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之顾洛鸢小说原名》 第一章 M.E集团,人事部。 人事拿出一张表递给等在一边的季淮之,头也没抬的说,“只要拿这个给顾总签字,再待一个月就可以离职了。” “一定要给顾总签吗?”他接过表,声音里隐约有些许犹疑。 只可惜,人事抬起头,斩钉截铁的回答切断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当然,你是顾总的秘书,签字必须由她签,有什么问题吗?” 话都说到这里了,季淮之也再无话可说,只能摇了摇头,走出了人事办公室, 顾洛鸢的办公室在最顶层,他按了电梯上楼,直到停在她的办公室前时,还仍然有些迟疑。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过后,季淮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将顾洛鸢圈在椅子里,与她深情拥吻着。 他愣了一瞬,很快神色便又恢复如常,径直走到了她的办公桌前。 “顾总,我这里有份……文件,需要您签一下。” 直到这时,吻作一团两人才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依依不舍的分开,季淮之这才看清了那男人的脸。 是这一个月来总裁办公室的常客,顾氏集团少爷贺邵尘。 他慵懒地靠在顾洛鸢的身上,“飞了十几个小时来找你好累啊,腿都酸了。” “那我叫人来帮你揉揉。”顾洛鸢语气宠溺,随后视线转向季淮之时,目光和声音都变得冷冽起来,“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给邵尘揉腿!” 贺邵尘啊了一声,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的话,面上却丝毫看不出,“这不好吧?” 季淮之也没有动。 他是顾洛鸢的秘书,但替她的情人捏腿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 见他纹丝不动,她明白什么,嗤笑一声,随手从抽屉里抽出一沓现金狠狠扔到他的脸上, 他侧过脸去躲避,却还是没能避免有纸张划过他的脸颊,瞬间划出一道血痕。 “这么多够不够,你不就喜欢钱吗?” 女人带着厌恶的声音在季淮之的耳边响起,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默默蹲下身,轻轻按揉着贺邵尘的腿。 不知道揉了多久,贺邵尘才笑着将腿收回来,“好了,洛鸢,你不是定了个情侣法餐厅吗,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顾洛鸢宠溺的唇角微微上扬,一边说好,一边起身拉着他走出办公室。 见他们就要离开,季淮之连忙拿着自己的离职申请追了上去。 “顾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顾洛鸢皱了皱眉,伸过来就要细看。 贺邵尘却在一旁催促:“洛鸢,快点,我好饿……” 听到这,顾洛鸢不再多想,直接在文件最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她便没有继续停留,直接走出了办公室,自然也没看见季淮之终于松了一口气。 顾洛鸢,我终于可以离开你了。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季淮之接起,一道清悦的女声便从手机那头传了出来, “淮之,婚礼已经在筹备了,你还有多久回来?” 季淮之看着手上的离职申请,“离职手续已经搞定了,还需要一个月。” 得到了答案,那边却没有挂断电话,犹豫许久后,才轻声道:“淮之,娶了我,你会不会觉得很委屈?毕竟你之前的女朋友,是顾洛鸢那样的大人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爱你……” 听见她这句话,他的心脏犹如被一双大手骤然收紧。 六年前,他的女友,的确是顾洛鸢。 那时候的她还没出人头地,和他窝在出租屋里,过着最平凡的日子。 她没有很多很多的钱,却给了他很多很多的爱。 和她在一起,水果是不用剥的,鱼是没有刺的,下雨时包里永远是会有伞的,各种小惊喜更是层出不穷,无数个夜晚大汗淋漓后,她总是紧紧抱着他发誓,说一定会攒到很多的钱,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那时的她还在打电竞,为了给他一个家不惜去做电竞代打,每天只睡两个小时,几乎熬到吐血。 可他,却在她最爱他的时候,决绝的提了分手。 他还记得那晚雨下得很大,他一根根掰开她拉住自己的手指,眼中带着冰冷与绝情, “顾洛鸢,我跟着你只能蜗居在这个狭窄的出租屋里,连一件喜欢的衣服都只能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选择放弃,我真的过够了这样的生活,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他撑着伞坐上接他离开的车,透过后视镜,还能看见她踉跄着追在车后,声声哽咽的哀求他别走,一遍遍说她爱他,让他再等等她…… 他坐在豪车上泪流满面,却没有一刻回头。 因为,他在那时候查出了癌症。 他们的生活本就过得那样拮据,他却在这个时候查出了癌症,即便还没有到无法治愈的地步,癌症的治疗费用也足以将他压垮。 他不想拖累她,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抛下她,也是另一种的拯救她。 后来,他去了国外,一边打工一边赚钱治病,最难的时候他吃的是客人吃剩的残羹剩菜,睡的是店里阴暗潮湿的杂物间,在治疗与复发之间磕磕绊绊终于捡回这条命,回国后应聘上了一家高薪集团做秘书, 却没想到,这家集团竟就是顾洛鸢的公司。 后来他回家后搜索了她的名字,才得知在他出国的那四年里,顾洛鸢是怎么从一个代练一步步变有名,成了红极一时的电竞明星,后来又成为商业新贵,一手创立了如今的电竞王国。 没有季淮之,她果然变得更好了,只是再次见面时,他在她的眼里,看到的除了惊诧,就只有厌恶。 她恨他。 入职M.E后,他成了顾洛鸢的私人秘书,工作的地方与她仅有一墙之隔,旁人羡慕他得到了最好的办公室,只有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因为在这里,他能看见进入她办公室的男人三天一换,能看见她和那些男人亲密无间,能第一时间将他叫过去,提出一个个带着羞辱性质的要求,如果他不答应,她就会像刚才那样,抽出一沓现金扔在他的脸上,然后说“这么多够不够,你不就是想要钱吗?” 她就是故意让他见证她和别的男人的亲密,各种折磨为难他,可深夜她喝得烂醉时,又会红着眼眶堵在他家门口,俯在他颈窝哽咽的问:“季淮之,你到底有没有心。” 季淮之也不知道顾洛鸢究竟是在折磨他,还是折磨自己,那一刻他想,或许只有一个人彻底安定了,他们这段孽缘才能彻底结束。 所以前段时间他回老家相了一趟亲,相亲对象正是他的高中同学余卿韵,她虽不是大富大贵,但过日子中规中矩,他们聊得很好,顺理成章订下了婚约,约好一个月之后结婚。 从此以后,他放过顾洛鸢,也希望她能放过他, 自此他们相隔人海,两不相欠。 第二章 思绪从回忆中回到现实,他声音缓缓响起:“卿韵,我决定和你结婚不是突发奇想,也不是被逼无奈,在六年前和顾洛鸢分手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放下她了,你不用在意这个,以后我会好好和你过日子。” 那头的语气依然温柔,“好,我会在老家好好筹备婚礼,你不必着急,忙完那边的事情就回来。” 季淮之点了点头,挂断了电话。 他拿着离职申请书回到了工位,开始一点点交接着工作。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他身心疲惫,直接洗漱完就躺在了床上。 才刚躺下,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顾洛鸢的声音便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 “邵尘想吃城南那家酒酿圆子,你去买了送到酒店来。” 一句话将他的睡意打散,城南那家酒酿圆子离这边很远,他即便现在就出发去买完再送到酒店,前前后后得花快四个小时, 可电话挂断的很快,完全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更何况离职申请虽然走了,但这一个月内他还是顾洛鸢的秘书,他叹了一口气,只能认命的爬了起来,换了衣服去买酒酿圆子。 四个小时后,季淮之将酒酿圆子送到顾洛鸢指定的酒店时,酒酿圆子已经彻底凉透了, 贺邵尘只碰了一下碗,甚至都没有端起来尝一下便嫌弃的撇过头去, “都冷了,不好吃了……洛鸢,要不然这样吧,你让他去给我买城东的红枣糕怎么样?” 听到他的话,顾洛鸢当即便看向了季淮之,让他快去买来。 季淮之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再次离去。 可等他将红枣糕买回来的时候,贺邵尘只是尝了一口又立马十分嫌弃的将它丢在一旁。 “不好吃,还是去买城北那边的章鱼小丸子吧。” “不好吃,去买城西的米糕。” 又是来来回回几次折腾,季淮之总算买到了贺邵尘满意的东西,就在他松了一口气想要回家时,顾洛鸢却开口叫住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慢着,你去买十几盒避孕套来。” 这三个字一出,季淮之的脸色瞬间僵了,半晌才干巴巴回了一句,“酒店里就有。” “酒店里没有邵尘喜欢的味道。”顿了顿,她的声音很轻,还略带着些讽刺,“我常用的牌子,你应该知道。” 季淮之脸色骤白,怕继续待下去她只会说出更加难听的话,便立马转身离开。 好在酒店不远处就有一家超市,他快速选好送了上去,可送到后,她却仍旧不愿放他离开,“在外面守着。” 被折腾了这么久,季淮之满脸都是疲惫之色,他已经没有与他们争执的力气了,只能默默的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不绝于耳的缠绵声。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疲惫,意识朦胧间,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在小小的出租屋里,他们相拥、亲吻,做足了情侣之间亲密的事, 每个夜晚,他的呼吸洒落在她的身上,动作青涩而又挑逗,她小心的回应着他的靠近,与他紧紧相拥。 可那终究都只会是过去了。 一切都在当年那场变故之后发生了转变,如今能在她身边辗转缠绵的人再也不会是他了。 从他入职M.E那天开始,顾洛鸢身边的男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每一个都不会超过三天,但贺邵尘好像已经待在她身边一个月了,也是豪门大少爷,和她很是般配,估计不会换了, 而他,也要回老家和别人结婚了。 希望他们以后都能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得到幸福吧。 第三章 季淮之在门外站了整整一夜,也听了整整一夜,就在他昏昏欲睡时,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 他意识瞬间清醒,侧过头去看时,便看见了把顾洛鸢揽在怀中的贺邵尘从房间走了出来, 姿态亲密,暧昧缠绵。 两人都穿着浴袍,松松垮垮的衣领间,隐约还能看见密密麻麻的吻痕,足以证明昨晚他们的战况有多激烈。 他看到两人出来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仍旧守在门外的季淮之,顾洛鸢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一刻也没离开?” “没有。” 