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绝关系后，五个姐姐哭着求原谅！》 第1章 重活一世，凭什么道歉？ 啪！ 一耳光猛的抽在陈楠脸上。 麻木的疼感，让陈楠一阵恍然，他有些愣神，那忽如其来的冲力让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的脑袋磕在尖锐的桌角。 随着剧烈的疼痛充斥全身，陈楠怔怔的看向四周这熟悉万分的场景。 我... 这是重生了？ 这个场景，他还记得... 上一世，陈媛价值数万的首饰遭窃，在养子陈安与下人的指认中，全部矛头都尽数指向了他。 因为这件事情，期间，他受尽折磨，最后还因为陈家人虐待，导致营养不良，患了疾。 直到最后一刻，他们都未曾来看过自己一眼... 那种绝望到极致的感觉，至今都还深深烙在他的心中，难以忘却。 而如今，竟又回到了这个丑陋的‘家’。 真是讽刺... 他的双眼逐渐变的清明，都已经死过一回了，重活一世，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也不想再舔着脸去讨好那些心目中都没有他的家人... 这一世，他只想为自己而活...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 “陈楠，你小子翅膀长硬了是吧？” “学什么不好，学人偷东西？！” “你还有一点教养，一点良知吗？！” 大厅上，大姐陈媛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推搡着陈楠疲弱的身子。 陈楠宛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就这么任凭陈媛戳弄着。 带着斥责与怨恨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恍如一根根利刺，深深扎进他的心脏，这种感觉，既疼痛又麻木... “大姐，当初为什么要把他接过来啊？我真不明白，这个家有他没他不都一样吗？你看看他现在，搅的咱家日子过的都不安宁！” 二姐陈妍鄙夷的凝视着倒地不起的陈楠，眼神满是厌恶。 在她看来，陈楠就是个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 本以为带回家能学学好，可是现在呢？ 好的不学，结果学会偷东西了！ 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又凭什么待在陈家？ 他配吗？ 陈楠毫无规律的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沉重，他睁不开眼，用尽全力挣扎起身。 他面如死灰，冷眼望着这群虚伪的‘家人’。 以及... 那躲在后面的养子... 陈安。 此刻他嘴角勾起，露出阴沉的笑，他的笑容转瞬即逝，下一刻，陈安就拉起来姐姐的胳膊，然后泪眼婆娑。 “姐姐，哥哥都受伤了，不要再骂他了，姐姐就当都是陈安的错，都是陈安的错...就当都是陈安偷的吧....” 看着陈安哭诉的模样，陈妍的心就像是被抽了一块，她抚摸着陈安的发丝，轻声道：“陈安，哥哥做错了事，就应该被罚，你如果心这么善，以后哥哥只会欺负你，懂吗？” “陈楠，快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什么都没....” 陈楠站起身子，朝着陈妍怒吼，更是宣泄着心中的苦楚，可未等他说完，他的另一边脸上又出了五道血红的印子... “你算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不道歉？这一切不是你做的，那是谁做的！你告诉我啊！项链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 陈楠紧咬着红唇，他笑了，他笑得很凄凉。 泪水冲刷着他的瞳孔，他颤抖的看着房间的涂鸦，如梦如幻，人能重生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 可老天爷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我回到这个家？ 可东西明明就不是他偷的，而是陈安。 为什么她们就偏偏不信呢？ 不究事情真伪，一味的偏袒陈安，将他当作恶人。 为什么... 陈楠头疼欲裂，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刺痛着陈楠敏锐的神经，这种窒息感让他根本喘不过气... 他本是陈家长子，幼时被弄丢，将近十几年以来都在孤儿院里渡过。 可突然有一天，院长爷爷告诉自己要与自己家人相认了，那一天，陈楠哭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终于有家人了... 那时，他不知笑得有多开心... 但就在他以为，终于要迎来属于自己的曙光时，却殊不知... 等待他的，是无尽的黑暗。 “陈楠，姐姐给你洗澡，你是孤儿院来的，身上不干净，水会很烫的。” “没事，姐姐，你们开心就好...啊！” 很烫？是啊，七十度的水，当然烫... 那个时候陈楠还傻傻的以为，只要自己洗干净了，就可以重进家门，那一天以后，他的皮肤烂了一块又一块，可他不后悔，因为他觉得自己有家人了... 可结果呢... 自大那天以后。 家里无论发生了什么坏事、怪事，都皆认为是他引起的。 与此期间不乏拳打脚踢，拿皮带抽，用棍棒打。 然后被关在那不见日夜的小黑屋... 只有年迈的外婆，真正待她如家人一般。 可...自己才回来一个多月，她老人家就去了。 那一年，是平生最黑暗的一年。 外婆因病去世，他失去了最爱他的人，同时，陈父将他毒打一顿，声称是他是灾星，是他害死了外婆。 借波逐流，之后陈安更是把他当作玩乐对象，明里暗里的欺负他。 他从此没了依靠，为了融入这个家，委屈求全的包揽了所有家务。 陈家富裕，在当地有两家公司，以及数家餐厅。 陈安每日新衣服换着穿，大几万的运动鞋、手表、玩具... 各种限量款奢侈品，多的数不清。 每个月都有十万的零花钱，随意撒霍。 可他呢？ 一件衣服穿了几年，都舍不得丢，拿回来缝缝补补，再穿上... 连个像样的鞋子都没有，有的只是脱落了底，破了皮的板鞋。 陈家人不让他上桌吃饭，他就缩在角落，馒头配榨菜，兑着水... 一日复一日，身体也开始抱恙，各种病痛纷纷找上门来。 他也不敢说，只能默默忍受... 俩人同一天生日，陈安吃的大鱼大肉，亲戚们都厚礼相赠，夸他乖、夸他懂事。 但，所有人似乎都忘了，在这个家，还有一个叫陈楠的孩子。 甚至...他连自己的生日都快忘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哭过多少次。 已经数不清了... 没有依靠，他只能偷偷的哭，这是他唯一的发泄方式，在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轻轻的哭... 手术台上，他多希望，陈家人能来看自己一眼。 哪怕只是一眼... 即便只是这样，他们依旧没来... “说话啊，哑巴了？” “偷东西现在不承认了是吧，你皮硬了？” “给我道歉！” 耳边依旧传来陈媛青那恶毒的吼声，她依旧在喋喋不休。 “为什么？”陈楠擦去嘴角血痕，眼眶中含泪如蓄：“我说了，不是我偷的我凭什么道歉！” 他几近是毫无保留的嘶吼，神经仿佛在隐隐挑动，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着。 这种发自肺腑的嘶吼，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平时的陈楠，哪敢说出这种话，如今反倒变得这么硬气了？ 陈妍吞了口火气，抿了抿红唇。 “还给我狡辩！” “偷东西就算了，现在让你道个歉，你倒还觉得很委屈上了是吗？！” 陈媛用手指着陈安，眸神似刀，仿佛要杀人一般，双眼瞪的老大。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了？！” 陈楠的声音有些沙哑。 “哥哥，你就跟姐姐道个歉吧，然后把东西还给姐姐，这样对大家都好...” 陈安此时也走上前来，摆着一副很是心疼的模样，柔声劝道。 可他却巴不得对方现在就滚出这个家。 陈楠这个废物，凭什么还想着回来跟自己挣？ 他有什么资格？ “够了，小安，你别替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偷’说话了！” “还有陈楠，别怪我没提醒你，爹妈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你完了！” “你真是没救了！” “我没救了...” 陈楠自嘲般的笑了一声，他感到好心塞...好可笑。 “我已经说过了，东西不是我动的，我根本就没去那个房间！” “我是贱，我是穷，但我还知道我是个人，我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去偷、去窃！” “我还没那么不要脸！” “扪心自问我没拿过的东西，就是没拿过，大不了就报警！” 陈楠的深深咽了口气，这口气像是块石头一样，压的他犯恶心。 终于... 这颗石头落下了... 他再也扛不住了，全身都好酸、好痛。 “你在家里干的这种事还少吗？哪一次不是陈安替你说好话？” “还报警？这种丑事，你自己丢脸就算了，难道还要拉着陈家陪你一起丢脸吗？” “你弟弟都亲眼看到了，下人也说了是你偷的，怎么，你觉得别人眼睛都瞎了，就你看的通透是吗？” “瞎没瞎，他他妈陈安自己能不知道？！你去问他啊！” 面对陈媛的百般质问，陈楠的眼眶早已通红，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好累啊....真的...好累啊... 他每日每夜都在幻想，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家，每日每夜都在想... 随着内心的疼痛，一点，一点被放大。 他也不想解释了... 说完，陈楠擦去嘴角血渍，就准备离开这让他心寒，根本容不下他的家。 “好啊，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滚，陈楠，有种以后再也别给我回来！” 身后依旧传来没羞没躁的吼声，很是刺耳。 陈楠没理，他自顾自的朝大门走去。 可未曾想，才刚迈出几步，随着门被打开，一只粗犷的手臂直接抓住了陈楠的脖颈，那种窒息，无法呼吸的感觉，让陈楠的视线模糊一片...... 接着，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整个房屋。 怒意满面的陈父拖着陈楠的身子，二话没说，一脚踹倒了陈楠。 “陈楠！你他妈想死了是吗？！” 第2章 谁都别管他，让他死！ “一天不找茬，你浑身痒痒是吧，还学会顶嘴了！？” 陈父的怒吼响彻着整个大厅，同时也如利刃般，刺向陈楠心中最薄弱的地方... 陈楠沉重的呼吸着，他的全身刺痛，血迹已经弥留全身。 他的腿脚发软，可他依旧用手撑着身子，咬牙起身，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血丝泛滥。 “我哪里顶嘴了？！” “你们仅仅听陈安那空口无凭的指证，就说是我干的，不清不白的给我扣上帽子？” 陈楠盯着自己的父亲，不甘心的否认道。 不是他做的事情，又为什么要承认？ 他不是畜生，亦不是为人顶罪的羊... 他也是人，好端端的一个人！ 陈父冷哼一声，他用手指着陈楠。