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农女有空间》 第1章 :我娘没偷东西 君国十年离乱,山河动荡,天灾人祸—— 《灾年》一本顶着灾难噱头,写的却是甜宠娇妻内容的。 “天杀的山匪!这可怎么活啊!我的粮啊!全都没了!呜呜呜……”头发凌乱妇人嚎啕大哭,双手用力的捶打着地面。 敞开的破旧大门,桌椅倒了一地,被洗劫一空的房子赤条条展现在众人眼前。 沈妙清低着头,匆匆路过破败不堪的大门,干燥的空气夹杂着窒息的血腥味。 妇人哀嚎的声音,如芒在背。 “清儿,你去哪里了?才刚醒来,头上的伤也没好,不好好休息,就跑出去。” 陈旧的木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紧接着一位头包巾布,形容枯槁,面色蜡黄的妇人探出头,看到她的一瞬,责备的话语夹杂着关心。 一道拉力,将她拽进了门内。 “娘。”沈妙清垂着头,低声喊了句。 “这是什么?” 林娘注意到她手臂上挎着的竹篮,疑惑出声。 沈妙清还没说话,林娘面色一变,突然推着她,进了回廊角落的一个房屋。 “你好好休息,别出来了。”林娘神色慌张,喏喏地叮嘱了一句。 “砰!”老旧的木门,重新关上。 屋内逼仄窄小,仅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窗户被纸糊木片封紧,关上门后,光线昏暗又阴冷。 沈妙清眉头微皱,一场闹剧要开始了…… “林娘?!你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偷三房东西了?” 尖锐刺耳的声音,没一会儿,从屋外传了进来。 “没…没有……” 沈妙清听到她娘,喏喏不安的声音。 那道咄咄逼人的声音,并没有因此而消停,翻来覆去那几句尖酸刻薄的话,她听了几天,都要习惯了。 沈妙清放下竹篮,疲惫地躺到一股霉味的被窝上。 磕破的额头,昏昏沉沉地传来阵阵胀痛,汹涌的疼意,相较于刚开始两天,已经好多了。 她穿书了…… 原主是个倒霉蛋,撞见劫匪洗劫村子,血腥的场面,让她吓破了胆子,慌慌张张躲避,没留神,一头磕在桌角,就这么没了。 她接手这具身体的时候,原主已经断气了。而她原本的身体,因胃癌晚期,不治而亡。 她没想到临死前看的一本名为《灾年》的,竟让她得了这么个重生的机会。 书本内容大致写的是女主生在灾年时代,一路逃荒,救了男主——身份尊贵的王爷,男主被女主的容貌性格吸引,将女主娇宠上天…… 沈妙清原本是被书本的简介吸引,看了内容后,发现只是一本皮套着灾难的娇宠文,索然无味,了了弃之。 唯一让她不满的就是,女主的堂姐和她的名字一模一样,但却只是个早早被炮灰掉的恶毒丑角。 很不幸,她穿成了这个炮灰丑角。 如今,还处在书本开篇描写的内容里。 山河动荡,天灾人祸,流寇猖獗。 女主一大家子会在土匪盗贼洗劫村子时,选择逃离故土,从此开启逃荒之旅。 “爹!你们回来了?怎么样?打听到消息了没?” 没一会儿,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喧闹的大嗓门。 “县城衙门的官老爷,全都跑了,城都空了,听说流寇贼子要打进来,人…全跑了!” 沈老爷子沙哑的声音,哆哆嗦嗦着开口。老茧皲裂的手指,捻着卷烟,搭巴地抽了两口,沉沉地吐了口气。 “那…那我们怎么办?” “搬走!”沈老爷子一拍手,苍老的声音铿锵有力,“喊大房,二房的,今晚收拾好东西,明天我们就走!” “什么?!搬走?!” “我们能搬去哪里!这里就是我们的根,我们走了,就成了无根之人了!” “我打听过了,南方土地肥沃,天子脚下,远离边境,没有天灾,更没有人祸,我们就去那里!” 屋外的议论谈话声,如火如荼,高亢嘹亮的嗓门,像是在吵架。 沈妙清清楚知道原著剧情。沈老爷子出门一趟回来后,一敲即定,带领全家踏上了逃荒之路。 沈老爷子有三个儿子,皆已成家。大儿子是沈妙清现在的爹,也就是大房,余下的二房,三房…一大家子加起来十几口人。 如果是全家整整齐齐逃荒,相互扶持,同舟共济,奔向幸福生活的剧本,沈妙清就不会弃文了。 只可惜,这是一本娇宠文…… 沈妙清一家也只是几个微不足道,在逃荒之前,就被抛弃掉的炮灰角色。 如果她没有穿过来,原主磕破了脑袋,流血重伤,她的爹娘不肯抛下她,除她外还有两个身体瘦弱年幼的幼儿。 二房,三房的小婶子,怕被病蔫蔫的大房一家子拖累,还要被分粮。两房一合计,激化矛盾,唆使沈老爷子在逃荒前,抛下了大房一家。 被迫留在老宅的沈大房一家,不出意外,被土匪盗贼洗劫,原主她爹为了保护妻儿,死在刀刃下,病蔫孱弱的母亲,也不堪折辱,流血而亡。 彼时原主重伤不治,咽气而死,年幼的两个弟弟,被饿狠了的流寇土匪,活蒸熟吃。 早早死掉的大房,只在开篇之时,寥寥数笔带过,作用大约是为了衬托流寇的残暴,人祸的悲惨。 沈妙清暗暗叹息,不管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既然用了原主的身体,那她必须改变原书结局! 二房婶子的大嗓门开始了:“大房趁我们出去干活的时候,偷我们东西!家里的粮食本来就不够,大房还偷粮吃!我回来的时候都看到了!” 尖酸刻薄,咄咄逼人。 林娘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吓懵了,对上众人的目光,她慌慌张张摇头,“我…我没有…” 三房婶子秀气的眉头轻皱,眼神流露出几分哀伤。 “林娘,你怎么能这样?我知道清丫头生病了,今早才给她吃了水煮蛋,没有亏待她,你怎么能趁我们不在,偷家里的东西呢。” “我…我…不是的…”林娘作为三房的大嫂,为了家庭和睦,对于两个婶子的刁难小毛病,向来是能忍则忍。 加上性子温顺怯懦,不善言辞,久而久之,明明是大房伯母,却被两个妯娌压了一头,大话不敢吭声。 此时被两房婶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指责“偷东西”,慌慌张张,蜡黄的脸,硬生生憋红,喏喏地小声说着不是。 “你还敢狡辩?!林娘我们敬你是大伯母,平时没少照顾你们大房,现在正是粮食短缺的时候,你怎么能偷家里的粮!” 二房婶子来势汹汹地斥责,语速又快,嗓门又大。 林娘那点狡辩的声音,蚊子大点声,完全被盖过。 “我…我真的没有!” 林娘一急,眼眶都红了,看着爹娘越来越冷的眼神,林娘想解释,但两个婶子根本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 二房婶子的话又急又快,条理清晰,咄咄逼人,“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前哥儿和途哥儿,两个娃娃手里抓着半块饼,吃得香的哟。我还纳闷瞧着眼熟,好啊,回来一瞧,那不是娘藏在米缸下面的粮饼吗?!” 原本还静坐着观望的沈老太,一听自己藏着救急的粮,被人偷了,唰地站起身,冲进了厨房。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天杀的蠢猪!那是急救粮你们也敢偷!!” 不一会儿,沈老太哭喊着斥骂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二房和三房对视了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一闪而过的快意。 “嘎呀——” 角落不起眼的房屋,老旧的木门被推开,摇晃发出的声响,刺人耳膜。 短暂地打断了这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闹剧。 “爷奶,我娘没偷东西!” 沈妙清匆匆跑出来,动作太猛,眼前一阵发黑。 她却顾不得这些,沙哑着声音,飞速开口。 “我娘没偷东西,二婶三婶冤枉我娘了!” 第2章 :不如撇下大房 “我刚上山摘野菜,回来的时候,远远便瞧见了三哥和四哥手里拿着饼在吃,六妹妹方才也在,她也看见了。”沈妙清因病弱而柔软的声音,清晰入耳。 角落里,默默看戏的沈诗苓,听到沈妙清上来就拉自己下水,瞳孔微缩,身体微僵。 众人视线唰地朝着沈诗苓的方向看去。 沈诗苓眼睛转了转,“我顾着看路……” “六妹妹就在旁边,跟两个哥哥打了招呼,就一起回来了,六妹妹你说是不是?”沈妙清知道沈诗苓要说什么,堵住了她撇清关系的话。 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明净清澈的眼眸认真的看着沈诗苓。 沈诗苓不满的撇撇嘴,微蹙起眉心,这人怎么跟之前老实巴交的样子有些不同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反倒是像她七岁落水前的模样…… “那粮饼是我爹娘之前省着不舍得吃,留下的一点儿口粮,姐姐别误会了。”沈诗苓语气诚恳,声音细软,掩下了心里的疑惑。 “那粮饼我瞧着眼熟,我原还以为是咱奶给的。” “我的弟弟,天生体弱多病,昨天才病倒,卧病在床,没出来过,怎么会有力气去偷吃粮饼?我娘就更不用说了,那性子,奶您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了,我娘从来没有偷过家里的东西,上敬重您二老,下和善对待妯娌。” 说着,沈妙清病恹恹的轻咳了声,瘦弱的身躯透虚弱乏力,语气隐隐委屈。 向来木讷寡言的沈妙清,此时,红着眼眶,委委屈屈地诉说着,语速不快,却吐字明确,条理清晰。 沈老太闻言脸色微变,疑心的目光,洞悉逼人地看向二房和三房的媳妇。 