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总还虐吗?夫人她不会回头了》 第1章 没了孩子,我是你泄欲的工具? “薄宴淮,是你做的吧?” “他是一个生命啊!也是你的孩子啊!” “难道就因为安柔回来,你连自己的骨肉也要亲手打掉?” “……” 薄家别墅。 安凝躺在床上,因刚流产,她的身体极度虚弱,脸色更是苍白得不成样子。她不明白,薄宴淮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你为什么不要他,你没有资格这么做!” 薄宴淮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眉头微蹙,他可没兴趣折腾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不过以安凝一贯的手段…… 半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薄夫人,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他轻抚上安凝的脸颊,又倏地捏住了她纤细的颈子,微微用力:“你自己的错,不要扯上安柔!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许你怀孕!” 不是安柔? 那就是薄宴淮的决定? 她拼命想要挣扎,却实在没力气,只能任由薄宴淮的手越收越紧。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不想……我吃过药的!”看着薄宴淮冷漠至极的目光,她突然觉得这三年来,她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她知道薄宴淮不爱她,却不明白为什么他连他们的孩子也不能接受。 她以为,三年了,他们之间总归是有感情的。 可她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绝情。 为了打掉她的孩子,薄宴淮竟然直接将她迷晕,醒来之后,除了满身的疼痛再无其他知觉。 看着安凝痛苦的样子,薄宴淮松开手,任由她像快要干涸的鱼般大口喘息。 “这就是你吃过的药?” 他拿起床头的药瓶,毫不留情地倒在她身上。 冰凉的药片滚落全身。 安凝身子一颤,刚要开口,却突然发现散落的药片竟然有些大小不一,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薄宴淮以为她故意在药里面动手脚,就像三年前,他以为她算计他,爬上了他的床。 她浑身冰冷,颤抖着解释道:“这不是我做的!” 薄宴淮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不是你还能有谁?” “当年你费尽心机爬上我的床,现在又不择手段怀上我的孩子!” “安凝,你就这么贱?” 他毫不掩饰的讥讽,似乎是在提醒她,他对她有多么厌恶! 当年的事,她也曾解释过,只不过他从不相信。 每次的解释,换来的也只是他无情的羞辱,他对她毫不怜惜,只是单纯的发泄欲望。 每一次的颤抖,都让她清晰地明白,他不爱她!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不是我做的……” 她的辩解,薄宴淮只觉得恶心! 在他眼里,安凝怀孕无非是想利用孩子彻底套牢他。 她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妥协? 可这不是三年前! 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他挑起她的下巴:“我以为这三年你已经学乖了,没想到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和从前一样贱!” 她别过头:“就算你再讨厌我,他身上也流着你的血!” 薄宴淮轻笑一声:“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会让你这样的女人生下我薄宴淮的孩子?” “我不妨再告诉你,就算你留下他,我也不会认他,从你肚子爬出来的东西,只会跟你一样让我恶心。” 薄宴淮的话让她一阵眩晕,下意识攥紧了床单,试图克制自己冷静。 她原本以为薄宴淮只是不想和她有孩子,却没想到,他对自己已经厌恶到了这种地步。 薄宴淮的每一句话,都让她痛得喘不过气。 薄宴淮的手机突然响起。 即使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安柔打来的。 自从一个月前安柔回国后,他经常外出,还夜不归宿。 她知道,他一整颗心都在安柔那里。 可她还是抱着一丝期望,拼命讨好他,尽力满足他,每次安柔来电,她都想尽办法求他留下。 结果换来的却是他发泄过后的弃如敝履。 薄宴淮接通电话,神色稍霁。 似乎只有在那个女人身上,他才会表现出那一份独有的温柔暖意。 “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他冷冷瞥了眼安凝,摔门离去。 从前,她或许会挽留,可这一次,她不再强求。 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薄宴淮,三年前是我一意孤行要嫁给你。 我弥补了你三年,爱了你三年。 从现在开始,我们到此为止吧…… …… 一周之后,安凝身子好了许多,她收拾好行李,等待薄宴淮回来商量离婚的事。 手机罕见地震动了几下,她点开手机。 同学群里有人发了一张第三视角的照片,并附言:官宣!高冷禁欲霸总男神薄宴淮居然有女朋友了! 安凝点开那张照片,放大,再放大…… 照片里的男人是薄宴淮,身边的女孩她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安柔。 她知道薄宴淮去找安柔,没想到,他们之间已经如此亲密。 整整三年,薄宴淮从未在外人面前提过自己,更别说保留一张像这样的合影了! 她甚至连留下孩子的权利都没有…… 她站在落地窗前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心如刀绞。 怔愣间,她被薄宴淮推门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转过身,想要和他说离婚的事,却被他直接抱起扔在床上。 “薄宴淮,我要和你离……” 话刚出口,薄宴淮便吻了上来,他身上酒精的气味混合着一道熟悉的香水味。 那味道,是安柔毕业时的得意之作。 她猛地推开薄宴淮,香水的味道让她极度恶心! 她最近已经在慢慢恢复味觉,对气味尤其敏感,他怎么敢在碰了安柔之后还来碰她? 她跑到床尾却被他拦腰抱回,身上的睡衣也被他撕扯得不成样子,她急忙拦住薄宴淮解皮带的手。 “薄宴淮!我刚没了孩子!” 他动作未停,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她双手抵在他胸膛,试图唤醒他最后的理智:“薄宴淮,我还很疼,不要……” 他顿了顿,俯在她耳边道:“我问过医生,可以做!” “你真是疯了!”安凝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顾忌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啊! 是不是在他眼里,她只是他泄欲的工具? 然而她的反抗似乎惹怒了薄宴淮,他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捏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则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 “薄夫人,满足我,是你作为妻子应尽的义务!” 他俯身,继续着这个毫无情欲的吻。 血腥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她集中全身的力气猛地一下推开他,伏在在沙发上大口喘息,甚至紧张到干呕出声。 薄宴淮感受着舌尖的刺痛和口中的腥甜:“怎么?觉得我的触碰恶心?” 薄宴淮不顾她的狼狈,重新将她扯起来按在身下。 安凝自从失了嗅觉之后很少出门,调香行业里几乎已经没有了她这个人了。 她除了能在家帮他配制一些香薰缓解头痛,她还会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她离不开他! 而他,只需要她顺从,如果连这都做不到的话…… 薄宴淮眸色一沉,拽住安凝的脚腕将她从沙发拖到了地上。 她惊呼一声,试图伸手拿回被剥落的睡衣遮住身体,却被他按住手腕禁锢在头顶。 看着身下的柔情,薄宴淮俯下身,在她耳边道:“不是早就看过了?三年前你爬我床的时候,可没这么纯情!” 三年前,她惊慌失措地发现自己失了身,却又庆幸身边的人是薄宴淮。 虽然狼狈,但好歹是她喜欢的人,所以即便没有婚礼、没有承诺,她还是满心欢喜地跟他领了证,甚至在明知薄宴淮不爱她的情况下,卑微地满足他在床上所有的需求。 可现在,她后悔当年的幼稚! “薄宴淮,你就不怕我再怀上你的孩子?!”她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我不会再吃药!” 薄宴淮一只手禁锢着她,另一只手打开床头的抽屉,拿出套子:“薄夫人,这样会让你好受点吗?” 她屈辱地咬牙转动手腕,试图挣脱薄宴淮的禁锢,可她的挣扎在对方眼中却成了赤裸裸的勾引。 “薄宴淮,你无耻!” 薄宴淮似乎轻笑了一声,略带羞辱意味地打量着她脖颈以下的每一寸肌肤:“我无耻?你敢说现在这样,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她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他的羞辱更让她浑身发寒,整个人都在抖。 结婚三年,她爱他爱的卑微,亲近的时候无论薄宴淮对她摆出多么难堪的姿势,她也从没拒绝过他。 因为她知道,外面的那些绯闻,不过是他的逢场作戏。 她知道,薄宴淮不屑于碰其他女人。 她还知道,他只碰过她。 当年的事情,虽然她也是受害者,但对于薄宴淮,她还是愧疚的。 毕竟那件事,是在薄宴淮和安柔订婚的酒店里发生的,安柔一气之下出了国,断绝了和国内的一切联系。 而她嫁给了喜欢的男人,总归是占了便宜的。 她以为,只要嫁给他,就算薄宴淮不喜欢自己,就算他出轨,都没关系。 可直到安柔回来,她才明白。 他对她,从来都只有玩弄! 她垂眸不再看他,声音冷静得不像话:“薄宴淮,我们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 薄宴淮闻言眉头紧紧猝起,剧烈的头痛袭来,他的情绪也不受控制地暴涨起来,他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拽到自己面前:“你再说一次!” 安凝涨红了脸,她知道薄宴淮的躁郁症发作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虽然眼前的人很可能要了她的命,甚至不需要负任何法律责任。 但她还是看着他的眼睛,解脱般地勾起唇角:“我说,我们到此为止!” 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薄宴淮有一瞬间真的很想弄死她。 安凝紧紧抓住的睡衣被他扔得更远。 她嘴里反抗的声音全都变成了呜咽,在薄宴淮毫不怜惜的占有下,最后变成了细碎的哭泣和求饶,可他并没有打算放过她,甚至是更加粗鲁和羞耻的对待。 这一场情事,双方都没有动情,有的只是带有惩罚意味的强制占有。 他冷眼,想看着她在自己身下哭泣、求饶…… 可她却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发一声。 看着她咬出血的唇瓣,薄宴淮越发肆无忌惮,没有任何怜惜,他甚至在她的耳边羞辱:“安凝,这是你自找的!” 剧烈的颤抖之后,她腹部有些绞痛,缓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看着地毯上的狼藉,瞬间有些崩溃,但看着整间屋子,哪里没有做过呢? 薄宴淮刚从浴室冲了澡出来,情绪似乎平复不少,他看着坐在地毯上的安凝,有些心烦意乱。 他走到她身边,伸手想抱她去浴室。 “别碰我!”安凝推开他的手,捡起睡衣披上,忍着双腿的酸痛独自走进浴室。 看着脚下的痕迹,薄宴淮又是一阵头疼,他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沙发靠手,看着浴室的方向。 安凝没有失去嗅觉之前,在调香方面很有天赋,即便后来因为意外再也闻不到任何气味,她也能凭借着丰富的经验调配出能够舒缓他情绪的熏香。 结婚三年,他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他甚至觉得,他对她有些依赖,但也仅仅是依赖她调配出的味道。 这三年,安凝从来没有拒绝过他,或许是这次怀孕,也是为了想要些真情。 淋浴声停了半晌,安凝依然没有出来,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于是走过去,推开了浴室门。 他的闯入让安凝一惊,她正在擦头发,见薄宴淮进来,她别过头,语气带了些嘲讽:“薄总兴致不错,想在这里做?我这么恶心的人,三年了,你还没玩腻?” 薄宴淮微微挑眉,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安凝,在他的印象里,这女人要么在他身下逆来顺受,要么拉着他求爱不许他去见安柔。 如今竟也学会了嘲讽,看来孩子的事情给她的刺激不小。 他来了兴致,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到洗漱台上,挤进她双腿间,挑起她的下巴:“怎么,才三年你就受不住了?” 她呼吸一滞,不得不承认,她没有薄宴淮这么绝情绝义! 她抬手甩了出去,可巴掌还没落到他脸上,就被他握住手腕压了下去。 他欣赏着安凝在他手下挣扎的样子,抚摸着她红肿的唇,像在逗弄听话的宠物:“说吧,想要什么?” 第2章 安凝,你让我变得肮脏! 安凝皱眉:“你什么意思?” 薄宴淮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判断她的反应几分真几分假。 “你偷偷怀孕,不就是想要些好处吗?说吧,想要什么?钱、珠宝、房产,还是别的什么,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满足你!” “不过……做的时候,记得开心点……” “薄宴淮,你真让我恶心!”她推开他,却又被他拽回怀中。 抬眼对上他戏谑的目光,她笑自己怎么会瞎了眼看上这么个男人:“薄宴淮,我也有我的尊严!” 他眼中嘲弄的意味更深:“安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年前你就没有尊严这种东西了!” 他将她抵在墙上,一手握着她纤细的颈子反复摩挲:“我对你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把不该说的话咽回去!乖乖躺在床上,做好你身为薄夫人的本职,少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让我反胃!” 安凝冷笑:“那么谁不让你反胃?安柔?” 薄宴淮蓦地收紧五指,直到她脸色涨红,才放开她:“你没有资格提安柔,我给你机会,这是最后一次!” 安凝缓缓滑跪在地上,劫后余生般地拼命喘息着,她几乎用生命证实了安柔在薄宴淮心里的重要程度。 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是安凝的手机。 薄宴淮明显有些不耐烦,直接抱她出了浴室,将她扔在床上。 她拿起手机接通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好听但略显疲惫的女声。 “安凝姐,你说的事情我考虑过了,我会离开宴淮哥哥,永远不再打扰你们!” 她知道,这又是安柔耍的把戏,从小到大,自己虽然很少回家,但每次回去,都会经历这样的算计。 不过这次她不打算再忍了。 “安柔,装无辜装可怜很有意思吧?我告诉你,薄宴淮三年前就被我睡了,你不嫌脏的话,请随意!” 电话挂断,薄宴淮的手机响起。 “薄总!你和柔柔说了什么?她突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薄宴淮眉头紧蹙,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意:“我马上到。” “谁给你的胆子招惹安柔?” “你最好离安柔远一点,这是我的底线!” “呵……” 她突然很想笑,笑自己在三年婚姻里的愚蠢! 她深吸一口气:“薄宴淮,我们离婚吧!” 薄宴淮睨了她一眼。 紧接着卧室门“砰”地一声关闭。 离婚? 又耍这样的把戏! 安凝看着关紧的房门,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彻底完了! “薄宴淮,如你所愿,从今以后,有关你的一切,我都不会过问!” 安凝一夜没睡,她托人找律师拟了一份离婚协议。 协议内容很简单,她与薄宴淮感情破裂,无法继续共同生活,无和好可能,财产方面,她净身出户。 站在薄氏集团大厦楼下,炙热的太阳,驱散不了她身上的寒意,这是她第一次来薄宴淮的公司。 薄氏集团一楼接待处,安凝被薄宴淮公司的前台人员拦住。 原因无他,她们并不认识她们的总裁夫人。 因为薄宴淮从来没有公开过安凝的存在。 “您好,非公司的外来人员,需要先预约才能见薄总,这边没有查到您的预约记录呢!” 安凝抿了抿唇。 对方的语气带了些鄙夷和嘲讽,听着有些不舒服,嘴角勾着冷笑道:“需要我给他打电话吗?” 两位前台小姑娘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然后相视一笑:“这年头,上赶着来倒贴的还真不少。”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们薄总年轻帅气还多金呢?” “最重要的是单身……” 二人旁若无人地聊起来。 安凝轻咳一声。 其中一人满脸不耐,撇了撇嘴,做了个没办法的表情。 “安小姐是吧?我们薄总很忙的,如果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请先回去,不要打扰薄总。” 