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七零,东北辣妻不好惹》 第1章 穿书了 一九七八年。 大东北,靠山屯。 村东头老陈家的大院子里,二小子陈立明和老桑家二姑娘桑小晚板正儿地跪着。声声血泪地诉说着他们两个是自由恋爱,坚决拒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陈立明扬言,不管家里让不让,陈立明死活都要和桑榆退婚,转娶她妹妹桑小晚,场面闹得极为难看。 同村儿的人左三层右三层地围着看热闹,不知哪家大姨那么有眼力劲儿,炒了一大锅瓜子用簸箕端来,一人分一把,边嗑边议论,热火朝天的。 前院儿一阵又一阵的争吵声传到了一道之隔的老桑家。 昏睡的桑榆突然从炕上醒来,意识瞬间恍惚。 她刚拿下百亿定单,正准备与员工们大肆庆祝,却不小心摔倒,头磕在石头上晕了过去,醒来竟然在这么一间黑洞洞的屋子里! 靠山屯?桑榆?桑小晚?一九七八? 这不是她在工作闲暇时追完的那本《我在大东北宠夫养崽赚钱钱》里出现的人物吗? 难不成她这是穿书了? 原主和自己名字一模一样,不仅美丽温柔勤劳肯干,还具有超强的旺夫体质。 只可惜,书里原主是捡来的,自打家里生了娇气又任性的妹妹桑小晚,桑长河两口子对原主那是非打即骂。 还好原主长的好看,十里八村儿有名的一枝花,说话声音温温柔柔,走路时那腰上的衣服闲出一大半,肉皮子比精粉(精白面)都白。 老陈家二小子陈立明以二百块天价彩礼,拿下了婚约,摘下原主这朵人见人爱的高岭之花。 婚后,勤劳肯干的原主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一路高歌猛进,盖起了三层小洋楼,没几年就带着家人搬到镇上去了。 而原主妹妹桑小晚则靠着下三烂的损招儿,嫁给了帅气上进的民兵队长周南川。 周南川无父无母孤儿一个,没什么家底儿,还收养了三个拖油瓶。 婚后桑小晚好吃懒做,遇事儿就撒泼打滚,没事儿就欺负几个孩子,不得丈夫喜爱,一辈子过得浑浑噩噩。 直到书快完结,桑小晚缠绵病榻时,方才得知周南川心里好像一直有个白月光,根本没喜欢过自己,直接被气死! 全都对上了! 此时的桑榆躺在冷冰冰、硬梆梆的炕上,大腿里子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终于承认穿书的事实。 可是,书里面桑小晚没脸没皮非嫁不可的男人明明是周南川啊! 怎么现在跑去老陈家,吵着闹着和陈立明真心相爱了? 奇怪,剧情怎么和原著不一样呢? 正琢磨呢,就听院子外头有人喊,“桑大兄弟在家不?桑大兄弟?” 如今正是农闲,桑长河和黄淑娟中午奢侈地喝了两口儿,这会儿睡得正香。 桑长河睁开带着红血丝的睡眼,含糊的应了一声,“在家呢,谁呀?” 黄淑娟也被吵醒了,看到桑榆还在炕上躺着发愣,翻了个白眼骂道,“养你白吃饱儿啊,要睡死了不知道开门去?” 桑榆没吭声,起身下炕,穿过院子打开门。 一看外边几个人儿的组合,登时就懵了。 原主的未婚夫陈立明搂着原主的妹妹桑小晚,看那样还挺维护! 心虚的桑小晚眼圈儿一红,眼泪像在挎兜揣着似的说来就来,叭嗒叭嗒地往下掉,“姐,都是我不好,你别怪立明哥。是我先喜欢上的他,你要打就打我,我受着!” 好一壶绿茶! 瞅这架势,妹妹和未婚夫已经暗度陈仓、给原主戴了一顶绿帽子! 再看桑小晚那一手捧肚子一手撑腰的姿势,这是怀上了?挺敢干哪。 在这个时代,未婚先孕属于纯纯的作风问题,让人戳破脊梁骨不说,被上头知道得送去游街,再严重就是蹲大狱! 无利不起早,桑小晚敢冒险这么干,肯定是图点啥。 桑长河趿拉着鞋出来了,顶着乱糟糟的脑袋把来人迎进去,“大哥大嫂你们咋过来了呢,是不是有啥事儿啊?” 陈立明的父亲陈家昌大手一挥,一言难尽的样子,“唉,进屋说吧。” 那个年代,没有客厅也没有沙发,来人去客(音:且三声)的都上炕。 上了炕,老陈两口子沉着脸不说话,陈立明也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只有桑小晚嘤嘤地哭。 桑榆凑不上前儿,只能做背景板,看这一屋子人演大戏。 “小晚你哭啥,谁欺负你了是咋地?你和妈说说,妈给你挠她去。”黄淑娟最惯着二丫头,见她哭得委委屈屈的,心里就乱了套了。 桑榆特别有眼力劲儿的递过去一块脏了叭叽看不出原色的破布,黄淑娟顺手接过给桑小晚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还哄,“别哭了,说话,别让妈干着急。” “唉,”陈家昌瞄了一眼哭得可怜巴巴的桑小晚,再看看耷拉着脑袋的陈立明,抬手重重的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我这是作孽呀。” 吓得桑长河赶忙拦住,烟笸箩都打翻了。 见陈家昌嫌砢碜张不开嘴,陈立明他妈赵三妹心一横,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完了一脚把人踹下炕,“完犊子玩意儿,跪下。” 陈立明收到自家老娘的信号,膝盖一软,麻溜地就跪了。 桑小晚一看心上人跪了,扑通一声,也跪了下去,演了一个有难同当。 跪完看看位置,又往陈立明那边蹭蹭,抱住陈立明的胳膊,脑袋歪在陈立明肩膀头子上,扮柔弱小白花。 桑长河两口子一看顿时懵圈,二女儿和大姑爷抱在一起,这叫啥事儿? 其实不光他们俩懵,桑榆也懵得够呛。 书里的桑小晚婚后发现便宜姐姐日子过得比她风光不知多少倍,又嫉妒又生气,大事小情上没少给原主使绊子看脸色。 大结局里写桑小晚被气死时,心里一直在寻思,要是再来一回,她死活嫁给陈立明! 就是说,自己一个穿越,桑小晚竟美梦成真了? 看她抱着陈立明时那自信和骄傲的样儿,宁可被人指着鼻子骂,也要和陈立明在一起的坚定不移,这是预测到了陈立明以后会发迹? 可是,桑小晚究竟怎么知道的? 第2章 退亲 “这不是吗,我家二小子和你家二丫头好上了,孩子也怀了。我寻思已就这样了,不如成全她们,也好保全咱两家的脸面。”陈家昌黑着脸。 赵三妹顺势接话,“这件事是俺家立明的错,今儿个利索儿的把事儿说明白,立明和小榆的婚事就退喽,也不耽误小榆以后再相看好对象。” 桑榆眨眨眼睛,感觉到心口有点发酸。 她和陈立明素不相识,没有感情基础,更不可能有什么伤心难过。 此时她心口的那丝酸涩,一定是来自原主的。 对于原主来说,陈立明毕竟是她将来的丈夫,也是她离开这个家庭最正当的理由。 赵三妹一看桑榆眼睛泛红,赶忙说好话,“小榆别上火。退婚不是你的错,你是清清白白的好丫头,谁敢拥护这事看轻了你,大娘第一个不答应!” 场面话说得挺中听,桑榆想挤两滴眼泪出来应应景儿,可咋使劲儿也没挤出来,只好半转过身子,用手捂住嘴,装出哭音儿,“大娘,你们,呜呜呜。” 桑长河黄淑娟总算回过神,把视线落在二女儿的肚子上,心里打起小算盘。 退婚这事说出去确实不咋好听,但是把亲生的嫁给陈立明,这不就是她们之前的打算吗! 陈立明是村里唯一的高中毕业生,大前年进了镇上的印刷厂当工人,一个月挣二十八块钱呢。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农民们面朝黑土背朝天辛苦一大年,拿到手的也没有几个现钱儿。留出明年种子化肥的花销,基本不剩啥。 要不是当初陈立明几次托媒人过来,死活要娶大丫头,他们都打算请媒人上老陈家,给二丫头求亲来着。 别的且不说,那二十八块钱是真眼人哪。 就是说,现在这泼天的富贵,轮到二丫头啦?歪打正着哇。 桑长河装模作样拿出烟袋锅,装了一袋烟叭嗒叭嗒的抽,好一会儿才愁眉苦脸说道,“立明啊,我真没想到你能干出这种事儿,你这让小榆以后咋见人?” 桑榆心里嗤笑,如果真怕她没法出去见人,就该拎着桑小晚揍一顿,勒令她和陈立明一刀两断,而不是在这假装长吁短叹。 “爸,我姐长得好看又能干,一定可以找到比立明哥更好的对象。我看周南川就挺好的,姐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大头鬼! 