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色》 第1章 逃! 许禾柠知道她的第一次保不住了。 但她还是决定搏一把,陈深烫人的体温压下来,最后的那点忍耐力被眼前的丰盈雪白搅得一塌糊涂。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以后有我护着你,谁再敢欺负到你头上?” 他手段也是狠辣,为了让她乖乖地爬到跟前来,任由手底下那帮人将她逼至穷巷。 一个身无分文的少女,永远斗不过闻着血腥味就狂咬住不肯撒嘴的野狗。 陈深是这一片最疯最狂的狗。 她的双腿被他掰开。 欲望如肆意狂乱的浪,她白皙的躯体上映着那帮小混混施暴后留下的淤青印子。 陈深看得眼眸一紧,折起她腿的手却更用力地往她身侧压。 “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许禾柠数着时间,她的生路向来都是狭窄如缝隙,一次抓不住,就有无数双手将她拽入无边地狱。 不过这次,老天眷恋她,在陈深即将一举攻破时,他却松了力道,人结结实实往她身上压。 许禾柠忙用尽全力将他推开,他想撑起身,但浑身气力全无。 “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一定是许禾柠亲自喂他的那杯水出了问题。 她从床上爬起来,陈深这话软绵绵的,说话就跟吊着最后一口气似的,许禾柠不怕他喊。 她将被他脱掉的衣服捡起来,再一件件穿上。 “许禾柠,你找死!你还想逃?” “你能逃到哪去?” “等老子恢复了,我弄死你——” 许禾柠走到床头柜前,上面放着一块白玉龙纹佩,她伸手拿在掌心里。 许禾柠在这只有一个朋友,周家那可怜无辜的小女儿。 周家大儿子不顶事,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债主就是陈深。 为了让他们还债,陈深逼得周家不得不卖女。 许禾柠唯一的一束光,就这么被掐熄掉了。 周倩在成亲的当天,从轿子里跳下山崖,一点活路都没给自己留。 这块玉佩,就是她留下来的唯一遗物。 陈深精壮的胸膛起伏,“许禾柠,做我的女人哪里不好?等你爽了这一把后,你肯定离不开……” 陈深的后半句话,淹没在巴掌声中。 他难以置信地盯向站在床边的许禾柠,她敢打他?! 她弯腰拿起床上的枕头,将它蒙在陈深的脸上。 他浑身不能动,但骤然而来的窒息感令他全身绷直,脖颈处涨得通红,青筋爆裂。“唔——” 就在陈深以为他要死她手里的时候,许禾柠把枕头拿开了。 他大口的,近乎贪婪地呼吸起来,可胸腔里面疼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将他的心脏搅碎。刚有些好转,许禾柠又重复了方才的动作。 来来回回弄了五六次。 “在反复的窒息感中,找到高潮的感觉了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许禾柠坐在那,挺翘琼鼻,眉眼精致,顶着一副白璧无瑕的样子,却在做着杀人的勾当。 “许禾柠,这才是你最真实的样子吗?” 以前那些柔弱都是装出来的,她脸上的那张面具被一下劈开,那双眼睛漆黑如墨。 她没有应声。 许禾柠翻出了陈深的钱包,将一些现金都拿走了,她将周倩的玉佩戴在脖子上,塞到了内衣里面。 “你不许逃,等我抓住你,我打断你的腿,我把你关在笼子里……” 许禾柠弯腰捡起陈深的内裤,撬开他的嘴塞进去。 “唔唔——” 她走出房间,将门带上。 屋子外面有陈深的人看守,见她出来,两人对望眼。 其中一人咬着烟,“深哥这么快就结束了?” 许禾柠脸上镇定,“他累了,要睡会,我回去取几件衣服再过来。” 她走出去时双腿微微分开,走路姿势似乎不大自然。 那两人都没放在心上,瞅着她的背影在笑,“深哥挺猛,这是一句废话都没多讲,就把她的身子给破了。” “惦记了那么久,如今送到床上了,不得大口吃掉吗?” …… 许禾柠连夜逃出了这个如鸟笼一般的地方。 她挤在火车的硬座内,经过一整晚的颠簸,迎面而来的阳光刺透玻璃,将她整个人吞没。许禾柠脸上的细小绒毛跳跃在光里,清晰可见。 她不由笑了笑。 南安城,季家。 天下着小雨,季家门前的两株大松岿然不动,许禾柠怕自己找错地方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院落房屋。 许禾柠就像是从下水道偷跑到大街上的老鼠,在车水马龙间仓皇张望,车子很多,人很多,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她碾成碎泥。 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季家的管家。 “你好,你找哪位?” 许禾柠将手伸出去,手掌摊开,里面躺着那块玉佩。 管家面无波澜的脸,立马漾起激动,他赶紧找了人过来,“快,带这位姑娘去见小九爷。” 季家老爷子念叨十几年了,当年的小恩人一天找不到,他就算死了都不能瞑目! 南安城处于高地,昭隐寺又在城中最高的地儿,树木丛生,举目望去因为天气的原因烟雾缭绕。 寺庙的墙体被刷成明黄色,廊檐走壁间,雨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滴。 季岫白站在大香炉鼎前,密密匝匝的雨丝浸透了手里的香,一顶巨大的黑伞遮过他的头顶:“小九爷,人找到了。” 季岫白上完香,将它插在炉鼎内,皎白的衬衫袖子收回来,“什么人?” “老爷子的那个救命恩人,这会就在车里坐着,萧管家请您过目探一眼真假。” 等待的时间里,许禾柠坐立难安。 她原本没想顶替周倩的身份,只是走投无路,想要求着季家帮忙给条活路。 可刚才季家的门冲她打开了,漏出来的几许微光,丝丝缕缕拽住了许禾柠的心脏。 与其求别人,且不一定有活路,还不如直接成为周倩。 “小九爷下来了。” 司机将车窗落下去。 冷风扑面而来,许禾柠一个激灵,被拉回了现实世界。 山头有雾,她抬眼望去,男人正从高处的台阶一级级下来。 绝美的风景画一举撕碎,许禾柠只看得清一个身影轮廓从画中走来,明黄色的寺庙院墙为背景,他渐渐走过来,走近了。 世家公子的强烈对别感,将冷艳和矜贵都集于一身,人间疾苦无他,他是天生的娇子。 季岫白站在窗边,盯视着坐在里面的女人。 她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同他碰上。 眉眼冷峭,五官线条漂亮到令人咋舌,但许禾柠的脑海里敲响了警钟。 她怕在他面前,想要蒙混过关太难。 季岫白走向另一侧,寒冽冷风同他一道鱼贯而入。 他就坐在许禾柠的边上,冲她伸了手。 她赶紧把玉佩交到男人手心,他手指握住,许禾柠被一股子细细麻麻的痒意击中,心脏在收紧。 季岫白将玉佩举高,侧脸如刀削一样的冷冽。 “东西是真的。” 他目光探过来,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人是真是假。” 第2章 这辈子没见过男人? 她五指收紧,用力碾了碾。 “你要不信,也行,就当我是来完璧归赵的。” 季岫白盯着她软糯的耳垂,像是一颗小豆苗刚长好了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嫩尖尖,但眸子里的坚强,比她这张脸还要明艳。 他指腹在美玉上摩挲,“要想证明也容易,爷爷说那小姑娘后颈上有颗红痣,我看看。” 季岫白突然欺近,焚香时染上的檀木香气淬了许禾柠一脸。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后颈洁白,像只被惊吓到的兔子往旁边躲去。 “这辈子没见过男人?” 吓成这样。 许禾柠确实对男人没什么好印象,她的漂亮从来没有给她开过绿灯,只会招来无尽的麻烦。 “你的司机不是男人吗?