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家除了你，还有谁能干的出来这种龌蹉的事？” “这么多年，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身为一个高中生，眼看都要读大学的人了，净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你还有脸跟我在这胡搅蛮缠？” “我看你这学也别念了，就你这类人，去学校也是祸害别的学生！” “你也真是‘长大’了，眼里都没我这个爹了！” “我爹？你说这话不害臊吗？” 陈楠双手撑在地上，他的腰骨像是生生折断了一般，根本站不身来。 “你除了把我生出来以外，有管过我一天吗！” “我的学费是外婆她老人家去世前托人留给我的，我的衣服鞋子，都是别人穿旧剩下的！” “是啊...你们是给我接回来了，可我住的是什么地方？日夜不分的杂物间，那地方...又小、又脏、又臭！” “除了外婆，这个家又有谁真正关心过我？” “在学校里，别人都觉得我是个孤儿，鄙夷我，唾厌我，可他们又怎么会想到，我还有个身为金龙集团董事长的爹，他妈的亲爹！” “住口！” 陈父赫怒声打断。 “你别跟老子扯那么多，我就最后问你一遍，这事，你是认，还是不认！” “我不认！” 陈楠拖着疮痍的身躯，眼神坚毅，这一次他毫不犹豫的回绝。 自己明明已经认错过一辈子了，这辈子，他凭什么还要认错？！ “行，你有种！” 陈父气的面目狰狞，他转身探望，最后目光落在一旁的台球桌上。 他取出根推杆，举起就砸向陈楠的腰间。 陈楠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只看见一道黑影，而后他的身躯就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砰！ 砰！ 砰！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结结实实的打在陈楠身上，没有一丝收敛。 “你不是很能说吗？有种现在再给老子说啊！” “给我听听，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到底有多能说！” 不知能有多少道猩红浮现，陈楠的身子已经很多处被被打的淤青。 血痕道道... 触目惊心... 因为太瘦，他的肋骨甚至顶过血肉，凸了出来，硬物生生的打在上面，那种如刀割般的疼痛，瞬时泛滥全身。 瞧见这般，周遭陈家之人皆是视若无睹，毫无一丝同情。 这野种就是活该，被打死都是自找的！ 另一边，陈楠也只是死死的咬着牙，平时连饭都吃不饱的他，哪还有力气反抗。 他不想躲，也不想逃了... 死了，也比被这一声声唾弃，和那一声声栽赃淹死的好！ 他的双拳紧握，这一世，他想为自己而活... 终于，等杆子彻底折了，陈父打累了，才慢慢停下... 而陈楠则是几近晕厥，他两眼充血，喉结微微蠕动吞下一口气，嘴角一抽再抽。 他想不明白，明明没有爱，又为什么不让自己走？ 仅仅只是为了那若有若无的颜面吗？ 他真的想不明白... “陈楠，你给我好好在这待着，什么时候愿意承认了，这事才算完！” “否则你就给我继续硬气下去，我倒要看看你这贱命有没有你嘴巴那么硬！” “今天没我的允许，谁都别管他，让他死！” 陈父喘着粗气，随手将杆子扔向一旁，转身离去。 “别怪我这个当姐的没提醒你，陈楠，你做的这件事，是真的肮脏...” 陈媛青抱着双手，她的眼神，此刻冷的像冰一样，即便是‘亲弟弟’被打成这般模样，仍旧无动于衷。 “姐，你管他干什么，我只能说啊...活该！” 陈妍更是对其的印象极为不满，唾骂一声后，扭头便回了自己房间。 一切归于平静之中... 大厅里，百般沉寂，只剩陈安、陈楠二人独处。 “我说好哥哥，爹也不是没给你钱，虽然说少了点，但你也不能偷啊...” 陈安蓦然一笑，他缓缓走上前来，半蹲着身子，轻声道。 “恶不恶心...？” 陈楠的视线逐渐模糊，他疼的将身子弓成一团，在看向前者得意的模样，口齿不清的艰难吐出四字。 他从一旁扯过衣服，重重的喘息着，他现在... 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这个没有爱的地方... 看着陈楠缓慢离开的背影，陈安轻笑一声，饶有兴致的跟在陈楠的身后。 “哥，挨这么重的打，一定很疼吧...要不要弟弟我给你点药膏？” “滚....” “哥哥，你火气怎么这么大啊，药膏，弟弟手里可多的是啊！” 陈安冷笑一声，他伸出手，一把按住陈楠那通红的手臂，他的手上涂了白酒，那种火烧般的疼痛猛然钻入陈楠的脑中。 “别他妈碰我！” 当伤口被用力触碰时，陈楠不禁发出吃痛的叫声，他强撑着身子，将陈安推开。 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推搡陈安，可谁知陈安头一歪，竟直接摔在了地上。 “陈楠，你干嘛？！” 也就在这时候，母亲江慧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然而才刚推开门，便是瞧见这一幕。 她慌忙跑上前去，将陈安搀扶起来，很是心疼。 期间，江慧甚至看都没看陈楠一眼，即使他已遍体鳞伤。 “妈...我没事，我只是担心哥哥...” 陈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妈，我没...”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 陈楠刚要解释，却被对方直接忽视。 另一边，江慧则是怜惜不已的看着陈安。 陈楠自嘲般的笑了一声，眸光暗淡。 自己被折磨的不成样，没一个人关心。 反倒是陈安这个绿茶男，故而一摔，母亲反应都能这么大... “怎么回事？？？” 听到动静的陈父、陈媛青等人，也赶忙冲了出来。 “爹爹...我刚刚就是看哥哥伤的太重，想帮他看看...” “可哥哥像是生气了，推了我一把，但我真的没事，您别怪他...” 陈安看去委屈极了，他缩在江慧怀中，显得很是自责。 陈楠真不知道，这货是怎么能做到这么茶，演的这么自然的？ 简直令人作呕。 “陈安，你脸都不要了吗？” 陈楠眼眶湿红，众目睽睽下，他再也按耐不住心理的苦楚。 之前陈安就在所有人面前，装成一个乖宝宝的模样。 每次总能祸水东引，把所有过错都甩到他的身上。 而全家人，却一味被表现所惑，不管是对是错，陈安永远都会是对的一方。 自己却是那个平白无故，承受一切的野种... “闭嘴！” “陈楠，你行啊，看来是苦头没吃够，还挺有力气啊？ “都能跟你弟弟动手了？” “我看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真不知道错是吧？！” 陈父三两下撸起袖子而后扬起粗犷的手臂。 没有半分犹豫，抬手过去就是一巴掌，紧接着... 又是一拳一拳的挥下去。 “爸...停手，别打了！” 此时此刻，陈媛青终是有些看不下去，她试图阻止。 然而这并不是心软，也不是担忧，而是怕，怕闹出人命，一发不可收拾。 “滚开！老子不教训他，他就不知道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 ... “啊！” 随着一声尖叫响起，陈妍死死捂着嘴，颤颤巍巍的指着倒地不起的陈楠，口齿不清，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没了动静的陈楠，已然昏死过去，仅凭一口微弱的气息活活吊着。 与此同时，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檀木板上。 直到这个时候，陈父才意识到不对劲，他显是有些失神的往后逐步。 “陈明山，你他妈疯了，下手这么重！” 江慧被这一幕吓惨了，脸色苍白如纸，她崩溃的将陈父一把推开。 “爸，都说让你停手了！” 陈媛青急的直跺脚，火急火燎的抱怨道。 她赶忙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期间手指甚至都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场面瞬时乱做一团，而陈安则是远在其后，窃笑连连。 “陈楠，你最好是死了...” “为什么要回来抢走我的一切...” “这就是让你跟我作对的下场。” “这个家，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名正言顺，是我的东西，谁都别想碰，谁都别想夺走！” ...... 第3章 第三章.契下血书，再也不是陈家人 建城，市中心，第一人民医院。 “陈明山，要是陈楠真有个不是，你有考虑过后果吗？！” “我又不是有意的，这小子撑不住了也不说，我哪知道啊？” “王八蛋！你还有脸说这话，要是因为这事，影响了陈安，怎么办？！” “医生不说了，还有口气儿么，死又死不了，你跟我吼什么？？？” 病床前，陈父江母谁也不服谁，一顿吵骂。 “您二位别吵了成吗？病人还要休息，大庭广众的，有没有素质啊？” 途径巡视的护士听见，急忙推门而入，怒声训斥道。 之后二人也就再没说话，只是各顾各的，显得很是焦灼。 “你们是这孩子的亲属吧，麻烦过来一下。” 负责陈楠的临床医师站在门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江慧听后像是疯了一般，就往外赶，陈明山跟在后头，去到了办公室。 “你们是他的什么人？” 医生坐在电脑前，望着陈楠的资料，以及伤检报告，询问道。 “我俩是他爹妈。” 陈明山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江慧则是直接说了出来。 她担心啊，并不是担心陈楠怎么样，而是怕这事一闹，会影响到陈安。 陈明山同样也后悔了，这若传出去，他在商业界的口碑全得玩完！ 医生见状，眉头微皱，他的目光有些诧异。 刚刚就去给那孩子做了复查，伤的很重，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痊愈了。 很明显的人为伤害，多处淤青、多处骨折，遍布全身。 他看着人模人样的父母二人，也不觉得是他们下的手，毕竟能把孩子送到这所医院的，大多都是对孩子舍得花钱的，难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会虐待孩子的禽兽？ 医生不敢想，他是没见过。 即便是工作了这么多年，当他见到瘦骨如柴的陈楠时，都觉着心揪。 “这孩子得休息几天，具体多久恢复，这还说不清楚，好在病情是稳住了。” “钝器打在肋骨上，波及到了肺部，需要静养，这段时间别让他受刺激，饮食清淡，切记。” 医生一边嘱咐着，一边打印出报告缴费单，递了出去。 “好好好，医生，麻烦您了。” 江慧听后，那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拾起单子就往楼下跑。 陈明山也形式般的点了点头，至少这小子没死就行... 他转身回去了。 ...... “醒了？” 陈明山回到病房，只见陈楠已经醒来，他倚在床上，手里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 “你但凡没做这事情，我能打你？非得这么犟？” “陈楠，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懂点事？你说说，你跟你弟弟起什么冲突呢？他才多大，人也乖，以后不要欺负弟弟了，知道吗？” 陈明山走上前去，坐在床前，轻声道。 陈楠听后没有说话，他的脸上毫无一丝血色，泪痕划落一道又一道。 “还有，医生说你没什么大事。” “吃完，治完，回家，跟你姐姐道个歉，把项链还给姐姐，我们呢，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方至如今，他还是不死心。 