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 第1章 你生病了,要快死了。 阮星潋出车祸住院的时候,病房电视里正放着她的未婚夫薛暮廷做慈善的画面。 镜头下男人英俊潇洒,左右手各搂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边上还站着许多福利院的孩子和员工,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是充满了爱的。 人人都夸薛暮廷,是有钱人里最有良心的,有良心的人里最有钱的。 阮星潋看见这幅画面,只觉得心口刺痛,电视机里的记者还拿着话筒一脸尊敬地说,“薛少此次再度捐款实在是大爱……” 阮星潋听得刺耳,关掉了病房里的电视。 她想起一小时前,自己住院时打电话给薛暮廷,让他作为家属来帮忙办一下手续时,男人脸上冷漠的表情。 ——“又卖惨,你怎么不干脆被车撞死算了。” 阮星潋闭眼,深呼吸。 做戏做戏,薛暮廷会做戏,她何尝不是一样在做戏,自欺欺人地以为,这么多年,她能感动他。 好在虽然出了车祸,阮星潋受伤不严重,只是有些擦伤加上惊吓,她刚想起身去楼下逛逛放松心情,医生从门口走进来。 “阮小姐,你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没什么大碍,但是……” 医生停顿了一下,白皙的脸上掠过一丝深意,“有一个问题,现在急需要处理。” 阮星潋一愣,从医生手上接过单子。 “白血病……?” “对,这只是初步化验结果有异常,最好再做一下骨髓穿刺。” 医生的话跟死亡宣判似的,把阮星潋整个人砸得回不过神来。 她满脑子都是刚才电视机里薛暮廷那张俊美又虚伪的脸。 还有薛暮廷那句话。 你怎么不干脆被车撞死算了。 她攥着报告单子,手发抖,“医生,我如果真的确诊白血病,我还能……活多久?” 她和薛暮廷的婚期马上要到了,却查出了白血病。 “这得看具体治疗啊,这病拖不得,还是尽快办理入院手续进行后续治疗检查吧。” 阮星潋被这个噩耗砸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六神无主。 她感觉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 住院后续治疗……?阮星潋满心绝望,觉得已经没必要再继续治疗下去。 也许死了才是解脱…… 她出了医院,麻木地回到家中,将烘干机里的衣服拿出来晾好,路过的下人见她自己动手做家务,只是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那阮小姐怎么又在自己干活啊?” “她喜欢,让她去呗。高高在上的当家主母不想做,非要走这种苦情卑微人设,有的人啊,就是自找苦吃。” “听说当初她妈是小三,用尽手段阮家才认她这个女儿。” “豪门里的女儿不就是用来联姻的么,她能嫁给薛少都是烧高香了,自然得姿态低一点。” 这些话针似的朝着朝阮星潋扎来,女人吸吸鼻子,身子一顿,回头看了保姆们一眼,她们依然面色如常,不把她这个未来少奶奶放在眼里。 几个保姆手一掸,忙活着给晚点下班的薛暮廷做饭去了。 阮星潋攥紧手指,回去了自己房间,她看着放在床头的订婚照,照片上她笑得幸福甜蜜,而身边俊美的男人却一脸冷漠。 薛暮廷不爱她,她知道,他心里装着别人。 娶她,不过是利益交换。 “还有半年……”阮星潋喃喃着,脸色苍白,“暮廷,我还能等到你回头吗。” ——等不到了。 这天夜里,阮星潋满心期待地坐在一桌冷掉的饭菜前好久,没等来自己的丈夫。 保姆一脸嫌弃地走过来说,“吃不吃,不吃我收了。” “暮廷呢?” “薛少不回来了。” 保姆阴阳怪气地说着,“今天是绵绵的生日,薛少在外面陪绵绵小姐呢。” 绵绵。 薛暮廷心头的白月光,许绵绵。 阮星潋一愣,白皙的脸上掠过一丝错愕与脆弱,她道,“可是本来说好了每周六他要来家里陪我吃……” 薛暮廷不爱回这个家。 每周六不得不回,还是他奶奶强制勒令,薛暮廷才会每个礼拜做任务似的来看她一趟。 如今,这个周六,他不回来了。 短短几秒,阮星潋脑海里掠过的是她和薛暮廷这名存实亡的数年,她以为只要自己坚持,就可以等来回应。也许以后结婚了,他们的关系就会有缓和。 许绵绵把他的魂都勾走了,她得到空壳有什么用。 拿起手机把号码拨通,薛暮廷的声音混合着酒吧嘈杂的电子音一并传来。 阮星潋强忍着情绪,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开门见山地说,“薛暮廷,你不回来吗?我有事要和你说。” 她的身体出问题了,陪不了他多久了…… 薛暮廷正搂着许绵绵喝酒呢,哪里会多分她一丝耐心?他冷笑了一声,“怎么,是你要死了吗?” 阮星潋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下。 他怎么可以把这话说得……如此轻佻诛心。 果然人只有在最蠢的时候,才会问出那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阮星潋压抑着自己的哽咽,有些痛彻心扉地说道,“如果我死了,你会满意吗?” “那是自然,我巴不得你早点死,我也自由了。” 薛暮廷想也不想地说,“你又要卖什么惨来吸引我的注意力?” 万念俱灰不过如此。薛暮廷的话压垮了她最后一根神经! 反正也活不久了,阮星潋张着嘴巴,想笑,却发不出声音来。 原来她这一辈子,活得这么可笑。 阮星潋攥紧了手指,破釜沉舟地说,“既然这样,我早点把自由给你好了!你回家,我们把协议签了,婚约取消!” 婚约取消? 过去阮星潋从不敢说这个,更是最怕薛暮廷提起这个。 薛暮廷坐直了,光怪陆离的酒吧灯光打在他英俊的脸上,透过他震惊的瞳孔折射出来,男人喉结上下动了动,说道,“你疯了,阮星潋?” 对面阮星潋没回话,直接挂了。 薛暮廷被她这个行为激得一惊,心想着阮星潋什么时候敢这样和他说话了,男人看着手机骂了一句,站起身来。 二十分钟后,薛暮廷推开别墅的大门,客厅里没找到人,他径直去了书房,发现阮星潋正站在里面练字。 女人侧着身体,手里拿着毛笔,瞧着安静美好,写出来的字却是遒劲有力,挥毫间黑色墨水在她笔下化字游龙,他狠狠敲打了一下门板,阮星潋吓一跳,墨水跳溅在纸上,落下晕开一个难看的点。 她回头,看着赶回来的薛暮廷,他身上还带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醉意,一看就是条件优越从小富养长大的人自带的奢靡风,阮星潋望向他,“你回来了。” 她声音软软的,性子也软,好像谁都能欺负她。 薛暮廷冷笑一声,“大晚上,演哪出啊?” 阮星潋说话声音软,内容却不软,她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特别爱许绵绵。” 薛暮廷盯着她的脸,斩钉截铁说道,“我不爱她,难不成爱你一个倒贴货吗?” 倒贴货。 好好好。 薛暮廷,我最爱的你,成为了我的一个教训。 好好好。 阮星潋放下笔,像是放下了什么执念。 她生病活不了多久的事情,也没必要告诉薛暮廷了。 她对薛暮廷说,“我没跟你开玩笑,客厅上有一份合约,你把它签了,我们之间的联姻作废,一周后的结婚宴也不用办了。” 薛暮廷扯着嘴唇,俊美的脸上挂着凉薄的笑容,“阮星潋,你以为这样我会多看你几眼?连自己出车祸这种事情都能造谣出来,为了让我回家,你还真是用尽手段。你比不上绵绵一根头发!” 阮星潋心口一刺,红着眼睛不管不顾地说,“你爱许绵绵,总不能让她当小三吧?” 薛暮廷一愣。 “正妻之位都不舍得给她,还好意思说爱她啊?” 阮星潋走上前,强忍着愤怒与痛苦,对薛暮廷说,“这位置我让给她了,回头你俩结婚份子钱我不随了,毕竟是我高抬贵手成全你俩这对苦命鸳鸯的。” 薛暮廷一把抓住了阮星潋的手,“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 阮星潋甩开他,所有的情绪一并涌来,她情愿自己是疯了,还不用看着未婚夫维护一个小三,来令她万箭穿心! “我发疯有钱拿?我都松口了你还不赶紧偷着乐去!” 反了反了,阮星潋要造反了! “阮星潋你是不是想死啊!” 薛暮廷没忍住,一把将她按在墙上,岂料阮星潋一巴掌打过去,不重,却足够令薛暮廷震惊。 他不知道的是,这句话刺激到了阮星潋最脆弱的地方——死亡。 她用力推开他,像是什么都不管了,噙着眼泪大喊着,“死?我想死你能拿我怎么样!薛暮廷,你能弄死我不成?” 这女人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薛暮廷从未见过这样情绪激动的阮星潋,眼睛那么亮,不像过去小心翼翼死气沉沉,如今她浑身都长满了刺,他碰她一下自己都跟着痛。 薛暮廷抽着气说,“阮星潋,你用什么手段跟我联姻的,你自己不知道吗?我爱许绵绵也是一天两天了,忍不了你当时装什么贤惠大度啊!” 阮星潋一根一根掰开了薛暮廷的手指,“我现在不想忍了,这戏我也不陪着你演下去了,你跟许绵绵爱怎么样怎么样,三年抱俩还是不孕不育都跟我没关系!” “你才不孕不育呢!”薛暮廷哪里受过这样的指控,这可关乎到男人面子,“你他妈心理扭曲了吧你,疯子!你才不孕不育!” “你每天抽烟喝酒混夜场,精子质量能生出健康宝宝来,我阮星潋跟你姓!” 阮星潋掰开他手指后,忍无可忍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要签协议赶紧的签了,我不伺候了!还有你们家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保姆,我也受够了!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吗!” 