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棺大吉》 第1章 怒江来信(咒锁长生) 我出生在东北的一座深山小村中。 我出生那天正好是正月初一,下着鹅毛大雪,这正好应了我们东北的一句老话‘瑞雪兆丰年’,在新年伊始,这绝对是个好兆头,所以父母给我起名张承运,寓意着承运而生,长大成人后,不求大富大贵,但也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 老一辈人谁不望子成龙,谁不希望子女可以让自己省心,可往往事与愿违。 步入社会后,我的生活很不稳定,不仅居无定所,四处漂泊,人生轨迹更是起起伏伏,时运时好时坏,短短十几年,就经历了数次大起大落。 我最阔的时候,在全国各地有十三家商铺,土地数块,投资过房地产,和山西煤老板一起投资过电影,还资助过某内地男歌手出唱片,那时的他囊中羞涩,怀才不遇,而现在,已是红遍大江南北,家喻户晓的顶流了。 我曾亲眼见过那些所谓的一线女星在那些煤老板面前搔首弄姿,讨好献媚。 有懂事者甚者会在老板下榻的酒店提前沐浴,备好老板喜好的制服,为风尘仆仆的老板洗去一身的风尘,助其修得物我两忘的贤者境界。 而她们之所以这么做,只求煤老板能豪掷千金,让她带资进组,谋得更好的资源。 我还亲眼看到过某男星犹如奴才般跪在京圈富婆的脚下,陪着笑脸,任其羞辱。 而在我最穷困潦倒之际,寒冬腊月睡过桥洞子,就着雪水啃过冻馒头,甚至翻过垃圾桶,只求能翻到一些别人扔掉的残羹剩饭。 至于我的一生为何如此跌宕起伏,起落不定,只因我是一个遭受了诅咒,一生都留不住财的盗墓贼。 如今的我早已金盆洗手,在东北一座不起眼的小县城里开着一家小超市,每日里卖多少钱,就吃多少饭,一毛不剩,一分不留,日子虽过的拮据清苦,但也还算安稳。 我虽金盆洗手,但却洗不去几十载的前尘往事,荡不去半生的爱恨情仇... 每天里,我大部分时间都会坐在小超市的门前,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我那虽算不上波澜壮阔,但也绝对称得上跌宕起伏的前半生... 而故事的开端,还要从1999年说起,那一年我20岁... 我出生的山村名为九道坎子,这里不仅物资匮乏,思想落后,信息更是无比闭塞,想要进一趟城,都需要步行两个小时下山,然后乘坐公汽,继续颠簸大几个小时。 再加上我们这里冬天的时候天亮的晚,黑的却早,这就导致上午下山,进城后往往天都是黑的。 交通的不便,再加上兜里没钱,这就导致像我一样大的大小伙子们,一整个冬天都处于一身的劲无处使的状态。 而唯一的消遣方式,可能就是一群连狗都嫌的大小伙子凑在一起,四处找乐子了。 这一天,我和几个把兄弟趁着夜黑,偷偷溜到了我们村秦老五家房后,秦老五刚刚结婚没几天,新媳妇是隔壁村的,人长的白净,看的我们哥几个心痒痒,所以就准备来听墙根。 我们几个踩着厚厚的积雪躲在了窗户下,静静等待了一会之后,屋子内果然传出了秦老五他媳妇的叫唤声。 “哎呀我去,这秦老五的媳妇没看出来啊,平日里见谁都脸红,咋晚上叫唤的声这么大呢?这仅次于王寡妇了啊!”二柱子听的脸色潮红,不住的咽着吐沫,一双眼睛瞪的跟雷达似的,眼珠子都要飞进秦老五的被窝去了。 “别看了,三金子,炮仗呢?”大雷子低声问。 闻言,人群中梳着中分头,白白净净的小胖子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二踢脚:“家里就剩这个了,你看行不?” “行!”大雷子点了点头,随即咧嘴一笑,三两下就爬上了房顶,将二踢脚点燃后,直接扔进了烟筒里。 大约几秒钟后,就听‘咚’的一声,紧接着,便是‘轰’的一声闷响,秦老五家的房子都颤了一颤,窗户都被震碎了,黑烟更是顺着窗户飘了起来。 紧随而来的,便是秦老五媳妇又惊又怕的声音:“哎呀妈呀,老五,咱俩把炕都整塌啦!” “噗...” 我们几人憋不住笑,但下一秒,就听秦老五说:“竟扯王八犊子,这几天让你给我累的上炕都费劲,还能把炕都整塌了?是他妈有人在咱家烟筒里面放炮!” “我艹,炕都震塌了?”二柱子大叫了一声,而大雷子已经从房顶一跃而下,跳到了厚厚的积雪上。 “快跑!”大雷子起身撒丫子就跑,而我却透过被崩碎的玻璃,看到了秦老五媳妇白花花的身子,还有秦老五顶着一张被崩的却黑的大黑脸光着膀子往外冲的景象。 “老幺快跑啊!”见我发楞,大雷子还不忘拉了我一把,随后一群人便一边笑着,一边风风火火的跑回了二柱子家。 “嘿嘿,这可真特么刺激!”进屋后,二柱子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说着:“那秦老五媳妇的屁股可真白啊,妈的,白瞎了,让秦老五给糟蹋了!” “秦老五不会找过来吧?”三金子有些担忧。 “找过来能咋地?他还能打过咱几个啊?”大雷子毫不在意,直接脱掉棉鞋上了炕,从三金子棉袄里抽出了一瓶二锅头,然后就着花生和毛客(瓜子)喝了起来。 我们几个平日里基本都窝在二柱子家,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二柱子十五那年就没了爹娘,家里就他一个人,所以就算我们作到天亮也没人管。 还有一点,那便是二柱子家隔壁就是王寡妇家。 王寡妇大我们十多岁,人长的贼拉好看,走路的时候胯还一扭一扭的,惹的村里不少老少爷们眼馋,更让那些本就先天不足,且还素面朝天的老娘们们对她致以了最高规格的问候。 骚狐狸! 而王寡妇好像也不在乎,反而还更加变本加厉的穿着花棉袄,不时的扭着屁股在村里乱转。 用二柱子的话说,那就是骚的没边了。 不过二柱子也没冤枉她,虽然是名义上的寡妇,但她晚上可没闲着,就今天,我们几个正喝着酒,天南海北的闲扯之际,那奥妙的声音,便传入了我们几人的耳朵,那声音之大,叫声之浪,连呼啸的北风都压不住。 “这王寡妇可真能叫唤,这天寒地冻的,都要给她叫唤的提前开春了!”二柱子喝的满脸涨红,然后对着一旁穿着背心,虎背熊腰,盘腿坐在炕上的大雷子说道:“大雷子,要我说,你这一身的腱子肉,哪个老娘们见了你不多看几眼,一会咱哥们喝完,等王寡妇的老铁一走,你就直接冲进去,把王寡妇办了。我跟你说,以我多年听墙根的经验来判断,那王寡妇的老铁肯定满足不了她,你进去后,那王寡妇看到你还不得...” 二柱子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坐在炕上的大雷子扔过来的花生壳打在了脸上:“去你大爷的,那都经了多少手了,估计都快磨包浆了,你雷哥我能看上她?” 二柱子大名刘德柱,因为我们哥几个拜把子的时候他年纪排在老二,所以我们就称他二柱子,而这些年,二柱子这名字也在村里叫开了,有些半大孩子甚至都不知道他大名叫啥,见了面就二柱子二柱子的叫着。 而大雷子,大名何雷,在我们几人中年纪最大。 他人长的高大,是出了名的刺头,前年当了兵,但因为在部队里天天打架且屡教不改,最后给撵回来了,具体真假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我们把兄弟一共五个人,老大大雷子,老二二柱子,老三三金子,这家伙大名金鑫,家里早些年收山货挣了不少钱,是我们哥几个中家庭条件最好的,每天喝的酒,都是他从家里偷出来的。 而他也是我们几人中,唯一一个读完高中,有高中文凭的。 老四徐大年,外号四毛子,因为这小子祖传的秃顶,没几根毛还常年梳着几撮刘海,那刘海黏在一起不多不少正好四根,所以我们都这么叫他。 至于我张承运,是把兄弟五人中年纪最小的,所以他们都老幺老幺的叫着我。 此刻,大雷子,三金子还有我都齐聚在二柱子家,至于四毛子为何没来,是因为这货秋收结束后,就出去投奔外地的一个远亲打工去了。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算算时间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不一会,一瓶酒就见了底,而三金子,也一边打着酒嗝,一边从兜里拿出来一个信封。 “四毛子给咱们来信了。” “四毛子来信了?啥时候的事啊,你咋不早说!”二柱子一把抢过了信封,信封还没被打开,二柱子撕开后,信封内竟然滑出来四张崭新的面值为五十元的大钞。 我们几人顿时将眼珠子瞪的溜圆。 “四毛子这是卖腰子啦?”二柱子一脸的悚然。 “里面还有不?”大雷子急忙问。 二柱子又往出倒了倒,一封信滑落而出。 二柱子打开了信纸,我们几人急忙将脑袋凑在一起,向信纸上歪歪扭扭的几行字看去。 随后异口同声的将信中的内容念了出来。 “大雷子,二柱子,三金子还有老幺,我是你们xiao sa帅气的毛子哥。随信的二百块钱,是我这段时间zan下的,其中一部分已经寄回家里,我自己偷偷留了二百五,给你们四个二百,我留五十,咱哥几个平分,我够意思吧? 你们在家都还好吧?王gua妇还那么sao吗?今年冬天的雪大不大?村里家家户户都杀年猪了吗?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就是有点想家,想家里的猪肉炖suan菜,还有点想你们,等我回去,与你们把酒言欢。” 看完信后,我们几人一脸的黑线,心说四毛子你这信就非得写是么? 不会的字,还带用拼音带的? “四毛子真够意思啊,知道咱哥几个困难,就二百五十块钱,还给咱们寄回来二百,妈的,都要给我感动哭了。”二柱子眼圈通红,也不知道是喝的还是真感动了。 “就没了?”大雷子拿过了信封又抖了抖,见里面确实没东西后,便将信封翻转了过来,随即就发现,信封背面竟然还写着一行字。 云南省怒江州兰坪白族普米族自治县。 第2章 风雪不归人(咒锁长生) “云南省怒江州兰坪白族普米族自治县?” 二柱子将信封后的几个字念了出来,随即就问:“这是啥地方啊?” “是云南那边,我国的边境地区。”大雷子弹了弹烟灰,说:“我当兵的时候,有一个战友就是那边的,听说那边挺乱。” “四毛子就在这地方打工?他到底在那边干啥啊,这才出去没多久,怎么就攒下这么多钱?” 听到二柱子的话之后,我们几人都摇了摇头。 这年头,二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了,大多数人家,都找不出一张百元整钞来,能找出百元整钞的,估摸着也就三金子他家这个万元户了。 “四毛子能给我们寄二百,那给家里边寄的,怎么也得上千。”大雷子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看着信封后面的字陷入了沉思。 四毛子秋收后才走,满打满算,才出去两个多月,不仅给我们几个寄了二百块钱,还给家里寄了钱,这收入对于我们这种偏远山村的孩子来说,那诱惑力不亚于王寡妇光着屁股蛋子,站你面前让你晚上去她家帮她挑两桶水。 那是让你去挑水么?分明是让你去帮忙犁地! 突然,大雷子‘啪’的一声将信拍在了桌子上,将三张五十的分别递给了我、二柱子和三金子后,才眼神坚定的说道:“咱也去!” “啥?”