虽说陈家算不上什么豪门世家，但也绝不容许有这种低劣的事情发生。 若是传出去，面子往哪搁？ 陈楠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的白纸递了出去：“您老先看看这个吧。” 陈明山听闻，微微一怔，他疑惑的放下手中动作，接过。 然而就在他将白纸张开时，里头的一个个字眼都镶入眼底，可当他看到一半，那压制许久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陈楠，你他娘疯了吗！” 陈明山双眼刹时变得通红，丝毫不顾旁人目光，直接起身怒喝道。 因为...这并不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纸。 而是一封血书，一封断绝关系的契书！ “请您老放了我吧，签完之后，我们再没任何关系。” 陈楠的声音很淡，也很小，他一用力，肺都在疼... “你知道你写的是什么吗？这是什么我问你！你这是要跟老子断绝关系？！！” 陈明山瞬间就炸了，气的浑身颤抖。 “这不是正合您的意了么？” “混账东西！” “别以为这样就想跟老子撇清关系！” “我不同意！” 陈明山说完，直接将这张白纸撕了个粉碎。 “我还是你爹！你这大逆不道的玩意，现在还想跟我来这套？” “这么多年，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这个白...” “蜷在角落啃馒头榨菜，衣服一件一件缝了又补？”陈楠出声打断。 “这就是所谓的供我吃供我穿？” “陈明山，你还要脸吗？！” 陈楠吃力的喊道，他欲哭无泪，因为泪都已经流干了... 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根本不图什么荣华富贵。 只是渴望爱，渴望亲情，渴望父母家人能看他一眼...仅此而已。 也就是这微不足道的愿望，都成了触不可及的奢求。 起初还持有幻想，但慢慢的，消散了。 随之而起的，是逃离这个家的坚定，从前都未曾拥有过的坚定。 “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你甭给我扯这扯那的，我在你身上浪费了这么多精力，养了这么多年。” “你倒好，现在反不认账，还敢说出这种胡话？！” 陈明山怒不可遏，他抬手欲打，就算是在医院这种场合下，都不忍失控。 同时门外，陈妍透过门窗听见这般，不由得心里一颤，她怕陈楠又被打伤，甚至闭上了眼... 但... 她没有听见巴掌声，而是锅碗瓢盆掉落在地上的尖锐声响。 陈楠掀翻了眼前的小桌，桌上了盒饭以及滚烫的烫水，全然洒在了面前那心黑之人的身上！ “陈楠！你疯了吗！你怎么敢对你爹动手的！” “不对你动手，难道等你把我打死吗？” 陈楠苍白的脸上，一阵扭曲，他如蝇般的声音，又小，却又是那么的铿锵。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敢跟陈明山对抗。 或许...自己也不想再这样妥协下去...忍辱负重。 受够了... 真的受够了... “你要像你弟弟那么听话，那么乖，我能打你么？！” “都是陈家人，你看看陈安多懂事，你就不能学学？” 陈明山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声音响亮。 “学？学什么？学他从小到大脸都不要了，学他脑袋被门夹？学他一个大男人跟个娘炮一样心机绿茶？？” “陈楠！” “我他妈在呢！” 陈楠直直站起身来，一把扯开输液头，然后将四周能掀翻的东西全部推倒！ “从小到大，你就只会打我，只会骂我，自始自终，有关心过我一次么？” “在这个家，我有争过什么，或者...抢过什么？” “我甚至还抱有一丝希望...渴望得到你们的爱，是我太蠢！” “你们对我视若无睹，反倒对陈安那个养子上心的很！” “我啊...我叫陈楠，我才是你跟妈的亲生儿子啊...” “但...以后不是了...” 第4章 给妈妈一个机会，妈妈一定好好陪着你，好吗 破碎的玻璃渣子在他的手上深深划出一道口子，即便刺心的痛蔓延全身，他的神色依旧未变分毫。 “怎么，你觉得还是我对不起你了？” “老子难不成还能被你这毛头小子唬着？” “养了你十几年，你要走，可以！在此之前，把陈家的所有东西都给我吐出来！” 陈楠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他对这个‘家’早已没了任何感情，有的，只是无尽的失望与悲哀。 如今，终于能解脱了... “说个数吧，我日后肯定还你。” “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这点钱，在陈明山眼里不算什么，此行此举，仅仅是想让陈楠这个畜生知道。 没了陈家，他屁也不是！ “好...” 这一次，是真要离开了。 陈楠眼眶微红，他从一旁取来白纸，拟好欠条，一把摁下血红的手印，放在桌上。 一笔落下，这不光光是十万块钱。 也是为这几年来，自己那生不如死的生活，彻底划上一个句号... “十万，我还，自此之后，我与你陈明山，还有陈家所有人，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好啊，你可真有‘本事’！” “别后悔！” 陈明山怒目圆睁，被气的快要说不出来话，想都没想，拿起笔就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倒是想看看，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还上这十万的巨款！ “放心吧，我就算是死，都不会后悔的，您老也管不着...” 陈楠的声音决绝坚毅，他将所有东西收拾好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辈子换来的大彻大悟，但凡回头看一眼，自己都该死... “陈楠，你最好是这样，永远都别回来，我没你这个儿子！” 陈明山说完双脚一颓，他瘫坐在椅子上，大喘着气，摆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与此同时，缴完费的江慧也回来了，刚刚发生的一切，被她尽收眼底... 自己的儿子要离开陈家...她又怎么可能愿意？ 江慧挡在门前，泪水早已湿润了她的眼眶，她走上前去，死死抓着陈楠的手，泣不成声。 “楠儿，你...你不能离开陈家...之前是妈妈对不起你，没有好好爱你，给妈妈一个机会，妈妈一定好好陪着你，好吗？” “都是妈妈的错...” “乖...听话，跟爸爸姐姐道个歉，他们会原谅你的，以后我们好好生活...好吗？” 江慧声音哽咽，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用着乞求似的语气，望着面色绝望的陈楠... “事到如今了，你们还是没懂...你们不仅没爱过我，还一次次将我的尊严丢在地上，无情蹂躏...从始自终，这个家，有过我的位置么...？” “现在又口口声声说爱我...”陈楠自嘲般的笑了一声，冷冷道：“不害臊吗？” 陈楠的嗓音颤抖，所有遗憾与失望，都让他的心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把甩开了江慧的手... “够了！你跟他废话干什么！” “让他滚！死在外面都不关我们陈家的事情！” 陈明山起身拦住了还想上前的江慧，她根本无力挣开，只能眼睁睁望着陈楠佝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她泪眼婆娑，看着亲儿子离自己而去，满心不忍。 这么多年来，自己确实亏欠了陈楠太多...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未曾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 她转头怒视着陈明山，面目狰狞。 “陈明山，但凡陈楠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跟你没完！” ...... 陈楠托着疲惫的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出了住院部，刚从地狱中脱身，他的眼中，满是新生... 再也不用去费心讨好那些虚伪的家人了，也不用自卑的活着了... 彻底解脱了。 随着人流涌出医院大门，陈楠一路向西，朝公交车站走去。 夏至，整座城市像是一处巨大的蒸笼，陈楠颓步走在大街上，显得有些吃力，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他捂着忽起忽落的胸部，心脏正加快跳动着，只感头晕耳鸣，片刻后，眼前忽暗忽明，仿佛全身都没了力气，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上坡的路段，四周并没什么人，零少行人路过时，也只是眺看一眼后，便就离开了。 ... “呼...” 不知过了多久...陈楠被一阵吵杂的声音吵醒，他缓缓睁开那略显沉重的眼皮。 随着一抹茉莉花的清香涌入鼻尖中，如梦如幻，他的右脸像是贴在什么东西上面，软软糯糯的，还很温和... 他定睛一看，瞬时愣住。 好像是一双腿，很白很细的腿... “你醒啦？”还没等陈楠反应过来，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而后一颗小脑袋探了出来，入眼既是一张圆鼓鼓的脸，还带着一副圆框眼镜。 陈楠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连忙站起身来往旁边退了退。 他喘着粗气，眼神呆滞且惊愕。 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女生，她穿着一件白衬衫微短裙，柔发顺肩披落，挺翘的鼻梁，红润的嘴唇，纤细睫毛下，是一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 陈楠显得有些羞涩，自己刚刚，竟然躺在一个女生的腿上... 可自己晕倒前明明也没看到她啊... 一想到这，陈楠小脸唰一下的就变红了。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落幕，看去时间似乎过去很久了... “你...你是谁啊？”陈楠感觉浑身发痒，颤颤巍巍的问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同龄的女生发生肢体接触... “你一个大男孩羞璪璪的，不丢人嘛？” “刚刚是我救了你诶...不然你还在大街上躺着呢。” 女生用着邀功似的语气解释道，随即也站起身来，她朝陈楠逐步靠近。 大致打量了眼前这个男孩一番，长的倒挺帅，还穿着三中的校服... “你也是三中的学生啊？”女生轻声问道。 “嗯...”陈楠应了一声后，缩了缩手。 一副饱受委屈的样子，他倒像是个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啊？几班的？” “陈楠，8班的。”陈楠口齿不清的回答道。 “你好，我叫何皎皎，跟你一样，13班的。”女生歪着头，笑嘻嘻的说道。 她的声音有些空灵，又像是山涧清泉，生动悦耳。 当二人的距离逐渐拉近...陈楠能闻到一股花香味，很舒适，倒不像是普通香水。 反而是那种用花瓣制成的沐浴露，很纯粹。 “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嘛？” 何皎皎见着对方的伤势，又看向栅栏边的人民医院，不禁好奇的问道。 “遇到了一些事情，伤的也不是很严重，想着出来透透气...”