安凝攥紧手中的离婚协议,随即拿出手机给薄宴淮打了过去。 如果他不接,那么她不介意在他的公司大闹一场。 30秒之后,电话接通。 “薄宴淮,我现在在你公司楼下,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了,我想,这件事应该不需要预约吧?”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瞬,半晌,他道:“进来吧。” 几乎是同时,前台也接到了总裁办的通知电话,两个小姑娘接起后震惊到瞳孔地震,一脸犯了大错的懊恼神情,电话还没接完,其中一个便推着另一个殷勤地帮安凝按好电梯。 小姑娘微微弯着腰,姿态略带了些尴尬和讨好,亲自引她到了薄宴淮的办公室:“安小姐您请稍等,我去敲门。” 透过办公室的暗玻璃,依稀可见两个靠在一起的身影,在小姑娘敲门的瞬间,又迅速分开。 安凝没多想,径直走了进去。 简约大气的办公室里,薄宴淮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神情淡漠,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一只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办公桌。 安柔手里则拿着一份文件,面带笑容,微微弯着腰,身子倾向薄宴淮的眼神方向。 她领口的扣子故意松散了两颗,娇嫩的春光在阳光下微微颤动。 安凝突然想到昨日群里,所有人都在说薄宴淮和安柔般配,这么一看,确实是郎才女貌,般配得让人嫉妒。 她别过眼,将手中的离婚协议推到薄宴淮面前:“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了,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安柔抬眼,似乎有些惊讶:“安凝姐来了?你身体好些了?” 安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两秒,云淡风轻地一笑:“大约比你要好一些。” 安柔红了眼眶:“安凝姐,你别误会,我和宴淮哥哥并不是每天都在一起!我才回国,是宴淮哥哥看我还没找到工作,说我可以试着做他的秘书……” 薄宴淮微微皱眉,他什么时候说要让安柔做自己的秘书了? 但这种事情,他没有跟安凝解释的必要。 安凝以为,她已经接受了薄宴淮的不爱,但没想到,此刻他的沉默竟还会让自己心寒。 他要安柔做他的秘书,那他们两个应该时时刻刻都能在一起了! 她得体地对安柔微笑,似乎是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嗯,挺好的。” 薄宴淮翻了翻那份离婚协议,“净身出户”四个大字略显讽刺。 “我什么时候说同意离婚了?” 薄宴淮将离婚协议往桌上一扔:“安柔,你先出去。” “宴淮哥哥,你和安凝姐有话好好说,如果是因为我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心里会不安的……”安柔把手搭在薄宴淮的胳膊上,很是善解人意。 薄宴淮没看她:“先出去。” 安柔只得退了出去,略有不甘地看了薄宴淮一眼,而后关上了门。 办公室的气氛突然变得压抑。 薄宴淮依旧坐在椅子上,对安凝道:“过来。” 她站在原地没动,反正都要离婚了,她没有必要卑微下去,她不欠他什么。 看着一而再再而三违逆自己的安凝,薄宴淮声音有些冷:“感情破裂,无法继续共同生活,无和好可能,净身出户……呵,就这么急着走?” “离婚协议的模板都是这样写的。” “既然是模板,那真正的理由是什么?是因为昨晚没舒服到?”薄宴淮语气上挑,满是戏谑。 安凝闻言皱了皱眉,想起昨晚的事,有些恼怒。 “薄宴淮,我在跟你说离婚的事!” “过来。”薄宴淮嘲讽地看着她略带羞愤的表情,“不然我过去?” 安凝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于是深吸了口气缓缓走到他身边:“说吧。” 薄宴淮一把将人捞进怀里禁锢着,放下手中的钢笔,轻易就弄得她满面潮红:“当年的事情还没赎罪,一个净身出户就想抵消得干干净净?” 在薄宴淮的挑弄下,她差点嘤咛出声,只能死死咬着唇,愤愤地看着罪魁祸首。 “想叫就叫出声来,现在这个地方和你当年爬床的地方选的一样好,不是吗?” 薄宴淮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当年她犯下的错! “薄宴淮,我已经说了无数遍,当年,我也是受害者!”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安凝被他毫不留情地扔了地面。 他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指:“监控清清楚楚拍下了你在我杯子里动手脚的画面,安凝,你该为此付出代价!” 她腿有些发软,狼狈地爬起来,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监控视频她也看过,但她根本不记得发生过在他杯子里动手脚的事,事后她怀疑视频被人刻意剪辑过,但时间过去太久,早已无从调查。 薄宴淮将纸巾扔到她的脚边:“把你的离婚协议拿回去,另外,离安柔远一点!” “薄宴淮,你既然这么在乎安柔,跟我离婚和她在一起不是更好吗?” 薄宴淮瞥了她一眼,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厌恶。 “你提她的名字都是在侮辱她!” 他压抑着愤怒,说出的话带着十分的凉薄:“安凝,你把我变成了和你一样肮脏的人,我不会放过你,也绝不允许你伤害安柔,记住了吗?” 肮……脏? 安凝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原来……这才是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结婚三年,她像个小三一样被薄宴淮隐瞒在大众视野之下。 原来是觉得她脏! 呵…… 她自嘲一笑,亏她还以为她能捂热薄宴淮的心,原来她做什么都是无用的,他讨厌的就是她这个人啊! 看着安凝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薄宴淮难掩烦躁,恨不得她马上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拿起离婚协议甩在她身上:“滚出去!” 这番薄情的话,让安凝本就冰凉的心,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温度。 她捡起地上的协议,笑得讽刺。 “薄总,也麻烦您也滚出我的世界!” 她转身离去。 看着安凝故作坚强,离去的身影,薄宴淮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头痛也随之袭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说那样重的话,或许是安凝真的把他气着了。 桌子上她调配的香薰也已经见了底,头痛愈发剧烈。 玻璃碎裂的声音从总裁办公室传出,门外的人噤若寒蝉,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进去询问情况。 安柔整理了下衣服,打算推门进去,俨然已经是总裁秘书的姿态。 刚推开门,薄宴淮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与她擦身而过。 “宴淮哥哥!” 薄宴淮没回应她,甚至没看她一眼,径直进了电梯。 安凝最近脾气大得很,她有什么资格跟自己提离婚! 回到家,家里舒缓他头痛的味道淡了不少,卧室里也没有了安凝的影子。 家里的佣人看着薄宴淮黑着脸楼上楼下走了好几遍,这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先生,夫人出去了。” “去哪里了?” “没说……” 薄宴淮身上寒气更重,他坐上车,司机问道:“薄总,去哪儿?” 空气中是许久的沉默…… 他也不知道安凝会去哪儿,自从她失去嗅觉之后,与她来往亲密的朋友已经很少了。 他拿出手机,试图给安凝打电话,提示音响了一遍又一遍,无人接通。 天气阴沉,蓄积了许久的雨终于倾泻而下。 半晌,薄宴淮开口道:“去宁安公墓。” 这里,是埋葬安凝爷爷的地方,虽然安凝是安父与原配所生的孩子,但她与安家人却不怎么亲近,反倒是安父与再婚妻子所生的女儿安柔与安家人更合得来些。 因为天赋异禀,安凝从小一直跟着爷爷学习调香,母亲死后,安父再婚,安家对于她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嫁来薄家以后,安家人彻底与安凝断了往来。 所以,离开薄家,她无处可去。 透过车窗,外面的雨势丝毫不减。 安凝蜷缩成一团靠在爷爷的墓碑旁,大雨倾盆,她就那么任由大雨淋着,没有动作也没有表情,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司机试探着问道:“薄总,要不……我去送把伞?” “不用!” 话音刚落不到半秒,薄宴淮就自己拿伞下了车,朝安凝走去。 安凝一袭白裙早被雨水打湿得透彻,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眼角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她唇色苍白,整个人被冻得瑟瑟发抖,虚弱得不成样子。 薄宴淮将她笼罩在伞下,态度有了些缓和:“闹够了吗?” 第3章 薄宴淮,离婚吧! 安凝依旧静静地坐着,她想陪着爷爷,也想要爷爷陪陪她,她实在太孤独了…… 她想去到一个不会让她心痛的地方,可居然没有一处能让她容身,只有爷爷不会嫌弃她。 不会嫌弃她脏…… 薄宴淮蹲下身,看着安凝苍白的小脸:“好了,别闹了,跟我回去。” 她终于有了些反应,抬起头,看着这个让她一度痴迷的男人,忽然之间就没了情爱,她颤抖着唇,颤抖着声音开口:“薄宴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脏?!” 她没有声嘶力竭,没有崩溃哭喊,只是红着眼,用近乎破碎的声音控诉着他对她的伤害! 她不明白,薄宴淮是说她的人脏,还是说她的爱脏,还是两者都有? 可她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她也是受害者,可是,没有人相信她…… 薄宴淮感觉心脏似乎被重物压住,有些憋闷,他忍着剧烈的头痛,将她拥进怀里:“我们回去吧。” “回去?我的孩子没了,我们还回得去吗?” 安凝靠在他的肩膀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从前,她觉得只要能见到薄宴淮,就是幸福的,可现在,她就在他怀里,却如同身在冰窟。 因为薄宴淮不爱她。 她推开他,虚弱的声音疏离又决绝:“薄宴淮,离婚吧。” 薄宴淮心头猛地一颤,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抱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安凝从来都是温顺的,听话的,甚至是有些卑微的,她从没发过脾气,也从来没有违拗过他的意思。 这些年,她伪装得太好,或许她本来就是这样善于伪装的人,因为一个真正柔弱善良的人,怎么可能设计出那样卑劣的事?! 安凝,我不会放你走,这样的伪装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 他似乎没有听见她说的话,直接将她抱在怀里,起身带她离开。 她在他怀中挣扎,薄宴淮扔了伞,将她狠狠禁锢在怀里,低头吻了上去,他贪婪地沉浸在她身上残留的香薰气味中。 往日,在他们接吻的时候,安凝总会下意识闭上眼睛,热烈地回应他。 可现在,除了失望和冷漠,他再看不到她眼中的其他情绪。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喜欢的是这副身体,她爱不爱的,重要吗? 一吻结束,他头痛的症状有所缓解,他在大雨中看着安凝精致的眉眼,抚上她的脸,他从未如此温柔:“回去吧,别再闹了,嗯?” 她无法将那根刺从心中拔出,只要回想到薄宴淮的话,她的心就会鲜血淋漓。 她看着眼前她爱了近十年的男人,无力地勾了勾唇角:“薄宴淮,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不爱我,耗着我,也是在耗着你自己!” “是吗?” 薄宴淮冷笑一声,耐心耗尽,他冷着脸,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后座。 “据我所知你爷爷桃李满天下,再敢离家出走,我不介意让他们从调香行业里永远消失!” 本该死透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她抓住薄宴淮的胳膊,终于有了些其他的情绪:“你要做什么?” 他捏着她的下巴,毫不怜惜地用了些力气:“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的听话程度,决定了他们的未来,明白了吗?” 安凝浑身颤抖,却不是因为寒冷,她相信薄宴淮说得出便做得出,而且他在说出来之前已经在心里酝酿许久。 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其实薄宴淮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所以她从前到底爱他的什么? 她推开他的手,无力地将头倚在车窗旁边:“开车吧。” 薄宴淮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找出一件自己备用的西装,丢到她身上。 安凝没有动作,薄宴淮也没再搭理她,二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降到了冰点。 司机没敢回头,弱弱地问了一句:“要不要就近找家酒店,您二位身上都湿透了……” 薄宴淮搁在座位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一直震动着,安凝听不下去地撇了眼来电显示,声音有些嘶哑:“安柔的,你不接吗?” 薄宴淮接通电话,安柔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相比于昨天,她的声音少了些虚弱,多了些亲昵。 “宴淮哥哥,我妈妈做了些你爱吃的菜,晚上来我家吧,咱们一家人一块儿聚一聚!” 薄宴淮偏头看了安凝一眼。 这里离安家很近,她浑身湿透,状态看不起来有些糟糕,正好她也很久没有回安家看看了,就当是陪她。 “嗯。” 电话挂断,薄宴淮开口:“去安家别墅。” 顿了顿,他又道:“安柔确诊了重度抑郁,到了安家,不要做过分的事情刺激她。” 安凝没出声,这算是警告吗? 她今天见安柔,觉得她精神还不错。 算了,薄宴淮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就不去了,你随便把我放到哪里都可以。” 她有些冷,还有些困,她真的很累。 安家那些人,她更不想见。 薄宴淮盯了她半晌,看她脸色苍白昏昏欲睡的样子,终究没跟她计较,还是带着她一起去了安家。 安家人早早就准备着迎接薄宴淮的到来,只不过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安凝,一时间有些不自在。 安凝心中难过,原本应该与自己最亲近的父亲和哥哥们,如今都站在安柔母女身边。 一家人围着薄宴淮嘘寒问暖,她被晾在一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安父蹙着眉,看着她浑身湿透的样子:“进来吧,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 安柔见父亲出声,也热络地上前拉着安凝的手:“安凝姐,你看你都湿透了,我带你去楼上洗个澡,再让李阿姨给你找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别客气,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安凝默默抽出自己的手,虽然面无表情,可心里确是剜心剜肺般地疼,明明这里,也是自己的家啊。 三年没回安家,这里早就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了,她的房间被堆满了杂物,原本属于妈妈的私人调香室也被改成了佣人房。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看去想。 安柔将她带到浴室,双手环抱倚在门边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直说吧。”安凝就见不得她那副做作样,直接开门见山。 安柔倒也没客气:“和薄宴淮离婚吧,他不喜欢你,就算你拖着,他最后也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安凝闻言淡淡一笑:“安柔,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薄宴淮不会娶你,更不会碰你。” 她将这话说出口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这对安柔伤害更大,还是对自己伤害更大。 但这确实是薄宴淮亲口说的,因为自己玷污了他,所以他才娶了她。 因为安柔在他眼中完美无瑕,所以他才不会碰她。 “你不用在这里阴阳怪气,他连你的孩子都不肯留,离婚是早晚的事!” 听到孩子,安凝心头刺痛,但表面仍旧无所谓:“你也看到了,离婚协议我已经递到他手里了,是他自己不肯离!你既然这么有把握,不去说服薄宴淮,为什么要来说服我?” 安柔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咬着唇,转身跑下了楼。 安凝也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墙滑坐在地,腹部翻起阵阵绞痛,她浑身发冷又疼得冷汗直冒,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的厉害。 她发烧了。 她强撑着身子站起,褪下了粘在身上的湿衣服,匆匆冲了个澡,换上了佣人准备的干衣服后下了楼。 