皇后,可大历的江山也没有在他的手中垮掉,也没有在他儿子的手中垮掉,明国公想到这里,终于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件事我也不管了。” 而御书房中的司空澈目送明国公离开,暗暗摇了摇头,这才继续去看自己的奏折,虽然他一直都玩笑说苏洛宁把这件事全都推到了他的身上,自己置身世外是很没有义气的,但其实他心里很赞同苏洛宁这样做。 如果苏洛宁不是表现得很希望司空澈纳妃的话,那不止是朝臣,就连百姓们的矛头也会指向她,如果是这样,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理智的处理这件事情,现在所有的矛头都在自己身上,这样反而更好,朝臣们除了给自己上上奏折、苦心劝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那些百姓们呢,纳妃这种事情本来就跟他们无关,一开始他们还会议论议论,时间长了,他们也就习以为常了。像是大历王朝的敏文帝,人们现在提起他的时候,不也是因为他的深情专一而交口称赞吗? …… 因为如今有了瑶儿,苏洛宁就不用经常出宫去巡视自家店铺的情况了,这个任务她早就交给了瑶儿。 瑶儿回京,在宫里歇了几日,也就出宫去苏家的各个铺子查看情况。没有想到却是在成衣铺里碰到了秦家的少爷秦光纪,其实他这个年纪,叫秦家少爷已经不合适了,但是事实上,直到如今,秦家老爷还没有把秦家的生意交到他的手上,他现在的处境也是尴尬。 “姨父,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秦光纪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二姐没跟你一起来吗?”照规矩,他是应该称呼苏洛宁为‘皇后娘娘’的,但是他今天来是有求于人家的,所以在称呼上也显得亲近一些,改而称呼了‘二姐’。 “母后在宫里有事要忙,只有我一个人过来。” “哦,这样啊……”秦光纪略有些踌躇,这件事他当然是想跟苏洛宁当面说,但是他知道如今苏洛宁已经不出宫来巡视自家商铺了,取而代之的是这瑶儿小公主。 “瑶儿啊,姨父有些事情想要跟你母后商量一下,你看你能不能替我跟你母后传个话,等她什么时候有空出宫来跟我见上一面。” 瑶儿点头,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道:“好啊,姨父放心,回宫之后我一定把姨父的话转达给母后。” “嗯,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先……”秦光纪说着就要转身走,但是想了想又停住了脚步,对瑶儿道:“皇后娘娘是已经把这店铺交给公主你来打理了吗?” 瑶儿摇头,“没有,我只是跟着母后学着怎么做生意罢了。” “哦,是这样,那你……忙吧,我就先走了。” “姨父再见。”瑶儿颇有些礼貌地跟秦光纪摆手告别,但是心中却是暗道:整个一败家子儿,他现在已经把秦家给败得差不多了,听说上个月,因为跟人赌钱,又输掉了秦家的两间铺子。方才他那般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肯定是有事相求。 秦光纪回到家之后,沉着一张脸就去到了苏雪雁的房间,看到苏雪雁正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擦胭脂,不由气愤地开口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打扮自己?” 苏雪雁却是一点都不怕他,悠闲地反问道:“什么时候?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父亲已经说了,如果我再赚不来一笔银子,我们院子里的这些人就谁也别想拿到月银了。” 苏雪雁闻言在心中冷笑一声,这件事他早就听说了,上个月,秦光纪又因为赌钱输掉了秦家的两间铺子,气得老爷子差点没厥过去,缓过来之后,就对秦光纪下了死命令,如果这个月他不能赚来一笔银子的话,不仅是他,包括自己在内,他的这些妻啊,妾啊的都拿不到月银了。 苏雪雁心中暗道,拿不到才好呢,也让他弄进府的那些莺莺燕燕知道,虽然同为侍妾,自己跟她们可不一样,自己可是苏家小姐,就算没了月银,自己的那些嫁妆照样够自己花一阵。 可她们就不同了,要么是小家小户出来的女子,全家人都得靠着秦家接济,要么就是秦光纪从青楼里赎出来的女子,身上可一点积蓄都没有。一旦断了她们的月银,她们还不跟秦光纪和秦老爷子闹起来? 所以此时听到秦光纪这么说,苏雪雁只是不咸不淡地道:“那你就去赚银子啊,跟我这发脾气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做生意。” “你不会做生意,但是你不是有一个会做生意的二姐吗?你去跟她说说,让她别从成家进布了,从我们这里进布不是更好吗?怎么说我们也是亲戚不是?如果有了这笔进账,父亲那里我也能有个交代了。” 苏雪雁擦完了胭脂之后,又是在自己的脸上抹抹化化,心不在焉地应着秦光纪的话,“我当然可以替你去跟我二姐说,但是我也得见着她的人啊,自从父亲和夫人一起搬出了京城之后,我就没什么机会再见到我二姐了,我连她的面都见不着,怎么跟她说啊?再说了,你也知道,我跟我二姐的关系一向不好,她又怎么可能帮我们呢?” 秦光纪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实话跟你说吧,我为了跟你二姐说这件事,这几天每天都去苏家的铺子蹲守,今日终于见着人了,不过不是你二姐,而是她的那个女儿靖瑶公主。我看那小公主现在已然是苏家铺子主人的派头了。你说她凭什么啊?你祖父可还没死呢,那皇后娘娘凭什么擅自把苏家的生意交到自己女儿的手上啊?她女儿姓司空,又不姓苏。要说我们也有女儿啊,不仅有女儿还是儿子,那也是你祖父的曾外孙和曾外孙女儿,凭什么苏家的生意要交到她女儿的手上,而不交到我们儿子或是女儿的手里?我觉得这件事我们还是要回去同州一趟,跟你祖父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分家也可以。” 苏家家大业大,就算是分家,自己也能得到一大笔银子。当然,如果能让自己的女儿或者儿子来继承苏家的生意那就更好了。 苏雪雁闻言却是冷笑一声,“分家?你还是别妄想了,就算你拿刀架在我祖父的脖子上,他也绝对不会同意分家的。至于,继承苏家的生意……”苏雪雁承认,方才秦光纪提出来的时候,她的确是心动了那么一下,毕竟她已经预料到,照秦光纪这么闹下去,秦家老爷再一死,秦家肯定支撑不了多久,那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但是心动之后,冷静下来却变成了心悸,“这件事你还是别想了,当初就因为继承苏家生意的事情,苏芊雅跟苏洛宁一直作对,结果怎么样?你也看到了。且不论做生意的手段,就单凭着苏洛宁皇后娘娘的身份,你能斗得过她吗?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守着秦家这一亩三分地吧,别再妄想把手伸到苏家去了。” 秦光纪闻言,一想也是,人家可是皇后娘娘,背后有整个皇家撑腰,自己哪里能斗得过她? “你说你那二姐也是,我们既然都是亲戚了,他就不能看在这份关系上照顾照顾我们的生意吗?那小公主是答应我回宫之后跟你二姐转达了,但是耐不住她一直躲着不见我们啊?若是她一直拖下去的话,这一个月的时间,可是很快就过去了,到那时候说什么也晚了。”说到这里,秦光纪走到苏雪雁的身边坐下,拉了拉她的衣袖道:“雁儿啊,你那里不是还有一笔从苏家带过来的嫁妆吗?” 苏雪雁一听这话,立刻就拍开了秦光纪的手,“我跟你说,你别想打我嫁妆的主意。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都忘了吗?” 瑶儿公主 心之所向(二更) 秦光纪无奈,只能讨好地对苏雪雁笑着道:“这不是借着救一下急吗?等到我从老爷子那弄了银子来,我一准儿给你还上怎么样?” 苏雪雁可不相信他这话,就他那花钱如流水的样子,自己有多少嫁妆也不够他花的,这银子一旦到了他手里,自己就别想拿回来了。 心中虽然这样想,可嘴上也不能说破,只听得苏雪雁道:“我给你也没用,就算我把我的嫁妆给你了,你以为父亲会看不出来吗?他要的是你自己赚银子的能力,而不是从我这里拿嫁妆去给他充数。” 秦光纪听了苏雪雁的话之后有些生气,“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不肯把你的嫁妆拿来给我救急吗?” 苏雪雁闻言却是冷笑了一下,“真是奇怪了,说是嫁妆,你正牌夫人那里不也有嫁妆吗?你怎么不去跟她要啊?她娘家不也是做生意的吗,你找她帮帮忙啊。” 苏雪雁是明知道秦光纪不可能去找他的正妻帮忙,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 秦光纪闻言轻叹了一口气道:“雁儿,如果她的嫁妆能救急,我还能要你的吗?当然是可着她的上啊。但是你也知道,那周家是个小户人家,她当初嫁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多少嫁妆,就算是都给了我,也救不了眼前这个急。而且,那周家做的也是小本生意,根本就帮不了我什么。” 苏雪雁微微嘟嘴,做出一些媚态来,嗔了一眼秦光纪,这才道:“你现在知道这个了?就算我的嫁妆再多,不也只是个妾室。人家嫁妆再怎么少,也是正妻,我哪里能跟人家比?” 正因为如此,苏雪雁一直都瞧不上秦光纪的正妻,自己虽然只是苏家的庶女,但是苏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可不是那个小门小户的周家能够比得了的。 这倒是苏雪雁的一件幸事,如果不是因为秦光纪的名声太差,那些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她,苏雪雁在这秦府里还逞不了威风。 “雁儿,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这个心结,怪我没能娶你做正妻,但我这不也没办法吗?” “我知道我是庶女,你父亲不同意我做你的正妻,但是你看看我亲妹妹,她跟我一样也都是苏家庶出的女儿。她不就做了正妻吗?而且嫁的还是将军府那样的门楣,人家将军府都不在意这个,你们秦家倒是计较得紧。” 如果没有苏雪彤做对比也就罢了,苏雪雁心里还能平衡一点,可是同样是苏府的庶女,苏雪彤还是自己的亲妹妹,她能嫁进将军府做正妻,而且那明朗少将军还一直都未纳侧室,相比较之下,自己的命可不是坏多了吗? 秦光纪此时也有些不耐烦了,“不就这点儿事儿吗?整天翻来覆去的说,我虽然没能让你当成我的正妻,可你摸着良心说,这些年来,我待你不比待她好吗?” “你要是待我好,就更加不能打我这嫁妆的主意了。我出嫁之前父亲就已经跟我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嫁妆是苏家能给我的最后的东西了,你若是把它们拿走了,我以后万一要出个什么事儿,都没有个后路。” 秦光纪一下子站起来,双目瞪着苏雪雁道:“后路?你都已经嫁给我了,还要什么后路?我不就是你的后路吗?你这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苏雪雁心道:我打什么主意,你心里还不清楚吗?照你这样败下去,这个家迟早被你败完,我不留点嫁妆,怎么防身?难道以后还真的跟你去喝西北风啊? 但是她口中却道:“我这不也是为我们的将来着想吗?人都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我们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之所以坚持要留着这些嫁妆,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以后真出了什么事,我们不也能拿我的嫁妆顶一阵吗?所以我才说,这嫁妆不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动。夫君啊,你再想想办法,如果真的不行的话再动我这嫁妆行不行?我是担心我们现在动了这嫁妆,以后真的遇到了过不去的难事儿的时候,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啊。” 经过苏雪雁这一番话,秦光纪也是被说服了,点头道:“行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现在先等着看看皇后娘娘那里有没有回音,自己再找一些朋友,看看他们能不能帮忙,先把父亲给的差事应付过去再说。 而瑶儿这里离开成衣铺之后就去自家的药铺,如今这药铺里如今的账房已经换成了年风岚。瑶儿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年风岚站在柜台的后面看书,不由示意其他人不要出声,然后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只是,在她出声吓年风岚之前,年风岚就已经抬起了头来,冲着她淡淡地道:“你来了?喏,这是你不在的这些时间,铺子里的账你自己好好看吧。” 说着,年风岚便是把手中的账本递给了瑶儿,瑶儿不由有些气馁,道:“你是比别人多长了一只眼睛吗?怎么每次都吓不到你?” 年风岚无奈摇摇头,“行了,还不快看账,你再这么耽搁下去,到了天黑,你也看不完。” 瑶儿拿过账本冲着年风岚吐了吐舌头,“知道啦。”说完,拿起账本就往后院跑。这厢刚在房间里坐下,正要安心看账本,就看到年风岚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点心,“这是今天早上姐姐送过来的,味道很不错,你也尝尝。”如今岚晴早就公开认了年风岚做义弟,所以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岚晴姐姐了。 “晴姨今天来过了?” 年风岚点头,“刚走没多久。” “啊,那我要是早一点过来的话,岂不是就能碰到晴姨了?都是那个秦家的少爷,非要拉着我说无聊的话,耽误了我的时间。” “秦光纪?他找你做什么?” “还不是想让苏家捞他一把,算了,不说了,提起他来就糟心。” 年风岚笑了笑,道:“行了,我不打扰你看账本儿了,我先去外面忙。” “嗯。”瑶儿应了一声,便是低下头来认真看起了账本儿。 