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这委屈谁爱受谁受吧! 阮星潋喊叫里甚至带着些哭腔,薛暮廷被她吼得狠狠一震! 她从来没有这样释放过自己的情绪,薛暮廷一直以为她性子软弱,可是现在她这样声嘶力竭控诉反抗的时候,薛暮廷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加速。 什么情况,是他酒喝多了吗。 说完阮星潋转身,撞开薛暮廷的肩膀从书房里走出去了,她还真收拾完了行李! 一路上保姆们看见他们闹成这样都吓得不敢上前,阮星潋拖着行李箱一路横冲直撞,轮子压过好几个保姆的脚,她也不停一下,干脆利落摔门而出,啪的一声响,家门被她走后带上了! 第2章 发什么颠,不结婚了? “啊?真的假的?阮星潋要解除婚约啊?” 第二天是周日,好兄弟来找薛暮廷,发现他眼下挂着乌青,一夜没睡,手里正攥着一份合同。 “你研究这份合同研究了一晚上?” 好兄弟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纸张,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一支笔,“得了赶紧签了吧,哥替你签了,以后你就自由解放了。” 这笔还没落下去呢,薛暮廷赶紧上前,给了他一个脑壳蹦,“魏蘅,是你的协议么你就签,轮得到你吗?” 魏蘅说,“我俩还用分你我啊?我替你签了,你跟绵绵名正言顺了。” 薛暮廷眼皮子一跳,“关你什么事?我离婚你签什么字,老子他妈遗嘱要不要你签字啊。” 魏蘅咬着烟说,“嘿嘿,也不是不行。” 回过神来他说,“也不是啊,你俩这也不是离婚,你俩压根没结呢,这不,还一个礼拜才结。” 薛暮廷眼皮子二跳,“阮星潋发什么颠,婚礼在即突然闹悔婚。” 魏蘅咯噔了一下。 薛暮廷眼皮子第三次跳了,他咬牙看向魏蘅,“说。” “我说了你又不高兴。” “说!” “阮星潋外面有人了。” 魏蘅高深莫测看透一切般摸着下巴道,“她变心了,不爱你了,薛暮廷。她有别的男人了。” 这会薛暮廷脑门青筋一跳一跳的,他说,“魏蘅,要不是杀人犯法,我真挺想宰了你的。” 阮星潋爱他,圈子里人尽皆知!她就是薛暮廷的舔狗,为了他豁出一切,这么多年来他冷眼相待,她还能屁颠屁颠地上赶着呢! 有别的男人了?不可能! ……吧。 薛暮廷沉默许久,面色铁青站起来,“我得去一趟老宅。”毕竟阮星潋最听奶奶的话。 魏蘅说,“去老宅也没用啊,出这种事,我感觉应该是……老坟那边的问题了。” “……” ****** 阮星潋是被奶奶一通电话喊回的老宅,奶奶一听她不要结婚了,差点昏过去,吓得一堆人哭天喊地手忙脚乱,等阮星潋赶来的时候,薛家老宅客厅里站满了人。 一堆人看见她,都冲着她甩脸。 “你还有脸来!” “奶奶这会儿躺在床上呢,都是被你气的!” “私生女还挑三拣四,能嫁过来都是你的福气!” 阮星潋没说话,直接朝着奶奶的房间走,门口站着几个薛家的小辈,阮星潋看着面生,小辈对她也不客气,“你来干什么?你不是想悔婚吗,我们薛家不欢迎你。” “不欢迎我就别给我打电话。” 阮星潋也不客气,“谁喊我来的,你找谁说去。” 喊她来的是奶奶。 小辈被阮星潋呛得一噎,阮星潋直接推开门去。 奶奶坐在病床上,脸色蜡黄,看见阮星潋的时候,眼里才有了些许光,“阮阮,过来……” 阮星潋本来都做好了思想工作,要让自己心足够硬,看见奶奶的时候,还是心软了。 “奶奶。” 阮星潋走上前,在病床边坐下,“奶奶,您身体怎么样了。” “我啊,年纪大了,心脏不太好。”奶奶咳嗽了几声,关切道,“是不是我们暮廷哪里没做好,又惹你生气了?阮阮,奶奶知道这段婚姻委屈你了,那么多孩子里,奶奶最中意你,只有你能管得住我们暮廷……” 阮星潋眸光闪了闪,像是被说到伤心处,隐隐有泪花泛起。 见她如此,奶奶还有些伤感,“外头传那些风风雨雨的,你莫管,薛家有奶奶呢,奶奶替你做主,给你撑腰,阮阮。” 奶奶待她倒是好,只可惜……阮星潋低下头去,“奶奶,你对我这么好,我很感激,但是我以后怕是没机会孝顺你了。” 正好这个时候,薛暮廷也听闻奶奶的事儿赶过来了,推开门就冲着阮星潋道,“你明知道奶奶年纪大,故意这个节骨眼折腾,存心气奶奶是吗!” 阮星潋没回头看他,只是摸着奶奶的手,奶奶倒是被薛暮廷气得不行,“一进门就说话这么冲,阮阮哪里配不上你,让你对她恶意这么大!” “奶奶,我跟您是亲人,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薛暮廷也没好气,“还不是她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惊动了您,还好您没出事,这要是您有个好歹,她阮星潋就是整个薛家的罪人!” “你这个——”奶奶直咳嗽,骂人都骂不顺畅了,阮星潋立刻去扶她,“奶奶您别激动,气坏身子不值当,你听他做什么,当他狗叫就行了。” 奶奶一愣,薛暮廷也一愣。 回过神来,薛暮廷走上前,手按在阮星潋肩膀上,声音低沉,带着压迫感,“阮星潋,看在奶奶份上我忍你这么一次,不跟你计较。别不识好歹,奶奶年纪大也经不起你几次折腾!” 听他这话说得,仿佛为了大局他牺牲多大似的。 奶奶瞪了薛暮廷一眼,拍拍阮星潋的手背道,“阮阮,旁人若是嫁过来,奶奶是不放心的,外面那些个什么绵绵,奶奶是真的看不上……” 提及绵绵,薛暮廷脸色一变,“奶奶您说这个是做什么,绵绵哪里不好?实在不行换个孙媳妇,你想看我开枝散叶,谁都行。” “我不管,我只认阮阮这么个孙媳妇!”奶奶攥紧了阮星潋的手,“阮阮,委屈你忍耐暮廷了,可是如果不是你,奶奶死不瞑目啊……” 死不瞑目,好可怕的词语。 阮星潋顺着奶奶的背说,“要不这样,奶奶,你先死,回头过半年,我下去找你去,这样我们地下还能当一家人,我也能伺候你。” 反正她也活不长了。 “……”薛暮廷惊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这是从阮星潋嘴巴里说出来的花,“阮星潋你什么意思,咒我奶奶吗!奶奶平时对你不好吗!” 阮星潋睨了他一眼,“那怎么办,我是不肯再嫁给你的,明知我俩已经走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奶奶还是要拿命来强行捆绑我俩。我不想背叛自己,只能拿命来抵给奶奶了。” 薛暮廷怒不可遏,阮星潋回头看他,讽刺道,“那我问你,如果我真的死了,薛暮廷,你会内疚吗?” 薛暮廷一顿,而后也不顾奶奶在场,冷眼说,“内疚?阮星潋,当初是你对我爱得死去活来的,一切都是你自愿,你要死了,我不会内疚一丝一毫!” 阮星潋心痛,却要咧着嘴角笑,“奶奶,你也看到了,我们都这样了,结婚还有意义吗?” 奶奶摇着头,苍老又年迈的脸上露出了无力的表情,“我不管了,我不管你们小辈了,我管不了了!” 阮星潋说了一句道歉,便转身离开了,薛暮廷追着她,冲着她的背大喊,“阮星潋你就这么走了?我奶奶有什么好歹,你担得起吗!” 阮星潋攥紧了手指,充耳不闻。 “阮星潋,我告诉你,我确实不想娶你,但是我也不会允许你跟外面的野男人过好日子去!这么轻易放你们双宿双飞?做梦吧你!给我戴绿帽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戴绿帽……? 刺痛从身后扎进来,阮星潋感觉到自己的全身上下钻心地疼,呼吸也跟着有些困难,背后薛暮廷还在冷言冷语,她却已经开始耳鸣起来,下一秒阮星潋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3章 积重难返,不如流产。 阮星潋醒的时候,有人正站在自己病床边,因为她刚醒,看不清楚人,视野摇摇晃晃的,她意识模糊地说,“怎么有……三个人啊?” 三个人影同时一顿,而后阮星潋感觉眼睛对焦了,那三个影子逐渐缩回了一个人身上。 戴着细边眼镜的医生正夹着档案,要笑不笑看着她,“看清了?” “看清了,一个人。” 阮星潋咽咽口水,“谢谢医生……” “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医生将自己脸上的眼镜摘下来,放进了胸口的口袋里。 阮星潋看着他,心里嘀咕了一句,好白的脸。 “感觉……还是有点不舒服,但是说不上来。” “好,随时喊我们。”医生说,“我叫叶慎,是你的医生——” 他话还没说完,阮星潋说,“医生,我白血病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薛暮廷。” 她昏迷了,肯定是薛暮廷送来的。 但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不想再让薛暮廷参与到她最后半年的人生,搅得她……痛不欲生。 叶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好久,说道,“这确实是你的隐私,如果是你家属的话,我们还是有义务告知……” “不是家属,不是家属。” 阮星潋立刻撇清,“没呢。还差一个礼拜就成家属了,好险。” “……”叶慎说,“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和薛暮廷说。” 正巧这时候薛暮廷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什么,进门一抬头撞见叶慎,薛暮廷对上叶慎的脸,不动神色眼神一深,“好辛苦啊,大晚上还要特意来查房。” 叶慎依然笑得波澜不惊,“您是?” “我是她家属。” “你胡说,你还算不上家属。” 阮星潋说,“你来干什么薛暮廷?” “你晕倒了我把你送来的,阮星潋,你别tm反咬一口。” 薛暮廷将夜宵用力摔在病床边的床头柜上,“我是你救命恩人。” “谢谢你恩人哥,看病多少钱我转你。”