三房的许娘表情僵硬,百密一疏。 两个不中用的东西,都让他们偷偷的去找没人的地方吃,这都能被那死丫头看见! 三个儿媳的性子,沈老太不可能不清楚。 被沈妙清一提,稍稍思索便转过了弯。 大房那面软心慈的性子,说白了就是懦弱无用,屁大点胆子,确实不敢偷东西。 她心疼自己藏着的急救粮,气昏了头脑。 反应过来,这一看就是二房三房的手笔,败家的东西,她的救命粮啊! 二房的李娘哑然失火,老太太反应过来了,这件事已经不好再继续栽赃,就怕两个老人较真。 李二娘这么一想,不满地瞪了眼许三娘。这都能搞砸,白浪费送出去的鸡蛋了! “那许是我干活回来两眼昏花,看错了,倒是我们冤了大嫂。”李二娘又不傻,栽赃不成,收敛了刚刚嚣张跋扈的气焰,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那两小子的粮饼是之前我和三郎省着不舍得吃,留下的一点儿口粮,清丫头误会了。” 许三娘心虚之余,不忘附和沈诗苓的话,把这件事圆回来。 心里气愤暗暗地白了沈妙清一眼。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怎么这嘴巴这么厉害!三言两语就被戳穿了,脸上很是挂不住。 也是她大意了,原想着林娘钝口拙腮,她和李二娘打配合,定叫她半句辩解的话说不出来,谁曾想…… “砰!” 沈老太一拍桌案,发出震天闷响,气急心头,叉腰吼道,“那我藏的粮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她心里门清,知道粮是谁拿走的,心疼粮饼占据心头,沈老太不打算就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沈老爷子扫了眼在场的几个儿媳和孙女,瞅到心虚的二房和三房,哪还不知道是怎么个事啊。 明天就要逃荒去了,这个时候还为那几个粮饼,吵来吵去,没完没了。 娘们就是麻烦! “行了行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这件事就这样!” 沈老爷子声音如洪钟一样响亮,板着布满皱纹的脸,神情严厉,呵斥出声。 沈老太看了眼老头子,又看了看两个闷不做声的小儿子,心里对两个小儿媳生出了不满。 但那几块粮饼定是落到了四个孙子手上,这个时候,吃了也就吃了。 真的是讨债鬼,这粮最后又不是不分给他们,至于偷偷摸摸的吗! 沈妙清沉默着低下了头。 和稀泥的沈老爷子一出声,这件事到这里基本就算过去了。 她继续抓着不放,只会惹得家中掌权的两大话事人的不满。 咄咄逼人,只会让她家处于劣势位置,适可而止,还能让两位老人对大房生出几分愧疚怜惜。 林娘红着眼眶,眸中闪着泪光,轻拭了下眼角的泪,然后强装镇定的拉起女儿的手,“你身子还没好全,怎么就跑出去挖野菜,也不怕有危险,快回屋好好歇着。” 沈妙清眸光微闪,沉闷的声音不大不小,“娘我没事,家里吃的本来就不够,我想着出去挖点野菜,大家能多吃一点,不至于饿着……” 在场的几人,正正好能听了个清楚。 沈老太抬头,多看了两眼沈妙清,心中愈发的不满。 瞧瞧大房的丫头多懂事,头磕破了都还知道去挖野菜,补贴家用,那几个臭小子就知道偷家里的粮,偷偷摸摸的吃,真的是…… 在沈老爷子严肃且不耐烦的面容下,一顿清汤寡水,没滋没味的晚饭结束。 昏暗窄小的房屋里—— 沈妙清缓和了一阵,头脑昏痛的触感逐渐褪去。 眼见四下无人,她意念一动,消失在窄小的房间内。 身形进入了玉扳指灵泉空间里,虚无缥缈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一小片灵泉,再一抬眼,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荒芜的土地。 沈妙清熟练地到灵泉边,捧起清凉的泉水,喝了两口。清冽泠泠的水流,在舌尖蔓延开来,缓解了喉咙的干燥,也让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些许。 除了穿书,她身上还有一件小小的“金手指”——玉扳指。 这是她奶奶临死前留下来的宝贝,没穿书前,她偶然发现了玉扳指里藏着的这处洞天福地。 空间里本有她囤积的各种货物,种植了瓜果蔬菜,自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全都不翼而飞,就连原本大片灵泉,也缩小得只要井口大小。 沈妙清由一开始的欣喜转变为可惜。 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东西虽然消失了,但是空间还在,随身空间用处可大着。 沈妙清将今日采摘的部分野菜,种在靠近灵泉附近的位置,细心浇灌了些灵泉水,才离开空间。 灵泉水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什么治百病、疗百伤那都是里的东西。 不然手掌灵泉的她,前世也不会死于胃癌。 这灵泉水最多让喝了的人神清气爽,在原有的正常体质下,更健康些,长期饮用,可改变肤质,以及少生病。 如果身体本来就有毛病,那灵泉水作用就更甚微了。 灵泉水对人体作用不大,但对植物却有着奇效,可使枯木再生,缩短生长周期,成熟的瓜果蔬菜品质鲜美,口感脆嫩。 “娘,你也真是的,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偷了粮饼,也不知道分给我,还要我给你瞒着!”沈诗苓语气不善。 许三娘从柜子里忍痛拿了半个野菜饼递了过去,“欸,还不是你那两个哥哥瞎闹喊饿吗!这不,我也给你留着饼吗?” 沈诗苓这才满意地接了过来,她出生的时候,算命的说过,她是富贵命,好东西都应该先紧着她! 想起今日一反常态的沈妙清,她心头不喜。 她跟沈妙清同岁,总忍不住处处比较,但容貌比不过,就连之前媒婆上门提亲,镇上富贵人家居然也只是看上了她那姐姐! 看着手中的野菜饼,她话锋一转,“娘,偷饼的事情没成,咱们岂不是还要带着大伯他们家一起?” 许三娘疑惑的看着女儿,示意她继续说。 沈诗苓凑近许三娘,小声低语的说了起来。 “你说的……”许三娘面色犹疑。 “娘,难不成你就要看着大伯一家跟着我们一起走?他们家病的病,弱的弱,到时候爷和奶肯定偏心大伯他们,还不如……” 许三娘心念一转,咬咬牙,“你说的对。” 沈诗苓看着离去的背影,眼睑微垂,瞳色漆黑一片。 她只是为了大家着想,为了这个家而已…… 大伯一家不跟着,也是好的,逃亡的路上,那么危险。 她娘说的,没用的废物,留着也是累赘,不如早早撇掉。 与其被半路抛弃,倒不如直接留下来。 第3章 :留下来等死 次日晨起,天边微暗。 坐在堂屋一宿没睡的沈老爷子,熬得通红的眼睛失神地望着大门,黑黝黝布满皱纹的脸,忧愁急躁,手里的卷烟一直捻着不放。 老李不是说好了,今个大早两家一块出发的吗?怎么还没声响? 沈老爷子因着焦虑,手指被卷烟燎了好几个泡。 “爹娘,我们今儿是全都一块儿出发逃荒吗?”许三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仔细地观察着沈老爷子和沈老太的神情。 “嗯。”沈老爷子浑浊又精明的眼神,看了眼一大早过来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们,轻微的声音应着。 “全都走了,那咱们家房和地可以咋办勒!”沈三郎担忧的声音响起。 “对啊,这可是祖辈留下来的根来啊,离开这里,咱不就成了无根之人!”沈二郎接声附和。 李二娘和许三娘暗自对视了眼,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沈老爷子眉头一皱,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立刻接上话的沈三郎堵住。 “依我看啊,咱们要不留大哥一家在家好了?留了人守家,咱们就还是有根之人。大哥是长子,理应让他来。”沈三郎装出一副殚精竭虑为家里考虑的样子。 “我也觉得是这个理啊,房地可以都留给大哥,等咱们以后回来,也不至于落了个无家可归。” “更何况大哥家的两个娃娃还小,身子骨弱,清丫头又磕破了脑袋还没好,怎么能受得了一路逃荒的苦喔!” 照他婆娘说的,还浪费粮! 沈二郎继续跟沈三郎一唱一和地说着,关心的语气,也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更真挚,一副事事为其着想的模样。 沈老太表情微妙,没有发话,扭头看了眼自家老伴。 沈老爷子脸上神色有些松动,似乎将两个儿子的话听了进去。仔细想来,他们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老大家的留下来,可以保住了根,他们家的几个娃娃儿身子也确实不利索。 只不过,想起那流寇贼子凶残程度…… 沈老爷子将卷烟搭巴地抽了两口,在思索这事的可行性了。 堂外,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人还未到,略带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爷,不能啊!” 沈妙清和沈大郎一同走了进来。 沈妙清面色微变,“留我们一家在这,不就是让我们等死吗?” “流寇凶残,官老爷都跑光了,我们留在这,别说守房子了,等不到你们回来,我们的尸骨烂在地里都没人知道。” “爷,奶,你们是想要了我们家的命吗?” 