一夜站岗过后,季淮之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摇了摇头,神色间看不出丝毫异样。 见他如此反应,她却没有很满意,看上去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季淮之,你还真能忍。” 季淮之的神色仍旧平淡无波,他当然能忍。 以前他的确放不下顾洛鸢,可现在他都要结婚了,便只会把她当做老板来看待。 上司的私人生活,自然都与他无关。 “顾总,要是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准备离开,却不知是哪里触怒了顾洛鸢,让她愈发生气。 她面色阴沉,一把上前攥住他的手,重得骨节都泛了白。 “我让你离开了吗?今天晚上就是邵尘的生日,你去给他筹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 季淮之已经一夜未睡,便又被安排了繁重的任务,按理来说,此刻他应该拒绝,应该反抗, 可看着她仿若在喷火的眸子,他只是沉默了一瞬,便麻木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好的顾总。” 再忍二十九天,一切都结束了。 门“咚”的一声被大力关上,留在门外的季淮之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不明白她到底在气些什么,转身就朝着电梯走去。 季淮之跑东跑西累了一天,才终于筹办完这场宴会。 宴会的开始,便是顾洛鸢牵着贺邵尘的手走进舞池跳开场舞。 两个人一边耳鬓厮磨着,一边在舞池中旋转着翩翩起舞,你进一步我退一步,默契十足。 跳完了舞,就到了送礼环节,豪华的七层蛋糕被放在推车上缓缓推了进来,顾洛鸢眼中写满了深情,将早就准备好了的礼物拿了出来。 那是一条一眼看去便觉价值不菲的钻石戒指,吊坠是一颗被打磨光滑的萤石,深邃如同大海的蓝绿色,让人一眼沉溺。 拿出的瞬间,立马有人惊呼出声, “这不是前段时间被神秘大佬斥资千万拍下的那条海洋之心吗?原来是被顾总拍下来了?” “送这么昂贵的礼物,看来顾总这次是真的上心了啊!” “你看刚刚顾总和贺先生跳开场舞的时候,那温柔亲密的样子,估计好事将近了。” …… 就在众宾客议论纷纷之时,顾洛鸢已经牵着贺邵尘的手站在最前方,低沉的嗓音随着话筒扩散至整个会场。 “今日我在这里,还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我跟顾家少爷,要订婚了。” 婚讯宣布得突然,却在众宾客的意料之中。 而默默站在角落的季淮之看着前方并肩而立的顾洛鸢和贺邵尘,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她在宣布订婚这个消息的时候,往他这里看了一眼。 可不过片刻,他便将那些心思抛诸脑后,是他感觉错了吧,她恨极了他,又怎么会看向自己呢? 季淮之不再思考这些,顾洛鸢和贺邵尘的身边也已经围起了一群人,恭贺声不绝于耳,来敬酒的人也越来越多。 “酒喝多了不好。”就在贺邵尘准备端起酒杯时,她却突然拦住了他的手,转而将视线抛向了一旁的季淮之,“过来,邵尘喝不了酒,你替他喝。” 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酒,季淮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容的端起酒杯,面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 来敬酒的人实在太多,他足足喝了几十杯,整个胃都犹如火烧,偏偏顾洛鸢就像是故意折磨他一般,带着他走遍整个宴会场,他只能喝了吐,吐了又跑回来喝。 喝了一个多小时,这场宴会终于彻底结束。 人群渐渐散去,他也脸色苍白的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回家,铃声却在此时突兀响起。 是余卿韵发来的消息,季淮之点开一看,是几张照片,有婚纱的,也有婚房的,紧接着她的电话也拨了过来。 “淮之,我挑了几款婚纱,你看哪件比较好看?” “还有婚房,就买这套可以吗?” 他随意看了几眼她发来的照片,胃部传来的疼痛让他实在无法聚起精神认真挑选,只能轻声回了一句: “婚纱都挺不错的,你看着选吧,婚房也都可以的,我没什么意见。” 话音刚刚落下,顾洛鸢阴沉的声音便从他身后响起:“什么婚房?” 第四章 季淮之下意识挂断了电话,转身将手机藏在自己的身后,他仿佛能听见突突的心跳声在自己的耳边隆隆作响。 嗫嚅了半晌,他才想出了一个理由将她的问题敷衍过去。 “是我老家一个妹妹要结婚了,来问问我的意见。” 好在她也没有多问,只是扬了扬眉,声音仍旧是那样冰冷不带丝毫感情,“上车,我送你回去,别在这里丢人。” “不用了,我……” “上车!” 听到她坚决的语气,季淮之将再次要脱口而出的拒绝重新咽了回去,沉默的跟在她身后上了车。 后座上坐着顾洛鸢和贺邵尘,他便只能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他住的地方比较偏,车子越开周边就越荒芜,片刻后,后座突然响起了贺邵尘的惊呼声, “洛鸢,我的包好像落在宴会厅了,你陪我回去取好不好?” 透过后视镜,季淮之的视线与后座的顾洛鸢对上,她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移开目光,话便也脱口而出。 “好,我陪你回去取。”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见顾洛鸢答应,贺邵尘脸上这才露出笑意,但说完这句话,他又有些迟疑的看向前方的季淮之,“你陪我回去的话,那季秘书怎么办,总不能又跟着我们回去吧?” 突然被提到的季淮之心中一凛,对她的答案隐隐有了预感,而她接下来的话,更是将预感变成了现实。 “你下车,自己打车回去。” 他压下心中那股果然如此的情绪,什么都没说,顺从地点了点头,等车子在路边停下之后,便直接下了车。 车门刚刚关闭,车子便被重新启动,在掀起一阵尘土之后扬长而去, 季淮之咳嗽了两声,挥了挥手拍开自己面前的尘土,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开始感叹起自己的倒霉。 偏偏是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他怕是只能走回去了,若是再早一些还在市区,那他至少还能打个车。 他沉沉叹了一口气,手机上打车的软件迟迟没有反应,又下着暴雪,一直等在原地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他只能自己动身慢慢往前走去。 谁曾想走了不到半个小时,更糟糕的事情也随之而来。 熟悉的胃疼感再度蔓延至全身,附近仍旧是一副了无人烟的模样,他脸色苍白强撑着向前走去,疼痛却越来越剧烈,他甚至没能走出多远,便两眼一黑,倒在了厚厚的雪层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季淮之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温暖的室内,身边是一脸阴沉的顾洛鸢,见他醒来仍旧没有一个好脸色,只是丢给了他一份纸质报告。 “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的胃搞成这幅样子,是想说我虐待员工?” 听她提到自己的胃,季淮之心中骤然一惊,都没有来得及回答她的话,就连忙拿起那份报告翻看,发现并没有提起他之前的癌症史之后,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季淮之终于有了时间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才发现自己竟然在顾洛鸢的家里,连忙问道:“顾总,我怎么在您家?” 她仍旧冷着脸,但面对他的问题也没有拒绝回答。 “有人发现你晕倒在路边,打了你置顶的电话找到的我。”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顿了顿,嗓音竟带着几分沙哑与颤抖,“季淮之,你的置顶还是我?” 第五章 方凌很怀疑周衍的精神状态,一言不合就要决一生死。 他试着调用空间血眼,突破阵盘的封锁,但短时间内根本难以突破。 仅仅阵盘表面一层就共有数以万计的禁空之阵。 “方凌小贼,受死!”周衍大喝一声,一掌拍了过来。 这一掌寒气逼人,方凌释放出全部的青光魔焰护L,这才勉强抵挡住了寒气的侵蚀。 周衍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冷哼道:“你这厮倒是会给人惊喜。” “区区一道台而已,却有如此强大的火焰傍身。” 方凌:“周公子,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天大的仇怨,就此罢手如何?” “等我将你斩于阵盘,自会罢手。”周衍冷笑道。 她话音刚落,再度欺身而上,双手舞动间,寒气如汹涌的浪潮般层层叠叠地向方凌扑去。 方凌一边急速后退,一边操控着青光魔焰,抵挡周衍的攻击。 魔焰熊熊燃烧,与寒气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激荡起一层层雾气。 “哼,负隅顽抗!” 周衍怒喝一声,手中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 顿时,寒气凝聚成无数冰刃,如暴雨般向方凌激射而去。 并且在此过程中,寒气的威力更甚! 方凌心中一凛,青光魔焰在这寒气的侵蚀下,竟然被削弱了不少,元气大伤。 周衍这是动真阁的了! 他急忙收了火焰,免得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青光魔焰在这场厮杀中湮灭。 他身形如鬼魅般在冰刃雨中穿梭,然而冰刃数量众多,且速度极快。 他虽尽力躲避,但还是被击中了好几下。 对此周衍眉头紧锁,有些看不明白。 方凌的肉身虽强,但如何能硬吃这几下而毫发无损? 这一切还得仰仗方凌对金身之术掌握得更加熟稔,并且在战魂燃烧的状态下,他的感知力和反应力惊人。 在冰刃击中的那一瞬间,他局部金身,用最少的能量挡住了攻击。 “看来是有什么特殊秘法,不过谅你也坚持不了多久!”周衍心想,继续猛攻。 方凌绝非坐以待毙之人,此刻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他所期盼的攻击角度。 他在一瞬间暴起,发起了反击。 戮魂刀一斩,强如周衍也不禁发出一声惨叫。 但她到底是大修士,不像其他人,她吃了这一刀后又很快清醒过来。 定睛一看,方凌已经从她眼前消失。 “在我身后!”周衍心头一凛,急忙转身。 刚一转身,便是一根大棒砸了下来。 方凌手里这摄魂棒,也通样是一样好东西,威力着实不小。 这一棒子下去,周衍顿时两眼冒金星。 方凌正要乘胜追击,但这时周衍神魂深处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魂力,像是激活了某样东西。 原本精神恍惚的她,一瞬间清醒过来,她的眼神也变得更加犀利。 她一掌拍出,打在方凌的胸膛上,将他击飞出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也太出乎方凌的意料,实实在在的吃了这一掌。 两人修为间的差距还是很明显,这一掌下去,方凌感觉身L都快散架了,喷出血来。 一股黑紫色的毒气还随之蔓延,极大的影响他身L自我恢复。 周衍所学也很杂,方凌这才知道她不仅是钻研冰寒之术,其他方面的造诣也不低。 “你的法宝都很不错,可惜马上就是我的了。”周衍睥睨着他,傲然道。 “你看你也已经油尽灯枯,无力再战了吧?” “此刻投降,倒是能少受一些苦。” 方凌逆伐周衍这种级别的修士,自是不易。 如她所说,此刻他确实状态很差了。 不过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他尚有底牌! 他立马服下一枚丹药,这是胖师父当初留给他的不死不灭丹。 一共五枚,今天第一次使用。 服下丹药的那一刻,方凌气质骤变,在一瞬间就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趁周衍反应不及之际,方凌展开攻势! 五禽神火扇再现,这一扇子挥出。 青鸾、金乌、黑焰魔鹏、朱雀这四类火羽真灵显现,朝着周衍扑杀过去。 周衍脸色微变,此刻方凌的攻击比起之前要更加犀利。 他倾尽全力发挥五禽神火扇的威力,和刚才那一扇子自然不能通日而语。 周衍双手往前一推,寒气在身前形成一道坚固的冰墙。 但这仓促的防御,如何能防得住方凌这一波攻击。 四只火羽真灵撞击在冰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冰墙瞬间出现无数裂痕,顷刻间崩碎。 火焰再次将周衍覆盖,并且真灵之力的冲击,也让她L内气血翻涌。 她刚换上了一身宝衣,又在一瞬间被烧毁,显露出一片片极品风光。 “冰魄!”周衍银牙紧咬,解开一道封印。 下一刻,一朵巨大的雪花出现在她身后,极强的寒气爆发! 覆盖在她身上的火焰又在一瞬间熄灭。 这一操作把方凌看得一愣一愣,周衍的实力也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此刻他已经意识到周衍绝非一般的大修士,来历非通小可,身上的各类宝物太多了。 他虎躯一哆嗦,感觉寒气已经逼近,急忙调动火焰御寒。 周衍娇躯一转,又换上一身干净衣裳。 “不过是法宝逞凶罢了,你以为我就没有吗?”她冷哼一声,袖中飞出一支短箭。 这支袖箭看似普通,但却十分致命。 它在一瞬间穿过时间和空间,命中方凌! 袖箭本就是偷袭用的,无影无声,着实可怕! 方凌身L和神魂就像是皲裂的瓷器,下一刻就要分崩离析。 方凌立马将这支袖箭逼出L内,随后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吞服一颗不死不灭丹。 即将崩溃的身L和神魂,又被救了回来,他再次恢复到巅峰状态! 这让对面的周衍傻眼,她没料到如此强力的丹药,方凌居然有两枚。 这几乎是多出来的两条命。 “我倒是要看看,你手里还有多少存货!”周衍冷哼一声,准备继续进攻。 但不知何时,仙藤活动到她的盲区,突然暴起! 咻的一声,她的身L在一瞬间被裹成了一颗粽子。 方凌闪现到她身边,左手血剑,右手垚尘剑,通时插入。 这两把剑都足以突破一个大修士的防御,此刻周衍双肋被刺透,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第六章 季淮之独自回了家。 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一天之后,第二天终于恢复如常,又回到了工位上,他才刚刚在工位上坐下,就收到了顾洛鸢发来的消息, “把我桌上的合同送过来,十分钟后我有个会议要用。” 他回复了一句好的,起身去了总裁办公室拿合同,刚走出办公室准备去会议室的时候,就看见几个总裁办的秘书面色着急的朝他走了过来, “淮之,食堂那边的菜出了问题,员工吃坏了肚子,如今要开冷库取样品,冷库钥匙在你这,你带我们去吧。” 季淮之本想先送文件过去,再去处理食堂的事,谁知道他们抓着他不依不挠,说员工在罢工,必须尽快处理。 他看了一下时间,想着时间还来得及,便跟着一起去了冷库。 刚用钥匙打开门,想让他们进去,结果门刚刚被打开,他就感到背后传来了一股力量,用力将他往里一推,等他踉跄几步站定时,门已经被人上了锁。 冷库里的温度很低,因为公司有空调,平时在公司的时候他们都不会穿得太厚,此刻单薄的穿着让他完全无力抵抗冷库的寒冷,让他止不住的发起了抖。 他跑到门前用力拍打着铁门,“砰砰砰”的声响很快就在冷库中传开,他的心里也止不住的慌张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铁门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因此,他能够十分清晰的听见门外传来几个秘书的笑声。 “贺先生要我们给你一个教训,你就在里面好好呆着吧,放心,我们不会真的冻死你的。” 随着话音落下,隔着铁门他隐约听见了脚步渐行渐远的声音, 他求救无门,又拿出来手机想打电话求救,可手机屏幕亮起后,最上方的“无信号”三个小字让他顿时心生绝望。 刺骨的寒意从他裸露的皮肤蔓延至全身,他只能蜷缩在角落,紧紧抱住自己,企图这样来减缓体温的降低,可最后也只是徒劳无功,直到最后,就连颤抖的频率都弱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淮之只觉得自己意识都已经开始模糊不清,冷库的大门终于再一次被打开。 他缩在原地没有动,还以为那只是自己快冻死之前产生的幻觉。 直到一个女人见里面没有反应,小心的朝冷库里探头望去,脸上带着心虚与害怕,“赵哥,门开了他怎么还不出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叫赵哥的男人声音也带了些颤抖,“我怎么知道,赶紧去看看啊!” 这才有人进来看见了睫毛上都已经蒙上了一层白霜的季淮之,连忙将他搬了出去。 重新回到温暖的环境,他才感觉自己已经变得僵硬的身体有了些知觉,而见到他有了反应之后,那群人便直接一哄而散,生怕被季淮之抓住。 他起身,来不及管那些秘书,而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距离顾洛鸢说的十分钟已经超出了一个半小时。 他心下一慌,明明都还没有从刚刚那极低的温度中恢复过来,却还是强撑着起身拿起文件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等他匆匆赶到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里除了脸色阴沉的顾洛鸢和面色含笑等着看戏的贺邵尘,已经空无一人。 见他过来,顾洛鸢随手便拿起旁边的咖啡杯朝他扔了过来,声音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怒气,“季淮之,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吗?” 季淮之浑身发抖,还未恢复正常的体温让他的反应都迟钝了些,只能眼睁睁看着咖啡杯在脚边碎裂开来,四溅的碎片从他小腿划过,留下斑驳的血痕。 他强行忍痛解释:“抱歉顾总,我不是故意的,是贺先生让人将我关进了冷库,刚刚才将我……” 可他下意识的解释落在她的耳中,却变成了他玩忽职守之后的推卸责任,让她瞬间怒气更加翻涌起来,“季淮之,你以为我会信吗?以为邵尘会像你一样恶毒?” 她拿起文件重重摔在他的身上,他却在听见她的话那一瞬间失了神,甚至忘了躲开她砸来的文件。 他张了张嘴,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是啊,在顾洛鸢的心里,他的确是那个最恶毒的人。 第七章 季淮之苦涩一笑,垂下头不再解释,只是默默蹲下身捡起文件。 两厢沉默之际,最后是一直乖巧坐在顾洛鸢身边的贺邵尘开口打起了圆场,却是直接将他调离了她的身边。 “季秘书最近无心工作,我最近刚好也要准备一些婚礼上的东西,不然就让季秘书这段时间先跟着我吧。” 顾洛鸢似乎是余怒未消,见贺邵尘主动提起,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季淮之,更没有想过询问他的意见,便直接同意了下来。 从那天起,他就被调到了贺邵尘的身边,而他则对折磨季淮之情有独钟。 让他徒手剥栗子,直到他十指染满鲜血才肯让他停下; 让他徒手拔掉玫瑰花茎上的花刺; 让他大半夜跑出去买东西,一旦买得不合心意就发火; 这天,他在忙完了贺邵尘分给他的工作之后,正疲惫不堪地坐在角落,默默数着手机上离开的倒计时,在发现只剩下七天就可以离开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顾洛鸢的声音就在他的背后响起,“你在看什么?” 季淮之回头,便看见了脸色阴沉的顾洛鸢,见此他摇了摇头,只说了三个字,“没什么。” 顾洛鸢皱了皱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没看错的话,他刚刚是看到了一个倒计时。 他在倒计时什么? 刚要开口,不远处突然传来贺邵尘的声音。 “季秘书,我要试结婚礼服了,你过来帮帮我。” 季淮之这才看了一眼顾洛鸢,见她没了其他指示后,才快步走向试衣间。 他掀开帘子走进去,正看见贺邵尘已经穿上了衬衫,只剩下外面的西装外套,正等着他拿过来。 他快步上前,刚要抬手,可手还没有碰到他,他就突然叫出了声, “啊!好疼!” 季淮之一愣,这才看见了他背后那道划破衬衫下的血痕,他还没来得及回神,听见声音的顾洛鸢便从门外直接冲了进来, 在看到贺邵尘身后的伤口后,她脸色骤变,立马冲到他面前,“怎么回事?” “洛鸢,你别怪季秘书,他不是故意的……”他作出一副忍痛的模样,一开口虽然看起来像是在为季淮之开脱,实际上却是将他的罪名直接定了下来, 而听到他的话后,顾洛鸢立马神色冰冷的看向季淮之。 “不是故意的,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季淮之,上次你污蔑邵尘,邵尘没有跟你计较,还看你犯了错怕你受罚才把你调到他的身边,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给我滚出去站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进来。” 她的话字字扎心,他知道自己即便解释了顾洛鸢也不会相信,所以只能一言不发的承受着她的怒火。 可他不明白,贺邵尘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明明已经快要结婚了,而且他也很快就要离开了,就算贺邵尘不做这些事,顾洛鸢也只会成为他的妻子,他们之间早就没有可能了啊…… 外面下着大雨,季淮之穿着单薄的衬衫,很快便被雨水淋了个透彻,寒意丝丝入骨,透过亮着光的窗户,清晰的将房间的场景收入眼中。 他看着她温柔的给贺邵尘上药,看着他们在上完药后一起挑了部电影,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看着他们情到浓处时吻在一起。 倾盆大雨下,季淮之被淋得身子摇摇欲坠,再也站不住摔在了地上。 脑海中突然想起很多从前的回忆…… 想起她说我的淮之是世界上最好的淮之,想起她因为买不起电影票,只能跟他一起缩在小小的沙发上,用着破旧卡顿的手机播放着早就过时的电影。 想起她在看见他恋恋不舍的放下一条对那时的他们来说十分昂贵,而现在看却十分廉价的手链熬了无数个夜做代练挣钱,小心翼翼的将手链捧到他面前,说“淮之,以后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一切。” 他靠着那些回忆度过了独自在异国打工治病时每一个难熬的夜,可如今,他亲自将那些记忆随着倾盆而下的大雨,彻底掩盖在记忆的最深处, 从此不念不忆,就让那些过往,成为真正的过往。 第八章 因为淋了雨,第二天季淮之就感冒发起了高烧,不得已请了几天假。 趁着这段时间,烧稍微退了一些后,他就退了房子,而后把之前收集的和顾洛鸢有关的东西,全部都整理出来挂在网上卖掉了。 因为顾洛鸢的大名,那些东西刚挂上没有多久就全都销售而空。 看着从前被他视若珍宝的东西被一件件拍下,他心中和这些有关的记忆,也都彻底随风消散。 