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来时长夜未明》 第1章 活生生的研究对象 今天一起吃饭的人多,好在林玉梅和吴月英家都住在县城里,都被叫过来帮忙。 林玉梅和吴月英虽然不认识魏先生是谁,但是听说秦家小少爷也来了,越发对叶大嫂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可是一般人请都请不来的,叶大嫂居然能让叶小少爷主动登门。 两个人前后脚到了蒋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跟自己一样的心思。 好好跟着叶大嫂混,肯定错不了。 所以两个人进了后厨就挽起袖子准备干活。 林玉梅问:“游娘子,咱们今天做什么?” “做溜肉段,炖排骨,烧肘子,爆炒野鸡肉……”叶大嫂直接报了好几个大荤的菜。 “啊?不做赏花宴上的那些菜了么?”林玉梅有些惊讶。 赏花宴上的菜品可都是以清淡为主,今天这怎么直接上重口味的大荤大素了? 做这些菜,叶大嫂心里也是有自己的一番计较的。 一来秦鹤轩刚刚吃过赏花宴,就算再好吃的菜,连着吃一模一样的也难免无趣。 二来是通过之前路上的了解,她觉得魏先生并不是一个喜欢附庸风雅的人,甚至对此还颇为不屑。 他更喜欢实实惠惠好吃的饭菜,尤其是无肉不欢。 所以叶大嫂便据此拟出来一份十道菜的菜单。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是林玉梅和冯月英还是决定选择相信叶大嫂。 肉菜都是需要长时间炖煮的,所以两个人也不多话,立刻投身到处理食材中去。 叶大嫂此时已经将耗时最久的肘子炖上了,开始准备其他菜。 有人帮忙,做得自然就快了。 所以虽然有好几个耗费时间的荤菜,但还是顺利在午饭之时端上了桌。 魏先生看到肘子和排骨的时候,果然瞬间露出了笑容。 秦鹤轩也一下子就被那道爆炒野鸡肉给吸引了,半盘子都是红彤彤的辣椒,被炒得油亮紧致的野鸡肉在其中若隐若现,看得人嘴里已经忍不住开始分泌口水了。 也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回京路上吃到的那盘爆炒野兔肉。 都是叶大嫂做的,应该会一样好吃吧? 等菜都上齐了之后,魏先生让人去将叶大嫂请过来。 叶大嫂接到下人的传话,还以为是做的菜出了什么问题,围裙都没顾得上解就赶紧跑过来了。 来了才发现,也不知叶大哥什么时候带着晴天也坐在了席上。 只听魏先生招呼道:“叶大嫂,坐下咱们一起吃。” 叶大嫂下意识地推辞道:“不了不了,你们吃就好了,我怎么能上桌呢!” 她说完还瞪了叶老大一眼,埋怨他怎么好意思上桌的。 这次都不用等魏先生说话,岑老就先道:“有什么不能的! “晴天都等饿了,你就快坐下吧,别磨磨蹭蹭的了。” 秦鹤轩也开口道:“是啊,叶大娘,我们本来就是在等你呢!” 听了秦鹤轩这话,叶大嫂往桌上细看,可不是么! 大家的碗筷都还整整齐齐地摆在面前,十个菜全都没有半点儿被动过的痕迹。 “既然大家都在等我,那我就也不推辞了,多谢大家。”叶大嫂说着坐了下来,这才发现大家坐的位置有点奇怪。 秦小少爷虽然年纪小但是身份最高,被蒋员外安排在了上首处。 这也就罢了,但是为何秦小少爷旁边坐着的就是晴天?然后是自己和叶老大。 另外一边则是魏先生、岑老和蒋员外。 晴天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能坐在仅次于首位的地方呢? 她朝叶老大使眼色,想让他凑过来问上一句。 谁知叶老大此时却是默契全无,甚至还点头道:“大家的确都是在等你呢!” 叶大嫂无奈,也不愿意再耽误大家吃饭的时间,便把心里的疑问又给咽了回去。 谁知吃起饭来就更加奇怪了。 秦鹤轩身后有丫鬟服侍布菜,他却一直关心着晴天爱吃什么,想吃什么,每每都比她这个做娘的速度还快,直接就帮晴天夹到碗里了。 为了哄晴天好好吃饭,他甚至都没急着去吃自己爱吃的爆炒野鸡,生怕晴天看着也想要,那么辣的东西可不敢给她吃。 虽说早就知道秦小少爷喜欢逗自家闺女玩,可当初在路上似乎也没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再说了,让秦鹤轩这样身份的少爷喂晴天吃饭,叶大嫂不免也觉得有些担心,若是被秦夫人知道,该不会生气吧? 甭说叶大嫂了,就连岑老和蒋员外都不时向二人投去目光。 只不过此时岑老心里想的是,真不愧是我曾外孙女,就是招人喜欢。 蒋员外则不知怎么想起了傅家母女,听说回去之后就被傅大人狠狠训斥一番,如今傅夫人称病卧床不起,两个姑娘被关在家里禁足。 不过也真怪不得那两姐妹,任谁看见秦鹤轩对晴天的关照和周全,肯定都会以为他们是亲兄妹吧? 很多亲兄妹都到不了这样的程度呢! 而魏先生此时只顾着埋头吃肉。 叶老大更是直接举起酒杯开始提酒了。 叶大嫂越发无语,不再跟秦鹤轩抢着喂晴天了,主要是她好像有点抢不过,也不敢抢。 而且秦鹤轩喂得肯定比她喂得好。 毕竟他都是挑最好的地方下筷子,而当着桌上这些人的面,叶大嫂却只敢从盘子边边上夹菜。 秦鹤轩光顾着喂晴天了,自己都没顾上吃几口东西。 好在晴天人小胃口也小,很快就吃饱了。 秦鹤轩这才开始朝爆炒野鸡下筷子。 好在桌上的岑老和蒋员外年纪都不小了,一来不敢吃得太辣,二来也是有些咬不动了。 叶老大倒是喜欢,但也只敢挑了一些如爪子、腔子之类肉少骨头多的地方啃啃解馋,什么鸡腿儿、鸡胸脯和鸡翅膀这种好地方都留给了秦鹤轩。 秦鹤轩自己一个人干掉了多半盘子的野鸡肉。 若非担心太难看太缺乏教养了,秦鹤轩简直想用筷子在盘子里好生拨弄一番,以免漏掉了一些从表面看很难被发现的鸡肉。 带着一丝遗憾,秦鹤轩很快就吃饱放下了筷子。 见状,其他人这才陆续放下筷子。 就只剩魏先生一个人还在吃起来没完。 秦鹤轩怕他一下子吃太多会不舒服,问:“先生可带了助消化的药丸?” “……” 听了这话,魏先生伸向肘子的手一顿,皱着眉头感受了一下,发现的确已经有点吃撑着了。 不过魏先生的一个优点就是听劝,即便有些恋恋不舍,却还是放下了筷子。 “叶大嫂,这才多久没见,你的厨艺怎么好像又有进步了?” “魏先生,您之前吃的都是逃荒路上随便做的,就算后来到了天津卫,后厨也有很多东西并不齐全。 “如今蒋员外这里东西齐全,厨具也用得顺手,还有帮厨帮忙。 “若做出来还是逃荒路上那样的味道,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虽说明知道以魏先生的才学和身份,是连秦夫人见到都会以礼相待的人物。 但叶大嫂面对魏先生,却从来都不会紧张,甚至还能开个小玩笑什么的。 看叶大嫂居然跟当世大儒都聊得十分熟络,蒋员外忍不住用胳膊肘碰碰身边的岑老,不发出声音只用嘴型跟他说:“你这个孙女不简单啊!” 岑老此时想到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叶大嫂能跟魏先生和秦府关系这样好,秦府随便说句话,都能让她直接跳过初筛,直接进入后面的比试。 这样说来,那天在面馆中,她是当真不认识自己,也根本没有巴结或是套路自己的必要。 之前蒋员外帮叶大嫂解释的时候,他其实还是将信将疑的。 如今总算把这件事想清楚了,岑老的心情瞬间好转,脸上的笑容也更真挚了几分,手里的酒杯也频频端起,不多时就喝得有些醉意了。 他隔着桌子对叶大嫂道:“时隔这么多年,咱们终于相认了。 “这次等我回去,我就叫人把跨院收拾出来,到时候你们直接搬到京城来住。 “家里除了晴天还有几个孩子?都多大了?回头我叫下人给孩子们分别收拾出新房间来……” 岑老说着,脑海中都开始幻想着到时候儿孙绕膝的美好情景。 自己那个冷冰冰没有人气的宅子,很快就要充满欢声笑语了。 可他这个提议却把叶大嫂吓了一跳,忙摆手道:“岑老,这可使不得。 “甭说我爹只是您的徒弟了,就算是亲儿子,也没有嫁人了再把全家带回娘家住的道理。 “就算我不介意,外人也会在背后戳咱们脊梁骨的。” 蒋员外见他有些喝多了,立刻又帮着圆场道:“岑老,您不是要办厨艺大赛么,依我看,还是先别急着让游娘子搬过去为好,不然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 “回头游娘子若是获胜,别人都要说她胜之不武。” “恩,你这话说得倒是有理。”其实岑老之前就想过这件事儿了。 当时理智告诉他这样并不合适。 可如今喝了点酒,最终还是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蒋员外一句话说服了岑老之后,又冲叶大嫂笑笑道:“他说醉话呢,你别往心里去。 “他就是一个人住得太孤单了,希望能有人陪陪他。 “等他酒醒了就不会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了。” 蒋员外这话说得叶大嫂突然有些心酸。 