沈妙清态度冷硬,不善地扫视着一行人。 沈诗苓暗道不妙,他们家怎么会这个时候出来,她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姐姐,也别这么说…大家也是为了你和弟弟们着想。”沈诗苓声音微顿,言辞恳切。 “那你可以留下来。”沈妙清的话并不客气。 沈诗苓一噎,面色讪讪。 “爹,我的妻儿我能照顾,不会拖你们的后腿!”沈大郎哑声保证。 沈大郎看着自己敬重的爹娘和两个疼爱的弟弟,心中不由得寒意席卷全身。 他爹娘这是嫌弃他们家无用…… “大哥,这不是想着你家的情况吗,清丫头和两儿子又虚又病的,舟车劳顿,行路艰难,何必受苦勉强。” 沈三郎皱起眉头,心中不满,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是啊,路途遥远,怎么照顾得过来你们这一家的病弱瘦残。等土匪真的来了,大哥你们家中找个好地方躲起来,土匪找不着人,就不会对你们怎么样。”沈二郎眼神飘忽转悠,观察着沈二老的神色变化。 “你两弟弟说的也并无道理,大房家的确实不适合舟车劳顿,你弟弟们也无暇照顾你们家这么多。” 沈老爷子呼出烟雾,布面沧桑皱纹的脸有些漠然地说着,不去看大儿子脸上难以言喻的神情。 “再说了,房和地都留给你了,守着家,守着地,替我们沈家留了根。青山啊,你别怨你爹我,你向来是懂事听话。”有房有地,也不算是亏了他这儿子了吧。 “爹!这些年来,林娘勤恳劳作,烧火做饭,浆洗衣物,从不懈怠,我也勤于抄书作画,补贴家用,帮衬了家里多少,这些你都看在眼里。” “这附近谁不知道这山匪盗贼有多残暴,一个个都恨不得逃得远远的。明知山有虎,你却还要我们家偏向虎行。爹,我也是您的儿子啊!” 沈大郎声声泣血,一字一句,悲愤凄凉,眼含热意,心中冷意暗生。 “爹娘,这是我从镇上变卖抄写字画的银子,可以充做家用。我也向你们保证,逃荒路上绝不拖后腿,也绝不麻烦你们。” 沈大郎双手递上银子,尽量让自己发颤的声音平缓,眸中失望尽显,面容恳求,望向沈家二老。 沈老太看着大儿子几近哀求的眼神,心中生出几分不忍,“老头子,之前不都说好了,一家人逃荒,命都活不成了,还要什么根啊。” 沈老爷子浑浊的眼睛微微闭了闭,意味不明,手中卷烟搓得发毛。 “爷,大家都去逃荒,独独留大房在家,若是大房一家都命丧黄泉,你让外人怎么看咱家!”沈妙清语气重了起来,她也没想到,沈老爷子居然能如此狠心,只能从沈老爷子最在意的名声说起。 “放肆,怎么说话的。”沈老爷子紧皱着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家之主,容不得小辈的僭越挑衅。 “爹,清丫头没有恶意的,只是一时冲动。”沈大郎忙将沈妙清护在身后。 “老头子,算了算了!”沈老太起身安抚着沈老爷子坐下。 许久,沈老爷子开口了,“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我又不会让你去死,话说得那么难听,丫头片子都不会教,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了。行了,到时候一起离开就是了。” 虽是松口的话,但沈老爷子自己的面子是一点也不落,一副训斥过后,又勉为其难施舍似的。 谁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心疼沈大郎,还是因为沈大郎拿出的银钱,又或者是因为名声…… “是,谢谢爹!”沈大郎眼前一亮,紧绷着的心神,终于松了下来。 这一趟的目的达成,沈妙清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默默低下了头。 不枉费她在知道原剧情后,便开始的筹谋。两个弟弟的不出门,和“恰巧”撞见偷吃粮饼的两个堂哥,以及出现及时的爹…… “这…大哥家的又何必执着一起……” “行了,就这样!”沈老爷子说一不二,既然已经松口了,其他人再想劝说,就是在挑衅他在家中的权威。 沈老爷子面色不悦,心念一转,扭头看向已然大亮的天。 天都亮了,老李一大家子怎么还没来?不会出事了吧? 沈大郎看了眼心有不甘的两个弟弟,满眼失望。 扪心自问,他不曾苛待过两个弟弟,他们却这般咄咄逼人…… 另一边的李二娘不满地暗暗瞪了一眼沈大郎的,说得好听,最后不还是得跟着一起,他们嘴里每多吃一口粮,都是从自家嘴里分出去的! 同样的许三娘心头不悦,扯了扯沈三郎衣摆,沈三郎不想理这婆娘。爹都松口了,现在还多说也没用了。 许三娘又看了看女儿,而一直在默默看戏的沈诗苓暗叹可惜,这大房如此执着要一起逃荒,终究是要吃苦头! 沈老爷子无暇顾及这些人的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从堂屋起来,看向大门口处,不安地来回踱步。 沈妙清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屋内,她知道原剧情中的沈家是傍晚才出发,趁现在还有时间,得琢磨着怎么才能多存些东西。 而沈老爷子直到老李的儿子来通知傍晚出发,才知道昨天晚上流寇突然闯进李家村!老李家和其他要出发的几家都被抢了,所以东西还没有收拾好,得傍晚才出发。 沈老太安抚地拍了拍沈老爷子的背,关切地说着,“行了,老头子,既然傍晚才出发,你就先回屋歇着,熬了个大夜了,注意些你这身子骨!” 沈老爷子没有反驳,捻着手里的卷烟,顺着沈老太的话回了屋。 第4章 :出发逃荒 沈妙清推开老旧木门,将熬好的药小心翼翼地端了进去,“来喝药了。” 两个小孩抬起头,稚嫩苍白的脸扬起微笑,乌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阿姐。 乖巧的过去接过黑漆漆的药,将药喝得干净,苦涩的药味在口腔久久不散,小小的人儿禁不住皱起眉来。 沈妙清揉了揉两个小孩子的脑瓜子,真是乖巧懂事。 “阿姐,我们是不是要离开家了?”沈朝前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刚才听到了外面的喧哗的声音,年幼的他却也意识到好像是因为他和弟弟身子不好,所以好像被嫌弃了…… “对啊,我们要去一个不缺吃喝的地方。”沈妙清刻意放柔声音。 “我和阿弟是不是累赘啊……”沈朝前声音很轻,但却无法掩饰内心的不安情绪。 沈朝途也是忐忑地看着自己的阿姐,他们经常听到婶子们说的,他们就是累赘,病秧子,讨债鬼…… 沈妙清微微皱起眉,但还是好脾气地安抚两个弟弟的情绪,“当然不是,你们是爹娘和阿姐的珍宝,不要多想。” 两个小家伙脸上还是不安,但心底,却还是被宽慰到了几分。 沈妙清也多说了些安慰的话,等两人喝完药后,离开屋门前,她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 这几天跟这两小家伙相处的时间也不短,沈妙清现在适应的还不错。 送完药后,沈妙清挎着的竹篮,孤身一人再次前往巍峨的大山,想趁着逃荒出发前,去山上多碰碰运气,多寻些野菜什么的放在空间里。 七月初,夏日的早晨,太阳高高挂在空中,烈日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 走在崎岖无比狭窄的路上,荒山野岭,只见枯草丛生,绿色的痕迹难寻,不少树的树皮都有被扒了下来的痕迹。 沈妙清尽量往有大石头的地方摸索,石头缝相对比其他地方阴凉些,更利于一些野菜的生长。 果然,不多时,沈妙清就在一块大石头附近发现了一小片的马齿苋。 趁着没人,沈妙清快速将大半的马齿苋收进了空间,只留了小部分在竹篮里。 而她空间里,还有她之前种下的野苦菜,长势喜人,她看到,心里也甚是欢喜。 沈妙清又继续往前走,不过这次倒没有这么好运,仔细的反复寻找好几遍,都没有找到能吃的东西。 这荒山,物资倒是匮乏,怪不得,要逃荒,想着,沈妙清不禁摇摇头。 不知走了多久,她才在大片岩石附近停了下来。 稍作休息后,沈妙清就继续寻摸了起来,拨开干枯的树枝,仔细围绕着这片岩石看,在岩石背底部背光处发现了大片的木耳! 沈妙清伸手摸上岩石,还能摸到微微湿润的触感。 沈妙清一喜,仔细地再三确认是真的木耳,这才开始小心翼翼地采摘。 还是照旧将大部分的木耳放进空间,只留了一小部分放在竹篮里。 木耳的数量众多,等沈妙清采摘完,时间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正午。 沈妙清想起现代人工培育木耳的方法,也收了几块小一些的岩石放进空间,同时多收了些腐朽树干和枯树放进空间。 看着被一点点填上的空间,沈妙清心情不错地喝了几口灵泉水,将一切都收拾好,才愉快地往山下去。 沈妙清回到沈家时,迎面碰到沈老太,她将竹篮给了沈老太,沈老太看着就这么点野菜,不中用的,随即又看向木耳。 “这黑耳不能吃,你带这么多回来干什么!” 不能吃?沈妙清懵了一下,仔细回忆着原身的记忆,好像确实没有吃过木耳的记忆。 不对,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里的人不仅不吃木耳,甚至除了主食和一些常见的菜,其他几乎都不吃,就连调味料都只有盐和油…… 在沈妙清发愣之际,沈诗苓轻柔的声音响起,“姐姐应该也是一片好意。” “这些吃了就闹肚子的玩意,能安什么好意。”沈老太剜了沈妙清一眼,不满地说着。 “是我考虑不周。”沈妙清回过神,没有执意反驳沈老太。猜测着可能是因为没有处理干净,做出来的木耳才会吃着肚子疼。 “行了,也不用再往外跑了,再晚点就该出发了。”说完,沈老太还是给了小半个野菜饼给了沈妙清。 “谢谢奶。”沈妙清面露感激地看着沈老太。 不管如何,面子上的功夫都要做好,这个野菜饼大概就是午饭了。 “姐姐倒是辛苦了。”沈诗苓清丽的脸上带笑着,瞧着像是在心疼她。 沈妙清明净清冷的眼眸看了看假笑的沈诗苓,并没有回应,将沈老太不要的木耳收起来,就回了屋。 看着离开的那道身形纤细,体态婀娜的背影,沈诗苓郁结于心,两次都失败了,竟然还真让她能一起离开! 夏日的傍晚,太阳仍未退下,灼热的阳光如火焰般,将万物都晒得无精打采…… 沈家只有一辆板车,沈老太几乎将家里所有东西都塞上了板车。 锅碗瓢盆,床单被褥,粮食则是放在最底下盖得严严实实,将家里囤的那些水也全部带上,甚至是就连桌椅板凳都尽量往上放! 看得沈老爷子眉头突突直跳,这婆子!就半天时间,怎的又添了这么多东西,“不要带那些儿板凳木桌了!” “这板凳木桌前些个月才新打的,耐用又牢固,还费了些银子……” 眼见沈老太还要喋喋不休地说,沈老爷子不满地呵斥,“这么多东西,那板车还能动?别压坏了,更何况你那儿子们能一直推得动?” 沈老太面色讪讪,只好将那桌椅板凳都拿了下来。 沈妙清也背着背篓,背篓里有些换洗衣服和薄被,以及水囊等,同时不忘带上那把不太锋利的砍柴刀。 她空间里,这些天里,也准备了不少东西。 板车放不下全部的东西,沈家众人几乎就没有身上不拿东西的。 沈妙清知道,若是她什么都不拿,只怕也会被塞东西,还不如她一开始就拿上些轻巧的东西。 沈妙清跟在爹娘身边,旁边是她的两个胞弟,两个小家伙眼神懵懂清澈,似乎并不明白这次的出发意味着什么。 “沈家的,要出发了勒!”老李头大声的喊了一嗓子。 “欸,来了。”沈老爷子应声。随即看着沈大郎和沈二郎又开口,“你们快推着板车出发了!”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各家都推着沉重的板车,面对着未知的前方,沉重的气氛如同弥漫的浓雾,笼罩在众人的心间…… “我们各家先抓紧时间多赶些路,切不要懈怠,争取在夜前找到歇脚的地方。”李老头叮嘱地说着。 其他的几家也都附和的点头,虽然不舍家乡,但昨夜流寇盗贼的凶残他们心里都历历在目。 他们出发的时间不算早,只能马不停蹄多赶几个时辰的路。 都是庄稼人,有一把子力气,但在吃不饱的时候,这样的赶路却还是十分艰难辛苦。 沈妙清心里暗暗庆幸,这板车如今还轮不到她来拉,正式地走在这条逃荒的路上,她心里才有些许逃离原著书里剧情的真实感。 沈妙清沉默地跟着一路走着,她两个弟弟跟在她身旁,小小的人儿很是瘦弱,面对一刻不歇的赶路,也乖巧地努力跟上。 而林娘看着两个病弱孩子,很是心疼,好几次都试图想要抱起来。 “阿爹说了,我们是男子,不能事事依靠阿娘,阿娘也不容易。”沈朝前小小的人儿,板着小脸极其认真地说。 沈朝途也跟着点点头,大哥说得对,“阿娘也会累。” 林娘这才没有继续坚持,但目光还是一直放在他们身上,心里暗暗想着等他们累了,再轮流抱一会,她又看了眼拉板车的沈大郎,眼里盛满感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色融融,漆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为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 已经赶了两个多时辰路的众人脸上都满是疲惫。 “我们就靠着那破庙休息一夜吧!” 第5章 :编织草帽 黄老爷子说着,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放下手里的地图。 “行。”沈老爷子和其他几家的当家人都同意的点点头。 黄老爷子是他们一行人当中岁数最高的,早些年当过游商,去过南方,手里也有地图,大家都比较信任尊敬。 听到可以休息的声音响起,沈妙清暗暗长叹口气,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脚底磨出了水泡,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黏腻的汗水打湿了她衣服。 她现代吃过的苦跟现在一比好像也不算什么,幸好原身的体质还不错,不然她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走这么久的路! 逃荒,亲身体会过,才知道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 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两个小弟,沈妙清将两人拉过一边,拿出自己的水囊,“来,再喝点水。” 沈朝途无力拒绝,软绵绵的身子趴在沈妙清身上,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 水囊放到嘴边时,咕噜咕噜地就喝了起来,甜滋滋的水在口腔蔓延开来,小小的人儿才提起了些精神。 等沈朝途喝的差不多了,沈朝前才接过水囊喝了几口,“阿姐也喝。” “你多喝些。”这水是沈妙清从空间装的,灵泉的水到零点就会刷新装满。 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期间他们就停下来休息过十分钟,她这个十六岁的身体都受不了,更何况他们五岁的小人儿。 虽然说在路上,林娘和轮流拉车的沈大郎有抱着两个小人赶路,但两个小家伙走的路也着实不算少了,更何况两个小家伙还是个身子骨弱的。 对上阿姐殷切的目光,沈朝前吞了吞口水,干渴的嗓子还是没忍住,又多喝了些水。 沈妙清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乖巧的模样让人心疼。 水现在可是稀罕物,沈妙清都是背着人喝的,人前她几乎没有怎么喝水,她就一个水囊,喝太多次水容易引人怀疑,幸好她空间的水也更耐渴些。 疲惫的众人原地停下休整,林娘刚歇了会,就被吆喝过去煮饭了。 “懒骨头,一时不叫你就不会动了是吧!”沈老太粗声粗气,面色不善地说着。 “我…我这就做饭。”林娘声音喏喏。 说完,林娘动作麻利地从板车上拿下一口铁锅,砌起简单的灶台,就近捡了些柴火,开始生火。 “瞧你那样,各房每日轮着做饭,又不是要苛待你。”沈老太瞧着怯懦的林娘,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去板车上拿口粮,五根红薯和一些干野菜。 林娘升起火后,将红薯埋进火堆里,差不多熟了后拿出来。 再将红薯去皮下到锅里,加入水,加入野菜干,再下一小块粗盐,这就是沈家十几口人的晚饭了。 沈老太分饭,三个儿子和沈老爷子碗里是最多的。 其次就是沈老太和二房三房的四个孙子。 最后才是大房两个小孙子和两个孙女,以及三个儿媳妇。 看着木碗里少的可怜的红薯野菜糊糊,沈妙清没有食欲,但赶了路的身子总归更容易饿。 将就着把东西吃下,粘稠中带着点咸味的糊糊在她口腔蔓延开来,她努力吞咽下去。 这其实已经比更剌嗓子麦糠好太多了,这还是因为逃荒第一天,沈老太还愿意拿些红薯出来煮,过些天怕是红薯都没得吃。 改善伙食的需求迫在眉睫,再不吃些好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赶路。 吃完后,沈妙清避着人狂喝水。 人的脚力与交通工具的速度完全没有可比性的,四个小时的赶路,其实也没离开村里多远,他们现在所在的环境跟村里是一样的。 干裂的土地,枯黄的野草,连鸟叫声都没有。 沈妙清不死心的在山脚下逛着,希望可以有意外收获,但还是败兴而归,里什么突然跑下来的野鸡,根本没有。 “清儿,怎么去了这么久,快来歇着了。”林娘在破庙还算好的位置替她铺好床铺,最底下有不少的干草垫着。 “欸,来了。”现在也不过是将将八点。 “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得养好精神。”林娘嘱咐道,但她手里编织的动作不停。 “我知道,娘,你也早些歇着。” “我编好这几顶草帽就歇,家里的那些草帽没带上,今天太阳还没这么猛,明天可就更烈了!”林娘声音轻柔,神色专注的做着手里活计。 “我家清儿皮肤白的勒,可不能晒伤了!”林娘笑意盈盈的说着。 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沈诗苓的目光也锁定在她们身上,看着自己才晒了一个多时辰的手臂,已经在泛着红了。 再看向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白嫩的沈妙清,心里不舒服的情绪蔓延开来。 “大伯母,我瞧着您草帽做的精巧,可不可以帮爷奶,伯伯们…大家都做上一顶帽子啊,我也只是觉得太阳确实毒辣,心疼大家,您不会拒绝的吧。”沈诗苓笑得和善,诚恳目光地看向林娘。 “这……”十几口人,先不说她手上没这么多材料,更何况时间也不早了。 “不行。”沈妙清出声拒绝。 沈诗苓脸上和善的笑容一僵。 “时间也不早了,我娘一个人忙不过来,而且二婶家有带草帽,不用额外做,我瞧着三婶也得空,你可以让三婶给你做。”沈妙清嗓音清冷,目光对视上这个堂妹。 “姐姐,对不起啊,我瞧着大伯母手巧,想着大伯母人好…倒是,没想这么多。”沈诗苓轻轻咬着嘴唇,无助的目光望向林娘。 “我…这…”林娘对上沈诗苓楚楚可怜眼神,有点无措。 沈妙清默不出声,毕竟总归还是要看她娘自己的意思。 “诗苓丫头,你大伯娘也累了,你要是喜欢这草帽,下次有时间再让她给你做。”刚走过来的沈大郎接声。 “我下次再给你做吧。”瞧着过来的沈大郎,林娘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附和着沈大郎的话。 “那好吧,谢谢大伯娘,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沈诗苓低垂眼睑,声音沉闷,转身就走了。 沈诗苓靠着许三娘坐下,心情郁闷。 “怎么了,刚刚去那边干啥?”刚刚替两个儿子铺好床铺的许三娘顺口问道。 “娘,你怎么也不给我铺好床铺?”沈诗苓看着自己还没有被铺好的床铺,闷着声音问道。 “嗐,这不是先给你哥哥们铺吗?他们笨手笨脚的,哪里铺的好勒,我觉着你啊,心细做事认真,铺个床还不是简简单单。”许三娘说的认真,心虚的干笑着。 “那你给我编个草帽。” “啊,这时间得睡觉了勒,明天还得赶路。”许三娘费解望向自己女儿。 “娘,大伯母都还能在编。”还能给沈妙清铺床铺。沈诗苓心口堵着一口气,不爽地看着许三娘。 “况且,明天太阳这么大…” “好好好,我给你编就是了。”许三娘无奈,只好答应,不然女儿闹腾起来也挺能折腾人。 得到想要结果,但沈诗苓还是郁闷气结。 她想要的,都得自己主动要,为什么沈妙清就不用!为什么好事都只轮到别人…… 第6章 :中暑了 沈妙清躺在清凉的草席上,揉了揉酸痛的小腿,闭目沉思。 依据这些天她的细致观察发现,她所在的是沈家是在长山村,在君国的最北方,和敌国沙戈国的边境相邻。 偏远而干旱,全靠大青山的一口泉眼,支撑长山村及其他村的村民活到如今,在他们逃荒的前两天,泉眼也旱停了。 沈家只存了一小桶的水,粮不用看也知道远远不够,而他们要去的南边少说也有两千里左右。 最近的可以补水处听黄老爷子说也要去到河州,而他们去河州也要走四百多公里。 成年人一小时约莫可以走上五六公里,一天最多五六十多里地,估摸着少说也得走七八天…… 沈妙清细细算着,她不差水,但缺粮,而且,她想带着家人一起活下去! 想起空间里长势喜人的野菜,她心里才多了不少底气,不管如何,相比其他人,她已经算幸运了! 想着,不知不觉中,疲惫的身躯渐渐睡沉了过去…… 晨曦划破天际,渐渐褪下夜色的轻纱。 匆匆吃了半块麦糠做的杂粮饼,一行人又迈上了赶路途中。 沈妙清嚼着嘴里干涩剌嗓子的饼子,肚子空落落,沉默地跟在众人身后走着。 午时,太阳如同巨大的火球,高悬在众人的头顶,空气中弥漫着一层又一层的热浪,仿佛要将人融化。 沈妙清戴着草帽,却也汗流浃背,手里还抱着身弱蔫巴的沈朝途,背后还有一个不算重的背篓,艰难地走着。 沈大郎在拉板车,两个身弱蔫巴的小家伙走路根本跟不上队伍,林娘和沈妙清只能一人抱着一个。 “阿姐,对不起,都怪我太小太弱了…”小小的人儿靠在沈妙清的怀里,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些哀痛。 “没事的,很快阿途就可以长大,变得很强大。”沈妙清心头一软,轻柔的语气安抚着怀里的小人儿。 “那我长大了一定要保护阿姐和阿娘。”奶里奶气的声音在沈妙清耳边绕转。 “好好好,阿姐等你长大。” “不过阿姐…我头好晕…”沉闷低沉的声音给沈妙清吓得一激灵,沈朝途小小的脑袋靠在沈妙清的肩膀上。 沈妙清赶忙拿出水囊,倒了些水在掌心,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脸,“阿途,你打起精神来,乖乖张开嘴,来喝水。” 出发前,沈妙清就特意拉着两个小家伙要给他们喝水,谁知两个小家伙说什么不愿意喝。 看着缺水快中暑的小家伙,沈妙清真的是又好气又心酸,“乖点,阿姐偷偷存了水,你放心喝!” 迷迷糊糊的沈朝途还是喝了起来,说到底,也不过是五岁乳臭未干小家伙。 看着喝完,趴在她肩膀上头一低一抬睡过去的小家伙,沈妙清心软成一片。 她赶紧靠近林娘,想将水同样喂给小脸惨白,却一声不吭地沈朝前,一开始,小家伙还一脸倔强,拒绝喝水。 沈妙清就很早就看出来,沈朝前虽然人小,但却十分懂事稳重,不想拖累家人,知道水的稀缺,还教育弟弟坚持,不要喝太多水。 沈妙清无奈,只能开口,“你要是不喝,中了暑气,那才真的是大麻烦。” “我没事…”沈朝前撑着身子的不适,沉沉地说。 陈家的狗蛋说了,他就是家里的拖油瓶,少一个他,他们一家人说不定还能活下去,水这么少,根本不够喝,大家都没怎么喝过水,他也不能喝的…… 沈妙清皱眉,也才五岁,真倔,现代她见过的小孩,在这个年纪还是无忧无虑的。 思及此,沈妙清还是安慰地开口,“乖,水可以再找,要是你出事了,可就不好了。” 沈朝前抿着唇,靠在林娘肩上,撇过头,一言不发,他已经不用走路了,不能喝水。 沈妙清都快被整得没脾气了,还想说什么,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惊呼声。 人群有些慌乱,沈妙清听到有人惊喊黄老爷子,仔细听着,才发现是黄老爷子晕倒了。 黄老爷子今年刚五十,在古代已经算是高龄的了,这么热的天,走了五个多小时的路,青壮年都有点受不了,更何况是老年人。 沈妙清看着黄老爷子面色潮红,汗如雨下,不用想,肯定是中暑了。 但附近并没有阴凉的地方,更何况这么多人围着他,不通风不透气,再这么下去得出事。 “这可怎么办是好!”黄老太看着晕倒的自家老爷子,不知所措。 “这附近也没有休息地,到处都是太阳,喂水也吞不进去啊!”黄家老大不安的说着。 其他人也是围着议论纷纷,平日里他们碰到暴晒种地晕倒了,一般都是带人去阴凉地歇一会就醒了,再喝些水就好了。 但现在他们这附近也没有阴凉地啊,喂水又不喝。 沈妙清微微皱眉,走上前去查看,“你们不要围着了,这肯定是中了暑气,不透气不行,将人搬到这里!” 沈妙清指着一旁背光的板车说着,沈妙清神情严肃,语气认真。 束手无策的黄家人,只能下意识地听从,将人扶了过去,围着黄老爷子的人也散开了不少。 沈妙清走上前,用力掐着黄老爷子的人中,不多时,黄老爷子悠悠转醒,虚弱地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你们用布沾上水,替他四处擦一下,还有往水里加些盐喂他喝下去!”沈妙清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擦身可以降温,喝盐水可以补充因高温环境,而出汗过多丢失的水分。 沈妙清见已经转醒的黄老爷子松了一口气,而后默默退开了黄老爷子的身边。 她以前的闺蜜是学医的,耳濡目染下也学了不少医疗常识。 另一边黄家老大看着自己已经醒来的爹,对沈家丫头的话也听了进去,赶忙拿了粗盐加入水里喂给黄老爷子喝了起来。 黄老太也用些水湿了布给黄老爷子擦了起来,一套下来,黄老爷子潮红的脸色才消下来不少。 “老了,不中用了…”黄老爷子苍白着脸,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丧气。 这才不到两日,未来还有一两个月的脚程,这可怎么走得下去啊…… 第7章 :跟你奶讨水 “爹,你别这么说,咱们大伙就你一个识路!”黄家老大赶忙安慰。 “老头子,别想多了,好好歇着。”黄老太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但仍关切地看着黄老爷子。 “我们就原地休息会吧,也走了两个多时辰了。”赶过来看黄老爷子的李老头说着。 中午时分,原本就打算停下午歇的,但他们走的这一路,别说房屋村落,就连一棵大树都没有。 一眼望去都是干裂的黄土地,众人只能继续赶路。 “沈家丫头,多谢你了,要不是有你,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黄老太见自家老头缓得差不多了,握着沈妙清的感激的话噼里啪啦冒了出来。 沈妙清这边听到要休息,刚准备放下背篓歇会,就被黄老太感激地拉着手打断了。 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炙热,沈妙清很不适应,只能匆匆说了些不用太客气,让人快回去照顾黄老爷子打发了。 一直留心沈妙清的沈诗苓眸光闪烁,“姐姐什么时候还学了治人了?” 沈诗苓话音刚落,沈家众人也是疑惑地看向沈妙清。 “在书里刚好看见类似的事情,记了下来。”沈妙清面不改色地将一早想好的话术说了出来。 沈大郎有读书天分,早些年被一个落魄老秀才看上,免费教沈大郎识文断字。 而沈妙清也从原身的记忆中扒出,沈大郎有教过原身识字。 “那姐姐一定学了很多吧,那我们若是有什么毛病,都可以找姐姐帮忙了。”沈诗苓语气雀跃的声音响起。 沈妙清眼里闪过不明情绪,“你多想了,不过是学了些皮毛,若是强行让我来治,只怕是……” 她声音一顿,一切又都在不言中,沈妙清能感受到这个书里原女主不太和善的情绪。 “是啊,清丫头也不过是学了一些皮毛,算不上大本事的,天气热,也别多说了,好好歇着吧!”沈大郎出来附和沈妙清打圆场。 沈诗苓扯着嘴角笑了笑,她还不是为了大家着想才这么问的! 沈诗苓刚坐下,她娘许春草就挨着她坐下了,“诗苓啊,平日里你奶最喜欢你了,你去跟你奶讨点水呗!” 许春草希冀地看着自己女儿,汗湿的脸上带着笑。 “娘,大家都很累啊,大家都缺水,我不能一个人喝水的!”沈诗苓皱起眉头。 “欸,你这丫头,还不是你那两个哥哥非喊着要喝水,你就当去替你哥哥讨水了,你不喝,还可以给你哥哥们喝呀!” 沈诗苓眼神不自觉地看向另一边的李二娘。 