刚才是他带我过来的。” 前排负责开车的人手掌一紧,真是无辜中枪,这很侮辱人的好吗? 许禾柠知道季岫白在诓她,她跟周倩一张床上睡过,一条河里洗过澡,周倩脖子后面哪来的痣? “看来我来错地方了,我没长痣。” 她说着要去开车门,许禾柠在车门上左摸摸右摸摸,但让她尴尬的是她不知道怎么开。 季岫白拉扯一串佛珠,橡皮绳被扯到最大,再收回去,再扯。 许禾柠想那珠子怎么不崩他一脸呢? “啪嗒——” 绳子果然断了。 老天开眼。 佛珠四处迸射,落在车内铺置豪华的地毯上,落在许禾柠并拢的腿间,落在她敞开一半的上衣内。 外套拉链正好扣在胸部往下的位置,珠子跟长了眼似的,挺会挑地方。 许禾柠不动声色,在胸前拍拍,珠子居然没有掉下去。 季岫白眼里波纹荡漾。 啧。 司机一脚油门开出,将她带回了季家。 南安城季家的小淮园,象征权势和威严的两头高猛雄狮在门口站着岗,车子往里开,跟游园一样带着她兜了大半圈。 车停定,管家过来开车门。 季岫白先下去,许禾柠赶紧跟他一个方向挪下车,免得一会又不知道在哪开门。 “爷爷知道了吗?” 管家冲许禾柠看了眼,“还没跟他说。” 季岫白人高,管家那把伞撑得勉强,几人站在偌大的院子内,许禾柠一点遮蔽物都没有。 她盯着脚底下的一块砖,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渴望,小淮园一张张不起眼的瓦片铺在她的脚下,都极有可能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许禾柠很快被带到一间屋内,和她想象中的认亲不一样。 季老爷子躺在床上,像是弥留之际。 “总算找到了,快……快过来,让我瞧瞧。” 许禾柠来到床前,“季爷爷。” “一路找过来辛苦了吧?你父母呢?有没有陪你一起来?我得好好报答他们……” 许禾柠马尾被水沾湿后成了一大束,雨水还在顺着她的发尾往下滴。 “季爷爷,我是自己来的,我爸妈半年前死于一场火灾,我实在活不下去,这才……” 可怜的孩子。 周倩救人的时候,不过才十几岁,那会她营养不良,一米三不到的个头,现在是长成大姑娘了。 老爷子瞅着这眉眼,不过就是白了点,眼睛大了点,但女大十八变。 “上次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不愿意说,这回能告诉爷爷了吗?” “季爷爷,我叫许禾柠。” 老爷子心疼得不行。“柠柠,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他还有很多话要说,但身体明显撑不住。 季岫白冲许禾柠看了眼,“你先出去,在外面等着。” “好。” 她忐忑地候到外头去,她不确定她这样能不能过关。 也许,他们会想尽各种办法来试探她。 从许禾柠顶替了别人身份的那日起,她就已经被放在了随时会被人拆穿,任人宰割的位置上。 爷孙俩在屋里说了好一会话,季岫白才出来。 廊檐间落着雨,季岫白的视线落到许禾柠身上。 他眼神跟方才相比,有了些许的变化。 “你先回房休息下,吃晚饭的时候会有人叫你。” “好。” 管家带了个丫鬟来,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叫苏晓。 小淮园内有专属的电梯,苏晓带她去了五楼。 “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床头的座机按9,就能找到我。” “嗯,谢谢。” 她坐在床边,摸了摸床上新铺的蚕丝被,被子好软,又薄,许禾柠起身后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去了。 她顶多也就在这借住一两晚,没必要把这么好的东西弄脏了。 这场雨就没停过,到了晚上,苏晓过来请她下楼用餐。 晚餐设在小淮园的一个偏厅内,许禾柠推门进去,见里面就只有季岫白在。 餐厅内摆了张高档的红木桌,虽然就两个人吃饭,但菜几乎装满一小桌。 “坐。” 季岫白示意她入座。 “季爷爷呢?” “他身体不大好,在房间已经吃过了。” 许禾柠坐下来,一整套餐具齐全,佣人过来端了一碗水给她。 她正好有些渴了,倒过谢后,捧着碗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碗。 “噗嗤——”佣人没忍住笑了。 许禾柠不解地冲她看看。 “这是给你洗手的。” “……” 许禾柠没有丝毫的窘迫,反而抬起琉璃弹珠一般清澈的眸子看向佣人。 她笑起来嘴角带个梨涡,像是七月最甜嫩多汁的小梨子。“比我家的井水好喝多了,很干净,洗手多浪费呀。” 季岫白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纯粹就觉得这水挺好喝的一样。 “那把我的洗手水也给你喝。” “那倒不用,小九爷自己尝尝吧。” 这姑娘,身上肯定是有刺的,只不过挺能隐藏。 餐厅的窗开着,雨水淅淅沥沥溅在窗台上。 她饿极了,没有客气地拿起筷子。 季岫白靠在座椅内,端详着对面的女人。 她即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那一股如狼般的逼视,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将她拖进深渊。 “爷爷一直在找你,动静那么大,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许禾柠眼帘都没有抬一下。 “出车祸的地方,距离我家有点远。” 他这么望过去,只能望到她光洁的额头,“当年去喊救护车过来的人,真是你吗?” 第3章 拿钱羞辱 许禾柠味同嚼蜡,慢慢抬起头,迎上男人充满审视的目光。 “小九爷不在那辆车上,是真的很幸运,要不然可能就命丧当场了。” 他这么怀疑她,一听就是有怨气。 季岫白架着双腿,“怎么别人都能救过来,我就活不成呢?” 许禾柠身形笔挺,“因为车里已经五个人了,你要是在,肯定只能挤在后座没有安全带,车翻了,第一个就把你压得……” 稀巴烂。 车里的人数对上了,季岫白打住她的话,这小嘴里挺能出晦气话的。 “那年冬天很冷,大雪封山,爷爷带了奶奶和叔叔出门,没想到遭人暗算,车子跌下山谷,司机当场死了。” 这故事的后半段许禾柠也都知道,周倩跟她说过。 周倩去后山采药,恰好就遇到了奄奄一息的他们。 手机没信号,车里的人被卡得动弹不得,还有人腿上被扎个窟窿,不及时救助随时会死。 “对,零下十几度,车窗都碎了,有个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 许禾柠很佩服周倩,没想到她能磨烂了鞋子步行将近二十公里,去镇上找来了一辆救护车。 没有她,那一车人都会活活冻死在深山里。 季岫白漠然的目光投在许禾柠身上,看不出是相信她,还是依然在怀疑。 “你当时那么小,是怎么说动救护车跟你跑一趟的?” 毕竟还是个孩子,再说偏远地区出一趟车不容易。 许禾柠记得周倩说过的每个细节,“医院里的人不信我,要赶我走,我给了他们一块沾满血的手帕他们才信的。” 那帕子是季奶奶的,错不了。 老爷子当时摘下了一块玉佩送给周倩,并跟她交了底,他是南安城季家的当家人。 可惜周倩不懂什么南城北城,只想着再不回家喂猪要被打死了。 她把玉佩往兜里一揣,就先走了。 许禾柠交代完,拿了筷子继续吃,“你要实在不信,吃了这顿饭我就可以走。” “走,你还能去哪?” 他话语里带出残忍的,血淋淋的现实。 许禾柠望着窗外被雨打得弯了腰的芭蕉叶,就像此时她的处境一样。 季岫白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了几张纸,他起身后走到许禾柠身边,将手里的纸摊开放到她面前。 “签了吧。” 许禾柠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刻。 