人家心里有白月光呢,能把你活活气死的白月光! 这周南川可是桑小晚的未婚夫啊,不久前刚订下来的。 她们是打算着把原主换给周南川,一并着连周南川都打发了?算盘打得挺如意。 “小榆啊,你妹妹说的也是。事情已经这样,你们姐妹俩就换一下,过日子这玩意儿,和谁还不是过,再说周南川那孩子不比立明差啥。” 听了桑长河这话,桑榆立马觉得这种爹妈有了还不如没有,更加为原主感到悲哀和不值。 桑榆原本还想卖个惨,用衣袖子抹了把眼泪,“妈,我...” 不等她说完呢,陈立明便着急的把话头抢了过去,“小榆,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我和小晚真心相爱,你就成全我们吧!” 陈立明之前嘴上说着多爱原主,竟然转头就跟桑小晚胡搞一气,连孩子都弄出来了。 出轨的男人就是根烂黄瓜,必须扔猪圈去喂猪。 这根烂黄瓜她桑榆是不会要的,就让他们渣男贱女锁死吧! 桑家人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原以为陈立明能带她跳出火坑,结果他现在就是最大的坑。 这样的话,想要离开这个家,嫁给周南川是最好的招儿。 他心里有人就有人吧,只要他同意,就先一起对付过着,以后他有啥想法,她让位就是了。 桑榆这边心里寻思着和桑小晚换亲的事,那边桑陈两家已然把一切商量好了。 桑家秉持着脸皮厚的一贯作风,又死皮赖脸的管陈家要了一百块钱彩礼。 把陈家人送走,黄淑娟咧着大嘴,那眉开眼笑的样子,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往回走的时候,桑小晚抱着黄淑娟的脖子撒娇,“妈,立明哥很快就可以转正。以后你就有一个吃商品粮的亲女婿了,高兴不?” “那咋不高兴,只要你高兴,妈就高兴。” 哟,这叫一个母慈女孝。 这是谁都没拿原主当人看哪。 原主,别难过,她们欠你的,我都给你拿回来。 打今儿起,她要是不把桑家作个地覆天翻,她就白活这一回! “妈,”桑榆停住脚步,掐了把大腿里子,硬憋出两包泪,“妈,你们把我的亲事换给小晚就算了,竟然还要我和周南川再订亲。刚退婚就又订亲,我以后怎么见人?” 黄淑娟一听这话,脸子就摞下来了,“有啥不能见人的,不就是退个亲再结个亲吗,有啥了不起的,你咋那么不懂事,啥都要和你妹妹抢?” “妈,你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了!”桑榆小脚一跺,故意扯开嗓子哭。 她这一嚎不要紧,就又把大伙给招了过来,不大一会儿就把她家给围上了。 乡亲们寻思呢,早上老陈家那出还没看够,转场到老桑家接着看,这小日子过的,多么痛快。 “你在外头吵吵啥,给我滚屋里去。”黄淑娟一看有人看热闹,赶紧上来扯桑榆的衣服,想要把人扯回屋。 她还不知道此时的桑榆已经不是她温柔软弱、逆来顺受、任她捏扁搓圆的大丫头了。 如今的她可是在现代社会看了不少宫斗剧的钮祜禄.桑榆。 桑榆冷眼瞧着黄淑娟颤巍着一身肥肉朝着自己扑过来,瞅准时机向右一闪,故意提高声调儿,“你又打我,为什么一有事你们就打我,就因为我是你在河沿儿上捡来的吗?” 黄淑娟一时收脚不及,叭叽摔趴在地上,啃了一嘴泥,逗得乡亲们一阵哄笑,臊得老脸通红,咬着牙骂道,“死丫头你给我闭嘴,早知道你今天这个逼样,当年我就不该捡你,就让你冻死饿死,让野狗把你咬死。” 乡亲们又开始议论,桑长河一家对待这个养女是如何苛刻,她们都是最好的见证。 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桑小晚不要脸,爬上姐夫的炕,连孩子都整出来的砢碜事儿。 桑小晚听了大家的议论,脸腾地红了,眼圈发热就要哭。 上辈子临死前,她起誓发愿,要是再来一回,她肯定嫁给陈立明,住洋楼穿洋装过大把花钱的好日子。 不想老天爷还真听着她的话了,让她重来一回! 第3章 换亲 没有人知道桑小晚从炕上醒来,发现自己只是刚和周南川订婚,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有多么高兴。 在她看来,上辈子和现在让她难堪和屈辱的原因,都是桑榆。 现在因为桑榆,又让她被乡亲们说得那么难听,心里对桑榆的恨,就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只是现在她还不能闹,必须得咬牙忍住,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她和陈立明结婚了,一定要踩死桑榆那个贱女人! 院子里闹得乱轰轰的,看热闹的人说啥的都有,都不是什么好话。 桑长河没法再做缩头乌龟,拉长着驴脸走了出来,“都别叫唤了,这是我们各个儿家的事,你们凑啥热闹,赶紧该嘎哈就嘎哈去。” “爸,”桑榆顶着哭红的眼睛跑到桑长河身边,委屈着抽哒,“女的被退婚名声就臭了,你们咋说也得为我寻思寻思吧。” 桑长河也没想到向来听话的大丫头会这么犟,非得要个说法,又臊又气,太阳穴上青筋直蹦。 正在这时,院子外又走过来一个人,高高的个子站在乡亲们后边,如同鹤立鸡群。 桑长河眼睛一亮,大丫头不是要说法吗?那就给她一个,“南川,进来。” 周南川上个月在一起民兵训练中受伤,一直在家里修养。 镇上的大夫说伤得挺重,养不好有瘫痪的危险。 要说他这伤,还和老桑家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一个多月前,他被桑长河叫来家里帮忙,喝了一碗桑小晚递来的水,身上就火一样的烧起来,忙不迭的跑回家。 他推开跟着过来的桑小晚,蹦到水缸里泡着,天亮了才把那股邪火压下去。 待到终于没事,回屋换衣服,也没有注意看家里有没有别人。 结果,周南川刚把衣裤脱了,桑长河就带着俩人冲了进来,说他糟蹋了他家二丫头,死活要他负责。 他分辩说根本没那事儿,他就不是那种人。 话音未落,桑小晚穿着小背心儿打他炕上坐起来,拥着被子嘤嘤地哭。 这等于被人抓了现形儿,考虑女孩子的名节问题,这件事也没传开,周南川勉强把婚事认下了。 第二天,镇上进行民兵集训,他因为心里有事儿走了神,从五米高的障碍上掉下来,胯骨摔裂。 今天一大早,周山告诉他桑小晚要和陈立明生孩子,他咬着牙拖着伤就来了。 “桑叔。” “有个事和你说下。”桑长河把桑榆扯过来就往周南川那边一杵,“南川啊,小晚和立明订婚了,你和小晚的事拉倒吧。完了叔也不亏你,叔的意思是你和小榆处处,这丫头性子好又能干,比二丫头强百套,你俩肯定能把日子过好喽。” 周南川看着桑榆埋着头,肩膀不住颤抖,委屈得什么似的,眸色发暗,“和陈立明订亲的不是桑榆吗?” 按桑长河的想法,他把话一说,周南川就该直接点头,然后再给上个三五十块钱的彩礼,这事儿也就成了。 不料这周南川居然这么直接,把他问的递不上包单(哑口无言的意思)。 桑长河有心发个怒,又觉得不占理,便软下声音道,“现在国家都提倡自由恋爱,说媒啥的都是封建余毒,咱不搞那一套。你就说行不行,行的话,我就和你婶张罗过礼,咋说也不能亏待小榆和你就是了。” 桑榆在心里不屑,真不要脸,一个女儿卖两遍,咋好意思张嘴呢! 周南川浓眉一扬,不解地说,“长河叔,国家提倡自由恋爱,但没说订了亲的人也能自由恋爱。订了亲却又和别的男人谈恋爱还整出孩子,这是严重的作风问题。放在过去,得沉塘。放现在,也得游街。” 桑长河被噎得哏儿喽哏儿喽地。 他是真想不到,平时沉默寡言的周南川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儿,整的他递不上话儿。 吭嗤半天,桑长河才说,“南川啊,叔没文化就没想到那一层,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得了。” 桑榆站在一边,一直维持着垂头的姿势,像霜打了似的,耳朵却支棱的老长。 她也想听听周南川的想法,虽说周南川是她现在唯一的出路,但并不意味着她就要强人所难。