陈楠解释着说道，强压着情绪，尽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自然些。 “这还不严重啊？刚刚你都晕倒了诶...” 何皎皎的这句话，直击陈楠的内心，他鼻子发酸，只是苦笑一声，也没有解释。 这世上，或许也没有谁家孩子会被亲爹活生生打成这样吧... “真的没事...还有，我得走了，不然该迟到了...”陈楠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临近下午四点半了。 待会六点，就得上晚自习了，这离学校还有一段路，赶过去也得不少时间。 在此之前班主任已经打来三通电话了。 说完，陈楠自顾自的往前走，可他才刚走几步，何皎皎就像条毛毛虫一样，跟在后面。 等又走了几步后，回首望去，何皎皎还是跟在自己后头。 “你跟着我干嘛？”陈楠终于没忍住，疑惑的问道。 “没事啊，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不得看着你点吗。”何皎皎仿佛理所当然般的说着。 闻言。 陈楠感到有些诧异。 恰巧此时，公交车也到了。 稍稍收拾一番，背上包，二人一起坐上车，直往学校去。 一路上，坐在一起，身旁何皎皎的嘴从始自终都没停过，而陈楠也没扫兴，她说一句，自己就顺着聊下去。 最后，在马上要到站时，那双纤细的玉手伸了出来，手里还揣着三颗大白兔奶糖。 “吃点糖吧，我妈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颗糖......这样就不会难过了！”何皎皎笑着说道。 “我...”还没等陈楠反应，她便一把塞到了他的手中。 一阵恍惚后，隐约中，好似有一股暖流涌入，滋人心脾。 等到了校门外，何皎皎说她待会有社区活动，就先走了。 分别后，陈楠望着那道娇小的倩影缓缓消失在尽头处，轻叹一声，也没多做停留，紧接着也朝教职楼走去。 他准备先去找一趟班主任，说明事情原委。 然而就当他走到楼梯间，途径二楼校长的办公室外时，却是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定下脚步，朝那靠了过去。 透过门缝...里头除了校长外，还站着一个人。 可当他看清对方面目后，却直接怔住了。 因为，里面站的不是别人，而是陈明山。 第5章 你早就不是我爹了 校长，今天找您也没别的事，就是陈楠这孩子吧，他最近太叛逆了！” “现在连我们这些当父母的话都不听了，您瞅瞅，今个儿还跟我动手呢。” “您就看看，给这退学手续办了吧，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打算让他去特殊学校读书，也借此机会，让他好好反思一番。” 陈明山站在校长面前，他将袖子撸起，上头赫然是方才争吵中，被利物划出的一道口子。 “陈先生，这...这不合规矩啊，孩子已经十八岁了，现在很多条令都必须得到他的同意，才能实行啊...” “况且陈楠这孩子，大家都看在眼里，平时成绩又好，这都快高考了，也没几天了，这怎么能行呢？” “即便有什么问题，也得等高考结束再商量，不是么？” 校长王君泽见状，也是极为难堪，愁眉苦脸道。 同时他也感到诧异，这离高考也就只剩十几天时间了，现在这节骨眼上，一个孩子的家长，却要为他办理退学？ 要知道，两座学校之间的学籍传输等一系列证件什么的，要办都很麻烦，根本不是一时两时能解决的。 这不活生生把孩子给耽误了嘛... “话是这么说的...可我都跟对方学校商量好了，人家这就在等着呢。” “这也都是为了孩子好啊...” “您就通融通融，给办了吧。” 陈明山的态度虽柔，但每句话中，无疑都是在给对方施压。 也碍于金龙集团在当地的威望，王君泽也是感到一阵头疼，毕竟这也是学校最大的投资商之一，直接影响到了日后的教师资源等等... 虽话是这么说的，他还是不想放弃陈楠这孩子。 连续获得了两届的奖学金，各科都是出类拔萃，这种好苗子，放眼整个建州，都是少见。 甚至是有机会考上清北的料子... 王君泽陷入两难。 “陈明山！” “你疯了吗？！” 也就在僵持之际，门突然被一把推开了。 怒气满面的陈楠终于没忍住，直接冲了进来，他怒视着陈明山。 突如其来的叫喊让陈明山有些惊愕，他转过头去，眉头紧皱的凝视着陈楠，目光如刀。 “陈楠，你丫的要反了天了？！” “现在不是晚自习，你不滚去读书，来这干嘛？” “你爹的名字是你喊的？” 陈明山怒不可遏，他指着陈楠的鼻子，面目狰狞的臭骂道。 “我都说了会还你钱，你还想怎样？！” “你又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陈楠面色铁青的怒吼，随着一种绝望感刹时候涌上心头，他的心就像是被刀绞了般，滴着血。 明明已经没关系了，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自己...？ 到现在，甚至又要毫不留情地扼杀他的前途... 他有时候真的在怀疑，陈明山到底还算个人么？ “陈楠，你他妈够了，在你没还清那十万之前，老子还是你爹！” “听懂了吗？！” “懂个屁！”陈楠声音刚毅，眼中透着冷淡与决绝：“这十几年来，我都没想过要从你们手中拿到，或者争到什么...” “我受够了那种天天捡着你们吃剩的饭菜...也受够了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生不如死！” “为什么...我只想好好读书，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况且你早就不是我爹了！” 一字字，一句句，铿锵有力的落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这十几年来，他的怨气早已堆积成山，反复痛折。 此时此刻，终究还是全数发泄出来了... 话落，陈明山怒火攻心，又欲动手，却被王君泽伸手拦下。 “哎哎哎，您干嘛呢，这是学校，有话好好说...！” 王君泽一边挡在陈明山身前，一边又表情严肃的望向陈楠，斥道：“还有你，平时看你乖乖的，这会儿就不老实了，去，上晚自习去，快点...” “你走一个试试！” 陈明山见此，情绪变得愈发激动起来，这逆子到现在，还敢跟自己顶嘴？ 当初就该活活打死他！ “哎，差不多得了啊，陈先生，这里是学校，您这大吵大闹的，别的学生老师瞧见了，怎么想？” 王君泽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道，随即又朝陈楠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陈楠的泪水滴落一道又一道，他捂着脏兮兮的书包，一步又一步的朝门外走去... “陈楠，我他妈当初就不该给你生下来！” “你...你简直就是无可救药！” “我说过了，这十万在你没还清之前，老子永远都是你爹，听好了！” 陈明山的吼声响彻着整个教职楼，他也顾不上什么颜面，就是怼着陈楠一顿数落，犹如泼妇。 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还在传来，陈楠不理，暗骂一声后，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刚从地狱中脱身的他...眼见前途光明一片，却又被拖入了一处更深的泥潭中，来回挣扎着，伤横累累。 他自顾自的走了，可刚下楼梯，与此同时，王君泽竟追了上来，并将他拉到一旁。 “陈楠，我知道你不想离开学校，但你跟你的父母关系是不是有点太...糟糕了？”王君泽轻声问道。 “王校长，不是什么人生下来，都能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一旦有了偏见，不管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我跟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任何辗转的余地了。” 前世的自己，已经遭罪活过大半辈子了，可谓是痛不欲生。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真正看清陈家人的面目。 血换来的教训，已经死死刻在骨子里了... 这一世，更是要远离他们。 他们所做的一切，也绝不可能得到原谅。 “话是这么说的...陈楠，你是学校的尖子生，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也很痛惜你的遭遇，你就好好准备高考，你爸那边的工作，我会去做，你啥都别管了。” “如果你想住校，直接跟我说就行，不然你去外头租间屋子，费用我自掏腰包，就当是学校资助你的...” 王君泽拍了拍陈楠的背，柔声说道。 陈楠点了点头，但他拒绝了王君泽的好意，一是不想欠人情，二是这样做，难免会惹人舌根。 陈楠回到教室，整个人都是飘忽不定，满脑子都是那虚无缥缈的十万块钱... 他低垂着头，敛下昏沉的眸子，周围灯光明灭，多有谈笑风生的声音传来，而他却是孤身一人坐在窗边，显得与所有事物格格不入。 他的心像此时此刻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结微微蠕动深深咽了口气，这口气像是块石头一样，压的他犯恶心。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常时看到别家孩子，牵着自家大人的手，他也曾渴望过... 那种亲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一定很幸福吧... 一天的劳累，使得他筋疲力尽，没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朦朦睡去... ...... 夜已深，明月高悬，碎裂的月光透过折叠窗映照进来。 “嘿！醒醒...” 第6章 带你出去玩 “嘿！醒醒;...” 四周静谧，朦胧间，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陈楠隐隐感觉到有人正伸手触着他的背。 他才刚刚睁开那略显沉重的眸子，就见着一张脸杵在眼前，距离很近，他被吓了一跳，连忙后撤，却压到桌子，绊了脚，直接摔在了地上.. 陈楠吃痛的叫了一声后，方才抬眸望去，是先前碰见的何皎皎。 她正端着手，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我靠...大晚上的，能不能别吓人啊...真挺可怕的！”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何皎皎捂着嘴，笑着说道。 “晚自习都结束一小时了，你还在睡，我要不叫你，等你醒来都天亮了！” 陈楠听后，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钟，一觉过后，竟已经到晚上八点半了。 他根本没有一丝察觉，也没人提醒他。 像是睡了个天荒地老，一醒来，浑身也不酸痛，反倒舒畅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愣了楞，陈楠这时才反应过来，轻声问道。 “来找你啊。”何皎皎淡淡的回答道，稍稍停了停，她又说：“路过你班级的时候看你在睡觉，怕你被保安大爷轰出去，所幸就先给你叫醒了。” 陈楠顿了顿，此话一出，直接将他生生噎住了。 “找我？”片刻后，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微微一怔。 “你不是说有烦心事吗，出去走走吧。” “去哪？”陈楠疑惑的问道。 何皎皎一点不生分的说道：“带你出去玩，去吃好吃的。” 