楼下氛围有些奇怪,似乎有什么情绪一触即发。 安家人戒备地看着安凝,他们身后护着的,是红着双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安柔。 安柔脚下,扔着一把水果刀,她的胳膊似乎被刀划了道口子,冒了几滴血珠。 安柔的母亲秦玥第一个忍不住了。 “你们都不说话是吧?都护着这个贱人是吧?好,那我来说!” 秦玥异常愤怒,气得直接想冲上来掐死她:“你到底对柔柔做了什么?!三年前你把她害的还不够惨吗?如今你又想害她?!你心里要是有什么怨气,冲我来好了!别来伤害我女儿!” 安凝本就发烧,秦玥声嘶力竭的咒骂倒让她清醒了几分,她觉得这一家人真有意思,他们对安柔从来都是无条件的信任,对她则是百般怀疑。 秦玥还想伸手打她,却被安凝一把抓住手腕甩到一旁。 “你应该问,你的女儿对我说了些什么!” 安父将秦玥抱在怀中安抚,而后开口训斥安凝:“柔柔有抑郁症你不知道吗?就算她说了什么,你就不能让着点她?你这个姐姐是怎么当的,这么些年简直白活了,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了!” “姐姐?”安凝嗤笑,“我母亲去世那年,你把安柔母女带回家,她只比我小一岁!是你婚内出轨,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安凝就有本事把他们气得想喊打喊杀。 安父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也知道自己做了丢人事,碍于薄宴淮还在这里,他瞪着安凝没再出声。 秦玥试图岔开话题,她推开安父转而去抱安柔,把安柔的伤口展示给薄宴淮看:“薄总,之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这件事,您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您可是答应了要照顾柔柔一辈子的!” 安凝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照顾安柔一辈子? 他们婚都还没离,他就对安柔许下这样的承诺? 薄宴淮将她拉到一边:“来之前我告诉过你,不要刺激安柔,更不要伤害安柔,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 “薄宴淮,你听清楚,我没有刺激她,我本来就不想回来!是你硬拽着我来的,别想把她的事情跟我扯上任何关系,我也嫌脏!” 他声音冰冷,对她的辩解充耳不闻:“道歉。” 安凝点点头,她不在乎薄宴淮怎么想。 “我没有错,更不会道歉,如果你觉得是我的问题,那就报警,安家不是没有监控,我们好好查一查!” 安柔有些心虚,不顾胳膊上的伤口,突然扑到薄宴淮身边,拽着他的胳膊,哭得娇弱可怜:“宴淮哥哥,你不要怪安凝姐,她不是故意的,我知道,这三年,她也不好受……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安柔说着,突然情绪崩溃,独自跑上了楼。 秦玥连忙对薄宴淮道:“辛苦薄总去帮忙照顾下柔柔吧,别再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在国外的这几年,她每次打电话回家问的都是你的消息,她是太在乎你了。” 薄宴淮抬腿追了上去,临走时,他扯过安凝的衣领,目光复杂:“我对你很失望。” 安凝觉得自己眼前发黑,几乎已经是身体极限,但她还是支撑着,将同样的话还给薄宴淮:“我也是。” 一阵眩晕袭来,她跌坐在地,下意识抓住了薄宴淮的手。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顿了下脚步。 只不过,他觉得这女人的演技真是十分拙劣,于是毫不留情地甩开了她。 她看着曾经心爱的人追随安柔而去的背影,她想,即便不离婚,她也一定要离开薄宴淮。 雨整整下了一天。 天色渐晚,外面一片漆黑,她挣扎着爬起来,最后看了眼薄宴淮离开的方向,然后毅然决然地走入黑暗,离开了安家。 …… 直到凌晨,薄宴淮才将安柔安抚睡,他突然有些心慌,于是下了楼,想看一眼安凝。 他之前触碰她的时候,发现她的肌肤烫得厉害,他当时气急,认为她在无理取闹,一时忽略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刚没了孩子,又淋了那么久的雨,脸色也是凄厉的惨白,或许当时她真的很难受,是有些发烧才会站不稳摔倒,他得亲自看她一眼才能安心。 可楼下早就没有了安凝的影子。 问了安家的佣人,她们只说,大小姐冒雨出了门,至于去了哪里,她们也不知道。 安家别墅偏僻,她又没有车,这个时间她能去哪里? 他全无困意,突然有些烦躁,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 他头一次对那个女人有了不安和担忧的情绪。 她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她那样自私的人,无论去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根本不用担心! 沙发上坐了半晌,他再次拿出手机拨通了安凝的号码,直到提示音结束依旧还是无人接听。 他突然有些体会到她每次打电话给他时、无法接通的心情,或许她也会有处理不了的事情需要自己的帮助…… 第4章 你非要这么羞辱我吗? 薄宴淮按了按隐隐胀痛的太阳穴,愈发烦躁起来,打电话回薄家,佣人回复说夫人一直没回来。 他又打电话给秘书,让他询问所有与安凝有联系的人,只要查到她的去向,第一时间通知他。 看着外面的雨势依旧不减,他忽然想起安凝那苍白的小脸和那双满是失望和痛心的双眼。 他又想起她辩解时那豁出一切的样子,眸低划过一丝晦暗,他抿了抿唇,再也坐不住,起身离开了安家别墅。 安凝漫无目的地走出别墅区,她觉得自己浑身滚烫,却又冷得想裹被子。 那股寒意仿佛从她的骨髓中渗透出来,她只能抱紧自己,牙关咯咯作响。 她不想回薄家,却又不知,此时此刻她还能去哪里。 这三年,她失去的太多了。 她仰起头,看着路灯下的盈盈细雨,湿了眼眶。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刚想回头,却被人用刀抵住了脖子:“你就是安凝?” 脖子上刀刃触感冰凉,仿佛随时会划破她的动脉! 她强撑着打起了精神:“不要冲动,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别墅区有车出来,灯光刚好打在两人身上,安凝想求救,脖子上的刀却毫不客气地划破了她的皮肤。 她不敢再轻举妄动,脖颈间阵阵刺痛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 “我可以给你钱!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她头痛欲裂,此刻也只能靠着肾上腺素带来的片刻清醒,勉强与身后的人周旋。 “我不要钱……” 那人猛地扯住她的头发,她听得出他话语间咬牙切齿的意味:“趁早跟薄宴淮离婚,否则下一次,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从别墅区出来的车几乎已经行驶到近前,那人将安凝猛地往车前一推,自己则从小路跑了。 幸好刹车及时,安凝趴在车前,差点被卷进车底,她狼狈地想要站起身,却因为起得急了,眼前一花,又重重跌坐回了原地。 驾驶室里的人走了出来,她有些无力:“实在不好意思……” 抬眼,却见开车的人是薄宴淮。 悬着的心慢慢落了下来,看到薄宴淮,她总是心安的。 薄宴淮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爬起又跌倒,眼底一片冷漠:“薄夫人跟奸夫私会,不会正巧被我撞见了吧?” 刚落下的心瞬间又揪痛了起来,她不顾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咬着牙,缓缓站了起来。 她懒得多看薄宴淮一眼,转头就走,走得干脆,险些滑到。 薄宴淮下意识去扶,也被她甩开。 若车里下来的是个陌生人,她甚至都愿意冒险求对方带自己去医院。 可偏偏是薄宴淮! 刚走了两步,她又被薄宴淮狠狠拽了回来,鼻子的柔软磕着他胸膛的坚硬,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薄宴淮垂眸看着眼泪汪汪的安凝:“不打算解释一下?” 安凝推开他,笑得有些讽刺,她没忘记刚刚在安家,他是怎么不分青红皂白怀疑自己的。 “解释什么?解释了你会信?” 听着安凝话中的嘲讽,薄宴淮有些动怒。 最近一段时间,她似乎在慢慢脱离自己的掌控,从前她从来不会,也不敢用这样嘲讽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薄宴淮捏住她纤细的颈子,将她按倒在车的引擎盖上:“薄夫人,我可还没同意离婚,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话还没说完,他觉得手指间一片温热,松开手,手指上的猩红在灯光下尤其刺眼。 “你……” 薄宴淮一愣。 难道是刚刚那人用刀伤了她? 安凝下意识想起身,却被薄宴淮强行按了回去,他拨开她的长发,看见了她脖子上细细的伤口。 幸好没有伤到动脉,但伤口很长,还是出了不少血。 “是刚刚那个人伤的?认识他吗,看清长什么样子了?”薄宴淮皱眉,声音明显冷了下来。 安凝用衣领遮了遮伤口,她不想让薄宴淮觉得自己在故意装可怜。 “没看清脸,但他好像知道我是谁。” 看来那人没把他薄宴淮放在眼里,明知安凝是他的妻子还敢伤她! 他眸色一暗。 “还有其他地方有伤吗?”薄宴淮还想再看看她的伤口,却被她推开。 “不用你管!” 现在连碰都不让了? 他将人拉到自己身前:“还是说,你认识那个男人,想要替他隐瞒?” 安凝本就难受至极,被他这么猛地一拽,更是眼前一黑,脑仁一阵剧痛,她缓了半天,只想早点摆脱薄宴淮。 她难以置信,薄宴淮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别这么瞪着我,你这么急着离婚,难道不是外面有了奸夫?” 薄宴淮眯了眯眼,安凝嫁给他就是为了钱和地位,如今这两样她还没有得到,就这么急着离婚,除了心里有别人,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看着她愈发红润的唇,占有欲瞬间侵蚀了大脑。 他俯身吻了上去,安凝的唇一片灼热,今天的她似乎格外有兴致! 难不成,刚刚她就已经开始跟那个男人调情了? 这想法萌生的瞬间,他便暴力地将人又压回了引擎盖上,接吻的力道也让安凝逐渐不能承受,睡裙被掀起的瞬间,她一个激灵,猛然清醒! 她不是开放的人,薄宴淮在床上磋磨她已经让她难以承受,他还想在外面这样羞辱她吗? 他到底拿她当什么?! 她一巴掌扇在薄宴淮的头上,终于获得了片刻喘息:“薄宴淮!你非要这么羞辱我吗?!” 她瑟缩着,将被撩起的裙摆拽了又拽。 不知是发烧还是情欲,她满面潮红,愤怒地推开薄宴淮:“这里离安家不远,你要是想要,大可回去找安柔!小心被谁拍了去,脏了你薄总的名声!” 她不想再过任人摆布的日子了! 这样的羞辱,她不会再承受! “而且我告诉你,从我向你提出离婚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所以,别碰我!” “你以为我愿意碰你?”薄宴淮一步一步靠近她,逼得她连连后退,“是你先招惹我的!” 安凝知道他说的是三年前,但她不想跟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争辩。 “薄宴淮,那件事已经过去三年了,就算你要惩罚我,这三年我也已经赎罪了,而且当年的事我没有错,我不需要对你们任何一个人负责! 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离婚,就像你答应了的……照顾安柔一辈子……” 安凝顿了顿,有些说不下去。 “所以,我们离婚吧。” 薄宴淮的目光落在安凝身上,似乎想把她穿个窟窿。 这几天离婚这两个字他几乎听的耳朵都起茧子,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让她觉得有逃离自己的资本? “好。” 他看着她,玩味一笑。 安凝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试探着:“那,我们尽快去办离婚手续……” 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便被薄宴淮拦腰抱起塞进了车里。 “等我玩腻了,我就放过你!” 车门“咔哒”一声锁的严严实实。 安凝的心猛地一沉:“薄宴淮,我现在真的很难受,你别乱来!” 她浑身冷的厉害,头痛欲裂,若是薄宴淮在这里要了她,她真的承受不住。 灼热的呼吸在耳畔浮沉,裙下一片旖旎,她的双手被他扣着,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轻笑:“薄夫人,分明是你在乱来!” 车内空间狭小,她发烧忽冷忽热的,全身都在哆嗦,下意识想要寻找热源,却又理智着不让自己靠近薄宴淮。 “安凝,你摆出这幅欲拒还迎的样子给谁看?” 薄宴淮抚摸着身子底下的温香软玉:“哪次弄你,你不是享受的很?现在装什么大家闺秀,嗯?” 手下的柔软很是灼热,他看着她白皙纤长的腿高高翘起,搭在车座上,微微颤抖。 安凝几乎没了理智,她浑身打着颤,贴近了他:“薄宴淮……我冷……” 看着她逐渐迷离的双眼,薄宴淮呼吸一滞,原本看着安凝脸色苍白,他没想折腾她。 可这是她自找的! 他不想再克制,用手轻轻托起她的腰,将身子猛地沉了下去,他吻上她的唇:“这样……还冷吗?” 感受着被占有,安凝彻底失去了理智,在一片浮沉中放弃了反抗,贪婪地贴近那唯一的热源,含糊不清的娇呼在唇齿间溢出。 她难受得厉害,却又莫名的舒服。 “不要……” 她略带克制的喘息声让薄宴淮更多了些挑逗她的欲望。 “安凝,我是谁?” 他一步一步引导着她,可她偏偏不肯开口。 他便愈发磋磨着她。 直到她受不住,带着哭腔,轻颤着唤了他的名字:“唔……宴淮……” 薄宴淮一声轻笑,在安凝的求饶声中结束了这场荒唐。 他帮她穿好衣服,看着她熟睡的小脸,轻轻吻了上去。 唇轻触到她肌肤的瞬间。 一片滚烫! 薄宴淮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安凝发烧了,而且烧的很厉害。 他帮她系好安全带,立刻赶往了最近的医院。 看着药水一滴一滴下落,薄宴淮靠在一旁的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 他早该发现她的异常,到医院的时候,她的体温已经快到40度,医生说人都快烧糊涂了。 他不是故意不顾及她的身体,只是今天……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安凝其实早就醒了,可是刚刚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不想睁开眼,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薄宴淮。 她只想快点忘掉刚刚发生的一切! 简直太荒唐了! 手机声响起,薄宴淮起身。 电话那边似乎是安柔。 他离开自己的瞬间,安凝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 她看着他,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薄宴淮的脸阴沉的厉害,安凝的心猛地颤了一下,缓缓松开手。 薄宴淮将手机照片放到安凝眼前。 是安柔发给薄宴淮的,照片上,是薄宴淮与她拥吻的画面。 安凝瞬间想到,这一定是用刀威胁她的那个人拍的!他让自己尽快和薄宴淮离婚,要么是安家派来的,要么是安柔亲自找的人。 薄宴淮关上手机,俯身到她面前,他毫不怜惜地按住安凝输液的针孔处:“安凝,你好手段,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只是为了刺激安柔,对吧?” 手上的疼痛抵不上心痛的万分之一。 她本想起身辩解,可看到薄宴淮眼中的嫌恶和笃定,便又泄了气般躺了回去。 “你走吧……” “走?”薄宴淮冷嗤一声,“计谋被拆穿了就想赶我走?安凝,你可真是厉害,我差点就信了。” 男人眉眼冷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满是嘲讽和恶意:“你脖子上的伤流了这么点血……” 话音一落,他的手已经摁在了安凝纤长脆弱的脖颈上,那条很浅的长口已经结出的浅浅的痂,此刻被他硬生生撕开,血珠从脖子上冒出来,一颗颗滴落在枕头上,荼靡又艳丽。 安凝痛得闷哼一声,伸手打掉他的手,两滴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哑着嗓子喊:“痛……” “痛?”薄宴淮笑得恶意满满,把血珠涂到了安凝惨白开裂的嘴唇上,看着毫无血色的唇染上红痕,眼底掠过一丝快意,“你是该痛的。” “安凝,再没有比你更恶毒的女人了。” 安凝掩去眼底绝望和痛苦,偏着头不去看他。 她恶毒? 她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这样说她? 薄宴淮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她! 还未退尽的高烧让安凝依旧迷迷糊糊的,脑子又晕又沉,干脆闭上眼睛。 薄宴淮见她这幅样子,冷笑愈大,嘴角弧度讥诮凌人。 这是不敢看他了? 她还真是想方设法的耍手段,无非就是想留下他。 薄宴淮此刻终于明白了安凝这两天反常的举动。 欲擒故纵? 呵。 “安凝,这笔帐我慢慢和你算。你最好别再继续挑战我的耐心,知道痛就该有所收敛!” 另一边,被送来医院的安柔吓坏了秦玥,一路上哭喊着女儿千万不要有事,一边靠在安父怀里哭诉。 “安凝有什么事情可以冲着我来,明明知道柔柔有抑郁症,偏偏要去折磨她,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啊,老公,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安父握了握她的手:“等会儿我去找安凝,一定让她给柔柔道歉。” …… 病房安静明亮。 安凝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她能感觉到薄宴淮并未离开,反而坐在了病床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吊瓶里的液体顺着导管流入身体,冰冷一片。 