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乖进门后,大叔夜夜归家》 第1章 进错房间 喻浅这两天反胃反得厉害,生理期也推迟快八天了。 想起半月前,男人从香港回来那晚要得又急又凶,措施没做到位,她怕是中招了。 顾虑到医院同事嘴杂,喻浅下班后,特意绕路去外面药房买了一支验孕棒。 回到家后,喻浅直奔卫生间。 等待结果的这几分钟,喻浅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中,偏在这时,搁外边的手机突然急促振动—— ‘嗡嗡嗡…’ 喻浅心头一紧,但没理会,低头拿起验孕棒看结果。 验孕棒以五分钟检测结果为最准,喻浅对了下时间,是她心急了点,还差两分钟。 与此同时,外面手机还在响个不停,嗡嗡的振动频率以及铃声吵得喻浅愈发心神不宁。 担心会是什么重要的事,喻浅出去拿起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喻浅内心抵触,不太想接,但对方貌似不打通就誓不罢休,喻浅最终还是按下接听,疲惫地喊了一声:“妈。” 电话那头传来柳晚敏哭哭啼啼的声音:“浅浅,你叔叔他病又犯了,他拿玻璃扎我,还拿火烧我,我身上好多血,我好痛……你快回厉家……” 喻浅蓦地攥紧手机:“您尽快找地方躲一躲,保证好自己安全,我马上回……”来。 话还未说完,电话那头被强行中断。 在被中断的最后一刻,喻浅明显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喻浅心头一沉,当下顾不得其他,连拖鞋都没换便匆匆出了门。 她走后不久,盥洗台上那支验孕棒显示了结果。 … 回厉家的车程较远。 等喻浅赶到厉家时,暮色已至,天空飘起了絮雨。 推开车门,扑面而来的冷空气直钻衣领,喻浅面无血色,迎着料峭的絮雨往里跑。 轻车熟路找到柳晚敏的房门,看着房门上虚掩的缝,喻浅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抻手猛地推开,然而眼前一幕让她气血逆流。 “浅浅回来了呀。” 躺在美人塌上的柳晚敏正在嗑南瓜子,抬头看见一身狼狈的喻浅站在门外,柳晚敏丢了瓜子撑起身:“别杵门口了,外边冷,快进来。” 从开门看见柳晚敏好端端躺在那时,喻浅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什么被玻璃扎,被火烧,通通都是骗她的。 喻浅将心里的火气压了又压,沉着脸提步进来:“妈,您为何撒这样谎言来骗我?您知不知道……” “哎呀好啦,妈妈知道你担心,你看,这个法子多好使,一叫你就回来了。”柳晚敏倒了杯热茶递给喻浅:“回来看见你妈好好的,还不高兴呐?” 柳晚敏一脸笑眯眯,容色秾丽。她先后生育一女一子,身材管理尚可,尤其那一脸紧致的皮肤,完全看不出已至不惑年纪。 喻浅收回目光,麻木地接过那杯热茶。 柳晚敏触碰到喻浅冰冷的手,旋即握住:“手怎么这么冰?” 说完,柳晚敏这才注意到喻浅头发也湿了些:“你这么大个人,下雨打伞还需要提醒你吗?” 说着就拿起帕子往喻浅脸上擦。 喻浅避开:“我担心您,回来得急。” 柳晚敏伸在半空的手一僵,面上带讪:“我不是有意要骗你,你看我叫你多少回了,你总是不回来,我这也是不得已才用这个法子骗你回来。” 其实喻浅没有面上看起来那样淡定,她心头有火气,但面前这个人是她妈,生她养她,她又能说什么呢。 压下心头苦涩,喻浅把热茶放回去:“既然您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柳晚敏的呵斥声:“回去?回哪去?这厉家不是你的家?” 喻浅脚下一顿:“是您的家,不是我的家。” 她生父姓喻,她是喻浅,她本该在喻家长大,是后来柳晚敏改嫁进了厉家,她才跟着进了厉家。 那年喻浅八岁,柳晚敏坚持要喻浅的抚养权,以至于喻浅一直认为,柳晚敏是很爱她这个女儿的。 “喻浅,你给我站住!”柳晚敏气急败坏追上来。 喻浅没听,她打开房门正要出去,这时柳晚敏急切的声音传来—— “应楼回国了。” 喻浅脚下一顿,止步在门口。 柳晚敏绕到喻浅跟前,手抵着将门合上,注意到喻浅脸上没表情,柳晚敏心头不快:“我不信你当真就忘了那晚发生的事。” 旧事重提,要么缅怀伤感,要么无地自厝。 显然,柳晚敏提及的那晚,对喻浅而言是后者。 喻浅用力闭了闭眼:“妈,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想必大哥他也应该忘了。” “忘了?他厉应楼睡了我清清白白的女儿,一点责任不负就跑去国外,还一去三年,现在他回国了,我能就这么算了?” 疾言厉色到激动处,险些喷溅出唾沫星子。 若是有旁人在,定会认为柳晚敏是一个绝世好母亲,一心为女儿撑腰,只为给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可喻浅却平静反问:“那晚那杯茶,不是妈您给我的吗?” 柳晚敏激动的情绪就此打住:“我……” 喻浅一字一句:“那晚我哭着求您带我走,可您却把我送到厉应楼的房间,他可是我名义上的堂哥。” 柳晚敏慌了神:“浅浅,我也不知道那是应楼的房间,我以为是休息室,我送错了房间。” 喻浅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是送错了房间。” 这句话的深意,柳晚敏没去细想。 总之,当初目的达成,她女儿跟厉应楼睡了是板上钉钉的事! 原本有这么大的把柄,柳晚敏是打算公开逼厉应楼娶喻浅。但谁料,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厉应楼就出了国,柳晚敏的计划落空。 但柳晚敏也没就此死心。 这一等,就是三年。 如今,厉应楼终于回国了! 柳晚敏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即推搡喻浅:“浅浅,先不说这些,你快去把衣服换了,我提前准备好了果盘,你亲自拿上去给应楼。” 喻浅忽地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柳晚敏,嗓音破碎:“妈,他是我堂哥,何况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柳晚敏却是提醒:“你姓喻,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在厉家就是个外姓人,你哪有厉家的血统?” 喻浅呛然,无从反驳。 柳晚敏亦没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何况你们睡都睡过了,你难道甘心这三年什么都没捞到?你不想要个名分?” 第2章 沾染了他 “妈!”喻浅冷下脸:“够了。” 柳晚敏却拿来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强行塞到喻浅手里:“应楼在三楼卧室休息,我掐着时间叫你回来的,这会儿没其他人,你快去。” 喻浅咬着下唇,满脸屈辱。 这几年她总在反复想,如果那晚那杯茶不是她妈妈亲手给她,她大概一直以为她妈妈是爱她的,哪怕爱得少一点点? 没有,一点也没有。 喻浅心灰意冷,将衣服还回去:“我不会去的,您就死了这条心吧。另外,狼来了这招只能用两次,下次再找我,您最好先想清楚。” 把话说完,喻浅去开门。 这次她下定决心不再受摆布。 可她还没踏出房门,便听到柳晚敏威胁的话:“浅浅,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但在我看来,是过不去一辈子的,正好应楼回来了,也是时候拿出来公开说说了。” 喻浅四肢一僵,愣在原地。 柳晚敏刚才这番威胁的话,犹如一盆冰冷的水朝喻浅兜头淋下。 身体冷了,心也冷了。 