季家这样的权势,想来也不会太小气。 她拿了那几张纸在手里,一眼扫过去,呼吸却骤然一紧。 许禾柠惊愕地抬头,望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识字吗?”白纸黑字,很好理解。 “协议结婚?” “这是爷爷的心愿,他找了你这么多年,自然要把最好的都给你。” 这完全偏离了许禾柠设计好的路,这所谓最好的东西,不会就是他吧? 可她只想要钱。 “我不需要这么大的回报,再说小九爷的婚事哪能这么儿戏。” 季岫白走了回去,坐回到椅子上,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松垮,将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衬得一览无遗。 “我们可以假结婚,爷爷没有多少时日了,你做一年的季太太,事成之后我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许禾柠听完就觉得荒唐。 “我不……” 但拒绝的话只说出了一半,季岫白让她好好考虑。 “你之前为什么不找过来?还不是因为现在走投无路了,你要不愿意,立马就能走。” 季岫白说着,又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了一沓钱。 他将钱放到餐桌上,随手一转,那一万块钱堪堪到了许禾柠的面前。 “你辛苦找过来也不容易,这就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季岫白嘴里轻飘飘地念出这四个字,看来‘救命之恩’也就值这一万块钱了。 可这点钱对许禾柠来说,远远不够。 季岫白也看出来了,他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这是嫌太少了?那你说说,想要多少?” 她要活着,可也要脸面和自尊,这东西一旦连自己都不要它了,旁人可不就上赶着来践踏吗? “我想有个住的地方。” “城中村合租的房子,一个月可能也就几百块。” 言下之意,这一万是绰绰有余。 许禾柠五指下意识攥紧,食指不停在掐着自己的虎口处。 这般历经沉浮的男人,这种事早就看得明白,她极力压制窘迫,他的逼视,似乎要压得她抬不起头。 “再说我相信许小姐当年选择救人,也不是奔着讨要好处来的,对吗?” 许禾柠心脏一阵麻木尖锐的痛。 她像是溺水的蝼蚁,更像是为了活命不顾一切想往上攀爬扭曲的蛆虫,她吊着最后的一点脸皮,想给自己讨一条活路。 “我临走前,想跟季爷爷告个别。”老爷子总不至于这样不近人情。 “不必了,”但季岫白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爷爷身体不好,早就歇下了。外头雨大,你出门时问管家要把伞。” 这就等于是下了逐客令。 可让她做一年的季太太,她不愿意。 许禾柠心里也清楚,季岫白压根就看不上她。 她好不容易跳出了陈深那个虎穴,不想再入狼窝。 许禾柠拿了那一万块钱,转身走了出去。 管家还在外面张罗着让小厨房再备两个菜,眼见许禾柠离开,他赶紧进了餐厅。 “小九爷,许小姐这就走了?” “嗯。” “那明天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若早起见不到许禾柠,老爷子恐怕要疯。 季岫白起身走到了窗边,连绵雨丝随风挤进来,空气中夹杂着湿润的粘稠,“她无父无母,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她走不远的。” 他吃准了这一点,侧目望向旁边的管家,“再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欲擒故纵?” 许禾柠现在拒绝,要么就是因为那点可怜的自尊还在垂死挣扎,要么,就是想要得更多。 她走出小淮园时,没有人拦她,也没有人递一把伞给她。 许禾柠将那些钱塞在包里,怕包被淋湿,只能紧紧地护在怀中。 冷白的路灯竖在不远处,雨在光线底下纠成一张细密的网,她站定了脚步,却发现自己连个酒店都不敢去住。 万一陈深查到了,追过来怎么办? 许禾柠站到树底下去躲雨,她跑出来前没来得及和奶奶说一声,那边可能已经担心地在到处找她了。 许禾柠摸出手机,隐藏了去电号码后,拨出了一串的数字。 * 许禾柠大伯家。 围墙门关着,拴在门口的狗吃了药,正在昏迷中。 夜色缓缓地潜入院中,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跪在地上,正瑟瑟发抖。 一栋二层的小楼亮着灯,客厅内坐了个人。 陈深低着身,手肘撑在大腿上。 他衬衫外面披一件外套,整个人笼罩在晦暗不明的光晕中,守在门口的小弟往里面张望眼。 许禾柠逃走后,陈深脸上的桀骜不驯慢慢变成了浓浓的杀气。 他手里拎着个酒瓶,空瓶子在指尖晃荡。 “叮铃铃——” 旁边座机的声音,格外刺耳。 陈深握紧瓶子,犹如苦等猎物上钩的狩猎者一般,眼里透着兴奋的劲。 第4章 谁都做不了她的绊脚石 他手放到话筒上,但是没有接起来。 陈深朝外面的人使个眼色,那小弟快步走到院子里,没过几秒就拽着许禾柠大伯的衣领,将他连拖带拽进屋。 “要真是她的电话,你知道应该怎么说!” 男人被推得撞在茶几上,他不敢去看陈深,只得拿起了电话。“喂。” 对面能听到清晰的下雨声,但是没人说话。 “是柠柠吗?” 许禾柠声音放得很轻,可还是被陈深听到了。“等奶奶回来后,你跟她说一声我跟朋友出去打工了,刚安顿好,让她不要担心。” 大伯看眼陈深的脸色,两腿禁不住打颤。 “你奶奶这几天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许禾柠一点没有意外的样子,陈深就已经猜到了,人是她安排躲出去的。 她很谨慎,丝丝缕缕的呼吸声钻透了话筒。“我改天再打回来。” 陈深立马起身,椅子在地面上擦出突兀的噪音,他一把接过了话筒。 许禾柠听到了这声异响,下一瞬,便是男人沙哑的嗓音传来。 “许禾柠,你敢挂试试!” 陈深眉眼薄厉漆黑,身上衣角垂在他精瘦的腰际,他的那股子狠劲,都绷在那张冷酷的脸上。 “陈深,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就不该心慈手软,就该用枕头捂死你。” 陈深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握着话筒而绷起,“你别忘了,你在这还有亲人,你不回来,我能让他们好受?” 他的威胁声传到许禾柠耳朵里,陈深说出这样的话,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可生门和死门同时向许禾柠打开,向生的那扇门她也是第一次触摸到,即便还没推开,但足够让她飞蛾扑火。 “你少来这套,我管好我自己就行了。” 许禾柠眼神清醒,即便语气柔软,却透着与他争锋相对时丝毫不输的狠劲。 “陈深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许家买来的孩子,他们也算不得我的亲人。” 陈深的脸映在桌上的一面铜镜中,棱角分分明明,“你来真的?” “我为什么要为了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回去送死?” 灯光将陈深面上的表情,割得四分五裂,他拿起酒瓶用力砸在了许禾柠大伯的头上。 那突来的闷响声伴随着凄冽的惨叫声,一一传入许禾柠的耳中。 “啊——” 鲜血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男人的头顶往下挂。 整个眼里都是血,半张脸都红透,男人抱着头跪下身去,“柠柠,你快回来,你难道要看着我们死吗?” 