第5章 装模作样恶心人 安凝缓缓睁开眼睛,对上男人一瞬间复杂至极的目光,狠狠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病房门已经被人推开。 “——薄总!” 闯进来的人,除了秦玥还能有谁。 跟在她身后的安父同样脸色阴沉,难看得很。 秦玥哭着祈求:“薄总,您果然在这儿!柔柔被送进医院了,她昏迷前都一直惦记着您,您去看看她吧!” 安父揽着秦玥的肩膀,跟着附和:“是啊薄总,柔柔状态很糟糕,很需要您。” 病房因为多了两个人显得嘈杂吵闹起来,尤其是秦玥那幅哭啼啼的模样,看得安凝太阳穴跳得更痛。 而这两个人正因为安柔的入院在恳求薄宴淮移驾,完全忽略了病床上的安凝。 秦玥无论多么厌恶憎恨她都不重要,但安父同样的视而不见,安凝心中狠狠地凉了。 薄宴淮看着面前两人,皱紧眉头,俊脸微沉:“你们找到这里来了?” “薄总,我家柔柔差点丢了命,她收到安凝发的消息后在家里割腕了!” 秦玥着急的想要把人挪去安柔病房,益发恶狠狠地指着安凝:“我就知道她会装模作样的恶心人!” “薄总,那照片是安凝故意发来刺激柔柔的,柔柔看到后情绪瞬间崩溃,哭着跑回房间,我和她爸劝了好久都没能让她开门,再闯进去,柔柔就、就躺在血泊里……” 气氛莫名沉重凝滞,安凝面无表情地看着秦玥哭诉,差点没给她鼓掌叫好。 不愧是母女,嘴脸都是一个模样,惯会倒打一耙。 她那些年就是这样,被她们一点点抢走了一切,父亲也好,哥哥也好,甚至是薄宴淮…… 安凝越看心里越冷,越怒。 本就发着烧的身体因为情绪起伏过大,安凝甚至出现了眼前一阵黑的状况。 此刻她已完全确定了那个男人就是被安柔叫来诬陷自己的,对方甚至预想到了薄宴淮对她的反应,然后做出应对的措施来挽回局面。 安凝无声勾唇,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 恰好被薄宴淮收入眼底,一股火气蓦地窜上他心头,被他强压了下去:“安凝,你还有话说?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在我面前装?” “她最会装可怜了!”秦玥失声尖叫,“以前就装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骗得柔柔对这个姐姐推心置腹,结果她掉头来抢走了柔柔的未婚夫!安凝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柔柔的东西你都想抢走吗——” “够了!” 安凝倏地打断她的话,额角青筋直跳,情绪失控地怒吼:“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 “滚!” 安父和秦玥不敢置信地看向安凝,他们印象中的安凝这些年一向都是寡言少语的,甚至有些逆来顺受。 她为了薄宴淮什么都能做。 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竟然叫他们滚?! 这还是安凝吗? 气氛诡异地沉寂了一瞬,薄宴淮回过神来脸色剧变,目光如刀地刺向安凝,话却是对着安父两人说的:“你们先出去。” 秦玥一急:“薄总——” “出去!”薄宴淮没耐心多说,凌厉的语气一出口就让秦玥和安父瞬间安静了,安父更是拉着秦玥往外走,“走吧,薄总,您要是在意柔柔就去看看她,算我这个做父亲的求您了,她现在很需要您。” 病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薄宴淮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安凝。 “为了能把安柔赶走,你还真是不折手段,恐怕什么诡计都想过了吧?” 薄宴淮眉眼间笼着的一层暴戾带着风雨欲来的阴鸷:“论起心思狠毒没人能比得过你。安凝,再怎么说你也嫁给我三年了,我发现我竟然一点都不了解你。” 安凝高烧反复,浑身酸软发抖,连呼吸都带着一股灼烧的疼痛,被如此诬陷,偏偏没有精神和力气反驳。 薄宴淮猛地掐住她的下颌,微微俯身,笑着低语:“既然你能爬我的床,恐怕随便一个男人的床都能爬吧。” 男人俯身的姿态宛如情人间的呢喃,然而说出口的话却让安凝瞬间咬紧了牙,似乎都能听到她牙关咯咯作响的声音。 哑着嗓子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低吼出声:“滚!” “你最好祈求安柔没事。如果再让我知道你伤害安柔,就不会是今天这么简单了,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薄宴淮似乎没有心思再和她继续纠缠,松开了她的下颌后大步离开,只留下两根刺眼的指印残留在她下巴上。 摔门声尖锐刺耳,男人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眼前。 病房重新恢复了安静。 输液管倒流了一段血红,再缓缓回流进身体。 安凝怔怔看着,脸色惨白。 手背早已高高肿起,被用力按压后的剧烈疼痛顺着伤口传到四肢百骸。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不会信,那为什么还要做无谓的解释。 这不是薄宴淮第一次不信她,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总是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消失,然后出现在另一个女人身边,哪怕那个女人是她名义上的妹妹。 安凝缓缓伸手按住那颗跳动的心。 宛如割肉的钝痛凌迟着安凝。 此刻的她再也没有力气去计较那些阴谋算计,松懈下来之后只留下满身的疲倦,下一刻彻底昏死过去。 等安凝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只听见病房外声声清脆的鸟叫。身上更是暖洋洋的,好像睡了个极好的觉。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安稳了。 每天回家面对的不是薄宴淮的冷嘲热讽就是他强势的占有,她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 偶尔不舒服抵抗之后会换来更严重的侵占。 以前的她逆来顺受,默默承受薄宴淮的一切针对和侮辱,如今想想,真是被那所谓的爱蒙蔽了双眼,不但弄得自己身心狼狈,就连身边的人也被牵连了进去。 她当初为什么要犯蠢呢,甚至还爱上了伤她最深的那个男人。 安凝缓缓睁开眼,对上头顶白炽灯的瞬间,眼角落下两行泪,不知道是被灯光刺激的,还是为自己所遭受的一切感到痛苦和难过。 病房安静明亮,除了她自己再无他人。 安凝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无尽的空旷和冷清围绕着她,宛如这三年来她每天呆在家里的时刻。 只是以前的她充满期待,等着某个人回家施舍她一星半点的关心,如今的她却厌透了这种宁静到只剩下她自己的感觉。 点滴快要滴完,安凝摁了床头的呼叫铃,很快护士来了。 一见安凝,下意识地露出一抹责怪的表情。 “小姐,你昨晚输液的时候睡着了,你知道血倒流了多少嘛?要不是值班的护士看到急忙叫了人,恐怕今天你就醒不过来了。” 护士一边抱怨着一边给安凝取了针头,呢喃道:“你怎么这么不关心自己身体?也不叫个家人朋友来帮忙看一下……” 安凝抿了抿唇,脸色沉静。 可不就是。 她没家人,也没朋友…… 结婚之后丈夫厌恶她更不可能来守着她,恐怕此刻薄宴淮还在安柔身边嘘寒问暖,都忘了她这个狠毒可恶的女人了。 多失败啊安凝。 你瞧瞧自己多可怜。 目送着护士离开,安凝从床上强撑着坐了起来。 发烧,淋雨,她流产后本就没有好好休息调养过,身体极度虚弱,此刻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 护士临走时特意嘱咐了她下午还需要输几瓶液,不能离开。 安凝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绝对不能就这样死了。 她要养好身体,以后为自己活。 艰难的点了个早餐,外卖小哥送到病房后匆匆离开,安凝想拜托对方给自己倒杯水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够到床头柜上放着的外卖,拿出来搁在腿上艰难的一口口吃着。 因为生病,安凝根本没什么胃口,点的清粥更是没有味道,她强忍着反胃的恶心强迫自己吞下去。 病房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打开,一道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安凝面前,她下意识警惕地看着对方,握紧了手中的塑料勺子。 “安小姐,您好。我是薄总的助理,这是薄总让我给您送来的。” 助理其实见过安凝一面,就在昨天,安凝去公司找薄宴淮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他偷偷看了几眼,才发觉薄总和面前这位安小姐,还有薄总身边那位安小姐的关系纠缠不清,至于怎么个纠缠不清也不是他一个助理该管的,他能做的就是按照薄总吩咐行事。 以至于薄总今天一大早给他打电话让他点份早餐送到医院的时候,助理是格外诧异的。 这份诧异在见到安凝之后达到了顶峰。 薄总到底……和哪位安小姐有情? “谢谢,不用了。”安凝听到他说是薄宴淮的助理之后愣了愣,又听到他说薄宴淮让他送早餐来,更是不敢置信。 他怎么可能对她有一分多余的关心?! 薄宴淮的温柔全都给了安柔一人。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助理讪讪说道:“薄总还有两句话要我传达给您。” 安凝手顿了顿,抬眸看他:“你说。” “薄总说……”助理尴尬地迟疑了一下,在安凝宁静如水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安凝不要再装了。这样的招数太多了只会让我觉得厌恶,病好了就赶紧回去,我不希望回去的时候没看到你,后果你承担不起。” 安凝猛地抬头瞪向助理。 助理打了个寒颤,声音越来越小:“这话不是、不是我说的,是薄、薄薄总说的……” 助理离开后,安凝目光落到那袋早餐上,猛地拽过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 午餐,安凝点了一份医院食堂的饭菜,问过护士能正常吃饭后她也没敢点大鱼大肉,依旧是清淡小菜。 她的高烧倒是已经退了,还渐渐趋于稳定,但整个人还是很虚弱,身体亏空得厉害,所以让她下午再输几瓶液巩固一下,最主要的还是自己回去后好好调养。 输液的护士刚一离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听到敲门声,本能紧绷颤栗的安凝猛地抬头。 然后对上了笑得一脸温柔的安柔。 “姐姐,我来看你了。能进来吗?” 安柔穿着一身病号服,外面还披着一件黑色男士外套,柔嫩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血色,但看起来精神很好。 安凝淡淡收回目光:“我要说不能你就不进来了?” 安柔笑着走到安凝身边:“姐姐,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苍白,是不是很难受?” 她温温柔柔的模样莫名带着几分讽刺。 “姐姐,你可真可怜。” 安柔坐在了椅子边,目光掠过安凝手背上的淤青和肿痕,笑得得意又挑衅:“你费尽心思想要挽留宴淮哥,但是我一个电话就能把人叫走,你拿什么和我比呀?” 安凝冷漠地看着她:“我从来就没打算跟你比,你得到的这些不过都是从我手上抢去的,包括薄宴淮。” 她以前根本没想过这个妹妹竟然这样有心机,对她表示出来的好意、善意全都是伪装的,实则城府极深,在其他人面前伪装得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由于太过天衣无缝,一到她面前总是习惯性暴露的恶劣狠毒,让她很是适应了一段时间。 偏偏所有人都只信她。 “从你手上抢走的?哈哈哈,你开什么玩笑,明明是你抢了我的一切。” 安柔眉眼狠戾阴毒:“宴淮哥根本就不在意你,他喜欢的人放在心里的人一直都是我!你以为你的孩子为什么会掉?” 安凝猛地看向她,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失去孩子的那一幕重新浮现在眼前。 身体的痛苦,她的苦苦哀求,还有男人置若罔闻的冷漠无情。 安凝心如刀绞,眼中露出阴森可怖之色,直勾勾地瞪着安柔。 哪怕被她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怵,安柔仍然得意地扬起了下巴:“那是因为宴淮哥不在乎你,更不可能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 眼见安凝打破了脸上的平静,露出明显的怒色,安柔眼神闪了闪,继续刺激她:“宴淮哥一直都想让我生下他的孩子,才会把你的孩子打掉。在宴淮哥眼里,你肚子里怀的从来都不会是他的孩子,而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 你明白吗姐姐?” 第6章 该走的是她 安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嗓音干涩艰难地一字一句问:“你说什么?” 因为愤怒到极点,安凝浑身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 “姐姐,不要自欺欺人了。”安柔的脸变得有些妖艳的在轻笑,“有我在,宴淮哥就不可能看你一眼。我之前就劝过你了,趁早和宴淮哥离婚,否则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 她温声细语说出来的话让安凝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剧烈跳动起来。 细细密密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安凝脸色铁青,白色的眼球上布满血丝,她狠狠闭了闭眼,才强压下火气,冷冷一笑。 “呵。” 想让她情绪失控再来陷害一次?谁知道薄宴淮还有秦玥什么时候过来。 她不会上当了。 安凝充满嘲讽的一笑不知触动到安柔的哪根神经,对方一下子脸色大变,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姐姐你笑什么?” “哈,我笑你好笑。” 安凝偏要在她面前笑出声。 “你一个需要在手上割一刀才能见到薄宴淮的人有什么资格和身份来笑话我?” “你!”安柔捏紧了拳头,瞪出吃人的眼神。 安凝淡淡笑着,学着她刚才的样子讽刺回去:“你还真以为自己在薄宴淮心里多重要呢。哦,你还不知道吧,你入院前,他一直在病房陪我,就算听说了你被送到医院也是你爸妈求着让薄宴淮去看你,他才去的。” “你说说,你到底有多重要?” 安凝忽略掉心里的刺痛,面露嫌恶地看向安柔:“别拿我和你比,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把我拉到你的层次,我嫌低劣。” 当初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还没有定论,但至少现在她和薄宴淮还没离婚,安柔故意插足就是第三者,她凭什么让?她也不会再让! 安柔被她的话堵得心头喷火,眼见安凝虚弱地躺在床上,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想打她,却没想到下一刻就被安凝握住了手腕,硬生生地禁锢在了半空。 “怎么,还想打我?” 安凝强撑着力气,死死握住安柔,手背青筋暴起,脸色冷冽,不甘示弱。 正巧发现安柔不在病房,安父安母也不在,薄宴淮朝着安凝病房找来,果然看到了安柔的身影。 安柔背对着门口看不清表情,不知道在和安凝说什么,反倒是安凝正面脸上带着狠意,使劲推了安柔一把。 薄宴淮脸色微变,推开门大步走进去,怒喝随之而来:“安凝!你干什么?” 他的到来立刻让病房里的气氛大变。 本来针锋相对的两个女人在薄宴淮的掺和下,变得更加紧张凝滞。 安凝头又开始痛了,对上男人厌恶憎恨的眼神,她慢慢捂上心口,不知道是头痛还是心痛。 “你没事儿吧?” 顺势倒在地上的安柔早在刚才就听见了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正好在安凝的动作下摔倒在地,哎哟呼痛。 没想到进来的人是薄宴淮。 安柔眼底闪过一丝隐晦幽暗,虚弱呢喃:“宴淮哥,你怎么来了?” 薄宴淮蹲在地上将安柔搀扶入怀,温声细语地问:“有没有摔到哪里?我送你回病房,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 “不用了宴淮哥。”安柔怯怯看了眼安凝,一副惊弓之鸟的害怕样,“我没想到姐姐竟然这么讨厌我……我只是想来给姐姐道歉……呜呜呜呜……” 她垂头埋进薄宴淮怀里,哭得伤心欲绝,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凝把她怎么的了。 然而刚才安凝根本就没使劲,她倒是很想教训教训安柔,奈何她现在身体极度虚弱,根本就没力气推倒安柔。 偏偏有人信了。 安凝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那对抱在一起的男女。 安柔还在那儿装着:“姐姐既然这么讨厌我,肯定也不想我留我了,我还是走吧,免得碍了姐姐的眼。宴淮哥,我这就回去办理出院。” 安凝眼皮掀了掀,出院? 她还真没想到安柔的心计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明明刚才就是她要先动手打人的,自己不过正当防卫,反而被倒打一耙。 薄宴淮蓦地黑了脸,目光落在安凝沉默不语的脸上,心头莫名窒了窒,有种复杂的情绪在蔓延。 他顿了顿,声线沉沉道:“就算出院也不是你出院,你不用走,该走的是她。” 安凝死死咬住下唇,本就干裂的嘴唇被她牙齿抵住轻易地裂开口流了血。 铁锈的血腥味道在嘴里蔓延,安凝静静躺着没有说话,也没有质问或解释,眸光死寂得像是无论他们怎么安排自己都无所谓了。 她知道,再怎么反抗也不会有人信,何必浪费口舌,浪费精力。 只是薄宴淮,你真的、真的有这么在意安柔吗? 安凝闭了闭眼,脸色灰败。 