我们几人一愣,大雷子就说:“咱们天天在家这么逛荡也不是那么回事,村里人总说闲话,连家里人都跟着抬不起头来,咱也得找点营生自力更生了,我准备去找四毛子,你们去不去?” 当时我们都喝了不少酒,正所谓酒壮怂人胆,再加上几个年轻人的心里其实都燃着一团火,一团对未来的憧憬之火,听到大雷子的话之后,几人都一拍桌子,异口同声的说:“去!” “那行,咱们几个现在就回家拿点钱,一个小时后,咱村口集合,咱们连夜就走!”大雷子依然保持着军人作风,做事雷厉风行的,说完后就起身穿上鞋,穿上大衣风风火火的就出了门,只不过临出门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我们几个说:“出去找四毛子打工这事,不强求,你们得自己想好了,而且这还有一个来月就过年了,年前能不能回来还两说,你们可以和家里商量商量!” “商量个屁啊,我老哥一个,走到哪还能吃不上一口热乎饭,反正我去!”二柱子脸红脖子粗的说。 “行!”大雷子点了点头,随即便出了门。 待大雷子走后,我便转头看向了三金子,问:“你去不去?” 本以为,三金子家庭条件那么好,不愁吃不愁穿的,肯定会拒绝。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毫不犹豫的说:“你们都去了,我自己在家也没意思,我跟你们一起去。而且,我爸总让我跟着他收山货,我不想收一辈子山货,我也想出去闯一闯。” 说完后,三金子便也出了门回家了,屋子内,只剩下了我和二柱子。 “老幺,你奶奶身体不好,要不...你就别去了?”二柱子见我有些犹豫,就挑着眉看着我说道:“最起码,也要跟你爸妈商量一下。” “我心里有数!”我点了点头,随即也离开了二柱子家,借着朦胧的月光,迅速向家的方向跑去。 我不知道你们见没见过龙,反正我见过,因为我奶奶就是。 这不,我回到我家院子后,站在厢房门口叫了半天门,我奶都没给我开。 我家总共有两间房,我爸妈和弟弟妹妹住在正房,我和奶奶住在厢房。 此刻,我缩着脖子,被冻的呲牙咧嘴,依然在低声喊着:“奶,奶,快给我开门啊!” 足足喊了近十分钟,屋子内才传出了我奶的声音。 “谁啊?” “奶,是我啊,承运,开门啊,我都要被冻死了!” “谁怀孕了?”我奶在门后问。 “哎呀,不是怀孕,是我,张承运啊!”我站在门前,急得直跺脚。 “你妈又怀孕了?再生,你就更不吃香了,现在你爸妈都不稀罕你了!” 哎呀我去,当时我心里那个急啊,要不是怕吓到她老人家,我都恨不得直接把门撬开了。 好在我好说歹说的,我奶终于是把门打开了。 我急忙进了屋,直接将快要冻僵的手塞进了我奶提前给我铺好的被窝里,然后看着我奶说:“奶,你有钱没?给我点钱,我跟大雷子他们几个出去打工,得准备点坐车吃饭的钱。” “你吃饭你爸妈都管你要钱了?”我奶一瞪眼,“我找他们说道说道去。” 说完后,拿着拐棍颤颤巍巍的就要去找我爸妈算账。 “哎哎哎,奶,不是,我是说给我点钱!”说着,我把兜里四毛子寄回来的五十块钱拿了出来,比划了一下说:“奶,是我需要点钱。” “哦,给我钱啊,我真是没白疼我的小承运!”我奶笑呵呵的拿走了我手里的五十块钱,至于我,却是当场石化。 我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但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奶,我走了,出去打工去了,你自己在家保重身体!”我说完后就要往出走,但我奶却叫住了我。 “承运啊,外面冷,把大衣穿上,你都这么大了,别在外面天天疯跑了,也该懂点事了!” 说着,老太太便拿着军大衣,颤颤巍巍的给我披在了身上。 我看着我奶那张苍老却又不失慈祥的脸,不知为何,一股复杂的情绪忽然涌上了心头,眼眶一下就红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挤出了一丝笑脸:“奶,等我挣钱了,回来孝敬你哈!” 说完后,我披着军大衣转身就走,隐约间,只听到我奶在身后说:“好,好,我等着享小承运的福!” 走出厢房后,我转头看了一眼正房,本想着去看看弟弟妹妹,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离开了。 天色已晚,两个小家伙早就应该睡了,去了吵到他们,难免又被爸妈一顿臭骂。 这次回家不仅没要到钱,反而还将四毛子给我寄来的钱给搭上了,我心里不禁有些郁闷,就这样一路闷着头往二柱子家走,没想到,大雷子和三金子早就到了,此刻,正跟二柱子站在他家院门口等着我呢。 “老幺,你可真磨蹭,我们早就等着你了!”二柱子缩着脖子,将双手插进了袖子里,见我蔫头耷拉脑的不说话,就问:“老幺是不是没要到钱?” “没事承运,我带的够咱们用。”三金子呲牙拍了拍身上的挎包。 我心里一暖,刚才的郁闷也一扫而空,下意识的将手往兜里一插,却发现大衣兜竟然不是空的。 我急忙将兜里的东西掏了出来,而当我看到手里攥着的,竟然是一大把零钱后,当即就愣住了。 有一毛的,两毛的,五毛的,一块的,有两块的,还有五块的,最大的一张,是四毛子给我寄回来的那张五十的,一大把加在一起,怎么也有二三百。 钱虽不多,但从这零零碎碎的零钱就不难猜出,这可能是我奶日积月累,从牙缝里省出来,攒起来的。 我猛然回头看向了家的方向。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我奶住着拐棍,站在风雪中,正静静的看着我的方向。 灰蒙蒙的月光洒下,仿佛为奶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风雪,似乎将她的腰压的更弯了。 那一瞬间,我只感觉鼻子一酸,滚烫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在我们既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中,其实曾有过很多美好,很多,可以留住的美好,但当时只道是寻常,待到悔时已沧桑。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一晚,我一定不会就那样离开。 只可惜,那时年少。 我奶是聋不假,但一辈子经历过无数风霜的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我那颗急于离家出去闯荡的游子之心呢? 唉! 最终,我还是跟着大雷子、二柱子还有三金子一起下了山。 踏上了这条前路未卜的风雪不归路! 第3章 人生就像茶几(咒锁长生) 我们是夜里十点多出发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下山,已经是将近一点了,然后又一路步行到县城,抵达时,天都亮了。 现在想来,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火力是真的壮。 深更半夜,寒冬腊月的,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在那黑灯瞎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中,还真有可能被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但我们那时候甚至都没觉得冷,只感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 抵达县城后,我们几人找了一个早餐店,点了三十个包子几碗豆腐脑,狼吞虎咽的吃完后,便火急火燎的直奔火车站,买了前往哈尔滨的火车票。 当天上午,我们就坐上了开往哈尔滨的绿皮火车,因为昨天一夜没睡,再加上走了一宿的夜路,上车后,几人便做着发财梦相继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可谓是昏天暗地,醒来时,火车已经抵达了哈东站。 我们几人迷迷糊糊的下了车,但下车后,我们几个涉世未深的生瓜蛋子,便被这个操蛋的社会给上了人生中的第一课。 我们的钱丢了! 几个人的衣服兜全都被掏了,我奶给我的那把零钱和我在县城买的吉庆香烟全都不翼而飞,兜里只剩下一盒没剩下几根火柴的火柴盒。 “咱们这是遇到扒手了,三金子你快看看你的钱还在不在。” 我们这几个人带的钱加在一起都没三金子带的多,这一路上的吃喝拉撒,可全指着三金子呢。 听到大雷子的话后,三金子急忙拉开身上背着的挎包,他先是一愣,随即将挎包举过了头顶。 这时我们才发现,挎包都他妈透亮了,挎包下面,被人用刀片平平整整的割出来一个大口子,除了我们几人的身份证还在挎包的夹层里,其余东西全都没了。 二柱子凑了过去,隔着挎包透亮的窟窿和三金子大眼瞪小眼好一阵,最后竟‘妈呀’一下就哭了出来。 “麻痹的还想着去南方发财呢,这东北还没走出去呢,钱就没了,我这命咋这么苦呢!” “别特么叫唤了,你们看!”大雷子忽然眯着眼睛,用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一个男子。 那人穿着一身军大衣,戴着棉帽子,双手缩在袖子里,他也是刚下车,此刻,正鬼鬼祟祟的跟在一个女人的身后往外走呢。 而他的手,已经凑近了那女人的背包,手指间夹着一个小刀片,正一边走,一边轻轻的割。 “狗日的,走,弄他!”大雷子‘呸’的一声吐了口吐沫,然后就冲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我们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也快速跟了上去。 “哥们,你手挺长啊?”大雷子走到那人身后,一把拍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那人被突然出现的大雷子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见是陌生脸孔便骂道:“你他妈谁啊,我手长不长,关你啥事?” 说完后,还一扭身,然后一拳怼在了大雷子的胸口。 大雷子人高马大,被怼一下连晃都没晃一下,反而喊道:“草泥马,给我干他!” 说完后,大雷子冲上去抓着那人胳膊就是一个扫堂腿,直接就将其放倒了。 我们几个在十里八村的,没少惹事,打架那都是常有的事儿,此刻见大雷子动手了,我们几人也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对着那人就是一阵圈踢。 “差不多行了,把钱要回来,咱们赶紧走!”三金子在后面劝。 