虽然她看到的更多是父亲的癫狂,但不得不说,父亲的厨艺是极好的,当初岑老肯定也在他身上倾注了许多心血吧? 父亲被流放关外之后,好歹还娶妻生子,有家人照顾。 可是岑老却一直独自一人过活。 想到这里,叶大嫂的心瞬间就软了。 她抬头看向岑老道:“虽说不能搬到你家去住,但是我们会经常去看望您的。 “以后等我们攒够钱了,我们也打算去京城生活,到时候就方便就近照顾您了。” 蒋员外一听这话,叶大嫂这是肯认岑老这个祖父了? 他都忍不住替岑老高兴。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他确信,叶大嫂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岑老如今人到晚年,终于能够儿孙绕膝、颐养天年了。 蒋员外这边都快笑得能看见后槽牙了。 最该高兴的岑老人却愣住了,盯着叶大嫂,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大嫂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把一旁的晴天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指着岑老道:“晴天,叫太姥爷。” “太姥爷!” 晴天的声音又甜又脆,听得岑老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两行热泪顺着沟沟壑壑的脸颊滑落。 晴天见他哭了,登时有些不知所措,还以为是自己叫错了。 可是娘好像就是让这么叫的呀? 晴天突然扭动身子,挣脱叶大嫂的胳膊,从她腿上滑下去,绕着桌子走到岑老身边。 然后她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块糖,递到岑老的面前。 “秦哥哥给我带的松子糖,可好吃了,给你吃,别哭了。” 看着躺在晴天白嫩掌心里的糖块,岑老的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般不断地往外涌。 他泪眼朦胧地蹲下身,握住晴天的小手,哽咽着道:“乖孩子,再叫一声让太姥爷听听行不?” “太姥爷——”晴天有些犹疑,但还是又叫了一声。 “诶!诶!”岑老连声答应,一把将晴天搂进怀里,不知道该怎么稀罕才好了。 晌午这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魏先生甚至在觉得自己消化了一些之后又吃了起来。 而岑老太过兴奋,之后拉着叶老大喝了不少酒,一口一个都是自家人。 等大家都吃饱喝足之后,岑老已经醉得站都站不住了。 蒋员外派人将他送去客房休息。 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 醒了之后只觉得头痛欲裂,一时间对先前发生过的事儿也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做梦。 “来人啊!”岑老在屋里喊。 秋薇很快推门进来道:“岑老,您醒了,您先喝口水吧。” 岑老的确干渴得不行,但接过来却并没急着喝,而是急于确认之前到底是不是做梦。 “游娘子一家呢?” “她们中午吃过饭就收拾了东西回榕溪村了。” 岑老一听简直五雷轰顶,一屁股跌坐回床上。 “我就说,老天爷哪里有那么好心,到头来还是让我落得个晚景凄凉……”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为您提供大神时好的逃荒后三岁福宝被团宠了 御兽师? 第2章 我又回来了? “呵呵,李飞宇,你倒是厉害,竟然可以腾空而起,是控制的某种奇虫吧?” 龙不周看穿了秦川。 秦川没有回应。 现在的他正在思考着到底是留下来战斗,还是直接跑路。 若是跑路的话,万一龙不周在他离开的时间内,利用玄鸟与修罗圣女的精血突破天人境,便更加难以对付。 届时,等他与灵神组织合作攻伐天下时,将会成为秦川的大敌。 可留在此地的话,秦川虽说不怕那五万人,但他能不能击败龙不周,还是两说之事。 万一消耗完所有的补气丹,还找不到将其一击毙命机会,他的小命也会留在此地。 就在秦川纠结之时。 修罗圣女竟吐口一物。 向着秦川激射而去。 速度之快,令龙不周也没有完成拦截。 待到秦川将其拿到手后,发现是一个卷轴。 下一刻! 那修罗圣女便无力倒在地上。 秦川奇怪,修路圣女不是不能使用内力吗?怎么还能将此物激射出来,这卷轴之内又是什么? “公子,带走此卷轴走吧! 它能激射到你手里是因前任圣女,在她体内打入的唯一能在破身之前使用的内力,如今为了给你,我们圣女已经是五脏俱裂,你千万不要负了她对你的期待!”玄鸟大喊道。 秦川意识到此卷轴不简单。 也许能靠着此卷轴短时间内提升实力。 既如此,他还是先跑路吧! 秦川在高空之中瞄准那曹云姗,连续开了数枪之后,这货便在拟物虫立刻向着更高地方疾驰而去。 那曹云姗原本还一脸傲然。 可那龙不周也完全没有给她挡子弹的意思。 几枪全部打中。 惨叫数声后,她便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哪里逃!” 龙不周如今很是恼火,不仅曹云姗生死不明,他审讯了修罗圣女多年,竟不知她体内还有一个卷轴! 他怎能让秦川这么轻松离开? 他虽说忌惮秦川的底牌,不敢近身,但如今有了距离,反倒是可以发挥他的优势。 他单手一吸,手下的弓箭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七支箭拉满整张弓。 在他强大的内力之下,七支箭向着秦川牛大力极速而去。 秦川倒是不怕,之前龙不周便伤不了他,到了高空之后,箭还会卸力。 他直接用身体硬抗。 虽说没有受伤,但力道依旧打得惊人,将秦川与牛大力击飞。 好在拟物虫随时承托着他们,在他们马上要跌落之时,稳住了他们。 再次加速之后,便隐入山林之中。 龙不周双眼一眯:“李飞宇是吧,老夫记住你了,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秦川隐入山林之后,他也没有任何停歇,全力逃亡地阴门所在的地盘后。 这货立马换了人皮面具。 地阴门相比天阳门,此地明显阴森寒冷了许多。 这货没有直接从地阴门前往天阳门的通道回去找凌寰宇。 而是直接向北而去,越过地阴门。 绕了一圈之后,他来到乾国的领土之后,才停歇了起来。 找了一处无人之地。 这货便将修罗圣女给他的卷轴打开。 第3章 我是真的想帮你 她抓起推车把就要往收银台走,打算周末去看个医生。 忽然又是一阵刺鸣,眼前一片漆黑过后,强烈的失重感再次跌回。 唐怀柔心脏砰砰跳了两下,又睁开了眼。 黑漆漆的地牢,泛着腐烂的霉味,以及已经昏厥的谢奉之。 唐怀柔:“……” 又回来了。 唐怀柔感觉这事真的太怪了! 要放进走近科学都高低要放个八百集。 她正想动身,身上东西哗啦啦滚落。 她低头一瞧,自热锅,卫生棉……她居然把超市里要买的东西带回来了?! 这? 唐怀柔肚子咕噜一响,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她看着旁边已经陷入昏迷的谢奉之,忽然有些后悔没拿一些保暖的东西。 保暖?唐怀柔看向一脚的自热锅,有了! 唐怀柔立即拿起自热锅,熟练的将水以及食材倒了进去,在将盖子盖上。不过几分钟,自热锅就传来轻微沸腾的水声,冒着氤氲的热气,已经散发着浓烈的香料气息。 唐怀柔为了做论文,经常忘记去食堂吃东西,这个时候就会用速食简单对付一下。 唐怀柔将加热好的自热锅快速吃完,辛辣的口感在舌尖滚过,好似把身体上的寒意驱散了不少。 她的吃的速度还算快,汤汁温度依旧很高,她用自热锅贴在他的脖颈处,“谢奉之,你别动,用这个给你暖暖,现在只有这个条件,凑合一下吧。” 如果还有机会回去,她得多拿一些暖宝宝…… 谢奉之朦朦胧胧听到女人的嗓音,聒噪地想要皱眉,但当那温暖靠近时,他本能的放松下了身体,意识越来越沉。 唐怀柔为了让他别动,将他的脑袋固定在她的腿上,这样就可以防止他不小心打翻自热锅了。 她低头细细瞧着那些被她撕下衣服条包裹的伤口。 已经明显有出血量变小的痕迹了。 但这样的话是很容易伤口感染的,需要换干净的布。 唐怀柔的目光鬼使神差的看向那几包卫生棉,现在好像没有比这些更加除菌吸血的卫生品了。 “对不住了大将军!反正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唐怀柔鬼使神差地将手伸向了那几包卫生棉,并道,“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会感激我的。” 唐怀柔看着那大大小小的伤口粘连着棉布,贪婪的吸收着未干涸的血迹。 堂堂未来的大枭雄也是先一步用上卫生用品了…… 她忍下笑意,拿起唯一还算清淡的八宝粥,本想舀一勺放他嘴里,却发现他警惕心太重了,那怕是昏迷的情况下,也依然拒食。 