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轻似梦段清野姜语乖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 第一章 “哥，我答应回家联姻了。” 姜语霏浅淡的声音，在寂静深夜里格外清晰。 电话那头的姜司裕听见这话，心总算放了下来，“终于舍得和你那个小男友分手了？在一起这么多年，他都不答应和你回来见见我和爸妈，我早就知道你们不会有结果。” 听到哥哥这笃定的口吻，姜语霏垂下眼，低低应和了一声。 “之前是我错了，我会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婚礼的事情就麻烦你们安排一下，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就好。” “婚礼不用你操心，我们会筹备的，你只需要按时回来就好。这次联姻的对象是我和爸妈精挑细选的，家世性格样貌样样都好，一定能入你的眼。” “对了，你这次回来结婚，记得给我叫一个人，就我之前最好的兄弟段清野，你之前跑去京北读大学，不是还住在他家一段时间，那时候你可多亏了他照顾，这次记得喊着他一起来参加婚礼。” 姜语霏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沉默许久，她才低声回应。 “他去不了。” 话音未落，门就被推开了。 姜语霏眼疾手快地挂断了电话，抬眸看向正好回来的段清野。 他挑了挑眉，那张带着痞性桀骜的脸上，露出一个张扬的笑。 “我去不了？去不了哪？” 我的婚礼。 姜语霏在心底告诉了他答案。 但她面上仍波澜不惊，语气也淡淡的，“没什么。” 段清野也没放在心上，漫不经心的解着黑色衬衫纽扣，“刚刚在和你哥打电话？” 姜语霏嗯了一句，起身要回卧室，却被他拉住手圈进了怀里。 灼热的呼吸洒落在她耳边，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涌动着。 “那你有没有告诉他，我们是什么关系？” 姜语霏笑了一下，笑意却没到达眼底，“你不是不想让他知道吗？”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以你哥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最好的兄弟和他最宝贝的妹妹在一起了，他怕是要连夜飞来京北，把我揍得下不了床不可。” 听着他这开玩笑的语气，姜语霏睫毛微微颤动，声音依然沉静，“所以，在你心里，我是你女朋友吗？” 听到她突然问出这种问题，段清野扬了扬眉，“不是女朋友，我和你一起住了六年？不是女朋友，我一回来就抱着你？不是女朋友，我对你做这种事情？” 说着，那双温热的唇擦过她的脖颈，姜语霏的身体瞬间绷紧，连忙偏过头躲开亲吻，“我……我今天不舒服。” 段清野以为她是害羞，忍不住失笑，“小女朋友，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说完，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往浴室走去。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姜语霏这才喃喃重复了一遍。 女朋友吗？ 不该是……替身吗？ 姜语霏第一次见到段清野，是在八年前。 他和姜司裕是大学室友，因为关系好，姜司裕时不时就会带他回家一起打游戏。 年少情窦初开，几乎是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冷淡慵懒，帅到令人心跳漏拍的哥哥。 后来，她高中毕业，段清野也毕业回了老家京北，因为念着他，她不顾家人反对，偷偷报考了他所在城市的大学。 因为她长得好看，高中就就有很多混混骚扰，姜司裕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地，便把她托付给了好兄弟段清野，还让她住进了他的公寓。 一开始，两个人没什么交集，她忙着上学，段清野忙着赛车，忙着谈恋爱，女朋友几乎是三天一换。 直到她大一下学期，段清野喝得烂醉地回来，她手忙脚乱地照顾着他。 夜已深，她看着沙发上似是熟睡过去的人，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想抚平那皱成一团的眉眼。 肌肤相触间，那双紧紧闭着的眼突然睁开。 段清野漫不经心的掀开眼皮，嗓音慵懒磁性，“喜欢我？” 被戳破心事后，姜语霏蹭的一声站起来，“不，不……” 男人散漫的笑了笑：“不喜欢，那怎么每次看到哥哥，脸都这么红。” 姜语霏没想到每一次的偷看他居然都知晓，一时间更不知如何是好时，男人却笑着扣住她的口脑勺，压着她轻吻了上去。 她沦陷在这个温柔缠绵的亲吻里，难以自拔。 一夜缠绵后，姜语霏原本平静的生活就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段清野如浪子一般的人似乎就此收了心，专心和她谈起了恋爱。 她也多次拒绝爸爸妈妈哥哥让她回家联姻的要求，执意的留在京北，留在他身边。 每次哥哥总是问她，京北有谁在啊，让你野在那六年都不回来。 她每每都想将段清野的关系和盘托出，告诉所有人，她和哥哥最好的兄弟在一起了。 可是段清野却总是阻止，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几天前，段清野聚会喝多了，她去接他时，有个兄弟喝多了，指着她惋惜道： “怎么这么漂亮的姑娘也被老段这小子祸害了。” “我说小妹妹，你可千万别喜欢上老段啊，他这个人啊，没有心的，你，还有他的前任，前前任，都不过是清瑶的替身罢了。” 这是姜语霏第一次听到林清瑶这个名字，此后，她再难忘怀。 多番打听下，她才得知了真相。 段清野和林清瑶是彼此初恋，在他爱她最深的那一年，林清瑶提了分手毅然出国。 他沉浸在过去走不出来，便放纵自己成了花间过客，不停地谈着女朋友。 而每一任女朋友，都或多或少地带着林清瑶的影子。 这其中，也包括她。 毕业后他不肯继承家业，非要去做赛车手，也是因为林清瑶年少时的一句，“赛车的男生好帅啊，我以后的老公一定要是赛车手。” 六年的青春和真心，居然只是一场幻梦。 那一刻，姜语霏便做出了回家联姻的决定。 她不要段清野了，也，不会再喜欢他了。 第二章 第二天七点，生物钟准时叫醒了姜语霏。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正在镜子前整理衬衫的段清野。 他的作息向来颠倒，突然起这么早，在姜语霏印象里，还是头一次。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看到她，问她：“哥哥今天这套帅不帅？” 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平日里随便一件黑衬衫都很好看，今天特地打扮了下，更是帅得没话说，懒懒一个眼神便能迷死一片小姑娘。 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开始如此重视自己的装扮，如果是以往她会被迷得心跳乱拍，如今却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嗯，很帅。” 段清野没看出她的异样，勾了勾唇，“我今天有个聚会，你乖乖的在家，等我回来给你带甜点。” 说完，便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后，姜语霏想去倒一杯水喝，却看见了他落在桌上的手机。 她拿起时，误触到了开机键。 屏幕亮起，露出一条新消息。 来自备注为“清瑶”的人。 “阿野，八年未见，我很期待今天的聚会，你呢？” 看到消息后，姜语霏的脚步顿住了。 原来是初恋今天回国。 难怪会起这么早，还精心打扮了一番，眉梢眼角都带着喜色。 下一秒，大门被推开了。 半路折返的段清野突然回来拿走了手机，走之前扫了一下上面的内容，脚步微顿，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用餐的姜语霏。 “刚刚有看我手机吗？” 姜语霏微微抬眸，目光平静，“没有，怎么了？” 他这才笑了笑，仿佛松了口气，说了句没什么便转身离开。 这是第一次姜语霏突然有点看不懂他， 他心里都是初恋，找的所有女朋友都是林清瑶的替身，按理来说他应该根本不在意她，那又为何在意她有没有发现真相。 难道，是害怕失去她？ 姜语霏不想自作多情，更何况，她明白失去已成局。 用完早餐后，姜语霏便坐到电脑前，打开了绘画软件。 她是个漫画师，回家后她要忙着结婚的事，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工作。 趁着现在还闲着，她打算把剩下的稿子都赶出来。 忙活了一上午，她把半天的成果打包发给编辑后，吃了顿午饭。 午后，趁着天气还不错，她清理出了很多东西。 情侣款的水杯、钥匙扣、围巾、外套…… 这些都是这几年里，她陆陆续续买回来的，堆满了一个大箱子。 一看到这些，她就想起每次东西到手后，她拿到段清野眼前非要他换上时，他那无奈的眼神。 “都是小女生喜欢的玩意，你真想哥哥带出门，被兄弟笑话？” 想起这话，姜语霏拖起箱子就下来楼，连物带盒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 现在好了，不会再有人笑话了。 干脆利落处理完，姜语霏正要回去，一回身却撞进了一个清冽的怀抱里。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段清野一只手搂住她的肩，一只手替她拨弄着被汗水浸湿的刘海。 “丢了什么东西？怎么满头大汗的？” “没用的垃圾。” 姜语霏面不改色的找了个借口，段清野也没有怀疑，拉着她就上了楼。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环卫车正好过来，轰轰隆隆的。 看着那一箱子东西被车载走，姜语霏这才收回视线。 垃圾，哪有这么多垃圾呢？ 其实只要看一眼，就能发现端倪的，可他却什么也没问。 不过是因为不在意罢了。 姜语霏眼底闪过一丝自嘲，余光扫到他脸上那始终未散去的笑意，微微怔住了。 段清野有一双很能勾人心魄到桃花眼，一笑起来，就让人挪不开眼。 许是知道这一点，大多时候，他脸上都是挂着笑的。 旁人都以为他好脾性，但只有姜语霏知道，他的笑不过是浮于表面，并未达眼底。 可今天一整天，他笑起来时，眼里都带着发自内心的愉悦。 见到了林清瑶，看来他是真的很开心。 一进门，段清野就发现家里空旷了许多。 他四下环顾一圈，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家里进贼了？怎么感觉丢了很多东西？水杯呢？抱枕也不见了？” 姜语霏刚要回答，段清野的手机就叮咚了好几声。 他低头看了一眼信息，很快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自顾自地往书房走去，关门前还嘱咐了一句。 “霏霏，我有点事，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姜语霏什么也没问，一个人回了卧室。 墙上的时针指过十二点，她放在枕头下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霏霏，祝你生日快乐！” “霏霏宝宝23岁生日快乐！记得要吃蛋糕哦！” 一溜翻下来，全是生日祝福。 爸爸、妈妈、哥哥、朋友、同学，远在千里外的，都发来了祝福。 唯独近在咫尺的男朋友，似是已经忘了这码事。 第三章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做。 姜语霏关掉笔记本里放到一半的电影，用鼠标点开右下角打开一直弹窗的微信。 是段清野在和林清瑶聊天。 他不知道，他的微信挂在了笔记本电脑上，所有的聊天，她这边都能看得到。 她眼睁睁看着两人从过去谈到现在，再到未来， 密密麻麻的一长串谈话中，段清野从未提及过一句她。 是啊，毕竟只是一个聊以慰藉的替身而已，有什么好提的。 她看着密密麻麻还在刷新的对话，按下了关机键。 一夜无梦。 第二天，姜语霏是被门铃声叫醒的。 她揉着眼走到客厅，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段清野抱着一束花，提着生日蛋糕转过了身。 “霏霏，你定了蛋糕吗？怎么突然想吃蛋糕了？” 房间里沉默了几秒，姜语霏才悠悠开口。 “我的生日，应该是我朋友叫人送来的。” 闻言，段清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这才发现已经是七月十二号了。 他居然把她的生日给忘了！ 段清野眸色中闪过一丝愧疚，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推着姜语霏回到卧室。 “今天你生日，我们出去约会，想吃什么？” “不用了，就在家里过吧。” 姜语霏拒绝了这个提议。 段清野却坚持要出去庆祝，还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裙子递了过来。 她拗不过他，只好去洗漱一番，跟着他出门了。 两个人去以前最爱的餐厅用了早茶，然后一起看了最新上映的电影，又去商场逛了几圈。 途中，姜语霏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就看见他在打电话，要家里人帮忙订一条很贵的项链。 这条项链，恰好是她半个月前在杂志上一眼相中的。 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姜语霏心底五味杂陈的。 她不太明白，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多看了几眼的项链，他记在了心上；最重要的生日，却忘了个彻底。 孰轻孰重，他真的分不清吗？ 细想之下，其实应该是分得清的吧。 在林清瑶回来之前，他把她这个替身当成寄托，所以处处都在意。 而在林清瑶回来之后，他把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林清瑶身上。 所以和她有关的事，他都忘到了一边。 一个上午，姜语霏都不太能提得起精神，看什么都兴致缺缺的。 段清野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揉了揉她的头，“小寿星怎么感觉不太高兴？是不是不满意我今天的安排？” 现在想想，他总爱揉她的头，潜意识里，他也总是把她当成妹妹吧，而不是爱人。 姜语霏摇了摇头，正想说累了回家，段清野却拦了一辆车，报上了一个山庄的地址。 面对她诧异的目光，他扬了扬眉，“你不是一直说想认识认识我身边的朋友，今天大家都有空，我带你去认识认识，这样能不能开心点。” 这出乎意料的行程，让姜语霏微微愣住了。 以前，段清野不愿意去见她的家人朋友，她便想着要去见他的朋友。可每一次，他都会找出各式各样的理由拒绝，时日一长，她就再没提过这件事。 如今她都要离开京北了，他因为心底的那点愧疚，又要带她去了。 世间事，还真全是阴差阳错啊。 她静静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最后什么也没说。 出租车在山腰处停下。 段清野牵着她走进山庄，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砰砰几声，满天的礼花彩带从天上纷飞而下，一群人吵闹着挤出了门，笑嘻嘻地说着“生日快乐”。 看见这阵仗，段清野连忙把姜语霏护进怀里，一边摘下她头顶的彩带，一边驱赶着凑上前的几个兄弟。 “注意点，别吓着我家小姑娘，她胆子……” 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他看着人群中那张熟悉的脸，神色骤然变了。 林清瑶倒是一脸坦然，笑着迎了上来。 “阿野，我出国这么多年，好久没参加集体活动了，早上听说你要给女朋友庆祝生日，就想来凑凑热闹，不会不欢迎吧？” 段清野冷着眼四下扫了一圈，所有人都失去了和他对视的勇气，纷纷回避着，假装事不关己。 眼看气氛就要冷下来，姜语霏很礼貌地伸出手，主动打起了招呼。 “欢迎，初次见面，我是姜语霏。” 林清瑶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笑非笑的握住她的手。 “你好，我叫林清瑶，是阿野的……朋友。” “霏霏，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我们长得有点像？” 第四章 这话一出，段清野揽住她胳膊的手骤然收紧。 姜语霏却面色平静，“是吗，那我们很有缘。” 眼看场子冷了下来，周围的人立马开始活跃气氛。 一群熟人聚在一起喝酒玩游戏，吵闹得不行。 姜语霏一个人也不认识，也不爱凑这热闹，便在沙发上坐着。 段清野虽然人守在她身边，但眼神却一直落在左边的桌上。 她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闹得最欢的林清瑶。 起初，他还克制着，可等林清瑶端起身前的酒杯后，他再也坐不住了，猛的起身过去，一把就抢走了那杯酒，语气里带着不满。 “你酒精过敏，还喝？你疯了吗？” 因为声音过于激动，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把视线转了过来。 林清瑶拨弄着手里的骰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这事啊？” 段清野还没说话，一旁喝得醉醺醺的几个兄弟突然凑上来，大声吆喝着：“阿野怎么可能会忘记啊？当年你们谈恋爱的时候，他这个情种眼里可只有你啊。” 听到这话，段清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姜语霏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声呵斥着：“喝多了就去醒醒酒，在这儿胡说什么！” 几个人被这一声吓得脸都白了几分，这才意识到姜语霏在这，连忙打起了圆场。 “少喝点，游戏还没结束呢！” “来来来，下一把！” 现场冻结的气氛这才恢复正常。 压下胸中涌动的情绪后，段清野回到沙发边，端起桌上的果汁递给身边的人。 姜语霏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接过杯子，啜饮了几口。 她这平静的模样反而让段清野惴惴不安起来。 他正想解释几句，身后又传来了起哄的声音。 “清瑶输了！我来抽，我来抽！” “我看看啊，你抽中的是真心话，这上面的问题是，如果有可能，你会和前男友复合吗？” 一片寂静中，林清瑶目光投向段清野，勾了勾唇， “永、远、不、会。” 这四个字一出来，整个包厢的气压都降到了冰点。 没有人敢再出声。 林清瑶却像感受不到一样，闹着要开一局新游戏。 一群人一边应付着她，一边偷瞄着旁边沉着脸几乎要将整个场子都掀了的段清野，大气都不敢喘。 而最新一局，林清瑶又输了。 就在她要接受惩罚时，段清野再也忍不住，一把拉起她的手便冲出了门。 现场的人似是预料到了这个场面，也没有人打听，各玩各的起来。 可姜语霏却能透过落地窗，看见不远处正在争执的两道身影，以及外面听不清的激烈的争执声。 看着这一幕，姜语霏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在她的印象里，段清野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脸上永远挂着漫不经心的懒散的笑。 认识他八年，她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失控。 却是为了林清瑶那一句，永远不会。 原来不被爱的时候，大家都一样的可怜。 吵到最后，段清野似是被气得不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见林清瑶一个人进来，大家也意识到了这场宴会要不了了之了，纷纷找借口开溜。 而姜语霏，这个被落下来的宴会主角，也在一片混乱中起身， 在离开前，她去了一趟洗手间。 隔着门，她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片刻后，突然传来刚刚酒桌上闹得最欢的一个女生的声音。 “清瑶，你明明还喜欢段清野，这次回国也是为了他，刚刚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啊，把他都气走了，那还怎么复合啊？” 一阵水流声后，林清瑶笑着接起话。 “不吵一架，怎么让他想起八年前的事？我就是要他想起和我分手时那种痛彻心扉又爱而不得的感觉，这样他才会对我念念不忘。” “不是，这都八年了，还要他怎么念念不忘啊？你看看他找的所有女朋友，个个都像你。今天带过来的这个虽然谈的久，但看起来也只是玩玩罢了。你看今天她生日，段清野的眼睛和心思都挂在你身上，她一个寿星搞得像透明人一样，真把我笑得不行。” 听着姐妹的调侃，林清瑶也跟着低笑了几声，才幽幽开口。 “你不懂，段家是京北豪门，阿野脾性长相又处处拔尖，段家人看不上我这普通的家世，到时候一定会给他娶一个样样都匹配的妻子的，我只能用这个办法，才能让他的心才能彻底属于我。今天虽然吵架了，但等过几天他气消了，我随便给个台阶，他肯定就不计前嫌回来了。” 话音刚落，下一秒，洗手间大门猛地打开。 姜语霏就站在不远处，和她们两两对视！ 第五章 听见这动静，洗手池边的几个人纷纷回头。 看见是她，林清瑶怔了许久，才开始维持脸上的笑意，“霏霏，你怎么在这，刚刚我们说的，你没听到吧。” 姜语霏抬眸看了她一眼，慢慢走到水池边，语气淡淡的，“都听到了。” 林清瑶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然认下来，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几个闺蜜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正要替她教训一二。 姜语霏拧开水龙头，没给她们开口的机会，“算计真心的人，是不会得到真心的。” 一句话就把林清瑶噎得哑口无言。 她满是不忿的眼睛扫过她眼角那颗痣后，突然就释然了，没有再装下去，讥讽一笑道： “一个替身而已，连阿野的爱都没有得到过，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真心？” “就是，也不知道是谁被丢在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哦。” “这女朋友当的，还真是可怜啊！” 三个人嘲讽了一通后，就牵着手离开了。 姜语霏也没有继续追上去，段清野玩弄她的真心，而林清瑶又玩弄他的真心，或许真是因果循回。 她走到门口刚要打车，却突然想起这儿是山庄，果不其然好几个软件都显示“附近没有车辆” 而不知道是不是林清瑶故意和段清野的那些兄弟说好了，十几辆车齐刷刷从她身边经过，也没一个人说要载她一程。 看着林清瑶搭上最后一辆车离开，还不忘打开车窗给她投下一个炫耀的眼神后，姜语霏明白了她报复的用意。 她笑了笑，转身徒步下山。 晚风吹得她的裙角纷飞，四野安静极了，只有不歇的蝉鸣陪着她。 她放空了思绪，脑海里闪过很多回忆，一幕幕如电影般，让她生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爱情，替身，回国，生日，真心…… 她忽然有些好奇，如果段清野知道，他为了初恋折磨自己这八年，其实都只是林清瑶欲擒故纵的伎俩，他会是什么心情呢？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姜语霏脱下鞋子，看着脚上被蹭出来的几个血泡，吸着冷气拿出了医药箱。 处理好伤口后，她也累得不行，洗漱完就睡了。 第二天再醒来时，房间里的一切都和昨日没什么不同。 姜语霏并不好奇段清野去了哪里，起床给伤口换了药。 刚包扎好，姜司裕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霏霏，昨天睡的很早吗，怎么都不回消息啊？我跟你说，你的未婚夫给你准备了一大堆生日惊喜，不仅托我转了一笔钱过来，还买了一堆首饰送到家里，你一回来就能用上。怎么样，哥哥给你看的这个联姻对象还不错吧。” 姜语霏打开扬声器，打开通知栏，果然看到了一笔五千万的转账。 她正要回复，一夜未归的段清野突然回来了。 “对象？什么对象？”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电话那端的姜司裕瞬间激动起来。 “霏霏，刚刚是谁在说话，段清野？这个点，他怎么在你那儿？” 姜语霏心猛的跳了一下，随便找了个借口挂断了电话。 看着她这紧张的样子，段清野脸上又恢复了笑意，故意做出生气的模样。 “怎么就挂了？不让我和好兄弟聊聊？我这个男朋友，就这么上不得台面？” 姜语霏并不想接他的玩笑话，平心静气地反问回去。 “你不是一直不愿意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第六章 段清野的笑凝在了唇边。 看着她冷淡的脸色，他这才意识到小姑娘可能生气了。 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像变魔术一样，将那条项链放在掌心。 “抱歉，昨天我忙着去给你取生日礼物，所以才把你忘在了山庄，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用这么破绽百出的谎言来搪塞她，他是觉得，她一定会原谅他吗？ 姜语霏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走那条项链。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应，段清野叹了口气，拿起项链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么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有什么烦心事吗？” 姜语霏这才收回视线，侧过头看向窗外，淡淡开口：“是有些烦心，我的一个朋友最近发现谈了很久的男朋友一直在骗她，她发现了真相，和我诉苦，问我到底要不要原谅。” 原来是为了这么点小事。 他失笑片刻，给出了一个很理智的回答。 “这有什么好烦心的？只要是欺骗，就不值得被原谅，分了吧。” “只要是欺骗，就不值得被原谅。” 姜语霏学着他的语气，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段清野笑着点了点头，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没错，我家小姑娘以后可别被骗了。” 看着他的动作，她这才露出一抹浅笑。 “这句话，你和我，共勉。” 段清野皱了皱眉，正要问何意时，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看也没看，随手按下了接听键。 “哪位？” “是我，阿野，我们谈谈吧。” 两个人离得近，姜语霏听出了，这是林清瑶的声音。 她抬眸看去，就看到段清野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几秒，又很快恢复如常。 他低声嗯了一句，匆匆挂断电话，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看着被丢在桌子上的项链，姜语霏起身走进了房间。 赶了两个小时稿后，她想着休息一会儿，顺手点开了朋友圈。 一溜滑下来，她看到昨天刚加上的林清瑶，在半个小时前发了条动态。 “八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个只要我哄一哄就心软的少年，真好。” 底下的配图，是一盆小龙虾，和一只正在剥壳的手。 看着那双修长的手，和手腕上那块熟悉的腕表，姜语霏轻轻笑了笑，关上了手机。 接下来几天，段清野再没有回来过，只偶尔发条信息说在忙。 可通过林清瑶的朋友圈，姜语霏清楚掌握着他的行程。 去海边看日出，去游乐园看烟花，去郊外露营…… 姜语霏知道，林清瑶是发出来给她一个人看的。 但她却并没有如林清瑶想象般质问生气，而是一心一意忙着收拾行李。 在京北这些年，她买了很多东西，一批批清理也得花上好几天。 她把贵重物品都捐了出去，慈善机构上门把东西都拖走后，她正想休息休息，段清野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接起来，说话的却不是他本人，而是他兄弟夏唯。 “语霏，阿野和别人起了冲突，要玩赌命赛车，你快来俱乐部劝劝他吧！” 听到这话，姜语霏右眼皮猛地跳了几下。 犹豫了好一会，她才拿起钥匙，拦车往俱乐部赶去。 车一到，等在门口的夏唯就跑着过来带路，路上还说清了事情原尾。 “前些天清瑶在拍卖行看上了一对耳环，阿野去卫生间了，就被人截胡了。阿野看她喜欢得紧，就非要找那人买下来。那人也是个玩赛车的，家里不缺钱，就说要赌一把大的。两个人就说开一局，谁赢了，项链归谁。” “如果是普通的车道，我也不会麻烦你，可他们选的是死亡之道啊，那路线危险的不行，就算让舒马赫来也难全身而退啊，语霏，你是阿野女朋友，就想想办法劝劝吧！” 第七章 等两个人赶到现场，才发现已经晚了。 几个兄弟看着大屏幕上的实时画面，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晚了！已经上路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可怎么给段叔叔交代啊！” “呸呸呸！少说点晦气话！” “我就知道只要和林清瑶沾边，这小子就跟疯子一样，十匹马都拉不回来！以前还只是打打架，最多挨点处分，现在他连命都赌上了，真是入魔了！” 听到这几句抱怨，气都还没喘匀的夏唯连忙捅了这几兄弟一肘子。 几个人回头看到姜语霏，这才闭上了嘴。 二十分钟后，两道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渐渐清晰。 姜语霏看着屏幕上的交替领先的两辆车，又看了看最后三公里的路程，眉头紧紧皱着。 几分钟后，两辆赛车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这也意味着，这场比试即将结束。 段清野的赛车在前面，但差距并不大。 最后一公里冲刺时刻，几兄弟看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字，气得当场破口大骂起来。 “段清野，你他妈的不要命了是吧！” 姜语霏跟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那辆黑色的赛车像一道闪电一样疾驰而过，快得只能看见一片幻影。 100米，50米，最后10米…… 段清野没有减速，率先冲过了终点。 为了赢下胜利，他付出的代价是，将终点外的减震设备撞了个稀烂，然后连人带车翻了出去。 比赛结束。 等在终点的几兄弟撒开退跑过去，将摔成了血人一样的段清野救了出来。 他大口大口地吐着血，眼里神采慢慢消散了。 “老三，把，把项链拿，拿过来，给，给清瑶，别，别提今天，今天的事……” 昏迷之前，段清野只留下了最后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 是给林清瑶的。 和等在一旁的姜语霏，并没有任何关系。 只差一点，段清野左手手骨就粉碎了，职业生涯险些被断送。 做完手术后，他还昏迷着，嘴里却不停念叨着林清瑶的名字。 看着他在梦里依然惶恐不安、害怕失去的样子，姜语霏默默移开了眼。 一夜过去，麻醉剂的效果消散。 段清野睁开眼，看着守在病床边满脸憔悴的人，心下软了三分。 “昨晚一直守着我，没休息吗？” 姜语霏按了按眉心，轻声嗯了一句。 他看见她眼底的疲惫，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辛苦了。” 姜语霏语气平静，“不辛苦，你是我哥哥最好的兄弟，于情于理，我也该照顾一下。” 她这话说得很不对劲。 难道不应该是，她是他女朋友，所以才来照顾么？ 怎么会变成，因为他是哥哥最好的兄弟，才来照顾。 段清野下意识便意识到小姑娘是在因为他为了别人去参加赌命赛车的事生气，刚要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怎么说都不合适。 好在姜语霏也没有问他，他这才转移话题，“这段时间里，都有谁来探望过我？” “你那十几个兄弟，还有俱乐部的经纪人。” 段清野脸上的笑慢慢收敛起来，只剩一片冰冷。 但他还不肯死心，唇角微微上扬，眼底却毫无笑意，“就他们，再没别人了吗？” 看到她点头后，他神色骤然冰冷起来，一整个上午再没说过话。 姜语霏知道他在等谁，但她没有开口。 段清野在医院住了几天，姜语霏就寸步不离地守了几天。 出院那天，他看着她消瘦的脸庞，眼里闪过一丝心疼，“霏霏，这些天谢谢你。” 姜语霏拿起行李，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不用谢，从我来京北上学，你就受我哥哥的委托，一直在照顾我，就当是我在报恩吧。虽然几天比不上几年，但我在京北这些年应该也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就算抵平了。”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把他们的关系撇开了。 听着这话，段清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说什么报不报恩的，我以后不还要继续照顾你吗？” 姜语霏避开他的视线，声音轻不可闻。 “不会再有以后了。” 第八章 回到家后，姜语霏接到了编辑的电话。 “霏霏呀，你那本漫画一发出来就爆火了，现在读者都想看后续，你怎么想的呀？” 这些天姜语霏在医院忙着，眼下才知道这事。 编辑话里话外都在劝她趁热打铁画个续集，但她还是婉言拒绝了。 因为整本漫画是以她和段清野为原型的真实恋爱故事，她把结局定在了发现真相之前。 再继续画下去，不过是狗尾续貂。 姜语霏打开很久没上的微博，看着后台飞速增加的评论，眼里有了笑意。 见她终于开心了些，段清野也凑过来，又逗起她来：“漫画反响不错？那我给我家大漫画家办个庆功派对怎么样？” 姜语霏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已经群发了无数条消息过去。 她只能把拒绝的话咽回去，另外找了个话题：“漫画，你看过了吗？” “没有，我看不进去少女漫画，画了什么，你给我讲讲就行。” 都没有看，就说要办庆功宴？ 只是一个为了见林清瑶一面的幌子吧。 看着段清野的手指在键盘上光速敲击着，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 姜语霏没有白费口舌，起身回了房间。 这次的庆功宴选在了酒店大厅。 林清瑶果然来了，但不是一个人。 她带了一个男伴，两个人勾肩搭背的聊个不停。 段清野看到后，只差把手里的杯子都要捏碎了。 姜语霏没有理会他什么心情，起身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时，她瞥见门口放了个正在维修的牌子，正诧异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墙角处就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是林清瑶带来的那个男伴，拦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眼神轻佻地看着她，不停吹着口哨。 姜语霏皱着眉想绕开他，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满是酒味嘴就往她脸上压下来。 这突然的举动吓得她脸都白了，本能地抬起手想要反抗。 “你干什么！” 男人挑了挑眉，露出的笑容傲慢而下流。 “装什么贞洁烈妇啊？清瑶都和我说了，你很缺男人是吧？别和她抢了，和哥在一起怎么样？” 说着，他就把她按在洗手台上，利用身高和力量想强行猥亵她。 姜语霏拼命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 眼看着他就要扯开她的衣领时，她突然摸到了台上的花盆，想都没想就直接拿起来往他后脑勺砸去。 砰地一声，男人狰狞着脸，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自救成功后，姜语霏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硬撑着走出了洗手间。 一出来，她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林清瑶。 