但三金子话才刚说完,我忽然就发现不对劲了,人群中,竟然有不少人在逆着人流往我们这边冲,而且人数极多,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把我们几个给围住了。 “麻痹的,敢打老子,给我揍死这几个小逼崽子!”被打的那人捂着鼻子,含糊不清的大叫了一声。 他这一叫之下,周围的人呼啦啦的就冲了上来。 他们人数太多了,就算我们几个打架再猛,但也抵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攻。 虽然时隔这么多年,但我依然记得当时那如雨点般落下的拳头和几乎踹出了残影的脚... 足足被围殴了几分钟之久,那群人才骂骂咧咧的散去,只留下我们哥几个,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 都说人生就像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 而现在,我们哥几个,就是悲剧中的悲剧。 因为被打的太惨了,二柱子的鞋都丢了一只,我的军大衣都被撕扯成坎肩了,两条袖子被扯了个粉碎,里面的棉花洒落了一地。 “你们三没事吧?”大雷子率先爬了起来,‘呸’的吐出了一口带血丝的吐沫,然后恶狠狠的说道:“操他妈的,这个仇必须得报回来,走,找他们去!” 说完,大雷子就过来扶我们几个。 “唉,你们几个小伙子惹谁不好,怎么就偏偏惹那帮人!”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摇着头说道:“外地来的吧?那帮人在这里蛮横惯了,你们挨顿揍算轻的了,听哥的,赶紧走吧,不然到了晚上,你们还得挨揍!” “他们咋那么牛逼呢?”大雷子瞪着眼珠子,一脸的不服,但三金子却拉了拉大雷子,说道:“走吧,咱们认栽了!” 说完后,便拉着大雷子,一瘸一拐的往公厕的方向走去。 多年后我才知道,这个保安模样的人,和刚才那群人是他妈一伙的。 这群人的套路就是先偷,偷不到就抢,你护着就揍,揍完之后这个穿着假冒制服的人便走出来连唬带蒙的善后。 那时候的人都不咋懂法,被这么一通说,大多数人也就自认倒霉了。 到了公厕后,三金子解开裤腰带脱了裤子,随后竟然从三角裤衩前面的兜里,掏出了十张五十面值的钞票。 而大雷子也脱了鞋,分别从两双鞋的鞋垫下,拿出了六张五十的。 “你俩还有钱?”我惊了,二柱子也是眼珠子瞪的溜圆,刚才还哭丧个脸的他,此刻又笑了。 “我艹,我还以为没法去找四毛子了呢,这不又好起来了嘛!” “走吧,先给二柱子买双鞋,老幺你...”大雷子看了我一眼,随即说:“你就把军大衣当坎肩穿吧!” “不用买鞋,伟人说过,钱得花在刀刃上,走,咱直接买票去!” 当天下午,我们再一次坐上了绿皮火车,有了上次的教训后,这一次,钱都被三金子藏在了三角裤衩的兜里。 而二柱子也确实是个汉子,真就光着一只脚,跟我们一起再次踏上了征程。 我们几个被打的够呛,坐在车上浑身疼,也没了睡意,就那么呆呆的看着车窗外飞退的雪景愣神。 至于二柱子,却是被冻的直哆嗦,透过那双已经包了浆,还露着脚趾和脚后跟的袜子,可以看到他的脚都被冻青了。 最后我实在不忍心,就敞开了军大衣,将他的脚丫子抱在了怀里。 也不知道二柱子多久没洗脚了,那味儿不仅呛鼻子,还他妈辣眼睛,这一路上就别提了。 因为我们几个身上就八百块钱了,且还不确定多久才能抵达云南找到四毛子,所以接下来的这一路,我们几个全都勒紧了裤腰带,除了给二柱子买了一双黄胶鞋外,其余地方都是能省则省。 饿了就啃提前买好的冻馒头,渴了,在有雪的地方就吃雪,没雪的地方就忍着,看见人家后,就厚着脸皮去讨水喝。 而我们剩下的钱,几乎都花在了车票上。 通火车的地方就坐火车,不通火车的地方就坐大巴,不通大巴的地方,我们就噌过路的货车和拖拉机,如果连拖拉机都没有,那就只能开动11路了。 就这样一路边走边打听,终于是在半个月后,抵达了信封后面写着的地址。 云南省怒江州兰坪白族普米族自治县。 这一路走来,我们哥几个风餐露宿的,造的已经没人样了,此刻进入县城,立马就引来了无数异样的眼光。 至于我们哥几个,站在县城的街头,看着满城都是身着少数民族服饰的男女老少们,已经彻底傻了眼。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唐僧来到了女儿国,彻底打开新世界了。 而紧接着,我们又发现了一个悲催的事。 那就是这地方的人跟本就不说普通话,说的全都是我们听不懂的方言。 而且方言还分好几种。 我们唯一能听懂的,就是一家音像店播放的王菲和那英合唱的那首相约一九九八了。 第4章 古怪的洞(咒锁长生) 因为语言上的不通,导致我们跟本地人根本就无法沟通,我们想要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找到四毛子,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再加上兜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我们几人再次犯了难。 尤其是,我们几人造的太惨了,虽然还达不到衣不蔽体的程度,但也是蓬头垢面,那模样,看着和乞丐也没什么两样。 就哥们的这一身造型,往往我们刚刚走入某家商店,还没等开口打听呢,店主就会主动跟我们打招呼。 “滚!” 好在和东北比起来,这地方的气候还算暖和,不然的话,我们几个露宿街头,就算不被饿死,恐怕也被冻死了。 抵达这里的第四天,二柱子第一个扛不住了。 “要不...咱们还是回家吧?”我们几人蹲在一棵树下,蜷缩在一起,而我们面前,是被人胡乱丢下的三个一毛的钢镚。 “回家?”大雷子摇了摇头:“咱们已经没钱了,吃顿饱饭都费劲,咋回家?难不成走回去?” “那,那咋办啊!”二柱子哭了,“早知道这地方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我特么就不来了!” 二柱子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家后能吃口热乎的,可现在别说是热乎饭了,连口冷的都要吃不上了。 我们几人都沉默了。 出发时,我们的心里都燃着一团对未来的憧憬之火,可是现在,这狗操的现实转头一泡尿就把我们哥几个心里的那团火给浇灭了。 “要不...”三金子忽然压低了声音,指着不远处的一家五金店:“咱们去抢吧?” “放你娘的屁!”大雷子一巴掌扇到了三金子的后脑海上:“老子曾经是人民子弟兵,你让老子去抢人民的钱?” “哦,对不起雷子哥,我就是随口说说!”三金子揉着脑袋,一脸的委屈。 “哎我操,五金店的人怎么冲着咱们过来了,不会是听到咱们刚才说的话了吧?”二柱子瞪着眼珠子,手悄悄的抓起了一旁的砖头。 “离得这么远,他又不是顺风耳。”大雷子摇了摇头,说道:“这人盯着咱们好几天了,最开始我以为是担心咱们在这里闹事,现在看来,这人找咱们,应该是有事,都精神点,别跟他对视,用眼角瞄着点,万一不对就跑!” 我们几人点了点头,随即全都有些不自然低下了头,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向我们走来的几人。 只是下一秒,我就险些笑出声,因为二柱子并没有转过头,而是目视前方,但左眼珠子却转到了眼角,死死的盯着那几人,右眼珠子还保持着直视,真正做到了左眼睛站岗,右眼睛放哨。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货是眼睛有毛病,斜楞眼呢。 不多时,一个穿着皮夹克,嘴里叼着一根烟的男人带着三个人就走到了我们身前,先是上下打量了我们几人一眼,随即将目光看向了大雷子,问:“你是这群人领头的吧?” 听到他的话之后我们全都‘噌’的一下抬起了头,眼底满是惊喜之色。 虽然这人操着一口南方的口音,但来了这么久,终于是出现一个能正常交流的了。 按捺着心底的激动,大雷子点了点头,问:“你们有事?” 那人笑了笑,说:“我看你们在这转悠好几天了?来找人的?” “对,找人,也找活。”大雷子说。 闻言,那几人对视了一眼,随即那个领头的就说:“这地方偏的很,除了我们这一伙人之外,就没有别的外地人了,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有可能就在我们工地呢!”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当我们几人大致的形容了一番四毛子的长相之后,其中一个人就狐疑的说道:“范哥,他们说的这个人,我有印象,是在咱们工地负责挖土的,确实是东北那边过来的。” “你们认识四毛子?”我们几个人‘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脸的激动。 半个月的奔波,一路上忍饥挨饿,然后又是无头苍蝇般的四处乱撞,此刻,终于是看到了一丝希望,不激动那是假的。 “你们说的四毛子,大名是不是叫徐大年?”那人问。 “对对对!”我们几人急忙点头。 “那就对上了,你们既然是来找他的,那就跟我们走吧,正好,我们工地正缺人。”在说这话的时候,那几人对视了一眼,互相使了一个眼色。 只可惜,当时的我们太年轻了,又因为有了四毛子的确切消息后内心狂喜,所以就没往深处想。 我时常在想,如果那时候我们多点心眼,没有跟范震这一伙人前往他们口中所谓的‘工地’,那么,我们哥几个的命运,会不会有所不同,会不会,就不用背负那所谓的诅咒和命运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伙人在五金店买了不少工具,有铁锹,镰刀,镐把,还有一种很奇特,可以伸缩折叠的铲子,大雷子说那东西是工兵铲,他在部队见过。 采购完工具后,我们坐上了一辆没有车牌照的面包车,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了一个叫做贡山县的地方,随后又改走水路,乘船渡过了怒江,来到了一座叫做桃花岛的地方。 登岛后,我们一行人拿着工具,一路步行,期间路过了一座名叫扎那桶的村子。 这几天我们都没正经吃过饭,一路走来早已气喘吁吁,本以为这村子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了,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范震这一伙人并没有进村的意思,而是带着我们一路往大山深处走去。 “雷子哥,这伙人这是要带咱们去哪啊,不会是...要把咱们带出边境,卖了吧?”三金子跟在后面,压低声音问。 闻言,大雷子摇了摇头:“不像,但确实有点奇怪,再看看,要是不对劲,咱们就跑!”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就在天已经黑下来之际,我们终于是抵达了范震一伙人口中所说的工地。 