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周南川大大方方的看了桑榆一眼,心里有了想法,“我有几个条件,要是叔能答应,那我也答应这件事情。” 桑榆一听说还有条件,纳闷的抬起头,却正好和周南川的目光相撞。 周南川四方大脸,浓眉大眼,鼻直口阔,差不多一米九的个头儿,身板贼拉强壮。 用现在里的词来形容,周南川就是典型的东北糙汉。 此时的他看向桑榆,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就是眼睛像两汪深潭,不可见底。 桑长河没有多寻思,他太想赶紧把事解决掉,便一口答应,“行,你说吧,叔答应你。” 周南川清了清嗓子,把声音提高两个度,力争让在场的所有乡亲都听得见。 “一是当初我给了五十块钱彩礼,现在桑小晚和别人生孩子了,这彩礼钱得给我还回来;二是你们得给桑榆嫁妆,新衣服两套,新鞋两双,除了这些,还得给她五十块钱。” 藏在屋门口偷听的黄淑娟一听要钱,暗中算了算,两套衣服两双鞋得三四十,加上五十块的彩礼和五十块儿,那可是一百多块,气愤的几步蹿出来,“周南川你还想把彩礼要回去,我告诉你没门儿。当时要不是你...” “滚回屋儿里去,别在这瞎掺乎。”桑长河嗷唠一嗓子,黄淑娟大胖脸一僵,不甘心地扭着身子回屋了。 桑榆悄么么的扯起唇角,原书里提到周南川的戏份不多,但是能看出来他虽然是乡下糙汉,但是其实很有想法,也有担当。 她有点好奇了,他的白月光究竟是谁? “不给也可以,那我就到派出所去反应一下,请他们调查调查那件事。” 桑长河脑袋瓜子嗡嗡地,他咋地也没想到,沉默寡言的周南种竟这么难整,只气得呼呼喘气。 第4章 桑榆的反击 同时被退婚,桑榆觉得她和周南川属于同病相怜,应该结成同盟、互帮互助。 于是,她又掐了把大腿里子,疼得直吸气,眼泪哗地就流了出来。 “周大哥,你上镇里告的时候,能不能也带上我。碰上这事儿太丢人了,不管能不能赢,我都要告。” 桑长河只觉脑袋比筐还大,狠狠瞪着突然添乱的桑榆。 “行,到时候我通知你,现在我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看桑长河的表情,一脸严肃拖着受伤的胯骨往外边走。 桑长河一下子就急了。 不能让他告啊,这事本来就是二丫头不对,万一告成了,亲生的丫头被送去蹲大狱咋整,吃商品粮的姑爷不得飞喽啊。 “南川,别走!叔答应你,是不是除了这些,再没有别的了?” 周南川脚步顿住,半转身没接话,而是问桑榆,“桑榆,你呢,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桑榆皱着秀气的小眉头想了想,怯怯的说,“就是当初我的二百块彩礼是陈家给我的补偿,我还要这二百块钱,别的没啥。” 看热闹的人笑了,都等着看视钱如命的黄淑娟怎么心疼的死过去。 桑榆也知道这钱没那么好要,但她想自己做买卖挣钱,没有底子钱不行。 黄淑娟一听又没二百块,噌的再次冲出来,指着桑榆的鼻子就骂,“你个小骚狐狸精,我把你养这么大花了多少钱,还想要彩礼钱,你做梦!” “还有你,周南川,明天我们也上镇里,好像就你会告似的,吓唬谁呀!老娘一分钱都不可能给你们,给我滚犊子。” 周南川坦然垂眸,看着桑长河,压低声音,“别人不知道真相,您自己个儿总知道。诬陷的罪名至少三年大狱,而且也不知道陈家知道这事儿之后,会有什么想法。” 桑长河黑黢黢的脸刹时变得铁青,那双耗子眼一阵瑟缩,登时没了主意。 他是那种耗子扛枪—-窝里横的人,看着咋咋呼呼,实际上一肚子草,一看周南川和他讲法律,登时被吓堆碎了。 “行,叔答应,立字为证,找村长做中间人。” 做完一切,桑长河送走村长,气急败坏的回了屋,乡亲们见没啥热闹可看,也都散了。 周南川拖着身子走到院门口,突然停步,对着桑榆说,“我这就回去开始准备,等我好了(指身上的伤),领你去镇上买东西。” “周大哥,这件事...” 桑榆寻思,人家好像有个白月光,还是自己主动提一下,尽量避免以后处于被动。 周南川拦住她的话头,高大强壮的身子被中午的阳光笼罩着,像是一尊屹立的铁塔,“你等着就行,等我来接你。” 说完,继续往前走,丝毫没给桑榆反应的机会。 桑榆:...... 这就是传说中的直男? 也行,直男挺好,拐弯抹角的累听。 战争结束,也到了做晚饭的时候。 桑榆按着原主的生活习惯,准备去下屋搬柴火,走到一半又停住,决定啥也不干。 谁还没个脾气,原主让她们欺负十多年也够了,从今天开始,她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于是,她拍打拍打身上的灰,也进了屋子。 桑长河拉着一张老脸,坐着家里唯一的一个四角方凳,闷头抽烟。 黄淑娟坐在炕上拍着大腿嚎,骂周南川有娘生没娘养,以后生儿子没屁眼儿。 更多的是骂桑榆白眼儿狼,自己不要脸还算计她的钱,不得好死。 桑小晚亲眼见着她妈把二百块钱交给桑榆,那是又气又怒。 二百块呀,能买一辆飞鸽牌自行车还有余富,就白白的给了桑榆那个贱女人。 桑小晚特别想不明白,上辈子的桑榆明明就是个软囊囊的性格,一辈子没和人大声说过话,更别提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把戏了。 重来一回,她咋变得她不认识了呢? 她不是傻子,看得出来刚刚桑榆一直在暗中撮火。 但是不管咋说,好男人被自己抢走了,她嫁给陈立明是板上钉钉的了。想想用不了几年儿,她就能过上要啥有啥的好日子,心情又好了不少。 “妈,晚上吃啥呀,你外孙子都饿了。” 黄淑娟像被按了休止符似的,拿起身边用来扫炕的笤帚疙瘩就向桑榆撇了过去,“小骚货你不做饭,在这看啥?想把俺们饿死啊。” 桑榆淡定接过笤帚疙瘩扔在炕上,头不抬眼不睁的说,“妈,让小晚做饭吧,要不你做也行。” 黄淑娟一听,这还了得,这不是反天了吗? 她费劲地爬下炕,伸着两只手就朝着桑榆脸上挠。 桑榆手脚麻利的避开了,“妈,我是为小晚好。小晚嫁到老陈家,连生火做饭都不会,不得早晚遭婆家嫌弃?到时候心疼的不还是你吗?” 黄淑娟被PUA,下意识的就把视线转向桑小晚。 桑小晚打小被养得又懒又馋,重生一遭,只想着嫁给陈立明。干活?没可能! “妈,我这怀着孩子哪,弯腰撅腚的,再动了胎气可咋整。” 黄淑娟想来想去,这饭还得让大丫头做,“桑榆,你妹妹身子重,你做吧。下屋的豆角炖喽,再发点苞米面,贴一锅大饼子。沙楞儿地(快点儿的),你妹现在不能饿。” “小晚不禁饿就上老陈家吃去呗,怀的不是他们家孩子吗。” 说完,她抬脚出门,在院子里靠墙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眯着眼睛欣赏日落。 再迟钝也看出来了,桑榆今天就没打算消停。 晚饭到底还是黄淑娟自己做的,因为心里憋着气,结果豆角子没炖熟,苞米面没发透,贴出来的大饼子硬得费牙口。 桑小晚在那挑三捡四,这个咸了,那个硬了,没完没了。 终于把桑长河惹火了,抬手就给黄淑娟一个大嘴巴子,“你说,孩子你咋教地,小小年纪偷汉子,是不是跟你学地?” 桑榆一听,话里有话呀! 这么说的话,黄淑娟年轻时候挺不省心呀! 她看看坐地上扯着嗓子嚎的黄淑娟,想不出谁家汉子愿意让黄淑娟那种地缸型人物偷。 第5章 威胁 听着夫妻俩争吵不休,桑榆倒是一夜好眠。 待到第二天早上,桑榆早早的就醒了。 生火热了碗昨天晩上剩的汤,把大饼子掰碎泡里吃了一碗,揣上钱去镇上买萝卜籽。 桑家不把她当一家人,陈立明出轨一刀两断,周南川未来对她什么样还不知道,她现在只能想办法挣钱,过好自己的日子。 只要有钱,她就有活路。 而且,这是一个贫困却崭新的时代,勤劳和知识可以改变命运! 刚过立秋,正是种小白萝卜的好时候,也叫种秋萝卜。 九月末十月初就能收,她打算把这些萝卜腌成特色咸菜,拿到镇上去卖。 到了镇上,她凭着原主的记忆,来到供销社,刚一进门,就有个中年妇女和她打招呼,“这不是小榆吗,来干啥来了?” “二姨,我想买两包白萝卜籽儿。” “买那玩意儿干啥呀,种点大白菜不比那玩意儿强?” 