年风岚这厢出去之后,看到铺子里的伙计冲他使眼色,他抬眸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那里,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而此时那个人已经注意到了年风岚,便是起身含笑走了过来,年风岚冲这她笑道:“您这次过来是打算给我说媒啊?还是给我师父说媒啊,如果是给我说媒的话,那就算了吧。” 那媒婆抿嘴一笑,“我这次来呀,是给你师父说媒的,我跟你说这次说的这个,可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姑娘,人品、家世、相貌都没的说,而且人家说了就是冲着你师父来的。” “既然这样好的话,那你去跟我师父说啊,找我来干什么?我又做不了他的主。” “风岚啊,你看你师父也把你养这么大了,这么多年来,他是尽心尽力,把你当做亲生儿子一样来养啊,为此还耽误了自己的婚事。你说你这个做徒弟的,不该为自己的师父想想吗?他总不能一辈子就孤身一个人吧,总得有个伴儿才好。” 年风岚许久都没说话,最后在那媒婆期待的目光中,年风岚终于开了口,“好吧,我回去之后劝劝我师父。” 那媒婆闻言顿时眉开眼笑,“那这件事就拜托给你了,为了你师父的下半生能有个伴儿,你可得好好跟他说啊。” 年风岚轻轻点头,那媒婆这才面带笑意地走了出去。 眼看着夜幕将至,年风岚离开药铺回了家。当初苏老爷和苏夫人离开京城没多久之后,高志安就从苏家宅子搬了出来,在京城里买了一处小宅院跟年风岚两个人一起住。 “师父,我回来了。” 高志安前几日刚从同州回来,这两天都在家休息,听到年风岚的声音,高志安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看向自己房间的门口。 果然,下一刻,就看到年风岚从外面走了进来。 “师父,这是姐姐今天送来的点心,您也尝尝。”说着年风岚便是把手里拎着的点心放在了高志安的书桌上,看了一眼高志安抄写的金刚经,年风岚静默了片刻之后开口道:“今天,赵媒婆又来铺子里了。” 高志安闻言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反而是笑着问年风岚道:“她这次是给谁来说媒的,你还是我?” “是给师父您。” “你不用理会她,她们这些媒婆整天闲着,不就琢磨这点事情吗?” “师父,我觉得其实她说的话也没有错。您是该找个伴儿了,然后生个自己的孩子,不是挺好的吗?” 高志安闻言停下手中的笔,略有些诧异地看着年风岚,“你怎么……?” “师父,我们师徒两个今天晚上一起喝一杯吧。”有些话在清醒的时候,是不能说,也说不出口的。 高志安就这样凝神看了年风岚片刻,这才点头应道:“好啊。” 晚饭的饭桌上,年风岚执起酒壶给高志安倒了一杯酒,却什么都没说,师徒两个也就这样喝起来了。 酒至半酣,年风岚终于开口,“师父,我知道您心里藏着一个女子,不能忘怀,但是您总不能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过去的事情能放下就放下吧。” 高志安虽然已经有些醉了,但是听到年风岚这句话,却仍是有些诧异,“你怎么会知道?”他自信把这件事藏得很好,没有任何人知道,就连她也是一样。 “有一天,也是师父您这样跟我喝酒的时候,您醉酒之下说出来的。您心里藏着的那个女子……当时您一直在唤她的名字,我也就知道了。” 他们所有人都认为师父不愿意娶妻是因为自己,是因为他担心娶来的妻子对自己不好,可是谁又知道,那个女子才是师父一直不愿娶妻的原因,也是他不愿意去参加科举的原因。 高志安讶然之后,不由苦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有个人听我说说她。” 是啊,她就是自己一直藏在心里的那个女子,从小到大,一直如此。但是在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女孩子只能成为自己的水中月镜中花,注定一辈子触碰不得。所以他从来不唤她的名字,只唤她‘二小姐’,纵然她再怎么要求自己,自己还是从来没有唤过她的名字。 因为他要时刻提醒自己,自己跟她的身份不同,那些妄想的念头是不能有的。 初开始的时候,他也会因为她跟谢家的少爷玩在一起而觉得嫉妒,后来就慢慢想通了,她注定不会属于自己。而那谢家少爷是个好人,他们两个在一起是十分般配的,这样很好,只要她能得到幸福,自己心里就高兴。 他只需要默默地守在她身边,帮助她打理苏家的生意就好,她总是跟自己说,如果自己去考科举一定能成功的,还说以自己的才华留在苏家是可惜了,每次说到这件事,她都很是惋惜,好像自己做了天大的错误的决定。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并不是要留在苏家,而是要留在她的身边,能帮她做一些事情,他心里也就满足了。 “师父,你又是何苦呢?” “何苦?是啊,何苦,可是有些女人,你注定一旦遇上就永远也忘不掉了。” 年风岚本来还想着劝一劝自己的师父呢,但是看他这个样子,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也没用了,于是也不再开口,只是陪着高志安一杯一杯地喝酒。 是啊,有些事情怎么能勉强得来呢? …… 几日之后,司空祁跟着赵明朗一起回到京城,赵明朗照例先回家再进宫复命,所以司空祁回宫之后,先把要说的事情都跟司空澈禀报了,这才回自己的寝宫去休息。 只是他这厢刚刚到了自己的寝宫,瑶儿跟奕儿就已经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瑶儿走到司空祁的面前就冲着他伸手道:“说好给我的礼物呢?” 司空祁闻言,转身拿了一个锦盒递到瑶儿的手中,另一个则是递给了一旁的司空奕,司空奕拆开一看,原来是个精美的木雕,不由冲着瑶儿道:“瞧瞧哥哥出去一趟,拿回来的礼物是什么,再瞧瞧你,说实话,你这个姐姐我还真不敢恭维。” “哎,你这臭小子,皮又痒了是不是?” 眼看着他们两个就要打起来,司空祁连忙出声道:“听说姑父已经回去了,真是不凑巧,我原本想着,如果我按时回来的话,还能跟他见上一面,只是没有想到乾风国突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瑶儿闻言在一旁坐了下来,“你也知道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都已经传开了。我听明朗叔叔说,乾风国得有好一阵动荡,一场战争是免不了的。” 说到这里,瑶儿不由叹了一口气,“好好的,打什么仗啊,怪让人担心的。” “你担心谁啊?”司空祁问道。 “很多啊,我们两个姑姑不都在乾风国吗?还有淳王他们,我这次去乾风国遇到很多很好的人,真不希望他们在这场动荡里出什么事。” 司空祁确实是语气平淡地道:“你放心吧,他们都住在京城,就算再这么打仗,一时之间也打不到京城去的。父皇和明朗叔叔都是这样说的,那些叛军用不了多久就会偃旗息鼓了,根本就到不了京城。” “可是也有些人并不住在京城啊。”阮家人不就不住京城吗?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瑶儿公主 来抢生意?(一更) 司空祁闻言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些有趣,“你口中的‘有些人’是指的哪些人?看来你这一趟去乾风国倒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 苏洛宁当然不会跟秦家做生意,为免麻烦,这一段时间里她跟瑶儿都没有出宫去店铺里,而没过多久,庞掌柜却是让人传了信进宫,说是成悠扬请苏洛宁出宫一趟,有事要跟她说。 苏洛宁看到信之后,表情认真道:“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悠扬是不会让人传口信给我的。” 司空澈至今还是对苏洛宁口中的‘悠扬’二字有些不满,但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苏洛宁已经起身往外走了,司空澈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扬声道:“你现在就出宫去吗?” 苏洛宁应了一声,转身对司空澈道:“我要带着瑶儿一起出去,如果我们回来得晚了,你们就不用等我们俩一起吃饭了。” 不等司空澈应声,苏洛宁的身影就已然消失在了门口,司空澈只能无奈地摇头。 不多时之后,苏洛宁和瑶儿已经坐上了出宫的马车,往成府的方向去了。 因为知道苏洛宁收到自己的信之后,会立刻出宫来,所以成悠扬便是一直在府里等着的。 听到下人们禀报说苏洛宁已经到了,成悠扬赶紧迎了出去,两个人都是老朋友了,所以也没有多作寒暄。 “是出了什么急事吗?”苏洛宁一坐下之后便是开口问道。 “倒也不是急事,只是我觉得这件事早一点跟你说一下比较好。” 见成悠扬的表情也不是很严峻,苏洛宁的一颗心也是松了下来,道:“什么事?” “昨天有人上门找我买一批布,量挺大的,而且出手也很阔绰,立即就表示可以先付一半的银子。我当时心中觉得纳闷,就问了一下,他们买这么多布做什么,那人就说他们东家打算在京城里开一间成衣铺子。我就又问他他那东家是哪里人,姓什么,他却神神秘秘的不肯说,我看着这件事像是另有蹊跷,于是就找你出来商量一下。我这还没答应他,布也没给,我想这样万一他要是冲着你来的,这批布我也就不卖了,你还是让皇上帮你查一查吧,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苏洛宁摇头,“悠扬,这布你该卖还是照样卖,送上门的生意哪有往外推的呢?我打理苏家的生意也有这么多年了,来一个竞争对手也没什么,难道你认为他是冲着我来的,我就会输吗?对我的能力这么没信心?” “这……”成悠扬面上有些犹豫。 只听得苏洛宁又道:“悠扬,我知道你是顾念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认为若是把布卖给了对方,就觉得有些对不起我,你千万别这么想。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京城里的成衣铺子也不止我这一家,再来一家新的那又怎么样呢?我这生意该做不还是照样做嘛。” 成悠扬闻言一笑,“这京城里的成衣铺子的确不止你一家,可若是你愿意的话,那其他几家定会被你挤得关门大吉。” 苏洛宁亦是笑着道:“这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不能把别人挤得无路可走,若是这京城只有我这一家成衣铺子,那才真的是坏事了。” “可是我瞧着新来的这家可不是个善茬,从他要的布的数量上来看,他的成衣铺子不可能小得了,只怕比你那间还要大。” “他要做大就让他做,若他只是想在京城分一碗羹也就罢了,如果他想要把我们的铺子给挤掉,那他的算盘就打错了。”说着苏洛宁侧头看向身旁坐着的瑶儿,对她道:“你跟着娘亲学做生意也有这么长时间了,这次你就上上手如何?也让娘亲看看你究竟学了多少本事。” 瑶儿闻言眼睛一亮,显得很高兴,道:“娘亲的意思是让我去跟新来的那间铺子对阵吗?” 苏洛宁闻言不由失笑,“什么对阵?说得跟打仗似的。” “这不是娘亲您说的吗?商场如战场,可不就跟打仗似的。” “若是人家只想和气生财,你就不要跟人家搞得对立,不过若是他们真的是冲我们来的,那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 瑶儿立刻道:“娘亲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她知道,娘亲像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自己单独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了,自己这个女儿可也不能输。 成悠扬见状不无羡慕地道:“庆儿要是有瑶儿一半的聪明就好了,那孩子……”成悠扬没有说下去,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洛宁见状开口道:“庆儿不是不聪明,他只是太老实了。”那孩子的确是很稳重老实,对于生意上的那些手段,他是有些学不来。 “就是太老实了,所以显得木讷。他啊,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上次的事情,要不是我让掌柜的在暗地里盯着,他肯定是被人骗得亏了本。这孩子在做生意方面的确是没什么天赋,不像是瑶儿……”成悠夏羡慕地看了一眼坐在苏洛宁身边的瑶儿,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庆儿没有天赋也就算了,他自己也不是很想接触生意上的事情。 自己的确还有一个女儿,但是说来惭愧,他还做不到像苏老爷子那样,可以下决心把家里的生意交给女子来打理。 他现在只想着自己能再有一个儿子,比庆儿聪明一些,有天赋一些,能够扛起成家的家业。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就把那批布卖给他们了。总之,你们小心一点吧,我琢磨着对方就是来者不善,你们要提前提防着些。” “行,我知道了。” 苏洛宁正要告辞,成悠扬却是开口留下了她,“如今你难得过来一趟,就留在这里一起吃饭吧,瑶儿也很久没有跟你庆哥哥和婉妹妹见面了,你们三个也一起说说话。” 瑶儿点头道:“我的确是很久没见到庆哥哥和婉妹妹了,上次我出宫的时候,还去铺子里找过庆哥哥,可是铺子里的伙计都说他不在。” 成悠扬笑道:“他这阵子都在府里安心念书,这个时候正在书房呢,你去找他吧,让他带着你去找婉儿。” 瑶儿应了一声,便是笑着跑开,去书房里找庆儿了,成悠扬看着她的背影,亦是面带笑意地道:“看着他们,我倒是想起了我们小时候,当时你、我、夏儿、允嘉和尔恒,我们几个也是经常玩在一起,这是如今换成我们的孩子了。” 说起谢允嘉和谢尔恒,苏洛宁倒是很久都没见过他们了,除了每年回去同州看父母和祖父的时候,能见上一面,这一年到头基本也都见不着了。 “走吧,去后院坐坐,碧蕊和亦涵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 “雁儿,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苏雪雁闻言从内室里走了出去,看着兀自给自己倒了茶喝,一脸兴奋的秦光纪,不由开口问道:“这是有什么好事了,能让你高兴成这样?” “你那二姐不是不肯出宫来跟我见面吗?