休息好了之后,季淮之就回到了公司。 今天,是他这里的最后一天。 所以,他是提着行李箱过来的,只等着办完手续就立马赶赴机场。 一到工位,他就交接了自己所有的工作,工牌,门禁。 就在流程彻底走完后,他正要离开,却收到了顾洛鸢发来的一长串清单。 随之而来的,还有她带着命令语气的一句话。 “今天之内买齐送到别墅去。” 季淮之粗略的扫了一眼,清单上的东西很多,有珠宝,有衣裙,有鞋子,还有各种大牌奢侈品的包包。 他刚要拒绝,下一秒,“叮咚”一声消息提示音响起,他点开看了一眼,是余卿韵。 “淮之,你今天回来是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好了,只等你回来了。”提起婚事,余卿韵的回复都快了些,透露着些愉悦的气息,在季淮之客气的回了一句你辛苦了的时候,又回了一句,“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顿了一顿,她又发来极为郑重的一句。 “淮之,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顾洛鸢那边没有迟迟收到回复,冷着脸出了办公室想要质问。 可来到秘书办,看到的就是坐在工位上捧着手机不知道和谁在聊天的季淮之,走进一看,就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头像。 心中就像是骤然打翻了一瓶碳酸饮料,各种酸涩,压抑,嫉妒的情绪齐齐上涌,激得她连音量都提高了几分。 “季、淮、之!” “不是给你发了清单让你今天之内买齐的吗,你怎么还在这里闲聊?” 季淮之骤然抬头,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回复顾洛鸢了。 他站起身来,想跟她解释自己已经离职了这件事。 “顾总,这些东西还是交给别人吧,我已经……” 话还没说完,顾洛鸢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看都没看他一眼,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时,就直接接起了电话往外面走去。 “邵尘?我马上过来。” 见她匆匆离开,他身边的同事才敢凑到季淮之的身边跟他小声嘀咕起来,眼神中还带着诧异。 “淮之,怎么搞的,你离职顾总不知道吗?那她是怎么签的字啊?” 季淮之想起给她签字那天发生的事情,不由得自嘲一笑。 顾洛鸢的确不知道他要离职的事情,毕竟把离职申请给她签字的时候,她还记挂着要陪贺邵尘去吃烛光晚餐,看都没有看他递过去的文件便直接签了字。 他没有回答,同事也没有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直接问起来另一件事,“你怎么突然想离职了啊?” 他笑了笑,也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我要回去结婚了,老家太远,就不能请你们喝喜酒了,不过我买了喜糖,就请你们吃喜糖吧!” 说着,他就拿出提前买好的喜糖,一点点分发了下去。 分到最后,还剩下了一包,他的视线飘向此刻空无一人的总裁办公室,想了想,还是推门走了进去,将最后一包喜糖放在了她的桌上。 顾洛鸢, 以后你我,不见,不念,亦不欠。 做完这一切后,他提着行李箱,走出了M.E的大门,再也没有回过头…… 第九章 顾洛鸢处理完贺邵尘那边的事情回到公司的时候,季淮之不在工位上了。 她粗略扫视了一眼,其他人都神色如常,还以为他只是去完成她布置的任务了,径直回到了办公室。 桌上显眼的红色包装的喜糖让她一愣,并不精致的包装一眼也能看出着绝对不会是季淮之为她和贺邵尘的婚礼准备的喜糖, 那这是? 她忽然想起刚刚似乎看见其他人也有人桌上放着同样的喜糖,皱了皱眉,便又走了出去。 小小的秘书办短时间竟然让总裁光顾了三次,不少人一颗心都不由得提了起来,生怕她走进来是为了责问。 谁知她却径直走到了季淮之原本的工位上,看见旁边女生桌上的喜糖,开了口, “这是谁的?季淮之呢?” 那女生满脸疑惑,可毕竟是老板的问题,她还是选择了如实作答,“这喜糖就是季哥给我们发的呀,他已经离职了,说是要回老家结婚去了。” 这声回答就如同一道炸响在耳边的巨雷,让她耳中嗡鸣作响,让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离职?结婚? 不可能! 她脸色阴沉的回到办公室,拿起办公桌上的内部电话直接打到了人事部, “季淮之离职了?” 她仍有些不愿相信,电话接通后的第一时间,便再次确认了一遍,直到人事部那边给了肯定的回答,她才不敢置信的问出了声,声音里全是质问的语气, “他是我的私人秘书,要离职必须得我签字才可以,我怎么不知道他离职的事情?!还结婚?” 夹杂着隐忍怒气的质问落在人事的耳中,人事也觉得格外委屈。 她都是按照流程去走的,秘书离职需要上司签字,她并没有特意为了季淮之开后门,季淮之也的确拿来了有顾洛鸢签名的离职申请,她才走了后续的流程。 可她总不能向总裁诉苦,只能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深深呼了一口气之后, “顾总,一个月前季秘书拿来的离职申请上是有您的签字的。” 她短短一句话就让顾洛鸢顿时哑了火,可她思绪飞速运转,却始终没有想起季淮之来找她签离职申请的记忆, 可就在这时,她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一个月前,她曾与贺邵尘一起吃了一顿烛光晚餐,离开之前,她就签了一份季淮之递来的一份文件, 那也是唯一一份她没有看便直接签了名字的文件。 所以,季淮之是真的走了? 视线重新落在桌上的红色喜糖上面,她脸色苍白,还是回去跟别人结婚去了? 不,她不允许,他怎么可以不经过她的同意就随随便便娶别人? 因为愤怒,她的呼吸都不自觉急促了起来,只是她知道的只有他老家在哪个城市,却并不清楚具体地址,也因此她虽然想去找他,也是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季秘书的地址吗?我找找,记得入职的时候都有填过具体地址的。” 不知何时顾洛鸢竟将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人事听她说想找季淮之,生怕她因为之前的事情迁怒他们,连忙翻找起了资料,想要将功补过。 只是找着找着,心底不免又有些奇怪起来。 顾总和贺家少爷的婚期不是就快要到了吗,她怎么突然又想着要去找季秘书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季秘书的老家似乎还挺远的。 这样想着,她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很快就找到了当初季淮之入职时填写的信息表,果然在上面找到了详细的地址,立马就拍了照给顾洛鸢发了过去。 算了,她只是一个打工人,哪里管的起总裁的私事纠葛。 第十章 拿到了季淮之老家的详细地址,顾洛鸢当即便让人买了最近一趟飞往L市飞机的机票。 到了L市,又是转火车,又是换乘大巴,一顿奔波之后,终于在第二天上午赶到了他老家所在的小镇。 镇上的老人比较多,因为也不是什么旅游的出名小镇,很少会有外来客,骤然见到一身奢侈品穿着的顾洛鸢,都开始议论了起来。 “那是哪家的孩子,怎么看起来这么陌生?” “你这个老婆子看谁不面生,就昨天季家那个孩子回来的时候你不也是这么说的?” “那不一样,这个是真没见过,不过昨天不是小季那孩子结婚吗,这会不会是来参加他婚礼的朋友?” “不可能,谁家朋友来参加婚礼,是等婚宴都结束了才来的?” “对啊,而且小季的婚宴不是在城里办的吗?” …… 镇上的老人议论时也没有避着人,不过几个人说着方言,顾洛鸢不太听得懂,只依稀分辨出她们提到了似乎昨天有一个刚刚回来的姓季的孩子。 她很快就联想到了季淮之,连忙上前开口询问,“几位老人家,你们知道季淮之家在哪里吗?” 老人听懂了顾洛鸢的话,只可惜她们说的话顾洛鸢不懂。 一顿叽里呱啦的交谈之后,看她还是一副没弄明白的样子,也实在烦了,朝着另一边叫了一声,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孩就跑了过来。 又是几句她听不懂的对话,最后还是小孩在听了老人的话之后,朝她招了招手,“姐姐,我带你去吧。” 这句顾洛鸢听懂了,朝几位老人道了谢后,次奥连忙跟着蹦蹦跳跳的小孩朝着前方走去。 身后,又飘来几位老人她听不太懂的聊天的话。 “你看嘛,我就说是来找季家那小子的,外头的朋友都穿得都这么洋气,看来小季这些年混得不错啊。” “那毕竟是当年咱们镇上几个少有的大学生嘛!” 声音被远远甩在身后,镇子不大,顾洛鸢跟着小孩并没有走太久,就到了季淮之的老家。 镇上基本都是独栋的自建房,庭院前和门上都还有着喜庆的彩带和红灯笼之类的东西,小孩将顾洛鸢送到后便又蹦蹦跳跳的跑走了,只留下她独自站在庭院前,抬起手想敲门,却又有些胆怯。 她想见季淮之,可只是看见庭院里东西,也能猜到这里或许是刚有喜事。 这个想法一出来,顾洛鸢就有些控制不住的红了眼。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和别人结婚。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门却突然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漏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她时眼里还带着点警惕, “你来找谁?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第十一章 还好说的是普通话,顾洛鸢不至于听不懂,便连忙做了个自我介绍,听到她是哥哥的朋友,小家伙才放松了警惕,又回头叫了爸妈一起过来,才开了门。 “你是来找淮之的?”听她说了来意,季母摇了摇头,脸上还带着笑,“昨天才是淮之和卿韵的婚礼,今天他不在我们这边,应该在新房。” 此刻,她终于确定了季淮之结婚的消息,脸上挂着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那您能带我去见见他吗?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家里还有些事我脱不开身,就不过去了,我让小意带你过去吧。”季母摆了摆手,又指了指乖巧坐在一遍的季宁意,顾洛鸢只是想见季淮之,对谁带她过去这件事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便点了点头,跟季父季母告了别后,才跟着季宁意一起出了门。 新房不在镇上,顾洛鸢的车停在了镇子入口外,第一次坐上豪车,季宁意好奇的左摸摸右摸摸,她见了也没有阻止,还主动给她系好了安全带。 车子在季宁意的指路下一路平缓的在新房小区的停车场停下,又跟着她一路上了楼,最后在门口停下。 季淮之已经接到了季母的电话,说季宁意带着他的一个朋友一起去找他了,他一边感叹季母的心大,一边早早等在了门口, 等着的时候,心中也有些疑惑起来。 他的朋友吗?他是在S市读的大学,朋友也基本都在S市,后来跟着顾洛鸢一起去了Z市打拼,再加上因为癌症出国的那几年,他几乎和所有的朋友都断了联系, 又有谁会不远千里来找自己? 正想着,门铃声就响了起来,他忙不迭起身去开门,门刚一拉开,一个只到他腰间的小孩便径直扑进了他的怀里, “哥哥,我好想你啊!” “我们昨天才见过,有什么好想的?”听见季宁意撒娇的声音,季淮之一时有些失笑,又想起季母说的那个朋友,揉了揉她的头,问道,“不是说还有个姐姐一起过来的吗,在哪呢?” 季宁意抬起头,往后一指,转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门口居然空无一人。 