柳晚敏冷笑提醒:“去还是不去,浅浅你可要想好。” 喻浅指甲嵌进了血肉里,最终还是应了下来:“好,我去。” 随后认命转身,去里面换衣服。 柳晚敏准备了一套低领金丝绒裙子,特别低,拉链拉上,胸脯呼之欲出。不过到底是初春季节,裙子配了一条针织披肩,勉强防风。 换好后,喻浅面无表情出来,柳晚敏见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要多满意有多满意。 “就知道浅浅最听话了,从来不会让妈妈失望,看,妈妈给你量身定制的裙子多好看。”柳晚敏非常满意,赶紧把另外准备好的果盘递给喻浅。 喻浅什么话也没说,接了果盘出门。 她走得很快,柳晚敏在门口说了些什么她没细听,只隐约听见两句——要跟他提那晚的事,他要是不认,妈妈给你做主! 喻浅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今晚厉家似乎没什么人,正如柳晚敏说的一样,她算好了时间叫她回来。 一路顺利上到三楼,从拐角转过来,就能看见对面是厉应楼的房门。 几步之遥,喻浅望着那扇门出神。 其实对于来见厉应楼,她内心并不抗拒,她真正抗拒的是柳晚敏刻意的算计。 厉应楼是她名义上的堂哥,两人在厉家虽没什么交集,但她对这位堂兄充满了敬重,从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至于那晚发生的错误…… 思绪飘散间,这时房门打开了。 但却不是厉应楼的房门,而是喻浅左侧的房门。 喻浅转过头,只是她还未来得及看清门内的人,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道将她拽了进去。 哗啦,果盘散落一地。 不算昏暗的房间里壁灯内嵌,喻浅没法看清男人的脸,只在被拽进来时,看清了男人腕上的孔雀石表盘。 紧接着喻浅的身体被抵在门柜上,男人倾身压下来,灼热的气息沿着她浅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钻入,充斥在鼻尖的雪松香挑动着她的神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亲密得不能再亲密。 “厉……” 喻浅刚要出声,脖子被大掌掐住,被迫仰起脸的同时,男人冰凉的吻落下来。 这个吻霸道得不容抗拒。 喻浅招架不住,推搡男人坚实的胸膛:“唔……厉闻舟,不行,会被听见!” 这是在门口。 门外随便路过一个人,都能听见屋内的动静。 终于,男人停了下来。 喻浅如鱼得水,大口喘息,可还未等她彻底平复,肩膀忽然被男人摁着转了过去。 “怕什么,叫得这么好听,再大声点也无妨。”男人的话语极其恶劣。 披肩滑落肩头,长裙被撩起。 喻浅心头一惊,明白男人的意图,急忙阻止他:“不可以厉闻舟,我,我可能……” “可能什么?”男人的吻炽热,落在她雪白的肩头颤栗。 喻浅却不敢说了。 今天回来得急,验孕棒的结果她没看到,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可就算确定怀孕,也不能说。她跟厉闻舟的关系是绝对见不得光的,何况他这样冷情又薄幸的男人,怀了他的孩子是没有好下场的。 男人的吻落在喻浅后颈。 喻浅下意识缩脖子,却听见男人喊她:“乖乖……” 喻浅心头像是被什么一撞,厉闻舟在情事上最喜欢用这个昵称,每次情到浓处他就这样喊她。 还没等喻浅回过神,没有任何前奏的硬闯让喻浅打了一个颤栗。 偏偏这是在门口,喻浅不敢发出声音,生生忍着。 “忍着干什么,大声叫出来。” 低低沉沉的嗓音落在喻浅耳畔,腔调里夹杂着一抹戏谑,喻浅倔犟地咬紧唇瓣,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打扮成这样是要去见谁?”男人胸膛覆上她的后背。 喻浅不敢开口。 她不说,男人愈发恶劣。 过了许久,等男人抽身离开,喻浅勉强撑着柜门才能站稳。她极力平复着心跳,可面上的红润难消,这个样子没法直接出门,要是被人撞见,一看就知道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啪嗒’ 天花板上的灯光亮起。 喻浅侧脸避开亮光,蹲下身捡起掉落的披肩,这一蹲,腿软到起不来。 面前倾轧下来一片阴影,喻浅抬头,也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厉闻舟衣冠楚楚站在她面前,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四目相对,喻浅眸光恍惚了一瞬。跟母亲进入厉家这么多年,她见过所有厉家人,可以说在整个厉家就没有皮相差的男人,但真要论高下,还得是厉闻舟。 他是厉家长相能力都最出色的后辈,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幺子,是未来厉家家主,也是……她名义上的三叔! 厉闻舟从来不是喻浅该沾染的男人。 可这一切源头,还要从三年前那晚上,柳晚敏递给喻浅那杯茶开始—— 第3章 他说腻了 喻浅永远都记得那晚。 她母亲本要将她送进厉应楼的房间,待生米煮成熟饭后,公开逼厉应楼娶她。 但柳晚敏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送错了房间,将本该送到厉应楼房间的喻浅,送到了厉闻舟的房间里。 喻浅至今都记得那天早上醒来,厉闻舟看她的眼神有多冷漠。 他问她目的是什么,她心急撒了谎,她说她喜欢厉应楼,不小心走错了房间,还望他高抬贵手。 他讽刺的话像针扎在她心口:“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个为攀高枝嫁给神经病,一个为荣华富贵自甘下贱。” 喻浅满脸难堪:“……还求三叔高抬贵手。” 厉闻舟冷然:“想让我高抬贵手,诚意呢?” 喻浅满脸茫然。 厉闻舟捞起衣服转身离去:“从今往后你得随叫随到,直到我腻味为止,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喻浅的确知道后果。 她没有能力反抗,就这样与厉闻舟不清不楚的关系维持了三年。 至于厉应楼,听说第二天就出国了,柳晚敏逮不到人,没法闹,一切平息下来。 可笑的是,柳晚敏至今都以为,那晚跟喻浅睡了的人是厉应楼…… 此刻厉闻舟站在喻浅面前,挺阔的西裤没有一丝褶皱。 随后,他矜贵俯身,攫住喻浅下巴细瞧了瞧:“看起来是花了不少心思。” 喻浅眼眶微微泛红,是疼的,厉闻舟捏着她下巴的手很用力。 “心思太明显,反倒让人失去兴趣。”在喻浅眼泪掉下来之前,厉闻舟松开了手。 喻浅吸气,问道:“那你腻了吗?” 她听见男人轻哂,答非所问:“赶着他一回国就这么迫不及待,三年,你倒是挺能忍。”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 喻浅身子抖了一下,然后迅速抬手拢起披肩。 “自己起来。”他说。 喻浅已经腿软得没力气了,但还是咬着牙站起身,然后往里走。她怕被人看见她跟厉闻舟在一间屋子,解释不清的。 厉闻舟却扣住喻浅的手腕,将她拉回来:“去开门。” 喻浅摇头:“不行的……” 厉闻舟偏不遂她愿,攥着她的手腕去开门。 好在门外是陈明修,厉闻舟的助理,喻浅顿时松了口气。 此刻陈明修手里端着一盘水果,乍看跟刚才喻浅端上来那盘很像。 喻浅不明所以望向厉闻舟。 厉闻舟轻描淡写:“接着去送。” 喻浅吸气:“不,我不去。” 她这个样子见不得人,怎么敢去给厉应楼送水果。 “难道今晚不是特意去见他?”厉闻舟眼神冷凛,将喻浅拽到面前。 喻浅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着他了,鼓起勇气问:“今晚你为何如此生气?” 刚才折腾她时,她就察觉到他生气了,跟那晚从香港回来一样,但她却不知他怒从何处来。 