阮星潋说,“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薛暮廷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愠怒,“赶我走?阮星潋,你是不是觉得我可以放任你跟外面的野男人相亲相爱?” 叶慎在一边露出了听见了八卦的表情,眉梢微挑。 “你有绿帽癖没关系,别意淫到我头上来。” 阮星潋倔强地说,“我俩没结婚,没领证,也没有孩子——” “没孩子?”薛暮廷将一份报告摔在阮星潋脸上,“那这是什么?阮星潋,你不昏迷这一出,我还真不知道,你跟别的男人好到上床的份上了,还怀孕了!” 怀孕?! 晴天霹雳! 阮星潋不可置信地接过那份报告,薛暮廷眉眼冷漠极了,“阮星潋,你还真是有能耐啊,我都没碰过你,连孩子都搞出来了,要是我没把你送医院检查,你怕是能瞒天过海吧!” 也难怪迫不及待要悔婚,原来是已经和别人珠胎暗结了!阮星潋,你是怕奸情露馅啊! 阮星潋摇着头,“不可能……这,这怎么会……” 薛暮廷咬牙切齿,从未有过这般愤怒的时候,更愤怒的是,明知道过去给自己当舔狗的未婚妻阮星潋背叛了自己,他还在回医院看她的路上顺手给她捎了一顿夜宵!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等你身体好我就会安排人把你这个孩子打掉,阮星潋。让你死都太便宜你了。” 看在阮星潋昏倒住院份上,薛暮廷没动手,男人放完狠话摔门出,留下震惊错愕的阮星潋,以及看了一路好戏的叶慎。 叶慎走上前挥挥手,“没事吧?” 阮星潋倒抽一口气,“怎么可能没事!我怎么会怀孕……” 大脑深处的记忆一下子被翻了出来,阮星潋想起来了,上个月月中,薛暮廷喝完酒来了一次,她当时夜不能寐,睡前吃了一粒医生开的思诺思,迷迷糊糊的也不清楚具体到底做没做,醒来的时候薛暮廷已经走了,只留下了半床迷乱的酒气。 不会吧…… 阮星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怎么都想不起来更多细节,“可是我第二天没感觉也没流血啊,医生……” 叶慎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立刻解释道,“也不是人人都会因为处女膜破裂而流血的,这是一个误区,认为处女第一次性生活就绝对会流血。” 阮星潋心跳很乱,“那这个孩子……是薛暮廷的。” 叶慎说,“你没出轨啊?” 哪有医生这样问伤患的!阮星潋说,“我那会一颗心扑在他身上,出轨?我倒后悔我当时没出轨呢,转移转移注意力,也比现在遍体鳞伤好。” “哦。”叶慎说,“那我把他叫回来。” “别——”阮星潋攥着床单,“我也活不了多久,这个孩子更没机会来这个世界上,我……还是自己打掉吧。” “可是白血病最忌讳的就是流血,你若是要打胎,出血量也不会少。”叶慎停顿了一下说道,“你的凝血功能会异常。” 言下之意,指不定会提前死在手术台上。 阮星潋说,“怎么死不是死?我还怕死吗?医生,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我只想……和薛暮廷斩断所有联系。” “不怕死?这话当真吗?”叶慎玩味地看着她。 “我最多就能活半年。”阮星潋看着天花板,出神般低语着,“和薛暮廷的恩怨纠葛再深又有什么用。” 终究还是要化作一抔灰的。 叶慎盯着她半晌,说道,“我明白了,我会帮你安排的。” 阮星潋回望他,“叶医生,你挺负责的。” 叶慎眸子里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意味不明,“你现在身子虚,要打胎至少也要休养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后,那不恰好是他们原定结婚的日子吗。 真是巧了,结婚日换做打胎日。好讽刺。 阮星潋低下头去,眼神闪烁。 - “至少要一个礼拜后才能动手术吗?”别墅里,薛暮廷正在接电话,“我知道了,好。” 他站在书房中,挂断电话后,一边的魏蘅还在观赏着阮星潋临走时留下的字迹,苍劲有力,却又在锋芒毕露背后带着沧桑,仿佛是用力砍出最后一剑的年迈剑客。 扑面而来的故事感,好字,好字。 “医生怎么说?” “要一个礼拜后才可以动手术。” “那不是你们结婚的日子吗?” “正好。”薛暮廷咬牙切齿,俊美的脸上带着愤怒,“那就在婚礼现场退婚,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有多水性杨花,被薛家退了货,让她颜面扫地!” “至于吗……那么恨她啊。”魏蘅嘟囔了一句,“阮星潋的孩子真不是你的?” “我碰没碰过她,我会不知道?” 薛暮廷说,“她给我戴绿帽,我就让她生不如死。” 魏蘅啧啧两声,“可惜了阮星潋一手这么好的字了。” 字品和人品果然不能挂钩啊。 薛暮廷一怔。 被阮星潋留下来的纸上,写着她深夜待他归家时排解寂寞留下的四个字。 积重难返。 第4章 我要娶的,就不是你! 阮星潋在医院养了一周的身体,这一周薛暮廷没再来找她,两个人相安无事一直到了周末,阮星潋出院,要去家里拿点证明办手续。 出院前,叶慎慵懒地倚着病房的门,用漫不经心的眸子看着她,“确定要我帮你预约一下周一的人流手术吗?” “嗯。” 阮星潋点点头,白皙的脸上掠过些许脆弱,但很快被她遮盖了,“麻烦你了医生。” 就在这个时候,阮星潋的手机响了。 “你疯了,阮星潋,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 电话一接通,自己的妈妈声音传来,扯着嗓子恨不得把她吼聋,不用开公放,边上的叶慎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在医院,妈。” “今天说好了跟薛家订婚,你犯什么毛病?赶紧过来!中午十二点之前到会场,下午客人们就到了,泼天的富贵都不要了?!” “我……” “支支吾吾什么,你要死了吗,你要死也得过来给我结婚!薛暮廷这门婚事你也敢悔婚,真是丢死我的人了!” 阮星潋没说话,攥着手机的手指却在发抖。 “妈,我不想嫁给薛暮廷。” “轮得到你想不想吗?”妈妈的口气很不好,“阮星潋,阮家给你吃给你喝,现在到了你回报阮家的时候了,你难道要做白眼狼?再说了,你留在阮家有什么用,以后传宗接代的都是你弟弟,你嫁出去给自己再找个家,也好过死乞白赖花娘家的钱。” 阮星潋过去总觉得家人再怎么着都是最重要的,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阖家欢乐吗。 可是现在,不知为何听着自己妈妈的话,她只觉得心口好凉。 她都活不久了,以后阮家再幸福美满,跟自己也没关系了。 一桩桩事情,几乎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阮星潋沉默了一会,对面妈妈拉着七大姑八大姨一边给她洗脑一边破口大骂,她听了好久,说道,“我知道了,我等下过来。” 妈妈啥也没说,直接挂了。 空荡荡的病房里气氛有些尴尬,阮星潋主动抬头,发现叶慎也正好整以暇盯着她的脸,女人干咳几声,忽然走上前。 走上前,把自己手上的金镯子拿了下来,拉起叶慎的手往里塞。 叶慎好笑地看着她,“什么事,阮小姐。” “叶医生,你们做医生的,都是救死扶伤。”阮星潋不知道是被谁刺激了,还是彻底换了个性子,她说,“我虽然家里情况复杂,但是自身也是有点积蓄的,这些钱,你拿着。” 叶慎的手冰冰的,跟她金镯子一个温度。 叶慎眯着细长的眼睛笑,“什么意思呢阮小姐。”往他手里塞钱。 阮星潋又把自己的金镶玉项链摘下来说,说得还有些谄媚,但是她这副模样倒是灵动,和平时要死不活截然不同。 “我一个快死的人了,也不会为难你,叶医生,你要不好事做到底,帮帮我……” - 中午十二点,阮星潋准时到了原本说好办婚宴的会场。 里面的人见她来了,都喘了口气。 尤其是阮家亲戚,一边骂她不懂事,一边却又哄着把她围着迎进来,仿佛她来了,阮家的富贵也跟着来了。 阮星潋进去换了件婚纱,洁白神圣,到底是豪门联姻,这一件婚纱瞧着就价值不菲,穿在她身上绚烂夺目极了,阮星潋拉起裙摆,问了一嘴,“薛暮廷呢。” 薛家派来的人尴尬地互相对视,“薛少,薛少刚没接电话,估计是,来的路上呢。” 阮星潋的睫毛颤了颤。 看来薛暮廷也不想结这个婚。 从中午十二点,一直等到了晚上七点,薛暮廷都没有出现。 来参加晚宴的宾客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听说薛阮两家联姻才会百忙之中拨冗出席,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阮星潋被人戳着脊梁骨议论,她把背绷得笔直,依旧站着等。 倒是她妈妈很急,“都怪你没本事,连个男人的心都守不住!” “这么重要的日子出洋相,阮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没用的女儿啊,我对不起阮家列祖列宗……” 妈妈还在说什么,阮星潋已经转头了,当着一干亲戚的面,她说,“你要觉得对不起,那你下去见列祖列宗。” 妈妈一怔。 “阮星潋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妈妈说话呢。” “就是,你妈妈不还是为了你……” 阮星潋表情不变,依旧清晰地说道,“薛家给了不少彩礼,我妈收到转头全给我弟了,一分钱没留给我的新家庭,我要是薛暮廷,我也不乐意娶有这种娘家的女人。” 妈妈脸色大变,要不是宾客在场,现在肯定要对着阮星潋发难,就是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动静了。 大家伸长脖子往外看去,只见薛暮廷搂着一个女人出现了! 所有人都惊呼,这,这是什么意思! 今天不是薛阮两家联姻吗! 