如果强行塞入的话,怕是会呛到喉管。 唐怀柔只能放在一边,等他醒了再给他吃吧。 这么想着,唐怀柔靠着冰冷的墙面,眼皮越来越重,许是发烧还没好,人也就这么睡过去了。 唐怀柔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她的论文被打回,要求重写并且重新选题。 吓得唐怀柔直接被吓醒了。 她双眸一睁,就对视上一双黑漆漆如同狼般的眼睛,她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就看着谢奉之手里是打碎的陶瓷碗,那锋利的瓷片对准了她的大动脉。 唐怀柔心脏猛地一激灵,看着那阴冷带着杀气的眼睛。 她压着狂跳的心脏,“说句实话,你有点吓着我了。” 谢奉之眼眸一冷,手里的力道加重。 唐怀柔感觉脖颈处明显一疼,显然是被割伤了,她知道谢奉之是真的想要她死。 得,幽默过头了。 但她的论文还没做完,她还不能死! “谢奉之,你听说我,我冤枉你也是迫不得已,我无权无势,别人拿命逼我,我能怎么办?”说着她泪眼婆娑,咬唇,一副可怜像儿。 谢奉之肃冷的目光凝视着女人的脸。 月光皎皎,她云鬓微散,尽管脸上带了一点血污,但难掩冰肌玉骨,眉目生情。 他忽然想起曾经五兄受了她的蛊惑,想要违逆长辈娶这位寡婶。 不过五兄还来不及提,就与其他几位兄长悉数丧命与淮南。 他知道这女人向来只为了自己,她根本不爱五哥,她满口胡言,轻浮愚蠢,他不信她。 “你觉得我会信你?” 冷冰的嗓音像是冬夜里的寒风,冷津津地,格外刺骨。 唐怀柔看着他眸底一点点透出来的杀意,“谢奉之,你不能杀我,你要是杀我,他们会以你畏罪,而想要毁灭证人为由,把你的名头坐死。你若还想活,还想为谢家满门报仇,就别杀我。” 她红唇一张一翕,眼睛闪烁着清亮的光。 唐怀柔太了解这个人。 谢奉之后面所做的一切几乎都是围绕着‘复仇’两个字。 毕竟谢家满门为国尽忠,却换得污蔑叛国而被举家贬斥为奴,流放的下场。 谢奉之的偏执扭曲,便是从入狱的一刻开始的。 没有人比他更想要活着。 果然,唐怀柔看着他眼眸的冷意有所松动,于是乘胜追击道,“世子,你看你身上的伤都是我处理的,我要真的想害你,大可在方才所有人面前攀诬你,我是真的想帮你……” 她字字恳切,几乎耗尽了脑细胞,让自己的演技看上去高超一些。 谢奉之冷眼相望,看出了她那一抹深藏的虚,他喉头上下滚动了片刻,放开了她,“离我远点,不许靠近我。” 唐怀柔如获大赦,脖子一阵轻微刺啦感,哪还顾得上疼?连滚带爬地缩到离谢奉之最远的角落。 醒来的谢奉之就是猛兽,她招惹不起。 唐怀柔借着朦胧的火光,看着谢奉之那张占满鲜红的俊脸像是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而摆在他脚边的八宝粥依然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 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唐怀柔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那玩意能吃。 毕竟他一副要她命的模样,大概率也不会吃她的东西。 但如果不吃的话,他虚弱成这样,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个晚上…… 唐怀柔犹豫片刻,偷感极重的摸索过去,远远地伸出手就要去勾那瓶八宝粥,忽然谢奉之猛地睁眼,裹着杀意地望着她,“你想做什么。” 唐怀柔拿起手中的八宝粥,“你受伤了,得吃东西。” 她将易拉罐撕开,先是自己舀了一勺进嘴里,在他面前吞下,“能吃,没毒。” 谢奉之冷眼看着她,也不说话。 唐怀柔端着八宝粥,大着胆子靠近。 可每凑近一点,那冷意就像是要钻入骨头缝里似的。 就当唐怀柔要放到谢奉之嘴边时,忽然他修长分明的大手直接一个反压住她的手臂,骨头“咔啦”一声,她整个人被反手压在地面,瞬间手里的八宝粥脱落,撒了一地。 她一声痛叫,看着撒了一地的八宝粥,忍不住拔高嗓音,“我的粥……!” 那冷寒至极的声音从背后侵袭,包裹她全身,“我说过的,离我远点。” 那一瞬,背后犹如电流穿过,全是劫后余生的冷汗。 她差点忘了,这个人是未来屠戮百城,斩下万人的大魔头。 是那个冷血无情,铁血手腕的暴君。 后世的人恨他恨到刨坟鞭尸,她竟然想着去救他。 第4章 你要再不让开,受伤的可就是你了 谢奉之放开了她。 唐怀柔不敢再想着帮他的事了,而是怀着痛意睡了一晚上。 唐怀柔可算知道了,她现在就是和一头猛兽关在一个笼子里面。 与其担心猛兽,不如关心自己。 “把门打开。”外面响起一道男声。 唐怀柔目光悄咪咪地看了一眼谢奉之,他果然睁开了眼,带着警惕的目光看向了牢门,片刻牢门打开,一道身影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 唐怀柔一眼就认出了这就当天与大理寺少卿的那个小官。 她听到旁边的差役叫他许褚大人。 许褚…… 唐怀柔顿然想起,这许褚可不就是未来汴唐的大宰相吗? 赫赫有名的忠贞之士,亡国之后以死殉国。 与谢奉之的‘奸佞’不同,对他的评价而是‘致洁忠贞’。 如果说谢奉之是唐怀柔最想研究的人,那许褚就是她最喜欢的历史人物。 许褚风骨传至千年,对后世都影响极为深远。 唐怀柔看着这顶多二十多的年轻郎君,实在无法将他跟历史描述的人产生关联,她想过无数次她可能会遇到许褚,怎么也没想到是眼下这种情况。 他这样的人居然也是构陷谢奉之的一环吗? 那许褚目光先是看了一眼谢奉之,随即看向了唐怀柔,朝着她走来,看着唐怀柔浑身脏兮兮的模样,“柔娘,这几日不好过吧?” 柔娘……? 唐怀柔微顿,倏然许褚一把勾住了唐怀柔的下颔。 她心头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了旁边的谢奉之,谢奉之满目的冷漠。 不是,这原主怎么好像和许褚还有一腿? 许褚强行把她的视线掰了过来,她与那双阴毒的双眸相对,那许褚道,“我就说你怎么在危大人面前忽然改了供词,原来是看上谢奉之了?” 唐怀柔一顿。 然而那许褚显然没给唐怀柔狡辩的机会,阴冷地笑,“现在陛下流放的圣旨已经下来了,谢家举家流放千里,终身不得入京,流放的名单上也包括你……” 古代条件艰苦,流放艰苦,更何况是流放千里,能活着的可能微乎其微,相当于变相判了死刑。 “你这么娇弱的一个人,流放了只有死路一条,你现在还有机会,指认谢奉之,本官还能救你,并纳你为妾。” 唐怀柔看着男人势在必得的眼神,感觉浑身上下都极为不适,明明历史上他可是人人称颂的君子,居然和原主一个寡妇搅合在一起。 唐怀柔一瞬间有种塌房的痛心感。 原主大概率是为了活命,迫不得已与这许褚勾结。 而许褚是为了什么? 她不明白。 但许褚毫不顾忌的在谢奉之面前说这些话,显然是谢家的处境已经回天乏术,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了。 唐怀柔一把掰开了他的手,“大人,那日所言我已经说完了,今日也已经无话可说,我本是谢家寡妇,流放自然也是随谢家而去。” 许褚眼眸的戾气重了几分,顿然冷笑,“随谢家去?本官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几时?流放之后,不知道是你的命硬还是骨头更硬些!” 唐怀柔抿唇,眼睛丝毫不畏惧地凝视着他。 许褚可不惯着,一脚踹在了唐怀柔的肩上。 她整个人狼狈地倒在地上,脸色惨白。 这边许褚已经走到了谢奉之面前,半蹲而下,“世子大人!” 如沐春风般的模样带着笑色,手里晃着一个竹罐,“瞧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 谢奉之闭眼,不看他。 许褚仿佛偏要折辱般,说完就把那竹罐倒下。 一根断指赫然掉在地上。 唐怀柔一眼就认出那是谢奉之被砍断的小拇指,瞳孔微缩。 许褚道:“你谢家得意了这么多年,谢奉之你做梦都不会想到有这天吧,西疆苦寒无边,也不知道世子有没有命活?这样吧,本官大发善心等你流放前给你送一把弓吧,作为防身之物,你不是最擅长射弓吗?” 唐怀柔一顿,她没想到谢奉之居然会弓。 史书上未曾记载过。 唐怀柔也明白断指之人又怎么能拉弓,这人分明就是想要折辱谢奉之。 这样的所作所为,也能称之为“君子”吗? 她看着谢奉之那孤矜的面容,唯余冷色,目光落在许褚身上,随即静静的收回目光,未言一语。 果不出其然,许褚眼眸掀起阴毒之色,怒道,“谢奉之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狂放?你现在是鱼肉,我是刀俎。虽然我不能要你的命,但要你几根手指,一双腿也不难。你若跪下来求我,我且饶你一次。” 谢奉之满目漠然,始终保持着他的傲骨。 许褚显然被激怒了,一招手,几个壮汉涌了进来,“世子三日后流放,你们好好为他‘践行’。” 