厉闻舟扯唇:“看不出来?” 喻浅微怔,她脑海里冒出一个自取其辱的猜测:“你是在吃醋吗?” 厉闻舟轻哂,只是那笑看起来冷情又薄幸:“你以为你是谁?” 喻浅心狠狠沉入谷底。 厉闻舟松开手:“还挺看得起自己。” 喻浅破罐子破摔,扯唇相讥:“能让三叔三年都没腻,我自信点怎么了?” 厉闻舟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喻浅顿时后悔跟他逞口舌,但话已说出口,收不回了。 厉闻舟松开她手腕:“滚出去。” 喻浅半点不敢停留,转身就走,门外陈明修立即为她让开路。 等喻浅离开,陈明修转身看向屋内。 厉闻舟倚着门墙,挽起袖口,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了根烟,俊脸缭绕在烟雾里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半晌,他朝着门外偏了下头。 陈明修立刻会意,转身追出去。 屋外。 絮雨还飘着,料峭的冷风往喻浅脸上刮,红晕消散,只剩一纸苍白。 就在喻浅准备离开时,身后一道声音及时叫住她—— “喻浅小姐。” 喻浅回过头,看见管家撑着伞站在台阶上。 “喻浅小姐,外面还下着雨。”管家说着,将手中的伞倾向喻浅。 看着眼前的伞,喻浅心头升起不太好的预感:“我回来见我母亲。” “老爷知道。”管家倾斜伞柄的手纹丝不动:“正好,老爷也有话要问喻浅小姐。” “现在吗?”喻浅问。 管家:“明早。” 喻浅抿了抿唇角:“我知道了。” 她不想见厉老爷,可眼下明显由不得她。 自读研后,喻浅离开了厉家,只逢家宴、重要节日才回来三五回,很少留宿。 以往她离开老爷子不曾过问,这次是因为什么,喻浅心头已经有了数。 回廊拐角处。 陈明修收回目光,转身折返三楼。 露台上,颀长的身影屹立那,夜风一阵一阵地刮来,身后窗帘浮动。 陈明修走近禀报:“三爷,如您所料,老爷子将喻浅小姐留下来了。” 厉闻舟已经看见了,包括管家撑伞出现之前,喻浅打算冒雨离开的一幕尽收他眼底。 真是一点不爱惜自己身体。 “厉应楼还没回?”厉闻舟侧过身,声音比刮骨风还冷沉。 陈明修立即回道:“三年未见,老爷子这会儿对大少爷稀罕得紧,话密着呢,恐怕还要留大少一会儿。” 厉闻舟轻哂:“还是回来得太早了。” 陈明修听得汗流浃背。 - 翌日清晨。 喻浅被一通来电惊醒,她蒙着被子接通电话:“召漪。” “浅浅你怎么不在家?”电话那头传来乔召漪担心的声音。 喻浅撑开被子,睡眼惺忪:“我昨晚回厉家了,你来我家了吗?” 乔召漪是喻浅在白市最好的朋友,两人从高中认识到现在,关系已经好到互相知道对方家门密码。 此刻乔召漪问起她不在家,喻浅便猜到乔召漪应该是到她家了。 “刚到你家,不是约好今天陪我去相亲的嘛。”乔召漪这两天生理期来了,从包里翻出卫生棉往卫生间里走:“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回厉家了?” 喻浅从床上坐起身,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鬈发打不起精神:“老爷子应该已经知道我向外省医院投简历的事。” 电话那头乔召漪啧了声:“果然,在这白市脚下,就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那位厉老爷的法眼。” 这话算是戳到喻浅肺管了。 她无可奈何,正要告知乔召漪一时半会回不去,忽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完了完了’。 喻浅顿时打起精神:“怎么了召漪?” 电话那头传来淅沥沥的水声,紧接着传来乔召漪的质问声—— “浅浅,你卫生间里怎么有一支验孕棒?” 第4章 替她出气 完了。 昨天走太急,别说把验孕棒收起来了,她自己都没来得及看到检测结果。 喻浅犹豫着该怎么给乔召漪一个合理的解释,两人虽是要好的朋友,但她跟厉闻舟的事是对任何人都不能提的,乔召漪也一直以为她单身。 “召漪,那支验孕棒……” 喻浅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乔召漪一句惊雷砸过来—— “浅浅,有两条杠欸。” 什么?两条杠?!! 喻浅整个人都懵了,脑袋里一片空白,耳膜似乎被什么敲击着嗡嗡嗡的作响。 她真的怀孕了吗…… 不,也不定的,或许是乔召漪看错了呢。 喻浅内心很慌乱,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此刻她握紧手机的力道犹如握住救命稻草:“召漪,你确定真的看清楚了吗,是两条红杠吗?” 电话那头的乔召漪很心虚:“额,我……也不太确定。” “不确定?”喻浅心头一沉:“是另一条红杠不明显吗?” 乔召漪解释:“刚才我进来卫生间没注意到洗手台旁边放着验孕棒,一不小心弄翻到盥洗盆里了,你这盥洗盆里头的水也没放掉,就,就浸了水。” 听到浸水,喻浅心情更加杂乱。 盥洗盆里的水里混了洗手液,这两条杠到底是不是怀孕这下也说不准了。 ‘叩叩叩-’ 屋外传来敲门声。 喻浅回过神,立即对电话那边说:“召漪,验孕棒的事情我晚点给你解释,有人来敲门了,应该是老爷子要见我。” “哦,那好吧。”乔召漪也清楚厉老爷子那耽误不起:“记得离开厉家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吧。” “嗯。” 挂断通话,喻浅趿起拖鞋披上外套去开门。 本以为是管家,没想到是柳晚敏。 “妈。”喻浅喊道。 柳晚敏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责备喻浅,一开口语气还带了几分体谅:“我也是很晚了才知道老爷子又把应楼叫过去,让你扑了个空。” 喻浅微怔,原来昨晚厉应楼不在房间里。 喻浅侧身让柳晚敏进来,顺着话接:“大哥三年没回来,爷爷很想念他,肯定也有说不完的话。” 柳晚敏踏进屋内,脸色看起来也缓和了些:“老爷子知道你回来,还特意让管家留你住下,你看,就算没有血缘关系,老爷子也是疼你这个孙女的。” 喻浅心想,她母亲要是知道老爷子为什么留她,恐怕要气得暴骂她一顿! “对了!” 柳晚敏忽然转过头问道:“昨晚应楼不在三楼,你怎么上去待了那么久?” 喻浅心头一惊,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柳晚敏见状,冷哼一声:“是以为我不知道老爷子叫走了应楼,打算今天敷衍我是吧?” 喻浅唇角扯出一抹好似被看穿的囧笑:“不是。” “不是最好。”柳晚敏没打算多待:“老爷子已经起了,想必一会儿就要见你,你赶紧收拾一下,记得打扮精神点。” “妈,”喻浅在后边问道:“叔叔最近的精神状态稳定吗?” 喻浅口中的叔叔,正是她现在的继父,厉家二爷厉世锦,患有精神方面疾病。 柳晚敏脚下稍顿:“挺稳定的。” 喻浅立即又问:“那南新呢?” 厉南新是柳晚敏跟厉世锦生的儿子,是喻浅的弟弟,两人是同母异父的血缘关系。 柳晚敏有些不耐烦地回了句:“等会儿你就能见到南新了。” 喻浅抿起唇角。 八点半,管家来叫喻浅去前厅。 出门之前,管家回头递给喻浅一个很复杂的眼神,喻浅心头装了明镜,自然明白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什么也没问,乖乖跟着管家去厅堂见老爷子。 到了门口,喻浅正要进去,这时迎面突然抛来一个篮球直冲喻浅面门—— 这球飞来的突然,喻浅来不及避开,下意识闭眼抬手去挡住。 这一刻她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被砸太惨! 砰一声! 然而,预料之中的砸痛没有传来。 倒是屋内传来一道稚嫩的惊慌声: “三,三叔。” 还闭着眼睛的喻浅,冷不丁听到这声三叔后倏地睁开眼,当看见站在一侧的高大身影时,心头一怔。 