众人皆惊,只有阮星潋站着没动,好像她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又或者…… 心早就已经死了,对薛暮廷没有期待,这一出又岂能伤到她? 她还笑着上前,笑意不达眼底,“你来了。” 薛暮廷狠狠推开她伸过来的手,当众打她的脸,“我今天来,是告诉所有人,婚约取消。我要娶的不是你,是我身边的女人!” 第5章 不行早说,我好早走。 打头领导模样的同志道:“同学们安静!现在的情况是这样,今天上午在这个考试发现了一张小抄,说明有考生携带小抄进来,意图作弊,如果不把这个考生揪出来,那大家这科的考试成绩,都会受到连带影响。” 一听影响成绩,考生们立刻安静如鸡。 见大家消停了,那领导也没废话,直接组织几名老师开始排查。 排查的方式很简单,把小抄上的笔记跟考生的试卷一一比对。 一个考场45个考生,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出来。 看着监考老师们对比笔迹,正常考生都淡定地站在那里,一点不心虚,甚至有的还闲得抠起指甲。 温宁没闲着,仔细观察着各个同学的神情。 这个背后打小抄的人,不仅是单纯作弊,而是想把作弊这事儿栽赃给她。 如果她当时没有立刻举手,估计就会有人跟老师偷偷举报,来抓她现行。 到时候纸团在她桌上,就算通过笔记对比出是谁扔的,那她也会被认定成同伙。 扔纸团的肯定是坐她附近的考生,温宁视线一一扫过周围的人,忽然停在她斜后方的一个男考生身上。 对上她的视线,那男同学明显闪躲了一下,不敢直视。 温宁举起手,正要让老师先对比那个同学的字迹,没想到那同学一见她动作,自己反倒心虚起来,嗖地一下便往教室门口蹿去。 “诶!不许出去!” 监考老师们都在讲台对比字迹,门口没人把守,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同学已经冲出了教室。 有老师赶紧拔腿追过去。 剩下的老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虚了,跑了呗。 赶紧把那考生的卷子调出来对比,字迹一下就比对上了。 “还是四中的考生,我看这卷子填得也挺满的,何苦作弊......” “可惜了,这次高考的所有成绩都会作废,并且五年内都不允许再参加考试。” 恢复高考的第一年,上面都在关注,所以对作弊的处罚格外严格。 监考老师摇头感叹。 作弊的学生排查出来,剩下的同学自然可以离开。 温宁想到刚才监考老师说得话,那个考生所有科的成绩作废,并且五年内不能参加考试,这个处罚确实很重,最宝贵的五年都不能考试,五年后什么情况还说不准。温宁不是同情这个同学,而是觉得,这个代价应该背后的人来承担。 从考场离开,正好陆进扬和陆耀在门口等她。 一见到她,陆耀就着急道:“大嫂,你们考室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久都不让你们出来?” 陆进扬也关切地看着温宁,语气担忧:“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 下午还有一场考试,温宁怕背后的人还留了后手,她把事情经过如实告诉陆进扬,还说了自己的猜测。 陆进扬听完脸色沉得吓人,“你先跟陆耀回家,我去处理这事。” “好。”温宁听话地点头,这种时候她只需要完全信任陆进扬。 陆耀在旁边听得捏紧拳头,“哥,绝对不能放过背后的人!太阴损了!” 温宁不知道陆进扬怎么处理的。 下午的考试,她直接被单独隔离到教室的一个区域,有老师一对一监考她。 这个温宁倒不觉得有压力,反而觉得很安心。 下午的考试很顺利,她交卷出来,陆进扬已经在考场门口等着。 第6章 血止不住,孩子危险! 阮星潋闹婚礼现场的事情在圈子里都传开了。 连带着一起传开的,还有薛暮廷“不行”的小道消息。 此时此刻,KTV包厢里,魏蘅正笑得不行,看着一边俊美但是脸色不好的薛暮廷,他一边拍大腿一边说,“没想到阮星潋还藏着这招呢。” 薛暮廷都咬牙切齿了,“我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在圈子里好过的。” “你放心,现在阮星潋在圈子里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跟封杀似的,连阮家都当场扬言和她断绝关系,把她拽下去了……” 魏蘅话还没说完,薛暮廷追问了一句,“那她现在在哪啊?” “在哪?睡大街呗。” 魏蘅两手一摊,“阮家都不要她了,跟你的婚事也黄了,阮星潋也没活路了吧。” 听起来是好事,怎么薛暮廷心里不得劲呢。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面前的酒喝下去,“阮星潋的奸夫信息,你找着没?” “没有。”魏蘅摇摇头,“也许是这个奸夫身份神秘呢,连我们都查不到,指不定阮星潋能拿到你去医院检查的单子,是奸夫帮她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薛暮廷便浑身不痛快。 阮星潋过去对自己低眉顺眼的,可现在……她浑身都是刺,还不要命,跟谁都能豁出去。 薛暮廷的手攥了又攥,“到底是谁刺激她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也可能是阮星潋出过什么意外,撞着脑子了。” 魏蘅说,“我查到阮星潋出过车祸呢。” 薛暮廷愣住了。 难道……那日她出车祸,是真的? “你怎么不跟我说?” “她又没死,有啥可说的……”魏蘅嘟囔了一句,“再说了也没受重伤当时,只是轻微擦伤,我以为你不会关心这些的,就没说。” 阮星潋还……出过车祸?! 他没记错的话,当时他还嘲笑她用尽手段来引起他注意。 那个时候经历过车祸的阮星潋疲惫地走出来,听着他带着厌恶的训斥,是什么心情呢? 薛暮廷抿唇,“我得带阮星潋去检查一下脑子。” 说完薛暮廷直接站了起来。 魏蘅拉着他,“你脑子也不对了?她刚在婚礼现场恶心过你,你带她检查什么啊?” 薛暮廷恍惚了一下。 魏蘅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个女人现在就是疯了,你别管了,圈子里大家都帮着你的,你放心。绵绵还在家里等你呢,喝一点就回去吧。” —— 阮星潋半夜一点打开家门,浑身酒气的薛暮廷直接走进来,架着她就按在了玄关处。 阮星潋一惊,“怎么是你?” 薛暮廷微醺的眼底带着愤怒和恨意,“到底是谁改变了你?” 阮星潋身体一僵。 “是那场车祸吗?还是那个奸夫。”薛暮廷按着阮星潋的肩膀,“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阮星潋!” 阮星潋出神了一下,“车祸的事情是谁跟你说的?” “查到的,你以为你不说,就会显得你很隐忍很善良吗?” 薛暮廷摔上门,再度冲她走来,杀意满满,“阮星潋,你到底会躲,现在大家都不待见你,你只能出来租这种老破小住了。” “那也比……在薛家看着你和许绵绵恩爱要好。”阮星潋用力推开他,“你别碰我,我怀着孕呢。” 万一孩子有意外,流血止不住,她也危险! 结果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薛暮廷就来气,他疯了似的把阮星潋拉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老旧的沙发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力道,吱呀吱呀作响,他用力扯开阮星潋的肩膀处的衣服布料,“我不行?阮星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怀着野种还敢给我泼脏水,我让你知道我到底行不行!” 阮星潋叫了一声,“薛暮廷你放开我!你不松手我和你拼了!” 薛暮廷喝多了也不怕这些,一想到满眼都是自己的未婚妻如今和自己成为了水火不容的仇敌,他竟然觉得心口刺痛。 怎么会这样,阮星潋,我怎么会因为你这么心痛,明明是你对不起我…… 薛暮廷压着她,阮星潋挣扎了一下喘不过气,她说,“你压着我肚子了,薛暮廷,你……” 肚子处传来痛意,薛暮廷还以为她是装的,“你的野种应该很顽强吧,跟你一样,怎么都死不干净碍人眼。” 阮星潋脸色苍白呼吸加速,只觉得自己下半身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她下意识喊着,“放开我,疼,疼——” 薛暮廷还不信,冷笑着手往下伸,想去脱她裤子,却摸到了血丝。 男人惊住了。 一点血而已。 薛暮廷不信,“你不是医院养胎一个礼拜吗,当我不知道?它能这么轻易地流了——” 话音未落,薛暮廷的瞳孔骤然紧缩。 因为血丝一下子变成了血流,越流越多,滚烫猩红。 他立刻起身拿纸巾擦,却擦到一手血。 “血……”薛暮廷俊美的脸上出现了慌乱,“止不住了……” 第7章 叶总还是,叶医生啊? 叶辰欣然应允,很快,那销售便叫来另一位姑娘,对她说:“小优,这位贵宾要看看手镯,你帮忙推荐一下吧。” 那女孩知道叶辰是个土豪,立刻笑容满面的说:“先生请随我来。” 伊藤菜菜子急忙问他:“叶辰君,手镯还需要我帮你试一下吗?” 叶辰笑道:“手镯是打算买给我丈母娘的,她有点胖,就不用麻烦你了。” 伊藤菜菜子便笑着说:“那叶辰君先自己看看,我想看看戒指,可以吗?” 叶辰点点头:“当然可以,你先看,我去那边看看手镯。” 伊藤菜菜子甜甜一笑:“好的!” 待叶辰去了手镯区域的时候,伊藤菜菜子才低声问刚才那个销售戒指的女孩子:“请问一下,刚才我试过的那款戒指,还有货吗?” 销售员轻轻点头,说:“有的,这款戒指我们店一共来了三只,卖了两只,现在还剩下一只,您是现在要吗?” 伊藤菜菜子欣喜不已,低声道:“我现在不方便付款,能不能悄悄帮我留着,待会我让人过来帮我付账,然后麻烦你帮我把戒圈调成刚才的那个尺寸,好吗?” 