对呀,白菜可以做辣白菜,也能卖钱。再不就渍成酸菜,还是条来钱的道儿。 家里前后两个大园子都闲着呢,那就也种点白菜。 “行,我听二姨的,也来两包白菜籽儿。” 这李桂芳虽然是黄淑芳的两姨姐妹儿,但是有一副热心肠儿,也是挺正直个人儿。 “小榆,这一晃你和你妹订婚都时候不短了吧,啥时候办置啊。” 桑榆的眼圈唰地就红了,李桂芳一见自家外甥女要哭,就知道事儿不好。 “咋还哭了呢?是不是你妈又骂你了?这个小娟啊,是真糊涂。” 桑榆眼泪无声的流,也不怎么说话,看的李桂芳直着急。 “就是,就是,婚结不成了。” “咋结不成呢,是老陈家那边还没准备好吗?” “不是,”桑榆将自己的小身子板儿往柜台上一靠,捂着嘴呜呜地哭得那叫一个委屈,“二姨,立明和小晚好上了,孩子都有了。” 现在的她是苦情人设,坚决把桑小晚和陈立明那点砢碜事广泛散播出去。 李桂芳如遭雷击,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小榆不哭,这事我找你妈说去。” “不赶趟了二姨,昨个儿,昨个儿两家把婚都退了,我爸还让我替小晚嫁给周南川。” 瞅这事儿整的! 她表姐糊涂她知道,可再糊涂也不能糊涂到姐妹俩换嫁吧。 寻思半天,李桂芳也没有啥招儿,只能劝小榆想开一点。 周南川老实本分,有一把子好力气,又是镇上的民兵队长,以后肯定有出息。 “哎,有没有出息我全都也认了,都是我的命。” “好孩子,别上火,南川不比立明差啥。” 桑榆拿着菜籽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在抹眼泪。 李桂芳重重的叹息,心里想着这孩子命咋这么苦呢,从小挨打受骂,大冬天的棉袄盖不住小肚子,早知这样,当年还不如让别人捡回去! 桑榆走出供销社,把眼泪一抹,抬腿就朝着大集上走。 大集每个月初一、十五共两次,特别热闹。 桑榆左看看,右看看,突然闻到一阵香味,竟是炸大馃子(油条)和油炸糕的。 她的那个时代当然也有油条,但闻着远没有这么香。 纯真年代,所有一切都是天然的,味道自然非同凡响。 油条四分钱,油榨糕三分钱,浆子免费。 桑榆买了两根大馃子,两个油榨糕,花了一毛四分钱,站小摊儿前一样吃一个,还喝了碗浆子解腻。 剩下的让摊主拿纸包上,准备带回去。 带回去干啥?当然是当着老桑家人的面儿吃。 从靠山屯儿到镇上,步行得俩小时。 这一来一回的,再到家,正好是晌午。 不知道谁做的饭,还是炖豆角,但是居然放了荤油,离老远就能闻着香味。 荤油就是用猪肥肉出来的油脂,放凉之后会变成白色固体,用这种油做菜,没有肉也能吃出肉味儿来。 这是那个贫困年代,老百姓肚子里都没有油水儿,就用这个来慰藉空虚的肚子。 一家三口坐在炕桌上正吃得痛快,谁也没发现桑榆回来了。 “小晚你吃,多吃,孩子生出来好养活。当家的你也吃,咱们都吃没喽,白眼儿狼就不配吃这么好的东西。” “妈,那桑榆回来吃啥呀。” “昨天贴的大饼子还剩好几个呢,让她打扫喽。” 桑榆掀掀唇角,这一家子狼心狗肺,是真缺德。 “妈,爸,我回来了。” 她迈进家门,洗了洗手,拿着纸包进了屋子,坐在炕梢,打开纸包,把那根油条拎得老高,仰起脸张嘴咬下一大块,有滋有味儿的嚼,露出享受的神情。 桑小晚本就嘴馋,再加上怀孕,那是馋上加馋,一看桑榆居然在吃大馃子,哈喇子当时就出来了。 她在镇上上班,去过好几次大集,自然知道大馃子多香。 就是她妈看钱看得紧,她也就吃过一次,也就是那一次,让她对大馃子生出无限的向往。 “妈,我要吃大馃子。” 黄淑娟也馋哪,她这辈子也没去过几次镇上,光听着人说大馃子好吃,一次也没吃过。此时见桑榆吧唧吧唧吃的那么香,馋得直咽哈喇子,恨不能一把抢过来。 “小榆,你别吃了,给你妹妹。” “不好意思,我自己还没吃够呢。” “你咋那么黑心呢,你妹妹怀着孩子,让给她吃一口怎么了?” 桑榆耷拉着眼皮,“你们用荤油炖菜,不也没给我留吗?” 黄淑娟被当面揭穿,大萝卜脸儿是不红不白,无耻的指着桑榆骂:“桑榆,你可真丧良心!” “良心要给值得的人,不是谁都配。”桑榆吃完一根大馃子,又咬了一口油榨糕,拌了糖精的小红豆馅儿又香又甜,好吃的让人想把舌头吞下去。 黄淑娟和桑小晚娘俩瞪眼看着桑榆真的自己全吃了,一口没给她们留,当时就炸了,开始撒泼咒骂。 尤其黄淑娟,出口成脏,祖宗八代都动用了,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桑榆现在可不惯着她们,当即出去在院子里捡了块石头,站在咸菜坛子边,笑吟吟地道,“再骂一个字,我就砸。” 第6章 把话说清楚 桑榆现在可不惯着她们,当即出去在院子里捡了块石头,站在咸菜坛子边,笑吟吟地道,“再骂一个字,我就砸。” “小骚货,你要是敢砸...” 不等黄淑娟骂完这句,就听当儿的一声,咸菜坛子碎了。 去年剩下的半坛子腌芥菜疙瘩全都掉在了地上,咸菜水四处流淌。 桑榆抱着石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再骂砸缸。” 黄淑娟瞄了眼地上的咸菜疙瘩,果断闭嘴。 老桑家一家三口呆若木鸡,大概是觉得桑榆是被退婚这事儿给逼疯了,商量着这两天先不惹她。 - 到了晚上,桑榆坐在院子里卖单儿(发呆或看热闹的意思)。 陈立明来了,手上端着个大碗,碗里装着几个冒热气的地瓜。 他见桑榆孤零零的一个人,以为她在为失去自己难过呢,贱特特地凑了过去,假好心对桑榆说,“小榆,别和她们对着干。现在我身份不一样了,没法儿护你,自己小心点儿。” 桑榆被他气笑了,刚想怼几句,就看见桑小晚打屋子里出来。 桑小晚一见这场面,啪的就把前生今世的醋坛子打碎了。 “桑榆,你可真不要脸,连妹夫都勾搭。” “小晚,别胡说,没有的事。” “我都看着了。桑榆,你是不是对立明哥不死心?” 桑榆也不生气,唇边挂着凉凉的笑,不冷不热的抬头看向屋里炕上坐着抽烟的桑长河。 桑长河心里咯噔一下,怕这个疯丫头再干出啥疯事,连忙喊,“你俩赶紧进屋,立明,快进来。” 陈立明在屋里待了没一会儿,走的时候手中大碗里的地瓜换成了大饼子。 桑榆突然想起周南川,昨天他挺维护自己,争取了不少东西,咋地也得和人家当面说声谢谢。 她起身进厨房,见盆里还有七八个大饼子,数了下他家的人口,顺手捞个盆装了四个。 “家里还不够吃呢,往哪拿。” 桑榆回头,笑眯眯地问,“缸不想要了?” 黄淑娟气得差点心脏骤停,恨得真拍大腿,“死丫头疯了?真是鬼上身了?” 桑榆懒得和她打嘴仗,又拿个二大碗盛满土豆丝鸡蛋汤,一起端着往周南川家那边去。 周南川家的院子不算太大,一正一厢两间房,三个孩子在院子里跑着玩儿,他背对着大门,双手不停的动,应该是在洗什么东西。 夕阳西斜,余辉洒金,落在周南川裸着的身子上,仿佛是一尊金刚。 大宽肩膀精窄的腰,手臂一动,脊背和上臂就鼓起一个个肌肉包儿,蜜色的肉皮子,腰杆挺得笔直,比后世的男模身材都好。 小女孩看到她,惊喜的叫了声,“爸,小榆姐来啦。” 周南川身子一僵,缓缓回过头,有些不知所措的说。“你咋来了,进…进来吧。” 一边说话,一边扯起水盆子里的小孩衣服遮挡在胸前,耳朵悄悄红了。 还挺纯情! 桑榆咬住嘴唇才没有笑出声音,温声说,“南川,家里新贴的大饼子,给你们送过来几个,还有汤,趁热吃吧。” 桑榆这一声南川,惊得他虎躯一震。 多少年了,没有人这么亲近的喊过他的名字。 他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还眼尖的看到她的手指被汤红了,不由浓眉一蹙。 “进屋吧。”他端着东西走在前边儿,桑榆就在后边跟着。 屋子里和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家是一样的,除了一铺大炕,就是一个灶台,稀稀愣愣的几个碗盆。 炕梢摆着个用树杈子拼成的柜子,里边放的应该是衣服和被褥。 她是第一次进周南川的家,本以为一个大男人带孩子,不得把家里造得批儿片儿的(乱七八糟),结果居然挺整洁,地面也扫得干干净净。 “我就在这儿坐一会儿,你快点带着孩子们吃饭吧,凉了就不香了。” 