看到这个样子的安凝,薄宴淮瞳孔微缩,手心里莫名刺痒,让他忍不住蜷了蜷手。 “你……”有没有想说的? 这句话没能问出口。 在薄宴淮怀里的安柔察觉到男人的情绪变化,立刻开口撒娇:“可是姐姐现在还在输液呢,要是让她出院,她能去哪里呢?” 薄宴淮心里的那点不忍瞬间消散开,暗自懊恼自己又被迷惑了。 安凝这个女人不是最会装委屈装可怜吗?他明明知道她的本质,却还是在看到那张脸时被骗。 可笑至极。 想通了这一点的薄宴淮再次冷下心肠,不再多看安凝,一边扶着安柔往外走,一边随口说:“你放心,我马上让人带她离开医院,免得在这里碍眼,也惹得你不开心。” 安柔回头看了眼安凝,眼底的得意一闪而过,没被任何人捕捉到,她故作迟疑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点头答应了:“……那好吧,不过宴淮哥,也要让姐姐好好治疗呀,她脸色看起来好白,比我都白了。” 薄宴淮冷嗤:“一个小病能有你严重?安柔你太心软了,她对你这样你还为她着想,不值得。安凝最会装模作样,不用理她,死不了。” “……好吧。” 两人相携着走远,男人身材挺拔颀长,女人身材苗条纤瘦,看起来格外相配。 如果一个不是自己名义上的老公,一个不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安凝说不定还会说一句白头偕老。 多可笑。 她这个正牌薄太太最后沦落到这个地步。 几分钟后有个护士来给她拔了针,没过一会儿又有个女人急匆匆地赶来,看到安凝的时候没好气道:“你就是安凝安小姐?” 安凝点点头,淡淡打量对方,是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性,大概三十岁左右,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居高临下地抱着胳膊看人,莫名让安凝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 她记忆中好像薄宴淮身边好像是有个女助理。 “我是薄总的助理,既然醒了就跟我走吧。”女人穿着高跟鞋,转身就走,“薄总让我带你转院,但其他医院离这里太远,为了不耽搁你的病情,附近有个诊所就隔了两条街,走过去就能到,你能走吧?麻烦快点,我很忙的,别耽误我的时间,好吗?” 安凝从病床上下来,身上还有些发软。 刚才的一瓶液输完被强制性地撤掉,又被强迫转院,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跟着女助理走出病房,外面的冷风一吹,安凝全身发凉。为了不再感冒发烧,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诶,我说你能不能快点。”女助理走在前面,看到安凝落后好远,没好气抱怨,“净耽误我时间,烦死了。” 安凝抿着唇,懒得和对方计较,默默加快了脚步。 谁知道这一路女助理都在嘀咕和吐槽,时不时用那种不屑的眼神看一眼安凝,然后收回去,紧接着不是催促就是看时间,到了诊所后直接把安凝丢给护士。 被护士带去了病房的安凝重新躺下,她走了一路,浑身酸痛。 诊所条件有限,输液的地方并排摆着十几张床,伸个手就能碰到旁边的人。 然而安凝现在计较不了那么多,她并没好完,感觉恶心难受,只想好好休息。 没一会儿手背再次被扎了针,细细密密的疼痛传到大脑,她有些昏昏欲睡。 而外面的女助理交了钱,没好气地瞪了眼输液室。 什么人嘛,一点道德心都没有,为了钱财名利,这么年轻就来当小三。 薄总还让她把人送到其他医院,该不会是怕这小三找安小姐麻烦吧? 还真有可能。 女助理摇摇头,然后离开了。 安凝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误会成小三才被特意针对的。 毕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薄宴淮结婚了,薄氏的人更把薄宴淮和安柔当成了甜蜜的一对,在他们眼里,安柔更适合当薄夫人。 …… 眼前一片漆黑,安凝沿着长满杂草的小路,跌跌撞撞地朝着远处亮着光的地方跑去。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到达不到光亮处,只能陷入无边的黑暗中,永无止境地奔跑着。 周围一片荒芜,没人能帮她,没人能指引她,从始至终都只有她自己。 安静漆黑的空间里,安凝突然被唤醒,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才想起自己在诊所。 “喂,小姐?小姐醒醒!” “遭了,应该是药物过敏,赶紧把输液管停了!拨打急救电话送去大医院!” 安凝只觉得眼皮异常沉重,身上又热又冷,哪里都不舒服,她抵抗住那股打心底里升起来的疲惫,努力睁开眼睛。 救护车呼啦而过,给安凝输液的护士跟着上了车,回答了医生的一些问题后对安凝进行急救。 “怎么能滥用药物?输液之前应该先做皮试,万一出了事儿我看你们谁能负责……” 安凝沉默地听着,因为过敏,整个人都在发肿,就连嗓子都肿得发痛。 再次被送回了医院,医护人员看着安凝沉默的样子,要她赶紧通知家人或朋友。 “你现在情况有点严重,我们给你注射了盐酸肾上腺素缓解症状,联系一下家属,然后得把你送进急诊室检查治疗。” 安凝还没开口,跟着她来医院的小诊所护士急忙把她的手机递了过来:“你的手机刚才落下了。” 安凝接过来,沉默了一会儿,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诶,你倒是快打啊。你需要治疗,别拖时间弄得更严重了……”小护士快要急出眼泪,催促了一会儿,看安凝还没动静,紧接着就看到她突然眼睛一闭、手一松,彻底晕了过去。 旁边的医生立刻推着人往急救室去,并吩咐本院护士:“立刻准备人工呼吸器,病人重度过敏昏迷,也把气管插管准备好……” 那个小护士跟着走了几步,在原地着急得团团转,最后返回原处,捡起地上的手机。 看到没锁的屏幕,她咬牙点了通讯录,找了一下发现只有寥寥几个人的联系方式,其中“老公”两个字在最前面。 “快接电话,接电话啊……” 另一边。 正温柔安抚安柔的薄宴淮有点心不在焉,医院花园里的人不算多,他却觉得这样无聊的散步十分烦躁和浪费时间。 “我们回去吧,你的身子弱,少吹风。” 安柔挽着薄宴淮的手,靠在薄宴淮怀里甜笑:“好。” 两人往回走。 电话铃声响起,薄宴淮条件反射地看向屏幕,抿了抿唇直接挂断。 下一秒电话再次响起,还是同样的备注来电,接连打了好几个。 他频频挂断,眉头皱起。 电话铃声再响的时候,安柔怯怯开口:“宴淮哥,是姐姐打来的吗?” 薄宴淮本来悬在绿色按键上的手顿了顿,移到了红色按键上,面无表情再度挂断。 “嗯。不知道什么事儿,一直打。影响到你了?我关机。” “没事儿,你想接就接吧。”安柔隐去眼底的晦暗,笑得大方,“姐姐肯定有事儿找你才打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想回医院来,刚才你的助理怎么能把她送去诊所去呢?那里的环境肯定比医院差很多……” 薄宴淮一听,脸色骤沉:“她一个小病在哪里不是治?!那家诊所就在医院旁边,规模也不小,治她足够。” 说完直接把手机调到静音。 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会摔跤似的,紧紧搂着安柔的肩,柔声关怀:“我们回去吧,饿了吗?要不要给你买点吃的?或者喝的?” 第7章 怎么当人老公的? 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嘈杂纷乱,薄宴淮和安柔并肩而行,朝着病房走。 “让一让,前面的人让一让!” 有医生大喊,推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薄宴淮和安柔同时转头看了一眼,本来想要让出位置的,谁知道这一眼竟然看到了安凝。 闭着眼睛毫无知觉,被推着走的安凝。 安柔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看着安凝从他们眼前被推走。 “安凝……”薄宴淮脸色变了变,惊讶地看着人被推走,下意识地跟上去,却被安柔一把抓住。 “宴淮哥!” 薄宴淮此时眼中只有刚才一晃而过的安凝,甩开安柔的手就要跟上去。 “宴淮哥,那真是姐姐?姐姐怎么了?” 安柔眼见拦不住他,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故作着急和疑惑:“姐姐怎么会又被送回来了?” 薄宴淮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大步朝着安凝消失的方向走去,顾不得安柔在背后不停追问,吵得他脑袋发沉,心里愈发烦躁。 偏偏他走了没几步,安柔一声惊呼响起,吓了他一跳,转过头就看见安柔跌倒在地,揉着脚踝双眼发红的样子。 薄宴淮握了握拳,这一刻突然很想丢下她,可是安柔委屈可怜地摔倒在地,正怯怯地看着他…… 他不得不咬了咬牙,大步走过去把人扶起来,“没事吧?” “我没事儿……”安柔委屈地顺势靠近他怀里,“宴淮哥,你走太快了,我都追不上。” 安柔眼神闪了闪,带着几分故意:“宴淮哥,你是不是很担心姐姐?” “谁担心她了?”薄宴淮口是心非地冷嗤了一声,心头跳了跳,“我只是怕她死了,毕竟她还是我名义上的妻子,很多事情都挺麻烦的。” 安柔眼底闪过一丝晦暗,面上不动声色:“真的吗?” “嗯。”薄宴淮心里隐隐着急,扶着人站起来就松了手,“你先回病房休息?我去看看安凝又搞什么把戏,很快就回去看你。” “不要。我跟着你一起去看姐姐,要是她真有什么事儿,我还能帮帮忙。” 安柔挽着薄宴淮撒娇,却被男人有意无意地拂开。 薄宴淮拒不掉,只能转身走在前:“走吧。” 他突然疏离的态度让安柔恨得咬牙切齿。 都是安凝,都怪安凝那个贱人! 都把她送走了,还能想到办法出现在他们面前! 凭什么? 安凝到底凭什么?! 眼看薄宴淮快要消失在视线内,安柔收敛了所有情绪快步跟了上去。 她倒是要去验证看看,安凝又在搞什么把戏。 然而被惦记着的安凝此刻已经昏迷,连一丝感知外界的意识都没有。医生给她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又是戴氧气罩,又是注射药物,还是没遏制住她更为严重的反应。 薄宴淮大步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急诊室内安凝躺在床上,医生护士正在给她戴氧气罩。 安凝到底怎么了? 不久前才让人把她送到诊所,难道是路上出了事儿? 不可能。 助理已经发了消息,安全把人送到诊所,也正在接受治疗,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焦躁到脸色都黑沉了,心里隐隐发紧。 后面紧赶慢赶才追过来的安柔看见他着急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有瞬间控制不住的扭曲。 她缓缓走过来,跟着薄宴淮一起看向里面。 “宴淮哥,你别着急,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儿的。” 薄宴淮根本没心情理她,目光一直落在隔了一扇门的安凝身上。 他突然想起安凝这几天毫无血色的脸,还有她本就因流产没修养好的身体,又淋了大雨,发了高烧…… 越想越不安。 而此刻的急诊室内,床头的监测器突然发出尖锐急促的滴滴声响,急救的医生吓了一跳,急忙看了眼监测器,然后探了探安凝的状态。 “患者意识丧失,呼吸停止,喉头水肿,撤掉氧气罩,我来做心肺复苏,你们立刻气管插管……” “好!” 几个医生护士配合着给安凝急救,尖锐的监测器声音一直在响,刺激得薄宴淮的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连呼吸都微微屏住了。 他根本没想到安凝会这么严重。 如果是因为他让她换医院导致的生命垂危,那他岂不是罪魁祸首? 安凝不能死。 她绝对不能死! 他还没惩罚够,她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他不准! 薄宴淮双手颤抖着,站在急救室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也只能干着急地静静凝视着里面的情况。 “宴淮哥,你坐着休息一下吧。”安柔实在忍不住,看见薄宴淮汗流满面的样子,对安凝的憎恨厌恶不由又多了一分。 薄宴淮的这份着急和担忧不该属于安凝,明明他以前只在意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起,他眼中多了个安凝? 薄宴淮置若罔闻,双眼渐渐充血。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小护士急急忙忙赶过来,冲到病房门口看着正在被抢救的安凝,忍不住捂着嘴大哭起来。 薄宴淮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就连安柔也觉得奇怪。 这人又是谁?哪儿冒出来的,这么关心安凝。 直到薄宴淮注意到护士拿着的手机。 他眉头一皱,一把握住了护士的手腕:“这是安凝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是谁?” 小护士被吓了一跳,片刻后对着薄宴淮冷肃狠戾的眼神,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你又是谁?” “我在问你。这是我妻子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安柔不满地看了眼薄宴淮握着对方的手,上前挤开了女护士道:“我们是里面那人的家属,这是我姐姐的手机吗?” “啊,对!”小护士终于反应过来,把手机举起来给他们两人看,“你们确定是她的家属?可是我听她说没有家属。” 薄宴淮脸色大变,一颗心像是被人攫住,尖锐的刺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太阳穴上的神经线都忍不住跳了起来。 “她……是这样说的?” “你们到底是谁?”小护士严肃地瞪着两人! “我们都说了是她的家属。”安柔不满,烦躁不耐地回瞪护士,“倒是你,再不说清楚,就别怪我们报警了。” 护士脸色一变:“你们报警?我倒是想报警!病人都说了自己没家属!” “我是她丈夫。”薄宴淮的头隐隐作痛,有种眩晕感让他恶心难受,此刻被他强行压制下去,道,“我是安凝的合法丈夫。” 气氛莫名变得诡异起来。 安柔站在一边脸色又是铁青又是惨白,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而不自知。 反倒是护士冷笑一声,刚才她就想说了,现在总算见到那个病人的所谓的老公了。 “就是你啊,手机上备注老公两个字的人?”护士冷嘲热讽,“还没见过你这样当人家老公的。危急时刻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接,哪有这样的丈夫?” 薄宴淮按了按太阳穴,胸腔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有些喘不过气,细细密密的刺痛清晰又深刻地在心里搅动。 “刚才病人因为过敏休克,情况危急,因为联系不上家属,先送到了急救室。如今看来更严重了……”小护士一边说一边默默祈祷平安,否则她就害死人了。 薄宴淮闭了闭眼,站在急诊室外宛如一尊雕塑,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压在了心底。 安柔突然就不敢走过去了。 薄宴淮焦急等待安凝的抢救结果,一边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薄总?您有什么吩咐?” “刚才是你带安凝去诊所的?”薄宴淮声音冰冷,眉眼间一片冷凝和戾气,“你是把人丢下就走了?为什么不好好陪她?” 助理忐忑不安的心突然就直直坠了下去:“薄总,我是想着我也不懂医,在那里没什么作用,把她交给专业的医生护士会更好……” “更好?因为更好你就直接把人丢了不管不问?你不知道她现在很虚弱需要人照顾吗?”薄宴淮心里憋着的气一点点发泄出来,“你擅作主张,我这个总裁让给你来坐?” “抱歉薄总,是我没处理好!我这就过去好好照顾安小姐,如果没什么起色,我再送去更好的医院……” “不用了!”薄宴淮一口打断对方的,“你听好,明天开始我不想再在公司看到你。” “薄总?!”女助理大惊,颤巍巍地连话都说不清了,“您、您要开了我?” “你去人事部,我会按照规定赔偿你薪资。”薄宴淮说完就看向又急忙跑进急诊室增援的医生。 结果对方支支吾吾的多嘴说了一句:“不过就是个小三,根本不值得我浪费时间去照顾。” 这话本来是助理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喃喃自语的一句吐槽,谁知通话根本就没挂断,她这句话也被薄宴淮完完整整地听到了。 薄宴淮脸色骤沉,眉眼笼着一层风暴,宛如暴雨来临前的黑暗世界。 只能听到他说话,听不到对面人声的安柔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薄宴淮的脸色,以此判断他的情绪和心情。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只见薄宴淮黑得宛如锅底的脸,心头一个咯噔,直觉他马上就会暴怒。 果然,下一刻薄宴淮的声音响起,斩钉截铁地说:“小三?呵,谁告诉你那是小三?” 助理心头一慌:“薄薄、薄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薄宴淮没那么多耐心浪费在一个助理身份,面无表情却又肯定地承认了安凝的身份:“那是我的合法妻子,安凝,也是我薄氏夫人,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小三。” 电话啪嗒一声挂断,安柔脸色惨白如纸。 头一次听到薄宴淮承认安凝的身份,心里的不甘嫉恨快要冲破天灵盖。 她怎么也没想到薄宴淮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前承认安凝是薄夫人,甚至还在他助理面前维护安凝。 那她呢?她算什么?! 此刻的安柔突然想到了之前去挑衅安凝的时候她说的那些话。 难道薄宴淮真的……对安凝…… 安柔根本不敢想,这个结果她承受不了!也承受不起! 那个护士听完这番通话,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这男人和里面那个患者发生了什么事,又看了眼安柔,无语了一下。 这就是豪门大少爷大小姐之间的感情纠葛吗? 