我现在还用不着求她了呢。你平常总是说我跟我的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不干正事儿,我跟你说这次他们还真帮了我的大忙了。” 苏雪雁的好奇心被秦光纪的话给吊起来,连忙问道:“帮你什么忙了?父亲吩咐你的事情,你做好了?”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猜怎么着,这京城里就快新开一间成衣铺子了,人家那铺面可真是大,足足比你们苏家的要大上一倍呢,你说既然人家的铺子开得那么大,那要的布肯定也多呀,只要我们能把布卖给他们,还愁赚不到银子吗?你们苏家的生意我还不屑都做呢。”说到最后一句,秦光纪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他在苏家的成衣铺前日日守着,可就是不见苏洛宁的人影,就连那瑶儿公主的人影都见不到了,她们这不是明摆着躲着自己,不肯帮忙吗? 哼,这下可好了,自己还用不着他们帮忙了呢。 听到秦光纪这样说,苏雪雁的心里可有些不服气了,难道还有别人家的生意做得能比他们苏家的大? “你这消息准吗?可别是被你的那个朋友给骗了,耽误了时间,到时候在父亲的面前交不了差,不只是你,我们也都跟着一起喝西北风去了。” “这个你放心,消息千真万确,铺面人家都已经买下来了,我打听过了,他们还去了成家买布,要的量挺大的,只不过成悠扬还没有点头。他这是顾念着跟你们苏家的情分呢,他也真是傻,做谁的生意不是做呢?还把到手的生意往外推。不过正好,他推了刚好我们接着,正是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秦光纪说着,颇有些轻蔑地哼了一声,“你等着瞧好了,等着见新的成衣铺子一开,你们苏家的成衣铺子铁定完蛋。” 苏雪雁却是在心中冷哼一声,暗道:完蛋的还不知道是谁呢,在这祈灵国里,难道还真有人敢跟他们苏家叫板? 不过,她也知道,此时秦光纪的心里正憋着一股火儿,如果自己跟他顶的话,他肯定跟自己吵架。 所以,苏雪雁也没说别的什么,只是淡淡地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这新来的是什么人了。” 秦光纪并没有在苏雪雁这里坐多久,站起身就道:“今天高兴,我出去请我的那些朋友们一起吃一顿,毕竟我能得到这个消息全靠他们,也该谢谢人家。” “嗯,你去吧,别太晚回来,要是父亲知道了,又要骂你了。” “行了,我知道了,我先走了啊。” 看着秦光纪匆匆忙忙地离开,苏雪雁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什么请朋友吃顿饭,恐怕不止吃饭那么简单吧,她都已经听说了。前几天,秦光纪已经把他正牌夫人的嫁妆都给骗走了,她不知道秦光纪是用什么样的花言巧语骗走了那个女人的全部嫁妆的,但是她知道,这嫁妆一旦到了秦光纪的手里,肯定是要不回来了。秦光纪这刚老实了几天,又故态重萌,不就是因为骗走了那女人的嫁妆,手里又有了银子吗?自己才不会像那个女人那样傻,把自己的嫁妆交给秦光纪。 事实证明,苏雪雁的想法是对的,京城里的确是要新开一间成衣铺子,人家也的确需要大量的布,秦光纪找上人家,要商量这笔生意,可是人家根本就没同意。最终他们还是从成家那里进了布,这让秦光纪很是气恼,本来还以为有最后一次希望,现在全都完了。 一个月的时间到了,他还是没能做成一笔生意,秦老爷也是说到做到,没有再给秦光纪以及他的妻妾们发月银。这对于一向花钱大手大脚的秦光纪来说,无异于是一种酷刑。 手里没了银子,妻子的嫁妆又被他挥霍完了,他自然又是打起了苏雪雁嫁妆的主意,苏雪雁当然不肯给他,但是他却是硬抢,为了这个,他还对苏雪雁动了手。 苏雪雁闹到秦家老爷那里,秦家老爷也没有什么办法,如果他能管住自己的儿子,他早就管了。 苏雪雁现在真是后悔不已,她还以为秦光纪对她不一样,平时对她温言软语的,可是为了嫁妆居然对自己动手。当初她之所以嫁给秦光纪,就是看中了秦家的家业,谁能想到,这才嫁过来几年啊,自己的嫁妆就被他给抢走了,这以后自己还怎么过啊。当初出嫁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明确说过了,既然已经嫁出去了,就不要再想着从苏家拿什么东西出去了。 算了,再等等看吧,秦家老爷只是停了他们的月银,这秦家虽说大不如前了,但是家产还是有的。秦家老爷这么做,不过是想要惩戒一下自己的儿子而已,总不会一直不给银子的。自己除了等还能做什么呢?既然已经嫁给了秦光纪,哪里还能轻易反悔,如今只能陪他熬着了。 不过自己的那些嫁妆啊,想想真是心疼,虽然自己是庶女,但是那嫁妆却是比一般人家的嫡女还要丰厚,就这么全都被秦光纪给拿走了。不用想,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挥霍干净。 …… 苏洛宁早已忘了秦光纪的事情,她现在只想着那间即将要开业的成衣铺子到底是身来头。 这天晚上,司空澈见她坐在窗前发呆,不由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轻声道:“怎么?还在想那间铺子的事情?你不都交给瑶儿去管了吗?你还操这么多心干什么?” “说是放手,可心里哪里能真的放心呢,也不知道瑶儿究竟能不能应付得来。”说到这里,苏洛宁笑了笑,“我现在算是知道当初祖父看我时的心情了。” “如果你真的担心的话,我让人帮你查查看。” “别,你忘了当初我们的约法三章了,生意上的事情,不让你用特权帮我。” “只是查一查而已,又用不着什么特权。而且,宁儿,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啊?你……”苏洛宁惊讶地看着司空澈。 “而且已经有结果了,不过这查出来的结果倒是有些有趣。”司空澈含笑道。 “有趣?”苏洛宁伸手拧上司空澈的耳朵,“别跟我打哑谜了,快说。” 司空澈无奈地看着苏洛宁,“夫人最近怎么喜欢上用这个方式来惩戒为夫了?” 苏洛宁笑了笑,“我乐意。” 司空澈凑近了苏洛宁,声音带着暗哑,“我倒是希望夫人能用别的方式来惩戒为夫。” “比如?” “比如……”司空澈嘴角勾起邪邪一笑,覆在苏洛宁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苏洛宁顿时脸红,又是拧上司空澈耳朵,“我就是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别跟我扯其他的,快说,你到底查出什么了?” 瑶儿公主 是友非敌(二更) 司空澈却是不说,只示意苏洛宁附耳过来,经过方才那一遭,苏洛宁已经有了戒备心,哪里会听他的,只道:“这么神神秘秘干什么,还不快说。” “宁儿,你也是做生意的人,要得到就得有付出的道理,你难道吗?” 苏洛宁却是微微摇头,“你爱说不说,我要去睡觉了。”说完这话之后,她果然转身离开,司空澈在后面扬声道:“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可是苏洛宁却没有回应,司空澈嘴角浮起一笑,便是跟着苏洛宁一起走进了内殿…… …… 瑶儿如今是一心都扑在即将要开张的那间成衣铺上,她也找人打听过了。对方果真是来者不善,这还没开张呢,就已经在京城打出了名号,听说他们的价钱压得很低,京城里都已经传开了,百姓们就等着开张那天,捡便宜呢。 开张是吗?那自己还真得要去看看,他把价钱压得那么低,这是故意顶生意呢,是打算把京城里所有的成衣铺子都顶掉,他自己一家独大吗?不过自己可不怕,暂时没有生意不要紧,对方把价钱压得这么低,连本儿都收不回来,只能卖得越多赔的越多。他们尽管照这个价格去卖,自己倒是要看看他们能撑多久。 到了新铺开张的这天,整个京城都格外地热闹,百姓们口耳相传,说是这间铺子新店开张,价格便宜得很。这百姓哪家不穿衣啊,有这等便宜事,他们自然会来瞧瞧。眼看着这新铺子还没开张,门口就已经挤满了人。 而此时瑶儿和成庆毅就混迹在这些人群之中。 “瑶儿,你看,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瑶儿闻言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深蓝长衫、大约三四十岁的男人站在这店铺的门口,扬声道:“承蒙各位关爱,在下乃是这间店铺的掌柜,以后就承蒙各位关照了。今日小店开张,做衣服一律收半价。” 这位掌柜刚说完话,人群就是一阵喧闹,半价,这可是不小的便宜啊。一时间,人们都是争先恐后的想往里挤,确实被店家事先安排的人给拦住了。 只听得那掌柜继续道:“各位先别着急,让我们揭了牌匾,放了这辫鞭炮,正式开张了,再招待各位。”说完,就见他抬手就揭下了遮在牌匾上的红布,黑底金字,锦绣阁。 瑶儿见状一笑,“气势倒是挺大的,庆哥哥,走,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我看看我的对手到底有什么本事,你也看看你的布被他们给做成什么样式了。” 成庆毅显得有些犹豫,“瑶儿,你真的要去看?” “当然要看,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这段日子,我是光闻声不见面了,如今终于见着这铺子的庐山真明目了,我怎么能不进去看看呢。” “走吧。”瑶儿说着就是拉着成庆毅的衣袖走了进去,那掌柜的见这两个孩子进来,面上倒也没什么诧异,上前就招呼道:“二位也是来做衣裳的?” “嗯,你看呢?”瑶儿含笑问道。 那掌柜的摇摇头,“我看着不像。” “不像?那你说我们来是做什么的?” 那掌柜的闻言也是笑了,“这位姑娘问得真是有趣,我如何知道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掌柜的,我问你,你这衣裳的价钱压得这么低,连买布的钱都收不回来,更别说再加上那些裁缝、绣娘的工钱了,你们这是打算打开店铺做慈善吗?那我还真是替京城老百姓谢谢你们了。” “这个……这位小姑娘你说得对,我们现在的确是不赚钱,甚至是赔了很多,但是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一个掌柜能做得了主的,我背后还有我的东家呢,东家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呗。” 瑶儿撇了撇嘴摇头,“那你们东家的想法还真是琢磨不透。”他要么就是想着以压价的办法,把京城里其他的成衣铺子给顶掉,只剩他这一家,然后他就可以把价格抬高,反正就只剩下他这一家了,还不是他想定多少就定多少,到那时候现在吃的亏都可以再补回来了。 但是这个办法风险极大,他要顶掉京城所有的铺子可得需要不少的时间,如果照他这么一直压价下去的话,他这铺子也顶不了几天了,还没等其他成衣铺子死呢,他就先死了。除非,他也有非常雄厚的财力,可以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他既然在京城开铺子,想必事先也仔细调查过,应该知道以苏家的财力,想要跟他抗衡,并不是什么难事,想用这种方式跟苏家耗,先死的一定是他。 这个时候,那个掌柜却是对着瑶儿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笑着道:“如果姑娘想要知道我们东家的想法,我可以带你去后院,此时我们东家就在那里。” 听了掌柜这话,瑶儿心中异常讶异,有哪个掌柜会贸然请一个小女孩去见自己的东家,难道他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知道就知道了,有什么要紧?反正早晚都要见面的。正好,这段日子,自己一直在好奇,这个铺子的东家究竟是什么人,今日能见上一面当然更好。 “那就有劳掌柜的了。” “姑娘请跟我来。” 瑶儿便是跟着那掌柜的一起去了,而成庆毅自然也是跟着,他不放心让瑶儿自己一个人过去。 那掌柜的心中虽然有些犹豫,但到底也没阻止,东家只说,有一个小姑娘会过来,可是没有提过还有一个小公子,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让他跟着一起进去,不过应该可以的吧。 瑶儿和庆儿一直跟着那掌柜来到后院的一间房间的门前,只见得那掌柜在门口停住,对里面的人道:“少爷,人来了。” 只听得里面的人‘嗯’了一声,瑶儿听了,只觉得这个人一定很年轻。 “二位请进吧。” 这掌柜不知道的是,里面的人在听到‘二位’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闪过诧异之色,眉头也是不由皱了一下。 那掌柜的请瑶儿和庆儿进去房间之后,自己便是转身离去。东家事先吩咐过了,他有话要跟那个小姑娘说,让自己不必多留。 瑶儿和庆儿进去之后,扫眼一眼,这外间里并没有人,想必那人是在里间。瑶儿正要开口,就听到从里间传来的脚步声。他们二人都是不由得朝着里间的帘子看去,片刻之后一双手伸了出来,撩开了那帘子,接着那人就露出了真面目。 瑶儿一看,顿时惊讶的张开了嘴,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口中已经说不出话来。 庆儿看到了那从里间出来的人,也很是惊讶,但是他的这种惊讶跟瑶儿是有所不同的,他惊讶的是,这个东家怎么会年纪这么小,比自己应该也大不了几岁吧。 那个人的目光先是看向瑶儿,然后淡淡在成庆毅的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瑶儿的身上,浅笑着开口道:“见到我有这么让你吃惊吗?” 成庆毅一听这话,就更加诧异了,不由转头看向身旁的瑶儿,开口问道:“瑶儿,你们认识啊?” 瑶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才看着那人开口道:“牧深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这里做生意呀,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这间铺子就是我开的。” 见瑶儿仍有些回不过神来,阮牧深含笑道:“我们先坐下再说吧。” 