竟是厉闻舟。 他不知何时出现,替她挡住了那个砸来的球。 “三爷,您手没事吧?”管家满脸惊惶。 厉闻舟侧目看了管家一眼,这一眼看得管家直冒冷汗,当即转去看喻浅。 喻浅反应极快:“谢谢三叔,多亏了您。” 厉闻舟扯唇轻哂,收回的目光扫向厅内,随后落在躲到太师椅后边,一脸怯生生的厉南新身上。 此刻厉南新小脸都吓白了,小手紧紧抓着太师椅扶手。 正在喝茶的老爷子察觉,垂眸看了看扶手上的手,怫然不悦:“他是你三叔,又不是什么吃人的野兽,有什么好怕的。” “谁说只有野兽才吃人。” 厉闻舟阔步进来,在老爷子身侧的太师椅上坐下。 老爷子呷了一口茶,撩起眼皮:“南新胆小,你一个当长辈的,吓唬他做什么。” 厉闻舟语气极淡:“晚辈要有晚辈的规矩。” 老爷子放下茶盏,沉沉开口:“南新,过来认错。” 整个厉家,除了老爷子这个一家之主,其他人都是有些怕厉闻舟的。 厉家生意做得广泛,集团产业几乎垄断整个白市,明面上是厉老爷子一手遮天掌着大权,而真正掌控主要特殊产业的人只有厉闻舟,人人敬他,人人也都怕他。 厉南新年纪虽小,不谙世事,但每次只要看到厉闻舟,就跟老鼠看见猫似的,怕得不行。 老爷子发了话后,南新才一步一步挪过来后,然后耷拉着脑袋站在厉闻舟面前,怯生生喊道:“三叔,我知道错了。” 厉闻舟眉眼冷淡:“方才扔球是想砸谁?” 厉南新小身板抖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厉闻舟慵着上半身往后靠:“是么。” 厉南新那表情看起来都快吓哭了。 一旁的厉老爷子看不下去,冷不丁道:“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跟一个小孩子计较,难不成你是在给门外那丫头出气?” 这话一出,安静候在门外的喻浅蓦地惊出一身冷汗。 第5章 喜欢的人 喻浅没由来的心慌。 尤其眼下,厉老爷子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似乎下一秒就能将她跟厉闻舟那层隐秘的关系看穿。 “您是说门外那个丫头?”厉闻舟往门口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喻浅身上。 四目相对,喻浅心跳滞停两秒。 老爷子半意外不意外的语气:“你不记得她?” 厉闻舟却蹙起眉心问:“叫什么来着?” 老爷子淡淡道:“喻浅,你二哥的女儿。” “原来是小侄女。”厉闻舟姿态松弛地往后靠,手骨支着额头:“怎么平时没在老宅见到过,乍看挺眼生。” 这话撇清了关系,喻浅听着该高兴,可心头却有些发闷。 老爷子突然怪笑了声:“眼生也不妨碍你替那丫头出气。” 喻浅心口一紧。 只见厉闻舟偏过头:“您这话绕来绕去,无非是想替这小子找个由头,至于他方才扔球是不是冲着我来的,我还能不清楚?” 这句话老爷子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愣是没寻思明白:“南新刚才是要砸的是你?” 厉闻舟看厉南新一眼,语气冷幽幽的:“您自己问他。” 然而不等厉老爷子开口,厉南新已经先哭起来了,抽抽噎擦着眼泪说:“呜呜呜,三叔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呜呜呜……” 老爷子这下明白了怎么回事,脸色凝重起来:“上次你在后院处理那事,被南新撞见了?” 厉闻舟挑眉。 此时老爷子眼底划过一抹晦气,挥手叫来管家:“把这小崽子带下去。” 管家赶忙进来牵起厉南新出去。 路过喻浅身旁时,厉南新忽然回头狠狠瞪了喻浅一眼,然后做了一个鬼脸。 喻浅对弟弟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脸上没任何表情。 等南新被带走后,屋里的老爷子这才发话:“别杵在门口了,进来吧。” 喻浅收回视线定了定心神,进来后恭恭敬敬喊道:“爷爷,三叔。” 厉老爷子点头嗯了声。 厉闻舟却没应,眼帘都未掀一下。 老爷子拿起茶盏,语气随意地问道:“你跟你母亲进厉家多少年了?” 喻浅神色不卑不亢:“十六年。” 老爷子脸色不辨喜怒:“厉家可曾亏待过你?” 喻浅立即摇头:“没有,厉家待我不薄,我很感激厉家对我的栽培。” “厉家既栽培了你,那你又是如何报答厉家的?”厉老爷子的语气比刚才凌厉了几分。 喻浅手心涔涔冒汗,老爷子将话问到这个份上,究竟是在责怪什么,喻浅心里再明白不过。 她轻吸气,尽量用平缓的语速解释:“我导师建议,以我的能力去江市医院最合适,所以我向江市医院投递了简历。” “我记得你生父籍贯就在江市?”老爷子放下茶盏,拿起桌上的一份简历。 喻浅点头:“是。” 厉老爷子目光扫过简历上的每一栏:“厉家培养你,不容易。” 这句话不轻不重,但压迫意味十足,喻浅心跳几乎快要呼出嗓子眼。 厉闻舟就在一旁。 她不奢求也不敢期望他能帮她说两句,可心底里还存了那么一丝不可能的念头。 可他一脸事不关己的态度,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这让喻浅心跌入谷底。 哗啦一声—— 老爷子将简历朝喻浅扔过去:“吃里扒外的东西。” 薄薄的纸张打在喻浅脸上,然后飘落在地。 喻浅定定站着,脸色却比纸张还苍白。 厉闻舟垂眸瞥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简历后,忽然开腔:“捡起来。” 站在后方的陈明修上前,厉闻舟抬手:“让她自己捡。” 厉老爷子未置一词,蔑眼觑着。 喻浅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待陈明修退开,她这才忍着屈辱,弯腰将简历捡起来。 这是她投给江市医院的简历,还没等到江市那边的回复,转眼简历已到了厉老爷子手里。 她其实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无非是自己那所谓的不甘心还想再争取一回。 她不想,再做厉家的提线木偶。 “我瞧瞧。”厉闻舟伸手。 喻浅看向男人,好半晌才将简历递到他手上。 映入眼前是右上角那一蓝底寸照,少女乌发明眸,光彩夺目,任何人看了几乎都移不开眼。 “看不出来,小侄女还是个大学霸。”厉闻舟目光从寸照上移开,语气似嘲非嘲。 喻浅面无表情:“让三叔见笑了。” 厉闻舟抬眸看她:“方才你说,是你导师建议你去江市医院?” “是。”喻浅点头。 厉闻舟:“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位导师得罪了厉家。” 听到这话,喻浅神色变得慌乱,她立马改口:“是我自己的决定,跟我导师没有关系。” 厉闻舟眼眸一冷:“这么说,你承认自己吃里扒外?” 这句话无疑是把喻浅架在火上炙烤。 短短几秒,就让她所有的骨气在这一刻变得一文不值。 在此之前她甚至还天真地以为能晓之以理,果然是她太天真,还差点连累她的导师。 认清现实后,喻浅用力闭了闭眼回道:“是我做事欠考虑,拎不清大小,今后行事一定三思而后行,还请爷爷,和三叔放心。” “根不稳,立不定,如何让我放心?”厉老爷子脸色不见一丝好转:“依我看,早点把你的终身大事定下来,安身在白市,我才能放心。” 喻浅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就算她认错,老爷子好像也不轻易消气。 “闻舟,你觉得如何?”老爷子偏头问道。 厉闻舟似乎没细听:“什么?” 老爷子:“把喻浅的终身大事定下来,省得她一门心思想往外跑。” 厉闻舟抻了抻腿,对此并不上心:“您决定就好。” 老爷子思想一贯刻板:“女人出嫁从夫,只有早结婚才能早定心。” 厉闻舟笑意不达眼底:“难不成您已经有看好的人选?” 老爷子也笑了笑:“目前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我打算让……” “爷爷!” 