只是当我们看到这所谓的工地后就傻眼了。 因为绵延了几百米的工地内,竟没有任何基建设施,反而是扎起了几十座小帐篷,且整座工地内一片死寂,一点声音都没有,那种感觉...就仿佛这里跟本就没有活人一样。 “老幺,你快看!” 在经过一座帐篷的时候,三金子一把拉住了我,然后用手指了指帐篷。 我转头看去,随即就看到,三金子竟然将一座帐篷给掀开了一角。 帐篷内并没有人,但中央的空地上,却有一个黑漆漆的,倾斜向下的洞,在洞周围还堆满了新鲜的泥土。 且不时的,还有铲土的声音混杂着说话声自洞内传出。 看到这一幕后我懵了,心说这些人到底是干啥的,为啥要在帐篷内挖洞? 而这里的帐篷足有几十座,但仿佛又不是给人住的,难道,每一座帐篷内,都有一个洞? 而这些帐篷的作用,就是掩盖这些洞的? 这些洞,又是通向哪的? 第5章 土夫子(咒锁长生) 一路上,我们路过了足足十多座帐篷,每一座帐篷内都是一样的寂静。 三金子手快,每次都会趁着范震一伙人不注意悄悄掀开帐篷的一角,就发现每一座帐篷内果然都有着一个倾斜向下的洞,洞虽大同小异,但洞口堆积的土却有所不同,有的土很干燥,像是被挖出来很久了,但有的土却很潮湿,还很新鲜,仿佛是刚挖出来的。 而且,和东北的黑土不同,帐篷内挖出来的土竟然是红色的。 “看什么呢?”有人发现了我和三金子的举动,大声呵斥。 三金子急忙松开了手,然后挤出了一丝笑脸:“没什么,我就是随便看看。” “别乱看知道不?就他妈你长眼睛了!”那人指着三金子骂骂咧咧的说,一旁的范震制止了那人的喝骂,脸色阴沉的说道:“先带他们过去,一会给他们讲讲规矩!” “行!” 说完后,他冷冷的看了我们几人一眼,便继续向大山深处走去。 越往深山走,帐篷的数量就变的越少,不过,相比起之前帐篷内的寂静,深山里的帐篷内竟不时的有人影晃动,偶尔还能看到人提着土筐,一筐筐的往外运土。 看到这里我不禁心生疑惑,这些人到底是在干啥,难不成还能是偷土的?但又感觉不对,这地球上别的不多,就土多,他们偷土能干啥呢? 就在我在心底嘀咕的时候,我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一座帐篷前。 这座帐篷似乎是刚搭建的,帘子并没有遮挡,里面也没有洞,只有几张草席铺在地上。 范震点燃了一根烟,对着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使了一个眼色,随即便走到一旁抽烟去了。 那人会意,指着面前的帐篷说道:“你们就住这里,一日三餐有人给你们送过来,大小便就在这附近解决就行。以后你们有啥事就找我,我叫大春,就住在那边的帐篷里。” 说着,还指了指不远处的帐篷。 “还有,在我们这干活,钱这方面亏待不了你们,但手脚都给我老实点,我们这里规矩多,每座帐篷之间是不允许相互交流的,刚才你们不知道,正所谓不知者不罪,但要是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我想问下,你们这到底是干啥的,我们干啥活?还有,这工钱咋算?”大雷子看着大春问。 “干的是挖土的活,我们砖厂需要大量的红土来烧砖,这里就是我们取土的地方。至于工钱,你们一个人,每天五十,按月结算。哦对了,明天早上会有专业的人过来指导你们,到时候工具也一并给你们送过来,你们先歇着吧!” 说完后,几人转身就要走,却被二柱子一把拉住了走在最后面的大春。 “大哥大哥你先别走,我问你点事。” “啥事?”大春横了二柱子一眼,二柱子见状谄笑着问:“大哥,我就是想问问,四毛子在哪干活呢,我们能见见他不?怎么说,我们也是来找他的,你看...” “见不了!”二柱子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大春打断:“我刚才跟你说的规矩,你他妈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我说没说过帐篷与帐篷之间是不允许交流的?你们就算是想见四毛子,也得等这次的工期结束后。” “大春!”范震叫了大春一声,随即又对我们说:“不是不让你们见,你们也看到了,这工地人多,我们也得先确定你们口中的四毛子到底在哪座帐篷干活,这样,你们先干着,这两天我就帮你们确认一下!” “那...也行!”二柱子点了点头。 大春点了一根烟,随即说:“行,歇着吧。” “大哥大哥,我还有事,你等下!” “又他妈干啥啊?有完没完?事咋这么多呢!” 被二柱子拉住的大春一脸的不耐烦,二柱子见状一声干笑,问:“大哥,咱们这也走了小半天了,我们别说吃的了,连口水都没喝上一口,内个啥,你们这管饭不?我们农村人,要求不高,给整口热乎的就行!” “才来就他妈要吃饭,你他妈属猪的啊?我们这不养闲人,不干活就没饭吃,要吃,也得明天干了活才有的吃。妈的给你们条赚钱的路子已经不错了,别他妈跟我蹬鼻子上脸啊!” 大春对着我们一通臭骂,给我们哥几个骂的是一脸懵,最后还是范震掐灭了烟头,说:“大春,给他们弄点吃的!” 大春一愣,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骂了一句:“艹,真他妈麻烦!” 说完后,就往不远处一座比较大的帐篷走去,应该是去拿吃的了。 “吃的一会就给你们送来,吃完后就歇着吧!” 说完后,范震带着另外几个人便离开了。 只不过,他们几人并没有去大春的帐篷,而是继续往山里走。 走了这么久的路,我们几人是又渴又饿,双腿都跟灌了铅一样,此刻进入帐篷,立马就坐在了草席子上,二柱子更是直接脱了鞋,将一双汗脚晾在了外面。 “大雷子,你说这里到底是干啥的啊,我咋感觉这地方有点不对劲呢,他们好像还有点不想让我们见四毛子呢?”二柱子一边搓脚,一边说。 “你这味也太大了!”三金子在鼻子前扇了扇,挪了个地方继续说道:“我也感觉不对劲,他们说这里是工地,但我咋没看到施工的痕迹呢?而且那些帐篷里都很古怪,我和老幺偷偷看了,里面啥也没有,但每个帐篷中央都有一个洞,也不知道那些洞都是干啥的。” “那土也很古怪,是红色的,就跟泡了血一样。”我补充了一句。 “哎我说,这地方不会是拐卖人口的窝点吧?那些人把拐卖来的人藏在洞里放血弄死,所以土才变成了红色?”二柱子瞪着眼珠子,一脸的悚然。 “别扯犊子!”大雷子被二柱子的想象力给逗笑了,但旋即又收起了笑容,沉着脸说道:“我也感觉到这里不对劲了,不过,他们应该不是拐卖人口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伙人应该是...” 说到这里大雷子顿住了话头,倒是我们几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全都看着大雷子问:“应该是啥?你倒是快说啊!” 大雷子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说出了一个对于我们来说十分陌生的词汇。 “土夫子!” 第6章 从一泡尿开始(咒锁长生) “土夫子?” 我们几人全都一愣,随后全都一脸不解的问:“那是干啥的?” “土夫子是湖南长沙一代对盗墓贼的称呼,因为地域和流派的不同,叫法也不一样,有的地方的人叫土耗子,还有地方管这类人叫鳖宝人的。” “啥?” 听完大雷子的话之后,我们几人直接傻眼。 “盗墓贼?那,那不是犯法的吗?”三金子瞪大着眼睛,一脸惊愕的说:“怪不得这伙人四处挖洞,他们是在寻找古墓?” 我们虽然来自山村,消息闭塞,但也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关于发掘古墓的报道,所以对于盗墓贼这个称呼也不算陌生。 山村人哪怕没啥文化,也不怎么懂法,但我们也知道盗墓是违法的,被抓到,那可能是要蹲笆篱子的,严重的,可能还要吃枪子。 “应该是这样。”大雷子从兜里拿出一根烟,这根烟是我们这些人最后的存货了,大雷子一直都没舍得抽,只是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就继续说道:“那些洞应该就是通往古墓的盗洞了,我当兵时有个战友家里就是靠盗墓发家的。他跟我说过,专业的盗墓贼,都是有自己的一套理论的,厉害的盗墓贼,可以通过观察周围的山脉走势和地势来判断是否有古墓,高手甚至可以不用下铲,就能定位出墓穴的位置和基本布局。但这些人却在山里四处乱挖,感觉就像撞大运一样,应该不是专业的。” 说到这里大雷子忽然噤声看向了帐篷的布帘子,我们还疑惑大雷子咋不说了,没想到没一会就见大春一把掀开了布帘,拎着一个塑料袋钻进了帐篷。 他先是看了我们一眼,随即将手中的塑料袋扔在了地上,说:“再警告你们一次,晚上不要四处乱走,这山里都是我们的人,要是乱走被人遇到,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是是是,知道了大哥!”二柱子对着大春咧嘴一笑。 大春冷冷的看了我们几人一眼,随即便转身离开了,而二柱子也瞬间变脸,冲着大春的背影骂了一句后,便将塑料袋捡起一看,就见里面有几个冷馒头和一瓶水。 我们几人都饿坏了,此刻分了馒头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完后,一瓶水也被我们四个分了喝了。 “他妈的,还以为找到四毛子之后咱们就要发了呢,哪想到现在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二柱子被冷馒头噎的直打嗝,不过相比起三金子脸上的忧色,二柱子的眼底明显有着一抹兴奋之色,就见他忽然凑近了我们几个,贼兮兮的说道:“哎我说哥几个,那地下埋着的古董是不是得值老鼻子钱了,咱们要是真挖到了,那不就发了吗?” “呵!”三金子一声冷笑:“别说咱们能不能挖到,就算能,这伙人也不可能把古董给咱们。” “是啊,这伙人也不傻,那咋整啊?”二柱子看向了大雷子。 “雷子哥,咱们跑吧?”三金子忽然说,闻言,我也看向了大雷子,因为我也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盗墓贼,在那个年代听起来好像挺高大上,挺牛逼的,但我知道,我们这些人,只不过是人家手里的棋子罢了。 干的活,相当于力工,就是帮人家挖土的,一旦真的挖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伙人必然会收上去,如果挖出来的东西级别太高,牵扯太大,我们甚至可能会被灭口。 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再加上我们几个都是外地的,真要是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估计也是白死。 大雷子沉吟了一番后摇了摇头:“就算要跑,也得找到四毛子之后一起跑,咱们先干一段时间看看再说。” “对,要跑也得带上四毛子一起跑!”