待他们三人坐下之后,瑶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跟阮牧深介绍成庆毅呢,于是连忙开口道:“这位是庆哥哥,成庆毅,他是……” 阮牧深淡淡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他是成家的少爷,我们铺子里的布就是从他们家买的。” 阮牧深说着这话,也便是亲手给他们二人各倒了一杯茶,瑶儿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整件事,然后怀疑地看着阮牧深道:“你早知道我今天会来?” “没有,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瑶儿现在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其实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不由想起,现在乾风国还在战乱之中,于是开口问道:“阮伯父和阮伯母他们怎么样?我听说乾风国现在正在打仗,你们都没事吧?” “你放心,这仗一时还打不到我们那里去,他们都没事的。” 瑶儿点头,“那就好。” 说完之后,瑶儿才想起今天过来的目的,于是抬眸看向阮牧深,笑着开口道:“牧深哥哥,你来祈灵国做生意,我当然高兴,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就能经常见面了。但是你这个生意做得,是不是有些太打压人了,照你这样做生意,我们其他铺子还活不活了?牧深哥哥,人可不能太贪心啊,你说这生意都让你做了,别人可还这么活啊?而且照你这个做法,用不了几天你就得亏死,这不是两败俱伤吗?我本来还想着这是哪个没脑子的,竟然这样做生意,怎么都没有想到却是牧深哥哥你。” 阮牧深笑得温和,“瑶儿你多想了,我没有想打压谁,也没有想一家独大,我是想着我这初来乍到的,总得弄出点水花来,要不然别人都不知道我这间铺子,我这生意往后还怎么做?我现在之所以压价,就是图一个开门红,等到名声打出去了,我这价钱也就恢复了,不会叫你为难的。” 瑶儿听了阮牧深这话,却是不由叹了一口气,一旁的成庆毅见状,不由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不是件好事吗?你怎么还叹起气来了?” “庆哥哥,你不懂我的心情,我原本是严阵以待,想要跟这个敌人大干一场的,可是谁知道我这还没开战呢,却发现对面是友非敌,这积蓄已久的干劲全都没用了,我怎么会不泄气呢?这种感觉就像是……” 阮牧深笑了笑,接下了下半句话,“一拳打在棉花上?” “对,就是这种感觉。” “为了弥补你,我请你……们一起吃饭吧。” “饭当然要吃,不过不是今天,你今天新店开张,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也不打扰你了。改天,改天我请你吃饭,就当时给你接风,欢迎你来祈灵国了。那,牧深哥哥你先忙,我跟庆哥哥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说着这话,瑶儿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阮牧深已是起身,对瑶儿道:“好,那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放心吧,我忘不了。” 看着瑶儿和成庆毅一起离开的背影,阮牧深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又是笑了。 我说过的,我们会再见的,也许很快。瞧,我们真的很快又再见面了。 瑶儿公主 醉翁之意(一更) 走出店铺之后,瑶儿又回头看了一眼牌匾上‘锦绣阁’三个字,不由暗自喃喃道:“他怎么会跑来祈灵国做生意呢?”实在是有悖常理,乾风国那么大,他在哪里做生意不好,而且在乾风国,她们阮家的名声很响,根本不需要用这种赔钱的方式来赚吆喝。可他非要跑到祈灵来开铺子,这是为什么?瑶儿一时还真想不通。 一旁的成庆毅见状,不由开口道:“瑶儿,既然他是你认识的人,那就不必太担心吧,我看刚才你们两个的关系还挺不错的,总不至于跟你作对。” “作对是不至于,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 “他们阮家的乾风国的名头那么响,却为什么突然跑到祈灵来做开铺子?” “那……”成庆毅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他们也想在祈灵打出名头吧。” 瑶儿摇头,他们苏家生意做得这么大,却从来没有想过去到乾风国做生意。一来,毕竟对那里的情况不熟悉,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而且又是异国他乡,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连个可以帮忙的人都没有。 二来,乾风和祈灵现在虽然处在和平相处的状态,但是这国与国之间的事情确实说不准的,说不定哪天起了一点冲突,两国之间就要开战,那时候别说是做生意了,在异国他乡的,说不定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无论怎么想,这都不是一笔赚钱的买卖。她真搞不懂,阮家是怎么想的。 “算了庆哥哥,管他们是怎么打算的,只要他们不跟我们作对,安心做生意,我们就皆大欢喜,不过是多一间铺子来分杯羹罢了,这也没什么。对你们成家倒是一件好事,多了一间成衣铺子,你们又可以多卖布了。” 听到瑶儿说这话,成庆毅的脸色暗了下来,“是啊,对我们成家是好事,但是我……瑶儿,我跟你不一样,你虽然比我小,但是在做生意这件事上,你却远超于我,我想,我大概是真的不适合做生意。” “庆哥哥,你这个人就是太老实了,不屑于耍生意上的那些手段罢了。” 两个人离开热闹的锦绣阁,一边往前走,一边继续道:“但是家里就我一个男孩儿,我要是做不好,岂不是要跟秦家的少爷一样,把家里的生意都败光了。” 瑶儿闻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她若是说得多了,也是不好。 只听得成庆毅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是父亲再有一个儿子就好了,我也就不会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了。而且我在成家的位置也是尴尬,虽然是唯一的儿子,但并不是正室所出。我娘也跟我说,这成家的家业本来就应该是嫡母的儿子来继承,如今父亲教我做生意,嫡母的心里怕也是不开心。这么多年,嫡母对我们母子两个也挺不错,娘亲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如果嫡母再生一个儿子就好了,那一切的事情就都解决了。” 这是成家的家务事,瑶儿不便多说什么。不过她觉得成庆毅的话说得挺有道理的,庆哥哥他本来也不喜欢做生意,现在在成家的铺子里跑,不过是不想辜负成伯父的期望罢了。 瑶儿并没有在宫外待多久,跟成庆毅分开之后,她就回了皇宫。 这厢刚进了宫门,就看到要出宫去的司空祁,司空祁看到瑶儿,略有些诧异地道:“你不是去看那家新铺子开张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完了,就回来了。”瑶儿淡淡地道。 看着瑶儿脸上这般平淡的脸色,司空祁却觉出些不对来,这可不像是自己的姐姐啊,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她还是充满斗志了,怎么现在看起来这么无力啊? “怎么?难道你没信心赢过人家,所以就自暴自弃了?” 瑶儿摇头,“不是,是人家根本就没想跟我打好吗?” “什么意思?” “开店的那个人我认识。” “你认识?!”这下司空祁是真的惊讶了,“谁啊?”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这次去乾风国,认识了一家人。” 司空祁恍然大悟,“哦,就是有定亲玉佩的那家人,你的意思是……那间铺子是他们家开的呀?” 瑶儿点头,“人我都已经见过了。” 司空祁闻言不由笑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人家是不舍得你这个儿媳妇呀,竟然从乾风国追到祈灵国来了,有毅力。” “行了,你不是要出宫去吗?还不快走,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瑶儿冲着他不耐烦的摆摆手,然后就是径直抬脚往前走去了。 瑶儿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去了苏洛宁那里。 苏洛宁见她进来,把刚写好的一幅字放在一边,看着她含笑问道:“回来了?见着他们的东家了吗?” 瑶儿点头,“见着了,娘亲,您绝对想不到开那间铺子的是什么人。” 苏洛宁闻言不由一笑,“是谁?” “是女儿在乾风国遇到的阮家人,我今天见着他们的东家,简直吓了一跳。” 苏洛宁继续提笔落字,脸上只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看得瑶儿心中一阵奇怪,“娘亲,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啊?” “你父皇已经提前查过了,我知道是那家人。” “啊?那您怎么不跟我说呀,父皇也是守口如瓶。”原来父皇和母后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在回来的路上还想着,母后听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很惊讶。 今天可真是够挫败的,本来一大早的斗志昂扬的出了宫,打算跟那家铺子的东家好好斗一番呢,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有想跟自己斗。回来的路上,还期待看见母后听到消息之后,脸上惊讶的表情,可是也没能如愿。 苏洛宁嘴角笑意温柔,“这不是人家给你的惊喜嘛,我们要是提前说过了,也白费了人家的这一番心思。再说了,当初说好了,这件事交给你自己来处理,我跟你父皇又怎么能插手呢?就算是提前告诉你一点消息也不行啊。” 瑶儿气馁地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反正现在是没我什么事了,人家就是来老老实实做生意的,根本没冲着我们来,我还跟人家斗什么?” “这样不是更好吗?大家都和气生财,也省得你争我斗了。” “可这不是我第一次单独迎敌吗?结果还什么都没做,就收兵回营了。我也想像娘亲当初一样,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无处可逃。”自己每次回同州的时候,曾外祖父都会跟自己说娘亲小时候的事情,娘亲像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单独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了。 “你啊,虽然说商场如战场,但是毕竟不是真正的战场,做生意和气生财最重要,有的时候也要给别人一点生路,这样对自己也好,你要明白满盈则亏的道理。”这番话,苏洛宁说得很慎重。 瑶儿也听得很认真,“是,女儿知道了。” “好了,虽然你今天没有见着敌人,但是却见着了故人不是吗?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你不必这样闷闷不乐的。” 苏洛宁写完一个字,把手中的狼毫笔搁在笔架上,转身看着瑶儿道:“今天还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要回京来了,而且这一次你曾外祖父也会一起回来。” “真的?曾外祖父也会一起回来?” 苏洛宁点头,“是,他们已经写信过来了,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到京城。” 苏洛宁说完这话,心中却有些失落。祖父虽然没有在信上明说,但是他们心里也都清楚,这大约是祖父这辈子最后一次来京城了,他年纪已经这么大了,随时都有可能…… …… 果然,锦绣阁开张几天之后,就把价钱给落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苏老爷子和苏之牧他们也已经到了京城,苏府是早已派人给收拾一新了,里面的东西都没动过,跟当初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苏洛宁她们姐妹都是回到苏府来给苏老爷他们接风,只除了身在宗柏府的苏芊雅不能到之外,苏洛宁她们几个姐妹都已经到齐了,还带着各自的孩子。 而这次,苏之牧也破例把琴姨娘从房间里放出来,跟他们一起吃这顿饭。琴姨娘被关了这么久,也老实了很多,饭桌上不敢多一句话。但是目光却时不时地朝着苏雪雁的身上看去,她也不敢问,但是自己女儿的脸上怎么青了一大块?好像是被人给打的。 看苏雪雁遮遮掩掩的样子,琴姨娘知道她肯定是不愿意说,所以也就没问。 有孩子在桌上,他们也都不说大人之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许久没见了,只捡着有趣的说。 而瑶儿自然是被问得最多的那一个,所有人都知道她整天喜欢在外面跑,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已经去过了很多地方。尤其是这次独自一人去乾风国,更是让众人好奇,只围着瑶儿问个不停。 听到瑶儿说起那个阮家在京城里开成衣铺子的事情,苏老爷子颇有些感兴趣地道:“哦,他们还千里迢迢把铺子开到这里来了?”说着就是抬头看向苏洛宁,“宁儿,你说他们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洛宁笑了笑,“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一旁的苏绮蔓好奇地问道:“不在酒在什么?” “在什么,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 “被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也好奇起来了,改天去他们铺子里看看,叫什么……锦绣阁是吧?” 