急诊室内。 主治医生给安凝进行了十几分钟的心肺复苏,感受到病人终于在逐渐恢复自主循环呼吸后,才大汗淋漓地松了一大口气。 “好了,持续观察病人情况,一有问题立刻通知我。” “好的。” 医生走出来,看到薄宴淮和安柔,问了一句:“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薄宴淮脱口而出,语气急切,“她没事吧?” “病人过敏性休克。之前的诊所没在输液前做皮试,差点害死人。不过好在已经抢救回来了。病人身体极度虚弱,接下来需要持续观察两天,等身体确认如常后,才能出院。家属注意照顾一下病人,尽量给她多补充营养。 另外,病人有非常强烈的求生意识,等她康复后,不管她曾经经历过什么,都请你们家属好好安慰她,这种惊险情况绝对不能再来一次。” 听到“极度虚弱”“求生意识”“惊险情况”这些强烈的字眼的时候,薄宴淮忍不住握了握拳,最后答道:“好,谢谢医生。” “病人需要静养,你们进去的时候注意不要吵闹。还有,去办理一下入院手续。” 医生说完带着护士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提醒家属如果发生什么情况及时按床头的按铃。 薄宴淮全都记下来答了好。 “手机给我。”他朝那个小护士伸手,把手机拿过来后握在手中打算进去,安柔跟在后面也想进去,被薄宴淮挡住。 “你先回去休息,等会儿我再去看你。” “可是姐姐她……”安柔不甘,她不想让薄宴淮和安凝单独在一起。 男人不容拒绝地挡住了她:“你先回去。” 安柔咬紧了牙根,察觉到自己再说就要让男人不耐烦了,这才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先走了。宴淮哥,你好好照顾姐姐,等她醒了我再来看她。” “嗯。”薄宴淮目送她走远,看向旁边护士,“至于你,我会让律师联系你,后续的事情由律师和你联系,不要再来打扰她。” 小护士脸色剧变:“我——” 然而回答她的是一声关门的巨响。 第8章 唤小狗似的唤她 安静的病房中,床头的监视器发出很细微的声响。 床上的安凝陷入沉睡,起伏弧度很小,不仔细看恍惚间觉得她是真没了呼吸。 薄宴淮坐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面色复杂地盯着安凝出神。 前几天,做完流产手术后的安凝也是现在这副样子躺在病床上。 真没想到她会这么严重。 当时他只是觉得被安凝算计了,这个女人一向都是城府极深,虚情假意,在他面前习惯了伪装,如今他是越来越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来电铃声响起,薄宴淮看了眼备注,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想要挂断,终究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薄总,您快来呀!柔柔刚回病房就晕倒了!” 说话声让床上的安凝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 薄宴淮脸色有些难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回事儿?” “薄总,柔柔本来身体就不好,又跟您去了公园可能吹了冷风,一回来就说难受。”秦玥哭诉着祈求,“薄总您快来看看她吧,她就念着您名字呢。除了您谁的话也不听,我可怜的柔柔啊,被安凝害成这样,还贴心的不计较,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薄宴淮被吵得脸都黑了,看了眼安凝,突然起身大步往外走:“我马上过来。” 病房门很快打开又关上。 随着咔嗒一声细响,偌大的病房只剩下了床上缓缓睁开眼的安凝。 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 就在刚才,安凝恢复了大半意识。 迷迷糊糊眯眼的时候看到薄宴淮就坐在一边,她突然就不想面对他了,直接闭眼装没醒。 紧接着她的意识越来越清醒,难受如潮水般退去。 安凝能感受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强烈得不能轻易忽视。 她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薄宴淮接到了一个电话,因为病房太过安静,安凝清楚地听见秦玥在电话那头的哀嚎哭诉。 然后薄宴淮就走了。 毫不犹豫地走了。 安凝侧目看了眼紧闭的病房门,露出一抹苦笑,此刻没人,终于不用再伪装,她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门再次被人打开,安凝心头一跳,缓缓转头,对上了一个略显陌生的护士。 对方哭丧着脸进来,一脸的忐忑不安,安凝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人是之前在诊所给她输液的那个护士。 她皱了下眉头,看着对方走近,支支吾吾地道歉,边说边哭:“安小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给你做皮试就直接输液了,害你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求求您不要告我,不要上诉,求求您了,否则我这辈子完了……” 安凝疑惑了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有人要起诉你?” “不、不就是你吗?”护士愣了一下,急忙求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听那个送你来的人说你不过敏,然后才给你输液的,都是一些常规的药物……抱歉,我不是找借口,只是希望你能原谅我,撤掉起诉……真的抱歉,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先别哭。”安凝阻止了对方的哭诉,“这件事情我并不知情,应该是其他人办的。” 小护士想到冷面的薄宴淮,突然害怕地打了个哆嗦,她收到律师电话的时候才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 “安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帮帮我吧,求您了……” 安凝被扰得心烦意乱:“我说了不是我起诉你的,我没报警,也没找过律师。因为你的疏忽,差点导致我没了命,你现在来道歉有什么用?还好我没事儿,如果有事儿你想过自己身上背负一条人命会有怎样的后果?” 护士的哭诉戛然而止,愣愣地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了,你走吧。该有的赔偿不能少,我会取消起诉。”安凝见她可怜得很,忍不住心软,挥挥手赶人走。 那小护士听到她不起诉了,顿时心头松了口气,感恩戴德地又是道谢又是道歉地离开了。 …… 安凝点了份晚餐,刚拔掉针头的手背很肿,遍布青紫,好几个针孔,其中最严重的那个是被薄宴淮使劲按压过留下来的痕迹。 外卖很快送到,外面小哥见她不方便的样子给她拆开了口袋,还贴心地把扣得很紧的塑料盒盖子打开。 安凝感受到对方的好意,真诚道谢:“谢谢你。” 外卖小哥看到安凝脸上的笑,忍不住红了脸:“不谢不谢,顺便的事儿,您慢慢吃,我先走了。” 对于陌生人这种毫不带目的的好意,安凝觉得很温暖,也朝着对方笑了笑,目送着他离开,这一眼恰好和门口的薄宴淮对视上。 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一身西装笔挺,面目俊朗,偏偏那张俊脸上流露出来的阴鸷让她胆战心惊。 外卖小哥匆匆看了眼,离开了。 病房门大开,薄宴淮迈步进来。 安凝看他一眼就淡淡收回了目光,开始吃晚饭。 她点的开胃菜,虽然外卖没那么健康干净,但如今她的情况也没条件挑剔太多。 她自顾吃着饭菜,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样子让薄宴淮忍不住黑了脸,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蒙上一层愠怒。 “对别的男人都能笑出来,一看见我就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安凝你可真贱。” 男人坐在一边,眼神冷厉地盯着她。 拿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安凝感受到手背因拉扯而传来的刺痛,手松开,筷子落进了碗里。 “你来找我做什么?” 薄宴淮冷笑:“我不能来?不来的话怎么能看到你对着其他男人笑得这么下贱。” “薄宴淮!”安凝忍无可忍的呵斥,眼底满是被刺伤后的痛苦,“我对着其他人笑和你无关。” “无关?” 男人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眼神陡转,锋利又冷然,直直朝着安凝刺来。 他猛地起身,掐住了安凝的脖子把人掼到了病床上,手掌微微收紧,窒息的痛苦让安凝挣扎起来,然而她太虚弱,这点力气对付薄宴淮,就好比鸡蛋碰石头。 骨节分明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薄宴淮英俊的脸近在咫尺。 外卖被掀翻在地,汤水流了一地,安凝被对方压在床上,本就狭小的单人床因为挤了两个人显得更加拥挤。 “安凝,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薄宴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还没和我离婚,现在就想着找下家了?”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难听?”安凝继续喘息,使劲扒着男人的手,想要让他松开,然而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 “我说的难听?那你最好别给我做出来,我说过,离婚不可能,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你,安凝,你得待在我身边慢慢受折磨,弥补你犯下的错。” 安凝瞳孔骤缩,男人身上熟悉的气味如影随形,宛如阴影笼罩着她,脱口而出:“我什么都没做过!” 话音刚落,她脸蛋涨得通红,因为缺氧导致的呼吸困难加上她本身就难受,差点再次昏了过去。 “松……开!” 艰难地说完两个字,下一秒她被放开,捂着脖子倒在床上痛苦的咳嗽。 薄宴淮手顿了顿,缓缓离开病床,重新坐在一边:“安凝,别一再挑衅我的底线,我不会再给你其他机会,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再想想你那些师兄师姐们。” 安凝剧烈咳嗽,牵扯着肺都快要咳痛了,她撕心裂肺地捂着脖子,一字一句地答:“别动他们。” 薄宴淮看她难受的模样,不自觉地伸出手,下一秒又立刻反应过来,收了回去:“在医院好好住几天,好了就赶紧回家。” 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 安凝脖子青筋暴起,脸色扭曲阴冷,看得路过的一个小孩直接被吓哭了,哇哇大叫着扑进了自家母亲怀里。 安凝闭着眼躺平,好半晌才恢复了平静。 没关系,没关系的安凝。 总有办法逃脱薄宴淮的。 安凝看到送来的饭菜,准备点外卖的动作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正是之前给她送过一次餐的那个男助理。 “安小姐,这是薄总吩咐我给您送的晚餐。” 助理很是勤快地把晚餐放到了床上的小桌板上,还贴心地给他一一摆开,讪笑道:“薄总让您吃完,尽快养好身体,尽快回去,别、别想赖在医院不走。” 安凝置若罔闻地拿过勺子,没理会他的话,直接吃了起来。 不管薄宴淮是什么心理,她都不会再亏待自己。 身体健康很重要。 她自己都不对自己好,还能有谁对她好? 在医院住了几天,除了连续来送饭菜的助理,再没有一个人来看望安凝。她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就连安柔也没再出现过,更何况是薄宴淮。 医生给她检查过后,确定可以出院了:“回去记得好好调养一下,你之前流产本来就很虚,又生了一场大病,如果不好好休养很容易亏空。” “……谢谢医生。” 安凝从医院离开,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辆低调的宾利车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司机的脸:“夫人,薄总让我送您回家。” 家? 呵。 安凝平静无波地点了点头,上了后座。 豪车离开医院大门,吸引了不少人的注视。 她知道自己没有薄宴淮的同意根本走不了,对方不会放过自己,而她也无处可去。 如今唯有回去,和薄宴淮达成一致,离了婚再走。 至于怎么离婚,安凝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薄宴淮一直不同意,就像他说的那样折磨够她才放她走,她又该怎么办?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远处天边积聚着一大片乌云,黑沉沉地悬浮在人头顶,随时都有可能降下一场暴雨。 司机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夫人,您进去吧,薄总在家里等您。” 安凝答了声好,拿着手机下车,头也没回地朝着别墅大步走去,脊背挺直,莫名有种慷慨赴死的从容和淡定。 这副样子看得司机眼皮直跳,摇头叹了气,豪门夫妻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狠起来的时候更吓人。 安凝直达客厅,看到坐在客厅处理工作的薄宴淮后脚步不停,直接往楼上走,然后被他叫住。 “去哪儿?过来。” 宛如唤小狗似的唤着安凝,招之则来挥之即去,从没给过她尊重。 安凝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径直往楼上走。 平底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音,薄宴淮听到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只看到快要消失的安凝的背影。 他被气得脸黑。 “安凝,我让你过来!你去哪里?” 薄宴淮从沙发上站起来,长腿一迈朝着安凝追上去,直追到了房间。 结婚这两年,安凝一直住在主卧,而薄宴淮大多时候都不会和她住在一起,除非他有生理需要,每每都不会顾及她的意愿直接闯进来,主卧充满着安凝的一切生活痕迹,也有男人的衣服和被子,可是相比之下少得可怜。 安凝一回房间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些用薄宴淮的卡送来的高定服装也好,保养品化妆品也好,她没动一下,只把自己的几十块钱衣服裙子塞进破旧的行李箱里,沉默不语地抿着红唇。 薄宴淮跟进来看到她收拾这些,眼神冷了冷,突然怒不可遏地走过去一把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你在做什么?” “我要走!”安凝甩了甩手腕没能把人甩开,反而被他握得更紧,也不在意自己有没有被他弄痛,拼命挣扎起来,“我要和你离婚!薄宴淮,两年了,我们结婚两年了,你再多的恨意都发泄在我身上了,我默默承受这本就不该是我承担的一切,凭什么?你到底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什么都没做错,既然安柔回来了,你找她去,我和你离婚,你们无论是在一起还是结婚都和我无关!我不会阻拦你们!” “放手!” 安凝气急败坏地吼出这番话后,气氛宛如凝固。 在薄宴淮越来越黑沉的脸色下,安凝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下一刻她被狠狠丢到了床上,砸得整个人又开始犯晕,还没反应过来身上一重,男人压了上来。 “唔唔唔!” 被堵住唇的安凝剧烈挣扎起来,眼眶通红地瞪着身上的男人,然而双手双脚都被禁锢,她的这点力气完全无济于事。 第9章 创造不了价值,也不能连累人 “放开我!” 安凝特别反感再受他控制,更不想顺着他,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然而男人正试图用他全部的力量将她固定住,反倒让她的双手在激烈挣扎中的力道越来越小。 安凝瞳孔骤缩,凄厉地尖叫:“薄宴淮,你不要脸!” 男人置若罔闻地进行着他自私又自利的行为,安凝内心里的波动被一点一点地挑起,甚至有些忍不住喘息起来。 她晃动身子还想要挣扎,却被按压着陷入了黑暗里。 安凝最开始的抗拒在男人的技巧下渐渐柔化,浑身发软。 哪怕薄宴淮不爱她,可这三年他们在家里各个角落抵死燃动彼此的爱火,只要他想要,她还真的拒绝不了,安凝发觉自己已经彻底习惯了他的动作,甚至对他的任何反应都了如指掌。 察觉到男人明显的反应,安凝有些动情地嘤咛了一声。 薄宴淮突然抬起头,睨她一眼,冷笑:“人的本能反应很诚实,安凝承认吧,你爱我爱得发疯。” 安凝甚至来不及说话,就沦陷在男人彻底迸发出来的爱火中。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爱火,在这一瞬间给了她一丝错觉——他好像也是爱她的。 这一天从天光大亮到夜幕深深,安凝都没能离开房间。 她被薄宴淮狠狠地抱住,从床上到浴室,再到梳妆台……整个卧室一片狼藉,空气里似乎都充斥着满满的散发着爱情的甜馨味。 在医院住了两天才终于把身体养回来的安凝最后昏死在床上。 薄宴淮看着她,慢条斯理地穿好浴袍捡起地上角落里的手机,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开机。 开机的瞬间跳出来无数的未接来电和消息,其中安柔打来的电话最多。 时间指向晚上八点,阿姨把菜放在厨房保温箱里热着,拿出来就能吃。 薄宴淮没回电话也没回消息,把手机塞进兜里,坐在餐桌前迅速吃了个晚饭。 早上回家,一直到天黑,他和安凝就没离开过卧室。 恰逢助理的电话进来,薄宴淮看了眼来电,烦躁地皱起了眉头:“喂?” 男助理杨易小心翼翼地问:“薄总,您现在有空吗?