也没等陈楠答应下来，她就一把拉上对方的手，朝门外走去。 在牵上那只纤细的玉手时，陈楠的魂儿像是被抽了一样，竟真的就这么跟着她去了。 这么多年，除了在学校，就是被关在那小屋子里，不见日夜。 也从来都没接触过别家小孩口中的‘快乐’。 说实在的，他确实挺想出去散散心... ...... 建州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校门外右转的尽头，就有一条张灯结彩的美食街，生意火爆。 周围人很多，陈楠跟何皎皎并肩走在这略显狭窄的过道上，只能一点一点往前挤。 两人挨的很近，那股独特的茉莉花香，也逐渐变得浓郁清晰。 陈楠很喜欢这种味道，小时，院长爷爷也喜欢茉莉花，种了好几盆，常时没事，他就会去那儿坐着，总觉得这样，能静下心来。 等到了人少一点的地方，何皎皎转头向陈楠问道：“你想吃什么？” “随着你来就行，我不挑食的。” 话落，何皎皎就带着陈楠来到一家街边牛排的摊子，点了两份吃食，还有饮品。 “还真有摆摊的牛排啊...” 陈楠望着铁板上煎到起色的牛排，不禁感叹道。 这么多年，他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先前也只是听说而已。 第一次来，难免觉着有些新奇。 “你可以尝尝，很好吃的，跟那种餐厅里的比起来，更接地气。” 何皎皎露出一抹纯真的笑，她很喜欢这种与别人分享的感觉，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几分钟后，刚认识的俩个人，一同坐在窄小的桌子上，背靠人群，吃着街边牛排。 “怎么这么烫啊...”陈楠刚吃一块，就被烫到了，疼的他直叫唤，伸着舌头直喘气。 何皎皎望着陈楠那狼狈的模样，‘噗’的一下就笑了出来：“笨蛋！这才刚做好的，得晾晾再吃！” “你不早说...”陈楠摸着那麻的快没了知觉的舌头，不禁抱怨道。 “那你要不尝尝我的？”何皎皎说着，叉起一块，就递到了陈楠嘴边。 “这就不烫吗？”陈楠愕然的问道。 “肯定啊...我吹过了的。”何皎皎眼眸清澈，她含着笑的说道。 陈楠似信似疑的吃了一口，确实不烫了。 甚至，还有一丝甜甜的味道。 “隔壁有卖脆皮五花肉的，你要不要吃？我去买点，配着好吃一些。” 何皎皎心血来潮，似乎不满足于这空荡荡的桌面，她朝陈楠问道。 “不用那么多吧...”陈楠感觉这牛排就已经够奢侈了，来之前，他也看了那家五花肉的价格。 三十元才那么一小块，别说五花肉了，人家这是把她当五花肉宰了。 “哎呀，都出来玩了，吃不开心，那还叫玩儿么？” “你在这等我。”何皎皎说完，还真去买了。 等了好一会儿，当她再回来时，那双手上，已经是满满的。 其中不止有五花肉，还有羊肉串杂七杂八的，填满了半个桌子。 她毫不吝啬的把零花钱花了个精光。 “这么多，能吃的完嘛...”陈楠第一次对美食有这种莫名的恐惧感。 “吃不完给你打包回去吃。”何皎皎一边拆着包装，一边笑着说道。 也就在这时候，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于是何皎皎就一直在与电话那头说话，神色有些衰，在挂断后，她就一直都在发呆。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陈楠怯怯的问道。 因为四周太吵，何皎皎的声音又小，刚刚他什么也没听见。 “没什么...我姐在附近开了家奶茶店，生意有点冷清...我还想着以后没事的时候，可以去那坐坐，看来是没机会了...” 何皎皎一边解释，眼神中又透着一丝失望。 “就在附近吗？”陈楠好奇的问道。 先前他也在手机上看到类似这样的消息，差距也很明显，要么红红火火，要么冷清到死... 那段时间，他也看过不少奶茶店的布局，几乎都没问题，味道其实也大差不差。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对，就是那条街道，往前走不过一公里。”何皎皎将具体的方向指了出来。 陈楠顺着目光望去，那条街道是通往市中心的主要道路之一，人流量应该是很多的才对。 他不自觉的朝四周看了看，附近的奶茶店其实并不多。 陈楠有些困惑，犹豫了一会儿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等会能带我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啊，反正待会我也要过去的...”何皎皎没有丝毫考虑，很爽快的就应了下来。 ...... 等吃完夜宵，陈楠悄咪咪的往何皎皎的包里塞了一百块钱，而后二人没做停留，就去到了奶茶店。 一路上，他都在环顾着四周，即便到了晚上九点，这里的人流量也丝毫不减。 等到了店门，何皎皎先进去了，陈楠则是站在外头，大致扫了一眼。 映入眼帘，偌大的店铺中，设了十几个座位，也正如何皎皎口中所说，连一个人都没有。 他下意识的去看了那装着材料的容具，几乎都是满满的。 反观斜对面的雪王，甚至都排了一条长队，忙都忙不过来。 陈楠紧随其后，见到了电话中的那位姐姐。 她穿着制服，带着帽子，整个人防范的很严实，但那张脸，与何皎皎相比，不能说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皎皎，你怎么来了？” 姐姐见此，也站起身来，询问道。 随后...她的目光又落在一旁同行的陈楠身上。 “这位是...？” “我朋友。”何皎皎没有丝毫犹豫，风轻云淡的回答道，稍稍停了停，她又对着陈楠介绍道：“陈楠，这是我姐，何清。” 陈楠听后，连忙与对方打了个招呼，相视下，聊了几句，何清也很热情，表面上跟何皎皎没什么区别。 可刚刚，就是这看去平平无奇的‘朋友’一词，却让陈楠一阵恍然。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他。 从小到大，他就是在排斥与冷眼中长大的，不管是在孤儿院，还是在学校，都没人愿意跟他玩。 他总觉心里暖暖的，嘴角的笑意，止不住的溢了出来。 “姐，你这生意确实挺冷清啊...”何皎皎看向这空无一人的店铺，不禁感叹道。 “是啊，估计没多久就要倒了...这家店我也投入了不少心血，说实话，挺可惜的...”何清唉声叹气的说道。 “姐，不会是跟你名字有关系吧？何清何清...冷清冷清...” “小瘪犊子，你姐我都成这样了，你还拿我打趣？” 对于何皎皎开的玩笑，何清却没有一丝起伏，如今这般，她根本笑不出来... 两姐妹在那你来我去的聊着，陈楠就在打量着四周。 这家店是个人品牌，装修简普，总共两层，大约三十平米左右的样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找不到问题，他又看了价格表，眉头轻皱。 样式大多都是平平无奇的，价格也是较高，简的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可以说，毫无性价比。 况且，隔壁就开着两家全国性质的连锁品牌，价格实惠。 想要与其竞争，几乎不太可能。 “姐，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何皎皎出口问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你姐先进厂里替你探探风...” 说着，何清又瞥眼往斜对面爆火的同行看去，就差把羡慕二字写脸上了。 这家店已经开了得有一年了，一点甜头没尝到不说，自己还贴了不少。 “姐...我能说说我的意见吗？” 第7章 人生第一桶金 “或许...不是店铺的问题。” 陈楠双手抓着衣角，有些没底气的说道。 他也不确定能不能帮上忙。 “你有想法的话，可以说出来，没关系的。” 何清先是看了眼何皎皎，随后又为陈楠跟何皎皎拿了两杯已经做好的奶茶，笑着道。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一个半只脚都没踏入社会，还在读书的少年，又怎么会懂茶饮这行的残酷？ 倒也是出于好心，她不想将这份热情浇灭，何清也没拒绝。 同时，她对此并不抱有任何希望。 “我把菜单拿过来给您看一下...”陈楠从一旁取来菜单。 期间，他说话都是闷闷颤颤的。 他有点不信的说道，因为毕竟这是第一次实践，心中难免忐忑。 “陈楠，看菜单有什么用？这明显就是店铺问题啊，装修太土啦！” 奶茶店的空间还算大，何皎皎一边蹦蹦哒哒的，一边朝何清问道：“对吧，姐？” 因为在绝大多数女生眼里，那种所谓的‘表象’总要高于利益。 毕竟只有店铺外观看去漂亮起来，才会有客人来吧。 “不是的，你看这些，八元一杯，而且款式都是很多奶茶店都在做的。” 陈楠辩驳道，稍稍停了停，他又说：“我之前大致了解过，一杯的利润，最多也就在四块左右。” “你的意思，想让我降价卖？”何清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就真不该相信一小孩的话。 “我现在已经降从十二元降到八元了，利润已经很透明了，根本不赚钱！” 本来生意就冷淡，对面那家的价格也自始自终压她一头。 这个行业的竞争力已经很大了，况且对方又卷着卖到了六元一杯，还是连锁品牌。 自己哪有条件跟人家挣价格，明显不现实。 “不，都不用降！” 陈楠一口否认道，旋即他指了指对面招牌上摆着的爆款饮品。 雪王蜜城，性价比拉满的经典柠檬茶。 “他们家的生意好，是因为价格亲民，所以成为了爆款。” 何清也顺着目光望去，确实也如他所说，对方就是因为这款畅销柠檬水，赚的盆满钵满。 她也大致计算过，就论这单款，平均每日的销售额，都有两百多杯。 一想到这，何清不禁咽了咽口水。 “可这又能意味着什么呢，他们的柠檬水是打出名声的！我们总不可能去步人后尘，结果连尾气都没吃上吧？” 何皎皎好似一眼勘破了其中利弊，指着问题说道。 “正是因为他们打出名声了，所以更多人的第一选择，无疑偏向了他们。” “但是不代表没有改变的方法，我们可以搞一个促销活动，只要邀请一个好友，就能买一杯送一杯，同时再送一杯。” “不光是这样，我们不但不能降价，还得涨价，而且是翻倍的涨！” “翻倍涨？”何清感到十分诧异，这八元都已经没人买了，还涨价？ 现在又买一送几的，是诚心想让她趁早倒闭么？ “这样就能让他们不断的复购，产生习惯，以老带新，现在的人都贪小便宜，这种方法，大概率能行。” “因为所有甜头，都降在一个人身上，但有个前提是，必须做好宣传。” 陈楠说出这话时，是充足了勇气的。 毕竟说到底这仅仅是纸上谈兵，至于能不能真正做到起死回生，其实他也没有多大把握。 “有点道理...成本价是四元，而售价是十六元。” “但如果真的按这么说，有效的话，四杯的纯利润，就是十六元？” 一席听下来，何清也有些动摇了，毕竟这方法，在明面上确实可行。 虽说降了利润，但可以用销售额补上。 况且那成本中，也是包括了水电人工在内的。 “这个点子好啊...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让她眼前一亮。 “陈楠...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招术？！” 与此同时，何皎皎那圆滚滚的脑袋也凑了上来，既欢喜又好奇的问道。 “那会儿有人这么做过...效果很好，就是有些累人。”陈楠解释道。 “我觉得这个法子可以试试。” “我等会去小程序还有客户群里通知一下，再去找人给发发传单...” “这估计也是我最后的赌注了...” “对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俩赶紧回去吧，不然家里人该着急了。” 何清一边说着，一边又拾起扫帚，开始整理起卫生。 因为她等会还得去一趟印刷店，为明天的活动做足准备。 何皎皎听后并没多大反应，只觉得玩了一天，也有些累了。 反观陈楠，却是满脸烦愁，整个人看着心不在焉的。 