二柱子点了点头。 “都睡吧,明天开始都激灵点,一旦看到四毛子,就想办法跟他取得联系!”大雷子说完后就和衣躺在了草席上。 我们几人点了点头,随即也分别躺下了。 这几天风餐露宿的,一直都没休息好,虽然这里条件差了点,但终归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此刻一躺下,几人便相继睡着了,整座帐篷里,都回荡着大雷子和二柱子的呼噜声。 说来奇怪,那时候的我明明又累又困,可偏偏就是睡不着,脑袋里想的,都是关于古墓的事,和一些在老一辈人口中听到的,关于僵尸的传闻。 我心说真要是被我们挖到古墓,那古墓里,不会真有那种蹦蹦跳跳的僵尸吧? 就这样胡思乱想,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是带着几分害怕和几分兴奋的情绪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是被人踹醒的,我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一眼,就见帐篷内竟然多了三个人。 其中一个我们认识,是大春,此刻,大春正不停的踹睡的跟死猪一样的二柱子呢。 另外两人是一老一少,老人一头短发,穿着一身中山装,下巴处留着一撮山羊胡。 至于年轻的,竟然是个满脸英气的女孩,此刻,正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我们几个呢。 “都几点了还睡,你们属猪的啊!”我听到女孩小声嘀咕了一句。 “艹,还不醒,再不起来信不信老子尿你嘴里!”大春说着就要去解裤腰带,二柱子见状急忙坐了起来,摆着手说:“大哥别别别,我这不就醒了么。” “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柳老,这位是柳老的孙女,鸳鸯姐,你们接下来就听柳老和鸳鸯姐指挥,还有这些。”大春指了指一旁的工具:“这些是你们挖土的工具,到什么步骤用什么工具,柳老都会告诉你们,好好干,工钱少不了你们的,要是被我抓到你们敢偷懒,直接扣除当日工钱。” “大哥,我们才起来,还没吃东西呢就直接开干啊?”二柱子问。 “又吃?你们昨晚不是吃过了么?艹!”大春吐了口吐沫,骂骂咧咧的说:“就他妈知道吃,咱们这只有中午和晚上有饭吃,干活都麻利点,要是表现好,晚上有可能给你们炖肉!” 说完后,大春立马换上了一副讨好恭敬的脸孔看向了柳前辈:“柳老,这里就交给您了哈!” “嗯。”柳老头捋了捋山羊胡,云淡风轻的说道:“你去忙吧,这里有我,你尽管放心,不会出岔子。” “是是!”大春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待大春离开后,柳老头立马看向了我们几人。 这老头在看人的时候,总是咪咪着眼睛,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给人一种很和善的感觉。 但不知为何,当我和这老头对视之际,我却生出了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身体都仿佛过电了一样,麻酥酥的。 且直觉告诉我,这个老头看似很和善,实则可能要比大春那伙人还要狠,还要黑。 后来我才知道,我当时的直觉很准确,因为这老头不仅又狠又黑,杀人都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而他在道上也是赫赫有名,人称刺猬柳。 哪怕距离我们初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现在回想起来,我仍是对这位老人有着几分敬畏。 畏惧的是心狠手黑,杀人那是从来不带犹豫的,且手段诡异,防不胜防。 敬的是这位老人多次出手相助,帮我们哥几个在古墓中逃脱升天。 就说这次我们哥几个初出茅庐,第一次接触这个行当,要是没有这位老人的点拨,我们哥几个可能就真的栽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之中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柳老,我们接下来怎么整?”大雷子起身,看着柳老头问。 柳老头摸着山羊胡笑了笑,说道:“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四个东北小伙子,咱们东北能做的营生少,为了生计出来闯也是没有办法,但为何偏偏就遇到了范震这伙人呢,唉,可惜了。” “柳老,您也是东北的?”大雷子急忙问。 柳老头闻言点了点头:“地地道道的漠河人,不过这些年一直在外飘着,好几年没回去啦,今年咱们东北的雪大不?” “大着呢。”我们几人点了点头。 这柳老头可能也是思乡心切,竟然和我们拉起了家常,倒是一旁满脸英气的女孩有些着急了:“爷,别跟他们废话了,抓紧干活吧,你不是还着急找...”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话头,倒是柳老头摸着山羊胡笑了笑,说道:“是该干活了,小伙子们,刚起来还憋着尿吧?” “是啊柳老,俺这都要憋不住了,让俺们先解个手在干活吧?”二柱子夹着双腿,故意套近乎用家乡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哪想到,柳老头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们几人一愣。 “不用麻烦了,就在这里尿吧。” “啊?在这?”我们几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了一丝不解和惊愕。 这里可是我们睡觉的地方,在这里放水,那晚上还能睡了么? “你们咋这么磨叽呢,我爷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那行...” 人家女孩都不介意,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自然也不再磨叽,当即解开了裤腰带,站在了帐篷的角落开始呲了起来。 那时候的我们跟本就没想到,就是这一泡尿,让我们一脚踏入了盗墓这个行当。 更没想到,我们的盗墓生涯,竟然是从这一泡尿开始的! 哪怕多年以后,我们哥几个在道上已经成名,但也经常被道上的前辈拿这泡尿来说笑。 第7章 下铲探点,青泥膏(咒锁长生) 我们本来就是刚醒,尿已经憋了一宿了,此刻打开水龙头,那流量大的,可谓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可谓是蹲树杈上拉稀,一泻千里了。 尿的那叫一个舒坦! “味怎么这么大,恶心死了!” 鸳鸯姐背对着我们,嫌弃的说了这么一句,随即就走出了帐篷。 “呵呵,不愧是大小伙子啊,这劲头真是让我老头子羡慕。”柳老头说着还走到了我的身旁,伸头看了看,然后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嗯,个头不小,你小子有出息,谁给你当媳妇可有福了。” 闻言我手一抖,差点没扶住呲一旁的二柱子身上。 “柳老柳老,那你看我的呢,你看我牛逼不?”二柱子在一旁贱兮兮的说。 柳老头看了一眼,随即便皱起了眉头,露出了沉思不解状:“你这个...是冻的缩回去了,还是就这么小?你这皮松蛋小的,看着有点不对劲啊!而且你这尿焦黄,火有点大啊!” 二柱子神色一僵,随即便蔫头耷拉脑的不说话了。 四个大小伙子站在角落里一起放水,那水流大的,没一会就蔓延到了整座帐篷。 柳老没有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盯着地上的尿,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我们几个也不敢问。 后来我才知道,柳老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在通过渗水的速度,来判断下面土层的结构。 有的地方水渗的慢,就说明下面的土层里有石头,不适合在此挖盗洞。 而渗水速度快的地方,说明土层里石头少,这种地方就就很适合打盗洞了。 差不多过了两分钟后,柳老慢步走到了帐篷的中央处,用脚狠狠的一跺,说道:“就这了,鸳鸯,把洛阳铲拿过来。” “来了爷!”鸳鸯姐再次钻进了帐篷,捂着鼻子从一旁的工具堆里拿起了一个造型很奇特的铲子。 之所以说这铲子的造型很奇特,是因为这铲子跟本就不是用来挖土的,造型更像是一根针,最底端的铲子像是一根粗钢管直接被竖着切割成了两半,然后又经过了特殊处理,让边沿处呈向外扩散的形状。 而铲子的顶端还有着螺丝扣,我看了一眼堆积在一旁,同样带螺丝扣的钢管,心想这些钢管和这把奇怪的铲子,难不成是一套的? 这时,鸳鸯姐已经将铲子直挺挺的插在了柳老刚才跺脚的地方,随即又指着我们几个说:“拿锤子,用力的往下面砸,看到这些钢管了吧,把洛阳铲砸下去之后,就往上接钢管,等我说停你们才能停。” “鸳鸯姐,这是干啥的啊,把它砸进地下有啥用啊,你还想把地球翘起来啊?”二柱子看着插在地上的奇特铲子,一脸的好奇。 闻言,鸳鸯姐也不恼,只是笑了一声说道:“我倒是想把地球翘起来,但也得有那个力气不是?要不你帮我把地球翘起来,只要你敢尝试,不管能不能翘起来,我都认作你爹你看行不?” “啊?认作我爹?”二柱子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挠了挠头说:“嘿嘿,那还是算了吧,我不爱占人便宜。” “傻缺!”鸳鸯姐不屑的撇了撇嘴,而这时,大雷子已经拿起了一旁的铁锤。 “老幺,你帮我扶着!” 我点了点头,走过去紧紧的握住了铲子。 大雷子也不废话,举起铁锤,抡圆了就向铲子上砸去。 大雷子一身的腱子肉,力气是我们几个中最大的,此刻一铁锤下去,砸的铁铲‘嗡嗡’作响,震的我双臂直发麻,而铲子更是直接下沉了近二十公分。 接下来,就听‘哐哐’的声音不停响起,却是大雷子抡着铁锤不停的砸在洛阳铲上,只是三两下,就将一米长的洛阳铲给捶的只剩下十公分漏在外面了。 而这时我才发现,这铲子上连着的钢管是空心的,在铲子被打下去后,下面的土会被灌进钢管里,此刻,土已经将钢管给灌满了,眼瞅着就要拱出来了。 “接上,继续。”鸳鸯姐扔过来一根空心钢管,我捡起后直接拧在了那根被打入地下的钢管上。 随后,‘哐哐哐’的声音再次响起。 而柳老也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仿佛是在仔细听着什么。