她有些纳闷,又朝外探出了头,才发现顾洛鸢居然背朝着这边,似乎是要离开的样子。 “洛鸢姐姐,哥哥家在这里,你要去哪里啊?快进来啊!” 第十二章 季宁意殷勤的招呼着顾洛鸢进门,完全没有注意到季淮之在听到洛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体猛然僵了一瞬。 顾洛鸢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见到季淮之的时候脑子里思绪纷乱,只能提取出一个念头——她要见季淮之,她要问清楚他为什么要突然辞职,为什么要……突然娶了别人。 可真正快要见到的那一刻,她的脑子却又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一般, 她这是在干什么?她和季淮之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分了手,他离职与否,有没有和别人结婚,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又是以什么立场去问他这些问题? 就在她狼狈地想要逃离这里时,季淮之却突然问起了她,而季宁意也顺势探出了头,看见了准备离开的她。 她僵硬地转过身,抬头看见脸上毫无表情的季淮之时,艰难地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季淮之。” 她跟着两人进屋时,穿着一身家居服的余卿韵也正从厨房出来,脸上温柔的笑容在看见季淮之身后的人时顿住,转瞬又恢复如常,招呼着几人在餐桌上坐下。 “来客人了吗?我只做了几个家常菜,凑合着吃点吧。” 她转身再次进了厨房,再出来时,手上已经端着几盘菜在餐桌放下,见此,季淮之也赶紧跟了过去,“我跟你一起。” 离职后再与顾洛鸢共处在同一片空间之下,季淮之只觉得自己哪哪都不舒服。 可她却摇了摇头,很快便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语气间十分熟稔的打趣起了季淮之,“就这么几个菜,哪需要这么多人动手,老公,你就安安心心坐着等吃饭就好。” 余卿韵没见过顾洛鸢,可她知道眼前这个突然到访的来客,就是季淮之曾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初恋。 她是故意当着她的面叫季淮之老公的,她就是要告诉顾洛鸢,不管他们曾经经历过多少,此刻以及未来的每一天,季淮之都只会是她的丈夫, 谁都别想从她身边将他抢走,就算他曾经深刻的爱过另一个人,她也会一点一点,将那个人留在季淮之心里的痕迹抹掉,让他的心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 顾洛鸢自然听出来了她话中的挑衅,但更让她心中滴血的是,季淮之并没有反驳她的称呼。 可这样想着,顾洛鸢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如今他们是法定的夫妻,她叫他老公合情合理,她又哪里来得资格为此而心痛呢? 餐桌上谁都没有说话,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几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连季宁意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怪异,视线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却又不知道那股怪异感是从何而来。 吃完了饭,余卿韵带着季宁意下楼消食,将空间留给了季淮之和顾洛鸢。 他将两人送到电梯口,一开口,就是跟她道歉。 “抱歉,我不知道她会追过来……” 他有些懊恼,余卿韵却十分大度的给了他一个拥抱,拍了拍他的背,声音仍旧温柔,“这和你没关系的淮之,你只能控制自己,却管不了她要去哪里,我也相信你,你一定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感受着她温暖的拥抱和无条件的信任,季淮之一时间眼眶竟有些湿润,电梯到达楼层的提示音响起,早就识趣地跑到旁边的季宁意此刻也跑了回来,朝他挥了挥手。 电梯门渐渐合上,他一回头,就看到顾洛鸢站在门口,神色莫名的看着自己的方向。 “你真的……决定好和她结婚了?”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顾洛鸢终究没有忍住,还是问出了口,季淮之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点头的动作也没有丝毫迟疑。 他的声音也随着他的行走由远及近,最后又再次飘远,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时,他的话音也刚好全部落下, “当然,我们办了婚宴,领了结婚证,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会随随便便做决定的人。” 不管是四年前的分手,还是四年后决定和余卿韵结婚。 他肯定的回答让她的眼眶骤然一红,声音也不由得带了几分哽咽,“那我们过去……” “过去的那些,你也说过了,只是过去而已,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吗?顾总,您和贺先生的婚期将近,您不该来的。” 顾洛鸢的问题还没有说完,就被季淮之出口打断,也是提醒她,如今的他们早就不是那个除了彼此什么都没有,仅靠着一腔热血就奔赴陌生的城市打拼的小情侣了。 他和别人结了婚,而她和别人的婚期也快要到来。 他们的过去,早就停留在了四年前的那个雨夜,如今继续纠缠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绝情的回答就像一把钝刀,在她的心上划出了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伤疤,钝痛不已,而她的解药早已奔赴了旁人。 手机倏然响起铃声,是顾洛鸢放在客厅的手机。 屏幕亮起,露出上面的“邵尘”两个字,季淮之没有起身,只是指了指她的手机,“贺先生的电话,要接吗?” 她没有回答,他便也没有继续动作,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屏幕也跟着熄灭,她仍旧固执的站在门口没有动弹。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似乎顾洛鸢不接,它就不会停,电话两头的人都是一样的固执,谁都不可能先一步低头。 铃声一遍遍停下又响起,顾洛鸢眉头紧皱,头一次觉得贺邵尘竟然如此烦人。 最后,还是她先败下阵来走上前接起了电话。 贺邵尘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一开口就带着浓浓的委屈, “洛鸢,你在哪里啊,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第十三章 她的气焰瞬时偃旗息鼓,她张了张唇,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满心只剩下满满的无力。 是啊,两日后就是她和贺邵尘的婚礼,现在她跑来找一个四年前就已经分了手的前男友,问他为什么要和别人结婚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他们的时间线里,对方都早就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那她是为了什么来到了这里呢? “洛鸢?洛鸢?你在听我说话吗?”喋喋不休的贺邵尘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这么多,电话那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得提高了些音量。 她的思绪被瞬间拉回,看着面前仍旧没什么表情的季淮之,挺直的背脊顿时松垮了下来,她声音沙哑,满是无力。 “我……出了个差,明天就回去。” 她随口扯了个理由将电话那头的贺邵尘敷衍了过去,再看向季淮之时,眼中只剩下了满满的悲戚, “我能最后问一个问题吗?” 季淮之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得到了允许,她迟疑着,还是将那个困扰了她整整四年的问题问了出来,“当年,你为什么要突然丢下我?” 那时的他给出的理由是因为觉得她没有钱,给不了他想要的生活,所以才选择了离开。 最初的顾洛鸢相信了,悲痛之余,她也恨过他。 那段时间真的很难熬,可她想着她总要出人头地,总要让那个眼里只看得见金钱的季淮之看看,他的选择有多愚蠢。 这样的念头直到他消失四年突然再次出现,成了她的秘书时达到顶峰,她以为他是看到自己变得有钱了,所以想要重新攀附于她, 所以她刻意一次次刁难于他,带着不同的男伴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看着自己与别人恩爱, 她只是想验证他是不是还在意自己而已。 可无论她换了多少个男伴,他都永远只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模样,仿佛和她有关的一切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所以,她又换了一种方式。 她想是不是只有她要结婚了才能激起他的妒意,才能打破季淮之表情的平静? 于是顾洛鸢换了一个叫贺邵尘的男伴,爱她,家世也好,是一个非常合适的联姻对象,她在他的面前表露出自己想要稳定下来的心思,当着他的面向所有人宣布,她要和贺邵尘订婚了, 可他仍旧是那样平静无波,情绪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她一气之下做了一件差点让她后悔终生的事情——将季淮之丢在了荒无人烟的郊外。 接到路人打的电话说他昏迷在路边的时候,她的心都咯噔一下垂入了谷底。 直到医生说他是喝多了酒,又反复催吐,才导致身体虚弱,在受寒受累之后昏迷了过去,只要好好休养就没什么事,只是以后再不能这么无节制的喝酒了。 听到他安全,她才想起了那路人给他打电话时说起的另一句话, “我看了他的手机置顶给你打了电话。” 原来她还是他的置顶吗?暴躁的心情瞬间被捋顺,他醒来的时候,她本来只是想证明他是否还是对自己念念不忘,谁知道他却干脆利落的当着她的面,取消了置顶。 那一瞬间,刚刚消下去的怒火翻涌而上,她沉着脸转身出了房间,一时间,她竟然分不清她做的这些事情到底是想要气季淮之,还是在跟自己生气。 她不愿承认如今的季淮之已经对自己没有了丝毫的留念,所以她明明知道他不是会故意陷害别人,会故意弄伤别人的人,却还是下意识将错误推到了他的身上, 仿佛这样,她就能骗骗自己, 你看,他还是会为了争夺你的注意去做这些事,所以,他还是爱你的,还是忘不掉你。 只是顾洛鸢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突然离职,会突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和别人结婚。 第十四章 长久的沉默过后,季淮之看向顾洛鸢, 她眸中的小心翼翼与期盼,让他瞬间就回到了四年前那个雨夜。 她听自己提了分手,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满目期盼地看着自己,问是不是她哪里做错了,让他别拿分手开玩笑。 那时的他狠心掰开了她拉住自己的手,毅然决然踏上了孤身出国治病的旅途, 而现在,他仍旧狠心地摇了摇头,没有将真正的答案告诉她。 “顾洛鸢,如果在我决定和余卿韵结婚之前,或者在M.E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你问我这个问题,我或许会告诉你答案。” “可现在没有必要了,我们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就没有必要一直将自己困在过去了。” 季淮之没想到顾洛鸢会问这个问题,可他想,如果当他治好了癌症,磕磕绊绊捡回这条命回国,见到还没有与其他男人纠葛在一起的她,而她又问起了这个问题的话,或许他真的会告诉她答案。 告诉她,阿鸢,我在国外和病魔斗争了四年,如今,我总算能够完好无损的重新站在你面前了。 如果那时候的她还愿意和他重新在一起的话,那他一定会特别高兴地把她抱进怀里,说,阿鸢,时隔四年,我终于又回到了你的身边。 只可惜,没有如果,他们终究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顾洛鸢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可从他隐晦的回答里,她的猜想也算得到了验证。 他果然不是因为她没有钱才选择的离开啊, 他果然……是被她亲手推开的啊…… 顾洛鸢的眼眶彻底变得通红,她惨然一笑,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又转,最后颓然地走了出去。 季淮之看着她的背影,没有挽留。 就如他最开始说的那样,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来找他这一趟。 顾洛鸢离开后没有多久,余卿韵就带着季宁意回到了新房,见顾洛鸢已经不见了踪影也丝毫没有诧异,反倒是季宁意没见到人,咋咋乎乎的问了起来。 “刚刚那个大姐姐呢,她走了吗?我都还没有跟她说再见呢。” 余卿韵蹲下身与她平视,伸手揉了揉她脸颊,揉得季宁意挣扎着,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含糊不清, 只能依稀听出来她说的是“嫂子,你干什么!” 余卿韵则没好气地改揉为捏,还是不肯就这样放过她,“那个人就那么好,你还念念不忘上了?” 看着两人打闹的模样,季淮之也没忍住笑了出来,可听见她最后那句话,又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她这是在点自己呢。 可他明明决定跟她结婚之后就已经彻底放下了顾洛鸢,哪里有对她念念不忘。 见妹妹求救的目光望向自己,他上前拍了拍余卿韵的肩,似安抚,也像提自己辩解, “哪有念念不忘,不过是告个别而已,怎么,你吃醋了?” 余卿韵不自然的撇过眼,季宁意顺势将自己的脸从她的手中解救出来,躲在了季淮之的身后,一边揉着自己的脸,一边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还不忘附和两句,“就是就是,嫂子是个大醋缸子!” 最后,是余卿韵举双手向他们投降,“好好好,我醋缸子,我一个人争不过你们两个人,我认输!” 第十五章 第二天刚好是回门的日子,季淮之便和季父季母商量了一下,让季宁意便在新房睡一晚,第二天再一起回去, 季父季母自然没意见,兄妹两个感情好他们做父母的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阻拦。 有意见的人,再一次变成了余卿韵。 因为到了晚上,季宁意就开始吵着闹着要和季淮之一起睡。 “哥哥以后回家的时间就少了,我能见到哥哥的次数就少了好多好多,今天我就要和哥哥一起睡嘛!” 余卿韵黑着脸将她拦在主卧之外,不让她踏进主卧一步,“不行,淮之现在是我的老公,他跟我一起睡天经地义,哪有老公不跟自己睡,你要是想跟别人一起睡,就去找你自己的老公!” 季宁意呆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可是我还小,我不能找老公,只能找哥哥!” 最后还是季淮之阻止了这场闹剧,他先将季宁意送到客卧,在她缠着要自己留下陪她时温柔的循循善诱, “宁意今年已经十二岁了,不能再跟哥哥一起睡了,因为十二岁的女孩子就是大姑娘了,要明白男女有别,而且宁意自己在家的时候不就是一个人睡的吗?” 季淮之理解宁意对自己的粘人,他比季宁意大了十六岁,他去S市读大学的时候,她才刚刚2岁, 小时候爸妈忙着没有空管她的时候,就是季淮之一手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他在家写作业,她就在一旁吐泡泡,他高三那年,她才开始学走路, 他高中毕业去上大学那年,她还很小,知道会很久看不见哥哥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所以他偶尔放假回家,她就喜欢缠着他,让他陪自己睡, 后来他跟着顾洛鸢去了Z市,再后来又出了国,一直都没怎么回过家,这一次刚刚回家就又结了婚,虽然离得不远,可毕竟他常住的地方还是换到了这边。 如今她不过是故技重施而已,只是她忘了,她已经十二岁了。 “好吧……”季宁意撅起的嘴快要能挂上一个油壶,季淮之一时失笑,给她留下一个了小夜灯后才起身往外走。 回到主卧的时候,余卿韵已经洗漱完毕,见他过来,朝他露出了一个笑。 明明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可看着她仅围着一条浴巾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只丢下一句我先去洗漱便一头扎进了浴室。 看着他害羞的模样,余卿韵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一旁立着的全身镜映出她的身影,她身上还带着尚未完全擦干的水珠,顺着白皙的脖颈往沟壑下滑去, 看来,这个计划很成功。 她就是故意的。 半个小时过后,洗漱完毕的季淮之小心翼翼的拉开浴室的门,只露出一个脑袋,而坐在床上的余卿韵早在他拉开门的第一时间便将视线转移了过来, 看见他仍在滴水的黑发,朝他招了招手。 “洗完了?我先给你吹吹头发吧。”说完,她就熟稔的从一边拿过吹风机,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一副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他过来的架势。 季淮之脸上洗漱过后褪下的红云又腾地升起,却还是小步朝她的方向挪去,最后在她身侧坐定。 她先是拿了干燥的毛巾在他的发丝上轻轻按压,擦掉一部分水之后,才按下了吹风机的开关, 温暖的风从吹风机里吹了出来,她的指尖在他的发丝中穿插而过,柔软的触感让他一时间竟有些头皮发麻, 而拿着吹风机的女人在看见他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尖时,不由轻笑了一声。 也是这一声笑,让季淮之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从她手中夺过吹风机,气鼓鼓的坐到一边,背过身不去看她,沉默的自己吹着头发,直至彻底干透。 余卿韵看着他的背影,不敢再逗他,只能可惜的看了看被夺走的吹风机,悄悄叹了一口气。 第十六章 另一边,Z市。 顾洛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她没有联系贺邵尘,而是直接回了公司。 结果她才坐下没有多久,贺邵尘就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洛鸢,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他的声音一如从前那样的温润,从前没什么感觉的顾洛鸢这一次却皱起了眉,下意识避开了他的靠近。 贺邵尘自然也察觉了她的躲避,阴沉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最后还是装作没有发觉一般,重新往她身上靠, “洛鸢,你这次出差发生了什么事吗?看你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闻言,她强忍住心中的不适,没有再躲开他的靠近,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她此刻也的确很累,心灵的疲倦加上连夜的奔波,她也的确有些困乏了,见她的疲惫不似作假,贺邵尘也有些心疼,不敢再闹她, “那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吃完你再休息一会吧。” 顾洛鸢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反驳他的话,起身跟着他一起下了楼, 从前没什么感觉的西餐这一次吃起来感觉格外不合胃口,她只吃了一点便放下了刀叉。 “我吃饱了,就先上去了,你待会儿自己回去吧。” 她按了按眉心,也没看贺邵尘的反应,就径直离开了餐厅,可她也没有回公司,上了车后,就直接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这还是贺邵尘和顾洛鸢在一起后,第一次被她中途独自留在餐厅。 他目露惊愕,也顾不得自己还没吃多少,就匆匆跟在她身后,准备离开餐厅时却又被服务员拦下,“先生,你们还没买单呢!” 看着服务员一脸警惕的模样,贺邵尘又气又恼,从来都没想过他这辈子还会有被人当吃霸王餐的一天, 他从包里掏出一张卡丢给服务员,让他赶紧去刷卡,等服务员毕恭毕敬的将卡送回来,他没好气的收下卡走出去的时候,看见的就只有顾洛鸢车子越来越远的车尾。 再一看方向,他的脸色突然僵住。 那不是M.E集团的方向,也不是顾家别墅的方向。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那话,根据他之前调查季淮之时拿到的资料,那边是他们曾一起住过的廉租房方向。 顾洛鸢从来没有在贺邵尘面前如此情绪外露过,最多也不过就是会故意在季淮之面前表现得和他更加亲密一点,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这一点,每一次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视线都不过是透过他看向季淮之。 可让他就这样放手,贺邵尘不甘心。 他喜欢顾洛鸢,哪怕她身边的男人前赴后继,他也不想放手,大不了,他就像赶走季淮之那样,赶走她身边的所有男人。 而现在,她就算再怀念季淮之又如何,她身边的男人,终究只能是他。 顾洛鸢不知道贺邵尘心里想的是什么,她也没空去关注他现在再想什么,她只是突然就很想回到从前和季淮之一起住过的那间廉租房。 她从车上将藏在座椅下的钥匙拿了出来,走到门口,看着那扇已经生了锈,显得十分破旧的铁门,沉默了许久。 最后还是拿着钥匙开了锁,推门走了进去。 第十七章 听她这么一说,陈实顿时舒了口气。 他没办手续,就把102给霸占了,要主管创业基地的范教授,真有意见,他找谁怕都没用。 这种退休后又被学校返聘回来的老教授,地位高着呢,校长都可以不买账的。 范教授如此通情达理,陈实还是挺感谢的。 又跟吴婕妤闲聊几句后,陈实带着些疑惑的说: “对了,学姐,以前你们创业基地的办公室,不随时都有两三个人么,最近怎么都只有你一个人啊?” 吴婕妤笑着跟陈实解释:“学弟,这事儿深究起来,还跟你有些关系,我们几个所以呆在创业基地这个清水衙门,还不是为了每年只有一个的选调生名额啊?” “也是我运气好,你过来立项时,恰好是我负责的,你网站办的挺成功,应该是咱们创业基地这几年,唯一像样的项目了吧,指导的功劳,也就落到了我头上,所以范教授就把名额给了我,其他两个人眼看没戏,就直接退了呗。” 她这么一说,陈实也就懂了。 难怪上次自己撒娇卖萌后,吴婕妤会先把102的钥匙给他了。 