喻浅突如其来的打断,让老爷子面色不快,但也成功阻止了老爷子继续往下说的话。 她没想到她的婚姻大事在他们的交谈里像菜市场的买卖一样简单,他们是摊主,想把给贱卖给谁就给谁,不由她自己做主。 可喻浅不想认命。 她迎上老爷子的怒目,一字一句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第6章 确定关系 老爷子难得没怒,甚至露出几分意外:“有中意的人了?是哪家的青年才俊?” 喻浅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我跟他……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 老爷子又问道:“籍贯可在白市?做什么工作的?” 喻浅回答:“他是白市人,工作是…老师。” 她临时想。 是什么身份都行,总归不能把自己的终身大事交到老爷子手里当买卖。 “医生跟老师,职业倒是般配。”厉老爷子虽说着认可的话,但那语气让人听不出认可与否。 佣人过来添茶,热腾腾的白雾缭绕在两张太师椅之间,朦胧了男人冷峻的侧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涌动的情绪。 这时佣人注意到,男人拿杯盏的那只手背上浮着一层淡青色青筋。 下一秒,男人缓缓抬眸,佣人吓得险些没拿稳茶壶。 “毛手毛脚的像什么样子。”老爷子不悦斥责。 佣人吓得后退,拿茶壶的手跟帕金森似的一直抖。 厉闻舟偏过头:“您当真是年纪大了,为些小事没完没了。” 老爷子面子有些挂不住,当即一挥手:“行了都出去吧,你也出去。” 最后一句是对喻浅说的。 喻浅松了口气,她没去看厉闻舟的脸色,直接转身离开。 遣退所有人后,老爷子语气不悦道:“你鲜少见到喻浅,不知道她那性子,今天我不压一压她,今后指不定给厉家带来祸患。” 厉闻舟拿过杯盏:“海底的虾米,能掀起多大风浪。” 老爷子哼了声:“难说。” - 喻浅出来时明显感觉到胃里又开始犯恶心了。 她忍了又忍,但架不住那反应实在太强烈,没忍一会儿便忍不住,急忙朝旁边的垃圾桶走去。 她吐了一些酸水,待症状缓解一些正要直起身,旁边突然递来一张手帕纸。 “还好吧?”男人语气带着几分关切。 喻浅直起身转过头,看到男人时眸中闪过一抹意外:“大哥。” 她刚呕吐过,嗓音有些沙哑。 “好久不见,浅浅。”厉应楼面上扬起温和的笑。 喻浅也回了一个笑。 记忆里的厉应楼跟现在一样,每次见到她,都会冲她温和地笑,他是厉家唯一没有刻薄过她的人。 “擦擦吧。”厉应楼示意喻浅接手帕纸。 喻浅接过手帕纸道了声谢谢,厉应楼问起:“看你刚才吐得厉害,是不是肠胃不舒服?” 鲜少被关心,喻浅心头动容:“嗯,我肠胃一直不太好。” “那你可要多注意饮食。”厉应楼提醒她。 “嗯。”她点头。 三年未见,厉应楼外在形象倒是没什么变化,但喻浅能感觉到他的一举一动比之前更加成熟稳重。 “听说你已经搬离老宅,一个人在外面住?”厉应楼随意问着,将剩下的手帕纸揣进口袋里。 喻浅回他:“租了离医院近的房子,偶尔回老宅住。” 厉应楼看向她:“瑞清医院?” 喻浅点头:“嗯。” 瑞清医院厉氏集团控股的医院,现在喻浅几乎被困在了这里。 此刻厉应楼看喻浅的眼神充满疼惜:“当年你本该有更好的选择,走更长远的路,而不是被困在这里。” 喻浅垂下眼帘:“现在也挺好的。” 厉应楼温声道:“在我面前不用故作坚强,我了解你。” 话音刚落,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你爷爷在屋里等了你半天,你在这了解什么?” 喻浅身子一僵。 厉应楼抬眸,看清来人后,立即解释:“三叔,我路过碰到浅浅,跟她说了会儿话。” 喻浅四肢僵硬地转过身:“三叔。” 她恨不能立即走掉,但显然不能。 厉闻舟走过来,目光从喻浅脸上扫过:“刚被爷爷训了,出来逮着个人就诉苦?” 喻浅摇头:“我没。” 厉闻舟收回目光:“厉家不养废物,与其诉苦,不如反省反省自己。” 这话太过无情。 让喻浅满脸难堪。 厉应楼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喻浅,当即就要为她解释:“三叔,不是您以为的那样……” “以为?”厉闻舟冷着脸打断:“什么时候我评判一件事情要用以为来认定?” 厉应楼凝噎,没敢反驳。 厉闻舟适时提醒:“打算让你爷爷等你多久?” “我这就过去。”厉应楼错开身,只是走之前他还不忘安慰一下喻浅:“没事,你别多想。我刚回国事情比较多,等我忙完了改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番话是厉应楼对喻浅的安慰,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喻浅却僵着脖颈没敢点头,只很小声应了一声嗯。 等厉应楼离开,喻浅仰头看向一旁的厉闻舟,每次站在他身边既有安全感又有压迫感,她始终是怕他的。 “三叔是厉家最有话语权的长辈……” 她话未说完,厉闻舟侧目看过来。 她轻轻吸气:“而我作为晚辈,想知道在三叔眼里,我当真就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吗?” 厉闻舟凝视她:“自己心里要有数。” “我,我知道了。”听到这个答案,喻浅什么都不再问,转身离开。 厉闻舟静静看着喻浅的背影,直到一旁陈明修上前来:“喻浅小姐不知道您今天是在帮她解围。” 厉闻舟冷冷扫了陈明修一眼。 陈明修立刻闭上嘴。 - 今天喻浅还是没能离开老宅,柳晚敏又强势地将她留了一天。 不过因为厉南新不待见喻浅,争宠争得厉害,柳晚敏要哄着小儿子,就没多少时间在喻浅面前晃。 乔召漪给她发了消息,说是相亲定了改日,让喻浅不要有心理负担。 喻浅发了个表情包,关了手机,次日正常回医院上班。 忙了一上午,到午休时间喻浅准备去吃饭,这时护士长霞姐匆匆跑来叫住喻浅:“喻医生,重症监护室那个病人说要回家休息。” 喻浅解白大褂的手一顿:“他不是今天住进重症监护室的吗?” 霞姐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是今天住进来的,但他现在坚持说要回去休息,让我们给他撤掉心电监护。” 喻浅抿唇:“这不符合医院规定,我们担不起责任。”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哒哒哒越来越近,直到女人出现在诊室内。 “医生在吗。” “病人家属来了。”霞姐拉了拉喻浅衣袖提醒。 喻浅抬头准备应付,只不过在看清女人面容后,她心头一沉。 竟然是她—— 第7章 与他般配 女人一身奢侈品牌,从头到脚打扮得明艳又精致,那张脸更是漂亮到无可挑剔,是个秾丽的大美人。 喻浅认识她。 她叫梁愉音,是近两年跟在厉闻舟身边无数次公开露面过的绯闻女友。 上流圈关于厉闻舟的情史传言里,梁愉音是最有谈资的一位,有能力、有美貌、有才情,也在厉闻舟身边待得最久,只要正式场合必定都是她在厉闻舟身边。 如今上流圈还有人买股,认为梁愉音很大可能会是未来的厉太太。 “你是医生?” 梁愉音目光落在穿白大褂的喻浅身上,婉转的语气带着一分迟疑半分肯定。 她鲜少在医院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医生。 喻浅面无异样应道:“我是。” 梁愉音收回目光,直接说明情况:“是这样的,我爸的情况已经好转了,我现在就接他回家,你们把他身上那些仪器都撤掉吧。” 喻浅没说话,她回到座位上翻找出梁云镇的病历报告单。 看完后,她仰头问梁愉音:“梁先生之前有过其他病史吗?” 梁愉音面露不耐烦:“没有其他病史,你们直接把仪器撤掉就行了。” “抱歉不能撤,这不符合医院规定,离开医院一旦梁先生出任何意外我们担不起责任。”喻浅平静告知对方。 梁愉音面露愠色:“怎么这么麻烦。” 