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和大雷子换班不停的砸那根洛阳铲,足足接了十根钢管,一旁的柳老才忽然睁开了眼睛,说道:“可以了,拔出来。” “拔出来?”我和大雷子全都一愣,这一根钢管就接近一米长,刚刚一共接了十根钢管,算上洛阳铲本身就有一米来长,这铲子打下去的深度,怎么也有十多米了,这让我们徒手拔上来? 这老头不是开玩笑的吧? “还愣着干什么呀,我爷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还不快点拔出来!”鸳鸯姐见我和大雷子愣神,便催促了一句。 没招,谁叫人现在是领导呢,我和大雷子只能一人抓住一截钢管,用力的往出拔。 “老幺,用力!” 我和大雷子憋的是脸通红,但也只拔出了十多公分,一旁的三金子看到就说:“雷子哥,老幺,我来帮你们!” “我我我,还有我!”二柱子也跟着一并冲了上来。 我们四个人合力,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终于是将第一节钢管给拔了出来。 “拧下来,拔出来一节就拧下来一节。”鸳鸯姐说。 我们将钢管拧下来后,就开始继续拔,起初,柳老看都不看一眼那些钢管,而随着我们拔出来的钢管越来越多,钢管里面的土也越来越红,我发现鸳鸯姐的脸色明显多了几分激动,就连柳老,都拿着一节钢管,不停的闻着钢管里的红色泥土。 “爷,咋样?”鸳鸯姐问。 柳老只是摇了摇头:“还不好判断,继续往出拔。” 因为已经拔出来好几节钢管了,摇晃的土质已经变的松动,所以后面的几节钢管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就给拔了出来。 随着最后一节钢管被拧下来,地面下就只剩下洛阳铲的本体了。 不过,随着最后一节钢管内的土被倒出来,我看到鸳鸯姐脸上的兴奋之色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之色,就连柳老都叹了一口气,抽着旱烟不住的摇头。 “爷,咱们已经连着探了好几个点了,除了之前找到了几座规模不大的小贵族墓之外,什么都没找到。这里铲子已经打了快十二米了,那些小贵族的墓不可能埋的这么深,如果是大墓这个深度也应该打到夯土层了。那个传说会不会真的就只是个传说,跟本就不是真的?我爸他是不是...” 说着,鸳鸯姐竟是眼圈一红,哽咽着哭了起来。 这时,我们四人终于是将洛阳铲给拔了出来。 二柱子虚,三金子胖,随着洛阳铲的本体被拔出来后,这俩人都被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至于我,却是拿着洛阳铲,看着铲子里带出来的泥土发出了一声轻咦。 “唉?这土咋变颜色了,之前还是红色,这怎么变成青色的了?” 我此言一出,鸳鸯姐当即一怔,随后,转身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我的身前,一把夺过了洛阳铲。 就连柳老也抬起了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鸳鸯姐手中的铲子。 “爷,是青泥膏,是青泥膏没错了,我们一铲子打到了夯土层,这下面真的有大墓!那个传说可能是真的!” 第8章 洞打歪了(咒锁长生) 鸳鸯姐看着手中的洛阳铲,激动的身体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内更是闪烁着精光。 前一秒还哽咽流泪的她,这才几秒钟过去,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呢就变了脸,这变脸速度,比特么我翻书都快。 哪怕是柳老也是快步走了过来,抓起一把青色的泥土又是闻又是放在嘴里尝的。 这一幕可把我们哥几个吓坏了,心说这是咋地了,不就挖出点颜色不一样的土么,至于这么激动? 鸳鸯姐激动也就算了,毕竟年龄跟我们相仿,可能还不够成熟稳重。 但这柳老头怎么还把土扔嘴里吧唧起嘴来了? 当时毕竟是我们第一次接触这个行当,对这个行当里的一些门道完全不了解。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这所谓的青泥膏,是古代一种特质的极具粘性且特别坚固的建筑材料。 因为古代没有水泥,更没有混凝土,但古人的智慧绝对是无穷的,他们制造出了比水泥和混凝土还要更坚固的夯土。 而夯土也分为很多种,有青色的,被行内人称之为青泥膏,有白色的,还有黄色的,甚至还有红色的,而夯土的颜色,也是由选择的泥土和加入的混合材料决定的。 一些有经验的盗墓贼,可以通过泥膏的颜色,就能判断出下面埋着的古墓是什么年代的。 其余颜色的泥膏暂且不提,就单说这青泥膏最早出现在战国时期,其制作工艺及其复杂,只是选土就有很多门道,在众多泥土中,粘土和黄土还有青土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些土自身就具有一定的粘性,在夯实后,也更加坚固。 而青泥膏选择的土,就是青土。 不过选土还只是第一步,里面还要添加许多其余的材料。 比如沙子,石灰,砾石,熬煮粘稠的糯米汁等等等等... 有些夯土内,甚至会添加人类或者各种动物的粪便,以此来增加粘稠度。 有人可能会说了,用这东西建造出来的建筑能结实么? 有这个疑问的朋友,可以去西安城墙转一转,或者去长城走一走,甚至是任意一座古城都可以。 这些可都是屹立了千年且普通人比较容易接触到的古建筑物。 而现代建筑,有些砖瓦房没住几年墙面就开裂了,但这些古建筑风吹日晒几千年,刨除战争带来的不可修复的损害,还真没听说过那里要塌了,哪里要倒的。 你说,这结实不? 而古代一些有实力的王公贵族死后,都会在墓穴上打造一层夯土层,这夯土层既可以防潮防虫,还可以防盗。 因为古代工具匮乏,夯土层又过于坚固,没有点手艺的盗墓贼,跟本就弄不开。 但... 时代变了! 你古人的智慧再高,也架不住科技的飞速发展,而且,在民间更是隐藏着无数的奇人,制作出的工具,其锋利程度,甚至可以做到削铁如泥,挖穿夯土就更不在话下了。 而此刻,我们一铲子打出了青泥膏,这就意味着,我们打到了古墓的夯土层了。 这也是为什么鸳鸯姐这么激动的原因。 此刻,柳老还在细细咀嚼着青色的泥膏,一旁的二柱子看的直咽吐沫,问:“柳老,这土有啥好吃的,难不成还能是甜的?” 对此,柳老只是淡淡一笑,随后‘噗’的一声将口中的泥土吐了出去,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土,这可是两千多年前老祖宗的智慧结晶,这土名为夯土,其制作工艺及其复杂,那些几千年的古建筑,都是用这东西作为粘土,再用石头砌成的。而一些有钱有权的王公贵族,死后也会在自己的墓穴上方打上一层夯土层,一来可以坚固墓室,防虫防潮,二来嘛...” 说到这里他轻轻一笑:“就是防我们这些盗墓贼了。” “柳老,我们可不是盗墓贼,我们就是给砖厂烧砖取土的工人。”一旁的大雷子忽然说。 “呵呵,你这小子脑袋最机灵,不过你跟我说这些也就说了,要是进了局子,你这么说看人家信不信你?” “爷,我们快点往下挖吧?”鸳鸯姐开口催促,柳老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这下面的墓应该是战国时期的没跑了,正好和那个传说对上了,你们几个,就在刚刚下铲的地方往下挖,一直挖到夯土层后,再上来叫我。” 柳老说完后,鸳鸯姐就指着一旁的几个铁铲说道:“刚才用的是洛阳铲,是专门用来探点定位的,现在你们用这个,这些都是改良过的工兵铲,铲子很锋利,你们挖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伤到了彼此。” 我们几个没动,而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犹豫。 如果现在收手,那我们应该还是清白之身,可一旦在这下了铲子,将盗洞打到了古墓,那我们可就是名副其实的盗墓贼了。 一旦被抓住,甭管你因没因为这次盗墓而获益,都是要一并蹲笆篱子的。 就在我们几人犹豫之际,帐篷忽然被掀开了,我转头看去,就见掀开帐篷的是范震,后面还跟着大春,在大春后面,还跟着两个叼着烟的人,其中一个一头黄毛,另外一个脸上有道疤。 “柳老!”范震走进了帐篷,笑着跟柳老打了声招呼。 “嗯,刚才我说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听到柳老的话之后范震搓了搓手,说道:“柳老,虽然在这个行当里我就是个野路子晚辈,但也知道打出了青泥膏意味着什么,这下面的墓,至少也是战国时期的,规格绝对很高。要是失了手,最起码也要十年起步。要是挖出来国宝级的物件,那估摸着还得吃枪子。” “怎么你怕了?”鸳鸯姐一声冷哼:“咱们之前可是说好的,我和我爷跟你们这群南派的土耗子合作,找到了大墓,里面的东西我们二一添作五平分。不过你要是怕了也没事,我和我爷自己也能下去,到时候就算出了事也绝对查不到你范支锅的头上。不过,这几个小子得给我们留下,我们需要人挖土。” “鸳鸯姐说笑了。”范震笑了笑,点燃了一根烟说道:“我要是怕,那我就不干这个了,而且战国时期的大墓可不是那么好遇到的,有多少前辈挖了一辈子土,到死都没遇到过这么老的大墓,既然被我范震遇到了,那我肯定不会退缩。不过嘛...” 说到这里他眼珠子一转,随即干笑着继续说道:“这二一添作五平分,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了?” “怎么不合适了?要不是我和我爷遇到了你们,你们现在还在漫山遍野的乱挖撞大运呢。不说这个刚探到的战国大墓,就说之前找到的几座小贵族墓就够你大赚一笔的了,我劝告你,做人别太得寸进尺。” 鸳鸯姐的脾气很火爆,跟本就不给范震面子,指着范震的鼻子就是一通臭骂,最后还是柳老摆了摆手,说道:“鸳鸯,行了。” “范支锅这样吧,这大墓里面的老物件,我老头子一件不取,我只拿我在找的东西。” “真的?”范震一怔,一脸意外的看向了柳老,见柳老肯定的点了点头之后顿时眼睛一亮,说道:“既然柳老都这么说了,那我范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大春,叫几个人过来,指导这几个小子把盗洞打好,然后护送柳老安安全全的进墓!” “好。” 大春说完转身就要走,但柳老却摆了摆手:“不用了,就让这四个小子挖吧,这座大墓,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也行。”范震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我们几个:“你们几个才来,没想到就给我挖到了这么一座大墓,嘿嘿,看来你们还真是我的福星啊。