唐怀柔一惊,眼见着那许褚走出去,几名壮汉瞬间将谢奉之围住。 “砰砰——”两声闷拳打在谢奉之的脸上。 她心瞬间跳到嗓子眼。 谢奉之的身体昨天才遭遇了酷刑。 今日勉强缓了过来,如今又遭毒打。 唐怀柔只知道历史上一句‘谢公囚于囹圄,受极刑之苦。’,她看着那群人对着谢奉之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才知道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意味着什么。 唐怀柔经历昨晚本只想当个历史的记录者,袖手旁观。 但眼下,她实在忍不了。 眼看着那十六岁大的少年郎被人禁锢在地下,被一群人群殴围打。 她作为浸淫现代思想数年的人,实在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住手——” 唐怀柔扯着嗓子嘶声力竭,然而那些人根本不听唐怀柔的话。 唐怀柔冲了上去,几个人没想到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冲上来。 “唐氏,你要再不让开,受伤的可就是你了!”差役威胁道。 唐怀柔看着那止住的伤口又开始重新流血了,她心脏莫名像是被人刺痛了一下,放在现在他不过还是一个没成年的孩子。 唐怀柔手指握紧地。 “谢奉之……” 她唤他。 他嗓音沙哑,不知道从何挣扎出一股力量将她推开。 “不用你帮我。” “滚开……” 第5章 第一步 唐怀柔被推倒在地上。 那差役嘲笑道,“听到了没有,人家不用你帮!” 唐怀柔知道谢奉之不想把她牵扯进来,她没有退让,反而是继续挡在了谢奉之身前,“谢奉之过几日流放,他昨日已经受了极刑,若今日他命丧在牢狱之中,你们许褚大人是官最多追究一个过失撤职,而你们这些差役被查出来……” 这话一出口,几个差役面面相觑,显然是有些被唬住了。 “你们若想死,那就继续打。”唐怀柔拔高了声音,眼里带着凌冽。 一差役犹豫道,“可大人那边我们不好交代啊。” 唐怀柔深吸一口气,“你们如今已经打了他,打成这番模样,也算交代了,许褚大人不会管的。谢家虽倒了,但陛下却未曾要他的命,就说明还不想让他死,他若死了,圣上定会找来仵作,届时验伤,定会查到你们头上。” 就连圣上都搬出来了。 差役们也没读过书,自然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圣上就是天神般的人物,他们还有妻儿老小实在不敢赌。 也是彻底怕了。 绷紧的唇瞬间松懈,于是道,“罢了罢了,记住此番放过你们,别把事情捅出去。” 唐怀柔点头,几人纷纷退出牢房。 唐怀柔看着那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谢奉之,她方才看到那几个人抓着他的脑袋往墙上撞,脸上的血流了更多了。 唐怀柔心里五味杂陈。 这一日谢奉之于她已经不是一堆文件资料上的字了。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没想到她推崇喜爱的许褚竟然并未幻想中的高风亮节。 历史必须有人来矫正。 而她是眼下唯一能见证这一切的人。 “谢奉之,撑住。” 唐怀柔声音压低,随即用手按压着他的出血点,谢奉之恍惚地睁开眼,看着那模糊的身影,微光渡在她的身上,漆黑乌发散落在肩头,像是仙娥般。 谢奉之看不清只听到那一句,‘谢奉之,撑住……活下去。’像是云卷云舒的风,朝他吹来。 唐怀柔已经焦急的不行、 她得救他! 唐怀柔这个信念十分强烈,几乎要跳出心脏。 忽然眼前一黑。 那熟悉的耳鸣感贯穿耳膜。 她刺痛地甩了甩脑袋。 再睁眼,唐怀柔已经在商超了。 唐怀柔没想到自己又回来了,她呼吸紧蹙两分,刻不容缓,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后,直接冲出了超市,跑到商超外面的一家药店。 “小姐,需要什么药品吗?” 唐怀柔压下狂跳地心脏道:“需要纱布,碘酒,以及缝针的针线,还有止血药,钳子……”唐怀柔报了一大串,让药店的人去帮她拿。 而她自己则是迅速拿起手机,搜索一系列处理伤口的教程,看还有什么东西需要补充的。 她回去了那就是自己给谢奉之处理。 必须尽快学好。 这边药店的人已经为她准备好了药品,“一共是268。” 唐怀柔拿出手机扫码,有些肉疼。 这也算是唐怀柔人生第一次为男人花钱了。 唐怀柔拿着药走去药店,又反复看了几篇教程后,忽而那熟悉耳鸣穿过脑海,像是有种力量要将她拖进无尽的漩涡。 她用最后的力气看了一眼手机时间,11:22。 她回来了拢共十分钟。 唐怀柔再次两眼一黑,一种强烈的失重感跌落,她再度睁眼,又回到了这个黑漆漆的牢房,手里拿着沉甸甸的药。 唐怀柔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已经昏过去的谢奉之。 唐怀柔连忙拿出酒精棉片擦拭,先是为他清理脸上的血渍。 她一点点将脸擦干净。 藏在血污那张脸渐渐显露。 玉白偏向温软般的肤色是少年人独有的,看上去就像是江南烟雨般的朦胧,那浓长的睫毛犹如振翅的蝶翼,虽闭着双眸但足以见他眼尾呈现上挑之势,是桃花眼,偏偏那眼珠是冷情淡漠。 唇红齿白在他身上丝毫不见女气。 鼻形极为好看。 浓眉窄脸。 唐怀柔好歹也是在互联网看了不上好看的男人了,也见过几个男明星,但没有一个好看到让她浑身发麻,有种被震撼到的好看。 历史对他的脸描述不多,只说他像是茹毛饮血的精怪。 谁能想到原来这么好看…… 好看到她都自卑了。 唐怀柔抛去杂念,专心为谢奉之清理完伤口,有了药物,果然血止得很快,唐怀柔又看向那一枚断指。 谢奉之的手还没断超过二十四小时,还能接。 她已经很久没有学过医了,只是看了教学,也不知道能不能接。 试试吧。 抱着这个心态,唐怀柔带上了整洁的手套,握住了谢奉之的那根断指。 而这个时候怀中的谢奉之忽然睁开了眼。 那黑漆漆的眼睛凝视着她。 唐怀柔被那个眼神看得心惊,又想起昨晚,她本能地一哆嗦,但又不想被一小孩给唬住,于是道,“我这是在帮你,你别……” 谢奉之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唐怀柔看着那眸光依旧清冷,只是没了昨晚的戾气与紧张,她的话渐渐收了回去,紧绷的背脊放松。 他这次没抵触她了。 唐怀柔有种说不出来的高兴,“这次可能会有些痛。” 他不言,反而是闭上眼。 唐怀柔微笑,这也算是获得大魔头信任的第一步了? 第6章 去死吧! 手机也被唐怀柔带回来了。 她还提前下载好断指再接的3d演示视频。 可此刻,她一手拿着医用线,一手拿着消毒酒精,手足无措。 先做哪一步? “吱——吱——” “妈呀,有老鼠!” 唐怀柔最怕老鼠,下意识的尖叫一声,差点把怀里的谢奉之扔出去。 一个个老鼠崽子看起来油光水滑的,也不知道吃了啥玩意能长这么胖,在发霉的角落里窜来窜去,居然还跟唐怀柔对视! “呵……” 谢奉之扯动干裂的嘴角,鲜血顺着细小的沟壑蔓延而出,掩不住他笑间的讥讽。 “这世上,竟还有能令你生畏的东西?” “我为什么不能害怕?” 话未说完,唐怀柔喉头一噎,想起自己的身份,自觉咽下多余的话。 这所谓的断指再接手术不能再做了,条件太恶劣。 老鼠身上有数百种病菌,墙角也布满霉菌,即便她侥幸帮谢奉之接回断指,只怕也会感染而死。 “我真笨!” 唐怀柔突然朝自己头上拍了一下,懊恼叹息。 她记得家里有一瓶祖上传下来的药膏,名为断骨再生膏。 幼年时她曾听爷爷说过,那是她家先祖留下来的。 唐家先祖曾救过汴唐太宗一命,太宗铭感五内,特赐灵药和方子与唐家。 唐家感激不已,但一直没曾派上用场。 后代代相传,传到唐怀柔爷爷那一代时,刚好赶上新华国建立后的那个特殊十年。 他生怕这方子被人斗走,便藏了起来,直到三十年后病逝,才说出埋藏之地。 再后来,这药膏方子便在家里一直放着。 唐怀柔的父亲秘密找人做出一些药膏来,但不敢惊动他人,便一直藏在家里,直至今日。 唐怀柔懊悔不已的揪着头发,对着谢奉之叹息连连。 “我真傻,真的。” “我只知道这些东西能救你的命,却忽略了我家的祖传药膏。” “你伤成这个样子,我只能铤而走险了……” “可我怎样才能回去?” 谢奉之微微睁开沧桑的眸子,眉间疑惑顿生。 她在呓语什么? 自己每个字都识得,放一起却成了天书,一句不懂。 “谢奉之,你等着我。” 唐怀柔将他轻轻放下,站起身来。 “你有救了,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他不光要活着,还要好好活着,完完整整,衣发无缺。 可唐怀柔至今仍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穿越,这可如何是好? 她围着大牢走了两圈,惊起一片吱哇乱叫的小老鼠。 妈呀,捅了老鼠窝了! “救命啊,有老鼠!” “我的天哪,怎么这么多!啊啊啊,别过来!” 唐怀柔大跳激光雨,像个鬼畜版天线宝宝。 