大家说笑着,皆是避开了苏雪雁脸上伤痕的事情。 等到一顿饭吃完了,苏之牧这才把苏雪雁给叫去了书房,苏雪雁在去书房的路上就已经猜到自己的父亲要跟自己说什么事情了。 所以,当苏老爷问起她脸上的伤的时候,她也并没有什么意外。 只是平淡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磕伤了。” 苏老爷深深看了苏雪雁一眼,微微皱眉,但是眼睛也藏着万分的无奈。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还不跟我说实话吗?你这脸上的伤怎么可能是自己磕的,是秦光纪那小子给打的是不是?” 苏雪雁面上有些难堪,但还是点了点头。 苏老爷顿时火起,“当初你非要嫁给他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那秦光纪不是什么好人,你跟着他除了图个钱财,根本就落不着什么好。”只是,他那个时候,只知道秦光纪是个胡闹败家的,却没有想到他是个会动手打女人的人。 “你呢,无论我怎么劝你,你还是非要嫁给他,现在可好了,后悔也没用了。” 苏雪雁被秦光纪打了,本来就是一肚子的气和委屈,没有想到父亲刚回来的第一天就这样数落自己,苏雪雁此时也是抬头看着苏之牧,扬声道:“如果父亲和二姐肯出手帮我们一把,光纪也不至于生气到要打我,他不过是想求二姐买一批布而已,全都是按市价走,又不跟她多要钱。偏偏二姐就是躲着不肯见,他被自己的父亲训斥了,可不就把气撒到我的身上吗?谁让见死不救的偏偏是我的姐姐呢?” 苏之牧一向不管生意上的事情,所以听到苏雪雁这么说,他也不知该怎么回应,沉默了半晌之后道:“你二姐做生意自有她的道理,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家成衣铺子的布一向都是从成家进的,你怎么可以擅自更改?这件事当初你嫁给秦光纪的时候,我们也都已经说在前头了,你自己也是点头答应的。而且,当初你嫁人的时候,我已经跟你们姐妹说的清清楚楚,你们嫁人之后,我不指望你们能从婆家拿什么好处回苏家来,你们也不用指望苏家给你们婆家什么好处,当初你也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的,现在再说这些话,算是什么意思?” 苏雪雁此时不由哭了出来,“是,这些话我都说过。但我到底也是苏家出来的女儿啊,能帮的时候不应该帮一把吗?又费不了什么事儿,可是二姐她……” “好了,这件事我会跟你二姐说说的,秦光纪那里,我也会去教训他。但是雪雁,你要知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你的错,如果当初你肯听我的话,你就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苏雪雁听到自己的父亲要帮自己做主,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抹泪。 “好了,你先出去吧,你娘这么长时间没有见你,一定也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你去找她聊聊吧。” “是,父亲,女儿先告退了。” 虽然苏之牧是那样说,要找苏洛宁谈,但是他其实也只是敷衍苏雪雁罢了,他知道一旦是苏洛宁决定的事情,别人说什么都没用。而且他自己也觉得,跟秦光纪做生意要担的风险实在是太大。 所以,这件事他根本就没跟苏洛宁说。 眼看着时间已经很晚了,苏洛宁他们离开苏府,各自回家去了。苏之牧这厢跟苏老爷子请了安之后,也打算去休息了,却听得苏老爷子突然开口问道:“这乾风国的阮家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苏之牧闻言一怔,道:“父亲,您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您也知道,我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直都不怎么了解。” 苏老爷子沉吟了片刻,然后对苏之牧道:“之牧啊,明天你跟我一起去那间锦绣阁看看吧。” “好的,父亲。” …… 这锦绣阁的生意虽然没有前几天刚开张的时候那样红火,但是却也算不错,毕竟借着前几天的热闹,已经打出名头来了。 这日店里正忙着,那掌柜的见着两位客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位还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赶紧上前去搀扶,殷勤地问道:“老爷子,来买衣裳啊?” 瑶儿公主 故意输掉(二更) 苏老爷子含糊地应了一声,没说买,也没说不买,伸手摸摸摆在那里的衣服的料子,不时询问一声身旁的那掌柜,从用料到裁剪,再到绣花,一样一样问得很是仔细。那掌柜的虽然心中觉得奇怪,倒也一一回答了苏老爷子的问题。 倒是在一旁跟着的苏之牧感觉有些尴尬,不由走到苏老爷子的身边,对他低声道:“父亲,您问得也差不多了,赶紧选一件,我们买了就走吧。” 父亲本来只是跟自己说过来看看的,可是谁知道他竟然拉着人家的掌柜问了这么久,再这么问下去,人家会起疑心的。 可是苏老爷子哪里有一点要走的意思,转头对着那掌柜的道:“有劳你了,回答了我这么多问题。接下来,我想见见你们东家,行吗?” “见我们东家?”那掌柜的有些惊讶地看着苏老爷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一旁的苏之牧听了,也很是惊讶,父亲这是打算要做什么?见人家的东家干嘛? “不可以吗?”苏老爷子问话的语气很是温和。 “这个……倒也不是,老爷子,你找我们东家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苏老爷子闻言笑了笑,“也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找他闲聊一下。” 闲聊?那掌柜的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站着的苏老爷子,略思索了片刻,这才点头,对苏老爷子道:“行,老爷子,您先在这里等一下,让我进去禀报一声我们东家。” “当然,有劳掌柜的了。” 那掌柜的心中怀着疑惑快步走去了后院,而后院的房间里阮牧深正在看着这两天的账本,虽然亏损不小,但是他有信心能在短期内赚回来,倒也伤不了元气。 看到掌柜的朝着自己跑过来,阮牧深开口问道;“怎么了?是前面出什么事情了吗?” 那掌柜的摇头,“倒没出什么事情,这是来了两个奇怪的人,他们说要见东家您。” 阮牧深听了也有些诧异,问道:“是什么人?” “是一位老爷子,另外一位看起来像是他的儿子,那位老爷子很是奇怪,不像是来买衣裳的,一进来就问我好多问题,我看着他倒像是……同行。” 阮牧深想了一下,对那掌柜的点头道:“行,你让他们进来吧。”听了掌柜的这么一说,他倒是也很好奇,想知道那两个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是,我在就去请他们过来。” 不多时之后,那掌柜的就引着苏之牧和苏老爷子来到了阮牧深这里,而阮牧深早已起身相迎,见了他们二人,先是行了一礼。 苏老爷子见状笑了笑,忙道:“东家不必多礼,是我们打扰在先。” “二位请坐。”阮牧深请了他们两人坐下,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道二位要见晚辈是所谓何事。” “阮公子是吗?你别担心,我们也是做这行生意的,所以过来瞧瞧。” “原来是同行啊,晚辈初来乍到,今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苏老爷子笑着摆手,“指教倒是谈不上,我看你这里的生意做的挺好的。真是难得,你小小年纪,从异国他乡而来,竟是一个人撑起了这么大的铺子,真是后生可畏啊。” “老爷子谬赞了。” “原本我以为我那曾外孙女在做生意上已经足够优秀了,没想到今天碰到了一个比她还出色的人。” 阮牧深是何等聪明的人,听到这里他就已经猜出苏老爷子的身份了,连忙起身,对着苏老爷子抱拳深深鞠了一躬,“原来是苏老爷子,请恕晚辈眼拙,刚才就没有认出老爷子来,真是失礼。” “好了,不用多礼了,快坐吧,我只是听我那曾外孙女提起你,心中好奇就过来看看。” “晚辈惭愧。” 苏老爷子笑着道:“你有什么好惭愧的?若是瑶儿有你这么大的时候能做到你现在这样,我心里就能感到欣慰了。” “瑶儿公主天资聪颖,定不会辜负苏老爷子的期望。” 苏老爷子暗暗打量着面前的阮牧深,他到了这个年纪,在生意场上打拼了这么多年,各式各样的人也都见过,对于面前的这个少年,苏老爷子在心里判定,此人前途无量。 此时,他便是不由想起昨天晚上,在饭桌上,跟苏洛宁说起的那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话。 转眼看到旁边的楠木桌上摆着一盘棋,苏老爷子含笑开口道:“阮公子也喜欢下棋吗?” 阮牧深点点头,“闲暇时间喜欢研究一下。” “宁儿还有瑶儿都是从小就喜欢下棋,阮公子,我要在京城里呆上一小段时间,你若是有空的话,就到苏府去陪我下一盘棋吧。” 苏老爷子跟阮牧深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也就起身离开了,阮牧深一直把他送出了门,这才转身回去,那掌柜的好奇,不由走到阮牧深的身边,开口问道:“东家,那两个人是谁呀?”能让东家这么恭敬地给亲自送出去。 “是祈灵国皇后的父亲和祖父。” 那掌柜的一听顿时惊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阮牧深,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阮牧深已经在想着第一次登苏家的门,要带什么礼了。 因为不确定苏老爷子什么时候会离开京城,所以只隔了一天,阮牧深就登门拜访了,尽管他已经跟着他的父亲见惯了大场面,但是进到苏府里的时候,还是有些被惊到了。 他没有想到不仅瑶儿在这里,就连她的父亲,祈灵国的皇帝也在。不过在稍稍的愣怔之后,阮牧深定了定神,也便恢复如常,依旧是那个沉稳内敛的少年。 “拜见皇上、皇后娘娘。”阮牧深正要拜下去,却是被司空澈给伸手阻止了,“这又不是在宫中,不必多礼。” 阮牧深这才站了起来,而苏洛宁此时正在一旁暗暗地打量着他,眉目清朗,神态自然,果然是传言中的天才少年,只往那里一站,就有着跟别人不同的风度。 转眼看到阮牧深腰间系着的玉佩,苏洛宁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多想了,自从知道了玉佩的事情之后,对着少年,自己好像总是不由地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待。 此时坐在上座的苏老爷子开口道:“快坐吧,别站着了。” 阮牧深却是未依言坐下,而是开口道:“晚辈想,今日晚辈来的大概不是时候,既然你们有家宴的话,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这也不算是家宴,皇上难得有空,所以今日出宫来看看我。至于这些孩子,我一年到头难得见他们一次,所以这次回京,他们都是陪我住在这里,你今日前来也不算是打扰。正好,我也说了这会儿话,有些厌了,你陪我一起下会儿棋吧。” 苏洛宁忙道:“我来帮你们摆棋盘好吧?” 苏老爷子闻言笑了笑,“好。” 而此时司空澈则是对瑶儿道:“瑶儿,你曾祖父要跟阮家少爷下棋,你先带着你几个弟弟妹妹出去玩儿吧。” “可我也想看他们下棋。”说着就转身对司空祁道:“你去带着他们出去玩儿。” 不等司空祁开口,苏洛宁就含笑道:“你这丫头,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听到苏洛宁这样说,瑶儿也没再说什么,便是跟司空祁和司空奕他们一起出去了。 见瑶儿脸上还是有些不大乐意,司空祁开口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们是故意把我们给支出去的。” 瑶儿道:“我当然知道,可我不明白父皇和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是下盘棋而已,有什么不能看的。” 司空祁微微摇头,“谁知道呢?不过我刚刚可看到了。” “看到什么?”瑶儿不解地看向司空祁。 “那位阮公子腰间的玉佩啊,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跟你的那枚一模一样。说起来,这位阮公子算不算是你的未婚夫啊?那他就是我未来的姐夫喽。” 瑶儿闻言,抬手就往司空祁的头上敲去,“讨打啊你。” 他们这般一闹起来,便是把刚刚说的话都给忘掉了。 而此时,苏老爷子和阮牧深已经对弈起来,司空澈和苏洛宁在一旁看似闲闲喝茶,但是目光却是时刻在注意着棋盘上的局势。而苏之牧和苏夫人看着这情形则是有些糊涂,不知道老爷子究竟为什么要跟这个少年下棋,而且还这么突然。 这盘棋下得够久,久到瑶儿已经没有耐心在外面等,不由地就趴在门口往里看,苏洛宁看到门口处露出自己女儿的脑袋,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而下一刻,只听得那阮牧深出声道:“我输了。” 苏老爷显得很高兴,对苏洛宁道:“好了,宁儿,把这棋盘给收起来吧,我也是好久没有下得这样酣畅淋漓了。” 这个时候瑶儿已经憋不出从外面蹦了进来,快步走到阮牧深的身边道:“你竟然输了?” 不等阮牧深说话,苏老爷子就开口道:“阮公子,难得今天这样高兴,你就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这个……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苏老爷子说罢,对瑶儿道:“你先带阮公子在我们府里到处转转看看,等会儿,到了吃饭的时候,我让人去叫你们。” 瑶儿也没有多想,应了苏老爷子的话之后,便是带着阮牧深出去了。 等他们二人离开之后,苏老爷子笑着道:“这位少年可真是不简单啊,棋艺要远在我之上,宁儿,只怕连你也敌不过他。” 苏之牧听了这话,却是疑惑道:“父亲怎么这样说?