销售员礼貌的说:“没问题的小姐,请您说一下您的姓名,待会您安排的人过来的时候,说一下姓名就可以。” 伊藤菜菜子开心的笑着说:“我姓伊藤,对方会告诉你,是帮伊藤小姐买的。” 销售员轻轻点了点头:“好的,伊藤小姐。” 伊藤菜菜子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说:“千万不要告诉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先生,要替我保密。” 销售员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非常敬业的点头说道:“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向任何人透露。” “那就好!” 此时,叶辰正在手镯的柜台边上,走马观花的看着。 这家店的手镯款式很多,大部分都属于比较低调简约的类型,不过倒是有一款玫瑰金满钻的手镯显得比较华丽贵气。 叶辰很了解马岚,自己这个丈母娘最喜欢的,就是一眼能看出土豪的东西。 金色、满钻,一看就闪闪亮的东西,一定能够深得她的口味。 而且别看镶满了钻石,但因为都是比较小的碎钻,所以这种价格其实并不算高。 叶辰给丈母娘选中的这只手镯,其实折合人民币也就25万左右,虽然也不便宜了,但是对叶辰来说不过就是毛毛雨。 叶辰选好之后,便让销售员将手镯一起打包,连同戒指一起把钱付了。 伊藤菜菜子此时也已经跟之前的销售定好了戒指的事情,然后又发信息让自家的一个助理帮忙过来付钱。 安排好了之后,才心满意足的来到叶辰身边,笑着问他:“叶辰君,你都选好啦?” 叶辰点点头:“钱都付完了,哎对了菜菜子,你怎么这么高兴?” 叶辰也看得出,伊藤菜菜子这会儿的状态,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看着好像是更开心了。 伊藤菜菜子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眨眼说道:“这个是秘密,不能告诉叶辰君,不然的话叶辰君一定会笑话我的。” 叶辰微微笑了笑:“怎么会呢!” 伊藤菜菜子羞臊的说:“那也不能告诉你,太害羞了。” 叶辰无奈的耸了耸肩:“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 第8章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阮星潋在第二天就接到了阮家打来的电话。 自从上次婚礼现场一闹,阮家人要和她断绝关系,阮星潋被当场轰了出去,本该就这么断了联系。 可如今电话打来,还是自己的妈妈,还是那尖嗓门,一接通,就立刻吼着她,“阮星潋,你想死是不是!赶紧把那些贵重首饰还回来!” 阮星潋听了都想笑。 她的家,她的首饰,如今都成了许绵绵的。 她说,“是不是许绵绵和你们打小报告了?” “我们阮家认了许绵绵这个干女儿,自然是要爱护她,你昨天发疯去她家闹事,把她家里砸了个稀巴烂,是什么意思?我们阮家不会对你善罢甘休的!” “谁能嫁去薛家谁就是阮家的女儿呗。” 阮星潋笑意浅浅,说话声音却是相当嘲讽,她刚被阮家逐出家门,阮家后脚认了许绵绵进门,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面对阮星潋能如此游刃有余地回应,阮家人先是一愣,这阮星潋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还是说……她当真在外面找了个强有力的男人当靠山?不,不可能,圈子里阮星潋跟过街老鼠似的! “阮星潋,我告诉你,你那些狐媚子的招数,都是见不得人的小门小户行为,我们阮家如今与你割裂,以后你在外是死是活都跟阮家没关系,但以后许绵绵是我们阮家干女儿,你要再敢找她麻烦,就是找我们阮家麻烦,赶紧把金银首饰都还回来!” 金银首饰也不少钱呢,往少了估价也有十来万,阮家这是想连本带利把对于阮星潋的投资都收回来。 阮星潋拿着手机,说话语调都凉凉的,“那我要是不肯还呢?” “阮星潋!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妈的?”母亲见占不着便宜,抓着手机歇斯底里大喊,“我当初带你进阮家吃香喝辣享福,你现在害得阮家在圈子里遭人冷眼,真是丧门星!” “报警去吧,看警察抓不抓我。” 阮星潋冷笑了一声,“不是要断绝关系吗,那以后等你老了没人给你端屎端尿,也别想起我来!” 她妈妈被她呵得一惊! 下一秒,阮星潋把电话挂了,顺便把自己母亲的手机号给拉进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系列,她拿着手机,无端地笑了两下,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笑阮家人无情无义,她心想,这是她的母亲啊,和她血脉相连的母亲啊。 阮星潋看了手机好久,不知道该找谁说这些,正巧这个时候,一通电话打进来,她刚接起,对面响起一阵欢快的声音,和她妈妈的尖锐截然不同,“大小姐驾到,快来迎接!” 听到这声音,阮星潋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本该凉了的血液忽然间回了点暖,她的说话声音也不自觉放温柔了些,甚至带着玩味,“这是谁呀?怎么突然找我来了?” “哎呦,我不就是在国外待了两年嘛,今儿回来了!” “哦,原来是尊贵的魏月歌小姐啊。”阮星潋说,“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你这酸不拉几的话,对薛暮廷都没说过吧,哈哈哈。” 魏月歌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嘈杂的电子音,就像是她一路打电话,一路走到了什么比较吵的酒吧门口似的,“我去薛家接你?刚落地呢,晚上一起喝一顿。” 魏月歌是薛暮廷的好兄弟魏蘅的妹妹,是魏家的掌上明珠,也是阮星潋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 阮星潋想起自己的身体情况,本来是不想去酒吧的,可是转念一想,反正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在生命结束前彻底肆无忌惮地活一回吧。 所以阮星潋晃了晃神,改变自己了半死不活的摆烂想法,“发我地址,一个小时以后见。” “什么意思?要本大小姐等你?” “要化妆啊。”阮星潋乐了,“这不得好好打扮见你?” “OK,我等你。”魏月歌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化妆化骚点,晚上有帅哥。” “……” ****** 阮星潋走到酒吧门口,圈子里爱出来玩的二世祖们见到她都翻白眼,避之不及。 但是有一个姑娘不一样,她光彩照人地走上前去,在大家震惊的眼神里,一把搂住了阮星潋的肩膀,先是咦了一下,“你瘦了!” 然后又伸手捏了捏阮星潋的腰,“真瘦了!我就说跟渣男分手后能暴瘦变美吧。” 阮星潋被好姐妹逗乐了,原来她也听说了自己和薛暮廷在订婚现场大闹一场的事情。 边上人的表情都是嫌恶,唯有魏月歌不在意这些,她就是要光明正大顶着自己的身份和阮星潋站在一起,好让人知道,阮星潋也不是没人帮衬。 “就是你穿得不够真诚。”魏月歌故意唉了一声,“明明我们俩这么久没见,你也不穿条黑丝出来取悦取悦我。” 阮星潋没忍住,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去国外学野了是不是?” “Nooooo。”像是被说到了什么伤心事,魏月歌说,“我是挂科了回来的!你先别告诉我哥,不然我哥能骂死我。” “你哥估计现在也不会太乐意跟我说上几句话。”阮星潋倒是乐观起来了,“难怪你偷摸回国,都不提前跟我说。” 魏月歌拉着阮星潋的手往里走,还不停地嘟囔着,“就是你手怎么这么冷啊,我摸摸,凉凉的,唉,你怎么回事,生病了?脖子也凉凉的,胳膊也是,大腿,哦,大腿白白的。” 这小祖宗呀! 阮星潋真是拿魏月歌没辙,“我确实最近人不太舒服。” “早说,我就不大半夜喊你出来喝酒了。”魏月歌先是这么一说,想到阮星潋也不是什么没常识的人,既然能出来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她话锋一转,“哦不过酒精杀菌消毒,晚上多喝点,消毒。” 她一进去,保安便认出了这是魏家千金,哪怕边上跟着万人嫌的阮星潋,也一样得给魏家千金的面子。 众人纷纷列队迎接,一路领着她进去了酒吧舞池最中央最贵的卡座,华丽硕大的吊灯下,果盘和酒水软饮早就已经被摆好,甚至特意用上了各种鲜花气球来装饰卡座。 魏月歌一坐下,边上服务员便笑上前来替她核对今晚的消费,话刚说完,魏月歌就从包里抓出一叠现金给了服务员,服务员笑得开怀,连连点头感谢。 声音嘈杂,魏月歌掏出了耳塞递给阮星潋,“帅哥在路上。” 阮星潋无奈地笑,“我现在对帅哥不感兴趣。” “你放屁。”阮星潋戴着耳塞也能听见魏月歌的声音,和她那个搞笑的骂“放屁”的口型,“你不喜欢帅哥?薛暮廷还不够帅啊?薛暮廷要是男模,那张脸怎么也得上万出场费。” 话说到这里,魏月歌点的男模也都跟着入座了,如此盛情难却,阮星潋只得先举起酒杯来跟他们碰了一杯,男模们长得都很好看,而且嘴甜,他们不在乎阮星潋的名声,只在乎有没有钱拿。 谁给钱谁就是好姐姐。 魏月歌这边被男模喂着酒,还要观察着阮星潋的表情,“跟薛暮廷彻底闹翻了,星星,你不难受吗。” 难受啊,怎么会不难受呢。 只是难受也没用。 