不过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挖?” 此刻我们几人都知道,现在想要抽身恐怕是不太可能了,无奈之下,只能拿起了特质的工兵铲,硬着头皮挖了起来。 因为我们几人都没经验,所以盗洞口挖的特别大,都有快三米见方了,最后大春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比划着说道:“你们他妈的挖坟坑呢?咋地,你他妈要把谁埋了啊?这么挖,要挖到什么时候才能挖穿大墓?” “那咋挖啊!”二柱子问。 “你们这么地...”经过大春比比划划的一通指导,我和大雷子才没有继续扩大盗洞口,而是闷着头往深处挖。 因为越往下挖越窄,导致四个人跟本就站不住脚,所以我们只能两班倒,我和二柱子一班,大雷子和三金子一个班,本来我是想跟大雷子搭伙的,但二柱子和三金子一个虚一个胖,让他俩搭伙那这辈子都别想打通盗洞了。 最后,只能我和大雷子一人带一个。 这盗洞越往深处挖,就越闷,再加上干的是体力活,没一会我们几个衣服就被汗水给湿透了,最后我们几个直接脱了衣服,就穿着背心和裤衩子在下面挖。 “你们这挖的也太慢了,正儿八经的土夫子打一个十米的盗洞,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能打通,按照你们几个这个挖法,不得挖好几天呀?” 鸳鸯姐蹲在盗洞口,看着刚刚从盗洞里爬上来,灰头土脸的我和二柱子没好气的说道。 听完这话二柱子不乐意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鸳鸯姐,你也说了,那是正儿八经的土夫子,我们算啥啊,连半吊子都算不上,我们也没干过,能挖这样都不错了。而且这下面能闷死人,干一会就上不来气,还有一股子土腥味,不信你自己下去试试!” “行行行,我不跟你们犟。”鸳鸯姐一声冷哼,拿起一把工兵铲就要跳进盗洞。 此刻,经过我们一天的挖掘,盗洞已经有七八米深了,而就在鸳鸯姐准备跳下去之际,下面忽然传出了大雷子发闷的声音:“不对劲,怎么挖不动了?” “这下面全是石头!”这句话是三金子说的。 范震趴在洞口向下看了一眼,随即皱了皱眉头:“才挖七八米,怎么就看不见人了?” “艹,这几个狗日的把洞挖偏了,这挖的已经不止七八米了。”大春大骂了一声。 好家伙,要不是大春看出端倪,我们哥几个还真有可能在土层下面挖出一条隧道来。 之所以如此,完全是我们没有任何经验,这洞起初挖着还没啥,是直挺挺的向下的。 但越往下面挖,我们几个就越没准头,挖的就越歪,到最后都歪到他姥姥家去了,所以才会出现从上面往下看看不到人的情况。 因为洞是弧形的,能他妈看见人就怪了! “你们几个真牛逼,这盗洞都打成S形了,你们咋不再继续挖个B形的呢,正好凑两字母,跟你们多贴切。sb!” 大春骂了我和二柱子一句,随即拿起一把工兵铲便跳了下去。 第9章 下墓(咒锁长生) “挖偏了?”二柱子有些无辜的摸了摸脑袋,“我挖的时候咋没感觉呢?” “说你是傻缺你还不服气,你看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么?懂行的知道你在挖盗洞,不懂行的,还以为你是土行孙,在练功呢!”鸳鸯姐瞪了二柱子一眼,二柱子被鸳鸯姐一瞪也不敢明着顶嘴,只是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要是土行孙还好了呢,我特么早跑了。” 此刻,大春已经拿出工兵铲钻进了盗洞里,因为盗洞里面过于狭窄,所以三金子就被赶了出来,只留下了大雷子帮大春继续挖。 至于范震,却是看着被打歪的盗洞一脸的阴沉。 “范支锅不用急,这底下的大墓没有长腿,跑不了,里面的东西早晚都是你的,而且这盗洞未必就废了。”柳老拿着旱烟枪,看着范震淡淡的说道。 范震点了点头没说话,而这时,大春的声音忽然自盗洞内传了出来:“震哥,这个盗洞还可以抢救,我把准头找好,还可以继续挖!” 大春此言一出,范震的脸色才有所缓和,笑着说道:“柳老果然是料事如神。” 听着两人的对话我有些好奇,转头看向了鸳鸯姐,小声问:“鸳鸯姐,你们为啥都管他叫范支锅啊?这是啥意思?” 闻言,鸳鸯姐撇了我一眼,然后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正所谓隔行如隔山,你们这些外行人,自然不懂得盗墓这个行当里的门门道道。” “那鸳鸯姐跟我讲讲呗?”我用求教的语气问道,脸上满是真诚的笑容。 闻言,鸳鸯姐一脸的得意,开始给我讲起了盗墓这个行当里的一些门门道道。 通过鸳鸯姐的讲述我才初步了解到,盗墓这个行当,在早期被归类为盗门,是下九流中的一门,而盗门又分为南派和北派,两派以长江流域划分。 如果你以为盗墓就是拿个铲子四处乱挖,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盗墓,那可是一门技术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干的,如果遇到的是小墓,那也许轻轻松松就能把墓刨了。 但若是几百上千年,甚至是两千多年的大墓,那就得好好谋划谋划了。 只是提前布局,可能就需要很久。 比如提前去大墓旁的小村里定居,开个小卖店与当地的村民打成一片,顺便打听一下,当地祖上出没出过什么大官财主之类的,还会旁敲侧击的打听这位大官死后葬在何处。 这种人,是放风踩点的。 还有挖洞经验丰富的土工,有负责后勤保障的,还得有人脉很广,能将盗出来的老物件以最安全的方式,以相对较高的价格出手的。 这种人,被行内人称之为货郎,也有叫散货郎的。 而在一个团伙中,必须得有一个说话够分量的带头人,这个人不仅要将团队中的人明确分工,还负责最后的分赃,如果没有这样的人镇着这个团队,不说别的,就是分赃的时候,肯定得乱。 有多少盗墓团伙一起历经艰险,把宝贝盗出来换了钱,但最后却因为分赃不均出事的? 数不胜数。 在一个团队中,什么样的人才能镇住别人呢? 那必须是得有真本事,至少也要熟读葬经,熟知古代大墓结构和大约的埋葬地点的。 虽然葬经为晋代郭璞所著,年代要晚战国年代几百年,但郭璞也是个奇才,不仅将前朝的各种葬法和习惯全部记载了下来,还依据山川走势,结合风水命理,将天下宝地和各种奇特的葬法全部编写成书。 说白了就是,他将前朝的大墓,全都给曝光了。 有句话说的好,古人照着书埋,盗墓贼照着书挖,那是一挖一个准,一挖一个不吱声。 这种熟读葬经,能够分金定穴的人,便是一个团队的领头人。 在南派中,这种人被称之为支锅,意思是大家在一个锅里吃饭,而这个锅,是这个领头人支起来的,领头人赏你一口饭吃,所以你必须得听他的。 但在北派不这么叫,北派叫把头,有的团伙叫眼把头,还有的团伙叫言把头,意思是这个团伙的话事人,扛把子。 范震,便是这伙南派盗墓贼的支锅,也就是领头人。 “怎么样,长见识了吧?我告诉你,这个行当里的门门道道多着呢,我们家祖上虽然是靠盗墓发家,但从我爷这一代,就已经退出这个行当了,要不是我爸他...” “鸳鸯!”一直没说话的柳老忽然开口打断了鸳鸯姐的话,鸳鸯姐闻言急忙顿住了话头,低着头说:“是我话多了爷。” 柳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吓的我一个激灵,刚刚还满身是汗热的不行,但这一眼之后,却是脊背发凉肉皮子发紧,皮肤表面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老头...刚才是在警告我?”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下头不敢再去看柳老和鸳鸯姐。 这时,就见大春从盗洞里边爬了出来,‘呸’的一声将嘴里的土吐了出来,说道:“震哥,准头找好了,继续往下挖就行了!” 范震点了点头,随即指着我说:“你下去,今天天黑之前要是挖不到灌顶,你们就别上来了。” 二柱子被吓的一哆嗦,白着脸说:“大,大哥,我们就是几个小孩,你可千万别跟我们几个一般见识,我们...” “别特么废话,又没让你下去!”大春踢了他一脚,随即将工兵铲塞进了我的手里,直接将我推进了盗洞里。 我被推的一头栽进了盗洞中,要不是盗洞窄,往下滑的时候手和脚都能借力,再加上下面的大雷子一把接住了我,可能这一下屎就要被摔出来了。 “草泥马的!”我抬头看了站在洞口的大春一眼,低声骂了一句。 但我忘了一点,那就是他妈的这盗洞空间小,有回音。 “草泥马,小逼崽子你骂谁呢?你他妈是不是找死!”大春指着我破口大骂,拿起工兵铲就要往下跳,好在被鸳鸯姐给拦住了,不然的话,我俩肯定得干起来。 “老幺,挖吧。”大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摇了摇头,仿佛是在劝我别冲动。 接下来,我和大雷子就仿佛生产队里的驴一般,撅着屁股,在盗洞内不停的挖土,三金子和二柱子没有再下来换班,而是在上面将土筐放下来,等我和大雷子将土筐装满后,两人再把土筐给拽上去。 因为越挖越深,光线也变的不足,大春还扔下来两个头灯,让我和大雷子戴在头上。 就这样挖了足足三个小时,这期间,除了我和大雷子用最短的时间吃了两个馒头,喝了点水之外,我们两人手中的工兵铲,几乎就没停下过。 就连撒尿,都是在盗洞内就地解决。 好在我和大雷子体力好,就这么一路向下挖,大雷子终于是一铲子挖出了青泥膏。 看着铲子内的青泥膏,我们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激动之色。 按照之前柳老所说,这青泥膏,就是大墓上方的夯土层了,而一旦挖到了夯土层,那么就证明,我们距离挖穿大墓,就只差那最后一步了。 但紧接着,我们两人眼中的兴奋之色全都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和害怕。 一旦挖开了大墓,那我们几个,可就真的变成盗墓贼了。 怎么办? 就在我们两人愣神之际,一直蹲在洞口监督我们的大春喊了一声:“咋地了?咋不继续挖了,是挖到东西了还是咋地?” “老幺,如实说吧。”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几个受困于人,现在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无奈之下,只能是将挖到青泥膏的事如实告诉了上面的人。 “挖到青泥膏了?太好了!”我听到了鸳鸯姐兴奋的声音,随后,便是柳老的声音:“继续向下挖,这层青泥膏大约半米深左右,顶多不超过一米。” 柳老说的没错,夯土层确实没超过一米,只是,就是这一米不到的深度,却让我和大雷子挖了足足一个小时之久。 虽然我们手中都拿着特质改良过的工兵铲,但一来我们没有挖盗洞的经验,不会发力,也找不准哪里下铲省劲,二来就是这夯土层太他妈坚固了,虽然时隔两千多年,但依然硬的跟水泥一样。 