李二娘不久前向沈老太讨水,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现在脸色还臭着。 许春草见女儿愣神,又推了推沈妙清,示意她回话。 沈诗苓想到水,不自觉舔了下干裂的唇瓣。 那她就替哥哥讨些水吧,是娘和哥哥要喝,她只是心疼家人! 沈诗苓站起身,走向了沈老太的方向,“奶,我娘说,我两个哥哥实在是口渴,我来替他们来讨些水。” 沈老太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尖锐的大嗓门响起,“我和你爷都还没有喊要喝水,一个个就过来讨水,多少水够你们喝的!” 沈老太凌厉的眼神直盯着许三娘,“败家婆娘!” 就这么一小桶水,哪里经的起他们一个个这么造啊! “娘…我这也是心疼孩子才这样。”许三娘声音嗫嚅着心虚的说着。 沈老太的眼神直看得许三娘头皮发麻,刚刚听到女儿的话,她心头就咯噔了一下。 许三娘眼神看向自己女儿,沈诗苓一脸无辜地低头沉默不语。 “心疼孩子,怎么不见你心疼一下我们两老的身子骨,没良心的败家玩意,真的是丧门星……”沈老太犀利的骂声噼里啪啦就下来了。 另一边的李二娘看着自家妯娌被骂了,心头才的不爽快才消了不少,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样子看了起来。 等沈老太骂得差不多了,沈老爷子才发话,“行了,一人分一口水吧。” 天气热,那边黄老头又晕倒了,沈老爷子不想他们这边也出事,恩威并施,是他常用的手段。 沈老太没有反驳,不情不愿地从板车拿了水分了起来,沈老爷子和她喝完后,才分各房一小碗水。 沈大郎也拿到了水,递过去给林娘,林娘刚想要喂沈朝前。 沈妙清拦了下来,压低声音,“那个水你和爹喝就行了,我还有水喂阿弟,特别是阿爹,还要拉板车,必须多喝些。” 林娘望向沈大郎,沈大郎默了默,低沉的声音问道,“清丫头,你那里还剩多少水?” 沈妙清有水的事情只是避着其他房的人,并没有刻意瞒着沈大郎和林娘。 听到沈大郎这么问,她也不觉得奇怪。 “爹,我之前在山里的石洞上找一个很小的水摊,我就都存了起来。”沈妙清找了借口说道。 她也不担心沈大郎跟其他人说,如果说出去,大不了她就把两个水囊的水给出去。 但她相信,便宜爹为了儿女着想,都不会这么做。 沈大郎沉默了会,“那你好好收着吧,自己也多喝些水。” 沈大郎不是糊涂人,不管为了他的子女,还是因为被爹娘和弟弟试图抛弃他们在逃荒的队伍…… “我知道,爹你多注意身体。” 幸好便宜爹虽然算的上是读书人,但农活也没少干,身强体壮的。 沈妙清将水囊递给沈朝前,看着小家伙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妙清板起脸,语气十分严肃,“你要不想晕过去,就快喝,黄老爷爷就是没喝什么水才晕的。” 林娘也因为黄老爷子晕倒的事情心有余悸,也跟着帮腔劝说起沈朝前来。 沈朝前低垂着脑袋,想了想还是听话地喝了起来。 沈妙清压低声音郑重再说了一次,“以后让你喝就快喝,别磨蹭!” 本来就是偷偷背着人喝的,还推来推去,被看见了不好。 “对不起,阿姐,可以多给阿弟喝,我没走这么多路,我不渴的,不用喝这么多水。”稚嫩的嗓音却透着让人心疼的懂事。 “你阿弟喝的不比你少,你放心。”沈妙清安抚的拍了拍沈朝前的后背。 等他喝完,沈妙清才避着人拿出另一个水囊,大口大口喝起了水。 他们一行人大概率不会顶着太阳底下休息太久的,没一会肯定又得出发, 果然,在太阳下晒着歇了十五分钟,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赶起路来…… 第8章 :熏干兔肉 逃荒第四日。 逃荒的众人尽管已经尽力赶路,但在缺水缺粮,太阳又烈的条件下,一天也才五十多里路。 四天也不过堪堪到两百里路,距离不缺水的河州都还有两百多里的路。 一路上,树皮草根,能吃的被众人薅秃了,如蝗虫过境。 傍晚时分,刚停下板车休息,沈妙清就放下抱着沈朝途。 寻了借口避开人,溜进了空间了。 这几天大家傍晚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都会去转转找食物,所以沈妙清离开也不出众。 空间里,沈妙清之前种的野苦菜和马齿苋在灵泉水的滋润下都已成熟。 而且沈妙清发现,彻底成熟后的野菜还有几率会落下种子,二次生长! 所以,她的空间里已经有了郁郁葱葱的一小片绿色野菜了! 还有之前她收集的大片木耳,也放在灵泉附近,偶尔用灵泉水浇灌,也还是生机勃发。 沈妙清拿出逃荒前就准备好的瓦罐,在空间里生起火来。 用瓦罐装上灵泉水,水滚后将洗干净的野菜和木耳放进去,清香的水煮菜就这么煮好了。 没有任何的调味料,但经空间和灵泉种出来的菜,吃起来新鲜清脆,爽口嫩滑,比在外面摘来吃的味道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沈妙清吃完后,想到外面的阿娘和弟弟,又新煮多了些木耳。 逃荒四天,能分到他们手的粮和水也是越来越少。 沈妙清用木碗装着,端给在树下歇着林娘和两个弟弟休息的地方。 她先自己当着他们面吃起来才说,“这是之前我捡的一些黑耳,我之前就试过了,吃了没事。” 沈朝途枯黄的脸上眨巴着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妙清手上的木碗。 今天一天就吃了小半块的麦糠饼,他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林娘看了看自己身边两个瘦弱,脸色蜡黄的人儿,面露不忍,“那就吃吧!” 村里以前有人吃过这些黑耳中毒,所以林娘做出这个决定还是提着心吊着胆。 “娘,黑耳只要用滚烫的水烫熟就没事的,你放心。”沈妙清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又开声解释。 看到娘亲允许吃,沈朝途咽了咽口水,吃了起来。 口感脆韧,弹嫩脆爽的口感在他嘴里爆开,深受沈朝途的喜爱,没忍住一下子出来好几口。 “你们也吃!好…吃!”沈朝途小小的人儿眼睛亮亮的,还没有吞下嘴里的木耳,就兴奋的开口道。 “我吃过了,你和阿娘跟你哥一起分着吃。”沈妙清特意用大的木碗装了满满一碗,虽然吃不饱,但也能垫垫肚子。 沈朝前终究是小孩,林娘喊了几声,还是没忍住,跟着一起吃了起来。 看着他们吃的欢,沈妙清又准备去附近的荒山碰碰运气。 傍晚时分的太阳已经渐渐落下,他们这次休息地靠近荒山。 众人稀稀疏疏的分散在枯黄的树底下休息,并没有都聚一起,也很是方便沈妙清拿东西出来给他们吃。 沈妙清朝着荒山方向走着,仔细地观察地上枯黄的草堆,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之喜。 走了十几分钟,一路上,她只挖了些甜草根,掰了几片树皮,都扔进空间。 虽然沈妙清不希望真的到吃树皮的地步,但还是有备无患。 正当沈妙清气馁,以为没什么其他收获时,突然听到了枯草堆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隐隐还可以见到是小型动物的身影。 沈妙清压抑住心里的激动,天知道,她来到这个地方,一次肉都没吃过! 她屏住呼吸,弯腰小心翼翼捡起石头,朝着枯草堆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猛地扑过去。 感受到危险的野兔想逃,就被沈妙清用力扔出去的石头砸中,速度顿时慢了下来,被沈妙清抓住。 沈妙清环顾四处没人,立刻带着野兔放进空间! 沈妙清看着奄奄一息躺在空间里兔子,才发现这野兔身上不只有她砸出来的一处伤口。 左兔腿上也血迹斑斑,这倒是被她捡漏了,不然一只正常奔跑的野兔,她倒是没有自信可以抓住。 沈妙清脑海里出现了一堆关于兔子的吃法,麻辣兔头、宫保兔肉丁、干锅兔…… 但才想了一会,她就好笑地摇摇头,决定做成熏干兔肉条。 熏干的兔肉条方便偷偷拿出来吃,也方便在空间里制作,但她现在需要弄点盐…… 想好后,沈妙清从空间里出来,压下心里的欣喜,才若无其事地继续在荒山转悠。 继续挖了不少野草根,放进竹篮里,才回到山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星辰点点如一盏盏明灯。 借着夜色的遮掩,沈妙清趁人不注意来到了黄老太的身边。 “沈家丫头,这么晚了,你过来干啥?”黄老太对沈妙清印象很好,特别感激上次沈妙清帮了自家老头子。 “黄爷爷还好吗?这么晚了我本不应该过来打扰,但有点事想麻烦您一下!”沈妙清声音轻柔悦耳。 “挺好的,你上次那个法子也挺好用的,你说说,要是能帮上忙的,我尽量。”黄老太没有打包票。 现在这世道都不容易,黄老太警惕之心也响起,但又想到自家老头子受人之恩,只能说尽量帮。 “我想用些水跟您换些盐。”沈妙清直截了当凑近黄老太耳边低语。 沈老太面露震惊,也压着声音回道,“你确定吗?” 现在他们缺水大于缺盐,盐每日吃一点,但水的消耗可比盐多了去了。 想起这沈家丫头也帮过自家,黄老太也不愿意坑骗这丫头。 “我确定的,我现在缺盐。”沈妙清语气坚定。 瞧着这沈家丫头认真的样子,她也提醒过了,黄老太不再犹豫,答应了。 沈妙清拿出水囊,倒了半水囊地给黄老太,黄老太也给了沈妙清一斤的盐。 盐是官营,盐价也不便宜,若非现在特殊时期干旱异常,是不可能换得了这么多盐。 黄老太能给这么多也已经是尽力了。 “多谢,不过还请黄奶奶不要说出去。”沈妙清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好好,我知道!”