阮星潋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无所谓,就当解脱了。” “薛暮廷当真这么薄情,都不挽回你一下?”魏月歌性格直爽,看见自己好姐妹脸上的落寞,顿时开始心疼她,“他什么反应啊?” “他?他巴不得我死了吧。” 阮星潋勾勾唇,“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捆绑他婚姻的坏女人,如今我放手成全他和许绵绵了,也算临死前做了件好事。” 最后半句话淹没在嘈杂的电子舞曲里,魏月歌也没听真切,“什么?什么前做好事?” 阮星潋摇摇头,“算了啦,你今天出来玩,总不能老说这些,来,喝酒。” 她现在想痛痛快快醉一场,最好直接醉死,醉死在梦里,或许要比清醒地活在现实里好受多了。 烈酒入喉,苦涩刺痛。 阮星潋连着喝了好几杯,感觉自己的喉咙和胃都像被酒精点燃了,所有器官在她身体里一震一震的,是在抗议吗,还是……在回光返照。 此时,薛暮廷正搂着许绵绵走到酒吧门口,外面的酒保看见他们来,笑脸相迎,“唉!薛少,您几个来了?” 薛暮廷身边还跟着几个他的好兄弟,一群人长手长脚地站在那里,一看便知都是富家子弟,各个气场冷漠桀骜,为首的薛暮廷看了一眼保安,“临时想出来玩就过来了,一直要的那张舞池卡还在吗?” 酒保脸色一变,“这个,这个……今天舞池卡有些情况……” 舞池卡向来都是给他们留着的,怎么今天没了? 薛暮廷眉梢一挑,“什么意思?” 他直接往里走,酒保拦都拦不住! 就这样,薛暮廷径直走到了最里面,倒要看看今天是谁把他们一直留着的舞池卡给占了,结果好死不死地就看见了卡座上坐在中央的阮星潋,这仰头拿起酒杯将没有兑过的纯酒一饮而尽! 灯红酒绿间,偶尔夹杂着一闪而过的白曝光,那一秒钟照出阮星潋的脸白得刺眼,冷白色皮肤衬得她和周围人仿佛不在一个图层。 她抬头喝酒的时候,纤细的脖子瞧着高贵优雅极了。那一瞬间薛暮廷联想到了天鹅颈,他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阮星潋练过舞吗? 哦,以前好像是练过的。 边上一群男模呆呆地看着阮星潋喝酒,出了神。 薛暮廷猛地反应过来,他咬牙切齿地走上前,就在阮星潋想要接着喝的时候,边上伸过来一只手,直接将她的酒杯夺走,就这么摔在了地上! 酒杯摔碎的声音被电子音所淹没,并没有发出什么引人耳目的惨叫,倒是阮星潋愣住了,她脸上带着微醺的红,眼睛也湿漉漉的,直勾勾盯着薛暮廷看了好几秒,发出一声低呼,“薛暮廷?” 不知为何,薛暮廷被她这么一看,这么一喊,感觉到浑身上下的血一下子热了,他无意识喉结上下动了动,上去一把掐着了阮星潋,“你不是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吗,大半夜跑来这里喝酒?你找死啊!” 身体还要不要了?孩子还要不要了?她怎么能这么嚯嚯自己! “找死?” 她确实活不长了,不想活了。 阮星潋喃喃着,“我等你就像在等死,不过不一样的是,死亡会来,你不会。” 薛暮廷被她这话说得浑身一震,扭头去看她边上几个对她眼神饱含觊觎的男模,吓得男模纷纷散开站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他妈的,点那么多男模,阮星潋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子! 耳边嗡嗡作响,薛暮廷和阮星潋对视,他一字一句地说,“没有男人你会死是吗,阮星潋!” 阮星潋挣扎了一下,像是喝醉了,甚至来不及问为什么薛暮廷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劲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我有没有男人,死不死,跟你都没关系!薛暮廷你放开我!” “我要是不放呢?!” “你凭什么不放,你是我的谁?” “我是你——”薛暮廷气得眼都瞪大了,“阮星潋你什么意思,被退婚了没人要了,就放飞自我了是吧,你以为这样会有人要接盘你吗!” 魏月歌刚被吓傻了,这会儿反应过来了,立马上前分开二人,“薛哥,薛哥!是我做主喊她出来玩的,你别跟阮星潋较劲啊,你俩都,你俩都——” 话没说下去,但是什么意思,薛暮廷听得明白。 他就是因为听得明白,才不痛快。 魏月歌意思是,都闹掰了,没联系了,他现在没资格管阮星潋了! 薛暮廷攥了手指,抬头对着远处的酒吧门口大喊,“魏蘅,你过来看看你妹妹干的好事!” 坏了! 魏月歌一脸死到临头的样子,看着自己的兄长怒气冲冲大步朝这里走来,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男人,当哥的立马明白了怎么会是,倒抽一口凉气,“你……你点了几个?!” “六个……”魏月歌都不敢直视自己哥哥的脸,“六……六六大顺么不是……” “一个不够,你要六个?!”魏蘅气得端起卡座上的酒杯狠狠灌了一口才把火气压下去,“你疯了,魏月歌,瞒着我回国撒野,还要带上阮星潋?!” “我一个,她五个。”魏月歌缩着脖子,还好酒吧里向来吵闹,这里的动静别处也有,才没有引得大家来围观,“我想阮星潋这,这恢复单身了,我……我让她,爽爽呗……” 爽爽呗。 魏蘅心说你真是胆大包天,也不看看薛暮廷听见这话是什么脸色! 果不其然,剩下一帮兄弟去看薛暮廷,男人脸色铁青,俊美的脸上写满了强忍着的愤怒。 “魏蘅,你妹妹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薛暮廷说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音节都硬得砸在地上一砸一个坑,魏蘅心里一惊,薛暮廷这动怒动得,不会他妈是……吃醋了吧?! 第9章 我的兄弟,你也要撩? 魏月歌这会儿直接躲到了自己兄长背后,把魏蘅往阮星潋坐着的地方一推。 “哥,你摸着良心说,如果薛暮廷哪天分手了伤心欲绝,你是不是也会介绍一群美女让他好受点?做人不能双标啊,好兄弟之间可以做的事情,好姐妹之间也行啊。” “……”别说,你还真别说。 真他娘的有点道理。 魏蘅看了一眼平日在家里备受宠爱的妹妹,又看了一眼薛暮廷,想着要如何圆场,“暮廷,来都来了,要不坐下,在乎一个阮星潋做什么呢,绵绵还等着呢。” 说完魏蘅示意了一下跟着薛暮廷来的许绵绵,方才薛暮廷放下她来找阮星潋算账,将她抛在了脑后。 这会儿,薛暮廷才缓过劲来,想到自己把许绵绵丢在了一边,眼神复杂了几秒,随即抬头去看站在不远处的许绵绵,女人正脸上带着委屈和担忧,和薛暮廷对上眼神,这才迈开脚走过来,走到了卡座最中间,压低声音道,“我看你在处理和阮星潋的事情,所以……没来干预。” 这话显得她多贤惠,多有分寸啊。 薛暮廷当场拉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抱歉,是我的问题,冷落了你。” 阮星潋见状,转过脸去。 只是薛暮廷带着许绵绵就要坐下,这一来,魏月歌可不乐意了,“凭什么呀!这卡座是我的,我都还没——” 魏蘅一把拽住了自己的妹妹,“你要是太平点,今天的事情,我回去不找你算账,也不去联系你外国的大学。” 魏月歌明显心虚了,“我……我不是故意瞒着家里人回国的……” 魏蘅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魏月歌的声音越来越小,“要我不闹也行,大不了……算我请薛暮廷喝酒的,但是……我就是看不爽许绵绵,我……我要帮着我家阮星潋。” 魏蘅都要被自己妹妹气笑了,连我家阮星潋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让你点的男模都滚蛋。”魏蘅说,“薛暮廷看见这五个陪着阮星潋的男模,倒不会怪你,只会把我这个当哥的头拧下来当球踢。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今晚喝酒的开销,我报销。” 魏月歌眼神一亮,这小姑奶奶说风就是雨,把男模遣散了,直接拉着魏蘅戳在了阮星潋的面前,“星星,你看我哥,我哥比男模要上道吧?” 阮星潋喝多了,靠着卡座,眯眼笑得千娇百媚,“你哥是挺帅。” 魏蘅感觉自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脖子后面好像有谁的眼神带着杀意直接刺了过来。 “我哥不让男模陪你,那我让我哥陪你!”魏月歌还意识不到自己做了多疯狂的事情,也是喝了酒的缘故,她做好人行好事,还把自己当哥的往阮星潋边上塞,隔开了阮星潋和薛暮廷,“我哥还是薛暮廷好兄弟呢,你俩能一块说他坏话,哈哈!” 哈哈!全场只有你哈得出来吧! 魏蘅跟遭雷劈了似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扭头去看薛暮廷,薛暮廷脸色青得发绿了都,他一屁股站起来,阮星潋身边他可坐不得啊!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这要真坐下去了,薛暮廷能杀了他! 此时此刻,薛暮廷正怒极反笑地看着阮星潋,“你不会饥不择食到了我的兄弟也不放过的地步吧,阮星潋,嗯?” 第10章 叶医生你,有欲望吗? 魏蘅原本还松了一口气,一听“饥不择食”这四个字,登时不乐意了,“饥不择食什么意思暮廷?意思我不行吗?” “老子他妈怎么知道你行不行?老子又没跟你上过床。”薛暮廷怒得不行,“我只是不允许阮星潋勾搭老子身边人!” 阮星潋笑着摇头,肚子隐隐作痛,也许是孩子也在跟着难过吧。 留不住,什么都留不住,不管是薛暮廷,孩子,还是……她的命。 这一场闹剧,真是该结束了。 “你别总是说这些。”阮星潋深呼吸,喝了酒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她微微晃着身子站了起来,纤细的手臂搭在魏蘅的肩膀上,把他按了下去。 