喻浅却问道:“一个早上住进重症监护室的病人,中午说要撤掉仪器回家休息,你觉得这合理吗?” 梁愉音冷脸:“若我今天偏要这合理呢?” 喻浅面不改色:“抱歉,无法合理。” 她的态度惹恼了梁愉音,于是迎来了梁愉音劈头盖脸一句问话:“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谁?” 喻浅一怔,随即反问:“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好,很好。” 梁愉音压下怒火,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诊室内过分安静,喻浅都能听见等待接通的嘟嘟声,直到四声过后,那边接通。 “闻舟。” “我跟你讲呐,这个医生她真是木鱼脑袋,一点都不知道变通,真不知道谁把她招进来的……” 梁愉音的声线很婉转,轻言软语喊一人名时,格外动听。 喻浅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厉闻舟总是很喜欢在床上夸她叫得动听,也不知道他对其他女人是不是也这样。有时候她不愿叫,他总会有磨人的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叫。 要进不进最煎熬。 等她服软,他会搂着她耳鬓厮磨:“乖乖叫得真好听。” 在喻浅走神这一分钟时间里,梁愉音已经告完状了。 “等着接电话吧。”梁愉音收起手机。 也不知道刚才厉闻舟在电话里怎么哄的,这会儿梁愉音脸上都是明媚的笑,瞧着也不生气了。 不出半分钟,喻浅手机响了,是林院长的电话号码。 喻浅接起:“林院长。” 电话里,林院长很严肃地交代了几句话,喻浅无从反驳,只能应下:“好,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喻浅放下手机,抬眸迎上梁愉音的目光:“院长刚在电话里交代了,我会照做。” 梁愉音讽笑了声,转身离开。 护士长霞姐轻轻戳了一下喻浅胳膊,压低声音说:“既然院长发了话,不符合规定也有上面担着,别一根筋扯着让自己不好受。” 喻浅什么也没说,起身去了重症监护室。 梁云镇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 喻浅俯身再三询问他是否是自主决定出院回家,梁云镇沉默了几秒才回答:“是,我要回家。” 喻浅直起身,偏头看了看旁边的氧饱和度检测,直到护士催促:“喻医生,现在撤吗?” 喻浅转身:“撤吧。” 从监护室出来,迎面过道站着一男一女。女人是几分钟前才见过的梁愉音,而她身旁的男人是…… “闻舟,就是那个女医生,刚才可劲儿为难我。”梁愉音一看到喻浅就没好脸色。 喻浅倒是没想到,厉闻舟这么快就出现在医院。也许他本就是陪梁愉音一起来的。 “她怎么为难你了?”男人语气里掺了几分笑意,眼神很宠溺。 梁愉音娇哼一声,挽上男人胳膊:“要不是她一直拖着讲道理讲规矩,我爸都已经顺利出院了。” 厉闻舟觑着女人依偎的姿态:“道理有错吗?” “这……”梁愉音表情顿时变得不太自然,她有些猜不准男人的心思。 厉闻舟:“只要是让你不高兴的道理,那就是错的。” 听到这话,梁愉音上一秒还不自然的表情下一秒便绽开笑意,娇嗔道:“闻舟你坏,吓唬我。” 是真的吓到她了,她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喻浅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去看他们调情,好不容易消停一晚的胃里又开始翻腾了,有点想吐。 她怕当场失态,提步直接离开。 只不过还没走两步,就听男人不温不凉的声音:“站住。” 喻浅脚下一顿。 梁愉音以为厉闻舟叫住那个女医生,是要给她出气,比如一个不高兴让医院开了这个女医生。 长那么漂亮当医生,估计也是靠脸上来的。 “过来。”厉闻舟说。 喻浅假装没听到,继续朝着另一个方向一走。 厉闻舟眯了眯狭长的眼眸:“你再走一步试试。” 喻浅停下来。 她实在不想过去,但眼下明显由不得她,厉闻舟的威胁从来不只是嘴上说说,他会来真的。 喻浅迅速调整好心情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异样,然后脚下转了个方向,朝厉闻舟和梁愉音走过去。 今天气温偏低,厉闻舟身上穿着黑色薄呢大衣,这衣型挺阔,衬得他身型更加伟岸挺拔,那张清冷的脸看着也更加冷酷无情。 明艳秾丽的梁愉音站在他身旁,与他显得般配至极。 厉闻舟目光扫过喻浅的脸:“怎么,出了厉家就忘了规矩,不知道怎么喊人了?” 喻浅将背脊挺得很直,迎上男人的目光,喊道:“三叔。” 这声三叔,让一旁的梁愉音露出满脸错愕:“闻舟,她…她是你侄女?” 第9章 不会娶她 喻浅跟了厉闻舟三年,没名没份,见不得人,她早都应该清醒了。 但这三年来,厉闻舟对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上瘾,从最初一两个月召见她一回,到后来能连着霸占她十天半月。 “乖乖……” 男人粗重的嗓音将喻浅思绪拉回,紧接着脖颈一疼,她嘤咛一声:“轻轻,轻轻的……” “轻不了。” 男人床上床下完全两副姿态,霸道又凶悍。有时候做狠了,她要哭着求饶才有用。 终于在第三次攀上顶峰后,喻浅彻底瘫在了床上,身上汗涔涔的,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灼人的吻落在喻浅耳后,她陡然一个激灵,本能抬手抵着他:“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男人置若罔闻,用力撞了进来,那一声声抗拒被撞得支离破碎。 “真乖……”男人掌心抚过她汗涔涔的后脖颈,白皙修长,漂亮得不可思议,“跟着我不好吗?” 喻浅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被调成暖黄色调的灯光。 要说跟着厉闻舟好吗? 抛开那层见不得人的关系,其实挺好的。他体力好,床品好,顶着一张人神共愤的脸,身材也巨好,如果只是作为p友的关系来评价,他无疑是很棒的。 可他偏偏是厉闻舟。 她和他之间隔着山山海海、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分心想什么?”男人捏着她下巴,轻啄慢捻。 喻浅被迫收回目光与他对视,挺拔的鼻梁犹如起伏的山峦,有研究表明男人的鼻梁代表了他的性能力,喻浅觉得这个研究蛮准的。 “你真的会娶梁愉音吗?”她抬起手,发红的指尖抚上他英俊的脸。 男人抓住她的手亲了亲她掌心:“你不希望我娶她?” 喻浅喉头一哽:“难道我说不想,你就能不娶她吗?” 男人这时松开她的掌心,将她搂进怀里,放慢速度:“厉太太这个身份不是谁都能驾驭,将来的事情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也未必是她。” 喻浅听懂了。 他只是未必会娶梁愉音。 但一定不会娶她。 这场情事结束已是后半夜,喻浅累得昏睡了过去,厉闻舟抱她去清洗了身体,然后再抱她去隔壁次卧睡觉。 翌日喻浅醒来时,枕边早已没了热温。 她洗漱完下楼来,林姨已经做好早餐在等她。 “厉闻舟呢?”喻浅在林姨给她拉开的位置坐下。 “三爷去公司了。”林姨将倒好的牛奶放在喻浅左手边,“另外,陈助理交代我告知喻浅小姐一声,你可以去车库随便挑选一辆车开走,房子的事情陈助理会联系你挑选。” 喻浅面无表情‘嗯’了声,然后捧着牛奶一口一口喝掉。 厉闻舟财大气粗,对女人出手也大方。 这三年她断断续续收到过几次陈明修给她的转账,每笔都是接近七位数。 她一直没动过这些钱,倒不是她多清高,是没到用这些钱的地步。 珠宝首饰也有,不过都是动辄六七位数的首饰,她实在没合适的场合佩戴,全都躺她柜子里吃灰。 