姜语霏从小被家里保护得很好，是个性子很软的姑娘，可性子再软，刚刚遭遇到人为安排的猥亵，也控制不止自己的情绪。 想起男人刚刚说的话，姜语霏没有任何犹豫，抡起手对着她的脸，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林清瑶，你故意的对不对？” 挨了打，再看着她这怒火冲天的样子，林清瑶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能笑出来。 “你说那个男伴啊，是我故意找来的又怎么样，我也是心疼你啊，你看我回来后，你这个替身一直独守空房，就不寂寞么？赵哥纵横风月场多年，肯定能满足你……” 听着她这满口侮辱，气急的姜语霏再忍不住，又扬起了手。 这一次，巴掌还没落到林清瑶脸上，就被人拦住了。 姜语霏偏头，就看到了阴沉着脸的段清野。 该等的人等到了，林清瑶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扑进了他怀里，眼泪哒哒地落下来。 “阿野，你女朋友是不是很讨厌我啊？我就是挡了她的路，她就要打我，呜呜呜。” 看到怀里人哭得这么可怜，段清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姜语霏，你无缘无故，为何要对人发难，这是姜司裕教你的吗，是我教给你的吗？” 姜语霏气得眼眶都红了，声音因为后怕带着几分颤抖，“无缘无故？走廊里有监控，你自己去看，我为什么要打她，她又到底做了些什么！” 她本想着摆事实，讲证据。 谁曾想段清野却无条件相信林清瑶是无辜的，根本不想去看什么监控。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该打人！况且清瑶和你只见过一面，她能对你做什么？你必须向她道歉！” 第九章 他居然让她给林清瑶道歉？ 让受害者，给害人者道歉。 姜语霏心头抽痛不已，坚决的摇头，“我没错，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道歉！” 姜语霏不愿意道歉，段清野一定要个说法，两个人谁也不肯退让。 林清瑶害怕再拖下去会暴露，抬起泪眼盈盈的脸，拉着他就要走。 “阿野，就当是我的错，你不要再和你女朋友吵了，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段清野根本听不进去，林清瑶眼看没办法，只能狠下心使劲，把左脚崴了。 看着她受伤了，段清野脸上的神情立刻被慌张和心疼取代。 他再顾不上姜语霏，抱起人就往楼下跑去。 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姜语霏身体里涌动的热血慢慢冷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委屈和难过。 忍了许久的眼泪瞬间掉落，她连忙飞快擦干，回到大厅拿起包，离开了酒店。 刚走出酒店大门，一辆汽车就直直冲着她撞过来。 姜语霏躲闪不及，整个人被撞到了花坛上，鲜血淋漓。 她痛到冷汗直流，被人送到医院后，意识都昏昏沉沉的了。 护士看伤得那么重，直接用她的指纹解开了手机，找到微信置顶，播了语音电话过去。 十几秒后，手机里传来段清野余怒未消的低沉声音。 “清瑶受伤了我才没和你计较，但这不代表你就没错，你必须过来给她道歉！” 护士愣了愣，才把姜语霏的病情如实告知。 段清野还在气头上，根本不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就算是真出车祸，那也要让她道歉，我才会过去签字！” 说完，他也不管对面是什么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护士没有办法，只能强行叫醒姜语霏，问她还能不能联系其他亲属过来。 她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又实在想不起别人，只能强忍着剧痛，用还在滴血的手，颤颤巍巍的在手术通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手术圆满结束，还要留院观察几天。 姜语霏一个人在医院里，没有人来照顾，事事都要拖着病体亲力亲为。 一旁的几个护士在旁边说着闲话，说段家大少爷的小女友受了伤，把楼上整层都包了下来，每天温柔耐心地亲自照料着，看样子喜欢的紧。 姜语霏躺在病床上默默听着。 她拿出手机，把曾经的恋爱动态一条条清空，然后删除了段清野所有的联系方式。 出院那天，她独自去办理手续，正巧在电梯口碰到了正抱着林清瑶回病房的段清野。 她很冷淡地扫了一眼，就别过了头，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段清野余光也看到了她。 但等他反应过来转身时，身边已是空无一人。 他下意识的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毕竟姜语霏这么怕疼，上学时膝盖被球砸了一下，他都抱着哄了好久好久。 要是真出了车祸，怎么可能忍住委屈，不告诉他呢？ 回到家后，姜语霏叫来了家政，把之前自己清理出来的所有东西都扔了。 然后她走进书房，把那本记录了八年的日记，一页页全部撕毁了。 十五岁时一见钟情的悸动，十七岁为了他独自北上的勇敢，十八岁时达成心愿的欢喜…… 那些困住她八年的少女心事，在这一天里，彻底烟消云散。 她把那封分手信放在段清野一回来就能看到的地方，推着最后一点行李离开了家，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看她受伤了，连忙帮忙把箱子放进后备箱。 她回身，想最后看一眼住了六年的城市，却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眼眸里。 段清野刚好下车，看到她，脸色缓和了许多。 “要出门？” 姜语霏静静看着他，眼底再也没了曾经的爱意：“有什么事吗？” 段清野却没看出来，只觉得她还是不肯让步，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回来拿点东西，顺便想和你聊聊。” “不……” 姜语霏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段清野的电话就响了，他接起后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电话挂断后，他回身又打开了车门，临上车前，匆匆留下一句话。 “既然你还没冷静下来，那我们就下次再聊，出门注意安全，记得早点回来。” 回来？ 不会再回来了。 等到那辆车驶出视线，姜语霏才在司机的催促声里上了车。 她关上车门，看着窗外山雨欲来的天气，眼底如死水一般，无波无澜。 “姑娘，去哪儿？” “机场。” 第十章 几个小时后，飞机平安落地沪海。 一出登机口，姜语霏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家人，加快了脚步。 隔着很远，姜司裕就看到了她手上缠着的纱布，连忙上前接走了行李，眼里满是心疼。 “怎么还受伤了？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 姜父姜母也看到了，脸色也跟着垮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伤。 “痛不痛呀？出事了要和爸爸妈妈说呀，我们好去接你回来。” “包的这么严实，怕是伤得很重，先不吃饭了，现在就去医院！” 受伤这么久，姜语霏第一次被人这么关怀，那些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和难过再也忍不住，化作眼泪涌了下来。 女儿一哭，姜母也跟着红了眼眶，父子俩也急了起来，马上就拿出手机开始联系医生。 眼看着大家都在为自己担心，姜语霏也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抽噎噎地安慰起了他们。 “爸爸，妈妈，哥哥，我没事，伤得也不重，就是太久没见面，想你们了。” 听到这，三个人才终于放下心。 姜司裕摸了摸她的头，语气里满是不忿。 “谁让你要跑这么远的？毕业了死活不肯回来，现在知道家的好了？” 看见儿子又耍起做哥哥的威风，姜母抬手就揪起他的耳朵，边走边教训着。 “昨天还在那念叨了半天的天气，生怕飞机延误，今天霏霏回来了，你又装起来了？但凡你多关心关心妹妹，她不早回来了吗？” 看着姜司裕挨打，姜语霏瞬间破涕为笑。 那些萦绕在她心头许久的阴云，在家人的关怀下，慢慢都消散了。 她的心情，同窗外的夏日的暖阳一样。 灿烂无比。 因为姜语霏嚷着饿了，一家人便先回家吃了饭。 不知是心情变好了，还是家里的饭菜格外香，这一顿她吃得比平日里要多上一半。 饭后，她有些困倦，正想回卧室休息休息，姜司裕却非要拉着她出门。 “爸妈吩咐了，你这伤得去找医生好好看看，他们才放心，你就乖乖跟我走吧。” 他都搬出了爸妈，姜语霏也没有办法，只能打着哈欠上了车。 一路上，兄妹俩聊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姜语霏也慢慢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窗外越来越冷清的街景，在脑海里搜索着记忆，迟疑着开口。 “这是去医院的路吗？” “谁跟你说要去医院了？我要带你见的医生，可不是医院的普通医生能比得上的哦。” 姜语霏一听就知道，这哥哥是老毛病又犯了。 八成又是他哪个留学归来的朋友，他深深引以为豪，非要在她面前炫耀一番。 而姜司裕也没有让她失望，将这位医生的一大堆头衔报了出来。 什么国内最年轻的医学教授啊，什么学科开创人啊，乱七八糟报了一堆。 姜语霏很给面子地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然后在姜司裕得意的眼神里，故意问他。 “哥，你朋友年纪轻轻就如此稳重成熟，位高权重，为什么你都二十七了，还会被妈妈揪耳朵教训啊？” 正好到达目的地，姜司裕停好车，正要转头教训教训这个一回来就呛他的妹妹。 一扭头看见等在门口的人，他脸上又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现在对哥哥我是牙尖嘴利，等下见了人，也记得要一视同仁哦，我倒要看看，两个人两张嘴，以后吵起来，到底谁能赢。” 第十一章 吵架？ 她没事和医生吵什么架？ 姜语霏满眼疑惑的看过去，却只看到了姜司裕下车的背影。 他八成还在记仇，连车门也不帮忙打开，大摇大摆地走了，和门口的人打起招呼。 姜语霏虽然不给哥哥情面，但在陌生人面前，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更不要说等下要见的是医生了。 姜家人都知道，姜语霏这辈子最怕见医生了。 所以她在车里静静观察着，妄图拖延会面时间。 和老朋友聊了半天，姜司裕这才发现自家妹妹还在车里！ 他瞪着眼折返回来，站在车前对着妹妹招手，要她赶紧下来打招呼。 姜语霏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正要抬手打开车门。 砰的一下，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她一抬眼，就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 看见她，那双原本平静无波的眼里泛起一丝涟漪。 眸光流转间，来人身上自带的冷冽气息悄然隐去，只剩下一派温柔和煦。 “姜小姐，初次见面，我是司裕的朋友，谢云徊。” 姜语霏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下意识伸出受伤的手要握上去。 看着眼前被纱布裹成粽子的手，谢云徊思考了一秒，果断地把自己的右手往前伸了十来厘米，扶住她的手肘。 姜语霏被他这动作震惊到了，再一低头才看见自己伸出去的是受伤的右手，脸色立刻变的绯红无比。 她正尴尬地不知如何自处，谢云徊却很绅士地护住了低矮的车门，礼貌提醒着。 “你受伤了，下车小心一些。” 姜语霏这才明白他的意图，连忙躬下腰身，从车上跳了下来。 一落地，她飞速收回了右手，微微颔首道谢。 “谢谢。” “不客气。” 