是这样的,下午的时候,安小姐,安柔小姐联系不上您,就给公司打了很多电话……” 本以为是什么工作问题,结果听到这,薄宴淮更加不耐烦:“知道了,所有工作等我明天回公司再处理。” “好的。”助理卑微得急忙答应下来,看着毫不留情被挂断的通话,冷汗都出来了。 他打过去应该没有打扰到薄总吧? 的确没打扰到。 只是薄宴淮很不耐烦去处理手机上的那些消息,干脆就都不去管了,他把饭菜放到托盘上,一起端上了楼。 安凝被叫醒的时候浑身还是酸软的,头有些隐隐作痛。 “不要了……” 迷迷糊糊地嘟嚷了一句很像撒娇的话,薄宴淮眉眼微动,深深地看着她,无声地注视了一会儿,俯身凑近,语气难得地有了几分温柔:“起来吃饭,不饿?” 安凝只感觉在梦中有人温柔地叫她吃饭,可她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去看清对方到底是谁。 直到身体被人抱起来,她强忍着困倦睁开眼,面前只有男人熟悉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漠。 “醒了?起来吃饭,别饿死了。”薄宴淮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往浴室走,“吃完放一边。” 安凝愣愣地盯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后,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把目光慢慢移向旁边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上,肚子适时叫了起来,这才感受到饿。 饭菜香气萦绕在安凝四周,她饿得发慌,端起碗来就开始狼吞虎咽。 吃了个半饱,听见浴室隐隐传来的水声,安凝这才注意到整个卧室的狼藉。 到处都是撕碎的贴身衣物,还有乱丢着的纸巾和一些帕子,她不由得耳根一红,脸上冒着热气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昨晚的一幕幕仿佛电影花絮般浮现脑海,安凝又是尴尬又是后悔,她再一次沦陷在了薄宴淮的攻势下。 嗯?不对! 昨晚? 安凝皱着眉头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去找自己的手机。 心里却在担心如今的处境。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逃离? 一想到这儿,安凝就忍不住担忧起来。 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安凝伸手捞过来,看了一眼时间,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消息页面。 安柔两个字明晃晃地出现在眼前,封面壁纸是手机自带的图案。 这不是她的手机。 既然不是她的,那就只有一个人的。 本想直接放下的手顿了顿,安凝捏紧了手机直接划开了。 薄宴淮手机没设置密码指纹,直接就能打开,跳出来的某款绿色软件页面上清清楚楚地显示了一个对话框。 首当其冲的就是安柔两个字。 内容也出现了一大半:那我明天要吃小笼包,宴淮哥…… 后面的消息因为没点进去所以看不到。 不过安凝也能猜到安柔到底发了什么。 明天? 他们这就约好明天了。 看着未读消息的红点,安凝面无表情的把手机锁了屏放回原位。 不一会儿后,她吃完饭把东西拿下楼,顺便在客厅绕了几圈消食,肚子的饱胀感让安凝的困意再次袭上来,有种筋疲力竭的感觉。 她干脆倒在沙发上歇一会儿。 也就是这一会儿的时间,她听到脚步声后微微抬头,就看到男人疾步下楼。 薄宴淮经过客厅的时候脚步顿了顿,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出去一趟,你自己休息。” 如果是在以前听到他这句话,安凝已经迫不及待地追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可如今她只“哦”了一声,躺在沙发上,连脚指头都没动一下。 薄宴淮走出客厅的姿势缓了缓,然而都快要消失在安凝面前了,她都没再开口说什么。 这让他心里蓦地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以至于他第一次走出去后再回头,看看安凝这个女人在做什么。 期待中的她目送自己离开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反而看到她躺在沙发上惬意地眯着眼,昏昏欲睡的模样。 “砰”。 一声巨响吓得安凝猛地睁开眼,就看到被男人撞倒的花盆掉在了地上。 而薄宴淮早已扬长而去。 安凝翻了个白眼,盯着地上碎裂的花盆看了看,转身往楼上走去。 吃饱了最适合睡觉。 她不会再去苦苦哀求薄宴淮留下来。 病房里。 看到薄宴淮来了之后才勉强吃下半碗饭的安柔一脸委屈地抱怨:“宴淮哥哥一直不接我的电话,连消息都不回,我打去你公司,谁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你知道我多担心吗?!宴淮哥哥下次不准再这样了!” 薄宴淮的眉心始终笼着一层细微的褶皱,虽然不明显,却衬托得他的冷面脸更显严肃。 “有点事在忙。”薄宴淮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把出门前的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安柔,“我不会有事的,你好好休息,联系不上的时候就是在忙,不用一直打给我。” 安柔被子下的手蓦地攥紧。 在忙? 在家里能忙什么?谁不知道今天安凝出院?! 难道薄宴淮是为了接人回家? “宴淮哥哥,今天姐姐是不是出院了呀?我没来得及去送她,她是不是生气了?”安柔一脸抱歉,“等我出院了再去看她,大晚上的把你叫过来,姐姐肯定会恨死我的。只是我看不到宴淮哥哥,心里真的很担心很难受……我也不想这样……” 她说着说着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看着好不难过。 “好了,别哭了。”薄宴淮哪怕心里不耐,也软语劝了两句,“我今晚陪你,明早给你买小笼包,行了吧?” 安柔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得逞,破涕为笑:“嗯。宴淮哥哥最好了!” 薄宴淮看了她一眼,捏了捏眉心:“你先休息,我出去抽支烟。” 他说完话,不给安柔拒绝的事件,转身大步往外走。 至于是出去抽烟还是做什么,安柔都管不了。 看着男人大步走出去的背影,安柔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最后直接阴沉起来。 安凝的存在就是她的机会,同时也是她最大的威胁。好在薄宴淮还不在意安凝,她就有大把机会让两人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最后达到不能挽回的地步。 至于薄宴淮对安凝的那点关照不过也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占有欲罢了。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看到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做出让自己不爽的事儿。 寂静的深夜,开了静音的手机震动了一会儿,丝毫没吵到床上熟睡的安凝。 屏幕上亮着的“老公”两个字渐渐熄灭,再没出现过。 安凝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浑身清爽地下楼吃早餐,在看到餐桌前坐着的男人时,全身僵了僵,视若无睹地走过去坐下,还特意坐在了薄宴淮的斜对面,离他很远。 做饭的阿姨笑着从厨房出来:“夫人,您要吃点什么?” “都可以,现有的就好。” 薄宴淮吃饭很干净利落,也很快,垂着眼盯着碗筷,实则眼神余光多次瞥到安凝脸上。 早餐吃的炸馒头片和蔬菜粥,还有阿姨蒸的小笼包,安凝筷子落到小笼包上时,微不可见地滞了一下,问道:“等会儿去公司?” 薄宴淮一时没回答,放下碗筷后才看向安凝:“你在问我?” 安凝点了点头,平静地和他对视。 这气氛实在是有点怪异。 从安柔回国以来,他们两人还从未有过这样平静温和的对话,至少在这一刻,薄宴淮很自然地想起了结婚后那个温顺安静的安凝。 “离婚的话我不想再听到,安凝,别挑战我的耐性,毕竟我对你确实没什么耐心。要是惹怒我,别怪我不留情面。” 看着面无表情的女人,薄宴淮不知怎么的一阵气恼,好似显得他格外在意她似的。 他只是想要狠狠折磨安凝,让她在自己面前哭着求饶,再也不敢耍什么心眼城府。 薄宴淮离开餐桌,冷着脸上楼。 而安凝吃完早餐后看了眼打包好的餐盒,笑着问了句:“阿姨,这些小笼包打包是要带走吗?” “啊,是先生让我打包的。”阿姨问道:“夫人您还想吃吗?厨房还给您留了一屉。” 安凝摇摇头:“做得很好吃,可是我更喜欢您做的豆浆油条。” 阿姨笑得脸上皱纹都多了几根:“夫人喜欢的话,我明儿早上又做给夫人吃。夫人还想吃什么尽管给我说,我老婆子其他拿不出手,就这做饭的厨艺还说得过去。” “谢谢阿姨,您做的我都喜欢。” 等到薄宴淮下楼拎着餐盒离开的时候,客厅已经没有安凝的身影了,他也没怎么在意,匆匆离开。 安凝此刻正在洋房的花园里走走停停,她刚才吃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嗅觉似乎又恢复了一些,隔着餐桌都能闻到厨房飘来的食物味道,然而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会儿,等她特意再去确定这份嗅觉的时候又闻不到了。 花园里的花草都有专门的园林师傅打理,长得格外茂盛鲜艳,角落里的那片月季还是她专门采购的国外最香的品种栽种的,各种浓烈的色彩混在一起,好不养眼。 但今年没怎么管理,似乎比去年开得更繁盛,空气中,迎面扑来一股股的馥郁芬芳。 安凝走近了,能闻到几种很淡的花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她按照以前的方法和习惯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自己辨认不了。 在嗅觉没恢复之前,她都只能做个毫无用处的人。 想当初跟着爷爷学习调香,就数她天赋最高,常常被爷爷夸赞是天生的调香师,可是如今…… 安凝眼眶发红,把馥郁花香抛之身后,大步往回走。 回到房间,她把行李放到一边,暂时不管了。 薄宴淮用师兄师姐的前途威胁她,她如果真的离开,薄宴淮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对付他们。 创造不了价值,但也不能连累人。 如今没有工作,她又不打算把心思放到薄宴淮身上,想起以前跟着爷爷调香的时候,她的那些手札记录全都丢在安家了,现在她的房间变成了杂货间,那些东西必须得找个时间拿回来。 吃过午饭,安凝趁着天气还算不错,拿着剪刀往外走,被阿姨叫住:“夫人,您去哪儿?” 第10章 夫妻共同财产 嫁给薄宴淮的这些年,阿姨一直待她如己出,安凝也视她如亲人,笑答:“我去外面花园逛逛,剪几枝花回来插瓶,阿姨您不用管我。” “好!那您注意安全,最近常下雨,地面没干的话容易路滑。” 安凝笑了笑,转身进了花园。 大片月季蔷薇争先盛开,安凝仔细辨认了一番,剪了几枝,修剪了刺和枝叶,打算拿去尝试着调香。 荒废了整整两年的调香技术加上多年的不练习,安凝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恢复以前的手感和嗅觉。 她在网上订购了各种工具和材料,下单之后发现花了不少钱,又从另外一张薄宴淮给的银行卡里转了大笔生活费到手机上。 本来就是她作为薄夫人的生活费,不用白不用。 从不再期望能得到薄宴淮的感情那刻起,她就决定善待自己,不再为了男人而成为生活的乞讨者。 换好衣服出门,像一个正常阔太,逛街,扫货,美容,吃饭。 公司里,薄宴淮的手机时不时就响起消息提示,他第一次拿起来看的时候差点以为看错了,认真看了遍,还是那则消费提醒的消息。 他的副卡在几分钟前刷了几万。 安凝在干什么?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提示音再度响起,副卡支出费用十七万八千六百元。 接下来十分钟,类似的消费信息,薄宴淮就收了六条。 “薄总,薄总?”汇报工作的部门经理连喊两声,疑惑看他:“您是哪里觉得不对吗?我这就改。” 薄宴淮回过神来,看了眼经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把策划书放下,你可以走了。晚点给回复。” 部门经理愣了下,看到他不停看手机,总算察觉到了几分非自己原因导致的不对劲,急忙答应了一声退出办公室。 等人一离开,薄宴淮立刻捞起手机认真核实。 消费最低的是几万。 消费最高的是五十多万。 薄宴淮心里闪过淡淡的疑惑,这两年安凝几乎从没用过他给的副卡,就算平时花销也都是她自己支付,还从没出现过今天这种连续高额消费情况。 …… “小姐您慢走,商品会尽快送到您指定地址的。”店员笑着送安凝出门,目送她走远后高兴地回到店内,和其他同事八卦起来。 “喂喂喂,刚刚那个美女,买了五件,还买了个包,太大方了,本来她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是看看,谁知道人家一口气就能买这么多件。” 安凝一口气消费掉一大笔钱,心里那叫一个爽朗的满足,随后她找了一家看似特别高档的餐厅,专挑最贵的食物。 刚点完菜,薄宴淮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在哪里?”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带着冷漠和不耐,清晰地传到安凝耳里。 安凝看了眼时间,快六点了,声音很淡:“在外面,正准备吃晚餐。” “我是问你人在哪里,具体位置。”薄宴淮眼神深了深,“今天买什么花了那么多钱?” “夫妻共同财产,难道不能花?”安凝无所谓,是真的无所谓。 薄宴淮脸色一黑:“夫妻?呵,现在我们是夫妻了?安凝,半个小时内回家,否则后果你知道。” 电话被挂断,通话不过几十秒。 安凝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六点零九分,才上了一个开胃前菜,其他的都还没上。 餐厅里悠扬欢快的钢琴声听起来很下饭,安凝随着节奏摇头晃脑,轻松自在。 根本就没打算听薄宴淮的,半小时内回去? 他要等那就让他等好了。 正餐是牛排,碳烤海鲜,香煎三文鱼,还有营养的蔬菜沙拉。 安凝吃得格外满足,酱料沾满嘴也不自知,以至于开了静音的手机接连打来的两个电话她都没听到。 饭后甜品有水果芝士蛋糕,还有冰淇淋,安凝正在开心享受人生的时候,面前落下一道人影,阴影直接笼罩在她头顶,让安凝的心不由自主地跳空一秒,缓缓抬头看去。 不是薄宴淮。 一个陌生男人站在桌边朝着她微笑,然后坐在了对面。 安凝皱了下眉头:“先生,请问你有事吗?” “小姐外形不错,很漂亮,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荣幸和小姐认识一下?” 男人肩宽腿长,长得还算俊秀挺拔,一身正装看起来格外严谨,安凝还注意到对方露出来手腕上圈着一只著名奢侈品牌的男士手表。 瞧着是个精英人士。 只是突然过来搭讪? 安凝并不觉得这是个偶然。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餐厅里的人,义正严辞地拒绝:“抱歉先生,我已经结婚了。我不认识你,请你离开!” 如果有什么意外,她会立刻大叫服务生,或者报警。 安凝警惕地看着对方,并没发现不远处的餐桌前有个闪着细弱红光的摄像头对准了她。 “美女不要这么冷漠无情嘛,我也挺喜欢长得漂亮的少妇,很有韵味。”男人笑得一脸灿烂,把一张名片从桌上推了过来,“这是我的名片,不知道小姐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什么机会? 安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猝不及防地抓住了手,对方力道极大,她挣脱了几下,发现没用。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报警了!” “美女不要这么凶嘛,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男人拉着她手,顺便还站起来朝安凝靠近,看样子,似要吻她?! 安凝大惊之下想出声求助,然而声音刚到喉咙口男人就松开了她,并坐在椅子上笑道:“哈哈哈,都说了不要这么凶,大庭广众,公众场合,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一向讲究你情我愿,小姐不愿意就算了。不过我等你想通哦,我的名片你收好,有需要找我。我想如果你的丈夫足够爱你,就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餐厅吧?” 男人起身,整了整西服,比较潇洒地离开,走前还不忘给安凝抛媚眼,试图用他的帅气勾她上钩。 不远处坐着两个年轻女生,其中一个正在问另一个拍视频的女生:“赵赵,你拍谁呢?看到熟人了?过去打个招呼呗。” “嘘,你别吵,等我拍完。” 被唤作“赵赵”的女生拍完后发给了某个账号,才道:“那边那个女人好像是安柔那个姐姐。” “安柔姐姐?就是那个传说中安家大小姐,不是死了吗?” “什么死了,人活着呢。只是这些年没什么消息,听说嫁人了,她以前是个调香师,要不是那天看到安柔家的照片,我也认不出来。也不怪安柔嫉妒她姐,你瞧瞧,长得多漂亮啊,至少安柔是比不上的,再怎么整也比不上。” 其他陌生人闻言,也纷纷转头看去,只一眼,果然被惊艳到。 “确实漂亮。” “安柔那个小贱人最喜欢装腔作势,扮绿茶,那我就让她看看,她姐姐有多美,气死她。而且那个搭话的男的好像是圈子里的谁家少爷来着?”她故意把角度拍摄得亲密了些,最好能气死安柔。 无意间收到这组照片的安柔本来没在意,发消息的人也不过是圈子里说过几句话,还是互相看不顺眼多年的人,但她随手点开,竟然看到了安凝和一个陌生男人在餐厅吃饭,还握着手的照片。 安柔压着心里的激动和晦暗立刻回复了发照片的人:你在哪里拍的?刚刚拍的? 收到消息后的女人冷笑一声,这就急了? 她回复:是啊,我想着这不是你姐姐吗?这个男的你不觉得眼熟吗?也是圈子里的一个阔气公子哥儿。 安柔得到确定回复后再没理对方,把照片保存下来后,点开了和薄宴淮的聊天框。 安柔:宴淮哥,吃过晚饭了吗? 