被阮星潋碰那一下,魏蘅感觉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阮星潋垂眸,敛去眸中的悲伤,口气嘲讽地说道,“薛暮廷,你这样说,我还会误会你这是在意我呢,何必。” 薛暮廷看着阮星潋的表情,喉结上下动了动,隔了好一会,男人冷笑,“我只在乎我的绵绵,怎么会在乎你?只是阮星潋,勾搭我身边人,你最好也死了那条心。” 阮星潋听见这个,也跟着冷笑,她站着不动好一会,而后拿起酒杯来直接一杯酒就这么泼在了薛暮廷的头上! 薛暮廷惊呆了! 一直到湿漉漉的酒水顺着领口淌进来,他勃然大怒,若不是魏蘅拉着,薛暮廷怕是现在早已一巴掌抽在阮星潋的脸上了! 她疯了吗,这都做得出来! 魏蘅按着薛暮廷的胳膊,“冷静,冷静,她估计喝多了——” “阮星潋,你快给暮廷哥哥道歉!” 许绵绵自然也不会忘记火上浇油,但是没想到自己这一说,阮星潋也没闲着,另只手抄起另一个酒杯,直接冲着许绵绵泼了过去,谁也没放过! 泼完,阮星潋指着他们两个道,“少来管我,薛暮廷,你那些肮脏下贱的谈吐留着跟你的许绵绵床上玩情趣的时候用吧,对着我嘴巴放干净些!还有你,许绵绵,你偷着乐吧,哪里轮得到你说话?你当小三,给我道过歉吗!” 许绵绵当场被她骂哭了,这下子,薛暮廷自己生着气,还要分心出来哄一下哭得梨花带雨的许绵绵,“阮星潋,你真面目暴露了是吧,虚伪的女人,许绵绵不是小三,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 魏月歌担心这样发展下去会引来旁人围观,为了保护阮星潋,她推了她一下,“你要是想回家,我喊我哥送你。” 魏蘅指着自己,“我?送她?” “你门口等我。”魏月歌也是个讲义气的,要走一起走,留她一个人看许绵绵演戏也没意思。 只是走之前要先和大家打个招呼,所以喊阮星潋等她一会,岂料阮星潋摇摇头,“没事,你好好玩儿,晚点不是还有几个小姐妹要来吗?我先走就是了。” “要滚赶紧滚!” “就是!还敢泼酒,薛少没让你磕头都算好的!” “看见你都嫌恶心,滚吧!” 魏月歌愣住了。 酒吧背景音那么吵,轰隆作响,可是此时此刻,魏月歌并没有被感染,她只是宁静又略带心疼地看着阮星潋。 薛暮廷被许绵绵搂着,女人在他怀里一边哭一边撒娇,而阮星潋眉眼冷艳疏离,目睹这一切,无动于衷。 这个瞬间,薛暮廷居然有些……出离愤怒,以至于恍惚。 魏蘅赶忙接着给台阶下,“好了好了,绵绵,你快给薛暮廷擦擦,阮星潋,你赶紧走吧!你在这里,只会闹得大家不得安生。” 赶紧走吧。 阮星潋去哪,哪就鸡飞狗跳。 魏月歌还想帮着阮星潋说话,“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哥和薛少会来……薛少,阮阮是喝多了,可是你做事也不仗义啊,怨不得——” “怎么是你道歉呢,明明是我搅了你的局。”阮星潋替魏月歌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你还是乖乖陪你哥吧,省得回去他大发雷霆,我先走了,没事儿。” 魏月歌还想说什么,阮星潋已经走了。她哪里是自己要走,分明是被圈子里的人抱团搞孤立,排挤走的! 魏月歌委屈地咬着下唇,看着阮星潋走,跺了跺脚,“哥!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阮阮,我才是你妹妹呀!” 魏蘅看了一眼薛暮廷的脸色,“我还是薛少好兄弟呢!再说了,是阮星潋先动手的,她自己走了,也算识相。” 薛暮廷本来是稍微气消了,可是突然想到什么,他猛地要站起来。 “你干嘛,你还要追着她打吗?”魏月歌说,“就算你是我哥好兄弟,我也还是会护着阮阮的!” 薛暮廷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站起来是因为,突然想到,阮星潋怀孕了,虽然他留不得这个野种,早晚要打掉,但如今她到底是个孕妇,一个人回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可是转念一想那个命硬的野种又不是他儿子,他这么担心做什么!阮星潋回家路上被车撞了,也跟他没关系! 薛暮廷压下心头的思绪,却拿出手机来,给自己的助理发了一条消息。 【XX酒吧门口,你去接一下阮星潋,现在。】 发完他撤回了。 该死的,他疯了吗,居然喊自己的特助去接一个刚泼自己酒的女人! 薛暮廷不停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抬眸看了一眼阮星潋喝过的酒杯,瞳仁深处不动声色掠过一丝深沉。 ****** 而此刻,地下车库,阮星潋正一个人走着。从电梯下来的时候本来该是从一楼地面出去,但也许是喝多了,按成了负一层,出门便是地下车库,阮星潋就当做是醒酒散步了,一个人走走,冷静冷静也好。 只是冲动过后,酒劲再度袭来,阮星潋扶了一下身边的墙,感觉有些天旋地转,她想蹲下来缓缓,却没站稳失去了控制,整个人狠狠朝后倒去! 下一秒,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将她稳稳当当接住了! 阮星潋错愕抬头,视线还有些晃动,像极了从手术苏醒过来时看见那人的样子,她用力眨眨眼睛,“叶医生?谢谢你哦,又帮了我一次。” 叶慎身边好像还跟着什么人,瞧着像帮忙的助理。 而助理似乎也在说什么,“叶总,这位是?” 叶慎给了个眼神,边上人住嘴了。 阮星潋喝多了,听不真切,“他们喊你什么呀,是叶总吗,还是我听错了?” “你听错了,不过你要喊我叶总也行。”叶慎笑得意味不明,“喊我什么都可以。” 说完,他扶正了阮星潋的身子,“你怎么在这里?” “月儿带我来玩的……男模玩到一半,被赶跑了。”阮星潋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被酒精吞没。 男模? 叶慎似笑非笑地说,“你还好这口啊?” “男人可以做的事情,女人自然……也能做。”阮星潋表情倔强,“叶医生,你,你也是来,喝酒,找,找女模的吗?你看着清清冷冷的,原来……也有欲望啊。” 原来也有欲望啊。 叶慎身边的人都识相散开了。 留下叶慎和阮星潋,他盯着阮星潋的脸看了好一会,啧了一声,“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地址是什么?” 阮星潋说话都磕巴,叶慎乐了,“算了,上车说。” 他带着阮星潋来到自己车边,拉开车门,阮星潋说,“叶医生,你是富二代吗,怎么车子是,劳……劳……” “劳斯莱斯?这是我朋友借给我开的。” 叶慎将阮星潋放在后排,替她盖上了后排的毛毯。 看着女人靠在后排,乌黑的头发铺散开来,衬得她肤白如雪,偏偏脸颊上带着诱人的醉酒红晕,男人的眼里有暗芒一闪而过。 他随便编了个借口,反正阮星潋喝多了也不会考究,“我救过他的命,他就把车子借我开了。” “那他真是个,善良大方的有钱人。”阮星潋说这话的时候,认真盯着叶慎看了好久,“你也是个,善良的人,叶医生。” 叶慎笑得玩味,声音倒是凉飕飕的,“你是第一个夸我善良的人。” “叶医生,是我喝多了吗?”阮星潋揉揉眼睛,“你刚才眼睛怎么亮了啊。” 叶慎眯起眼来,搭着还没完全关上的车门,站在外面,“嗯,你喝多了。” “我还以为我见鬼了……”阮星潋嘟囔着,“叶医生,我有着身孕,还去喝酒,我……是不是作死啊。” “不过反正,我也要死了……” 叶慎还没回,阮星潋自己回答了自己。 “你救我那么多次,我最终还是要死,叶医生,我浪费了你的一番好意,浪费了国家的医疗资源,浪费了这么多救治我的医护人员的时间,我争取早点死,不给你们再添麻烦了。” 叶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阮星潋,你真有意思。” 他关上门,绕去前面开车,等车子发动,他想问她家在哪的时候,回头一看,发现阮星潋已经在后排睡着了。 叶慎收回视线,节骨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而后打转方向盘,朝着自己家开去。 第11章 以前爱你,现在算了。 阮星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准确来说回的也不是自己的家,是叶慎的家。 叶慎见她路都走不明白的样子,扶着她在玄关说,“去洗个澡吧。” 阮星潋点点头,“叶医生,你真是个……大好人。” 大好人? 他不是好人,甚至可能不是人。 叶慎眯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对阮星潋道,“二楼是浴室,你自己进去就好,边上的衣柜里有我的衣服,你不介意的话出来可以穿。” 阮星潋意识模糊,但还是努力看了一眼周围,她说,“叶医生,你这么有钱,住……大,大庄园啊。” 叶慎面不改色地说,“朋友借我住的。” “……也是因为你救过他,他的命?” “嗯。” “过,过命的交情啊,叶医生。” 阮星潋磕磕绊绊往浴室走,叶慎在她身后盯了好一会,男人双手抱在胸前,似乎是在观察阮星潋醉酒的状态,从他对她身体的了解程度来说,这个女人是不擅长喝酒的,今天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次性灌了自己好多。 莫非是……因为薛暮廷? 意识到这个,叶慎挑了挑眉,轻轻啧了一声,见她进去了,叶慎便站在门外好一会,一直到听见客厅里传来什么动静,叶慎往外走,出去一看,就发现了阮星潋先前进屋的时候把手机放在了客厅玄关处。 如今手机正响着呢。 叶慎上前看了一眼号码,号码上还有备注。 备注是狗娘养的薛暮廷的小号。 “……”叶慎等到铃声响到最后一下,终于接了起来。 对面薛暮廷的声音伴随着嘈杂的酒吧声响一并传来,“阮星潋,你他妈上哪去了?