在一旁看戏的姜司裕看到妹妹那通红的耳朵，忍俊不禁，当场就笑了起来。 两个人闻声双双回头，他连忙捂住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上头的吩咐我完成了，现在没我的事了，我去打两杆，你们俩自便，自便啊。” 说完，他脚底抹油了一样，大步流星、轻车熟路地就往别墅后的高尔夫球场走去。 把她和刚见面的医生落在这儿，这什么哥哥啊！ 姜语霏气得咬着牙，在心底诅咒着他摔个大跟头。 谢云徊倒很自如，轻轻关上车门后，他对着姜语霏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出于对医生的尊敬，她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三步之遥。 等进了客厅，她自觉在沙发上落座。 谢云徊上了二楼，拿着一个很大的箱子下来。 姜语霏自觉地解着手上的纱布，可因为是左手，又打的是死结，她半天也没解开。 眼看着她都要急出汗了，在一旁静静等了一会儿的谢云徊才温声开口。 “我来吧。” 姜语霏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获得允准后，谢云徊蹲下来，轻轻地把她的手放置在沙发扶手上，慢慢地解开了死结。 纱布一圈圈取下来，露出二十几厘米长的狰狞伤口。 只是看了一眼，谢云徊的眉眼就紧紧蹙起。 他看了看姜语霏，眼里满是担忧。 “这么长的伤口，怎么受的伤？” “被电瓶车闯了，手正好擦过花坛的边角。” 第十二章 在医生面前，姜语霏是不敢撒谎的，只能如实相告。 谢云徊听完后，将纱布原样缠上，又系了回去，然后挪开一旁医药箱站了起来。 看着他这奇怪的动作，姜语霏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不是要检查伤口吗？怎么又给包回去了？ 在手机上发了几条消息后，谢云徊拿起桌上的钥匙，回身看向她。 “走吧，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不用了，我在京北检查过了，医生说没什么事才出院的。” 姜语霏虽然拒绝了，但并没有什么用。 谢云徊定定地看着她，眼里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定，语气却温柔至极。 “车祸，还是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为好，你的手以后还要画画的。” 听到最后一句，姜语霏一下就被说服了，立刻站起身和他出门了。 两个人赶到了最近的医院，又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拿到检查结果确认无碍后，姜语霏这才松了口气。 她看着一脸专注地给她上药的谢云徊，很是真心实意地道起了谢。 “今天麻烦你了，谢医生。” “不用客气，叫我云徊就好。” 云徊？ 这不好吧？ 这才第一次见面，又是哥哥的朋友，再怎么说，也不能叫的这么亲密吧？ 姜语霏一声不敢吭，正在心里嘀咕着，手机叮铃响了一下。 她用左手拿起来点开，是姜司裕发来的消息。 “怎么人不见了？害羞了？哥给你挑的未婚夫，不错吧？” 姜语霏的眼睛从左往右扫到未婚夫三个字时，一下就凝住了。 未婚夫 谢云徊是她未婚夫？ 她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猛地缩回了手，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人。 第十三章 谢云徊还算冷静，一脸淡然地看过来，好心关怀了两句。 “很痛？我力气太大了吗？” 姜语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飞速摇了几下头。 看见她不像是痛到了，而是吓到了，谢云徊一边反思着自己刚刚的言行，一边拉回了还没上完药的手，继续着工作。 得知真相后，姜语霏连呼吸都屏住了，眼神不时扫过面前的人，悄咪咪地观察着。 嗯，睫毛又长又翘，有点羡慕；手指修长，很适合在上面画点彩绘啥的；头发很茂盛，不太像医学生啊…… 上个药的功夫，姜语霏脑子里转悠了十几个念头，越看越出神。 等谢云徊包扎好，一抬头就看到了她那满是打量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惊奇。 “怎么了？” “谢医……云徊……哥哥。” 几秒里，她切换了三种称呼方式，每一种都觉得很不合适，反而造出来一个奇怪的称谓。 看着他看过来的询问的眼神，姜语霏犹豫了挣扎了很久，还是决定委婉地问一问。 “我家里的那些首饰，是你亲自去挑的吗？” 谢云徊微微颔首。 “是，不喜欢吗？那等你有空，我们重新去挑一些？” 姜语霏连忙摇头，挤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喜欢，很喜欢。” 在一起几个小时，终于看到她笑了。 虽然这笑看起来不是那么真心，但谢云徊心里的隐忧还是慢慢消了下去。 至少第一次见面，初印象还算愉快。 这就足够了。 林清瑶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骨头都躺软了。 出院这天，京北下了三天的雨终于停了。 段清野把她送到家后，转身就要走。 她想叫他留下来，一起吃顿饭，他却皱起眉头找借口推脱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林清瑶收起了伪装的失落情绪，拿起手机给几个小姐妹打电话。 “姜语霏出院了？这几天在医院没看到她啊，真是命大啊，这都没撞死她。” 隔着一扇门，段清野听着林清瑶那洋洋得意的语气，握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住了。 “阿野走了啊，八成是去找她了，没事，等下我随便发个消息，他肯定就回来了。” “赵哥脑袋都被开瓢了，她下手是真的狠啊，下次多找几个人，我看她还躲不躲得过！” “阿野肯定信我啊，姜语霏说要看监控，他理都不理，你们没看到她那时的脸色，不然真要当场笑露馅的。” 林清瑶这毫无顾忌的一句又一句吐槽，落在段清野耳朵里，犹如惊雷一般。 监控？ 他蓦地想起离开酒吧前的状况，整个人都绷紧了。 那天在他赶过去前，真的发生过什么事吗？ 他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眉头紧紧皱成一团。 房间里又笑了几声后，重归于宁静。 段清野心头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再顾不上被落在里面的车钥匙，转身出门拦了一辆车，就往酒吧赶去。 借着丢东西的借口，段清野顺利调出了一个星期前的监控。 画面上显示，林清瑶的几个姐妹把卫生间的人都清空了，等到姜语霏进去后，她们在门口摆了个维修的牌子就走了。 然后林清瑶带来的那个男的，趁着四下无人，走进了厕所。 几分钟后，姜语霏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给了等在门口的林清瑶一耳光。 录像清清楚楚将她俩的对话录了下来。 段清野的脸色随着林清瑶说的那些话越来越难看。 而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门口摄像头录下视频。 林清瑶的两个姐妹开着电瓶车，一路疾驰过来，直接把姜语霏撞飞到了摄像头外面。 他想起那天晚上那通电话，再想起方才林清瑶打电话说的那些话，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的心跳像擂鼓一样隆隆跳起来，拿出手机给姜语霏发消息。 刚按下发送键，一条发送失败的弹条和红色的感叹号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姜语霏删除了他的微信？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段清野手就颤抖个不停，连忙转到拨号页面打了电话过去。 冗长的嘟声后，是冰冷的女声提示音。 电话，也拉黑了？ 段清野只觉得喉咙里像堵住了什么一样，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他再控制不住自己，飞奔着下楼拦车往家里赶去。 一推开门，看到这让他陌生无比的客厅，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原本放着很多玩偶的展览柜、挂在墙上的照片、堆满画稿的桌子…… 目之所及，凡是放着姜语霏东西的地方，如今全部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不可置信地往房间里走，却发现书房、卫生间、工作室、卧室，所有地方都如出一辙地干净。 段清野把整个公寓都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任何和姜语霏有关的物件。 她这个人，连带着所有东西，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她在京北没有熟人了，一声招呼也不打，又能去哪里呢？ 段清野脑袋里一片空白，眼底蛮是迷茫。 他的眼睛四下张望着，余光突然扫到床头柜上有一封信。 他急忙跑过去拆开，刚看见第一行字，整个人就僵住了。 “段清野，我们分手吧。” 第十四章 段清野的电话打过来时，姜司裕正在妈妈的威逼下，给他亲爱的妹妹剥荔枝。 他满手都是甜腻的汁水，不太方便，便使唤着她把手机拿出来。 姜语霏拿起来一看到备注，满是笑意的脸定了片刻，又很快恢复如常。 她按下接听键，把手机举到姜司裕耳畔，然后咬了一口新鲜的荔枝。 果冻一样的软绵果肉在唇齿间蹦开，香甜的气味占据了整个喉腔。 真甜啊。 段清野不知说了什么，姜司裕皱起眉，一脸古怪地转过头。 面对哥哥这奇怪的眼神，姜语霏倒很淡定，抽了几张纸巾胡乱地擦了几下他的手，就把手机塞了过去。 姜司裕正想问问，管家突然带着谢云徊进来了。 一看见他，姜母连忙起身招呼着他。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谢云徊走到了姜语霏身边坐下。 妹夫来了，那些都到嘴边的话也不好问出口了。 姜司裕只好作罢，拿着手机走到了外边，才笑骂着开口。 “阿野，你没事儿找我妹干嘛？她正忙着呢，没空接你的电话。” 是真忙还是假忙？ 段清野猜不准情况，语气愈发冷冽。 “她的伤，严重吗？” 听到这话，姜司裕眼里闪过一丝惊奇。 “你也知道她受伤的事啊？怎么不早知会我一声呢？不然我就去京北接她了，咱兄弟俩还能顺便喝两杯。” 段清野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姜语霏为什么要分手，根本没心情聊什么喝酒。 他按了按眉心，又把岔开的话题掰了回来。 “她真在忙吗？我有点事先问她，真不方便吗？” 听他语气不太对，姜司裕回身瞅了一眼，正好看到谢云徊剥了个荔枝递给妹妹，嘴边立刻荡漾起了姨母笑。 “真在忙啊，兄弟我会骗你吗？” 听到这含笑的声音，段清野本就慌乱的心越发沉重。 他知道，这话多半是托词。 姜司裕一向心疼这个妹妹，肯定是姜语霏不愿意接电话，所以才找了个借口骗他。 他心急如焚，但在兄弟面前，又不能暴露的太多。 他只能强压下心头的烦躁感，正准备订一张去沪海的机票。 电话那头的姜司裕似是想起什么，哎了好几句。 “你下周有空没，家里有件喜事你来不来玩玩？贺哥和小杨可都给我面子了啊。” 段清野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飞过去。 听到这话，他立刻放下了鼠标，状似无意地问了下时间。 “什么时候？我看看有没有空。” “下周五，没空也得给我挤出空来！不然下次见面削你了啊!” 五天后，也不算太久。 段清野应了下来，挂断电话前，他不放心，又强调了一遍。 “记得转告霏霏，给我回个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把段少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达，她现在真在忙，回不回就是她事了啊！” 真在忙？ 不是受伤了吗？工作也要搁置，能忙什么？ 段清野正猜疑着，突然听到电话里传来了姜母的声音。 “司裕，我们先去婚纱店了，你赶紧过来啊！” 