每当‘家人’这个词，在别人口中说出时，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等到了十字路口，二人驻足，互相加了联系方式。 随即何皎皎便背着书包，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就准备回去了。 在此之前，她又放心不下的朝陈楠问道：“你家离这远不远？” 陈楠顿了顿，他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暗淡起来... 自己哪还有家啊... 老天爷似乎为他打开了所有窗户，唯独亲情这扇窗，水泥盖砌... “不远，往那走几步也就到了。”陈楠朝着一个方向瞎指了指。 “好，那你路上小心点，我先走啦，明天见！” 何皎皎挥了挥手，然后逐渐消失在人流之中... “再见...” 这一句话出后，陈楠终于没忍住，那委屈的泪水又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明明是个大男人，怎么能哭呢... 可根本忍不住... 此刻的天空，已经很黑了。 陈楠独自走在大街上，路灯零星光亮倾洒而下，照在他的身上... 这道身影，是那么的渺小。 在这座恢弘的都市下，黑暗中，万家灯火林立，霓虹灯照耀着整片夜空，璀璨无比。 唯独，没有一盏灯火，为他所留... 等走到通往市中心的大桥时，他像是见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恍惚间，那个身材婀娜，穿着黑色衣裙的女人，正缓缓从价值百万的豪车上走下... 陈楠视线逐渐聚焦，这才发现，竟是自己在海外留学的三姐，陈青！ 同时，双目注视下，她也看到了自己... “陈楠！” 不远处，陈青就将想要从他身边走过的陈楠叫住，神色复杂。 “好啊，我还听爸说，你这小瘪犊子越变越坏了，没想到是真的！” “大半夜的，一个高三学生，不好好备考，还出来鬼混！” 陈青怒意满面，眼中掺杂着厌恶与不屑。 “还好意思跟陈安比...” “陈家这么多年，白养你这缺心眼的玩意儿！” “你能不能要点脸？” 陈青言语恶毒，相比陈媛陈妍，她的性子更为泼辣。 “我干什么，跟你有关系么？” 陈楠冷冷说道，他甚至觉得跟这种人说话，都犯恶心... “怎么，被我说中了？” “小白眼狼...你别以为我是在针对你。” “我是怕啊...怕耽误了我老陈家的名声！” 陈青抱着双手，显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没好气的朝陈楠一顿数落。 “我早就不是陈家人了，你还有必要跟我说这话么？” 陈楠表情冰冷，对于眼前这位‘四姐’的恶语相向，他选择直接无视。 他扭头离开，怎料对方仍是咄咄逼人，一闪身，竟又拦在身前。 “哦，我差点忘了...你是从孤儿院里长大的！”陈青阴阳怪气的说道。 “也不知道这里头的人，得有多脏啊，多没教养，手脚才会这么不干...” 没等陈青说完话，她便瞪大双瞳，瞬间愣住了，那双手不自觉的触上火辣辣的脸。 她的右脸，赫然浮出了五道血红的印子... 陈楠终究忍无可忍，面对这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小公主’，他没有一丝留情，一巴掌猛的扇了过去，力度极大。 自己他妈已经忍一辈子了！她陈青又算个屁？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家人’动手。 压着一辈子的沉山，自此时此刻，尽数崩尽。 “你...你敢打我？！”陈青捂着泛红的脸，惊愕不已：“陈楠，你他妈想死了吗？！” 从小到大在宠溺中长大的她，哪受过这委屈。 那火爆的脾气一下就窜了上来，她猛抬肩臂，欲要还手，却被对方一把拦下了。 “想动手...？”陈楠嗤笑一声：“还有，我刚刚打的是嘴巴犯贱的人，你是吗？” 他知道，如果继续任人宰割，这群人不但不会得到满足，反而会得寸进尺。 他也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角落里哭鼻子的小孩儿了... “你...你打我就算了...还敢骂我？！” 陈楠冷脸：“你要嘴巴再不放干净点，我不介意让你的另一张脸，也跟你的右脸一样，红肿...？” “你！”陈青怒不可遏：“简直不可理喻，卑鄙，粗鄙！” 她好歹是陈家的千金，如今竟被一个出走离家的混种欺负了！ 陈青的泪水像是放闸了一样流了出来... “陈楠，你给我等着，老娘跟你没完！” 话音刚落，她转身逐步坐回车座，油门一踩，便扬长而去。 那个方向，陈家。 以陈明山的性子，就这事一出，这货儿指定又得坐不住了。 陈楠望着那逐渐消失在马路中的尾灯，笑了一声，没一会儿也就离开了。 ...... 翌日，午时。 陈楠悠悠醒来，他在学校住了一晚。 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陈家，独自在外休息。 却...从未有过的舒适。 因而一觉过去，已经下午一点了。 今天是周末，稍稍整理一番后，便就出门了。 他与何皎皎相约在奶茶店见面。 等到了昨天十字路口，就能看见，何清的店门外已经支起了海报。 还排着一条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队伍。 “陈楠！”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陈楠回首望去，是何皎皎，正往他这儿跑来。 “大周末的，你还穿着校服干嘛啊？”何皎皎诧异的问道。 “来的急，忘记换了。”陈楠的声音下意识放小。 他能跟‘朋友’说，自己只有这一套衣服吗？ 说不出口。 “走吧，今天生意挺好的，我姐估计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们去搭把手。” “等忙完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何皎皎灵动般的笑着说道，她一把就拉上了陈楠的手。 陈楠一阵恍惚，他握着这双细白的稚手，触感温润。 死灰般的眼中，像是闪过一束光... 一道救赎的光... 到了店里，十几个座位都已经满了，何清一个人忙来忙去。 他们俩都换上了制服。 何皎皎被分去干一些杂物，而陈楠则是担起重任，送着外卖... 当日的生意很火爆，一单接一单。 来往几趟，门外客流的势头依旧不减。 何清忙的已经大汗淋漓，因为三个人里，只有她会。 所以何皎皎就像是个多余的...她坐在小板凳上，觉得无聊透了。 而陈楠足足送了将近能有几十家的外卖，才终于变的舒缓下来。 一下午的时间转瞬即逝，一直忙到了傍晚六点。 “我去...要累死了...” 何清这时终于能喘口气，她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原料已经全部卖完了，一分不剩。 “姐，今天卖了多少啊？” 何皎皎倚在桌上，咬着吸管，好奇的问道。 何清刚刚为她跟陈楠每人都做了一杯果茶，加上了仅剩的所有小料。 “总共...卖了400多杯，而且今天的销售额到了俩千多。” “怎么会这么多？”何皎皎有些不解的问道。 “因为，促销的款式只有两种，别的款式不做活动...” “很多人看到外面排起了长队，就成了连锁反应，同时别的款式也大卖了一笔。” 何清欣喜的解释道。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天忙碌下来，早就筋疲力尽， 可即使如此，望着那收入满满的账单，她的嘴角上依旧挂着笑容。 “陈楠，这次还要谢谢你啊。”何清朝陈楠笑着说道。 “没什么，这都是应该的...” 陈楠此时也大汗淋漓，他的双腿像是跑的没了知觉，酸痛不已。 何清低着头，笑了一声，随即她从兜里取了三百块钱，递了出去。 “今天生意好，这是我单独奖励给你的。” 何皎皎两眼放光。 “这...这怎么能行”陈楠推辞道。 本意就是来帮忙的，他根本没想在自己朋友的身上赚钱。 “你就拿着吧！今天你也怪累的，要是没你帮忙，也卖不出这么多！” 何清解释着说道，也没等陈楠答应，她却一把塞进了对方的口袋里。 “这都是你应得的。”稍稍停了停，她又接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日后有空，都可以来我这做兼职。” “我按普通职工的1.5倍价格，给你开工资，怎么样？” 第8章 只想要你开心 “真的可以吗...？”陈楠犹豫了一会儿问道。 他确实有些动摇了，毕竟现在自己还欠着陈家十万块钱。 如果能在这做兼职，按何清口中的底薪来算，他一个月也有将近五千。 对于自己的年纪来说，已经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了。 同时，他也很需要这笔钱，作为启动资金。 因为，没过多久，就会有一件大事发生... “当然，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还不知道怎么好好感谢你呢。” 何清笑着说道，稍稍停了停，她又说：“刚刚已经有人来找我谈过合作了，说是要弄一些周边，还说会为我这专门定制一套营销方案。” “下次我会多准备些原料，今天我也没想到能卖出这么多杯。” “反正陈楠，你如果愿意的话，每天傍晚放学过来就好了。” 说着，她缓缓站起身来，半拉下卷帘门，拿了个本子出来，就开始记账了。 陈楠的心里顿时有些激动起来，他像是终于找到了栖身所... “哎呀！走了陈楠，吃饭去，忙了一天都饿死了，你请客！” 何皎皎此时也娇气的说道，她的肚子像是要瘪了，直叫唤。 “嗯，刚好我也半天没吃东西了...”陈楠也开始收拾起东西。 在与何清告别后，二人便离开了。 ...... 等到了外边，何皎皎便领着陈楠，来到了一家烧烤摊子。 点了一些串后，二人就地坐了下来。 在上餐前，何皎皎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她向陈楠问道：“对了，昨天就想问你了，你这一身的伤，到底是哪来的啊？” “我爸打的。”陈楠轻声道。 他并没有选择隐瞒，虽说家丑不外扬，但对于何皎皎，却不一样。 在真正的‘朋友’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可这话说出来，他总觉得味蕾都在发酸。 他逐渐有些失神，隐约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 何皎皎脸色也沉了下来，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似乎触及到了对方的伤口... 气氛一时间也变的尴尬起来。 直到过了一会儿，老板端上一盆热乎乎的烤串，这才有所缓解。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是这样...”何皎皎有些自责的说道。 “没事，都已经习惯了。”陈楠不觉得这有什么。 何皎皎想要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莫名有一种无力感，泛滥心头。 “况且，他早就不是我爸了...”陈楠自嘲般的笑了一声。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他们是后来才将我领走的...” “回到家里，我才知道...在我离开的时候，他们收留了一个养子，疼爱有加。” “从此之后，我的家人也对我视若无睹，从六岁开始，就用鞭子抽...然后关在小黑屋里，不许我出门...” “他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旧事重提，再次想起那段不堪的经历，使得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不知不觉间，声音已挟霜裹雪。 “陈楠，不聊这些伤心事了...不是说出来玩的吗...？” 何皎皎见状连忙打断，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情，闹的不愉快。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的...”陈楠轻声嘟囔道。 “不，我不想知道！我只想你开心点...” 何皎皎柔声道，随即她掏出纸巾，替陈楠擦去眼角蓄泪。 陈楠感到有一阵暖流，透过肌肤，缓缓的流入身体中。 郁闷的心情，也随之消散。 两人之后也再没说什么，反是何皎皎，变着花样逗他开心。 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天空乌黑一片，有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下雨了，先回家吧...” 陈楠下意识的用手遮着眼睛，抬头望去。 “好，那你也早点回去...” 何皎皎柔声道，她确实也该回家了。 这场雨看去势头不小，没一段时间是停不了。 “陈楠，明天见！” 何皎皎挥了挥手，在收拾好东西后，就匆匆离开了。 陈楠望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雨夜中... 沉默了一会儿，他也缓缓站起身来，也就在这一瞬间，他愣住了。 何皎皎的钥匙，竟落在桌子上了... 他又朝对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人早都没影儿。 陈楠没多想，把账结了后，急忙追了上去。 他奔跑在被大雨淋湿的街道上，冷风肆虐着他的脸庞。 不知跑了多久，依旧没见到何皎皎。 陈楠手无举措，旋即拿起手机，给她发去了信息。 又是好一会儿过去，也没收到回复。 陈楠有些慌了，他好似疯了一般，在四周疯狂搜寻着。 直到他走到了一个毫无人迹的拐角处，枯黄的路灯下，他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与此同时... “哎，小妹妹，就玩一玩，你也不想这么早就回家吧？” “我们又不是坏人，你抖什么，快走...” 只见不远处，何皎皎被俩个男人夹在中间，她的双手被死死抓住。 她正被俩张粗壮的手臂拉着走，脸色苍白，力量悬殊下，也根本挣脱不开。 反倒因为四周无人，那两人又见何皎皎长的好看，变的更疯狂了，直朝她的胸部摸去。 陈楠见状暗骂一声，双拳紧握，顾不上其他，顶着暴雨就冲了上去！ 嘭！ 拳头夹杂着雨水，呼啸而过，硬生生砸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脸上！ 随着一声巨响折起，男人刹时就倒在了地上，因为疼痛，在沾满泥泞的坑洼中翻来覆去，捂头惨叫。 “你..你他妈谁啊？” 他的同伴愕然的看向陈楠，不过很快也反应过来，上前一把将他抓住。 双方顿时就扭打在了一起，对方好歹是俩个粗壮的中年人，很快就将局势翻转了。 陈楠被动的倒在地上，他牙关紧咬，用双手死死捂着腹部，每一段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何皎皎被吓坏了，她连忙退到一旁的深巷中，拨通了报警电话，期间声音都是极颤不止。 “喂...” “......” “七园街...有人被打了！你们快来一趟！” ...... 西城区，派出所。 陈楠被单独带到了一间审讯室中。 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后，做完笔录，他被安排在这待着，审讯的警官就先离开了。 此时此刻，陈楠心如绞痛。 他的神色极衰，那本就破裂的伤口，因为刚才的事情，变得愈发严重。 愤意止不住的涌上心头，先前一幕幕，至今都仍在脑海中上演。 男人嗤笑的表情... 何皎皎恐惧的样子... 自己被狼狈的摁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各种场景交织，无数道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恍惚间，像是灵魂都被抽了出去，什么也听不见... 还没等陈楠梳理好情绪，门就被推开了，三道熟悉的面孔，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陈明山...陈媛...陈青... “陈楠，你他妈活腻歪了是吧？！” 第9章 9.被人疼爱，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你连你姐都敢打了现在，皮硬了是吧？！” “现在又给抓来派出所，还拉着我们陈家跟你一起丢脸！” “偷东西就算了，现在还学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打架斗殴？！” “陈楠，你要真想死现在就给我去死，简直无可救药！” 陈明山面目狰狞，他气不打一处来，吼声响彻在这封闭的小屋子中，阵阵回荡着。 后悔啊！他恨啊！怎么就给这一小畜生接回来了... 当初若不是迫于外界压力，他也不会接回陈楠。 现在倒好，养了个白眼狼，整个家都被整的乌烟瘴气！ “爸，我昨天看到这小畜生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外面，想着好心劝劝他...结果呢，他不领情也罢了，还仗着我就一小姑娘，动上手了！” “这要再不管管，指不定日后又要捅出什么幺蛾子！” 陈青满脸委屈的朝陈明山哭诉着，不得不说，演的确实出众。 要是这事儿发生在别人身上，她再来这么一说，陈楠差点都要信了！ “我为什么打她，她陈青自己没点数？”陈楠冷冷道。 贼喊捉贼这种戏码，他受够了，也忍够了。 “你别跟我说这么多没用的，她怎么说也是你姐，你好意思吗？！” “怎么，你现在都敢动手打陈青了，日后是不是还要跟我动手了？” “就你这种没教养的玩意，也活该被抓到这地方！” 陈媛此时也开口说道，她鄙夷的看向坐在长凳上的陈楠，柳眉紧蹙。 这小畜生，几天没见，都敢跟她们这些做姐姐的动手了。 也是啊...当初在医院，他就已经无法无天了！ “我姐？陈媛，你们还能再不要脸一些吗？” “我早就不是陈家人了，你们之前对我做过什么，全都忘了么？” “你们倒好，现在又一口爹一口姐的。” 陈楠自嘲般的笑了一声：“不害臊吗？” 也算是发觉了，即便已经离开，陈明山也没打算放过自己。 “事到如今，你还给我顶嘴？！” “陈楠，学校那天的事情老子还没跟你算账，你现在翅膀又硬了是吧？” “我看今天要不好好教训你，明天指不定又要给我惹出什么事来！” 闻言。 陈明山怒火中烧，他大步走上前去，挥手就欲打下。 也就在这时候，门却被推开了。 “您三位不是他的家属么？通知你们来，是领人的，不是让你们来闹的，这里是派出所，能不能冷静点？” 原先那老警此刻也走了进来，才刚到外面便听见里头刺耳的吵闹声，他连忙制止。 “不好意思啊，这孩子太气人了，一时没忍住...” 望着老警一脸严肃的样子，陈明山顿时挫了锐气，见状也软了，那伸出的手，又自顾自的收了回来。 但他依旧愤意难平，后又冷眼瞥了陈楠一眼，仿佛要吃人一般，目光凌厉。 “气人？”老警诧异的问道，稍稍停了停，他又说：“你们家孩子给人小女孩救了，我们这表扬都来不及呢，又怎么说气人了？” 刚刚去调查了附近的监控，虽说画面不全，但还是有一系列证据能够说实，这孩子的行为确实不能构成斗殴。 而且被抓的那两人，也是从犯了，先前可没少干过这种畜事。 不光是陈明山，陈媛陈青二人听到这话后，也愣住了。 紧接着，老警又转头看向陈楠，强调道：“但是，打架这个性质，就是不对，还有啊...” “如果不是人家小女孩及时报警，不然你想过会是什么后果？” “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得冷静，不能再这么冲动了。” 老警连番嘱咐道，陈楠也很配合的应了一声。 陈明山活成了哑巴，即便他再怎么愤恨，也无可奈何。 自己女儿被打了，这事肯定不算完。 他陈楠又算什么东西，就算他还是陈家人，浑身上下也都是脏的！ 等被带到外头，陈楠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朝大厅看去，神色匆忙，像是在找什么人。 那张灰白的脸上满是担忧，可即便如此，在扫视一圈后，却是并未寻得。 他顿时有些慌了，但在一会儿后，又换了一种预想，才适有其缓。 她没在...毕竟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是被家人给接回去了... 陈楠显得有些失落，他被单独带到一间办公室内。 老警摘下帽子后，坐在椅子上，面色和蔼的说道：“你是在找那女孩吧？她已经被家人接走了，没什么事，放心。” 陈楠这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同时他还有一个问题，那两人到底有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种渣子，要是不得到处理，下次只会更过分，更无所畏惧。 自己受伤是小事，但他不希望，不希望何皎皎会因为这件事受影响... “我找你来，也是因为这件事，他们俩已经被拘了，并且会全额补偿你的医药费。” “到你手上，应该是将近一万一，等会把相关流程走一遍，就没什么事了。” 老警说完，又拿出一张赔偿协议书，递到了陈楠身前。 等所有东西都解决完，天已经很黑...很黑了。 时间如梭，转眼来到了凌晨十二点。 陈明山他们已经走了。 大厅中，空无一人，陈楠捂着疼痛的脸，没做停留，就出了派出所。 外头的雨渐渐停了，路上已无行人，零星灯光倾洒而下，照在这道孤寞的身影上。 陈楠愣了愣，他还是下意识的在附近搜寻着那道身影... 依旧未见。 能有爸妈疼爱，是一件多美好的事情。 至少，不会像他这样，挨打了也没人疼，没人问吧... 陈楠叹了口气，一种无助感，莫名的攀上心头，他浑身打颤。 天空仍旧乌云一片，他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在被大雨淋湿的街头，步步艰难。 “陈楠！” 也就在这时候，身后再次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陈楠回首望去，顿时恍惚。 雨夜下，何皎皎正朝他逐步跑来。 “你...你不是回去了吗？”陈楠声音哽咽。 何皎皎第一时间没回答，她喘着粗气，稍稍舒缓后，她会心一笑：“来找你呀！” 话落，那股茉莉花香，像是在他身上烫出一张洞，延至心脏... 他第一次有过这种感觉，像是破碎的心灵，都被上帝亲手重塑。 “我是偷跑出来的...我放心不下你。” 何皎皎一边说着，一边又拉起陈楠的手，柔声说道：“别愣着了，走吧，找个地方，我买了药的。” 陈楠应了一声，他有些疑惑，是梦吗？ 如果是梦的话...自己的心脏为什么跳的这么快？ ...... 何皎皎带陈楠一路往西，走了将近十几分钟，最后到了一间陈旧的小区。 她带着他上了楼，开门后，打上灯光。 “这里是我外婆的房子，你先去沙发上坐着，我给你敷药。” 何皎皎一边说着，一边又从那鼓满的袋子中，将药拿了出来。 各式各样，有些是内服的，有些是治疗皮外伤口的。 “你把衣服脱下来。” 第10章 握紧我的手. “啊...” 闻言。 陈楠微微一怔，口齿不清，竟迟迟都说不出话来。 “啊啊什么，一个大男人，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何皎皎就是不同了，她没等陈楠答应，就上手替他脱下外套。 紧接着...内衫。 直到褪去全部束缚，陈楠小脸一红，显得手无举措。 