刚才明明不是他输了吗?”虽然自己棋艺不高,但是这输赢还是看得出来的,方才明明是父亲的黑子赢了,父亲却为何反说那少年的棋艺比他高。 “那是他故意输给我的,而且还输得极其自然,不露痕迹,他一直在假装跟我势均力敌,杀得难分难舍,其实都是他一步步设计出来的,能做到这样,你想想看,他的棋艺得有多高。” 苏洛宁点头,“的确,他的棋艺很高,像他这个年纪,能做到这样,真可谓是天才了。” 苏之牧闻言道:“他真有这么厉害?” 司空澈此时也是开口道:“这个阮牧深天生就比别人聪明,而且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我听瑶儿说,她住在阮家的时候,光是阮牧深的书房就有两间,其中一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全都是他看过的。” 苏之牧闻言感叹道:“原来他真的是个天才,真是难得啊。” 苏老爷子闻言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对苏洛宁道:“宁儿啊,我有些累了,你先扶我回房休息会儿吧。” 不等苏洛宁应声,司空澈先是开口道:“还是我来吧。” 于是,司空澈便是扶着苏老爷子回去了他的房间,而苏洛宁则是在旁边跟着。 瑶儿公主 遇到黑店(一更) “你们也看到了吧,刚刚那孩子……真的是不错。%D7%cF%D3%c4%B8%F3” 苏老爷子脸上笑意盈盈,他转头看向苏洛宁,“他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的是什么,我想你们心里也有些明白吧?” 苏洛宁闻言笑了笑,“也可能是我们多想了吧。” 苏老爷子摇头,“从莫名其妙突然跑到祈灵国来开铺子,到拎着厚礼上门,再到刚刚故意不着痕迹地输给我,难道这一切会没有缘故吗?” “看来祖父是很喜欢那个少年。” “我是很喜欢,不过,这也得看孩子之间的缘分。不着急,瑶儿还小呢,她有的时间去选。不过我看以这少年的聪明和毅力,而且又处心积虑的,将来怕是鲜有对手。” 苏洛宁和司空澈对视了一眼,却都没有说什么,瑶儿还这么小,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现在说这个的确是太早了。 而另一边瑶儿已然带着阮牧深跟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见了面,司空奕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只盯着他腰间的玉佩看。 “能让我看看你的玉佩吗?我姐姐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阮牧深取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到司空弈的面前,司空奕仔细看了看,开口道:“真的如姐姐所说,只有一处不一样。” 阮牧深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而一旁站着的司空祁此时看着阮牧深,亦是开了口,问道:“阮公子千里迢迢跑到祈灵国来做生意,怕是不容易吧。” 阮牧深淡淡应声,“也还好。” 司空祁暗暗打量着阮牧深,又是继续问道:“难道阮公子你这次来祈灵国就只是为了做生意?” “大皇子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这可就不好说了。” 司空祁说完就从司空奕的手中把那枚玉佩给拿了过来,重新抵到阮牧深的手中,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可要好好放着,别弄丢了。” 阮牧深伸手接过,“这是自然。” 接着,司空祁就带着司空奕他们走开了,瑶儿这才不解地开口问阮牧深道:“难道你来祈灵国除了做生意还有别的目的?” 阮牧深没有回答,转而问瑶儿道:“你的兄弟姐妹们可真多,想必平时一定很热闹。” “因为我娘亲姐妹们多嘛,不过祖父和祖母他们不在京城,我们平时也没什么机会聚在一起。” “我听父皇说,乾风国那里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叛军逐渐被镇压下来,你不必太过担心。”他如今身在祈灵国,想必也很担忧身在乾风国的家人们。 阮牧深点头,“父亲已经来信了,乾风国那里的情况我也大致知道,叛军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说着,阮牧深看向身旁的瑶儿,“这几日你都会住在这里吗?” 瑶儿点头,语气有些伤感,“娘亲说,这大概是曾外祖父最后一次来京城了,让我们多陪陪他老人家。” 阮牧深正想着要怎么安慰一下身旁的瑶儿,瑶儿却是很快收起了脸上失落的表情,带着笑意对阮牧深道:“我看我曾外祖父倒是挺喜欢你的。” 阮牧深笑了笑,“他老人家是个睿智的人。”而且洞察力还很强。 “行了,走吧,我曾外祖父不是让我带着在这府里转转吗?也让你看看我们祈灵国的宅子跟你们乾风国的有什么不同。” …… 一起吃罢饭之后,司空澈和苏洛宁坐上回宫的马车,而瑶儿和祁儿、奕儿则是留在了苏府里,跟苏绮蔓和苏雪彤她们的孩子一起陪着苏老爷子。 马车之中,苏洛宁侧头含笑看向司空澈,“怎么样?心里有没有一些失落?” “失落什么?” “自己的女儿还这么小,就被人给盯上了,你心里怕是不好受吧?” 司空澈闻言嘴角浮起一笑,转头看向身旁的苏洛宁,“这话应该是问你才对吧?” “我倒是没什么,你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司空澈失笑,“你这就已经把那小子当做女婿来看待了?” “做不做得成女婿,这得看缘分,不过那孩子的确是不错,在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里也算是佼佼者了。你在听说了他的事情之后,对他不也很好奇吗?” “何以见得?” “何以见得?你特意选在这一天出宫去苏府看老爷子,不就是因为知道那位阮公子今天会来吗?你今天哪里是来看我祖父的?分明是来看看那位阮公子的。” 司空澈笑了笑,“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确,我是让人打探他的行踪,知道他昨天买了礼物,今天一定会上门。那小子对我女儿有企图,我可不得好好的查查他吗?” “怎么样?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在你这里,能过得了关吗?” “勉勉强强吧,看见他这么用心良苦的份上,我便允许他在瑶儿的身边呆着,至于将来怎么样,那全得看他自己了。” 而此时的瑶儿还正懵懵懂懂地被蒙在鼓里。 因为很久没有回同州去了,再加上瑶儿也舍不得苏老爷子,所以苏老爷子他们离京回同州的时候,她也便跟着一起回去了。苏老爷子当然高兴,同州毕竟是他们苏家的根,孩子想回去看看,他也感到很欣慰。 他们行到通州的地界,原本是要歇在他们以前常住的那间客栈,但是没有想到那间客栈客满了,所以苏老爷子他们就不得不另找了一间客栈来住。 “父亲,就前面这家吧。”苏之牧指着前面的一处客栈道。 坐在马车里的苏老爷子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微微点头,道:“好,就这家吧。”天色都已经晚了,也没什么可挑的了。 马车停下,瑶儿跟苏老爷子一起下了马车,这间客栈看起来生意不是很好的样子,里面冷冷清清的。 看到他们一行人走进来,原本坐在大堂内无聊发呆的伙计连忙迎上前来,招呼他们,“几位客官是要住店吗?” “是啊。”苏之牧应了一声,然后四下里看了看,不由问道:“你们掌柜的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们掌柜的在后头呢,几位客官先楼上请,小的给你们安排一下房间,几位客官一路辛苦先休息一下。” 苏之牧他们见状也没再说身,任由那个伙计带着他们上了二楼,各自找了间客房住下,苏之牧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是去到苏老爷子的房间,压低了声音问道:“他们这家客栈,该不会是黑店吧?您看这楼上,一个客人都没有,连他们掌柜的也不见人影,怎么看都不像一间正常的客栈。” 苏老爷子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想着这应该不是家黑店,有哪家黑店会光明正大地开在闹市里?说实话,它这地段不错,如果好好经营一下的话,生意绝不至于冷清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这家客栈的掌柜是怎么想的。 苏之牧仍是有些担心,便想亲眼见一见他们的掌柜,出了苏老爷子的房间,他便是下楼去了。别说,这次他还真的见到了那客栈的掌柜,不过他没有想到却是一个女子,而且还很年轻,看起来应该跟绮蔓差不多大。不过她的给人的感觉却是冷冷的,感觉很不好亲近,但是这个女子在看到自己的瞬间,眼睛里闪过的惊讶之色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她认识自己? “你就是这里的掌柜吗?”苏之牧开口问道。 那女子点头,却没有说别的话。 苏之牧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认识我吗?” 那女子摇头,立刻就道:“不,不认识。” 苏之牧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问道:“你的客栈挺冷清的啊,厨房里有厨子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出去找间酒楼吃了。”自己怎么看,他这间客栈也不像是有厨子的。 可是那女子却道:“我们这里有厨子,不过做的都是家常菜,如果几位客官介意的话……” “没关系,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的确是不想再出去了,就做几样拿手的端上来吧。不过,我很好奇,你这客栈的位置也算不错,可生意为什么这么差?” 那女子面上浮现出尴尬之色,“我……不太会做生意。” 苏之牧闻言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只道:“行了,你让厨房抓紧时间做吧,我们都饿了。” “好的,客官,我这就去厨房吩咐厨子。” 说着,那女掌柜的已经走开往后面的厨房去了。 苏之牧在她的身后摇了摇头,便是举步上了二楼。 那女子这厢走进后院,就急匆匆地去了厨房,厨房里一个男人正在锅台前做饭。见着女子进来,立刻就开口道:“我已经听伙计跟我说了,客栈里来了几位客人,要吃饭是吧?我这正做着呢,保证耽误不了时间。” 那女子的表情却很严肃,走到那男人的身边,沉声开口道:“你知道来的客人是谁?” 男人听得这女子语气不同寻常,不由得便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那女子,问道:“是谁?” “是苏家的人啊。” 那男人闻言面上亦是惊诧万分,“苏家?你说的是……那个苏家。” 女子点头。 那男人愣了半晌才低声问道:“没有她吧?” 不用男人明说,这女子也知道他口中说的‘她’是指谁,她摇摇头,“只有苏家老爷和苏夫人,还有他们老爷子,再来,还有一个小女孩儿,再来就没有了。” 男人松了一口气,“那还好他们都没有见过我们,我们也不必担心。” 女子的神情有些怅惘,“我真没想到在这里还会碰见苏家的人,那个小女孩儿一定就是小公主吧?” 男人见女子这样,赶紧道:“行了,别想这么多了,我们就只把他们当做普通客人来看待就是了,反正他们也都不认识我们,等明天他们一走,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继续过我们的日子罢了。” 女子微微点头,“行,我知道了,你赶紧做饭吧,他们都还等着吃呢。” “好,我这就做,你先出去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两个还是尽量少跟他们碰面吧,这些事情都让店里的伙计去做。” “好,知道了。” 女子又是看了那男人一眼,这才走出了厨房,然而她这刚一出去,就看到一个小姑娘朝着这里走了过来,她生得那么漂亮,再加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女子瞬间就猜到她就是跟苏家人一起住进这间客栈的女孩儿,当今皇上唯一的女儿,靖瑶公主。 “你是这里的掌柜吗?”瑶儿走到那女子的身边笑着问道。 ------题外话------ 今天牙疼得厉害,一更就这么多吧,晚上的二更多更一点。不过,番外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今天晚上再更一章,明天更一个小剧场集合,也就结束了。如果亲们觉得意犹未尽,可以转去简的新文,《恶毒郡主撩上冷情皇叔》,萌萌哒年龄差哦。! 瑶儿公主 我来接你(二更) “我是。”女子尽量用平静的口吻道。 “我是想来看看厨房里都做了什么饭菜。” 那女子下意识的转头看一下厨房,这才对面前的瑶儿道:“都是一些家常菜,厨房里油烟大,小姐还是不要过去了。” 瑶儿点头,又是问那女子道:“掌柜的,你会武功吗?” 女子脸上略有些诧异,“为什么这样问?” “我的一位叔叔教过我怎么去辨认一个人会不会武功,我看着掌柜的你倒是像会武功的人。” 那女子闻言微微点头,“是,我是会武功。之前曾经在江湖上漂泊了一段时间,现在在这里开一家客栈,以此谋生,不再沾染江湖之事了。” “原来如此。”照她看来,这位掌柜的不仅会武功,而且,功夫还不会太差,应该不至于在江湖上混不下去吧。难道在这里开客栈只是图一个安稳? “小姐还是先在客房里休息一会儿吧,饭菜马上就好了,等会我让人给你们端上去。” “那就有劳掌柜的了。”瑶儿转身离开,但是越想越觉得这个掌柜的有些奇怪,不过就算她这是家黑店,自己也不怕,那些暗卫都在四周护着呢。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根本不是一家黑店,他们安安稳稳的睡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吃罢了早晚,便是继续朝着同州赶路。