周南川盯着碗里金黄酥脆的大饼子,还有那碗飘着蛋花的汤,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做饭也不太会,后来手艺精进不少,吃着也还行。 现在再一看桑榆送来的东西,觉得自己做的根本不能叫饭。 “爸,这是啥呀,这么香呢。” 周南川回过神,让大点的男孩周山摆好炕桌,小点的自动拿碗筷摆好,大饼子一人分一个,汤一人分小半碗,三个孩子开心的大吃。 “小榆姐姐,你家的大饼子可真好吃,汤也香。” “谢谢小榆姐姐。” “我也谢谢。” 桑榆被孩子的天真逗笑了,冷不防一抬头,周南川漆黑的眼睛正看着她呢。 她不由一愣,脸上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热。 “小榆,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桑榆乖乖的跟着周南川来到院子里,“嗯,你说吧。” 周南川垂着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昨天回来我仔细想过了,咱俩结亲的事,你要是不情愿,我可以和你爸说是我不愿意,省得他们又埋怨你。” 桑榆心里一惊,到底是有白月光的人,拒婚都拒得这么别致! 然而,现在是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南川,昨天你当着所有乡亲的面答应了亲事,所以我们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实在不行咱们假结婚,也不领证。到时候我住厢房,等你想要分开,那我就走,不会缠着你。” 周南川一怔,他只是怕她不乐意以后再后悔,到时候还落个二婚的名声,对她不好。 “没,我不是那意思,就是...” “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你为难。事已至此,结婚以后我们再看着怎么过吧。” “不是,我...”周南川不是那意思,但不知道如何解释,他毕竟没有过和女人说话的经验。 一时情急,找不着合适的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桑榆跑进屋里,拿着碗准备回家。 不行,必须得把话说清楚。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截在桑榆前边,硬生生把人逼停,“桑榆,我没有不想和你结婚的意思。只是现在我很穷,可能会让你受委屈。但是,如果我们决定在一起,就一起好好过日子。” 第7章 上医院 得到桑榆懵懵的点头回应,周南川就让她赶紧回去。 桑榆离开没一会儿,站得笔直的周南川因为剧烈的疼痛倒在地上,脸色煞白,脑门子上一层汗,吓得孩子们嗞哇乱叫。 原来刚才那下,他用力过猛,好容易养回来点的胯骨,再一次无辜受伤。 之前指导员说了,他这个伤得上医院治,养不好的话瘫痪的可能性极大。 可是他兜里没有多少钱,去医院家里的孩子也没有人照顾,放不下心,就一直在家自己养。 这下可好,整出事儿了。 桑榆回去的时候,厨房收拾得利利正正,除了前一天的剩大饼子,就是一盘咸菜疙瘩。 她将就着吃了一口,就到院子里翻地,准备明天早上备垄,上午就把小萝卜种上。 来自21世纪的霸总桑榆一辈子不知道锄头长什么样,可原主啥都会呀,她的技能已经变成身体的本能。 一直干到晚上九点多钟,才把前院的地泛完,人也累得快要废了,洗吧洗吧就上炕了。 刚躺好,她就没来由的有点心酸。 原主好好的大姑娘,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怎么在亲事上就这么坎坷呢。 先头的出轨给她戴绿帽子,后边的心里好像也有别人,这可咋整! 心里有事就睡不着,在炕上翻来覆去,突然觉得右边靠墙的地方不平乎,有点硌得慌。 她不敢太大动作,怕惊醒炕头那仨人儿再闹腾,小心的揭开炕席。 用手摸,竟然发现那块砖是活的,可以拿起来。 砖头下边是个直径不超过十公分的四方形小洞,里边放着一沓纸。 她用手一摸,惊得差点叫出声。 居然是钱! 原来原主也不是表面看着那么软弱可欺,还没出嫁就知道攒私房钱。 可是,书里从头到尾就没提过女主有私房钱的事啊,剧情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把钱揣在裤腰里,再把砖放回去,炕席铺好,桑榆用手按着那沓钱,很快进入梦乡。 一夜好眠,清晨她袅么悄儿地跑到下屋里把那沓钱拿出来,一数,居然有一百九十三块钱! 一百九十三块钱,原主肯定在嫁人之前就是商业奇才,才能偷着攒这么一笔巨款。 带着喜悦,干起活儿来格外有力气。 一大早她就开始给泛好的地备垄,点种、灌水,一直忙到快中午,终于把萝卜种完了。 活动着酸痛的腰和双腿,桑榆一瘸一拐进屋,门口却有个小孩喊她,“小榆姐,小榆姐?” 桑榆回头一看,竟然是周南川家的大儿子周山。 小家伙跑得脸蛋儿通红,脑门上都是汗。 她连忙打开门,弯腰给他擦汗,“小山,找我有事?” “小榆姐姐,我是偷着来找你的,我爸不知道。” 周山不到十岁,人虽小,但懂事早。 “嗯,什么事?” “就是,就是,我爸昨天晚上疼了一宿,出的冷汗把褥子都整湿了。我想送我爸去镇上看病,可是我没有钱,也抱不动他,您能帮我吗?” 桑榆想起昨天她离开时,他那惊天的一个箭步。 书里的周南川其实也有旧伤复发这一遭,只不过被他熬过去了。 可是,自打她来到这里,剧情变化很大,她不敢赌。 以防万一,她决定亲自带他去医院治伤。 至于钱,她扯唇笑笑,他没有,她先出! 同盟就要有同盟的样子。 经过昨天晚上的慎重思考,她决定了,嫁给周南川! 或许她会和桑小晚一样,一辈子不得丈夫的喜爱。 但事在人为,她至少行得正坐得端,而且还有自己的事业在,有手里的钱在。 还是那句话,能过就好好过。有一天他想的白月光在一起,她就主动让位,绝不纠缠。 “你回家给你爸收拾两件换洗衣服,我去大队借架子车,一会咱们一起送你爸上医院。” 桑榆抄近道往村部跑,就听几个小媳妇儿凑在一块堆儿唠嗑呢。 “周南川谁不知道,穷得西北风都喝不上溜儿,还装大尾巴狼养了仨孩子,连饭都吃不饱。以后啊,有那老桑家大丫头受的。” “嫁村西头的老光棍,也比嫁给周南川强,三个拖油瓶呢!” “我听我家当家的说,周南川的伤贼重,整不好得瘫痪!” 因为着急去借车,桑榆路过听到这些话,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就想怼两句儿。 但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就没有多留。 大队长听说是周南川的事儿,不仅给派了辆驴车,还让他家的大儿子周刚过来帮忙。 她也才知道,周南川的父母当年是为救人而死的,都是烈士。 现下周家收养的三个孩子也都是烈士子女,被周南川又当爹又当妈的拉扯大了。 所以,周南川一家的事,队上、乡里还是镇上,都很重视。 周刚赶着驴车来到周南川家门前,桑榆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蹦下去,没等见着人儿呢,声音先到了,“小山,准备好了吗?” 周山带着哭音儿的声音传出来,“我爸不去,我整不动他。” 说着话儿,桑榆也就进屋了。 周南川昨天还是蜜色的脸,今天变得蜡黄蜡黄的,宽阔的额头覆盖着一层汗珠子,可见疼得有多厉害。 这个也真有刚儿,疼成那样,愣是一声不吭。 周山蹲在炕上,小脸蛋儿上都是泪水,还在劝呢,“爸你上医院看看,小榆姐说了,一定想办法给治好你。” 周南川死咬着嘴唇,口气非常坚定,“不行,我们不能花人家的钱。” “爸,你不是说了吗,一定会领着我们过上好日子,就算好日子不过了,我们得有爸呀,呜哇儿...” 小周山一屁股坐炕上,开始大哭。 桑榆眼睛有些湿湿的,这孩子看着小,还挺有心的。 