你一个女人喝多了自己能回去吗?还有,今天晚上你跟那么多男模坐一块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但你也要知道要点脸啊,传出去说我们薛家退了你,害得你自甘堕落,人家会怎么说我们薛家?” 叶慎听着,没说话,只是在薛暮廷说完这个以后,低笑了一声。 这一笑,让薛暮廷全身的神经都猛地绷紧了,他一颗心直接被提到了嗓子眼里,怎么会有男人的笑声? “阮星潋?你是谁!阮星潋呢!” 叶慎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在最清冷好听的程度,说了一句,“我是男模。” 四个字说出去以后,对面沉默了。 沉默的那几秒钟里,薛暮廷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血液倒流,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给阮星潋的电话,居然……是男人接的! “她在哪?” “她在洗澡。” 这四个字说出来更暧昧了,叶慎火上浇油一把好手,还要多说一句,“一会让她给你回一个?” “……你敢碰她一下,你等死吧!” 薛暮廷在沉默过后彻底爆发,也许是他自己也喝了酒,导致现在他说话都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愤怒裹挟了他的理智,英俊的男人近乎咆哮着大喊,某一瞬间终于融入了背景酒吧里喝多发疯的众人,变得和他们一样毫无理智,“听清楚我说的了吗,你敢碰阮星潋一下你等死吧!” 他现在就派人去查这个手机的ip地址在哪,他容忍不了阮星潋被别的男人动一下! 叶慎都还没说话,薛暮廷就把电话挂了,用指甲盖想想都知道堂堂薛少现在定是在找人查他们的位置,叶慎放下手机,笑着摇了摇头。 薛暮廷,阮星潋可是你亲手推开的。 至于等死?他最不怕的就是死。 他将阮星潋的手机关机了,随后去敲了敲浴室的门,生怕阮星潋喝了酒,情绪放大了,不想活了,把自己洗死在里面。 结果没动静,叶慎破门而入,就看见阮星潋真就把自己的头埋在浴缸里,整个人一动不动的。 叶慎当场就气笑了。 他走上前,轻松地拎起了阮星潋,提溜着她后脖,还帮忙甩了甩阮星潋脸上的水珠。 水珠挂在她略带红晕的脸上,都快把妆都卸得差不多了,偏偏越发显得清透。 阮星潋双目紧闭,呼吸也是微乎其微的,叶慎下意识掐了掐她人中,回过神来男人直接将她从浴缸边上抱起来,随后替她擦干了湿漉漉的手臂,最后将她抱回了床上。 耳边响起薛暮廷方才那句带着怒意的话,叶慎勾唇笑了笑。 ****** 阮星潋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第一句话是:我重生了,重生在—— 边上碰到了谁凉凉的皮肤,阮星潋倒抽一口气,一个坐起,看见自己身边躺着叶慎。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来确保自己的感观还在,紧跟着阮星潋狠狠拍了一下叶慎,叶慎睁眼,眼里似乎还有血丝,“怎么了?” “我没死?!” 阮星潋说,“还是我真重生了?!” 叶慎乐了,撑着从她身边坐起,问她,“喝多了还没过劲儿呢?” 阮星潋说,“叶医生,我昨天喝多了,我以为……” 叶慎揉揉眼睛,眼里血丝没了,他清了清嗓子,“昨天问你家在哪,但你醉得厉害,话都说不上来,我就贸然把你带回来了。” 阮星潋点头,“那你怪贸然的,我一觉睡醒发现和你在一张床上。” 叶慎呵呵冷笑两声,“你意思我该把你丢地上?这是我家,是我的床。” 阮星潋立刻将被子拉到了自己身上,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也已经不是昨天那一套,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这衣服是谁给她换的。 虽然她不是那种特别封建的女人,但是到底刚结束一段感情,这样对他们双方来说发展都太快了,不够负责,是她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叶医生,我俩没……发生什么吧?” 叶慎怪好笑地看着她,“你是想呢,还是不想呢?” 阮星潋毛骨悚然,“你应该不是那种人吧叶医生。” “确实。放心吧。” 这个时候,叶慎看着她,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对人没有那种,性欲。” 我没有性欲。 怎么会有人把话说这么直白,并且这么……惊世骇俗? 阮星潋说,“好了叶医生,你别说了,我想找个洞钻进去。” “找洞没事,别找死就行。” 叶慎说话惯慵懒的,他轻描淡写地讲述了一下昨天阮星潋在浴室里寻死的行为,“酒喝多了就开始不想活了,你想淹死在我的浴室里,来帮别人把这块地带的房价打下来吗?” 阮星潋缩着脖子,那她昨天肯定是喝得太多,才会这样冲动,如此一来对叶慎还多了些愧疚,感觉自己给别人惹麻烦了,“下次不会了。” 见她像一只小白兔,叶慎挑了挑眉,“要我送你回去吗?你手机在外面客厅。” 阮星潋立刻从床上跳下去,脚还有点软,但她依然大步往外走,“不能再麻烦你了叶医生,我,我自己能回去。” “别再这么随意地找死了,听到没?”叶慎的声音凉飕飕地传来,“找死也是徒劳。老老实实活这半年吧。” 有他在,她不可能死。 阮星潋听不懂他背后语气里的深意,只能点点头,此时此刻她心跳得厉害,去外面拿了手机,还以为是没电关机了,扭头回来找卧室里的叶慎。 叶慎靠着床,见她去而折返,意味深长地勾唇,“嗯?” “叶医生,麻烦你帮我打个车哦,我手机好像没电,自动关机了。” 是他把手机关机的。 不过叶慎没说出来真相,反而道,“你麻烦我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件了,去外面等着吧,我的司机会送你。” “你还有司机啊?”阮星潋的记忆里似乎浮现了什么,“是昨天地下车库那帮人吗?他们喊你什么呀?” 好像是叶总。 “朋友借给我的司机。” 叶慎面不改色地说,“庄园里那辆车就是,你现在可以去了,司机在等你。” 阮星潋懵懵懂懂地坐上了叶慎的劳斯莱斯,等到劳斯莱斯停在她租的房子楼下时,阮星潋看见有一个男人的身影直勾勾冲着车子奔过来! 阮星潋一惊,看见薛暮廷那张俊美又写满了愤怒的脸在窗外,他狠狠地打了两下车窗,“阮星潋你他吗给我下车!” 前面开车的司机看了一眼后面的阮星潋,女人赶紧说了一句抱歉,随后立刻拉开门下车。 见到她出来,薛暮廷一把将她拽过来,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那辆逐渐开远的劳斯莱斯,又回头看阮星潋。 她的脸好白,又白又……漂亮。 是薛暮廷一点都不想承认的漂亮。 男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傍大款了?” 阮星潋听见薛暮廷这话,心里就跟针扎一样,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昨天去哪了?哪个男人带你走了?老子查不到你的ip地址,在你家楼下等了一晚上你知道吗!!”薛暮廷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咬牙切齿,天知道他这一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看着阮星潋从这辆陌生的莱斯劳斯车上坐下来,薛暮廷心都凉了半截了! “昨天的酒局是你们赶我走的,我如了你的意,你现在来追问我去哪了,真有意思。”阮星潋推了一下薛暮廷,“不舍得我走,当初赶我做什么?做给你的许绵绵看吗?” “谁不舍得了?!”薛暮廷听见这三个字,就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样,“我只不过是生怕你又在背后耍小花招——” 小花招? 阮星潋冷笑了一声,自顾自往家里走,结果背后薛暮廷跟着她爬了三层楼,一直到阮星潋拿钥匙打开了出租屋的门,薛暮廷也没离开,就这么站在门外,阮星潋回望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是我想问你的。” 薛暮廷硬是从门缝里挤了进去,把家门一关,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阮星潋,向来冷漠的眉眼里多了几分对阮星潋的隐忍与不解,“你自从跟我闹完以后性情大变,到底是……要干什么?阮星潋,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经历了什么?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你想听什么?听我说是因为离开你,我接受不了,被刺激了才会变成这样吗?” 阮星潋说的话不知为何令薛暮廷刺痛了一下。 “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在我身上寻找优越感?这么多年,你听我不知廉耻地说了无数次我爱你,还没听够吗,薛暮廷!”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薛暮廷的瞳孔缩了缩。 我爱你。这三个字,过去阮星潋常说,在他深夜回家对她冷漠以对的时候,她会小心翼翼地尝试表达这样飞蛾扑火的感情。 她说了无数次。 如今分手了,闹掰了,她不说了。好像也,不爱了。 薛暮廷哑然,感觉一颗心如坠冰窟,冷得有些……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