林姨将空杯收走,将那份温热的粥推到喻浅面前。 空气中散发淡淡的海鲜味儿,喻浅蹙了蹙眉心:“这是什么粥?” 林姨告诉她:“鳕鱼扇贝粥,很营养的。” 喻浅迟疑了一下,拿起调羹搅拌,海鲜的鲜香味随着搅拌扑面而来,喻浅眉头皱得更深。 林姨看出喻浅的不适,询问:“是今天的海鲜粥不符合胃口吗?” “没。” 喻浅压下那股反胃的感觉,硬着头皮吃了一口。 还没吞下,胃里的翻滚来势汹汹,她当即放下调羹,迅速朝卫生间走去。 呕吐声隔着玻璃门传出来。 林姨面色从一开始的担心变成凝重,她站在玻璃门外:“喻浅小姐,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叫医生过来?” 里面没了声音。 等了片刻,玻璃门才打开,喻浅面色如常走出来:“不用,我自己就是医生,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不过是老毛病肠胃炎犯了,这几天忙于工作没调理好。” “喻浅小姐,保重身体。”林姨深深地看了喻浅一眼。 喻浅回了一个笑。 这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心脏早已狂跳如雷。 林姨衷心,有关于她的任何事必定会如实报备给厉闻舟。刚才她反胃呕吐的事肯定不会当没看见,到时候厉闻舟知道了,估计会架着她去医院做检查。 真怀了,他容不下,会打掉。 没怀当然最好。 只希望是因为自己最近太焦虑导致的,作为医生她最清楚,胃是人身体里的情绪器官之一。 那碗粥她最后还是没吃。 去车库挑了一辆低调的轿车,离开栖岸后直接去医院上班。 如今彻底和厉闻舟断了,她也不确定能否尽快将跟他这段忘掉。但这中间必定有一个过程,或许只有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才能好受一些。 一整天下来,喻浅状态还是不太好。 刚好今晚是她和另外一位同事徐医生值班,她上半夜,徐医生下半夜。 熬过上半夜,和徐医生交班后本以为终于可以躺下休息,可没过几分钟电话就不停地响。 喻浅本就不舒服,被吵醒后心悸又想吐,她忍着不适接通电话,护士说:“监19的病人说头晕。” 喻浅闭上眼睛:“下半夜是徐医生,你把情况跟他说。” 护士偏说:“喻医生你来看一下。” 喻浅沉默几秒后,还是起身下床:“好,我马上过来。” 过去查看病人情况这期间,徐医生也在,徐医生还问她怎么过来了,让她好好休息,实在是她脸色太差了。 喻浅摇头说没事。 等处理了病人的突发情况后,她又回去休息。 本以为这次能好好休息,可她躺下后没多久,又有电话打来。 “喻医生,监13的病人心率过快。” “喻医生,喻医生……” 护士喊了好几遍,喻浅心悸得更加厉害,面色惨白惨白的:“我说了下半夜不是我值班,你找徐医生就行了,你是听不懂吗?” “喻医生,你过来看一下。”护士对喻浅的提醒充耳不闻,还是一直叫她过去。 喻浅捂着心口:“到底为什么一直喊我?” 最后护士大概也是不太忍心,将声音压低了一些:“喻医生,你……得罪了人。” 闻言,喻浅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在发抖。 她知道了。 是厉老爷子。 他没轻易消气,以这种近乎折磨的方式来磨她棱角。 喻浅面色如纸一样苍白,她捂着心口下床。 只不过这次还没走出门口,突然间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第10章 骗身骗心 喻浅醒来时,闻到了麻辣小龙虾的香味。 等她睁开眼,就看到乔召漪正坐在她床边嗦小龙虾,一口同时嗦两个,吃得满嘴流油。 “召漪,其实医院病房里有很多病菌,你这样吃,不太卫生。” 喻浅的声音有些虚弱,但这音量足以让乔召漪发现她醒了。 乔召漪鼓着腮帮子转头,一看喻浅醒了,连忙抽纸巾擦嘴擦手:“浅浅你醒了!” “感觉咋样?”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多了。”喻浅脸色看起来确实已经好了很多,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乔召漪告诉她:“今天一早给你打电话,是那个徐医生接的,他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我就立马赶过来医院守着你。” 喻浅立即又问:“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我什么情况?” 她只记得她是半夜晕倒,当时心悸想吐,浑身发冷,突然就失去了意识。 乔召漪擦完手给喻浅倒了杯温水:“徐医生说了,是急性胃炎。” 喻浅没接,她撑着起身,再确认一遍:“只是急性胃炎?” “对啊,不然你以为自己怎么了?”乔召漪腾出一只手去扶喻浅,再把枕头垫在她背后,让她靠坐着更舒服一些。 等喻浅把水喝了,乔召漪这才坐回去继续嗦她的小龙虾。 刚才刷小视频看吃播给看馋了,就给自己点了一份麻辣小龙虾,吃着吃着喻浅就醒了。 过了一会徐医生进来了,一看喻浅已经醒来,他面色松缓不少:“你醒了,感觉好些没?” 喻浅望向徐盛霖:“好很多了,昨晚麻烦你了。” “别说这些。”徐盛霖心里也不好受。 喻浅听徐盛霖语气,猜他应该是知道了她被厉家针对的事。 “喻浅,你最近压力是不是很大?”徐盛霖关心问道她。 喻浅笑着摇头:“哪有什么压力,就是太懒没顾好自己身体。” 知道喻浅昏倒后,徐盛霖责问起,那个护士才磕磕巴巴告诉他是上面有人给喻浅施压。 他知道喻浅的来头,跟医院背后的厉家有关,不过他是个外人,无权无势,做不了什么。 见喻浅没打算说,徐盛霖也不好再问,只叮嘱她:“不能再犯懒,最近要特别注意自己饮食,生冷寒凉,肥甘油腻还有辛辣刺激的都别……” 交代的话说到一半,徐盛霖余光瞥见一眼旁边正在嗦小龙虾的乔召漪。 乔召漪察觉到徐医生的目光,咧嘴:“医生你放心,这些都是我自己吃的,绝对一口都不给她吃。” 徐盛霖却问道:“你知道有些胃病是怎么来的吗?” 乔召漪扬起眉头:“怎么来的?” 徐盛霖说:“看得到吃不到。” 乔召漪:? 徐盛霖:“视觉刺激会造成胃酸分泌,当你的胃开始工作却没有食物进入,这对胃来说属于诈骗,随着胃酸分泌过多对胃黏膜逐步造成损伤,胃病自然也就来了。” “……”乔召漪默默收起剩下的小龙虾并擦干净手。 喻浅在旁边憋笑憋得厉害。 等徐盛霖出去了,乔召漪立马过来跟喻浅吐槽:“这个徐医生一看就没女朋友。” 喻浅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乔召漪:“太刻板了,没有女人会喜欢他那张刻板脸。” 喻浅很想告诉乔召漪,你是没有见过更可怕的,比如厉闻舟那张脸。 正这么想着,她的脸被乔召漪捧起来:“浅浅,有件事你还没跟我招认。” 跟乔召漪对视后,喻浅立马心虚地移开目光,但下一秒又被乔召漪掰过来继续对视。 “你慌什么?”乔召漪问。 “我没慌。”喻浅稳住心神:“你问吧。” 乔召漪憋两天了,趁这会儿直接问出口:“你卫生间里的那支验孕棒到底是怎么回事?” 喻浅抿唇。 乔召漪捧着喻浅脸的两只手稍稍用力,迫使喻浅嘴嘟了起来:“不许回避,不许搪塞,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喻浅无奈掰开乔召漪的手,她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乔召漪是个急性子,见喻浅迟迟不肯说,干脆直接问出来:“浅浅,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怀孕了?” 喻浅一怔。 她露出的潜意识反应,更加印证了乔召漪的猜测:“你是不是被骗了感情又被骗了身体了?渣男没想对你负责?” 