陈深将剩下的半截酒瓶丢在他脚边。 “听见了吗?” “呵——”可那头传来的,却是许禾柠冷到蚀骨的声音,“你帮我问问我大伯,他还记得我小时候去他家玩,他把手伸到我衣服里的事吗?” 屋里是漫长的沉默,站在旁边的小弟胆战心惊地望向陈深。 许禾柠比任何人都冷漠,“陈深,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谁都做不了我的绊脚石。” 嘟—— 电话被挂断。 大伯小心翼翼抬头,却发现自己被一双眼睛给钉住。 陈深眼底没有一丝的光,像是恶鬼,男人眼皮上已经凝结了一层血痂…… “不,不要——救命!” * 许禾柠身上都湿透了,几层薄薄的布料黏在肌肤上。 路边有辆车经过,落下了车窗。 “美女,去哪啊?” 看着不像是出租车,许禾柠没有理睬。 那人居然推开车门就要下来,“你家住在哪?哥哥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许禾柠刚走出去两步,就被人拽住手腕,“看你淋成这样,我心疼……来,上车……” 她用力将手挥开,朝着不远处指去,“不用了,我家就在那。” “小淮园?” 男人上下打量她一圈,继而讥笑开,“你住那?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他就差把‘你也配’甩在许禾柠的脸上。 男人还想去拉她,许禾柠避开了,她抱紧手里的包快步朝小淮园的方向跑去。 那人没有离开,而是上了车,车子不紧不慢地跟着许禾柠。 小淮园的院门紧闭,她踏出了季家这座保护笼,她不光难以生存,外面还有虎视眈眈,等着将她撕碎的一众人。 车里的人开了远光灯,灯光罩住许禾柠的身影。 他探了个脑袋出来,“有本事进去啊,杵门口算什么本事,你还不如乖乖跟我走……” 风声夹杂着雨声,一场雨把她彻底浇醒了,许禾柠浑身湿透,身影显得更加单薄。 陈深今天可以用大伯威胁她,那以后,就一定会把主意打到奶奶身上。 她不该就这么走的,季家的庇佑远远比钱来得更有用。 许禾柠用力地拍向门板,拍得手掌通红。 沉重的朱红色大门缓缓被人拉开,季岫白从宽敞的门厅处走来,身上没有浸染到一丝一毫的湿意。 “酬金不是给你了吗?许小姐还有哪里不满意?” 她身上的布料贴紧,粗糙的胸衣被勾勒出明显的轮廓,白团圆而饱满。 车前的灯光漏在季岫白的皮鞋上,许禾柠没有擅自踏进去,“我想留下来,刚才的那张纸,我签。” “怎么出去了一小会,就想通了?” 门外和门内依旧是两个世界,许禾柠的身后群狼环伺,而季岫白的身后…… 安定、富足。 “因为我想想,一年时间也不是那么难熬。” 她冷得不禁打了个寒战。 是啊,不过出去一会的时间,可许禾柠淋了满身,雨水流到嘴里都是涩味。 季岫白目光从她胸前收回,神色淡淡地望向管家,“还不迎少奶奶进去。” 第5章 不怕水里下了药吗? “是。”管家急忙上前,“少奶奶,请。” 不远处的那辆车里,男人还在等着捡漏,等他看见许禾柠抬脚往里走,他赶紧关了灯。 季岫白那道身影立在那,足够给人致命的压迫感。 许禾柠回头时,就看到那车飞快地在往后倒,就好像意识到闯入了不该闯的地儿一样,慌乱且又满怀敬畏。 这南安城的小淮园,是比她求神拜佛还有用的安全所。 管家叫了苏晓来,让她带许禾柠回屋洗澡。 “你怎么淋成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苏晓给她放好热水,“我找了套新的睡衣给你,先将就穿一下。” “谢谢。”她从上到下全部湿透,狼狈至极,就连脚底下都能看到一团清晰的水渍。 等她出去后,许禾柠锁了门,这两天就跟将她绑在了过山车上一样,她洗完澡倒在床上,手摸向脖子里的玉佩。 上天给她的都是死路,只有这次她借了周倩的运,哪怕争到的活路比缝隙还要狭窄,她也要拼了命往前挤。 许禾柠熄了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楼上再也没有老鼠肆意逃窜的声音了。 更不用怕上洗手间的时候,养父那双三角眼会在锁孔里偷看她。 她怕就怕睡了这一晚,明天会被打回原形。 第二天吃过早饭,季岫白带着许禾柠出门。 今天就得把结婚证拿回去,证可以作假,但结婚照还是得拍。 两人坐在一起,摄影师脑袋从相机后面钻出来,“你们确定要隔这么远?结婚可是大喜事啊。” 季岫白往她这边靠,触到了许禾柠的肩膀。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不情愿的样子。 “新娘不用这么紧张地绷着,来,笑一笑。” 许禾柠扯了抹假笑。 男人扭头看向她,“这个婚,是谁逼你结的吗?” 许禾柠这下笑得更难看了,“见谅啊,我天生不爱笑。” 照片拿回去后,被贴在了假结婚证上。 晚上用餐时,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被管家推出来。 他手里捧着结婚证在看,“多好的一对,郎才女貌,以后柠柠就是我们季家的人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报恩方式了。 让她有所倚靠,让她不再吃一丁点的苦,毕竟人命债是最难还的。 “小九爷,洞房布置好了,给少奶奶置办的东西都送到主卧去了。”管家说完,便让厨房上菜。 洞房? 怪不得回来时,许禾柠看到小淮园门口挂起了红灯笼,就连两头石狮都戴起了大红花。 季岫白比她善于隐藏情绪,嘴里只是淡淡地应了声。 “知道了。” 管家叫了家里的佣人都过来,将准备好的红包递给许禾柠,“少奶奶,让大家都沾沾您的喜气。” 季家出手阔绰,红包塞得又鼓又满,拿了红包的佣人们也算是认了主。 客厅内此起彼伏地喊着,“谢谢少奶奶。” “祝少奶奶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祝少奶奶三年抱俩。” 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精神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上楼准备休息的时候,管家推着轮椅跟他们一起进了电梯。 许禾柠跟着季岫白来到卧室门口,她往后小心地看了眼,爷爷居然还跟着。 他不是不住在这一层的吗? 管家得了老爷子的指示,笑眯眯地上前道:“小九爷,少奶奶,春宵一刻值千金,手机你们今晚就用不上了吧?” “什么意思?”季岫白看着管家将手伸到面前来。 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开了口,“我让他收的,有意见跟我说。” 话音落定,老爷子就按着胃部直哼哼。 许禾柠赶忙将手机拿出来,乖乖递给了管家。 反正这手机还是苏晓昨晚给她的,里面一点秘密都没有。 管家又上前步,季岫白尽管不情愿,但还是给他了。 许禾柠抬头轻睇眼,就看到管家冲屋里挤了个眼色,然后很快扯出抹笑,“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歇息。” 他说着推了老爷子离开,季岫白想到了什么,快步进屋,“把门关上。” 许禾柠关门往里走,就看到男人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桌上放了一些水果,还有两杯倒好的水。 她正好渴了,走过去拿起一杯。 季岫白直起身时,就看到她已经半杯下肚了,他话里颇有些深意,“这水你也敢喝?” 许禾柠咳了一声,差点吐出来。 “不……不行吗?”到了这不是安全的吗?难道还会有人下药? 季岫白看她脸色晶莹剔透的白,他眼里的玩味更重,“可能爷爷怕我们放不开,所以……” 水里加料了? 许禾柠忙将杯子放下,转身就要往外走。 只是才走了一步,就被季岫白扣住手腕,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脸颊开始滚烫,呼出来的热气让她面露惊慌。 “你去哪?” 陈深给她吃过那种药,身体不受自己掌控的滋味生不如死,要不是她涕泪横流的样招来了陈深那么一丁点的怜惜,她肯定就遭了殃了。 “你放开我,你说好的,我们只是……” 季岫白没给她继续往下说的机会,手掌捂向她的嘴。 但许禾柠的身体记忆太过深刻,她挣扎得厉害,手使劲在他胸前推搡。 季岫白右手按到她颈后,脸贴近许禾柠,鼻息染红了她的耳垂,她在他怀里犹如一朵颤栗着盛开的娇花。 “别乱说话。”季岫白话音落定,就被她张嘴咬住了虎口。 他吃痛的声音钻到她耳朵里,许禾柠紧张得想摆脱他的手,她红唇微张,舌尖无意间舔过被她咬出牙印的地儿。 他微凉的皮肤上,湿湿黏黏的。 季岫白再度开口时,薄唇贴在她耳垂上,好烫,烫得他想一口咬上去。 “屋里放了监听器,有些话想好了再说。” 许禾柠渐渐安静下来。 他松了手,灼烫呼吸扫过许禾柠的脸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嘴唇擦到她的唇瓣,他视线睇落…… 许禾柠衣服有些松垮,布料轻薄,那地儿很挺。 料子拢不住的丰满,不知道一手一个够不够? 他小腹处紧绷,手掌挪开,一道银丝从许禾柠的嘴角处拉开。 这比最烈的春药还要让人心生邪念。 “那现在怎么办?”许禾柠小着声问。 季岫白没说话,有些出神。 许禾柠注意到他的目光,她跟着低头看眼,灯光抚过胸脯,高而耸立。 她忙抬起手放到胸前挡着,手掌虚掩住春光。 他就说,一手一只,不够握。 第6章 他,今晚有点骚 睁眼看看,倒也不是家徒四壁,阳光透过窗户,始终不及现代的几窗明净…… 我穿越了,我杨卿居然穿越了,在这个不知名不知姓的朝代。 我努力平复心情,回想发生的事,首先引入脑海的,是杨家祠堂里,古代人杨卿的哥哥,咳咳,就是原主的二哥,与大伯家的堂兄争夺去县尉谋职的机会。 两家人吵的不可开交,就差动手了,我和族长的孙女杨三娘偷偷躲在门口观望,族长朝我们瞪眼,我们二人才红着脸缩回了头。 最终,去县尉家跑腿的差事落到了我哥身上,大伯一家杀到我家的时侯,我正在门口的石阶上挑着小米里的壳。看见他们杀气腾腾的赶过来,我偷偷躲到了门后,谁知,大伯一掌推开大门,撞的我晕头转向,后又直直朝后倒去……只听见我阿娘那破音的叫声“阿卿!”,便昏死了过去。 至于我现代的身份,不提也罢,普普通通,勤勤恳恳小康家庭,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一路高考拼杀,终于考了个不错的大学,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大展宏途,就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里,从图书馆回去的路上,被雷劈中,穿越到了这里。 操蛋的人生(虽然我没有)我真想骂上一句,百句,不!一千句! 忍住,对于陌生的世界,本着保命的原则,我需要冷静!闭眼!再睁眼!在闭眼!缓冲一下! “阿卿啊!你还记得娘是谁吗?” 我想白她一眼,都说是娘了!这不废话吗? “阿卿啊!你要是好不了……不不,一定能好起来……”呜呜咽咽的哭啼声,还是缓解不了我大脑的空白,却招来了原主的二哥杨二郎。 “卿卿!都是哥的错,害的你受伤……” “胡说!”原主的娘剜了他一眼,恨恨地说道:“明明是她大伯家不道义,就为了县尉的差事落了空,一家子人冲到咱家,害的娘的阿卿……”未说完又呜呜的哭起来。 我望着房梁,那有个蜘蛛在结网。想着这不真实的一切,什么县尉,什么大伯,什么跟什么呀!呜呜! 半个月后,我终于接受了现实,正捧着粥碗小心的吹着上面的浮沫,唉!技术跟不上,再也吃不到现代科技生产的白花花的大米粥了!一边吹,一边就着盐 菜,啃胡饼。快入冬了,这盐菜还是新腌制的,胡饼是原主的娘亲担心我的身L,特意为我加的餐。 心里想着,这人生地不熟的朝代,又是一女子,本着不作不死的原则,我还是乖乖让一古人,人生可禁不起折腾啊!闷了一口小米粥,啊呸!真真糠咽菜啊妈妈! 愁煞人啊!老难吃了!我想念麻辣烫,想念干锅虾,想念我的小火锅以及大白米饭! 正巧娘亲推门进来,看见我一脸痛哭流涕的表情,“哎呀!娘的阿卿怎么哭了?可是这胡饼太硬不好吃?” 我抹一把眼泪,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这两间房的摆设,心里就明白,这估计也是这家里最好的吃食了。 “阿卿别哭了,你哥哥去了县尉让活,去了就得了一身好衣裳,吃食都不在家里了,家里宽裕了不少。等明有了空,阿娘去铺子上换上二钱的芝麻,回家和了脂油给你烙炉饼吃,好不好?” 我眨了眨眼,口水已经忍不住了,拼命的点头。我眨巴眼睛看着她,娘亲斜睨了我一眼,笑着示意我赶快吃饭。 我开口道:“我也想跟娘去……” 娘亲犹豫了一下,语重心长的说道:“阿卿自从受伤以后,都不跟娘亲亲近了,出去散散心,挺好!”说罢重重的舒了口气。 我默默地埋下了头,不置可否。 第7章 这声老公,叫得真顺口 被撞到了,还挺疼。 季岫白嘴里轻嘶了声,许禾柠这才像是被人拉回了魂,怔怔抬头。 “不好意思。”许禾柠松手坐起来,又看了眼季岫白身前的湿渍,“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被她弄得这么脏,他肯定受不了。 许禾柠先下床去洗把脸,掬了一把水扑在面上,她眼睛哭得有些红肿,双手撑在洗手台的边缘处,脑袋垂着。 她明白梦里面周倩的那句活不下去了,是什么意思。 毕竟生在那样喝人血的家庭里面,即便有人帮扶,也免不了被榨尽最后的一点肉和血。 就像他们找到周倩后,知道她没救了,不顾她满脸满身的伤,就迅速给她配了阴婚,卖了个好价钱。 季岫白脱了上衣进来,见许禾柠背过身,手迅速擦向眼角。 昨晚那么逼她,她都一滴眼泪没掉。 许禾柠刚要出去,就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拿套衣服进来。” 他走向里头,打开了热水,拎着领口将衣服往上脱。 劲瘦的腰线没入裤腰之中,背部肌肉的线条感沾了水后越发清晰,她赶紧出去,在衣帽间找了套睡衣给他。 浴室的门没关,许禾柠将衣服放到洗手台上,她不是有意偷看的,可余光还是看到水珠贴着男人的手臂往下滑。 他就脱剩下一条内裤,两腿笔直修长。 屋内蒸腾着窒闷的热意,她快步回了房间。 季岫白洗完澡出来,见她又在床上躺着了。 他坐在床沿处,床明显往下凹陷,“明天家里会来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禾柠听到这,转过身来,“会为难我吗?需要我忍着一点,还是……” 她看到季岫白的眉峰已经皱起,有些人自带凛冽的气场,只消一眼就能让人望而生畏。 就像许禾柠在昭隐寺的门口初见季岫白,对于他面相的惊艳一下就被他骨骼轮廓撑出来的侵略感给掩盖过去。 “不需要。” 他掀开被子躺下来,“明天要是再敢哭哭啼啼,你就滚出去。” “……” 对救命恩人就这态度? 许禾柠抓紧被角一拽,躺向了另外半边。 第二天,季岫白先下了楼,苏晓敲门后进来伺候。 “少奶奶,您的护肤品都送来了,一会我替您敷个面膜,还约了人上门给您做指甲。” 许禾柠坐在床边没动,她现在也只能从苏晓的嘴里问出点什么,免得一会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他说今天会有人来,都有谁你知道吗?” 苏晓面容难得的严肃,有些替她担忧,她望向门口,见季岫白不在,这才过去跟许禾柠八卦起来。 “其实都是季家的人。” “那我公公婆婆呢?”应该也会来吧? “嘘。” 苏晓听到这,赶紧打住她的话,“他们的灵位在祠堂摆着呢。” 许禾柠噢了声,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季岫白昨晚说那些人都不是善茬,可想而知跟他们的关系不好。 “那季家,是爷爷当家吗?” 最厉害的那个应该是老爷子吧? “不,现在是小九爷当家,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听他的。” 许禾柠听到这话,不由将腰杆子也挺起来些,那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小淮园的祠堂外面,雨势停歇,清晨的阳光挤过云层遍布在檐下的半扇窗子上。 屋里坐满了人,季岫白净手上香,檀木香气萦绕在平整的袖口处,一左一右坐着的大伯和小叔神色不明地对望眼。 “岫白,你这婚结得也太突然了,”开口的是小姑季锦辛,“人才找到,你就娶了,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 许禾柠进来时,看到季岫白在堂中最靠前的椅子上坐着,即便一屋子的长辈在,但他们也只能分坐两边。 他漆黑的瞳仁望过来,铺天盖地都是久居上位者的强大气势,季岫白此刻的眉眼被他的深刻五官衬出了侵略性,薄唇直直地抿着。 众人听到脚步声,几乎同时回头朝许禾柠望去。 那种乡野之地,居然能生出这样标致的姑娘。 苏晓给她挑了件新中式的月色旗袍,就像是量身定做一般,单薄的布料贴在身上,胸部线条浑圆饱满。 巴掌大的一张脸,美目流盼,似一汪清水。 “呦——” 靠近门口的堂弟毫不掩饰地打量,眯着一双眼,恨不得将手伸进许禾柠的衣裙里去亲自丈量。 许禾柠眼角弯弯冲他笑,薄唇轻掀,似乎说了句唇语。 旁人都没留意到,只有堂弟看清了。 她好像……骂得很脏?! 她走到季岫白旁边的椅子上,刚坐定下来,就听季锦辛声音尖锐着开口。 “你怎么能坐这呢?” 许禾柠作势捂着胸口,被吓了一跳,“那我应该坐在哪?” 季锦辛朝着最后边的位置一指,“那。” 眼神带了明显的嫌弃,甚至都不拿正眼瞧她。 救过季家人的命又怎样? 许禾柠什么出身,就算季岫白真的娶了她,她也还是下等人,以后看到他们到小淮园来,都得给他们端茶递水伺候着才对。 许禾柠闻言还真站起了身,季岫白余光睇见,却未阻止。 真是个软柿子。 没劲。 但她没有走到那边的位置去,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了季岫白的手,“老公,你挪下位置,跟我一起过去。” 季岫白缓缓抬起眼帘,面无神色地盯向她。 “你胆子也太大了点,那是当家人的位子!谁都不能动!” 许禾柠一听,丢开了季岫白的手臂,重新坐回到旁边,“那我肯定是挨着我老公坐的,谁赶都没用。” 季锦辛脸上的鄙夷更重,“找到季家来才不过两天,你这声老公倒是叫得顺口。” 许禾柠脑袋轻侧,笑意盈盈的,“没毛病吧?还是说你们大城市的人都不认结婚证?” 第8章 逼她,当众下跪 季锦辛哑口无言,但还是找了话。 “救命之恩是要报答,不过……” 季锦辛话锋一转,“给她点钱打发走就是了,十万不行,那就给个一百万,一百万在你们那够买几套房了吧?” “你当年选择救人,不会就是看中了能拿好处吧?” “心思藏得够深啊,找你的时候不出来,看来是一百万都填不满你那颗贪婪的心。” 季岫白不会帮她,跟外面厮杀的名利场相比,季家这个战场只是兵不见血罢了。 当家人的位置有多少人觊觎着,他们拧成一股绳,妄想用这根绳将季岫白绞杀,他一路走来,靠的从来都不是侥幸和运气。 许禾柠就算只是做一年的季太太,她也得学着怎么在虎狼环伺的季家生存下去。 季岫白转头睇向身边的女人,可能是被骂得狠了,她有些承受不住,整个人看着怔怔的。 许禾柠心里想着,周倩被逼到走投无路都没想过来投奔,怕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场面? 倩倩没有她脸皮厚,她那么善良、胆小,就算她找来了季家,如今亲耳听着这样的羞辱,她也只会泪流满面,羞愤难当。 但许禾柠不一样,即便将来被拆穿了,也许会被踩在烂泥里,什么脸面和尊严都不要了,可现在不是还没拆穿吗? “救了别人性命这样的大恩,放在我们老家都要磕头感谢的。” 许禾柠坐在那,不声不响许久,软软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可以不当这个季太太的,我也不要你们的钱,你们把头磕了我就走。” 季锦辛难以置信地伸手指向许禾柠,“你什么东西,居然想让我们给你磕头?” 许禾柠目光抬起来的一瞬,嘴角勾起抹嘲弄,“小姑,用手指着别人很没教养,我相信爷爷奶奶是教过你的……” 此时,厅里最长辈分的人站了出来,男人手在桌子上轻敲了下。 “岫白,你老婆好厉害的一张嘴。” “大伯,没人教你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能乱插嘴吗?” 看来季家这帮人,真没什么素养。 管家在旁边擦了擦额头处淌下来的汗。 季岫白身子这才轻动下,漆黑的眼眸看向许禾柠,高高的眉骨被刻画出几分凉薄。 “还有没有规矩?” 许禾柠嘴角一翘,金大腿得罪不起,她也就不吱声了。 季岫白目光冷飕飕的,扫视下方人群,“季家最讲究的就是规矩,所以……” 他吩咐旁边的管家一声,“备茶。” 管家忙答应下来,“是。” 季锦辛握紧身侧的桌角,“岫白你什么意思?真要我们拜?” “小姑,”季岫白情绪收敛着,但身上那股冷意即便隔了很远都能让人感受得到,“爷爷当初可是说了,找到恩人的那一天,要带着全家去昭隐寺三步一叩首地还愿。” “你要不愿意在这拜,那我们就去寺里。” 老爷子确实说过,可真要去了昭隐寺,一路上得被多少人瞅着看着? 管家叫佣人将沏好的茶都端过来,还有人捧着两个蒲团放到许禾柠的面前。 季锦辛拉不下这张脸,“给她拜?她也不怕折寿。” 许禾柠唇瓣轻挽起来,“小姑要是不拜,这寿就折你身上了。” 有钱人忌讳,这话好似把季锦辛给吓住了,她在昭隐寺还供着长明灯呢,不就想活得长长久久吗? 季岫白起身时,修长的身影被拉出长长的一道,看着高高在上,且又漠视一切。 “开始吧。” 他语气强硬,漆黑狭长的眼睛睇向众人,眼峰锋利如狼,季岫白开口了,现场没人再敢说个不字。 季锦辛语气颤颤的,“既……既然都要拜,那你也得拜。” 许禾柠眉角轻动,想到那个画面还挺期待。 不过季岫白冷淡且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我娶了她,还不够?” 第9章 我给你揉揉? 把他给能的。 季岫白走到外面去,跨过一个高槛,转身望向屋内。 许禾柠身后的祭台上,香火萦绕,那些年轻的同辈们也不情愿,但都被家里人按住了。 管家站到季岫白身侧,见他眉头皱拢,想要给他递烟。 “不用了。” 季岫白盯着屋内,许禾柠坐在那,全身透着委屈又不屈的劲。 季锦辛刚才的话很难听,许禾柠是有血有肉的人,即便做好心理准备,但那些话语仍然像细丝一般勒紧她的心脏,随着他们每一个鄙视不屑的眼神,一点点收紧。 轮到季锦辛时,她不甘地起身,“你刚说我们给你磕了头,就算还完恩情了,你什么都不要能从这出去了吧?” 门开着,庭院内的风挟裹着沁人心脾的凉钻进来。 许禾柠点了头,“是。” “行。” 季锦辛端着一杯茶水矮下身,跪到蒲团上,将杯子递到许禾柠面前。 许禾柠刚要伸手接,就听到季锦辛压低声音道:“岫白娶你,是因为爸答应了要把香港归季家所有的珠宝行全部交给他……” 那是老爷子手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 她期待着许禾柠脸上透出苍白色。 但这又关许禾柠什么事呢。 老爷子要不给季岫白好处,他能娶她? 许禾柠手摸到杯沿,却没有拿在手里,而是用手背挡了下。 季锦辛已经松手,那杯子被拍到她胸口处,里面的茶水全部泼在她身上。 许禾柠眼底擦出一秒的亮色,“你也想要那些珠宝行吧?完了,我有点同情你。” 这辈子都没戏了。 “啊——” 季锦辛被烫得尖叫。 