抹了把眼睛,桑榆迈过门槛子进去,也不管周南川,直接指挥,“小山,给你爸收拾两套衣裳,周大哥,麻烦你帮忙把门板卸下来。” 一听要去医院治伤,那两个小的也动起来了。 老二周海把两个黑乎乎的大饼子用块破布小心翼翼包好,“给爸带着吃。” 老三周星是个女孩,拿块沾了水的湿布,爬上炕给他爸擦脸擦手,又找出个旧得漆都掉光了的军用水壶灌上凉水,“给爸带着喝。” 第8章 人有三急 看到这三个孩子忙来忙去,桑榆咬紧嘴唇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多好的孩子,还是烈士遗孤。 后世人的幸福生活,都是先辈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以后怎么说都得好好养育他们。 一顿折腾,终于把人放在门板抬上驴车,周刚赶着车嘚儿驾喔吁的往镇上去了。 此时的周南川不再说那些不用、养几天就好了、我不能花你的钱之类的废话。 早上周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桑榆要给他治病,周南川当时并不同意。 桑榆在老桑家过的是什么苦日子,他都知道,现在两个人有了交集,就更不能拖累她。 算了,全当借她的吧。 等他好了,一定想办法挣钱,成倍的还给她。 此时的桑榆坐在他身边,眼睛盯着前边的路。 到了医院,居然碰到指导员刘景堂,帮着楼上楼下跑了几趟,给他要了间有四张床的病房。 不是什么特殊待遇,而是那个年代大家身体都不错。 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门诊开点药吃吃就好了,没有过度医疗,医院大半的病房都空着。 周南川家的情况,全武装部的人都知道。 他在这治伤,家里三个孩子没法儿整,不如就一起住在医院,互相有个照应。 直到把人放在病房的床上安顿好,刘景堂才有功夫关注桑榆,纳闷这么好看个姑娘,和周南川这小子是个啥关系。 其实周南川就是家庭条件差点,除此之外,要个儿有个儿,要样儿有样儿,真挑不出啥毛病。 武装部里有好几个姑娘都看上他,只不过他对那些女人不假辞色,整天黑着一张脸,气得姑娘们都说他是根儿棒槌,一辈子娶不着媳妇儿。 有一个女的不信邪,非要试试他是不是坐怀不乱的真君子。 据说那个女人装崴脚往他身上扑,当时他正扫大院呢,见状直接把扫帚碓过去,掉头就走。 眼前儿这个女人就不一样了,那小子根本没有一点反感的意思,甚至还会偷看她。 难不成这小子,铁树开花了? “南川,不介绍一下?” 周南川看着给他整理被子的桑榆,想介绍说是订亲对象,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也想说是乡亲或朋友啥的,又怕她不高兴。 一时左右为难,竟不知道怎么说,气氛就僵住了。 桑榆把周南川弄妥帖了,直起身笑眯眯地说,“指导员好,我是周南川的对象,前天刚定的亲。” 不等指导员说话呢,周山当啷来一句,“小榆姐,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得管你叫妈了?” 桑榆的脸腾的红了,前世她醉心于事业,个人问题始终没有解决,大龄剩女哪里受得了这种直球。 “我,我去接点热水。”她拿起大搪瓷缸子低头跑了出去。 周南川从不知道,一个女人的脸可以那么红,比天边儿的红霞还要红呢,一直盯着门缝,默默出神。 指导员一看,这哪是棒槌,分明是被精粮细食儿喂得胃口刁了,看不上庸脂俗粉。 “你小子挺有福啊,这么好的对象,打几个灯笼找得?” 他沉默一会儿,才惆怅地说,“我配不上她。” “如果怕配不上人家,就努力提升自己,别像个软蛋。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去武装部找我。” 刘景堂迈着大步离开了,周南川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心里五味杂陈。 桑榆跑到水房,打开水龙头扑了两把冷水,才把脸上火热的温度降下去。 看看医院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三点了,想到病房里那几位还没吃午饭,打听了食堂的位置,就赶紧过去了。 买了十个两和面的馒头,五个煮鸡蛋,一大份白菜豆腐粉条汤,一份豆角炖土豆,租了医院的饭盒带回去,顺便接了满满一大缸子开水,桑榆快步走回病房。 经过治疗,现在他的疼痛轻多了,需要多吃点东西补补。 大夫说来得不算太晚,之后出院再好好养个把月的,就能好全,不会瘫痪。 桑榆回去时,周南川正盯着门口看呢。 见她拎着大包小包的进门,他的心才落地儿。 只是脸上依然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谁也看不出他想的是啥。 “小榆姐你上哪去了,我都想去找你了。”老三周星软糯糯的问。 “去给你们打饭了,都过来吃饭吧,小山你照顾点弟妹,我喂你爸。” 这回轮到周南川脸红了,他不自在的别着脸,“小山喂我就行。” 桑榆知道他别扭,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舀了一勺汤就往周南川嘴里头送。 三个孩子打从记事儿到现在,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吃完都把小肚子撑得溜圆,一个劲儿的念叨饭菜香,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 桑榆揪了块馒头塞周南川嘴里,又舀了勺白菜汤喂了,“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多多挣钱,让你们天天吃大馒头和有肉的菜。” 听到这话,周南川一抬头就看到桑榆眼里的温柔,心里仿佛有暖流划过。 从前的桑榆勤劳能干,人也温柔善良,就是性子绵软,老是受老桑家人的欺负。 而现在的桑榆变了,明面上仍然是垂着头任人宰割的模样,可眼睛里含着的不再是凄苦,而是一闪而过的狡黠,说话做事有了自己的主张。 那个词儿是啥来着,对,扮猪吃老虎。 他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但这样的她,挺好的! 吃过饭,两个男孩一人一张床,桑榆搂着小姑娘,集体睡觉。 睡得正香,被阵阵压抑的痛吟惊醒。 她爬下床,只见周南川脑门子上全是汗水,着急地问,“是不是又疼了?” 周南川困难的摇头,抿住唇没有说话。 打了吊瓶,又喝了一大碗豆腐汤,还喝了不少开水。 人有三急,他这是憋的… “没事,你能不能扶我起来?”他浓眉紧蹙,双手并用努力想要坐起身。 桑榆蓦地瞪大眼睛,牢牢按住男人的肩膀,“当然不行,大夫说了,今天无论如何都得躺着,不然容易落病根儿。” “没事,扶我一把。”周南川咬牙坚持着,死活不肯说实话。 第9章 周南川脸红了 “没事,扶我一把。”周南川咬牙坚持着,死活不肯说实话。 那种事儿,让他咋张嘴! “不行,不准起。”桑榆忙乱之中,手不小心一下按在他肚子上。 周南川心里一惊,用上全身的力气,才算忍住了,没让那股热流拱出来,脸和脖子瞬间红得发紫。 现在的他,真是经不起半点刺激了! 愣怔的桑榆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他这是怎么回事,想笑憋住了,跑出去找护士。 管床护士岁数不小,推着小车过来,伸手撩开被子就去扒裤子。 周南川没和异性接触过,脸色剧变,两只手死命按住裤腰。 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难得的出现一丝慌乱。 护士根本见惯不怪,还感觉好笑,“你盆腔水肿,尿道受压迫,不下尿管就不能方便。这是在给你治病,不要这么抗拒。松手,把裤子褪下来!” 周南川今年二十七了,除了他自己,就没人碰过他那里。 这突然的让人碰,还是个陌生异性,周南川是宁可憋死,也绝不接受。 