黄老太应声,知道这丫头趁着夜色渐黑过来就是不愿意被人知道,黄老太也愿意配合。 总而言之,双方对这次交易特别满意。 第9章 :居然敢偷粮 黑沉的夜晚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疲惫赶了一天路的人们都已沉入梦乡。 另一边,靠在枯树下看似睡着的沈妙清,意识却在空间里忙忙碌碌。 沈妙清手脚麻利将野兔毛拔干净开膛,去除内脏和多余的脂肪,用清水彻底冲洗兔肉,去除血水和杂质。 而后将兔肉放到木盆用盐腌制一夜,可以保证充分入味。 她空间里,在出发逃荒时,就趁人不注意,收了不少木盆和竹篮等东西进来。 看着木盆里的野兔肉,沈妙清暗暗叹息,可惜没有葱、姜、蒜、八角、桂皮、花椒等辅料。 也没有盐、糖、料酒、酱油、香油、芝麻油等调料。 只有盐做出来的熏干兔肉,味道相对而言终究是会差上不少,但总归是肉,沈妙清心里还是很期待。 又给灵泉旁的野菜浇了些水,以及给放木耳的枯木淋上些水。 将一切准备好,她才安心地入睡。 这次一起出来逃荒的人家,除了沈家,还有五户人家。 各户人家的人口最少都有十几口,大大小小人加起来也近乎百来人。 为了防止流寇盗贼突然来袭,各户人家都商量好了,每天晚上都有两个人轮流守夜。 … 清晨的阳光悄然升起,微风轻轻吹拂着枯黄的树叶。突然尖锐的叫骂声打破这样的宁静。 “你这贱蹄子,居然敢偷粮,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妇女拿起粗壮的木棍开始抽打起来。 “娘,娘我错了,我错了…呜呜…”瘦弱的女孩认错声伴随着抽泣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胆子真的是越来越肥了啊,还敢偷粮!”陈娘子越想越气,手上抽打动作越发用力。 陈秋儿痛得受不了,忍不住闪躲起来。 一旁看着的妇人有点不忍心的开口,“这算了吧,下手这么狠,别把人打死了。” “打死她也是活该,天杀的,她一个人就偷吃了三个土豆子!” “你一个人吃了,那别人呢?吃西北风吗!”陈娘子怒目圆睁看着妇人,气得脖子涨红,喋喋不休的骂了起来。 陈娘子在看向妇人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地上蜷缩着的陈秋儿一闪而过的狠意,而这一幕也恰巧被一直关注这边的沈妙清看得正着。 一旁的妇人听了也不敢再多言,讪讪地转身不再去看。 “陈婶子,你要是不饿到陈妹妹,她也不会偷啊,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怎么可以这样啊。”轻柔的声音里是理直气壮的指责。 一边还在观望的沈妙清看向了轻柔声音的主人——沈诗苓。 沈妙清想起来原书中,女主就是同情弱小,爱打抱不平的善良小白花。 沈妙清微微挑眉,她没记错的话,后来这个陈秋儿因为感激女主出言相助,而死心塌地地做丫鬟跟在成为靖王妃的女主身边。 “逃荒谁不饿啊,我又不是没给她吃!”吃得少也还是有的吃啊,更何况,又不是她一个人吃的少。 “啊,我只是觉得,陈妹妹只是太饿了,才会一时犯了些错,我相信,陈妹妹也知道错了,还请陈婶子不要打了。” 沈诗苓一脸倔强地直视陈娘子,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出众。 “太饿了?你这么善良,那你给点粮养她啊!”陈娘子面露不善地盯着沈诗苓。 “这…她可是你亲女儿,我只是不想影响你们母女的关系。”沈诗苓轻咬着嘴唇,声音里带着些委屈。 另一边的许春草见状,赶紧去拉着沈诗苓回来,“丫头家的不懂事,别怪罪!” “娘…”沈诗苓轻声喊了声,还是任由许春草拉走她,但同情的目光还是一直落在陈秋儿身上。 陈娘子冷哼,“没本事就别想当出头鸟啊!” 说完,不客气地再次将木棍重重落在陈秋儿身上,相比之前还多用上几分力气,痛得陈秋儿直叫唤。 沈妙清略微思索,只觉得好笑,陈秋儿敢偷粮,还是已经吃完了,被打也不稀奇。 而且陈娘子用力打和骂得难听,但也并没有下死手,更像是在堵陈家人的嘴。 而善良女主这出言相助,好像也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作用…… 也不对,还是有用的,沈妙清看向那边,沈诗苓正在和林家的大孙子林大泉说话。 “大泉哥,我刚刚是不是做错了,我只是想陈妹妹不要挨打……”沈诗苓低垂着头,秀丽的脸上带着些伤感。 “你当然没错,你只是一片好心!”林大泉顿时心疼的看着她,这丫头,人就是太好了。 “真的吗?”沈诗苓抬起头看着林大泉,眸光亮亮。 “真的!…” 沈妙清收回视线,不再看向沈诗苓那边,原书里,林大泉就是女主最忠实爱慕者。 林家算富农,家里人又很疼爱林大泉,给林大泉不少好东西,林大泉都转手又送给女主,不管是在以前还是在逃荒中都帮助女主良多。 一段小插曲后,众人又继续收拾东西踏上逃荒的道路。 逃荒的早晨,沈家现在分早饭,到沈妙清手上的已经开始只有树根了。 到中午才有可能分到有小半个麦糠饼,或者是土豆子红薯之类,以及一口水。 至于晚饭,就又是一些树根树皮。 沈家的存粮不算多,自然是能多省就多省,分粮饭时也是分级的,像沈妙清算是丫头片子自然是分得少之又少。 逃荒时期,没有人不把粮放在首位,所以陈秋儿逃粮被打,陈家人没一个帮忙说话的。 早晨赶路时,沈朝前和沈朝途两个小家伙,也是要在太阳不大的时候自己走,到午时走不动了,就是被抱着走。 沈家的板车实在是小,先不说能不能放得下两个小家伙,就算是能,其他房也不愿意让他们坐板车。 六户人家里,也只有林家有两头牛,可以用牛拉板车,不用人力,带的东西也多,赶起路来也轻松。 又一次迈上这泥路,沈妙清已经相较于之前,更能适应些,走得也更松快些。 最起码相比起别人,她不缺水,还有额外的野菜木耳吃,虽然每次吃的也不多。 沈妙清又想起了她空间里三四斤的野兔,今晚就生火,开始给它熏起来。 想起肉的美味,沈妙清赶路的心情都好上了不少。 第10章 :大房家在偷吃 傍晚。 沈妙清捡了不少干枯的柴火放进空间,趁着没人闪身进入空间。 做好合适的木撑子,将腌制好的野兔穿在木架上,就将火生了起来。 没有合适风干环境,只能用火慢慢熏干了,熏好兔肉也不容易变质。 沈妙清烧了不少炭火在空间里,打算用炭火慢慢熏。 照常用瓦罐水煮了野菜木耳,这次加上了盐,沈妙清吃得满意了不少。 用水煮多一瓦罐的木耳,用木碗装起来,打算拿出去给家里人吃。 看着女儿又带回来的一大碗黑耳,林娘这次没有多说什么。 在沈妙清的强烈要求下,林娘也跟着吃了起来。 “阿姐,这更好吃了!”沈朝途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家阿姐。 他刚吃上,就感觉到跟之前不一样的味道,他不知道如何形容,只知道比之前更好吃了! “那就多吃些。”沈妙清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加盐后当然比之前没味更好吃了。 “阿姐,你吃了没?”沈朝前很懂事地询问,晶莹剔透的眼睛里藏着对她的关心。 “放心,阿姐吃了!”沈妙清雨露均沾地也摸了摸他的脑袋。 正当他们吃得欢时,没注意到不远处一双眼睛在看向他们。 沈诗苓秀眉微微一皱,大房家在偷吃?转身抬脚走向她娘的方向那边去。 “什么!大房居然敢偷吃?”许三娘眼睛瞬间睁大。 “娘,我只是路过的时候看见他们吃得挺香的,但阿爷阿奶都没吃什么好的,我只是觉得…唉,不太好吧。”沈诗苓低垂眼眸,无奈叹息了声。 “我要去告诉你奶!”说着,许春草就风风火火地朝着沈老太的方向走去。 期间许春草看到李二娘,在李二娘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人一起去找沈老太。 “娘,不太好吧……”沈诗苓看着自己娘已经离开的背影,无奈叹息。 她不算告状的吧,只是觉得吃独食不好,大家都没有来吃,大房怎么可以躲起来偷偷吃呢,她也是为了家里大家着想。 许三娘和李二娘风风火火的就拉着沈老太,向着林娘的方向走去。 “好啊,大嫂,你居然敢偷偷吃独食,是不是偷家里粮了!” 人还未到,李二娘尖锐刺耳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打断了正在吃木耳的林娘。 “大嫂,你这样不好吧,现在缺粮缺水的,爹娘都没得吃,你就先吃上了?”许三娘接着说,痛心疾首地看着林娘。 沈老太布满皱纹的脸紧紧皱起眉来,不悦的目光凶狠地扫向林娘。 “我…不是…”林娘看着兴师问罪的三人,紧张得结巴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嫂,也不是我说你,平时娘也不算薄待你,有什么都会分给你家,你就算是有什么吃的也不用偷偷摸摸……” 许三娘还打算絮絮叨叨说的时候,突然被一个递到她面前的木碗打断。 “那给你吃吧!”沈妙清语气不算客气。 看清碗里黑漆漆的一朵朵东西,许三娘面色一僵。 “这,什么东西啊!” 许三娘说着,伸手就要将木碗打翻。 沈妙清及时将木碗收回来,许三娘打了个空。 “三婶,偷吃可算不上,不过我倒是见过林家大哥,给诗苓妹妹送不少吃的。” “你别胡说!”许三娘心虚地反驳。 “奶,这个就是之前你让我扔的黑耳啊,我看两个阿弟实在是饿得难受,才煮了些来吃的。”沈妙清面露难色,神情嘁嘁。 “这才刚吃上,你们就过来了,二婶三婶实在想吃的话,就拿去吧。”沈妙清慷慨地说着,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胡闹!”