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事,等到他们离开之后,这间客栈的掌柜和厨子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今生不再进京城,便跟他们再没有瓜葛了,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苏家的人,而且还见到了小公主,我记得当初我们就是在小公主的满月宴上……” 女子说到这里却没有再说下去,那男人闻言亦是叹了一口气,“南之,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以前的事情从此不再提起,你怎么又说起来了?” 南之闻言叹了一口气,“这次碰到苏家的人,还见到了小公主,不免让我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尤叔,你觉得当初我们不回京城的决定是对的吗?”如果当初他们回了京城的话,如今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当然是对的,我们只效忠于先皇,先皇驾崩了,我们也就没有主子了。” “可是,按照规矩,我们并不是在效忠先皇一个人的,不是吗?我们要听命于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先皇死了,我们就要听命于现在的皇帝,这规矩是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不是吗?”细究起来,他们这些行为也算是背叛了皇室。 “规矩是规矩,但是……当初你把解药给了如今的皇后娘娘,不也是坏了规矩吗?现在再说规矩,还有什么用?如果当时我们回去京城,认如今的皇帝做主子,你以为我们如今还有命活在这世上吗?我们对皇后娘娘做了那样的事情,一路胁迫着她去往乾风国,虽然我们也是受先皇所命。但是,皇上却会把这笔账会算在我们的头上。他恨不得立刻杀了我们,若是我们出现在他面前,那岂不是自寻死路?我想如果先皇泉下有知的话,也不会怪我们的。” 南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己跟尤叔原本是皇家的秘密武器,受皇命做事的人,可是如今却只能窝在这个小地方,靠着这间客栈度日。纵然有满身的本事,却也使不出来。 想起当初他们在乾风国得知了先皇驾崩的消息之后,便是急着赶回了祈灵,可他们到底也没有进到京城去。 因为在他们到达京城之前,就已经听到了,先皇把皇位传给澈王殿下的消息。自己跟尤叔的心里都很清楚,一旦他们回京城去,刚刚登基皇位的司空澈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所以他们只能隐姓埋名,在这个地方开了一家客栈。 初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些不习惯,自己跟尤叔一直以来都是在执行各种秘密任务,现在突然变成了一个普通老百姓,浑身的武功也使不出来。 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觉得安稳的日子也还不错,只是有些无聊。 这次看到小公主和苏家的人,南之便是不由想起了苏洛宁,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苏洛宁早就猜到他们的目的了,不过对他们二人也算是不错。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当初,南之也不会把解药偷偷拿给苏洛宁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主仆一场,就当是最后为她做一点事情吧。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先皇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虽然如他意料中的一样,皇上只有苏洛宁这一个皇后,在没有纳别的妃子,但皇上也没有成为一个昏君,苏洛宁也没有利用皇上的宠爱为他们苏家牟利。 相反,听说皇后娘娘苏洛宁已经在教瑶儿公主做生意了,将来苏家的生意很有可能是由瑶儿公主来继承?这样一来的话,苏家不仅不是皇家的威胁,还会成为皇家的助力,毕竟苏家的继承人身上也有了皇室的血脉。 这么看来,当初先皇的确是多此一举了。 不过这已经不关他们的事情了,他们如今已经是跟皇室完全无关的普通老百姓了。 而这厢已经走出很远的瑶儿,还是不由嘀咕道:“那间客栈真的很奇怪。” 坐在她身旁的苏老爷子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道:“这世上奇怪的事情多了,你如今也算是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了,以后遇到的奇怪事情还会更多,有些事情不必去追根究底。” 瑶儿闻言点了点头,“是,瑶儿知道了。” 又是在路上走了几日,他们总算是到了同州。回到同州稍事休息之后,瑶儿便是独自一人去了城中的水月庵。 “慧明师太,那个小姑娘又来找你了。” 慧明,也就是以前苏之牧的妾室,梅姨娘。她当初跟着苏老爷子回到同州没动久,就正式出家为尼了,一直在这水月庵里住着,每日吃斋念佛,以求心无杂念。 瑶儿见着了梅姨娘,倒也是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慧明师太’,而梅姨娘则是称呼她一声‘小施主’。 瑶儿把身边带着的食盒递到慧明师太的面前,道:“这是我给师太您带的斋菜,等会儿您尝尝好吃不好吃。” “小施主有心了。你母后还好吗?” “有劳师太挂心,我母后还好,她也托我向师太您问候一声,如今我母后不能经常回同州,亦是不能常来看望师太,还请师太能够见谅。” 只听得那慧明师太淡淡道:“我既已出家,红尘俗世便与我无关,若是你母后常来,我却是不方便了。” 慧明师太如今已经是隔绝俗世之人,瑶儿也不便多做打扰,没在这里坐多久便已经是起身告辞了。 走在回苏府的路上,在经过闹市的时候,却是碰到了熟人,这熟人不是别人正是谢家的长孙,谢子岩。 瑶儿没有注意到谢子岩,倒是谢子岩先开口唤住了她,“瑶儿。” 瑶儿闻言回头,见谢子岩正朝着自己走过来,不由笑着道:“这么巧,竟是在大街上遇到你,你这是在干嘛呢。” “读书读得累了,偷偷溜出来玩儿。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来,方才去水月庵看了慧明师太,这正打算回府去呢。” “别回了,难得你回来一趟,我带你到几个地方好好玩一会儿。” 瑶儿闻言不由失笑,“你还玩儿呢?你不好好读书,自己偷偷溜出来玩儿,难道不怕谢伯父发现,狠狠罚你吗?” “我父亲才不会罚我,只有我母亲才会,她可是望子成龙的典范,你都不知道她把我给逼成了什么样子,我整天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瑶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谢子岩说的是事实,谢伯母对子言的确是太过严苛了。 在瑶儿还在犹豫的时候,谢子岩已经拉着她往前走了。 …… 送了瑶儿回苏府,谢子岩这才慢腾腾地往谢府的方向挪,他知道自己回去少不了要挨一顿,父亲倒还好,他尤其怕自己的母亲。 “启禀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 谢允嘉也是有些生气,怒声道:“带他进来之后,你去拿家法过来。” “这……” “我让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是。” 那下人退下之后,谢子岩这才从外面慢吞吞地挪了进来,谢允嘉的夫人丁芸萱赶紧走到自己儿子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紧张地问道:“你没事吧?” 谢子岩摇头。 “你到底上哪去了?家里的人一直都在找你,所有人都急坏了。” “我没上哪儿,就是念书念得烦了,出去走走。” 丁芸萱一听这话,顿时皱眉道:“你就算是想出去玩儿,也应该跟我们说一声啊,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你找得有多着急,还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儿呢?” “跟你们说?我若是事先跟你们说了,你们会同意我出去玩吗?我跟瑶儿的年龄也差不多,为什么她就能随心所欲的到处乱跑?而我就不可以。” 听到自己的儿子提起那个女人的女儿,丁芸萱顿时如临大敌,“你提起她做什么?她是她,你是你。” “我今天出去的时候碰到瑶儿了,她跟我说,她前不久刚从乾风国回来,一路上碰到了好多好玩的事情。而我呢,听了她的话之后只有羡慕罢了,毕竟你们哪儿都不让我去,不是吗?” 但是丁芸萱哪里还听得到自己儿子的后半句话,她心中只是想着,瑶儿公主回来了,那苏洛宁呢?她也一起回来了吗? “瑶儿回来了?”谢允嘉闻言略有些诧异。 “是啊,她今天刚回来,我是在她从水月庵回来的路上碰见她的,她说她会在这里住上一阵子。父亲,瑶儿在同州的这段时间,我可以找她去玩吗?” 不等谢允嘉开口,丁芸萱就果决地道:“不可以!”自己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跟那个女人的女儿搅和到一起去,这个瑶儿公主,不在京城里好好呆着,跑回同州来做什么? 什么青梅竹马,自己才不让自己的儿子跟那个瑶儿公主青梅竹马呢,如今‘青梅竹马’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禁忌,甚至每次看书的时候在书上看到这个字,她也会发疯似地把整本书给撕掉。 对于丁芸萱的想法,谢允嘉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岩儿,你先去你祖父和祖母那里给他们报个平安吧,他们也是极急坏了。” 谢子岩见自己的父亲并没有用惩罚自己的意思,也便高兴着跑开了。 而等他离开之后,谢允嘉对丁芸萱道:“你对孩子的确是逼得太紧了,这几天就放他休息一下吧。” 丁芸萱苦笑一下,“放他休息,那他还不天天往苏府里跑,去找那位瑶儿公主?” 谢允嘉听到她这样暗讽的语气,不由皱眉,“那又怎么样?我们谢家跟苏家本来就是世交,让孩子们多来往有什么不对?” “是啊,世交,差一点就成为姻亲了呢。夫君,你是不是想着,自己没能娶成苏洛宁,那就让自己的儿子去娶她的女儿啊,这也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成全了你们的青梅竹马,对不对?” 丁芸萱在每次提到苏洛宁的时候都会有些偏执,但谢允嘉的语气却很平静,“这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为什么你每次提到苏洛宁的时候,都要这么激动呢?如今我们两人,都是各自有了婚配,连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 “我放不下,那你放下了吗?你敢说你现在的心里已经没有她了吗?” “我的心里不可能完全没有她,她毕竟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们之间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怎么可能完全变成陌生人?但是我也跟你说过了,我既然已经娶了你,就会把你当做我的妻子对待,是你非要不断地提起我跟她的事情,我已经放开了,是你自己打不开自己的心结。你现在连我们儿子跟苏家孩子的来往都要干涉,你不觉得你自己已经太疯狂了吗?” 谢允嘉说着,不由摇了摇头,“算了,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也只相信自己心里认为的,我也不跟你白费这个口舌了。只是为了我们儿子着想,你还是别把他逼得那么紧了。” 谢允嘉说完这话之后,便是转身走出了前厅,留下丁芸萱一个人站在那里。 你只知道让我别把我们儿子逼得那么紧,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逼他吗?我只是不希望我们的儿子被苏洛宁的孩子给比下去,我想让你知道,娶了我并不比娶了苏洛宁差。 人人都说你这么多年都没纳妾是因为你对我的感情深,但是我心里却清楚,不是你对我的感情深,而是你对苏洛宁的感情深。 当年你娶我已经是很勉强,又怎么会肯再接触其他的女人呢?也许吧,你说得对,如果想让你忘掉苏洛宁,最好就不要在你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只要提到跟她有关的事情,我心里就会担心、紧张、难受。 你跟她是青梅竹马,我却决不允许我们的儿子跟她的女儿是青梅竹马。 瑶儿回到同州已经好几日了,却都没有见到谢子岩上门,不由喃喃道:“这个谢子岩也真是的,明明说好了来找我玩儿的,可是这都几天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一旁的苏老爷子听见了,不由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怕不是他自己不愿意来,而是有人不想让他来。 又听得瑶儿道:“他娘亲逼着他那么紧,估计是被困在谢府里,不得闲出来,索性我去谢府里找他就是了,也能把他解救出来。” 苏老爷子闻言却是道:“瑶儿,罢了,他若是不来,你也别去谢府找他了。” “为什么?” “免得他父母不高兴。” “哦,这样……” 瑶儿知道有些事情,大人们是不愿意跟他们说的,所以她也就学会了不去问,反正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您再给我讲讲我娘亲小时候的事情吧。” “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很多了?” “可是我还想听嘛,一定还有些是没说过的。” “嗯,让我想想……你娘亲她小的时候……” …… 在瑶儿离开同州之前,她还是见到了谢子岩,见得谢子岩这一身狼狈,瑶儿不由笑道:“你这是从狗洞里爬出来的吗?” 谁知谢子岩认真地道:“不瞒你说,我还真是从狗洞里爬出来的。