那头没有回复,她都快要习惯了,因为薄宴淮平时根本就不怎么看手机,更别说收到消息能及时回复了。 于是她自顾自地发了下去:我一个朋友看到姐姐了,她在外面餐厅吃饭。宴淮哥你是不是带着姐姐出去吃晚饭了?我约你你都不答应,你竟然答应姐姐,你是不是……宴淮哥哥,我害怕你真的喜欢上姐姐不要我了。 一段长话发过去的时候薄宴淮刚从浴室出来,他边走边擦头,脸色疲倦,又沉又难看。 已经超时半个小时,安凝还没回来。 很好!这个女人真的打算反抗他了。 薄宴淮咬了咬牙,抿着唇点开手机屏,结果跳出来安柔的消息,他没什么耐心去看,却不小心点开,看到了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拉着安凝的手,微微起身靠近,两人对视着不知道在说什么,画面在餐厅的灯光下显得莫名温馨。 好一个在外面吃饭,原来是和野男人一起吃灯光晚餐! 花着他的钱和其他男人一起潇洒!好啊,好得很呐,安凝! “砰”的一声巨响,桌上的水杯被薄宴淮砸在了地上,碎成渣。 他阴沉着脸,满脸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 阿姨听到楼上有动静,急忙赶上楼,刚走到楼梯间,就见薄宴淮穿着一身浴袍匆匆下来,像是要去哪里杀人似的。 “先生,您去哪里?”阿姨被吓得打了个寒颤,还是叫住了他,“这么晚了,您还穿着浴袍。” 而薄宴淮被那张照片刺激得狠了,完全没想起这回事儿,听到提醒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打扮,脸色暴戾阴鸷,又转头往楼上走,冷声吩咐:“我去接安凝。” 阿姨来不及再说什么就看到薄宴淮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 她叹了口气,按照先生刚才的表情看,夫人恐怕又做了什么惹怒了先生。 这豪门夫妻之间没什么真情实感,常年充斥着冷漠暴力和怨恨,大多时候家里都没个安宁,先生每次对待夫人都是暴戾的,看得她这个做饭阿姨都吓得不轻。 今晚恐怕又是个动荡不平的夜晚了。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安凝细嚼慢咽吃完晚餐,还在庆幸刚才那个男人离开后再没人来打扰她用餐,结完账走出餐厅,迎面看到几个穿着打扮都很富态的公子哥儿凑上来。 安凝直接不妙,冷着脸想要甩开他们,却被这四五个人紧追不舍。 安凝由着他们,没管,这可是繁华的市中心,他们敢做什么?只是跟她,口头不干不净地说着一些黄色笑话。 严重的精神困扰。 安凝听到厌烦时,满脸不耐地转过身去喝斥:“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哈哈哈哈哈,你报一个试试!不如来抱我啊美女。” “滚开!”安凝低吼,有种无可奈何的崩溃感。 好像她人生就是这么倒霉,无论做什么事都有重重磨难在前面挡着,前方的路从来都是布满荆棘,充满尖石倒刺的。 “哟哟哟,要哭了?大街上哭什么啊,我们可没欺负你,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不过嘛,我最喜欢看美女在床上哭……啊!” 话还没说完,一声惨叫代替了他的声音,几个人一惊,齐齐转头看去,结果人没看清楚,四个人纷纷东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 安凝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背影,瞳孔瞬间骤缩。 薄宴淮……怎么会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你他妈……啊啊啊痛痛!别踢了,我错了!” 薄宴淮脸色铁青,直对地上的几人拳打脚踢,开口的声音冷如寒冰:“滚!” “是是是,我们这就滚,这就滚!”几个人落荒而逃,只剩下安凝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男人。 直到他慢慢转身,朝自己看来。 夜色深深,路灯明亮,灯下绕着一大群蛾子在飞扑。 安凝沉默地和薄宴淮站在街边对视了好久。 男人孤身而立,黑眸异常冰冷,漆黑如深渊,纤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安凝觉得自己好像被冻住。 沉默无声蔓延。 “……过来。” 薄宴淮见安凝久久不动,眼神朦胧中带着些许水雾地盯着自己,终于忍不住冷声开口:“你还想傻站多久?” 只有三五步的距离,只需要大步迈过去,就能接近,偏偏今晚的安凝喝了几杯酒,神智有些恍惚,不愿主动走过去。 她站在原地,略带倔强和反抗地摇头:“我不过去,我再也不会靠近你了。” 薄宴淮脸色陡然阴沉,眉眼微动,目光分外森冷:“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如果我过去,今晚的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 第11章 薄宴淮,我不是你的玩偶! 这话像刀子一般直直刺向安凝,她想到每次被薄宴淮粗暴残戾的对待,身体就止不住发冷,脸色也跟着一白,但她越是害怕,那点酒意也越往心头窜。 那又怎样! 这两年里她受够了他的冷漠折磨,如果薄宴淮今晚再残暴对她,她绝不妥协! 安凝怒气上头,竟然有了胆量转头就走。 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大踏步的声音,她没来得及跑,就被人从背后拦腰抱起,直愣愣地趴在了薄宴淮肩头。 “既然你选择我过来,等会儿最好别哭。”薄宴淮冷冷勾着唇角,抱着人大步走向路边的车,“安凝,给了你机会,你偏要作死,我说过不要挑战的我的耐性和底线,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要干什么?!” 安凝被扔到车内后,看着堵在门口的男人抽出皮带朝着她俯身,霎时不敢置信地瞪上去:“薄宴淮,你疯了?!还想打我不成——” 话音一落,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落到她身上,反而是双手被拉过去用皮带绑了起来,绑得很紧。 “你!” 紧接着安凝又被他用安全带紧紧扣在了座椅上,才关了门绕到驾驶座上了车。 车门关上的声音很大,餐厅周围注意到这一幕的行人不算多,毕竟时间有点晚了。 安凝被禁锢住之后发现凭借自己的力气完全挣脱不了,于是安静下来,不再做无用功。 反倒是开出一段距离的薄宴淮察觉到她的安静,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安凝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的夜景,默不作声的样子看起来冷漠又带着一股强烈的排斥和疏离,让薄宴淮眉头紧皱,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冒泡。 安凝的样子很陌生,仿佛普通乘客和普通司机,令他有些意外。 开了大半个小时的路,安凝看到越来越陌生的路,心头惶恐:“不回去?你要带我去哪里?!” 薄宴淮抿着唇角,没有说话。 车已开出市区,安凝看着周围的路已经渐渐驶出城外,驶上一条隔了很长一段距离才有路灯的路,心头的不安和紧张更甚。 “薄宴淮,停车!你要带我去哪里?” 本来还在强装镇定的内心瞬间不淡定了。 薄宴淮不会是大晚上的要把她带出城外杀人灭口吧?! 豪车沿着城外公路不知道开了多久,换上了一条更狭窄偏僻的小道,两侧树木渐多,道路上杂草丛生,一看就像是长期没车辆行驶过的路。 安凝担心的脸色大变的时候,车突然停了。 就停在一片树林里,前方是森林,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黑漆漆的一片,就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你……”发什么疯?! 后几个字还没说完,安凝突然随着放倒的座椅一起躺了下去。 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上穿着的衣服就被瞬间撕烂,露出大片肌肤。 车内的灯只开了一个角落灯,昏暗又朦胧,暂且能照亮他们的脸。 安凝心头一惊,手抬起来捂住自己的胸口,尖声把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说了出来,“你发什么疯?!” 荒无人烟的郊外树林,没人经过的废弃小道,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没人能看到。 薄宴淮默不作声地拉开她的手,俯身毫无感情地咬在安凝红唇上。 女人的唇瓣还带着刚才的红酒甜香,滋润温热,薄宴淮刚一沾上眼神就深了深,搂住安凝的后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来不及吞咽的水渍从唇角流下,安凝使劲推了推男人,推不开。 一瞬间,她放弃了挣扎,反正她就算反抗也抗不过薄宴淮的力气,他从来都不顾她的感受和体验,只顾自己快活。 “安凝,你好大的胆子。” 话音一落,她再度被一个深吻堵住了呼吸,不舒服感促使她动了好几次,可在薄宴淮的粗鲁中,挣扎?无济于事。 男人的动作狂暴激烈,连带着安凝在他的亲吻中软成了一滩水。 阵阵酥麻快感蔓延到四肢百骸,安凝闭了闭眼,眼眶湿润。 因为知道拒绝不了,索性也就不动了。 薄宴淮深深地盯着她表情看,见此忍不住冷笑一声,凑近她耳边说:“今晚的事我不相信,不过那个男人是谁你最好如实说清楚,否则……” 安凝仰着头喘息。 “……你在说什么?什么男人?” 薄宴淮危险地眯着眼,突然放肆用力起来:“装傻?安凝你瞧瞧你自己的模样,一边要和我离婚,一边又到处找男人,就这么迫不及待找好下家逃离我?” “离婚你想都别想,没折磨够你,我怎么可能放你走。” “薄宴淮……呼。”安凝控制不住地喘了口气,“你是不是有病!我和你离婚,只是因为我不想和你……啊!轻点!” 安凝感觉浑身都浸泡在痛苦中,她忍不住握紧了门把手处的凹槽,手背青筋暴起,一边被生理反应折磨,一边被理智拉扯。 “不想和我什么?不想和我说话见面?还是不想和我住一起……” “今晚我自己吃饭,没和什么男人一起。”安凝咬了咬牙,仰着头看向车内窗顶,“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既然你对我没感情,我对你也没感情,我和男人见面也好,聊天也好,都和你无关。你不就是想在我这儿发泄欲望吗?其他事儿就不劳你操心了。” 安凝被他掐着腰,想找个舒服的存在角度,却不小心一头撞到了后座,痛得她天灵盖都是一激,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俯在她身上的薄宴淮动作一顿,看了看她,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伸到一半又改为捏住她的下巴。 “安凝,你是我名义上的妻子,还想红杏出墙给我戴绿帽?你找死!” 薄宴淮眼神凶狠凌厉,凶光毕露,充满了仇视和怨恨,直把安凝看得心里发凉,眼睫剧烈颤抖起来。 安凝掐着自己的手心,不甘示弱地回怼:“你都能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凭什么我不能和其他男人说话聊天?你可真双标。哈,轻点!我说了,离婚……离婚之后无论你怎么……都不关我的事儿!” 薄宴淮掐她下巴的手霎时移到了脖子上,用力收紧。 窒息感再次传来,安凝憋得脸通红,伸手去抓他的手,指甲掐在男人青筋暴起的手背上,留下道道印记。 然而她身体上的痛楚根本比不了被硬生生撕裂的心痛。 “放……开我!” 她窒息得快要晕过去,只听到男人狠戾阴鸷的话语清晰传来。 “安凝,你这个贱人……” 薄宴淮发泄过一次后,根本没法停下来,脑子有些隐隐作痛,让他的神智都有些混乱恍惚。 如果不是手背上的刺痛,恐怕他会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失手杀了她。 “薄宴淮,我不是你的玩偶!”安凝被松开后大口喘气,恢复些体力后,双手双脚都在激烈拍打他,他凭什么这样对她? 树林中无人的小道,一辆豪车在剧烈晃动,不知疲倦。 劫后余生带来的庆幸让她不自觉地落下两行泪。 远处天边亮起一抹晨光,安凝半睁着眼强撑着自己不要睡着,她微微侧头看了眼驾驶座睡着的男人,手放到了车门把手上,刚好用力一拉开,另一只手就被拽住。 她惊讶回头,看到了薄宴淮睁开的眼睛很清明,一点睡意都没有,然而脸上的困倦和疲惫根本遮掩不了。 车窗留着一条缝换气,然而一夜的情事才结束不久,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旖旎味,挥之不去。 安凝厌恶地把目光落到了男人的手上:“松开。” “你干什么?” 一开口嗓音很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安凝甩开他的手:“我下去走走。” “一晚没睡,你还有精神。”薄宴淮作势准备起身。 安凝被他吓了一跳,急忙躺下去:“不下去了。” 男人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笑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两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安凝睡不着,感觉这个地方多呆一秒都是恶心,蓦地开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薄宴淮快要睡着被吵醒,眉心拢着一层不耐:“睡觉。睡醒了就回去。” 这树林里环境清幽宁静,又没人经过,挺适合睡觉。 至少薄宴淮很快就睡着了,反而是安凝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满脑子都是男人那股发疯劲儿,让她有些恶心反胃。 不知道过了多久,薄宴淮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安凝熟睡的模样,而是空无一人的车厢,除了他自己,再无其他人。 “安凝?” 薄宴淮脸色微变。 “安凝,出来。” 他看了眼外面的树林,拉开车门下去,环顾了一周也没看到熟悉的人。 心里突然闪过惶恐无措的情绪。 薄宴淮抿着唇回到车上,把车开出了树林,刚开到马路上,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正在慢吞吞走着的女人。 他顿时被气笑,把车开过去,缓缓跟着女人身影移动。 车窗降下,风舒服地吹进来,吹散了薄宴淮的疲倦。 “上车,回去。” 本以为安凝走出来就是想躲开他,谁知她下一秒就绕过来上了车。 薄宴淮眉心微蹙,越发不了解她的心思了。 本以为安凝在欲擒故纵,可是看到她三番五次地提起离婚,又是和以前全然不同的态度对自己,好像真如她所说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薄宴淮再次转头看她的时候,和安凝平静无波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 “薄总到底在看什么?如果是我扰了你的视线,我可以坐到后面去。” 她本来一开始就想去后座的,偏偏被薄宴淮眼疾手快地锁了后座的门。 “呵,你以为我在看你?”薄宴淮冷声,“挡着后面卡车的路了。” 安凝看了眼后视镜,果然后面跟着一辆大卡车。 她回头:“那你开快点。” 薄宴淮面色淡淡:“……车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 一个小时后,安凝和薄宴淮坐上了助理开来的车,后面那辆车因为车轮和底座的问题需要被拉去维修。 道路两边的农田里有不少农家人正在农作,忙碌间隙抬头看他们几眼。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种满了块块分明的稻田,绿油油地随风晃动,安凝多看了几眼,积压在心里的躁郁和其他情绪突然就消散了大半,如果薄宴淮没有开口说话的话,她会更开心。 “回去之后待在家里,不要整天乱跑。” 一句话顺利挑起安凝的火气,虽然被她强压了下去,可是脸色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薄宴淮,你想把我关在家里?”她冷笑一声,“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整天留在家里等你回来,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你有什么事要做?”男人低沉的声音透着隐隐的不悦,朝着安凝刺去。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是我的妻子,你说和我有关无关?安凝,你出去丢的是我的脸,让你留在家里是为你好,免得又给我惹出事儿来。” “又?”安凝觉得不可思议,“我什么时候给你惹过事了?薄宴淮你不要把什么罪名都往我身上扣!” 薄宴淮望着她,眸色深沉如墨,愠色渐浓,风雨欲来。 前面的司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沉默不语地开着车。 两人的争吵在一通电话中戛然而止。 薄宴淮冷冷看了安凝一眼,接听了电话。 “什么事?”他声音里还带着没来得及褪去的怒气,阴沉沉地传过去,让那头的安柔愣了愣。 “宴淮哥哥,你不高兴吗?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安柔小心试探:“你说给我送早餐呢,也没看到你的人,我都饿了,等会儿中午我就能出院了。” “抱歉。”薄宴淮揉了揉眉心,他完全忘了这回事儿,昨晚被安凝刺激到了…… 他转头看向安凝,眼神不离她身,看得安凝也侧目朝着他看来,在男人目光中抿起了红唇。 薄宴淮眯了眯眼,声音温柔地答应着手机对面的人:“早餐来不及了,我给你送午饭?” 安凝从刚才他接起电话的那一瞬就知道了对方是谁。 能让薄宴淮用如此温柔的声音说话的除了安柔,世上再无第二人。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安凝只听到几个“陪我”、“等你来”之类的字眼。 这还是因为车内安静,那头的说话声能隐隐约约传出手机。 安凝目光冷淡地从薄宴淮脸上移开,看向窗外,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