婚纱店？谁结婚吗？ 第十五章 段清野正想问问，姜司裕没给他这个机会，草草说了再见就挂断了。 猴急的像新郎一样。 想到这，段清野想起刚刚他说的那些话。 喜事，两个室友都要去，不去还要削他…… 是姜司裕要结婚了吗？ 难怪姜语霏招呼也不打就回去了。 段清野给助理打了电话，要她提前准备一份厚，再订一张机票。 毕竟是认识了十年的好兄弟，都要结婚了，他也不能空手去。 安排好一切后，段清野再看到这空下来的房间，就不像刚才那么惊慌无措了。 他拿起手边那封信，直接放进烟灰缸里烧了。 看着腾跃而起的火焰，他揉了揉眼睛，正想休息休息，屏幕突然亮起来了。 他拿起手机，看见是林清瑶叫他过去的消息，刚恢复了一些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想起在她家门口听到的那些话，和在酒吧电脑前看到的那些画面，他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林清瑶还有第二幅面孔吗？ 她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乖顺、骄纵、善良、喜欢，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呢？ 段清野不愿意怀疑她，却又不得不去怀疑。 他一个人在卧室里想了很久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给夏唯打了一个电话。 “阿唯，你上次不是说清瑶她有个姐妹加你了吗？你约她出来喝顿酒，把她灌醉就行，我有些事想要你帮忙打听打听……” 直到走进婚纱店里，姜语霏才终于有了要结婚的实感。 她看着那些像云朵一样蓬松柔软的裙摆，心头涌起复杂的情绪。 曾几何时，结婚，的确在她的计划日程里。 也才过了几个月，她是真的要走进婚礼殿堂了。 新郎却不是她曾认定的那个人了。 再回想起往事，姜语霏只觉得一切都飘飘忽忽、如梦似幻的，像是看了一场电影一样。 如今，幕布落下，她也走出了影院，从感同身受的主角身上脱离出来，要继续向未来大步迈进了。 而陪在她身边，将要和她一起开启新的故事的，将会是谢云徊。 她不知道前路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这段婚姻能持续多久，更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做出早婚这个决定。 对于未知的一切，她都不抱有期待。 同样，也不会抱有任何悲观的想法。 毕竟在这短短三天的接触里，谢云徊给她留下了相当好的印象。 他和段清野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和她在一起时，他从不开任何让她苦恼的玩笑，看向她的眼神也总是专注又坚定；会联系很多朋友，帮她寻找能消除伤痕的药物；会试探着想要走近她，打听她的喜恶和爱好，又会把距离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里…… 慢慢的，姜语霏也习惯了他安静地陪在她身边，习惯了他温柔细致地照顾着她。 就像现在，谢云徊知道她受伤不方便，特意叫了和她身高体型相差无几的表妹来，帮忙试婚纱。 他知道女孩子爱美，会在她挑婚纱的时候，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手套，遮住那道还没痊愈的伤口。 结婚，明明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他却样样都安排周到，样样都做到了完美无缺，无可挑剔。 光是看着他亲手试戴手套，查看材质、松紧度会不会对伤口有影响的画面，姜语霏就觉得心安。 她抬起胳膊撞了正在捣鼓头纱的姜司裕一下，难得夸了他一句。 “哥，你挑新郎的眼光还真不错，我很满意。” 第十六章 “那当然了，你哥哥我这么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我看中的人会差？” 姜司裕满脸都是得意，拿起头纱在她脑袋上比划着。 姜语霏很捧场地给他比个赞，然后压低声音开始套话。 “那像他这么优秀的青年才俊，又为什么会答应和我联姻呢？” 聊起这个话题，姜司裕挑了挑眉，越发嘚瑟了。 “云徊那可是出了名的科研冰山，从小到大那是一心投身医学事业，什么情情爱爱的在他眼里那都是浮云啊。他家里看他这样当然也催啊，我们几个好兄弟当然得帮忙物色物色啊，可介绍了十几个他一个也看不上。” “直到我生日那天叫他来玩，他看到家里的全家福，盯着你看了半晌，我觉得有戏就试探着提了提，他还真接茬了！我这才想撮合撮合你们，结果你死倔死倔的，怎么也不肯松口，要不是他有耐心等了你大半年，你哪有这么好的运气！” 姜语霏仔细一想，第一次听到联姻这事，好像确实是半年前。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林清瑶的事情，所以任凭家人怎么劝，也没有答应。 谢云徊知道她不愿意，还等了她半年吗？ 姜语霏有些诧异。 姜司裕看她发起了呆，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 “对了，出门前段清野给我打电话，说要问你点事，你记得联系他啊。” 姜语霏虽然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实际并没有要联系的想法。 看着她的表情，姜司裕心里那点疑心才终于消除了些。 “他照顾你这么久，多多少少也有点兄妹情分，你结婚我替你邀请他了啊。” 这句话一出来，姜语霏整个人都愣了。 “他知道我要结婚的事了？” 姜司裕眯着眼回忆出门前说的话，错过了她脸上震惊的表情。 “忘了提这事了，不过他应该知道是你吧，不然要是我结婚，他高低得来当个伴郎啊。” 看着他脸上这不确定的神色，姜语霏一时有些无言。 好不靠谱的哥哥。 夏唯把录音笔送过来的时候，满脸都是为难。 段清野伸手要接走，他却抓着不肯放手，犹豫着劝了几句。 “阿野，要不，算了吧？你等了林清瑶八年都没放下她，有些事其实没必要追究得太深，对你，对她都好。” 看见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说出这么委婉的话，段清野瞬间意识到，这份录音里的内容，恐怕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那颗本就举棋不定的心，慢慢朝着无边黑暗里坠落下去。 他沉下脸，用力夺走了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芽芽，我至今想不明白，清瑶当年为什么突然就要分手出国啊？” “当年是，是段伯母找清瑶聊过，说段家是不会同意让她进门的，然后给了她一大笔钱。清瑶年纪小，被吓唬到了，就拿着钱出国了。后来我们听说段少几任女朋友都和清瑶像，就开玩笑和她提了这事，她知道后立刻就回国了，应该也是没放下吧。” “既然没放下，那为什么不直接和阿野明说？阿野也没放下她，只要她开口，他们就能破镜重圆啊。” “你不懂，这叫欲擒故纵！清瑶说了，只有吵吵架闹闹别扭，让段少想起八年前的事，他才会死心塌地地留在她身边。” 第十七章 时至今日，段清野才知道林清瑶执意要和他分手的真正原因。 原来是为了钱。 他把心都剖出来捧到她面前了，居然还比不过这几千万的分手费吗？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只是控制不住地，冷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在笑天真的自己，还是在笑她的好算计。 看着好兄弟这副模样，夏唯知道，这下段清野大概是彻底死心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拿出另一份视频播放起来。 画面显示是在医院，镜头对准的，是酒吧被砸晕的那个赵哥。 被威胁后，他满脸惊恐地看着镜头，吞吞吐吐地说起了那天发生事情。 “是清瑶让我，让我去弄弄姜，姜小姐的，说她做人不安分，让我好好教，教教她规矩……” 视频刚过半，段清野就听不下去了。 他抢过摄像机，一把就往墙上砸去。 那张气得泛红的脸慢慢褪去了血色。 只剩下一片绝望的灰败。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 久到夏唯发着呆都快要睡过去了，段清野才哑着嗓子开口。 “组个局吧，叫上所有人，一个也不许漏。” 挑好婚纱后，两边亲友很有眼力见地找借口都走了，把晚上的时间留给这对未婚夫妇。 看着天际一望无际的璀璨晚霞，姜语霏心情很好，主动说要去散散步。 江边人多，谢云徊怕有人冲撞误伤到她的伤口，贴着她右手侧站，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沿路有不少叫卖玩具、吃食的小摊，姜语霏多看了一个扭成向日葵模样的气球花束几眼，他就注意到了，立刻买下来递到了她手上。 周围不少小孩子看见了，都满眼歆羡地看过来，小声地和朋友议论着。 “怎么这个姐姐这么大了，还喜欢气球啊。” 姜语霏听到后有些不好意思，把气球往身后藏了藏。 谢云徊却出乎意料地又拿了几束气球花，分给了三个小孩，很认真地告诉她们。 “你们是小朋友，姐姐是大朋友，只要喜欢，大家都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花朵气球。” 几个小朋友红着脸道了谢，牵着气球笑闹着跑远了。 谢云徊一转身，就看到了正怔怔看着他的姜语霏，眼里泛起一丝柔光。 “怎么了？” 姜语霏如梦方醒，轻轻摇了摇头，露出浅淡的笑容。 “做了太久的大人，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可爱的对话了。” “那以后有时间了，我们多出来走走，看得多了，对创作应该也有帮助吧，大家都在期待着你的新漫画。” 听见他突然提起她的工作，姜语霏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你知道我是画漫画呢？你看过我的作品？” 谢云徊很大方地承认了。 “看过，画得很好。” 虽然夸赞的话很简单，但因为是从谢云徊嘴里说出来，姜语霏还是被触动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身边人对她追求的梦想，表达了认可。 她抬起眼，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坦诚的脸，心底的那个想法愈发坚定了。 “那你看过，最新发表的那本漫画吗？” 她问的语气太过自如，让谢云徊有些拿不准，该怎么答复她。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诚实。 “看过。” 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反倒让姜语霏松了口气。 她看着远处渐渐坠下去的红日，晚风吹得她的长发飞舞着，连声音也变得渺远。 “天色已晚，喝杯咖啡吧，那本漫画真正的结局，我觉得你有知道的权利。” 第十八章 段家在香云山外有一栋山庄，一向都没什么人，周二晚上却是热闹至极。 京圈里和段清野交好的公子哥大小姐们都收到了邀请，纷纷准点赴约。 等进了门，大家看着布置地宛如婚礼现场的大厅，都面面相觑起来。 段大少爷，这是要求婚吗？ 那主角是？ 众人环顾了一圈，也没看到他前些日子刚公开的那个小女友的身影。 便把视线都落在了一身华美礼服的林清瑶身上，小声议论着。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看来段少最后还是选了初恋啊。” “可怜的前女友，怕是被分手了都不知道原因呢。” 听着四下传来的窃窃私语，再看着铺满了大厅的各色玫瑰，林清瑶眼里满是得意。 她就知道，段清野最后选的，一定会是她。 他喜欢了她八年，初心未改。 姜语霏凭什么和她争？ 眼看着宴会就要开始，几个小姐妹拉着她去了卫生间，拿出随身携带的化妆品，非要给她补妆。 “等下段少就要当众求婚了，清瑶，你可要保持最佳状态啊！” “就是，外面那些大小姐等下怕是要嫉妒死你，你可得把她们都给压下去。” 听着姐妹们的吹捧，林清瑶也笑得合不拢嘴。 她眯起眼睛，仿佛已经看到梦想成真的幸福场景。 一切如林清瑶所想。 