许禾柠变脸很快,立马起身,用手去拍她被烫得通红的胸口,“小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接稳……” “你是故意的,你要烫死我!” 季锦辛连滚带爬得起来,在下面坐着的儿女赶紧过去,“妈,你没事吧?”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季岫白就进去了,“吵什么。” 许禾柠涨红了脸,那抹红一直蔓延到耳根,“老公,我真不是故意的。” “嗯,”男人表情很淡地应声,“确实不是有意的,要不然怎么没烫别人?” “……” 季锦辛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家里的那点生意还要靠着季岫白照拂,季岫白让许禾柠坐了回去,佣人将地上收拾好,谢恩礼继续。 一屋子的人,除了季岫白,别人的茶她都喝到了。 季锦辛迫不及待提起方才的事,“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只要爷爷同意我走,我二话不说就离开这。” 季岫白往椅子上一坐,长腿伸开,高挺的鼻梁流泻下一种不怒自威感,“你们当婚姻是闹着玩的?还是小姑觉得,你能做我的主了?” 男人最后的几个字音落得很重,砸在地上仍然有声。 有人走过来扯住她的手臂,“走,去看看爸。” 管家领了一众人等出去,许禾柠还没喘上一口气,就听到季岫白的声音攀着她的尾椎骨和笔直的后背,正在慢慢往上爬。 “你是故意的。” 许禾柠转过身来,季岫白很难不将目光定格在她那盈盈一握的腰上。 有几个女人的身材能长成这样?一掌可控的腰,又一掌握不住的丰满…… 头顶压过道阴影,许禾柠的手搭在他端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她衣着紧身,弯腰时胸侧的盘扣被撑满,扣子随时有崩开的可能性。 即便她凑到了他面前,季岫白依旧是纹丝不动,许禾柠将抬起的手掌放到他幽暗如深潭般的眼睛上。 “那小九爷能不能睁只眼闭只眼?” 她袖口轻蹭在男人的脸庞处,出门前苏晓往她手腕上喷了香水,淡淡的雨后窗台的味道,清新冷冽。 季岫白稍稍扬了下巴,薄唇扫过她腕间的静脉,鼻息喷灼在那一块白嫩嫩的地儿,令人心痒难耐。 他轻握住许禾柠的手腕,真细,捏上去柔若无骨,他指腹轻捻她腕间的香气,那一处嫩白被他摩挲得发了红。 “小姑说,你是因为要拿下香港珠宝行才娶得我。” “你很介意我是为什么娶你的?” 鬼才介意,只要一年以后钱给到位就行,许禾柠没那么矫情。 不过季岫白既然这么问了,许禾柠大概也猜到了什么是标准答案。 她轻敛眼角,眼尾处带出点点委屈,“有点,心里有点疼,像是被人用针扎过一样。” 许禾柠已经过了季家所有人这一关,脸上不再是死气沉沉的。 骨子里的明媚在往外流溢。 季岫白阅人无数,这种一眼假的演技实在太差。“那我给你揉揉?” 揉哪? 揉她的心,揉她的胸? 许禾柠忙将手挣开,他鼻翼前的香气流散开,男人眼底漾过些捉摸不透的失落。 * 吃中饭的时候,那些人一个没见着。 苏晓凑过去跟许禾柠八卦了两句。 季锦辛跑去跟老爷子告状,说了许禾柠不少坏话,没想到因此气得他差点吐血,直接让人将她打出门外。 “老爷还吩咐了,说未来一个月都不准他们来小淮园。” 可想而知,老爷子有多看中这个恩人了。 季岫白在外有自己的住处,这两日让人重新添置了些东西后,便带着许禾柠搬过去。 许禾柠倚靠向车窗,灯光被割裂成一道道,透过茶色的玻璃跳跃在她脸上。 她昨晚又梦到周倩了。 梦里面的周倩一直在哭,哭得凄惨无比。 许禾柠知道,她只要跟那人合葬在一起,她就永远别想得到安息。 她要想办法把周倩救出来。 但许禾柠忌惮着陈深,她只能找人去做这件事,那就意味着需要一大笔钱。 许禾柠想到这,目光不由看向旁边。 她看到了一尊闪闪发光的财神爷。 第10章 脱下来! 婚房距离小淮园很近,十来分钟的车程。 独栋的别墅伫立于深海一般的夜中,威严感十足。 从车上最先下去的是季岫白的助理,连淮。 一切的事宜他都安排好了,许禾柠跟着季岫白走到屋里,在门口处换鞋。 她脱掉高跟鞋,第一次穿成这样,很不习惯,也觉得不舒服,脚后跟都磨红了。 脚掌放到地上,许禾柠感受着透过地板的热气浸润了她的掌心。 她以为自己弄错了,抬起脚后又轻轻放回去,的真的是暖的。 季岫白走出去两步,见她没跟上,便停了脚步。 许禾柠忙穿好拖鞋跟在后面。 连淮将家里的佣人都喊过来,带着许禾柠认了一遍,“少奶奶,我让苏晓收拾下明天过来,以后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跟她说。” “好。” 季岫白带她去了二楼的主卧,许禾柠还在想着要怎么开口说钱的事。 但是下一秒,她看到季岫白掏出钱夹,从里面拿了张银行卡。 这个动作怎么这么帅呢! 他将卡递到许禾柠的面前,“你拿着,想买什么让苏晓陪你去。” 她孤身一人找过来,穿的用的都是最差的,可想而知活得艰苦。 许禾柠伸手要接,不过季岫白夹着卡的两指轻弯,她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中。 “明天晚上陪我出去趟。” “没问题。” 只要钱给到位,什么都好说。 许禾柠接了卡,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季岫白只说了把密码发到她手机上。 “我一会跟连淮出去趟,你先睡。” “嗯,好。” 她洗完澡出来,许禾柠看眼手机,还没收到季岫白的短信。 他是不是把密码的事忘了? 她走到门口,刚将房门拉开道缝隙,就听到男人的交谈声从外面过去。 “小九爷,一会免不了要喝酒,我直接给您在酒店定了个套房。” 许禾柠没有出去,而是竖起了耳朵。 季岫白一双长腿包裹在面料高级且笔挺的西装裤内,他脚步迈得很快,声音在死寂无声的走廊上撞得七零八落。 “嗯。” “前两天刚签下的广告模特,刚满二十,我安排她到套房等您。” 喝了酒,又那么晚了,再加摊上那么一门不情不愿的婚姻,连淮深知他主子是需要发泄的。 许禾柠大气不敢出,原来季岫白只是表面看着禁欲无情罢了。 还好,她今晚可以一个人好好睡一觉。 季岫白走到楼梯前,身子停顿下,眉间陡然扯出几分轻佻。 他的声音比之前大了些,“不用,家里不是有现成的吗?” 他说完就往下走去,留下许禾柠在门口不淡定了。 怎么就现成的了? 这还让她怎么睡? 后半夜,许禾柠躺在被窝里,眼皮子已经在打架,快要撑不住了。 楼下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她瞬间惊醒过来,将眼睛紧紧地闭着。 一直到季岫白洗完澡躺到床上,许禾柠都如临大敌,她肩膀绷紧,后背拉直,季岫白往下躺的时候,才发现不对。 被子只遮到她肩膀处,能清楚地看到她穿着件白色的衬衣。 季岫白仔细看眼,有两个领子,这还是里外穿了两件的。 他伸手拉住许禾柠盖着的薄被,她不想被他看出是在装睡,只能松开了拽着的被角。 她不光上衣穿了两件,还穿了一条长裤,腰间紧紧地系着皮带。 季岫白撑直的手臂微屈,身子下沉,也就是这一眼让他看到了衬衣领子上绣着的一个‘白’字。 许禾柠一条手臂被扣住,整个人是被提起来的,长发甩在季岫白的手背处,她睁眼时看到一张阴鸷可怖的脸。 “脱下来!” 他语气阴寒,面上全是冷色,深刻的五官让他冷下来的这张脸变得充满了压迫感,危险气息十足。 许禾柠听到这句话,不会想到他是想对她做些什么。 她赶紧将手指放到纽扣上,但季岫白好像嫌她动作慢了,在她解开一颗扣子以后,他上手去拉拽。 他每个动作都带着隐忍的怒意,扣子被崩开掉在被面上,许禾柠忙去拿在手里。 季岫白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倒向大床,里面还有一件衬衣,他伸手将领子给撕扯开。 她锁骨尽露,肩头也露出了半边,脸上有种被揉虐过的凄楚感,不等季岫白发作,许禾柠已经开了口。 “对不起,我不该随便穿你的衣服,对不起。” 她原本是想着衬衫不好脱,而苏晓给她准备的大多是裙子,她去衣帽间找了一圈,自认为是找了两件他不大穿的衣服。 季岫白手掌圈住许禾柠的肩膀,因为用力,手背上的四道筋骨凸起,“没人教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许碰是不是?” 确实没有。 从小到大,许禾柠好像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成年了以后,也没穿过几件像样的衣服。 养母偶尔会指着屋里那个衣柜跟她说,“里面有我不穿的衣服,你现在可以去拿了。” 许禾柠第一次见到这里的衣帽间时,大为震惊,就算季岫白每天换一套,一年都可以穿不重样的。 她真以为那些是他不穿了的。 “对不起。” 是她逾矩了。 看季岫白的反应,她就知道这件衬衫对他来说很重要,许禾柠双手放到扣子上。 “我脱,我自己脱。” 许禾柠声音发颤,手里动作不敢太大,生怕把衣服给弄坏了。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件,她将里外的扣子全部解了,许禾柠最里头就穿了件黑色的胸衣,如今衬衣完全敞开,她大片白皙的肌肤呈现在眼前。 季岫白还握住她的肩膀,许禾柠注意到他落下来的目光,她脸颊被烧得通红。 “你先松开我,让我把衣服还给你。” 但季岫白没听进去,他埋下身,脸贴着许禾柠那半边没有被胸衣裹进去的丰满。 她那里是滚烫的,季岫白的脸微凉,肌肤相贴的那一瞬间他其实就已经清醒了。 衬衫上沾染了许禾柠的味道,沐浴露的香气仿佛带着淡淡的奶香。 季岫白感受着身下人的战栗,他松开她后,声音冷冷的。 “下去。” 第11章 就算是消遣,也轮不到她 许禾柠从床上下去,想去换回自己的睡衣。 季岫白满身的酒气未散,“脱下来给我。” 她也没管羞愤这回事,将衬衣的袖子往下拉,她莹白的手臂露在外面,紧接着就是线条优美的背部和腰窝,她将衬衫折在手臂上递过去。 季岫白就随手放在旁边,他躺下去时熄了灯,并未管她。 屋内尽管有暖气,但脱了衣服还是会觉得冷,许禾柠摸黑去衣帽间,她心里也挺难受的。 她性子敏感,却忘了季岫白怎么会看得上她这样的呢? 哪怕是消遣,也轮不到她的,可她却像惊弓之鸟一样。 还是在陈深手里,被吓怕了。 除了主卧,外面还有不少房间,但许禾柠没有去住。 回来的第一晚就分开睡,万一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肯定不好。 许禾柠找了床薄被铺在衣帽间的地上,一直到睡下来,心口都在咚咚地乱跳。 要不是被陈深逼得没办法了,她也不用逃出来的。 她可以把奶奶接在身边,即便睡在冷冰冰的屋子里,也比这儿好。 这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顶好的,可是她在这没有亲人,甚至没有一个朋友,她过得如履薄冰。 许禾柠将被子拉高些,被角遮盖住她的鼻梁,眼睫毛轻微微地颤动后,她眼角在被子上蹭了蹭。 第二天,她醒得比较早。 许禾柠走出去看到季岫白还在睡,那两件衬衣皱皱巴巴地被丢在床上。 她蹑手蹑脚过去,将衣服拿了起来,又在床边和地上找了一圈,才将崩掉的几颗扣子全部找齐。 衬衣上都是她的味,这会还能闻到,许禾柠拿了衣服走出房间,下楼后叫来个佣人。 “请问这里有针线吗?” “有。” 佣人朝她怀里一看,笑得很是暧昧。 果然是新婚,脱衣服的时间都等不及。 “少奶奶,您把这给我吧,我来就行。” “不用了,”许禾柠一会还得把它们洗了,“我自己可以的,你把针线给我。” “好,您稍等。” 许禾柠针线活做得好,将扣子全部缝上后,抱着衣服去了楼上。 她在隔壁浴室将衬衣洗干净,用吹风机一点点吹干,手掌轻熨过每一寸,以防它留下褶皱。 许禾柠回到主卧时,季岫白还睡着,她脚步声放轻去了床边,刚把叠放整齐的衬衣放到床上,就看到男人睁开了眼。 许禾柠赶紧将手缩回去,“我没碰!” 季岫白眼睛里恢复些清明,仿佛昨晚那个锋锐冷漠的人不是他,他扫了眼衬衣上的扣子,“谁补的?” 是补得不行? 许禾柠只好自己认下来,“我补的,我找了一样颜色的线,应该看不出来吧?” 季岫白撑坐起身,径自去衣帽间换衣服,许禾柠见状跟在了后面。 他走进去,看到了靠在墙边的被子。 其实他昨晚醒过一次,起来喝水时看到衣帽间的小灯亮着,他走到门口,见地上的人缩成一团,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不知梦到了什么,脸上难得带了些笑。 许禾柠将他的衬衣放回原来的位置,她刚才就已经换好衣服了,一条掐腰的黑色针织裙,除了胸前香奈儿特有的标识外,简单到没有一丝多余的点缀。 季岫白将衬衣穿进他结实的手臂,“饿了吗?” 他只字不提昨晚的事。 “还好。” 许禾柠情绪恢复得很快,自愈能力极好,如果所有的事都跟阴霾一样,如影随形,再一点点渗透进她,吞噬掉她,那她也活不成今日的样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被碰触的东西,季岫白也一样。 她不小心碰了,确实是错的。 许禾柠眼尾缀了些笑意,这一笑,仿佛能融掉人心上结满的银霜。 早餐很丰盛,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许禾柠吃了不少,刚放下手里的杯子,手掌就被旁边的男人握住。 她的手纤细好看,只是手心里能摸到细茧,许禾柠刚要把手握拢,就感觉到掌心痒痒的。 季岫白用指尖在她手里写着什么,等到最后一笔落定,他抬眼望向她。 “看清楚了吗?” 许禾柠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上面,“我没记,你写了什么?” “昨天那张银行卡的密码。” 许禾柠听到这,明显来了精神,生怕自己漏记了一个数字。“你再写一遍。” 季岫白写了六个数,随后手指在她掌心内点了点。 “看清楚了?” “嗯。” “说一遍。” “348736。” 事关钱,别说六个数了,后面再多两个零她都得硬背下来。 许禾柠生怕忘记,在心里多念几遍,季岫白的手没有收回,在她的掌纹处细细刮着。 他也觉得好奇,许禾柠长大的地方他虽然没去过,但也知道那里不比南安城。 也可能是山水养人,将许禾柠养得这般细软水灵。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最擅长见色起意,放着这么一个人天天睡在身边,季岫白不保证自己能忍得了几天。 只不过碰了许禾柠,终究是麻烦的。 谁知道她想要的会不会更多? 季岫白松了手,轻推开椅子起身,“晚上有朋友生日,我会让司机过来接你。” “好。” 能配合他的,许禾柠都会尽量做到。 上午的时候,苏晓提着行李过来了,她带许禾柠去附近兜了一圈,去商场教她认了一圈奢侈品的牌子。 “你以后跟小九爷出去,要了解的东西还很多,不过不着急,慢慢来。” 许禾柠刷了季岫白的卡,买了不少,还给苏晓也买了几套好看的衣服。 苏晓一个劲推脱不要,但许禾柠太清楚不过了,她身边急需要一个能向着她的人,苏晓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晚上,司机过来接了许禾柠,到达目的地后,并没有送她进去。 “少奶奶,小九爷在808包厢,他们都到了。” “好。”许禾柠说了声谢谢,抬步往里走。 欲念横生的南安城,像这样的销金窝数不胜数,有人纸醉金迷,有人走投无路。 许禾柠站在门口,感受着自己的某种欲望正在汩汩地升涌,在无声无息吸引着她赶紧彻底地从以前的生活中拔除干净。 包厢内,坐着的几个都是季岫白的发小。 他们正肆无忌惮讨论着他新婚的妻子。 “一个村姑,她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