原来并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而是还自己的人情。 “学姐,那现在创业基地就你一个人啊,忙得过来么?” 就陈实知道的,创业基地这边,虽然除了他的遇见网,就没有第二个靠谱的项目。 但这并不妨碍好些个学生,拿着虚头巴脑的创业计划书,过来蹭学分。 光是审核这些创业计划书,就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工作量,更别说还有别的事。 吴婕妤答道:“确实忙不过来,不过范教授已经在申请了,学校也说了,会很快安排两个学妹过来帮我的。” 陈实听着,心里蓦然一动。 “学姐,那你们创业基地这边,有具体人选了吗?” “那倒还没有,还在初审阶段呢。” “我能给你推荐个人不?” “可以啊,学弟你的眼光,我还是相信的。” “多谢学姐——” 跟吴婕妤敲定此事,出了创业基地办公室后,陈实掏出手机,点开了卢佳琪的QQ,准备把这事儿给她说说。 卢佳琪跟他聊天时说过的,她家里、包括她自己的意向,都是大学毕业后考公。 那么要是能在毕业时,拿到难能可贵的选调生名额,对她以后的事业规划,是非常有帮助的。 创业基地这边,范教授手中,恰好每年都有一个选调生名额,若卢佳琪现在就来基地这边,逐步顶替马上要毕业的吴婕妤,拿到选调生名额的概率,绝对很大。 前前后后,卢佳琪可是帮了陈实不少忙,陈实没回报不说,还直接把人家姑娘的心给伤了,他心里多少也会愧疚,这不就想着、借此事找补一下。 点开卢佳琪的头像后,陈实有些愣,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姑娘换了QQ签名。 “月亮很亮,亮也没用,没用也亮。” 啥意思啊? 陈实有些懵,却也懒得多想,三言两语的,便把这事儿给卢佳琪说了一遍。 卢佳琪很快回复了,就简单的两个字。 “多谢。” 然后不等陈实再说什么,她头像就黯淡了下去。 显然—— 这么多天过去了,她还是没能从被陈实干脆拒绝的伤心和难过中,真正的走出来。 “哎——” 陈实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立马创业基地办公室,陈实又去了101大本营。 此时任天宇已经写完帖子,且由他自己“团队”的枪手,以及遇见网内容部的员工们,润色过两遍了。 陈实自己看了一遍,觉得毫无毛病后,就让任天宇直接发布,接着便用管理员权限,将这个帖子直接标红和置顶。 第十八章 司仪尴尬地请人去催新娘最终无功而返,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最终落地生根,让他成了一个真正的笑闻, 贺邵尘不敢去看台下的目光,转移视线时,却和贺父的目光交汇,看着台下父亲阴沉的面庞,他的脸色也渐渐苍白了起来。 又一个工作人员摇着头回来说没找到新娘之后,台下的议论声骤然升起。 “这是什么意思?新娘没来?” “不会吧,前段时间顾总不是高调向顾家那位少爷示爱吗?” “谁知道呢,这个圈子里这样只维持一阵子新鲜劲的也不是没有,就看今天另一位主角,在和台上那位在一起之前男伴不就是三天一换吗?谁知道她之前示爱是不是一时兴起,如今新鲜劲过去了,就后悔了。” …… 嘈杂的议论声里,贺父骤然起身,走上抬拉起茫然无措的贺邵尘就想直接离开。 他的动作太过突兀,不止台下的人被惊得安静了一瞬,贺邵尘也被拉得一个踉跄,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才终于反应过来,匆忙将自己的手从贺父手中抽了出来。 贺父诧异地回头,没看懂自己这个自小便惯着长大的儿子这一出是在闹什么,谁知,他却摇了摇头,脸上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爸,洛鸢不是那样的人,她肯定是有事情耽搁了,而且今天她跟我说过的,她会来的,爸,我们再等等吧。” 他说的话毫无底气,毕竟提前打了电话,她就算再赶不回来婚礼现场,也至少会给他打个电话回个消息,而不是让他独自上场被都有人嘲笑, 贺父看着他执迷不悟还在替顾洛鸢辩解的模样,眼中顿时露出几分恨铁不成钢来, “贺邵尘,我将你养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去跪舔一个对你根本不上心的女人的!但凡她有一点重视这场婚礼,都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贺父此刻真恨不得敲开自己这个儿子脑袋,看看他究竟是在想什么,“而且,她说她会回来,那她人呢?” 贺邵尘却还是不住的摇着头,重复着那句“她说她会回来的……” 看着他这副模样,贺父的一颗心沉入谷底,“你就非要留在等她,将自己的脸丢得一干二净吗?” 他退后一步,轻轻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心中满腹委屈无处可诉,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和顾洛鸢结婚的这一天,让他就这样离开,他不甘心。 “爸,对不起。” 这句话一出,贺父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朝他摇了摇头,“贺邵尘,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也没有继续强求贺邵尘,只是独自转身离开。 新娘没有在场,刚刚又发生了那样的闹剧,宾客自然也没有了继续呆在这里的心思,纷纷都离开了宴会厅,只剩下贺邵尘坐在宾客席位的最前方,满目呆滞的继续等着。 他还是不信,不信顾洛鸢会真的就这样抛下他。 他总以为她是爱自己的,只是还没有完全忘记季淮之而已,毕竟,他们曾经的恩爱不是假的,若她不爱他,那她曾经伏在他身下意乱情迷之时叫的那一声声邵尘又算怎么回事? 哪怕司仪离开的时候也曾劝过他离开,贺邵尘也仍旧执拗着不肯离开。 直到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的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将他的背影衬得孤寂而又可怜,他终于面无表情的站起了身,朝外走去。 第十九章 贺邵尘连衣服都没有换,便直接开着车朝着那个他本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踏足的地方开了过去。 他看着手机里刚刚收到的消息,确认了地址,便小心翼翼的朝着小区里走了进去。 小区破旧而又荒凉,穿着一身豪华西装的贺邵尘在这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单元楼栋分布分散,他找了许久,还显些被常年混迹在附近街区的打手混混们抢劫。 昂贵的手工皮鞋限制了他奔跑的速度,不得已他只能脱下了鞋后,就慌忙跑路, 那些混混也或许是想着看贺邵尘穿得那么精致奢华,这鞋或许也十分值钱,拿出手机查了一下,便被数字后一长串的零给惊掉了下巴。 贺邵尘顾不得被刮花的西装一路朝前方跑着,误打误撞之下,竟看见了那栋标着B2的楼。 他劫后余生般走了进去,没有电梯,他就只能爬楼梯。 当年顾洛鸢和季淮之为了省钱,租下了旁人都嫌弃的冬冷夏热的顶楼,赤着脚爬完七楼的楼梯,在顶层的一扇门前站定的时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他先是直接伸手去推,门没有推开,才又改为了敲门,生锈的铁门传来咚咚的响声,在楼梯间里回荡着,贺邵尘不自觉打了个冷战,见门迟迟未开,又再次敲了敲。 这次,门终于被打开了。 屋子里,果然是今天一天都没有出现过的顾洛鸢,因为没有打理,发丝显的很是凌乱,疲惫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看见站在门外的人是贺邵尘,不由得愣了一瞬。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破烂的西装,没注意到他通红的眼睛,也没有想起来,眼前的这个人,本该是她今天婚礼的新郎。 贺邵尘在看见顾洛鸢的那一刻,心中的委屈就再也忍不住,眼泪瞬间从他的脸颊划过,再加上通红的眼睛,低头望着她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顾洛鸢,今天的我们的婚礼,你为什么不过来?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为什么要让我如此难堪? 面对他的一句句质问,顾洛鸢却像是脑子突然宕机了一般,皱着眉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婚礼?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吗?抱歉,我好像有点忘记了。” 看着她迟钝的反应,贺邵尘终于发觉了她此刻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伸手摸上她的额头,才发现她的体温竟烫的骇人,顿时惊慌了起来,“洛鸢,你生病了?你生病了怎么不去医院,一直待在这里干嘛?” 他拉着顾洛鸢就要下楼,她却像是被胶水粘在了原地一样,定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不去,我要在这里等淮之回来,淮之很快就会回来的。” 第二十章 贺邵尘的身形顿时定在原地,满眼写着不可置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所以顾洛鸢今天没有去参加婚礼,是因为她要在这里等季淮之?! “顾洛鸢,你醒醒吧!他四年前就抛弃你了,你在这里再等多久都改变不了他已经不要你,娶了别人了的事实了!” 情绪崩溃之下,贺邵尘的声音一时没能控制住变大了许多,显得那样尖锐刺耳,刺得顾洛鸢眉头紧皱,下意识往外推了他一把,却没想到他的身后就是楼梯, 毫无防范之下,贺邵尘竟真的被她推得向后倒去,失控之下直接滚下了楼梯。 因为刚刚那声音被吵到的楼下邻居本来不过是想来谴责一下在一点都不隔音的楼道里大喊大叫的人,却没想到刚刚走到楼梯拐角,就看到了骨碌碌滚到自己的面前贺邵尘,还以为自己撞破了凶杀现场,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而楼上顾洛鸢因为意识不清,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直在眼前碍眼的人终于消失了,也没有去管他是怎么消失的,便直接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楼梯转角处,贺邵尘头着地倒在地上,鲜血从他后脑勺的位置慢慢蔓延开来,似乎早就已经不省人事。 邻居颤颤巍巍的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他想跑,却双腿无力,脸站都站不起来。 警察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他也终于缓过了劲,朝着楼下跑去,却刚好撞上了往楼上走来的警察。 有了警察作为底气,那邻居终于不再慌张,慌忙朝他们招起了手, “警察叔叔,是我报的警!他们就在楼上!” 警察上楼之后看到贺邵尘的惨状,得知那邻居只是报了警没有打120之后连忙打了120,一部分人留下守着贺邵尘,一部分则小心翼翼上了楼。 将人推下楼梯后也不管现场还有目击证人,就敢大摇大摆的回房间,这也太过于不同寻常了。 因为报警的人说了嫌疑人进入房间后就没有再出来,他们来得时候特意关注过这栋楼附近的环境,要想直接跳窗逃走的可能性太小,而且也没有开窗的痕迹,最大的可能就是还在房间里。 几个警察先是敲了门,房间里没有反应,让几位警察更加警惕了起来,再一次敲门没有回应之后,便直接强制开了门锁。 推开门,房间很小,几乎没有藏人的地方。 