在宴会的最高潮，一直未露面的段清野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伴随着突然响起的浪漫钢琴曲登场了。 他捧着一束红玫瑰，在全场的注视中走到了林清瑶面前，拿出了放在衣兜里的戒指盒。 盒子甫一打开，二十克拉的钻戒显露于人前，瞬间引起了全场的惊叹。 不少眼见的大小姐已经猜到了这枚戒指的来历，纷纷惊呼出声。 “这不是前些日子拍出十个亿天价的‘永恒之心’吗？居然在段少手里？” “用这枚戒指来求婚？段少对林小姐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这些羡慕的声音落在林清瑶耳朵里，给了她更多底气。 她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修长的脖颈，像是一只高贵的白天鹅一般。 但在段清野面前，她还得继续装糊涂，便抬手半掩住唇，作出惊讶的样子。 “阿野，你这是……” 段清野没有回答她，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他后退几步，单膝跪地，抬起那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笑意盈盈地问出了让林清瑶梦寐以求的那句话。 “你愿意嫁给我吗？” 也不知是谁开的头，起哄了一声，全场跟着闹腾起来，如翻开的沸水一样吵闹尖叫个不停。 林清瑶感动得一塌糊涂，慢慢伸出右手。 “我愿……” “意”字还没出口，钢琴曲诡异地停止了。 渲染了许久的浪漫气氛顷刻间荡然无存。 现场的宾客们齐刷刷地扭过头，想看看是哪里出了故障，却始终找不到问题所在，只能默契地把视线转移到宴会的主角，求婚仪式的策划人——段清野身上。 林清瑶也觉得有些败坏兴致，嘟着嘴撒起娇。 “阿野，这钢琴曲……” “这钢琴曲，是我叫停的。” 段清野一边起身，一边告诉了她答案。 等他站直身体，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冷淡。 看见他变了脸色，不少人都能预感到，接下来有大事要发生。 纷纷屏住了呼吸。 第十九章 只有林清瑶还沉浸在被求婚的美梦里，如往日一样耷拉下脸，闹起小脾气。 “你这样，我就不答应你了！” 段清野满脸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丢下了一句让全场都瞪大眼睛的话。 “答不答应的，不重要，因为我想要求婚的，本来就不是你。” 林清瑶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段清野随意把手里的花丢到了地上，然后啪地一下，合上了掌心的戒指盒。 “就是我想要求婚的人，不是你林清瑶的意思。” 话音落地，整个大厅一片死寂，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段清野也不理会她现在是什么表情，转过身，向四面来宾鞠躬致意，语气里带着笑意。 “抱歉了大家，其实今天只是一次求婚预言，本周日，我将在同一地点同一时间，和我的女朋友求婚，届时希望大家都能来现场观礼。” 能混进这个圈子的都是人精，很快反应过来，今天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下林清瑶面子而已。 大家乐得卖段清野这个面子，都假装无事发生，纷纷摆起手来。 “没事没事，到时候一定来捧段少的场！” “段少求婚也要这么隆重的排演一遍，姜小姐还真是好福气啊！” 四面八方传来的打圆场声音，对临近崩溃的林清瑶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 她再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对着段清野就嘶吼起来，声音尖锐无比。 “段清野，你敢耍我！” 场上又安静了下来。 段清野悠悠转过身，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耍？这个字用得太难听，我觉得帮忙更好。” “林清瑶，你又不是我女朋友，用脚想都知道，我不可能和你求婚啊？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呢？” 这话说得难听，段清野的语气又不大正经，听得不少人都捂嘴偷笑起来。 林清瑶气得彻底失去了理智，疯了一样推倒了身边的香槟塔。 “你敢这么羞辱我？你他妈别后悔！” 周围的宾客们尖叫着闪开，段清野却岿然不动，任由冰冷的酒液溅在身上。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慢慢擦着脸上的酒渍，连眼神都不屑于施舍她一分。 “后悔？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有什么好后悔的？后悔惹怒了你吗？” “分手八年没什么家世的前女友而已，有这个后悔的必要吗？” 字字句句都戳在了林清瑶的心窝子上。 听着周边越来越肆意的嘲笑声，她再忍不住，提起裙子就往大厅外冲去。 她刚跑到门口，就被正好推门而入的警察拦住了。 “林清瑶是吧？有人报案说你涉嫌一起强奸未遂案件，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警察，林清瑶整个人都懵了。 她猛的回过头，正好撞进了段清野那冰冷无比的眼神里。 “赵旭投案自首，酒吧监控也交到警察手里了，你安心去吧，记得有什么说什么，争取从轻判罚。” “早日出来，说不定还能赶上我和霏霏的婚礼。” 第二十章 一直到周四晚上，段清野仍没有接到姜语霏的回电。 他心里烦躁得很，闷头喝着酒，眼神不时扫过屏幕。 夏唯知道他的心事，想着法子宽慰他。 “肯定就是闹闹小姑娘脾气，等你去哄她呢。霏霏这么喜欢你，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呀，怎么可能真想分手呢？要我看，八成就是她撺掇她哥叫你去参加婚礼的，就是想给你一个台阶下。” 听到这些话，段清野心里终于好受了些。 他看着时间，等到九点，立刻起身往机场赶去。 夏唯开车送他，红绿灯间隙，他看着后座那几个包装精致的礼盒，语气里带着酸意。 “不就一大学舍友结婚吗？至于搞得这么隆重吗？连老爷子的压箱底宝贝都翻出来了。等我结婚，你可不许厚此薄彼啊！” 段清野扫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珠串丢了过去。 “什么舍友，那可是我未来大舅哥！等我求婚了就是一家人，送点宝贝不很正常吗？瞧瞧你那不成器的嘴脸！” “哟哟哟，这就叫起大舅哥了？霏霏可还没答应你呢！你闷不吭声地把人家妹妹拐走了，我看你这次去沪海，高低要掉一层皮！” 听到他这满是调侃的声音，段清野低沉了许久的心情终于拨云见日了。 他已经下定决心了，这次去沪海，一是为了恭喜姜司裕，二是和姜家人见面，坦白恋情。 只要姜语霏能原谅他，答应嫁给他，哪怕让他挨十顿打。 他也心甘情愿。 这场婚礼，在沪海最大的户外酒店举行。 上午九点，酒店经理接到通知，临时把一桌客人的铭牌调到了出口处，并加强了现场的安保。 十点，宾客们陆陆续续进场，宽阔的草坪上人头攒动，热闹至极。 段清野昨天凌晨到了提前定好的酒店，休整一晚，和两个几年没见的舍友碰了面，一起来了婚礼现场。 三个人一边讨论着婚礼结束去哪儿聚聚，一边步入了现场。 一旁的服务员询问得知他们的名姓后，很是恭敬地领他们落座。 没走两步就到了，段清野看着这离主舞台甚远的距离，和身边进进出出的人，笑着骂了起来。 “姜司裕这个王八蛋，千里迢迢把咱哥仨叫过来，结果就安排在这犄角旮旯里，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两个室友很是赞同，跟着抱怨了几句。 “这么远，等会咱连新娘子的脸都看不到，这何必来现场观礼啊，开个直播在酒店看看得了，准比在这看得清楚！” “谁说不是呢？别让我逮到这小子，不然高低踹他两脚！” 三个人虽然骂骂咧咧的，还是给面子坐了下来。 段清野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姜司裕，并配上了一句质问。 “这么远，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 对面许是在忙，迟迟没有回复。 段清野也知道他今天脱不开身，也没有催，只慢悠悠地品着红酒，欣赏着这雅致的布景，心里还在感慨着。 几年不见，姜司裕这浪荡公子哥，居然也玩起文艺来了。 这好酒，这置景，这氛围，怎么看怎么不像他的风格。 婚礼开场前一分钟，放在桌上的手机叮咚了一声。 段清野拿起来一看，是姜司裕的消息。 他回了两行消息。 “？” “你们的座位是我亲自安排的，我记得是靠近舞台的那一桌啊？” 第二十一章 段清野还没反应过来，《婚礼进行曲》就准点响起了。 他闻声抬起头，就看见二十米开外，舞台上那扇门打开了。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缓步进入现场，站在了舞台中心。 段清野有些近视，不大能看得清远处的情形，抬手撞了撞贺演的胳膊。 “现在是姜司裕那小子登场吗？” 听见这话，身旁的两个人齐齐转过头，满眼震惊地看着他。 “他上场干嘛？今天又不是他结婚。” 不是姜司裕结婚？ 那为什么叫他来？ 段清野脸色一下就凝住了，试探着问了问。 “新郎，不是他？” “当然不是了，是沪海谢家的二公子，谢云徊。” 谢云徊这个名字，段清野自然是知道的。 毕竟谢家这位二公子，是出了名的天才，年纪轻轻就成就不斐，自小就是长辈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只是段家远在京北，素来和沪海这边没什么来往，所以他其实没见过这号风云人物。 谢云徊结婚，姜司裕叫他来，难道今天是姜家嫁女吗？ 可姜家，不是只有姜语霏这一个女儿吗？ 难道是他不认识的堂妹表妹吗？ 段清野在心里猜疑着，眯着眼睛看向远处那一团模糊的白影。 新娘好像登场了。 贺演和杨潇都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啧啧感叹着。 “记得第一次见到霏霏时，她还是个高中生呢，没想到现在都要嫁人了，真是光阴似箭啊。” “谁说不是呢？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嫁给别人，我多少是有些酸的，但要是谢云徊嘛，那我只有两个字，祝福！” 段清野晃着酒杯的手指，在听到霏霏两个字时，顿住了。 霏霏？哪个霏霏？ 姜家，还有别的叫霏霏的女儿吗？ 他猛的站起来，一把揪住杨潇的手，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俩。 “新娘是霏霏？姜司裕的亲妹妹？” 两个人都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迟疑着点头。 “对啊，姜语霏，不然为什么叫咱们来喝酒啊。” “今天是姜语霏和谢云徊的婚礼，阿野，你不知道吗？” 段清野当然不知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参加的，会是姜语霏的婚礼。 陡然得知真相后，他脑子轰地一声就炸开了。 浑身血液都开始了逆流，直直往头顶冲去。 顷刻间，那些看热闹的心思都消散地无影无踪，转而被无尽的慌乱所取代。 他再听不到周遭任何声音，疯了一样推倒椅子，拔腿就往舞台中心走去。 几个保安看见情况不对，连忙追了上去。 等他跑到最中间，能看清舞台上的情况时，婚礼刚好进行到交换对戒的环节。 司仪举着话筒，高声宣问，问新娘是否愿意嫁给新郎为妻。 段清野那颗狂烈跳动的心，在看到姜语霏抬起手要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几乎要蹦出胸膛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喊出了那句，不要。 一时间，全场视线都落到了他身上。 有诧异，有惊奇，有探究，有嫌恶…… 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姜语霏微微侧过头，投来的那道平静目光。 这道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只是轻轻扫了一眼。 在看到紧随其后的保安控制住了段清野以后，姜语霏就转过来头。 