我和大雷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将这层夯土给挖穿了。 只是,当我俩挖穿了夯土,透过头灯,看到下面出现的,被码的整整齐齐,几乎严丝合缝的石头后,我们两个全都傻眼了。 不是说挖穿了夯土,就挖穿古墓了吗? 怎么夯土层下面,还有着一层石头? 而且这石头,似乎并不是被随意的码在夯土层下面的。 因为这石头码的太整齐了,石头的形状都很规整,每一块都一般大小,这些石头互相拼接在一起,如果不细看,还以为是一整块巨石被放置在了夯土层下面呢。 “咋回事,这怎么还有石头?”我一脸的疑惑,大雷子也摇了摇头,随即用工兵铲敲了敲。 ‘铛铛铛...’ 声音很清脆,而且,通过敲击明显可以听出,下面是空的。 这声音上面的人也听到了,就听大春激动的大叫了一声:“我艹,这声音应该是灌顶没错了,这俩小子还真给夯土层挖穿了,一路挖到了灌顶!” 所谓的灌顶,就是大墓的墓顶,就跟房盖一个性质。 明清之前的墓顶,都是用石头堆砌的,叫灌顶。 明清之后的砖头顶,叫券顶。 “小子,让开点,用这个把灌顶给凿穿。”大春喊了一声,随后一个黑色的长条物就被扔了下来。 我和大雷子下意识的往后一躲,紧接着就听‘砰’的一声,却是那黑色的长条物重重的砸在了我们两人脚下,直砸的盗洞微微颤动。 我定睛一看,就见扔下来的竟然是一根黑漆漆的铁管,从刚才落下的声音就能判断出,这东西很有重量。 这铁管的造型有点像撬棍,但又不完全像,因为这东西有个尖头,很锋利。 大雷子一只手将铁管给拿了起来,掂量了一下说道:“是铸铁的,少说也得有四五十斤。” 艹! 我心说多亏刚才我俩躲得快,如果被砸到,那非得脑袋开花不可。 “这个狗日的,明显不管我们死活啊!”我在心底骂了一句,随后,就听‘哐哐哐’的声音响起,却是大雷子双手抓着铁棍,开始不停的凿击他们口中所谓的灌顶。 后来我才知道,这东西叫破顶针,通体都是由实心的铸铁打造的,尤其是针头的部位,还加了其余的金属来增加硬度,是专门用来凿穿墓顶的。 这东西不仅坚硬无比,且自身就很有重量,再加上使用者的力量加持,用来破顶威力很大。 大雷子一身的腱子肉,就算如此,砸了几十下之后,也是出了一身的汗,累的不停的喘气,而灌顶,只是被凿的微微颤动。 “怎么这么硬?”大雷子抹了一把汗,我见状就说:“咱俩一起。” 说着,我们两人四只手全部抓在了破顶针上,随即高高举起,用力的向灌顶凿去。 ‘哐哐哐...’ 阵阵凿击声响起,灌顶也越来越松动。 在凿击了能有近二十分钟后,就听‘哗啦’一声,却是灌顶被我和大雷子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小窟窿。 被砸出来的碎石全部掉了下去,但似乎是掉进了水里,因为我听到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有了这么一个小窟窿后,接下来就省力多了,我和大雷子沿着这个小窟窿往周围砸,只用了十分钟,就砸出了一个六七十公分宽的大窟窿。 而随着灌顶被砸穿,一股冷风也从下面吹了出来,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心说这下面就是古墓? 我俩向下看了一眼,就见下面黑漆漆的,头灯往下一照,还有反光。 “这下面好像是水?”大雷子一脸的诧异。 而这时,就听大春的声音响起:“凿穿了?震哥,要不要先让这俩小子下去探探路?” 我一听顿时忍不住在心底骂娘,心说我去尼玛,这下面黑漆漆的,头灯都照不出个数来,里面有啥都不知道,你他妈咋不下去呢? “让他们先下去,我们先等等!”范震的声音响起。 “喂,你们两个,先下去,一会我把绳子放下去拉你们上来,放心吧,有我们在呢,没事!” 大春喊完后,就用手电照了照我俩,见我俩没动,便冷笑着一把将二柱子拉了过来,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直接架在了二柱子的脖子上。 “艹尼玛的,不下是吧,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他?” “大雷子,老幺...”二柱子被吓的双腿直打摆子,我和大雷子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就见大雷子叹了口气,说道:“老幺,下面应该有水,咱俩都会水,应该没事,我先跳!” 说着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直接跳了下去。 我见状咬了咬牙,心说尼玛的下就下! 当即,也一头扎了下去。 第10章 石门(咒锁长生) 伴随着‘噗通噗通’两声,却是我和大雷子先后砸在了浑浊的污水中。 因为下面太黑,我们跟本就不知道有多深,再加上往下跳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接触水面太突然,导致落水后,我和大雷子都被灌了好几口泥水。 好在这水并不深,只到我俩膝盖的位置。 我俩扑腾着站了起来,随后全都扶着墙,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妈的,这水怎么这么臭!”大雷子骂了一声,随即‘呸呸’的往出吐水口。 我也感觉到了,这水不仅浑浊,充满了土腥味,且还有一股刺鼻的臭味,那味道就跟三伏天鱼臭了一样,很难闻。 再联想到这里本就是古墓,是埋死人的地方,我瞬间就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雷子哥,你说这水里...不会泡着死人吧?”我有些恐惧的说。 但大雷子却摇了摇头:“咋可能,这里是古墓不假,但墓主人肯定在棺材里舒舒服服的躺着呢,怎么可能会被泡在水里。” 我心说要不是墓主人呢? 不过这话我没说出口,这里本来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古墓,气氛已经够吓人的了,我还是不要烘托气氛的好。 好在我俩的头灯没坏,都还亮着,不然的话,估摸着我当时都能被吓死。 “这里好像是一条走廊?” 我俩转头大量了一圈周围,透过头灯,我看到此刻我和大雷子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墓道,墓道宽两米左右,高大约五六米。 而墓道里的水,应该是后天形成的。 这里本就是怒江流域,泥土中水分大,这些水分慢慢渗入了墓道中,而这里又见不到光,导致水分无法挥发,日积月累的,就形成了这片水潭。 好在这里有这片水潭,不然的话,五六米高的高度,黑漆漆的没有防备之下,跳下来肯定得摔出点毛病来。 这时,头顶传出了‘沙沙’的电流声,我俩抬头看去,就见一个绳梯被顺了下来,而在绳梯下,还绑着一个对讲机,‘沙沙’的电流声正是对讲机发出的。 所谓绳梯,就是用麻绳编织成的梯子,更方便携带,但攀爬需要技巧,因为这东西是软的,不好着力。 “你们两个应该还活着吧?发现什么了?” 对讲机内传出了大春的声音,我闻言骂了一声,心说你他妈死了,我们都不会死。 这东西我没用过,但大雷子会用,从绳梯上解下后,回复道:“这下面有水,别的暂时还没发现。” “你们有没有头晕恶心的感觉?”大春又问。 闻言,我和大雷子对视了一眼,随即皆摇头,异口同声的说:“没有。” 其实有,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刚才跳下来摔的,但我俩没说,我不知道大雷子当时是咋想的,但我想的是,就算这里真有问题,那也要把大春和范震他们一伙人骗下来,要死,也他妈一起死! “行了,再过十分钟我们就下去,你俩可以四处转转,但要保持通讯。” “妈的,这个狗日的...” 我刚要开骂,但大雷子却用眼神制止了我,随即指了指对讲机,我看了一眼,就发现代表着通讯的红灯还在闪烁,这说明对方并没有切断通讯信号,我们现在说的话,对方依然可以听到。 “老幺,咱俩四处走走,我那个战友说过,古墓里最怕的不是埋的死人,而是可能遇到的各种机关陷阱,但这里已经积水不知道多少年了,就算有机关,应该也被水泡的失效了,没事。” 大雷子说完后,先是前后看了看,见我们身后是死路后,便趟着水向前走去。 本以为,所谓的古墓就算年代再久远,但顶多也就是个年代久远点的坟坑罢了。 但此刻,当我真正的置身在这座可能被埋在地下两千多年的古墓中之际,我的这个想法便被彻底改变了。 大! 这座古墓很大,只是我和大雷子所处的这条墓道就很长,我和大雷子向前走了足足二十多米,竟然都没走到尽头。 走了能有三十米左右,水潭中忽然出现了石头铺的台阶,那台阶一路向前蔓延,越往前台阶就越高,也不知道最后会延伸到什么地方。 “这里怎么会有台阶?”我跟在大雷子身后,一脸不解的低声问。 “不知道。”大雷子摇了摇头:“可能是在打造这座古墓之际,那些工匠考虑到了墓穴会进水的情况,没有台阶的地方地势低,一旦渗水,就会往下走,慢慢积到地势低的地方,这样墓主人的棺材就不会被水泡。但这只是我的猜测,或许,这台阶还有别的什么寓意也说不定。” 又走了几分钟后,台阶竟然到了尽头,前面再次出现了一条平整的石路,但石路上还是很潮湿,有水不停的往下淌。 我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就发现每一个台阶的边缘位置,都有一个凹槽,就像是排水槽一样,向下流的水流都汇聚在了凹槽内,仿佛真被大雷子说中了,这台阶,就是为了让水向下流淌排水的。 而且,随着我们慢慢深入,墓道两侧的石壁上,竟然也出现了壁画。 时间过了这么久,再加上墓道内水汽这么重,壁画跟本不可能完整的保留下来,基本上都看不清个数来了,只能看到一些壁画的痕迹。 “老幺,你快看,有门!”打雷忽然喊了一声。 我抬头看去,随即就看到,在我们前方右侧的石壁上,果然出现了一扇石门。 那是一扇对开门,宽大约三米左右,高近四米,因为是对开门,所以门中间有一道大约一指多的缝隙,缝隙内,竟然有水慢慢的往外流。 “原来这水都是从石门后流出来的。”我低声说。 大雷子点了点头,刚要说话,但对讲机内却传出了大春的声音:“你们找到了一扇门?什么样的门?” “对开的石门,石门上还雕刻了图案,离得有点远,看不清!”大雷子如是说道。 “你们等着,我们这就下去!”我听出大春的语气明显变了,语速很快,变的很激动。 我心说这石门后,不会就是墓主人的棺材了吧? 能在死后拥有如此规格的墓葬,这墓主人的身份地位在那个年代绝对很高,陪葬品肯定不少。 一想到这扇门后可能就隐藏着无数的金银珠宝,我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可转念一想,就算石门后有着无数的金银珠宝,但也不是我的,我的心情便再次低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