谢奉之吃力的直起身子,看在唐怀柔有心救自己的份上,本想帮她驱赶老鼠,可不曾想—— “扑通!” 他又晕过去了。 “谢奉之!” 唐怀柔面色骤变,瞬间将对老鼠的恐惧忘了一干二净,飞快地接住他。 “谢奉之,你醒醒!” 没有反应。 “你可千万别死啊!” 唐怀柔再次听见自己胸腔里极快的心跳声,几乎要跳出来。 耳朵轰鸣间,她感觉眼前一花。 再看清时,她竟然真回到自己家来了。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家具,桌上还放着她没吃完的半碗炒饭,早就凉透了。 卧槽,太神奇了! 赶紧找药膏! 唐怀柔顾不上感怀,脚步都没站稳,立刻开启翻箱倒柜模式。 “哗啦!” “哗啦!” 好好的家顷刻变了个模样,像一万只二哈奔腾而过。 上次她回来时只停留了十分钟,之后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回去了。 这个穿越系统有点随机,唐怀柔暂时还没搞明白,怕一抽风又那么快的把自己送回去,只能争分夺秒,拼命翻找。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八分钟过去了。 唐怀柔一无所获。 就在她急的出了一头臭汗时,旁边衣柜最底下的最深处,突然掉下来一个罐子。 “啪!” 碎了。 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断骨再生膏。 她可以回去了! 唐怀柔转身出了房间,又快速拐回来,跑到储藏室拿出一瓶灭鼠灵。 “谢奉之,我来救你了!” 这个念头刚转过,唐怀柔就感觉身子一轻,再次回到大牢。 她迎面看到的,是谢奉之家人诧异的表情,仿佛见鬼一般。 刚才他们亲眼看见唐怀柔朝着谢奉之跑过来,刚碰到他就晕了过去。 这还不过一刻钟,又醒了过来,还活蹦乱跳的。 “谢奉之,你有救了!” 唐怀柔知道这些人很震惊,但此时她那还顾得上。 她手忙脚乱的打开盖子,又捡起那根断指,用仅剩的一点清水冲洗干净,再拿酒精消毒,小心翼翼的给谢奉之接上。 伤口接触的瞬间,昏迷中的谢奉之直接被疼醒。 “别乱动,忍一忍!” 唐怀柔拿过药膏,仔细的抹涂均匀,再包上纱布,这才松了口气。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这药膏到底管不管用。 反正…… 唉,都已经这样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接下来嘛…… 唐怀柔站起身,拿着那瓶灭鼠灵,嘴角得意上扬。 那气场,犹如杀神降临。 确实是杀神,老鼠的杀神。 “哇呀呀~臭老鼠,去死吧!” “滋!” “滋!” “都给我死!” 灭鼠灵像不要钱似的扫射而出,所过之处闪过一片烟雾,快速消失不见。 谢家人已经被震的说不出话来了。 唐氏……当真不是被鬼上身了么? 唐怀柔手都按疼了,仍然不愿意停下来。 她转了好一圈,哪一处都不放过。 见有老鼠想顺着牢门缝隙溜出去,唐怀柔立刻追上。 “给我死!” “噗嗤!” 正好有人来了,唐怀柔的灭鼠灵直接塞进那人嘴里。 许褚浑浊的眼珠子猛地一瞪,一股股浓烟从他嘴里喷涌而出。 “呜……住……yue!” 唐怀柔赶紧住手。 这男人怎么又来了。 还来的这么巧! 灭鼠灵可是有害的,他会不会……嗝屁? “呕~” 可怜的许褚不小心咽下好多灭鼠,趴在门外干呕不止。 “柔娘,你……呕~” “你简直……yue~” 第7章 还有两幅面孔呢? “对不起啊!” 虽然她现在已经知道许褚不是好人,但也没想过让他吃免费的灭鼠灵。 万一把他毒死了,自己可是要负责任的。 许褚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一手扶着墙,腰身弯的很低,嘴巴张的老大,眼睛里更是迸出无数血丝,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唐怀柔却松了口气。 还好他吐的及时,否则这条小命就玩完了。 书上说许褚活的挺久呢。 想想也是,这么重要的人物,怎么可能如此轻松就嗝屁了。 许褚吐的昏天黑地,一旁的侍卫直接命人打开牢门,把唐怀柔押了出来。 “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许大人!” “我没有!” “还敢狡辩,刁妇,找死!” “刷!” 剑光映出唐怀柔惊慌的面庞,她下意识想躲,危急时刻,许褚终于吐完了。 “阿泽,住手。” 她这条贱命还有用。 那把剑只差一点点就要割破唐怀柔的喉咙了,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许褚走进来,细长的鼠眼扫过苟延残喘的谢奉之,唇角浮出一抹轻蔑的冷笑。 “皇上有旨,为做表率警醒世人,明日谢家人游街示众。” 当他目光转到唐怀柔身上时,罕见的挤出一抹怜爱的笑意。 “柔娘,你若向本官认错,并按本官说的去做,这些个裹身之物,便是你的了。” 言罢,下人抬进来一个大箱子,里面放着的赫然是排列整齐的黄金。 唐怀柔美眸瞬间瞪大,险些从眼眶中掉出来。 是黄金啊! 金灿灿,亮闪闪的黄金啊! “柔娘,你可喜欢?” 许褚的冷笑里透着几分志在必得,“只要你明日在游街前维持原口供,本官立刻免了你的流放之行。你入我府,吃香喝辣,绫罗遍身,如何?” 唐怀柔爱钱爱到骨子里。 为了钱,她用尽心机爬上许褚的床,谄媚讨好,奴颜屈膝。 也是为了钱,她毫不犹豫的出卖谢家人,做了伪证。 许褚故意在谢家人面前说这些,目的是断了唐怀柔的后路,也能给他们心理上沉痛一击。 “嗡”的一声,唐怀柔根本没听见许褚在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像头饿狼般扑过去,拿起一锭金子放进嘴里就咬。 “我去,真的是黄金!” 唐怀柔哈哈大笑,爱不释手的摸着咬痕,嘴都快笑歪了。 如果能全部带回现代,那她可发财了! 身后,谢家人一脸悲愤。 “婶婶,你怎能为这等黄白之物而折腰!谢家的风骨竟毁在你手上,天理何在!” 谢家大嫂宋翠莹恨不得冲上去生啖其肉,牙齿紧磨,声音悲切愤慨。 上到谢老夫人,下到宋翠英的幼女,个个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痛恨万分。 她这声悲泣也将唐怀柔拉回现实。 只听她默默叹了口气,笑容逐渐消失。 她确实很爱钱。 但还不至于为了钱连人都不做了。 唐怀柔只是在想,如何才能既拿到这些钱,又能让许褚计划落空。 谢家无罪,她必须要救。 “柔娘,你考虑的如何了?” 许褚等的都有点不耐烦了。 在谢家众人紧张的目光中,唐怀柔站起身,红唇微动。 “好,我答应你。” “明日游行前,我会告诉所有老百姓,谢家究竟干了什么,为何会被流放。” “很好!” 许褚说到做到,果真留下这箱黄金,走了。 “唐怀柔,你不是人!” 谢老夫人蹒跚起身,脸色铁青,“你……你怎能如此作践谢家!” “老天爷,你睁开眼睛吧,我谢家从未做过不忠之事,为何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怜我谢家忠英殉烈,至死无悔,最后却一根香火都不曾留下,老天爷,你……” 她竟气的直接晕了过去。 宋翠莹浑身哆嗦,想起身跟唐怀柔拼命,却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到失声,眼前阵阵发黑。 监牢里悲声大起,这一众绝望中,唯独谢奉之不言不语,不气不怒,只静静地坐在那。 他虽重伤,气息奄奄,那双黑眸却异常明亮,一瞬不瞬的盯紧唐怀柔,略带探究。 被他这样的眼神锁住,唐怀柔没有任何紧张,坦然在他跟前坐下,给他擦药。 “为什么这样做?” 唐怀柔动作一顿,以为他也要谴责自己,闷声道:“因为我爱钱。” 废话,这么大一锭金子,少说也有一斤重,傻子才不要。 这年头金价都炒到700以上了,一斤黄金最少能卖到三十万,可不是发财了么? 跟啥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何况那是满满一箱子黄金! 试问谁能抗拒? 谢奉之并没有拒绝唐怀柔的碰触,声音虽哑,却很清晰,“你应该清楚,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方才注意到,唐怀柔答应许褚时眼里掠过一抹精光。 那是算计的光芒。 算计的对象,正是许褚。 “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我都是阶下囚,你若胡来,只怕许褚不会饶了你。” “到时你会死的很惨,而我……无力救你。” “知道了。” 唐怀柔不耐烦的堵住他的话头,并未跟他对视。 谢老夫人半夜才醒来,一直哭,一直哭。 她也知命局已定,不再做困兽之争,也没跟唐怀柔拼命,只坐在那无声流泪。 唐怀柔注意到,她鬓角又生出不少白发。 