她接过了话筒，在全场的祝福声里，笑着说出了那句我愿意。 这一句，段清野听得真切，记得深刻。 此生再难忘。 第二十二章 这点小骚乱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保安按照吩咐把扰乱现场秩序的人带离出场后，婚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现场唯四变了脸色的，就是当初一个宿舍的四个好哥们儿。 后台的姜司裕清清楚楚看到了现场情况。 段清野冲上来的时候，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 听到礼仪人员说还有十分钟才到伴郎发言后，他脱掉了外套，活动着手腕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和已经没了理智的段清野，以及不明所以的贺杨二人撞了个正着。 他挥了挥手，一把揪起段清野的衣领，声音冰冷无比。 “刚刚，你那句不要是什么意思？段清野，你和谁说的啊？” 段清野双眼里一片迷茫，盯着姜司裕看了半天，才终于聚焦了些，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和，霏霏，说的。” 在姜司裕心中积蓄了许久的怀疑，在这句话里得到了印证。 他铁青的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语气冷冽至极。 “你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跟霏霏说这话？” “我是她男朋……” “友”字还没出口，姜司裕满含着怒火的一拳头就已经砸到他脸上了。 “我他妈让你照顾我妹妹，你就这么照顾的？” “六年，谈了六年！你他妈一句话不说，你把我当什么？把霏霏当什么？” “段大少爷！早些年怎么请你来沪海，你都不肯来，现在你他妈的怎么有脸来的啊？” 轮到伴郎致辞环节，司仪叫了三遍，三个伴郎才匆匆登台了。 姜语霏看着站在末尾、脸上挂了彩的哥哥，脸上的笑容凝住了。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姜司裕呲牙咧嘴地抬起头，对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无声地张开嘴。 “大喜日子，笑一笑，开心点。” 姜语霏读懂了他的口型，学着他，露出一个更灿烂的笑。 姜司裕致辞时，他那张青青紫紫的脸被放大在屏幕上，连司仪都调侃了几句。 “这位伴郎，怎么画着五彩妆就上台了，要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吗？” 起先还惊诧的宾客们听到这话，纷纷大笑起来。 姜司裕挠了挠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接过了话筒。 “刚刚在台下摔了一跤，让大家见笑了。其实本来准备了发言稿的，但刚刚小抄摔丢了，就即兴发言，大家随便听听吧。” “虽然我是以伴郎身份上场的，但其实我还有一个隐藏身份，我是新娘的哥哥。对，我叫姜司裕，是姜语霏的亲生哥哥。我比她大四岁，我们俩从小吵到大，她对谁都温柔，唯独喜欢呛我，我也经常欺负她，时常惹得她不高兴。” “有时候我欺负过头了，也会反思要不要道歉，但每次走到她面前，做哥哥的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慢感就压过了愧疚，让我说不出那句对不起，所以拖拖拉拉十几年，我也没说出口。” “今天是我妹妹和我好兄弟的大喜之日，他们马上就要成立一个幸福的小家庭了，我是既高兴又难过，心情很复杂。但毕竟是做哥哥的嘛，还是要传授一些人生经验的，我就想告诉霏霏，跌了一个跟头不要紧，只要爬起来，伤口会慢慢痊愈的，疼痛也会被时间冲淡的。” “以前是哥哥疏忽了，让你受了委屈，哥哥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以前的错误，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也不会再让外人欺负你，你能，能原谅哥哥吗？” 说到最后，姜司裕已经泣不成声。 现场观众以为他是舍不得，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容。 只有姜语霏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明白他在为什么道歉。 她心头涩涩的，眼里也集聚起水光。 一旁的谢云徊看着她，默默接过了她手里的捧花，然后松开了手，语气温柔如水。 “去吧。” 姜语霏再克制不住自己，小跑着，奔向哥哥的怀里。 兄妹俩紧紧抱在一起，眼泪交织着落下来。 又融为一体。 第二十三章 婚礼结束后，姜语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牵着谢云徊，准备回新家。 两个人第一次十指紧扣，是以新婚夫妻的身份。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姜语霏只觉得被低温空调吹冷的肌肤，慢慢在回温。 夫妻俩避开前门人流，往后门走去。 刚推开门，姜语霏的视线就被几米外的段清野吸引了。 倒不是因为她还念着旧情，而是因为他那张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脸，实在有些过分引人关注。 直到看到他这副模样，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哥哥打个架连衬衫都撕烂了。 也是，她可是他看着长大的亲妹妹呢。 不下点狠手，怎么成呢？ 段清野不知她心中所想，看见她就急匆匆冲了上来，却被拦在了五步开外。 他此刻很不冷静，咬牙切齿地看着挡在前面的谢云徊，语气里满是威胁。 “谢云徊，我找的不是你。” 谢云徊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淡淡的。 “我知道，我只是告诉你，我妻子并不想见你。” 妻子两个字，深深刺激到了段清野，他一把扯住谢云徊的衣领，脸色变得狰狞无比。 “你找死！” 谢云徊瞥了一眼他的手腕，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你确定？提醒你一句，你的左手如果再遭受重击，就会彻底废了，怕是这辈子都吃不了西餐了。” “你……” 段清野刚开口，就被姜语霏打断了。 “云徊，你先去车上等我吧，我自己来处理。” 谢云徊很不想让他们两个独处。 但他最后还是尊重了她的想法，拂开了段清野的手，慢慢走到了车边，远远看着。 姜语霏挥了挥手，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要他安心。 再转过身面对段清野时，她脸上只剩下死水一般的平静，语气也很冷淡。 “分手信你应该看到了吧，我已经结婚了，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还有什么想说的，今天就一次性说个干净吧。” 段清野那颗刚冒出水面的心，又被这几句话压入了黑沉沉的湖底。 他的脸白了几分，眼里闪过一丝慌张，语气里满是固执。 “霏霏，我没有答应分手，做不得数的。你跟我回京北好不好，我已经准备好要和你求婚了，你以前不是答应过我，这辈子只会嫁给我吗？” 看着他慌里慌张拿出来的那枚璀璨的戒指，姜语霏抬起手，举到他面前。 整道伤从手腕上十公分处起，蔓延到无名指骨节处，黑色的痂壳混合着暗沉的药汁，看上去就像古画上的黑龙一样，使人望而生畏。 段清野只看了一眼，就情不自禁地垂下头，再没有勇气和她对视。 沉默了半晌，他哑着声音，终于说出了那句“对不起”。 姜语霏并不需要他的道歉。 因为半个多月过去了，她手上结痂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只微微泛着痒意。 她只是想给他看看，伤口上面那枚戒指而已。 这枚钻戒，是她和谢云徊一起挑选的，她第一眼就相中了。 十克拉的蓝宝石，不如段清野手上那枚耀眼夺目，却是她喜欢的风格。 谢云徊买下来的时候，和她说过一句话，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其实在看到你照片的那一眼起，我心里就生出了会和你一起走过余生的预感。虽然这话听起来很荒诞不经，但我想告诉你，我认定的，就绝对不会再变，事如此，人也如此，请你信我这一次。” 第二十四章 姜语霏只回答了他三个字。 “我也是。” 她认定了已经没有转圜余地的事，就绝不会回头。 她认定了要携手一生的人，就一定会给他一次机会。 而她和段清野，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她用了八年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 又怎么会重蹈覆辙呢？ 所以，她抬起头，回以一个坚定的眼神，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段清野，你喜欢的，从来就不是我，而是我身上那抹隐约可见的林清瑶的影子。” “我之所以提出分手，既不是在闹脾气，也不是在等你哄我，而是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 “‘只要是欺骗，就不值得被原谅’，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这句话吗？你骗了我六年，我不想原谅你，也不想恨你，只想和你一刀两断，了断尘缘。” 一字一句，如利刃一般，将段清野的心千刀万剐凌迟着。 他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拼命摇着头。 姜语霏没有看他，她转过身，看向远处等着她的人。 “我有了新的家庭，即将开始新的事业，我的丈夫在计划蜜月旅行，我的未来一片坦荡，你如果还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就离开沪海，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就此相忘于人海。” 话音落地，她脸上慢慢有了笑意，一步步迈下台阶。 再没有回过头。 夏日的傍晚，暑热未消。 谢云徊牵着姜语霏，沿着青色的油柏路散着步。 暖风吹起街边小姑娘的花裙角，吹得树梢翻涌起层层叠叠的绿色涛浪。 姜语霏第一次觉得，夏天是如此美好的季节。 她看着远处渐次亮起的路灯，侧过头看了谢云徊一眼，语气轻快无比。 “还有多远啊，不会结婚第一天，就把我这个新娘累倒了吧？” 谢云徊也跟着笑了起来，抬起手，指了指十米外那栋别墅。 姜语霏一抬头，就看见了火一样鲜艳的红色。 夜色深深，光线不佳，她看不清那些是什么，免不了问了几句。 “那是什么？” 谢云徊没有告诉她，拉着她一路小跑起来。 等走近了，一推开门，姜语霏就看见了满园的凤凰花，热热闹闹地开在枝头。 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仰起头看着这繁密的花海。 一阵风吹来，轻红飘飘摇摇落下，她只觉得置身于梦境之中。 谢云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她提起裙摆，看她转着圈，看她笑闹着唱起他没听过的歌。 等她闹够了，他把人拉进怀里，将落在她头顶上的花一瓣一瓣拈下来。 姜语霏一抬头，就从他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抬起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扰乱了他的思绪。 “想什么呢？” “想明天是休息，还是带你回家试试我妈妈的手艺，想家里还缺什么，你会不会不适应，想……” 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姜语霏都有些晕了。 她踮起脚尖，捏住他的脸。 “这么浪漫的地方，想点别的好不好？” “那，想亲一亲我的老婆，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