同时，何皎皎也愣住了，一时间，她像是石化般，滞了许久。 陈楠的身上，全是伤口，足足能有十几道，皆是触目惊心，皮开肉绽。 各种鞭子棍棒抽打的痕迹，显而易见。 其中最严重的伤口，是位于胸脯上的烫伤，范围很大，时间流逝下，已经结成了疤。 “我都说了...别看...”陈楠双手撑在沙发上，惆怅道。 他这伤，已经十几年了，那段时间的痛苦经历，除了自己外，没人知道。 被几十度的开水烧烫，是种什么感觉？ 既疼痛，又麻木，像是岩浆贯彻心脏，他没了任何知觉，生不如死... “看了又能怎样，朋友之间不应该是没有隔阂的吗？” 何皎皎很自然的说道，她从中取出棉签碘伏，配着一些中药。 一点...一点，在上面来回涂抹着。 期间陈楠不禁哼了几声，随着钻心的疼痛深深蔓延，他试图抓住皮角，却一下滑空了... “很疼吗？” “没事...” “痛的话，你就握紧我的手。” 何皎皎的视线定在伤口处没挪开，她织向陈楠的右手后，继续涂擦。 清晰的触感，使得陈楠一阵发痒，疼痛也随之减半。 那股茉莉花香，又流窜进他的鼻尖中。 轻轻柔柔，小心翼翼。 最严重的几处伤口处理好，何皎皎就拿上绷带，替他包扎着。 动作很老练，毫不拖泥带水。 “呼...累死了。” 等做完这一切，何皎皎已经累趴了，她坐在冰凉的地上，小口喘着气。 “陈楠，你这烫伤没去医院看过吗？”何皎皎眉头微皱，突然问道。 “没有...但是之前隔壁邻居大婶家儿子学医的，我偷偷让他给我简单处理过一次。” 陈楠淡淡的回答道。 依稀记得，当时家里人视他如畜，即便伤成那样，都是不理不睬。 三个女人摁着他的肩膀，将他置在发着热气的大盆上。 那种感觉...至生难忘。 直到十几天后，伤口复发，他才瞒着家人，去找了隔壁的大哥哥。 皮肤已经溃烂了，不成模样。 “这种事情都能干的出来，这还是你爹吗？”何皎皎不禁吐槽一句，面色沉重。 说完，她去冰箱拿了俩瓶牛奶，自己一瓶，另一瓶给了陈楠。 两人坐在窗台边，高月匿于夜幕中，像是一幅画，如梦如幻。 “你家是学医的么？”陈楠好奇的问道。 “嗯...我外婆跟我妈都是。”何皎皎轻声回答道，她望着手中的牛奶发呆。 “挺好的...这不是你外婆家么...那你外婆呢？” “死了。” 话落，陈楠顿了顿，他缓缓又把头给扭了回去，咽了口唾沫。 “我外婆在我八岁的时候就走了，这间房子，是她留给我的...” 何皎皎的脸色有些衰，稍稍停了停，她又说：“我爸是个赌徒，天天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我妈为了补贴家用，就每天上着夜班，为了那点若有若无的加班费。” “直到年前的一天晚上...我妈在的三院发生医闹，警方来之前，她就被那个精神病患者给砍了，伤的很重...人还活着，但成了二级伤残...” 一说到这，何皎皎的眼泪就顺着流了下来，久久未停，声音哽咽。 有些事情，她本是埋在心底的...可，遇上陈楠，总是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何母还在医院躺着，何清后面将她接走了，小时跟姨父姨母生活。 但她常时都会再次回到这间老屋子，置了些生活用品。 俩人一直聊了很久，其后何皎皎也就再没说话了。 她从阳台房间拿了床背子出来，给陈楠换上，时候不早了，示意他今天先凑合一晚。 于是，又给何清打了电话，报了平安，这才回房休息。 深夜，陈楠躺在松软的床上，百感交集，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睡在床上。 之前，被关在小屋子里的那段时间，地板又冰又凉，空间也小，根本腾不出身子。 他只能蜷成一团，结果第二天，就感腰酸背痛。 时间久了，落下的病根也就越发严重了... ...... 翌日，早晨。 等陈楠悠悠醒来时，他推开房门出去，何皎皎已经将早饭买好了。 时间到了早上六点半。 周末过去，该上学了。 何皎皎穿着校服，她坐在椅子上喝粥。 “我衣服呢？”陈楠望着空空如也的沙发问道。 “太脏了，我帮你给洗了...要不你先穿我的吧，款式都一样，你穿着能合身。” 何皎皎去到自己房间，拿了一套崭新的校服出来。 陈楠迟疑片刻，但也没别的办法，他只能先凑合穿上了。 等吃完早饭，已经到了早上七点。 陈楠与何皎皎一起乘坐公交车，去了学校。 “陈楠，放学见！” 何皎皎会心一笑，朝他挥了挥手，二人便分开了。 一觉醒来，她就像是忘记了一切烦恼，又变的如往常一样，生性活泼。 这让陈楠都有点搞不懂了，也没多想，他便去了班级。 距离第一节课，只剩下不到七分钟了。 “哎哎哎，快看，那不是陈楠吗...” “他今天怎么来学校了，不是犯事，被抓去派出所了吗？” “你们知道是啥事么？” “还能有啥，年纪轻轻，跟别人打架，被逮进去的呗！” “......” 才刚刚进到教室，就有窃窃的探讨声传来。 陈楠有些诧异的看了那群后排男生一眼后，才坐到了位子上。 耳边带着些许嘲弄的声音依旧未停，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群人又咋知道自己昨天进局子了？ 排去那俩男人之外，除了何皎皎跟陈明山几人，便再无人知道了。 他一想到这，又朝角落处望去。 隐约间，便是见着了那角落处，男孩的笑容... 这孙子... 第11章 何皎皎不是爱哭鬼 角落处，陈安正与别的男生聊的欢，双目对视下，他嘴角勾起一笑。 陈楠不禁暗骂一声，不用猜都知道是这小子干的事。 平时在家里就茶里茶气的，到了外头还是管不住那张欠嘴。 不过对此，他也习以为常，先前这种事情，也没少发生过。 毫无例外，全是陈安干的。 可... 陈楠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不由心头一颤。 流言蜚语对于他来说，可以无所谓。 但何皎皎呢？这件事还是由她而起... 他顿时有些慌了。 等到下课铃声打响，陈楠疯了似的朝十三班奔去。 他扫视教室一圈后，却也没见着何皎皎。 反倒班里的学生，在看到他的一瞬时，窃笑连连，嘲声四起。 他的反应更激烈了，顿时无数种幻想交织，坐立难安。 陈楠又跑下楼，来到人山人海的操场中，最后目光停留在一颗老树下。 绿阴遮蔽，那道娇小的身影坐在石阶上，低头抱膝，像是在哭。 陈楠连忙跑了过去。 临至身前，抽泣声由远到近，变的愈发清晰。 泪水缓缓落在女孩的裙摆上，嘀嗒作响。 陈楠在旁边坐了下来，心如绞痛，他伸手轻轻拍动着她的背。 何皎皎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往左边一侧，随即抬起眸子，瞬时愣住。 红润的眼眶中，清泪泛滥，她见着少年模糊的脸。 “你怎么来了...”何皎皎的声音含糊不清，她抽泣着问道。 “我来找你，刚刚班里人都在传昨天的事情...我怕你会受到影响。” 陈楠柔声回答道，他张开手臂，用衣袖替她擦去眼泪。 “我平时明明不爱哭的...”何皎皎双手搭在腿上，委屈巴巴的说道。 “我知道何皎皎不是爱哭鬼...” 陈楠握着那只细白手，不知怎的，她每哭一下，自己的心就跟着揪一下。 与此同时，陈安那扬笑的模样，又出现在脑海中。 他唇齿紧咬，愤意刹时涌上心头，眸光逐渐凌厉... “我们班的人，都说我是坏学生...她们说，我是赌鬼生的孩子...” “可我明明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何皎皎的声音变的有些沙哑，她向陈楠哭述着。 几分钟转瞬即逝，她仍旧没有缓过劲来，上课铃却已经响了。 分别后，何皎皎先回班级了。 一直到了放学，陈楠都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发呆，期间课时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何皎皎哭唧唧的模样，至今还刻印在心里。 与此同时，身后的陈安途径时，停下了脚步，他背着书包，斜下目光。 “哥哥，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女同学，但也不能打人啊，你说对不对？” “哦对了...你已经不是陈家人了...我应该叫你...陈楠？” 陈安戏谑的说道，旋即他露出一道阴沉的笑容。 “放学了，你要没事，趁早滚蛋！少在这婊里婊气的。” 陈楠双拳紧握，他不禁吐槽一声，却还是强压着情绪。 “也是，该回去了，毕竟在家待着，可比在奶茶店打工舒服的多呢...” “再说了，我茶又怎么样，你还不是被赶出家门了？还有啊...十三班的那个何皎皎其实长的蛮好看的，还有她那个姐姐，是叫何清...对吧？” 陈安说完，得意一笑，紧接着步伐一动，背着挎包就往门外走去。 期间他转动着手中的钥匙串，口中作哨，摆着一副你有本事就弄死我的样子。 可正当他刚走出门外的那一刹那... 咣！ 身后一只脚直直的朝他踹了过来！力度极大，仅一瞬的功夫，便栽倒在地，极其狼狈。 陈安顿时愕了，他压在地上，转身不可置信的望着满脸愤意的陈楠。 “你...你敢打我？？！” “老子打的就是你这狗男娘！” 话落，陈楠又是一脚抬起，硬生生的踹了下去！ ...... “陈楠，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动手干嘛？” 校长办公室内，王君泽一脸神肃的质问道。 陈楠没回答，只是低头，默不作声。 “唉，不是我说你，你跟陈安什么关系，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这事一闹，我在你父亲那做的工作，全白费了...” “算了，这事就此作罢，好在陈安没啥事，不然就麻烦了！” “这次我先不处置你了，要不是高考在即，我非得给你扣上个全校的口头批评！” “对不起...校长，下次我会注意的，人是我打的，怎么罚，我都认。” 陈楠此时开口，话语间不卑不亢，他也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 人都踩头上拉屎了，难不成还得忍气吞声？ 王君泽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一阵头疼后，他便让陈楠先就离开了。 “你怎么还跟人打架了，没事吧？”候在门外许久的何皎皎赶忙上前说道。 “没，我要现在不给他点教训，他日后只会蹬鼻子上脸，更过分。” 陈楠将书包背好，轻声道。 “顽皮蛋...！前几天才夸你变聪明了，现在又这么冲动...” 并肩走在楼梯间，何皎皎又接着说道：“走吧，去我姐店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之前可是答应她要去兼职的！” 陈楠笑了一声，二人扫了两辆共享单车，就往何清那赶去。 ...... 等到了店铺，何清像是刚刚忙完，她正在水池边清理容器。 “姐，今天这么快就卖完了？”何皎皎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是啊，这几天都快忙不过来了，亏我还信了你俩的话...还说要来帮我忙...结果呢？我一个人孤军奋战，几百杯！” 何清用着半喜半怨的语气说道，等她做完一切后，坐在椅子上，头都有些发晕了... 但看到手机上，那一笔笔收款纪录，总计收入‘2314’还是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可以啊姐，你这现在是咸鱼翻身了，以后就跟你混了！” 何皎皎朝何清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笑着调侃道。 “你可别..要不是陈楠，你姐我现在啊，估计已经在隔壁三华电子厂拧螺丝了。” 说着，她又转头望向陈楠，问道：“陈楠，你想好没，到底要不要来姐这做兼职？” “你要不来，我可就把这宝贵的机会，交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