再等等吧。 等天亮了,就有答案了。 唐怀柔从小推车最底下掏出一个画板,用手指沾了点谢奉之的血,背着众人写下一个大字。 又从腿上撕下两大块衣角,将其蒙上,谁都不给看。 游行终究还是来了。 谢家人被赶出牢房,带上沉重的手铐脚镣,迎接灿烂的阳光。 他们身后,是浓如墨汁的阴影。 街上早已聚集了无数百姓,一个个唉声叹气,惋惜不已。 谢家英名在外,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谢奉之不可能勾结逆王谋反,一定是冤判。 “咚!” “游街示众,闲人退避!” 前方官差敲锣开道。 唐怀柔走在谢老夫人后面。 因许褚的缘故,她并未带手铐脚镣。 当走到百姓最多的地方时,唐怀柔一咬牙,爬上旁边的摊子,一把扯下白布,露出一个血淋淋的大字—— 第8章 冤! 冤!! 一个巨大的,愤慨激昂的冤字! “谢家是冤枉的,谢奉之没有勾结逆王!” “谢家满门忠烈,从未有过不臣之心,请苍天,辨忠奸!” 全场哗然。 场面有一瞬间的停滞。 “冤枉啊!!” 唐怀柔喊出这辈子最大的声音,踮起脚尖,努力把牌匾举到最高。 谢奉之眸中闪过一抹震惊。 不光是他,所有人都是这样。 谁都没想到,唐怀柔会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里是最热闹最繁华的东华街,平时人流量巨大,今日更是人头攒动。 唐怀柔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响彻全场。 短短数秒后,百姓回过神来了。 不知是哪个带头站了出来,一脚踏在路边的石墩子上,振臂一呼—— “谢家是被冤枉的,我相信谢世子不会做出这种事,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天道不公,天理何在?我们要为谢家申冤!” “对,为谢家申冤!” “为谢家申冤!!” 唐怀柔瞬间热泪盈眶,喊的更激动了。 她心中清楚,要想救谢家人,旨在此放手一搏。 众人的呼声由海浪般层层涌来,一浪高过一浪,群情激奋,义愤填膺,整齐划一的挥舞着双臂,神色坚定而愤慨。 谢奉之盯着远处那个瘦弱的身影,眼眶倏然红了。 她竟然……为了谢家,为了自己,能做到这一步。 到底哪一个模样才是真正的唐怀柔? 谢老夫人愤然抬头,使出浑身力气,歇斯底里的大喊,“我谢家是冤枉的!老天爷,求你给谢家留一条活路吧!” 哪怕谢家只能活一个人。 哪怕是受尽苦楚和折磨,好歹能有一条命在。 可老天…… 并未应答。 “反了,都反了!” 许褚骑在马上,瞠目结舌。 该死的唐怀柔,收了黄金居然还反悔! “刷!” 许褚抽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唐怀柔的眉心。 “聚众闹事者,斩!!” “给我杀了她!” 该死的小贱人,你要为谢家强出头,那本官就先拿你的血为谢家开路! 两个侍卫腾空而过,重重踩在百姓头上,转眼踢翻数人,瞬间就来到唐怀柔跟前。 剑光划过唐怀柔惊恐的神色,直刺面门。 “卧……” 可怜的唐怀柔连句卧槽都没来得及喊,关键时刻福临心至,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出下腰。 由于惯性,一缕秀发扬起,剑刃擦过,将其生生割断。 好锋利的剑! 唐怀柔倒抽一口凉气,瞳孔骤然紧缩。 这要是割在脖子上,那不得一下就断? 许褚! 你够狠!! 侍卫一击失败,快速转身,借着几个百姓的脑袋再次踩踏过来。 “砰!” 不知谁踢了唐怀柔一脚,力气之大,她甚至听见了肋骨的折断声。 妈的,要不要这么狠! 可就算受伤了,唐怀柔依然不忘高举牌子,让那个大大的冤字,清晰的呈现在许褚眼前。 “许褚,你不得好死!” “你冤枉谢家,还心虚使诈试图封口,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唐怀柔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就是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让所有不明真相,甚至未曾闻听此事的人都知道许褚的真面目! 就算她改变不了谢家的下场,但许褚一样别想好过。 舆论是会杀人的。 “杀了她!” 许褚牙根都痒了,眉目狰狞,“污蔑本官,罪加一等,快给我杀了这婆娘!” 他倒是狡猾,每次说话前都着重点明唐怀柔的错处。 即便今日之事闹到皇帝耳中去,他照样能完美脱身。 谢奉之带着沉重的手铐脚镣,却拼命往唐怀柔那边挪动,试图救她。 可他受伤太重,有心无力。 所有侍卫倾巢而动,快速挡住躁动的百姓。 现场被清理出一大片空地,唐怀柔倒在那,疼的要死。 肋骨八成真断了,她感觉呼吸时有血沫顺着气管喷出来。 “婶婶!” 谢奉之终于过来了。 大刀朝唐怀柔头上砍去,谢奉之一个飞扑压在唐怀柔身上,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刀。 “噗嗤!” 鲜血喷涌出来,洒了唐怀柔一脸,由温热顷刻转为冰冷。 粘稠的血,顺着谢奉之的脖颈快速流下来,染红了唐怀柔的白衣。 “谢奉之!” 唐怀柔鼻头一酸,眼泪大颗落下。 这么重的伤,他会不会……死? 谢奉之口鼻中全是鲜血,他想说话,但只要一开口,鲜血就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 唐怀柔突然后悔了。 她是不是太冲动了。 明明是想为谢家人申冤,到最后却白白连累了谢奉之。 “贱妇!” 许褚驱马过来,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唐怀柔,“犯妇唐氏,扰乱游行,聚众闹事,还污蔑本官,煽动百姓捏造谣言,论律当斩!来人——” “不要!” 谢奉之伸出沾满血污的手,布满血丝的眼眸里竟涌出一丝哀求。 “不要……杀她……” 许褚真的很想让谢奉之跪下来求自己,最好再磕几个头。 但现场有那么多老百姓,为保名声,他也不好做的太过。 能看见谢奉之向自己哀求出声,就已经很不错了。 许褚勉强满意,但心头之恨依旧难消。 而百姓看到这一幕更激动了。 “许大人行事不公,我们要去告你!” “对,告许褚!这种草菅人命的狗官才最该死!” “告许褚!” “告许褚!” 这帮刁民! 真该死! “都给我住口!” 许褚的声音被淹没在声潮里,一丝不剩。 “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史书记载,许褚既是文臣,也是武将。 他一跃而起,脚尖轻点马头,稳稳落地。 唐怀柔循声望去,就看见许褚从人群里抓出一个男人,那把闪着寒光的剑,径直横在他脖子上。 “谁再闹事,这就是下场!” “噗嗤!” 阳光阴影下,一颗喷着血的头颅腾空飞起,在空中留下一道血色彩虹,重重落地。 “砰!” 男人的身躯重重倒地,脖颈断裂处,血液如洪水般争先恐后的喷出数米远,落在地上,肆意横流。 “不要!” 唐怀柔目眦欲裂,撕心裂肺。 许褚…… 他居然! 一条鲜活的人命,就此终结。 第9章 傲骨不可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周围的喧闹迅速远去,唐怀柔无力的伸出手,抓到的只有空气。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杀人的情景。 如此惨烈,血腥又暴力。 而这一切,拜她所赐。 是她错了么? 许褚拽紧缰绳,骏马的嘶鸣声划破天际,惊醒混沌。 “继续游行!” 他势必要折断谢家人的傲骨。 一寸一寸碾碎谢奉之的尊严,融入尘土,和血为泥。 百姓被制服,再无人敢冒头。 那块写着“冤”字的牌子被士兵狠狠踩在地上,碎成渣渣。 谢奉之身上早已千疮百孔,官差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粗暴驱赶。 “快走!” 谢奉之起身时,后背已被鲜血浸透,模糊一片。 满身满脸,血痕累累。 若换了旁人早已晕厥,他却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艰难的拖动脚镣,蹒跚前行。 活着…… 一定要活着! 活下来才有出路! 唐怀柔踉跄的跟在身后,泪流满面。 她真的错了吗?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许褚一手拿着马鞭,朝谢奉之走过来,勒紧缰绳等他。 “谢奉之,你可知罪?” 谢奉之咬紧牙关,不语。 身下,他每走一步,便出现一个血脚印。 无数鲜血顺着脊背流下,润湿脚底板,深深地烙在土里。 “谢奉之,本官在问你话!” 许褚很讨厌谢奉之这种清高模样。 “你还以为你是从前的谢世子么?哈哈,现在的你还不如一只丧家之犬!” 是,他的确是丧家之犬。 一夜之间,谢家被连根拔起,上至老妪,下至幼儿,无一幸免。 