护士见他把裤腰按得死紧,求助的看向身后的桑榆。 桑榆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还挺封建。 她叫护士在这里等一会儿,自己出去找大夫,给他找个男同志过来。 值班大夫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非常好心的帮她安排了一个实习的男大夫。 事罢,周南川身体好受多了。 他刚要松口气,就看到桑榆的动作,脑子里又是轰的一声,浑身血液瞬时涌到脸上。 咋能让她给他倒…呢? “小榆,让周山做就可以,你不要动手。” 桑榆抬眼看着他,安抚轻笑,“孩子睡着呢,别打扰了。昨天他们吓得一宿没睡,正长身体的时候,让他们好好休息。” 周南川无言以对,整张脸都红了,两只手在被子里扯住裤缝,强行制止心底的惊涛骇浪。 之前他对娶媳妇儿这事,一直是持着顺其自然的态度,毕竟他条件有限,而且带着仨孩子,没有哪家好姑娘愿意进门就给仨孩子当妈。 经历桑小晚的事情之后,顺其自然变成抵触和反感。 再如今,看着那个为他忙前忙后的美丽姑娘,他突然就觉得,其实结婚也挺好。至少有个大事小情儿的,能有个照应的人儿。再有人欺负她,他也有立场管了。 等到周山睡醒,桑榆带他去了次食堂,又告诉好哪里找护士、哪里找大夫,冷热水在哪,就也回家了。 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名节很重要。 在和周南川结婚之前,桑榆不想横生枝节,影响到自己的全盘计划。 周刚早就回去了,而她走了两个小时才到家,那时天已经黑透了。 家里人看见她,都不搭理她,也没有给她留饭。 她拿出中午剩的一个馒头,就着咸菜小口的往嘴里塞。 喝了一碗水,歇了半小时,又拎着工具去后院翻地。 播种的黄金时间就那么几天,错过了的话,不仅是错过一季白菜,很可能是错过一次绝佳的致富机会。 屋里的人都睡了,只有她还披星戴月的忙碌,不辞辛苦,勤勤恳恳。 想要改变命运,就要付得出辛苦,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有句话说,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她坚信! 借着月光干完活,桑榆拍拍身上的土进屋,从大缸里舀了瓢水倒在大盆里洗手,听到里屋桑长河和黄淑娟小声说话。 原来今天她不在家的时候,陈家昌两口子过来了,说是想要尽快过礼,入冬前就把婚事办喽。 桑长河两口子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一个是怕桑小晚肚子显怀了让人更笑话,另一个也是怕陈立明经常过来,再对桑榆有啥想法。 毕竟就长相来讲,这个捡来的丫头可比亲生的好看得多。 择日不如撞日,日子就定在明天。 “要我说就不急着办,急啥呀?有孩子在,老陈家还能不认?我听说城里都时兴炕琴,咋地也得让他们给小晚打一个吧。” “得了,别没事找事了,早办早省心。” “行,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去镇上一趟,买二斤肉,要肥点的,对了,光腚糖买半斤。” 桑长河嗯了一声,就再没有动静了。 桑榆的唇边扯起个笑容,明天过礼? 行,过吧,保准儿让你们过一个终身难忘的礼。 临睡前,她想起在医院住着的周南川和孩子们,也不知道怎么样。 本来还想明天起早过去呢,但是家里有事,很可能去不成。 突然怀念后世的手机,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 天亮了,老桑家一家四口都早早起来,喜气洋洋的开始忙碌。 按农村的规矩,过礼是件大事,非得请上几个村里的长辈和村长过来坐上席(主位),一个是做个见证人,以后有啥事好说,另一个也是对新人的一种认可。 那个年代,农村结婚没有人办什么结婚证,都是大队开个介绍信,盖上大红戳,两个人就算合法了。 毕竟那时候没有身份证,确认一个人是谁,凭的就是名字。 国家这么大,人口这么多,有个重名啥的很正常,想要证明张三是张三很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人证就显得特别重要。 “小晚,你去,把你张爷、王奶、秦大爷,还有村长请过来。赶晌午就行,咱们一起乐呵乐呵。” 桑小晚娇羞的答应一声就往外走,桑榆故作不赞成的开口,“妈,今儿个是小晚的大日子,哪能让她跑道儿呢。我切完这两棵白菜去吧,让小晚在家里安安稳稳的坐福。” 黄淑娟一听这话就乐了,还以为那个她说啥是啥的大丫头终于回来了,“正是这话,那就你去,白菜放那儿妈来切。” 七十年代的北方农村邻居之间多数只隔一道半人高的墙,用羊角泥垒的,这家进个人儿,那家抬抬头随便就能看着。 张爷和王奶家紧挨着,桑榆前脚进老张家的大门,就把在院子里簸瓜子的王奶给惊动了。 进门前,桑榆整理了一下表情,就是那种委屈又不敢说的可怜样儿,还带着哭腔儿。 第10章 终身难忘的过礼 进门前,桑榆整理了一下表情,就是那种委屈又不敢说的可怜样儿,眼圈儿红红的,还带着哭腔儿。 “张爷,正好王奶也在,我妈让我来请你们上我家喝酒去,晌午就过去。” 王奶快九十了,五保户,身子骨贼硬朗,不仅明事理,还非常的有正义感。 小老太太颠着小脚儿走到墙边,看着一脸苦相要哭不哭的桑榆,可怜她命苦,暗中叹了口气,开口问她,“好不殃儿地喝啥酒?” 张爷扬起收拾好的鞭子虚空抽了一下,啪的一声脆响,满意的拿在手里端详,不屑道,“能喝啥酒,我估摸着是老陈家要过礼吧。” 桑榆的眼泪瞬间充满眼眶,哆嗦着嘴唇,“是,张爷。今天过礼,我妈请您二老去给坐上席呢。” 小老太太听了,笑脸一下子就落了,不屑的吐了口唾沫,“不去,嫌乎砢碜。” “我也不去,家里活儿还没干完呢,没有那闲功夫。” “去吧,求您二老了,村里就数您二位有福。”桑榆语气变得急促,很害怕似的。 “那哪能呢,老陈家有的是钱,不比啥都强。我们这老莫卡尺眼的,去了也是倒灶。大丫头,你回去吧,真去不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您老可是真上道儿! 出了张家门儿,顺道去了村长家。 “村长您在家吗?我妈请你和大娘去我家喝酒,晌午就过去。”桑榆站在村长家院门外故技重施。 村长媳妇王红梅从屋里出来,打开院门,笑呵呵地问,“不年不节的喝啥酒啊?” 桑榆的头俯得更低,差点哭出声,一边抹眼睛一边故作坚强,“陈大爷家来过礼,请您一家去坐上席,热闹热闹。” 王红梅一听,眉头就皱成个疙瘩,“咋没早说呢?你周大爷一大清早就上大队了,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呢。我在家看孩子,也去不了。” 桑榆垂着头憋笑,其实她都看到村长的身影在堂屋里一闪而过了。 都是借口,这些乡亲其实是瞧不上那两家突如其来的不光彩事儿。 加上自己这么一通操作,她们就直接拿着不在家和有事当幌子了。 秦大爷是村子里的赤脚大夫,脾气特别火爆,听桑榆说让他去喝过礼酒,大手一挥,“我得上山采药,倒不出功夫。不过不去也不好,大丫头,你把我家贵福牵去得了。” 于是,桑榆走了一大圈儿,人是没请着一个,牵条大黄狗回家了。 “小榆回来啦。” “妈,我回来了。我张爷要修农具,王奶拾掇新收的瓜子,都来不了。村长周大爷上大队开会去了,周大娘看孩子,也来不了。对了,还有秦大爷,他上山采药了,不能来。为了不失礼,让我把他家狗牵来了。贵福进来,今天有好吃的。” 黄淑娟气的两眼往上翻,差点背过气去。 死丫头是真没憋好屁,谁家过礼上席坐条狗? 有心想打骂桑榆,结果她拿着菜刀站在白菜盆前,只要抬抬脚,就能把大盆掀翻。 再说亲家就快过来了,总不能让人家看笑话不是? 黄淑娟只能扭着肥胖的身子走出院门,亲自去请人。 让她更加生气的是,桑榆咋地见着人儿了,还能牵回条狗。 她去喊半天,怎么连门都没给她开?! 