我答应过了,来找你,就一定会来找你。” “可是子岩,我明天就要回京城去了。” “没关系啊,我这不是出来找你了吗?不过真不好意思,你好不容易回来几天,我却不能陪着你。”谢子岩说着不由在一旁的假山石上坐下来,“还不是因为我娘亲,不让我来见你。” “为什么啊?”瑶儿很好奇,苏家跟谢家不是世交吗?为何不让谢子岩来见自己? 谢子岩压低了声音道:“我有一次听到我爹娘吵架,提起了你娘亲,我才知道原来我爹和你娘亲原来差一点定亲。” “啊?还有这种事情?”瑶儿有些惊讶,这件事她从来不知道。 “我想,这就是我娘不允许我来找你的原因吧,不过我祖父和祖母又跟我说,我们两家是世交,应该多来往,反正他们大人的事情就是这样乱七八糟。” “哎呀,管他们做什么,反正我是把你当做我弟弟看待的,我这马上又要走了,不过,等我下次从京城回来看你啊。” “明天你要走,我可能送不了你了。”谢子岩笑着道:“我今天这一趟出来,估计回去又要挨我娘亲一顿训了。” “送不了就不送,我本来也不喜欢离别的场面。”说着,瑶儿伸手揽上谢子岩的脖子,“等姐姐下次回来,给你带好东西。” 谢子岩却是撇嘴道:“得了吧你,你每次都这样说,可也没见哪次兑现了的。” 瑶儿闻言不由拍了一下谢子岩的脑袋:“看透不说透懂吗?你这样,我多没面子啊。” 两个人这般一闹,也就兀自笑了起来…… …… 瑶儿回京城的这天,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来接自己,马车停下,瑶儿抬眸看去,那一身湛蓝衣衫挺拔玉立的少年不正是阮牧深吗? 瑶儿跳下马车来,“你特意来接我的?” 阮牧深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京的?” “你弟弟奕皇子告诉我的。” “什么?他告诉你?你跟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熟到可以把自己的行踪告诉牧深哥哥。 “在你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 “走吧。” “去哪儿?” “去吃饭,你不是还欠我一顿饭吗?” “……” 小剧场合集 小剧场一:补上洞房花烛。 苏洛宁觉得司空澈这几天有些不对劲,不知道在背地里暗搓搓地搞些什么,自己问起他,他也总是敷衍自己,很神神秘秘的样子。 苏洛宁一开始还很好奇,后来就索性任他去,不放在心上了。 这天苏洛宁从宫外回来得很晚,天都已经暗了,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今天铺子里突然各种麻烦的事情一起来了,一直把自己拖到现在才回来。 而等苏洛宁一进到正乾宫,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那些宫人们全都不见了身影。 待她踏入殿内,一时被惊到了,眼前满眼的都是红色,正是暗自惊讶之际,只见司空澈从内殿里走了出去,苏洛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皇上这是终于开窍,打算纳妃了?穿得这样一身大红,也不嫌刺得眼睛疼。” “这是给你的。”司空澈把手中捧着的衣裳递到苏洛宁的面前。 “嫁衣?给我准备的?”她现在算是明白司空澈想要干什么了。 司空澈闻言不由皱了一下眉头,“怎么?你认不出来了吗?” 苏洛宁不解,“认出来什么?” “这就是你跟我成亲的当天穿的嫁衣。” 苏洛宁翻着仔细看了一下,淡淡道:“哦,是吗?” 她的确是不记得了,当初自己的嫁衣是母亲给准备的,那时候自己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司空澈,哪有心思去注意自己的嫁衣?记得新婚当夜,自己把它脱下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你是从哪里找出来的?”苏洛宁很是好奇。 “我找寄雨要的。” 苏洛宁微微点头,想来是一直都是寄雨给收着的。 司空澈终于忍不住,“你当初对我们的大婚就那么不上心,连自己的嫁衣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苏洛宁含笑道:“作为一个新婚之夜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的人,我觉得你实在没什么资格说我。” “宁儿,正因为当初我们两个成亲的时候,彼此都不是心甘情愿。新婚之夜的遗憾,我想在今天补回来,宁儿,今晚就当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好吗?” 苏洛宁的手指轻轻在嫁衣上拂过,嘴角笑意浅淡,“算了吧,这种事情哪里能补的,再怎么补,也不可能是真的。再说了,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实在没有必要去在意那一点遗憾。” “可是,宁儿,我们还没有揭开你的喜帕,没有跟你喝过合卺酒,没有跟你结发……,没有做过这些,我们就不算是真正的夫妻。” 被司空澈这么一说,苏洛宁的心里也是觉得有些遗憾,便接过司空澈手中的嫁衣,点头应了,“我进去内殿梳妆。” 说实话,他能有这个心思,苏洛宁觉得很感动,没想到这件事一直被他放在心上,既然他都已经准备得这么齐全了,那自己也就配合他这一回吧。 这也是苏洛宁第一次认真看自己穿上嫁衣的模样,当初嫁给司空澈的时候,她心里难免烦躁,根本就没有心思看自己的样子。一手执起梳妆台上的青雀黛,苏洛宁认真画眉,既然是新婚之夜,那妆容也不能马虎。 而在这过程中,司空澈就在外殿里等着,心情还有那么些紧张。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内殿里传来了苏洛宁的声音,“好了,你可以进来的。” 身着嫁衣,喜帕遮面,苏洛宁端坐在床榻之旁,而司空澈亦是一身喜服缓缓而入,当初那日他们二人就是就是这般打扮第一次相见的,只是那个时候自己没能留在王府里走完这成亲大礼的最后一步。 司空澈上前,挑开苏洛宁面上前的喜帕,而苏洛宁则是抬头看他,仿佛真的回到了他们成亲的那日,他没有离开,而自己也没有空等。 司空澈转身拿起一旁已经准备好的剪刀,剪下自己跟苏洛宁各自的一绺头发,绾在一起,口中道:“这下我们真的是结发夫妻了。” 苏洛宁只是浅浅一笑,没有说什么。 而此时司空澈又是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卺酒给端了过来,把其中一杯递给了苏洛宁,“宁儿,我们的合卺酒。” 待二人喝过酒之后,司空澈在苏洛宁的身边坐了下来,倾身覆在苏洛宁的耳边,轻声呢喃道:“现在什么都做了,就只剩下一样了,宁儿,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司空澈说着,已经朝着苏洛宁的唇寻了去,而他的手也是同时探向苏洛宁的腰间,想要去解她的衣带。 然而就在他的手刚碰到苏洛宁的衣带的瞬间,殿外就响起了一道稚嫩的声音,“父皇,母后……” 苏洛宁闻声,赶紧推开司空澈,略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便是起身走了出去,还未等她走出去,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她的怀里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道:“母后,奕儿今晚可以跟母后和父皇一起睡吗?哥哥和姐姐都不在宫里,我自己一个人有些害怕。” 苏洛宁捏了捏自己小儿子的脸,正待开口,却被司空澈给抢了先,“不行,你都这么大了,应该学着自己一个人睡了。” 小家伙此时却是被苏洛宁身上的嫁衣给吸引,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父亲的话,“母后,您跟父皇在玩什么游戏吗?为什么都穿这样红色的衣服,我从来没有见母后穿过这样颜色的衣服,真好看。” 而此时司空澈已经不耐烦地走了过来,“是,我跟你母后在玩游戏,你别在这里碍事,快走。” 可是小家伙就是紧紧拽着苏洛宁的衣服不肯走,“不,我也要跟父皇和母后一起玩游戏,姐姐和哥哥都不在,我都无聊死了,父皇和母后带我一起玩儿嘛。” 司空澈抱起小家伙就往外送,“玩儿什么玩儿,都这么晚了,回去睡觉去。” “不,我要跟父皇和母后一起睡,我一个人害怕。”那小家伙说着便是朝着苏洛宁伸出手来,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眨巴着,苏洛宁到底心软,便是走过去从司空澈的怀里接过小家伙,“好了,就让他在这里睡吧,今日祁儿不再宫里,他一个人睡在那样大的寝宫里,难免会害怕。” 司空澈腹诽,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臭小子就这么被你给破坏了。 见苏洛宁已经抱着奕儿要去洗澡,司空澈仍旧在垂死挣扎道:“他已经这么大了,一个人睡没问题的,再说了那寝宫里不是还有守夜的宫人吗?” “什么这么大了?奕儿才三岁好吗?”说完这话,苏洛宁已经抱着司空奕去洗澡了。 司空澈只能坐在床榻上,兀自惋叹,自己精心准备的这一切啊,全都被那臭小子给毁掉了。 …… 小剧场二:论得罪父皇的严重性。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可怜的司空奕就被自己的父皇给盯上了,罚抄写那是家常便饭,每天要蹲够半个时辰的马步,小小的司空奕简直叫苦不迭。 这天傍晚时候,司空奕蹲了半个时辰的马步之后,这才回到了寝宫之中,一进去就看到自己的皇兄悠闲都坐在那里看书,不由觉得愤愤不平,“我觉得我可能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司空祁闻言头都没抬,只是淡淡道:“小心这话给父皇听到,他指定治你。” “皇兄,你看,我们两个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为什么你每天就能那么悠闲,而我却要做这做那累死累活的?我还比你小呢!” 司空奕说话的同时已经瘫软在了软榻之上。 司空祁这才放下手中的书,认真地看了司空奕一眼道:“我想着,你也许是哪里得罪父皇了。”父皇最近对奕儿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好像是在……故意找茬儿。 “怎么可能?” “你好好想想吧,对了,忘了告诉你了,父皇刚刚派人来把你的东西都给搬走了。” “搬走?为什么?” “父皇说从今天开始让你练习一个人睡。” 所以,父皇到底为什么非要那么执着地让自己一人睡?司空奕很是搞不懂,自己跟皇兄睡在一个寝宫里明明很好呀。 …… 小剧场三:小公主被嫌弃了。 彼时,司空祁和司空奕还没出生。某一日,当朝皇帝司空澈难得闲暇带着自己的妻女一起出京游玩,此时春光正好,微风和暖,桃园里桃花开得正盛。在这般风光之下,瑶儿小公主却大煞风景地提出要上茅房,苏洛宁便是把司空澈一人留在了原地,自己带着女儿去找茅房。 待瑶儿小公主解决这人生之一的大事之后,苏洛宁这才带着自己的女儿回去找司空澈,只是不等走近,远远地就见着司空澈的身边此时站着一个粉衣女子。 待走近了细看,却原来一个红粉佳人,正含羞带怯地跟司空澈说话,苏洛宁见状不由暗自一笑,艳遇啊。 见自己的娘亲停住脚步,瑶儿不由抬头看着自己的娘亲,不解地问道:“娘亲怎么不走了?那个女人想要抢父皇呢。” “没关系,人家能鼓起勇气上前也不容易,让她多说两句话吧。” 可是瑶儿公主却不乐意了,眼珠子一转,拉着自己的娘亲就朝着司空澈和那女子走去,司空澈见到她们正要开口,却是被瑶儿一把扑过去抱住,张嘴就嚎道:“爹爹,你不要这么狠心,抛弃我跟娘亲啊,娘亲为了你散尽了积蓄,就是为着你能有一日金榜题名。如今娘亲带着女儿千里迢迢来寻你,你不能就这么狠心不认我们啊,女儿可是你的亲骨肉啊。” 一旁的那粉衣女子一听到瑶儿这话,顿时不可置信地看向司空澈,方才自己见这位公子一个人站在这里,见他衣着不凡,气质卓然,长相也是俊朗,猜着可能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便是不由上前来搭话,可是哪里会想到他会是这样一个吃软饭,还薄情寡义的人啊。 瑶儿这一嚎,也引得旁边不少人来围观,而苏洛宁就那么一头黑线地站在原地,瑶儿这是在搞什么?旁边一年轻男子见苏洛宁长得如此美貌,便是上前道:“姑娘,这等没心没肺的男人你还跟他干什么?不如跟了我吧,我一定会待你好的。” 司空澈此时已经朝着苏洛宁走了过来,朝着那男子冷冷地看了一眼,揽住苏洛宁,道:“痴心妄想什么呢,这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说着又是看向瑶儿,道:“那位小姑娘,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夫妻俩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说是谁的女儿呢?要玩儿上别的地方玩儿去,在这里捣什么乱。”脸都被她给丢光了。 瑶儿闻言顿时愣住,不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苏洛宁,而苏洛宁则是回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众人见状,心道原来是一个小孩子的恶作剧啊。 “小朋友,以后可不能这么胡闹了啊,对人家的名声多不好啊。”有人告诫了一下瑶儿,也就各自散了。 瑶儿小公主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父母相携走远,就这么华丽丽地被自己的父母给嫌弃了。 在回去的马车上,苏洛宁抬手轻轻敲了一下瑶儿的脑袋,“罚你不得出宫一个月,你出宫去听说书也就罢了,这是学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难道娘亲不应该夸我活学活用吗?”自己很委屈的好不好? ------题外话------ 好了,番外也结束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谢谢亲爱的们对本文的支持,简的新文《恶毒郡主撩上冷情皇叔》正在连载中,有兴趣的亲们可以收藏一下,看一看。 最后,还是那句,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