许褚还嫌不过瘾,突然抬起鞭子朝谢奉之肩上狠狠抽去。 “说,你是否知罪!” 畜牲! 唐怀柔一咬牙,正要冲过去制止,一双满是伤痕的小手用力抓住她。 “二奶奶,冷静些,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是宋翠英的幼女,谢云则。 她今年不过九岁,虽身处黑暗,却眸光清亮,面容上有着不符年龄的沉稳。 唐怀柔鼻头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谢奉之会被活活打死的。 他真的会死的! 许褚还在坚持询问,誓要撬开谢奉之的嘴。 又一鞭子抽出,谢奉之背上鲜血四溅,血滴子飞出好远。 唐怀柔甚至能听见人群里的啜泣声,和自己一样,低声呜咽,默默流泪。 “快说,你到底知不知罪!” 谢奉之突然止步,身形微晃,却很快稳住。 只见他仰天迎风抬首,沾了血的发丝糊了满脸,却挡不住他眼中的坚毅。 “谢家,无罪!” “我谢奉之,无罪!” 绝不认罪。 绝不! “你找死!” 许褚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狠辣,“冥顽不灵,不知悔改!本官今天就让你尝尝鞭刑的滋味!” “给我打!” 唐怀柔再也忍不住了,快步跑过来,却被谢奉之一个眼神吓退。 唐怀柔不忍的看着他,泣不成声。 她后悔了,不该这么冲动的。 这里没有所谓的人权,只有兵权!相权!皇权! 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她太天真了。 许褚要打的不只是谢奉之,而是谢家所有人,无一例外。 鞭子重重落在谢老夫人身上,只一下她就踉跄跪地,爬不起来了。 唐怀柔想过去护她,也被抽了一鞭子,差点打到眼睛。 “谢家绝不认罪!” 谢老夫人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我谢家铁骨铮铮,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对得起天子,亦对得起百姓!” “奸臣当道,宦官专权,天子不闻真相,任由权臣弄浪,若臣民不能直抒胸臆,畅所欲言,留此残命,何用之有!” “老太婆,那你就去死!” 在许褚的示意下,一个士兵走过来,鞭子犹如长了眼睛般朝着谢老夫人的脖颈袭去。 唐怀柔一路边躲边朝老夫人靠近,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见那鞭子破空而来,她顾不上思考,纵身一跃,将谢老夫人牢牢压在身下。 “啪!” 一下就皮开肉绽了。 唐怀柔疼的连连倒抽凉气,心跳直逼一百八。 同是谢家人,打谁都一样。 唐怀柔护着谢老夫人,谢奉之护住谢云则。 虽狼狈,却不畏缩。 唐怀柔一开始很疼,但渐渐地就麻木了,连流血的瘙痒感都感觉不到了。 打吧。 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吧! 只要给她留一口气就行。 唐怀柔死死盯着官兵身后的许褚。 他生的俊俏,唇红齿白,明眸皓齿,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但他不配。 脏心烂肺的狗东西,算个屁的美男子! 许褚恨不得将谢家所有人全都活活打死,但他终究没这么大的胆子。 流放就是流放,何以无端要人性命? 动用私刑已是违法,唐怀柔带头闹事的由头是好用,但不能一直用。 等谢家人全都受了一遍鞭刑苟延残喘之际,许褚这才停了游行,送回大牢。 唐怀柔已经晕过去了。 狱卒毫不客气的把她往杂草上随便一扔,草尖刺进血肉里,直接疼醒。 她一动,更剧烈的疼痛接踵而来,差点又晕过去。 连她都这样了,其余人就更不用说了。 唯一让唐怀柔欣慰的事,谢老夫人还活着。 她把老夫人保护的很好,并未受太多刑罚。 但因为激动过度,谢老夫人早就晕过去了,到现在都没醒来。 谢奉之撑着残破的身体,一步步朝着唐怀柔爬过去,手里拿着一枚小小的红色药丸。 “快吃了它,可以……保命……” 唐怀柔定睛一瞧,这是云南白药里的保险子。 “我从那个铁筐子里……拿出来的。” 谢奉之咧嘴一笑,牙缝里全是黑红的血迹。 他所说的铁筐子就是随着唐怀柔一起穿来的商超小推车。 唐怀柔先在药店买了云南白药,之后去超市采购,直接把药放在推车底下的小篮子里,就一起带回来了。 谢奉之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识得上面的字。 一看功效说明,简直堪称万能神药! “快……吃……” 谢奉之疼到失声,只好嚅动着唇角对唐怀柔做口型。 他是这些人里伤的最重的,却把最宝贵的保险子送给唐怀柔。 唐怀柔彻底绷不住了,痛哭出声。 第10章 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对不起!谢奉之,我对不起你……” 她捂着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是我错了,我太冲动了,我没想到许褚这么狠,是我害了你们!” 虽然她知道许褚不是个好东西,但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么绝情,简直不把谢家当人看。 还无视百姓的议论,任意妄为! 想起那个不幸惨死的男人,唐怀柔哭的更厉害了,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沾满血污的衣服上,融化出一朵朵小血花。 “别哭。” 谢奉之试图抬手帮唐怀柔擦眼泪,可惜有心无力。 他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肉,到处都是狰狞可怖的伤痕。 新伤叠旧伤,血痂凝结又被抽烂,叠了一层又一层。 唐怀柔真的很佩服他的意志力。 见谢奉之微张着嘴,唐怀柔瞅准机会,把保险子塞进他嘴里。 谢奉之眼里闪过一抹惊愕。 可不等他有所行动,药就顺着血水咽下去了。 “我一会再买点云南白药来。”唐怀柔安抚道,“你说的没错,保险子确实是个好东西,有它在,你这条命就能保住了。” 唐怀柔看向那罐摔碎的断骨再生膏,眉心微微一动,眼神沉思。 这玩意连断了的骨头都能接上,不知道对谢奉之这些皮肉伤管不管用。 算了,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试试再说吧。 万一有用,也算是误打误撞得了个好宝贝。 谢奉之的衣服早已浸透鲜血和皮肉粘在一起了。 “你忍着点,我给你擦药。” 唐怀柔抹干眼泪,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揭开谢奉之的衣服。 这种剧痛,非经历不能体会。 唐怀柔清楚的看到谢奉之额头上瞬间涌出冷汗,却一声不吭,只是呼吸急促不少。 他随手捡起一根木棍,也不介意有多脏,直接塞进嘴里,死死咬住。 唐怀柔再次落泪,无声呜咽。 谢奉之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苦楚。 最可气的是,史书上对这些事根本没有任何记载! 只说谢奉之心术不正,野心勃勃,在流放路上逃跑,割据一方,占地为王。 唐怀柔却觉得,如果换了自己遭受这些苦难,别说占地为王了,就是路边过去一条狗她都得上去踹两脚! 还有许褚! 这畜牲,谢奉之杀他一百回都不解恨! 如果世上真有邪剑仙,谢奉之的怨气能养活一百个。 杀光这帮可恶的孙子! 唐怀柔一边流泪一边给谢奉之擦药,时不时转头抹泪。 眼泪是咸的,落在伤口上会更疼。 “谢奉之,你以后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唐怀柔怕他真的会死,赶紧给他打气。 “我……我找人给你算过命,先生说你有帝王之相,以后你一定会逃出生天,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你一定要撑住,千万别死!” 谢奉之闭紧双眸,干裂的嘴角微微扯开,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唐怀柔在这抹笑里读不出任何内容。 他也什么都没说。 “老夫人,你怎么了?老夫人!” 一声惊呼从旁边传来,唐怀柔赶忙转头,就见谢老夫人已经醒了,却浑身抽搐,两眼翻白,形如癫痫发作。 宋翠英直接吓哭了,手忙脚乱的扶着她,“老夫人,您可千万别吓我!快来人呐,来人啊!” “别喊!这些狱卒才不管咱们的死活。” 唐怀柔迅速制止,抓起一团烂布放进谢老夫人嘴里,防止她咬到舌头。 又摸摸她的额头,翻翻眼皮,松了口气。 “别担心,老夫人只是高烧惊厥,吃点药就没事了,我有办法让她醒过来。” “你有办法?” 宋翠英半信半疑。 但她束手无策,只好腾出位置让唐怀柔来。 