沈老太眼神凌厉,在皱纹沟壑的脸上呈现出额外的严肃。 “像什么样子,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吃黑耳吗?被毒死我看都是你活该! “你死就算了,还要拖上你娘和你两个弟弟吗?”沈老太目光不善地看着沈妙清。 “奶,我在书上看过了,黑耳煮到熟透,是没有毒性的,我自己前天就吃过了,没事才拿给阿娘和弟弟吃的。”沈妙清有理有据地解释。 她之前就有想过,给家里人拿东西吃,可能被发现,所以就只拿了木耳,没有拿空间的野菜,果不其然。 沈老太皱起的眉还是没有松下去,不过脸上神色缓和了些。 “还有你们,没了解清楚事情经过,别瞎嚷嚷。”沈老太严肃目光转向李二娘和许三娘身上。 许三娘面色讪讪,不再多说什么。 “那既然你发现能吃,为什么不说,拿出来给大家吃?”李二娘不爽被沈老太指责,试图将矛头又转到沈妙清身上。 “二婶说笑了,就我一个人试过,我也不敢确定啊,所以想让自家人再试试。 我可不敢直接拿爷奶的安危开玩笑啊,更何况,剩下的黑耳就这么些了,二婶你要就拿去吧。”沈妙清将木碗又递过去给李二娘。 她笃定,李二娘不会接。 “算了,那你还是留着吃吧。”李二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她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以身试险。 “行了,这么有空还不如去挖多些草根!”沈老太一锤定音。 这件事情又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等沈老太他们离开,沈妙清才安抚着林娘坐下,将木碗给沈朝前,让两兄弟继续吃。 “清儿,娘是不是很没用…”林娘面露哀伤,看着自己女儿欲言又止。 “没有,娘很好。” 不可否认,便宜娘确实软弱,但是起码也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子女,人无完人。 “不过,下次要是我还找到什么吃的给你们,不要多问,赶紧避着人吃完才是硬道理。” 沈妙清趁机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她也不想每次都被问来问去,推来推去。 “这…”林娘欲言又止,但对上女儿坚定的目光,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吗?”沈妙清又看向两个弟弟。 “嗯嗯。”沈朝途立刻点头,他觉得阿姐很厉害,他要除了最听阿爹的话以外,最听阿姐的! 沈朝前也跟着点了点头,他也清楚,阿姐是为了他们好,才这么说的。 沈妙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经过这次也好,下次能更注意些。 说她自私也好,她只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优先考虑帮在乎自己的家人。 第11章 :要下雨了? 夜里,沈妙清将空间里已经熏好的兔肉收了起来,切撕成拇指大小的块状。 她将兔肉放入嘴里,感受到兔肉极其富有嚼劲,味道鲜美。 对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的沈妙清的来说,这兔肉味道简直不要太棒! 她只吃了一些,打算存起来慢慢吃,逃荒的路途还很远,多存些食物才会更有底气,熏制的兔肉保质期也很长。 出了空间后,沈妙清又是心情不错的睡了过去。 … 逃荒的第六天。 又是一个炎热的中午,众人辛苦的拉着板车,背着背篓,片刻不停地赶着路。 六天,已经三百多里路了,距离河州越来越近。 “阿娘…我渴,好渴。”刘家的小孙子,有气无力地嚷嚷着。 “乖啊,快了快了,你黄爷爷说了,到河州就不缺水了。”… 六天时间里,各家所攒的粮食和水都所剩无几,每天傍晚虽然都会安排人组队去找水源,但结果都不如意。 干旱时的水源,想要找到,简直难如登天。 众人都是在吊着一口气,满心都在期待着能快点到河州。 天空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众人一抬头,只见远处天空黑漆漆的一片,仿佛是一片巨大的乌云,正朝着他们这边迅速逼近。 “是不是要下雨了啊?”李二娘粗哑的嗓音里带着难以遏制的欣喜。 “好像是啊!”许三娘就在李二娘身旁,眼睛直勾勾看着那乌黑的一片。 众人也纷纷抬头仰望,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欢喜,希望这场雨能来的大一点,缓解他们的干渴和闷热。 只有沈妙清感觉不对劲,久旱必蝗,这一片倒不像是要下雨,更像是蝗虫要来了。 若是真的蝗虫来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在低平处,不过也靠近荒山,倒是可以往山上逃去。 沈妙清稳了稳心神,趁众人的关注点都在下雨的喜悦时,将之前自己用兔油和用煤炭做成的几个火把,偷偷放在背篓里。 沈妙清一开始做这个为的是防野兽,也是想着刚好有些动物油和煤炭,试着做出来的半成品。 若是下雨,再好不过,如果不是,也能有备无患,沈妙清心里一直保持警惕。 在原书里关于逃荒的灾难描述寥寥无几,更多描写的点都是女主在逃荒路上遇见可怜人,打抱不平,展现善良,以及跟男主甜蜜恋爱的细节…… 同时,沈妙清她身旁的沈朝途抱了起来,小家伙还愣愣的跟着众人一起看天空。 “阿姐,是真的要下雨吗?”稚嫩的嗓音里带着喜悦,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家阿姐。 “希望吧。”沈妙清声音听不出情绪。 “要是下雨,我们就不缺水喝了!”虽然阿姐会时不时给他们水喝,但每次都不算多,在炽热的太阳下也显得不够,还是会很渴。 而且每次让阿姐喝,阿姐都说喝了,但是他都没有见到阿姐喝水! 要是下雨了,阿姐和家里人都会不缺水喝了! 正当众人沉浸在喜悦时,然而,当他们定睛细看时,发现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却惊讶地发现那并非乌云,而是一群群密密麻麻的蝗虫! 零星的几只蝗虫掉在众人的身上,更是证实了那黑压压的一片就是蝗虫。 一大片蝗虫黑沉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还未等众人有什么反应,就听到了伴随着暗沉的天空,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嗡嗡声! 这哪来是什么乌云啊!这分明是蝗虫啊! 铺天盖地蝗虫涌来,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像一张贪婪的巨网,要无情地吞噬着一切。 “快跑!蝗虫,是蝗虫!”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响起。 将还在愣神的众人思绪拉了回来,众人闻言,不知所措迈开步子就向胡乱跑着。 人们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四处逃窜,试图躲避这突如其来的灾难。 原本欣喜的众人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场可怕的蝗虫灾害。 黑压压的蝗虫好像形成了一片黑色的天幕,让人感到窒息和恐惧。 大部分的蝗虫都不吃人,但落在人身上,会被蝗虫挠红刺痒,蝗虫身上带有毒素,抵抗力低的,被大片蝗虫团团围住容易感染生病。 所以大家遇到蝗虫都是进行躲避,避免被蝗虫一直干扰。 “娘,抱着阿弟,跟着我走!”沈妙清抱着沈朝途,叫唤着林娘。 六神无主的林娘心里没谱,只能跟着自家女儿走。 沈妙清带着她娘,以及两个弟弟先躲避在靠近板车不远处的大石头边处。 虽然可以逃进荒山,但沈妙清清楚,这个时候不能掉出队伍。 不然即使他们几个跑上荒山,其他人没有上山,后面蝗虫走了,其他人继续逃荒,落下他们这些妇人瘦小的也活不下去。 所以,沈妙清在等其他人的做法,单独行动不是上策。 她清楚,很多人会舍不得板车上的东西,从而不愿意离开板车。 蝗虫一到来就大批量地粘在板车上,啃咬着装粮食的布袋,被褥等物件,甚至是最里面装水的小木桶也爬进了蝗虫。 “天杀的,我的粮啊!”陈娘子看着被蝗虫咬破的布袋,里面哗啦啦掉下苞谷土豆子,心疼到她嗷嗷直叫唤。 不过一会,她也就不敢叫,密密麻麻的蝗虫涌过来,甚至她在张嘴的时候,有蝗虫飞进了陈娘子的嘴里。 陈娘子赶紧呸出来,捂住嘴,不敢再说话。 只能用手不断地将掉落的粮捡起来,再堵住口。 最惨的还得是林家,两辆板车,粮食和水也最多,大片大片的蝗虫将板车团团围住。 急得林家人只能不断地驱赶蝗虫,但也还是无济于事。 有板车的人家情况都差不多,舍不得板车上的物件,想跑又不舍得跑。 也有例外的,张家的东西最少,甚至没有板车,护着背篓就向山上跑去。 沈妙清拿出火折子,将自制的火把点上,拿在手上驱赶着蝗虫。 “娘,你将阿弟们抱紧!”沈妙清放下沈朝途,并对林娘嘱咐道。 林娘立刻会意,将沈朝前和沈朝途紧紧抱在怀里。 沈妙清站在他们前面,不断地挥舞着点燃的火把,效果不错,起码相比于其他人,他们这里的蝗虫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