等她回来,桑长河正好刚进院儿,听说了老一辈儿都不过来,气的连挖三袋烟死命的抽。 太阳升到半山腰,老陈家三口人来了,听说没有人坐上席,也觉得特别窝火。 桑榆见气氛低迷,“好心”上前活跃气氛。 “没人来就没人来呗,咱自己家的事,自己家人在就行。再说了,结婚以后,五七个月的,小晚没准儿就能生个大胖小子,多好的事儿!再说了,这不是还有贵福吗。牲口里狗最忠诚,比人都强。” 不得不说,桑榆这话说的是真损。 桑长河和陈家昌气得眼前发黑,又不能和个孩子计较,只能憋着。 没别的招儿,只能让陈立明去把他哥两口子叫过来,好歹充个数儿,过礼没客不好看。 陈家大儿子陈立江是上门女婿,媳妇儿刘英长得人高马大,家里条件不错,就是性子太暴。 原书中刘英很是喜欢桑榆,顺带着看不起偷奸耍滑的桑小晚。 果然,刘英进门以后连句话也没说,翻着白眼儿就进了里屋。 桑榆见状,找准机会,三言两语把陈立明为了娶媳妇花了三百彩礼的事给泄露了。 刘英当即暴怒,就要出去和公公说的说的(对质)。 “嫂子你可别去,让我爸妈知道是我说的,得打死我。” “没事,别担心,我不提你。” 刘英迈着虎步就出去了,“爸,老二娶媳妇给了多少彩礼?我听村儿里人说前后拿了三百了?” “是,咋地,那都是老二自己挣的钱。”陈家昌心里有点突突,这个大儿媳妇儿可不是一般人儿。 为了面子,也顾不上多想。 “咋地了?没咋地,就是不让你这礼过消停喽。” 话音未落,刘英抬起大脚就把马上要炒的那盆白菜给踹翻了。 咣啷一声,一大盆洗净切好的大白菜,白花花的扣了一地。 陈家昌被卷了面子下不来台,抬手给了大儿子一个嘴巴子。 刘英看见自己男人被打,火冒三丈,反手还了公公一个更大的嘴巴子。 就这么地,一家子人撕巴起来了。 桑小晚是真没料到过个礼能过得打起来,上辈子她只看到桑榆明面上的风光,却并不知道陈家是这样的一个家庭。 明明前世陈家来给桑榆过礼时,不仅请来了四位长辈坐上席,村里其他的乡亲也来了不少,咋地到她这儿就完全变了呢? 桑榆没功夫掺和陈家的破事儿,瞅着时机成熟,抓起煮熟切盘的肉倒进早就准备好的布袋子里,拿上光腚糖,悄没声的走了。 桑小晚,之前我就说了要给你个终身难忘的过礼,不用谢哈。 你敢随便抢原主的东西,就要有胆量承担惨痛的代价。 第11章 敌人 周南川睡了受伤以后第一个好觉,今天老早就醒了。 孩子们分工合作,洗脸洗手倒尿袋,把他照顾得很好。 可他就是觉得好像少点什么,眼睛不由自主的往门口那边瞧。 桑榆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瞪着俩大眼睛的周南川。 突然之间的相见,四目相对,一时竟都愣怔当场,忘了反应。 桑榆长了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此时因为心情的愉悦,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周南川则是典型的虎目,瞳仁儿洒金,目光威而不怒,炯炯有神。 他望着桑榆的时候,洒金之下,是深邃的黑,像是看不到底的泉眼。 “怎么不睡会儿?”桑榆打破沉默。 周南川的视线落在她覆着一层薄汗的额头,眸底的浓黑闪了一下,“等你。” 桑榆惊讶了,“你知道我会来?” “嗯。”他低低的应,声音低沉而富于磁性,像在茉莉花盛开的夜晚拨动的大提琴。 “怎么知道的,别告诉我你能掐会算。”周南川话不多,桑榆有意逗他多说话。 他将唇角掀直不易察觉的弧度,“直觉。” 直...桑榆莫名觉得脸有些发热,不自在的侧过身。 周南川看着桑榆白嫩俏丽的脸庞,眸如点漆,直把桑榆看的不自在,难为情的半转过身子,绯红从耳后慢慢散开。 过了两分钟,周南川又开口,“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 说起这个,桑榆就有精神了,转过身,如数家珍般,绘声绘色的说给他听。 说到牵着狗回到桑家时,笑得像只偷到蜂蜜的小狐狸,漂亮的桃花眼水润晶莹。 事情确实很解气,但周南川的注意力却集中在另一个点上。 桑榆是对陈立明旧情难忘,所以想要报复吗? 这个念头蹦出来,他的心情瞬间多了几分不知从何而起的沉重。 “对待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我这才是刚刚开始呢。他们欠我的那些,早晚让他们都还回来。” 周南川敏感的抓住一个重要的字眼:敌人! “陈立明是你的敌人?”他不动声色的问。 “嗯,不只他,老陈家老桑家那些人都是。” 所有欺负虐待过原主的,全都是她桑榆的敌人。 周南川心头警铃终于不再狂响,眸光漆黑的看着桑榆那双饱含恨意的眼睛。 脑子里回荡着她刚刚说的话,莫名有些愉悦。 他敛住眼睛,抬手从枕头边上拿起个纸包递过去,“星星给你留的。” 桑榆伸手接过来打开,居然是一个杂面馒头和一个水煮鸡蛋。 馒头是掰开的,中间夹着几根油炒咸菜条。 五六岁的孩子,会知道留馒头还要掰开夹上咸菜吗? 忽地,有一股热流唰的从心底涌上来,眼睛当即就湿了。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一个人特地给原主留饭菜。 这份情义不仅感动了原主残存的意识,也打动了自小无父无母的桑榆。 二十一世纪的桑榆出自福利院,在现代世界里披荆斩棘,走上巅峰。 离开那些纸醉金迷的名利场,她仍然是一个渴望温暖和关爱的普通女生。 从这一点来说,她和原主之间一直存在着情感上的共鸣。 这种共鸣,也是她想在这个世界过上好日子的同时,给原主讨回一切的原因。 “你吃了吗?”桑榆抹抹眼睛,拿起鸡蛋在墙上磕破,一圈圈的扒鸡蛋皮。 周南川的目光从桑榆红润的唇上移走,缓慢的眨了眨眼睛,望向床脚,仍然是那把低沉的嗓音,“吃过了,这是星星专门留给你的。” 桑榆扒完鸡蛋大大方方的放进嘴里,从馒头里扯出一条咸菜咬了一小口,吃的很香甜。 “对了,我给你和孩子们带了烀肉,还有半斤光腚糖,一天一人发一块,吃多了可能会牙疼。你能不能吃的话...得问问大夫。” 她一边吃,一边絮叨着,字里行间,全是对他们一家人的关心。 鸡蛋把她的小脸蛋儿撑得鼓鼓的,像小松鼠一样可爱。 吃完鸡蛋,放下馒头,她跑了出去,“我找大夫问点事儿。” 周南川想要出声阻止,桑榆已经拉开门风一样的跑出去了,只好看着半开的门,眼里浮起无奈。 周南川的主治大夫叫管重,曾经和武装部打过交道,对周南川很熟悉。 管重欣赏周南川的为人和长相,也不在乎三个孩子,还曾想过让自己侄女和他处对象。 后来有人说他就是对女的没感觉,管重才遗憾的决定算了。 经过这两天他的观察,至少对于站在自己面前这个漂亮姑娘,周南川不是传言中的那样。 “大夫,南川的伤可以吃肉吗?听说骨头汤营养充足,我还想给他弄点骨头汤、鱼汤。” 小姑娘一脸的认真,管重笑了,“当然可以,主要忌辛辣刺激性食物,其他的都可以适量吃。把握好量,毕竟周队长现在行动不方便,他那大身板子不是轻易搬得动的。” 言外之意,什么都给他吃,上厕所的频率就高,照顾他的人就会非常遭罪。 得到肯定回答,桑榆回到病房。 见三个孩子都醒了,围成个圈,瞅着面袋里的烀肉馋得直咽哈喇子,却没有一个人伸手。 周南川把这些孩子教得很好。 “爸,这真的是小榆姐给咱们带来的?真香。” “爸,小榆姐对咱们可真好。等我长大能挣钱了,也给小榆姐买肉吃。” 小周星苦着一张小脸儿,坐在周南川床边,好像难过的要哭了。 “爸,真的不能管小榆姐叫妈妈吗?我想要妈妈。”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很快将稚嫩的小脸蛋儿沾湿。 周山和周海也沉默了,不再盯着肉,而是看着他们的爸爸,等待一个满意的回答。 周南川躺着的方向是朝向门口的,孩子们挡住他的脸,桑榆看不到他的表情,和孩子们一起等待他的答案。 其实桑榆也很震惊,那个之前和原主没有任何关系的小姑娘,会如此的喜爱她! 半晌,周南川抬起手揉揉周星的小脑袋,说,“不能,至少,现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