唐怀柔让谢老夫人躺倒,解开她的衣服,把酒精涂抹在脖颈,腋下等处。 再拿出退烧药给她吃下。 见谢家人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唐怀柔勉强挤出一抹笑,“我曾跟一个游医学过几招,所以略懂医术。放心吧,老夫人不会有事的。” 唐怀柔确实会医术,但那是西医,不是中医。 她算是个半路出家的史学家。 一开始她打算学医的,因为唐怀柔的父母都是医生,从小耳濡目染,不懂也会三分。 可后来,她对谢奉之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果断抛下医学专业报考,转头去研究历史去了。 虽然这不符合父母给她规划的路线,但唐怀柔并没受到阻挠。 而她父母,还是向以前那样隔三差五的给她灌输医学知识,美名其曰增长知识,活到老学到老。 因此,唐怀柔勉勉强强算是个纸上谈兵的医生。 在唐怀柔的这波操作下,谢老夫人很快苏醒。 这个过程中,唐怀柔又给其他人吃了各种药。 退烧药,消炎药,跌打损伤药等等。 还给他们用了云南白药和红花油。 约一个时辰后,谢奉之精神好了不少,谢老夫人也醒了。 “老夫人,是柔娘救了你。” 宋翠英喜极而泣,突然朝唐怀柔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唐怀柔吓了一跳,赶忙扶她,宋翠英却执意不肯起身。 “柔婶子,从前我对你多有成见,不想今日你不仅为我们出头申冤,还救醒奶奶,我……我给你磕头了!” “哎呀,你快起来!” 唐怀柔疼的龇牙咧嘴,只好忍住,先去扶她。 宋翠英哭的不能自己。 唐怀柔今天的举动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而昨天,宋翠英是骂她最狠的一个。 谢老夫人浑浊的眼珠艰难的转了几下,恢复些许力气,感激的握住唐怀柔的手。 “柔娘,谢谢你……” 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唐怀柔有这个心,他们就已经很感动了。 唐怀柔被谢老夫人的这声道谢给整破防了,再忍不住心里的愧疚,“扑通”一声,跪下了。 “老夫人,对不起!” “谢家所有人,我对不起你们!” “如果不是因为我冲动了,你们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唐怀柔也挨了鞭子,知道有多疼。 谢老夫人年纪都这么大了,根本吃不消。 但如果不是因为她,这原是可以避免的。 第11章 我陪你,东山再起 “傻柔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何曾怪过你?” 谢老夫人吃力的撑起身子,主动将唐怀柔扶起来。 谢老夫人眼里全是感激的笑意,“许褚想收拾我们,何事都算理由。即便今日没有你,他也一样会这么做。” “好孩子,你尽管放宽心,没人怪罪你。” 谢家人纷纷点头。 宋翠英叹息一声,“自谢家出事以来,几乎人人避让,无一人为我们出头。” “往日交好的达官显贵更是唯恐避之不及,退避三舍,生怕跟我们沾上一丝关系。” “可你呢,你虽做了伪证,却在最关键时刻为谢家澄清冤屈,让老百姓都知道谢家受了多大的委屈和伤害。” “就算最后没能成功,可谢家保住了名声。以后千秋万代,千年万年,总会有人记得谢家,记得谢家满门忠烈,宁死不屈,绝不认罪!” 宋翠英说到激动处,眼泪四溅,咬牙切齿。 她没说错,今天谢家人从上到下无一幸免全都受到鞭挞,可就算是八九岁的谢云则,也没说一句求饶的话。 唐怀柔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回去看谢奉之的情况。 虽然伤势很严重,但他精神好多了,说话声也比方才清晰不少。 唯一让唐怀柔欣慰的是,谢奉之今天替她挨的那一刀并不重,皮外伤。 这么长的口子,想愈合最少得大半个月。 但接下来谢家人就要被流放了,一路风尘仆仆,餐风饮露,无尔饥兮,伤势只会好的更慢。 唐怀柔缩在角落里,抱着双膝发呆。 “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她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一旁的谢奉之,一行清泪无声落下。 她忘不掉那个被许褚斩首的男人。 那一幕就算电影卡碟了似的,在她脑海里不断重演,来来回回无数遍。 那么鲜活的生命,明明上一秒还在振臂高呼,下一秒却身首异处。 就像做梦一样。 谢奉之微微直起身子看她一眼,才听清她到底在念什么,眼里掠过一抹不屑的冷笑。 “人命就是不值钱。” 很虚弱的声音,却又很坚定。 唐怀柔神色诧异,“你也这么认为?” “不然呢?” 谢奉之闭眸养神,虽满身伤痕,容颜也毁了大半,可他身上却有种高高在上的王者气息。 很难想象,这么轻视人命的语气会出现在谢奉之嘴里。 他无视唐怀柔眼里的错愕,几不可闻的冷哼一声。 “人命算什么,随意掠夺,从不由己。” “这世上最重要的,是权利。” “只有站上云巅,位极人臣,才能掌握生杀大权。” “我想让谁死,谁就得死,不得忤逆违抗。” “不,你说的不对。” 唐怀柔想反驳,可声音就像卡在嗓子里了,苍白的唇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她下意识觉得谢奉之太极端了,可结合他的经历,再想到他日后的作为,反驳的话就这么消失了。 “婶婶觉得我说的不对?” 谢奉之从身下掏出一团津满鲜血的杂草,扔到她跟前。 “那你告诉我,怎样才是对的?” “谢家为何沦落到这种地步,你能回答我么?” “许褚为何这样对我,他为何如此肆意横行?” “若我和他互换,你以为我会如何待他?” “婶婶,权利在你眼里到底意味着什么,你真的明白吗?回答我。 她回答不了。 唐怀柔的思维仍停留在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 纵然她吃透史书,耳闻黑暗,却从未真正体会过。 今天发生的事,许褚的所作所为,还有谢奉之的这些话,给唐怀柔狠狠的上了一课。 不管是官场还是什么,只要别人想搞你,就算无错可挑,也照样会给你。 无中生有,造谣生事,断章取义,歪曲事实,还有那令人闻声色变的文字狱。 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淹没了多少冤魂? 这些教训,还不够么? 谢家不是第一个,更不是最后一个。 唐怀柔红肿的双眼逐渐被泪水浸透,滴滴落下,她却努力扬起笑脸,重重点头。 “你说得对,只有站上最高点,才能掌握生杀大权。” “我命由我,不由天。” 若真能位极人臣,哪怕是皇帝,要动他之前都得掂量再三。 “谢奉之,你要好好活着。” 唐怀柔跪下来,捧起他的脑袋,四目相对,泪水涟涟。 “你一定要活着走出去,以后东山再起。” 而我,陪你。 我要看着你一步步崛起,从无到有,从有到强,一步一步,走上云巅。 谢奉之神情微动,睫毛上沾了血,颤抖的越发厉害。 “好。” 很轻的回应,如羽毛落在树叶上,惊不起一丝灰尘。 这算是他对唐怀柔的承诺,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谢家人饿的前胸贴后背,大牢里晦暗无光,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终于—— “开饭了。” 一个狱卒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破破烂烂的食盒,随意拿出两个看不见一滴油花的素菜往地上一放,又扔了几个馒头,转身走了。 谢云则受伤最轻,扑过去把饭菜捡起却没第一个吃,而是先给谢老夫人送去,再给唐怀柔和谢奉之送去。 “婶婶快吃,吃了才能养好身体。” 唐怀柔点点头。 但馒头送到嘴边时,她却为之一愣。 这馒头怎么一股怪怪的味道? 不太像馊味,看样子也没变质,但并没有小麦该有的清香,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臭味。 难道是…… 不好! 谢奉之颤巍巍的用手抓起素菜就往嘴里送,唐怀柔眸光骤然收紧,哪还顾得上身上的伤口,奋力扑过去。 “别吃,有毒!!” 但是—— “扑通!” 众目睽睽之下,唐怀柔又晕过去了。 她只觉得自己眼睛一花,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现代的家里。 “怎么又回来了!” 该死,为什么非要卡在这个档口! 也不知道谢家人有没有听清楚自己说的话,万一吃了怎么办? 买药! 对,赶紧去买药! 唐怀柔抓起手机赶紧打电话。 她有个好闺蜜在三甲医院上班,人脉极广,她一定能搞来不少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