喻浅:“……” 乔召漪松开手站起身,怒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我的浅浅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愣是瞒得死死的,你该不会还想护着那个渣男吧?” 喻浅抬头想解释:“其实不是……” 乔召漪摆手表示不想听解释:“你就说吧,对你骗身骗心的渣男是谁?“ 话音刚落,病房门推开了。 乔召漪脸色十分不爽:“谁啊,进来不知道先敲门……”吗! 最后那个字音,被乔召漪咽了回去。 她看见了谁! 厉闻舟! 浅浅的三叔!! 乔召漪几乎是立马就瞪大了眼睛,表情更是说不出的震惊。 当然喻浅的反应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又见到厉闻舟。他是刚好在医院,听说了就顺路来看她,还是特意来看她的? 厉闻舟走了过来,乔召漪立马往旁边挪给他腾出位置。 他目光落在喻浅苍白的小脸上:“身体不舒服?” 是关心的话,但听不出关心的语气。 乔召漪去瞅喻浅的反应,还好,比她淡定些。 “急性胃炎,输了液,已经好多了。”喻浅抬头去看男人冷峻的脸,稳住心神问道:“三叔怎么过来了?” 厉闻舟随意拉开椅子坐下:“来看你。” 没说特意,也没说顺道。 一旁什么都不知道的乔召漪,立即附话:“浅浅,你三叔真好。” 喻浅:“……” “陈明修。” 房门再次推开,陈明修走了进来,厉闻舟说:“把这位乔小姐请出去。” 陈明修点头,然后走向乔召漪。 乔召漪表情顿时一抽,干嘛要轰她出去? “乔小姐,请先出去,三爷要跟喻浅小姐谈话。”陈明修做出请的手势,还算客气。 可乔召漪不太放心,也有很多疑惑,直到喻浅递给她一个眼神后,她这才不情不愿跟着陈明修出去。 算了,等会儿再问。 随着门关上,病房里只有喻浅和厉闻舟两人。 那晚之后,两人分开了,喻浅以为接下来应该很难再见他一面,没想到才隔了一天。 想起刚才陈明修说的话,喻浅忐忑开口:“不知…三叔要跟我谈什么。” 厉闻舟靠着椅背,嗓音冷幽幽的:“骗身骗心的渣男。” 喻浅心里咯噔一声。 厉闻舟似笑非笑觑着她:“不打算解释一下?” 第11章 真的怀了 喻浅原本还担心刚才她和乔召漪的对话,会不会被厉闻舟听见。 这下好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厉闻舟都听见了。 “平时牙尖嘴利,这会儿怎么又哑巴了?”厉闻舟把手伸过来。 指尖还未触及到喻浅的脸,她已迅速往后仰,避开了他的手,然后一脸防备地盯着他:“我跟召漪经常这样口无遮拦聊天,她刚才是在说笑,无意得罪你。” 厉闻舟凝眸看了她片刻:“不准躲。” 喻浅撑在床面的手指蜷缩起,眼看厉闻舟的手再次伸过来,她这次没躲,任由他捏着她下巴。 “我要是不进来,你是打算跟你这位朋友说实话,还是编一篇谎话给她听?”厉闻舟问道她。 喻浅不敢看厉闻舟的眼睛,但回答的话却无比利落干脆:“这三年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提,包括我身边亲近的朋友,三叔大可以放心。” “我要是说不放心呢?”他捏着她下巴的力道愈比刚才重。 她脸上清透干净,肤色白润细腻,因他力道重,指腹在她下巴上揉红了一小块,与旁边白皙的肤色成对比。 喻浅有些吃痛,鼓起勇气迎上他审视的目光问:“那三叔想怎么样?” 厉闻舟:“盯着你。” 听到这话,喻浅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掰着他的手激动道:“厉闻舟,那晚你答应过我……” 看着男人的脸色,后面那几个字她竟说不出口了。 厉闻舟甩开手,冷着一张骇然至极的脸:“往下说,我那晚答应你什么了。” 喻浅在心头骂他无耻。 与此同时,病房门外。 对喻浅处境十分担心的乔召漪,正试图趁着陈明修没发现,悄摸过去偷听里面什么情况。 才挪了两步,陈明修目光就看了过来,提醒她:“乔小姐,请止步。” 乔召漪笑得干巴巴的,她指了指病房门:“我不进去,就在外面看看。” 陈明修:“三爷跟喻浅小姐谈话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外面也不行。” 乔召漪一阵风似地挪到陈明修跟前,试探性问:“那位厉三爷找浅浅谈什么事啊?” 陈明修面无表情:“我不清楚。” 乔召漪又问道:“厉三爷……会打人吗?” 陈明修瞥着乔召漪一眼:“乔小姐过于紧张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那厉三爷总不能是特地过来看他小侄女的吧?”不然乔召漪实在想不出一个合理可能性。 “为什么不能?”陈明修反问。 乔召漪一愣,随即转身摸着下巴思索,浅浅跟厉三爷之间能有什么牵扯呢? 一个是叔叔,一个是小侄女…… 病房里,厉闻舟脸色缓和了一些,他随意问道:“车开得还习惯吗?” 喻浅却是一头雾水:“车?” 是她那天早上从栖岸开走的那辆车吗? 在她疑惑之际,男人起身坐在了她床边,也离她更近了一些:“你猜,你把车开走后,林姨打电话跟我说了什么。” 喻浅心口蓦地一紧:“林姨她……说了什么?” 厉闻舟勾唇,耐着性子欣赏着她那不堪一击的伪装:“对海鲜反胃,有这回事?” “有。”喻浅承认:“我不喜欢那个味道而已。” 他沉声提醒她:“好好回答。” 喻浅嘴硬:“三叔不也没直接问。” 厉闻舟被她这态度气笑:“验孕棒买了?” 喻浅没答。 “哪天?”他又问。 她还是没答。 厉闻舟伸手勾住她后脖颈,喻浅被迫离他更近,最后僵持不住还是松了口:“是回老宅那天。” 厉闻舟眯眸,难怪那晚她支支吾吾说她可能什么,却又没说清楚。 “怀了?”他掌心慢慢移到她脸侧。 喻浅表情很复杂:“三叔以为呢?” 他指腹刮擦着她的脸:“想好再回答。” “三叔是不是觉得,我故意算计怀你的孩子?”喻浅撇开脸,不想与他这样亲近。 厉闻舟见她避开,也收回了手:“你没这个胆子算计。” 喻浅自嘲:“三叔还挺了解我。” 不过她确实没胆子算计,跟了他三年,向来安安分分,既没惦记过厉太太这个位置,也没妄图过母凭子贵。 更何况这段关系一开始本来就不对等,所以她从未妄想在他身上图什么。 身上都是他的气息,喻浅特别不自在,在他抽回手后,立马往后挪,就像避他如洪水猛兽。 厉闻舟温凉的眼神觑她一眼:“出息。” 喻浅忍住没还嘴,刚才被他捏过的下巴还疼着呢。 进来前厉闻舟已经看了喻浅的检查报告,急性胃炎,前几天有明显症状,她自己没在意,也没把自己的健康当回事。 看着她有一下没一下挠下巴上的红印,越挠越红,他用手指弹开她的手:“爱惜些自己的身体,一日三餐最好准时准点,别犯懒。” 喻浅定定看着他。 纠结犹豫了一会,她将憋在心里那话问出来:“倘若我真的怀了,三叔打算怎么处理?” 厉闻舟不答反问:“你想怎么处理?” 她不知死活想知道他的态度,没想到他却反过来问她。 喻浅认真想了一个能让厉闻舟满意的处理结果:“尽快约人流手术。” 厉闻舟脸色一冷。 喻浅以为自己说错了,可回味一下又觉得自己没说错。 自觉又让他省心,有什么不高兴的? “好生休息。” 厉闻舟冷着脸起身准备离开。 喻浅立即叫住他:“三叔……” 男人步伐未停。 “厉闻舟!” 喻浅急了,她知道不能再提,但她还是不甘心,眼看男人就要开门出去,她立即说:“那晚你答应过我的话,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男人手落在门把手上,回过头,看她的眼神冷漠又疏离:“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认为你很与众不同?” 房门打开又关上。 厉闻舟走了。 喻浅回过神来胸口起起伏伏:“……床上喊我乖乖的时候怎么不是这副脸色!” “你三叔给你脸色了?” 突然听见乔召漪的声音,喻浅吓了一跳,她第一反应是,召漪应该只听到了她后半句吧? 她正紧张着,忽然又听到乔召漪追问:“还有什么床上?什么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