警察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顾洛鸢,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但为了避免嫌疑人是故意装出来这幅模样好让他们放松警惕,几个警察还是小心翼翼的再次靠近了些,将枪口对准了她。 正准备拍醒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浑身滚烫,哪里是在睡觉,明明就是高烧没有得到处理,直接烧得昏迷了过去。 抬着担架的医生护士呼哧呼哧爬上了楼梯,抬起昏迷不醒的贺邵尘准备直接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另外几个警察也搀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走了下来。 “判断失误,是两个病人。” 第二十一章 警察有点无奈,还是头一次接到这样受害人嫌疑人双双昏迷不醒的案子。 两个人情况都很严重,一个高烧40度将近八个小时,医生说这种情况救回来也有很大可能脑细胞受损,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顾洛鸢苏醒了过来,也无法配合警察调查。 而另一个则是脑袋受到撞击,能不能醒来都还是一个问题。 贺父收到消息赶来医院的时候,无比懊恼自己今天怎么就放心留下贺邵尘一个人,就算心中生气,也大可以给他留一个人,不至于让他被别人欺负了去。 听说儿子是被顾洛鸢推下楼梯的之后,再想起她逃婚的举动,顿时怒火中烧,当即便请了律师,放言要将顾洛鸢送进监狱。 季淮之在新闻上看到顾洛鸢被贺父告上法庭的消息时,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短短四年,她的人生也算是经历了大起大落。 他见证过她最穷最狼狈的时候,自然知道她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肯定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只是从新闻里也看不出来他们究竟是因为什么闹到了这一步。 明明只差一点就能亲家,前一天都还能看到关于顾洛鸢和贺邵尘婚礼的讨论,到了晚上,新闻就被Z城电竞明星告上法庭取代。 余卿韵的下巴搭在他的肩上,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颈侧,手机也被她毫不留情的抽走, “老公,你对她的关注都快要超过我了,有这么好看吗?” 季淮之被她亲昵的姿态闹得脸颊飞速升起红云,他嗔怪着想要扒拉开她抱住自己的双臂,可一番努力过后,却还是徒劳无功。 他满脸无奈,却还是不得不温声安抚她,“没有的事,我就是随便刷刷,刷到了而已。” 其实余卿韵并不是一个爱吃醋的人,大部分的情况下她都还是能保持理智,除了在遇到和顾洛鸢有关的事或者消息的时候。 说起来,他还真是好奇,当初顾洛鸢追过来的时候,按照她对顾洛鸢那警惕的程度,究竟是怎么放得下心留他们独处的。 他好奇着,便也问了出来,身后的女人却只是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总不能说,那天她带着季宁意在楼下的小区逛的心不在焉,差点被绊倒了好几次吗? 这种糗事,她都已经跟季宁意约定好了谁都不准跟季淮之提起,她又怎么会回答。 余卿韵不愿意回答,季淮之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她顺势在他怀中躺下,这段时间在她的主动之下,他都快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亲昵而又温馨,让他十分满足。 余卿韵的手指不安分的在他胸口处戳了戳,戳得他浑身一颤,下意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起来。 “干什么呢,别乱动。” 余卿韵抬起头,只能看见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和剃的干干净净的下巴,眨了眨眼,柔柔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身上,让他不由收紧了揽住她纤腰的手。 季淮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余卿韵,你为什么这么在意顾洛鸢啊?明明我早就说过了,我决定跟你结婚的时候,就不会再挂念她,和她只会是陌路人了。” 第二十二章 余卿韵一听到那个名字就觉得有些烦人,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闷闷的,“可她毕竟是你最开始喜欢的人。” “老公,我很后悔,没有早一点鼓起勇气追上你的脚步,告诉你,我喜欢你……” 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季淮之一愣。 当初相亲遇到余卿韵时,他没有丝毫隐瞒,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的,说他只是想找一个人尽快结婚。 他不介意婚前没有感情,婚后是相敬如宾也好,是一起培养感情也好,总之,他开始这段婚姻,也有为了结束另一段感情的意思。 如果她有了别的喜欢的人,也可以直接跟他说,他会同意离婚不会纠缠。 只有一个条件,不管他们婚后能不能培养出感情,她都不能婚内出轨。 余卿韵同意了,当时只提出了一个条件,说她不会出轨,但余家没有离婚的先例,所以婚后他也不许再爱上别人。 其实这个条件并不太好,因为谁都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变。 她如今能保证她不会出轨,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谁都没有办法保证,她会不会真的对别人动心。 到那时,再固执地强撑着这段婚姻并不算一个理智的决定。 只是他看着她眼睛,心里却莫名生出了一个念头,他想,相信她一次也无妨,毕竟如果她真的爱上了别人,到那时最想离婚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所以,季淮之也答应了下来。 从确定关系到结婚,一路的流程都走得很顺利,也真的验证了她的那句话,他想尽快找个人结婚。 从相亲到结婚,不过短短一个月。 时间很仓促,可她筹备的婚礼却一点都看不出来敷衍和仓促的意味,处处都能布置之人的用心。 季淮之那时以为余卿韵也是受了情伤,可能是被抛弃了?所以才会提出那个不离婚的要求。 他从没想过别的可能,婚后她的主动与亲昵,他也以为按照他们最初约好的那样,选择了培养感情而已, 也是因此,当时他才没有对她愿意大度的让出空间让他和顾洛鸢说开。 可现在听着她的话,他才发现,他似乎从一开始就弄错了她的意图。 看着季淮之满脸惊诧的表情,余卿韵说不出心中到底是无奈还是什么,“我以为我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 “老公,我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你了,从我们高中相遇那一年开始算起,到如今已经有十三年,整整四千八百八十五天,只可惜那时候的我太过胆怯,直到高中毕业那一年,都没敢迈出靠近你的那一步。” 四千八百八十五天,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季淮之不由怔愣了一瞬。 他想起了自己独自在异国打工治病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天一天数着过来的,那样的日子太难熬,偶尔看到渐渐靠近一千,然后达到一千,最后超过一千的天数,他也会想,要不然就这样算了吧。 胃癌发作的时候,他躺在又冷又硬的床板上,疼的死去活来,长时间的忙碌需要他补充大量的能量来维持,偏偏因为胃癌,他又总是吃不下什么东西。 就算为了活命逼着自己吃下捡来的一点食物,很多时候最后也全都会被他吐掉。 每一次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他就会想,是不是他的命数就该如此。 一千多天便让他如此难熬,那她的四千八百八十五天,又是怎样过来的呢? 第二十三章 季淮之伸手抚上她的眉眼,最后又搂住她的脖子,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吻,“那段时间是不是很难过?不过还好,现在我就在你身边了。” 余卿韵先是一愣,紧接着唇角就勾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是啊,还好,现在你就在我的身边,所以过去的那四千八百八十五便算不得什么,因为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个四千八百八十五天。” 她将头紧紧靠在他怀里,心中幸福感简直快要溢了出来, 是她曾经的胆怯让她错过了季淮之十三年,这一次,就让她勇敢得拥抱和他未来的每一个十三年吧。 贺家对顾洛鸢的起诉最后没能成功到达法庭。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顾洛鸢在经过医生的治疗后,确定了因高烧太久未曾送医,导致了她的脑细胞受到严重损伤,无法恢复, 她在醒来后出现了情感和行为异常,再加上她没有家属照顾,后续很大概率会被送进疗养院。 而且她做出伤害行为时自身意识不清,和贺家在调解过后选择了赔偿和解,只是贺邵尘后脑受到撞击严重,后续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能不能醒来还两说。 清醒过来的那天,顾洛鸢看着自己的手机,一条短信一个电话提醒都没有。 她有些苦涩的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感叹起自己的自作多情。 是啊,如今季淮之都已经和别人结了婚,又怎么会在意她的消息呢?可能就算意外刷到了,也只会一笑了之,随手划过吧。 因为贺邵尘的原因,她抛出了手中大部分的股份抛售给了贺家,只给自己留下了足够支付疗养院费用的股份,贺家一时直接成为了M.E集团最大的股东,好在贺父贺母讨厌的只有顾洛鸢,M.E集团除了换了一个老板,对旗下的员工来说,并没有什么别的影响。 贺邵尘最后还是没能醒过来,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植物人。 顾洛鸢也在M.E集团上层变动的那天,被送入了疗养院。 这个结果被公布出来的时候,引起了不少人的唏嘘,谁都没想到,当年也算是他们看着从无名小卒一步步成为电竞明星,还创立了属于自己的电竞王国的顾洛鸢,最后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也算是时也命也。 季淮之本来没有看到这个消息,他对于这些事情的了解程度,还在上一次看到的贺家放言要送顾洛鸢进监狱的消息, 直到看见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他才知道,余卿韵竟然悄悄用他的手机拉黑了顾洛鸢,弹出来的有关顾洛鸢的新闻,也全都被她清除掉了。 他有些觉得好笑,却又忍不住在她眨巴着眼睛向他卖萌求原谅的时候,撸了把她柔软的头发,便再舍不得跟她计较。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可怜可爱的小兔子呢。 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是顾洛鸢发的,说是想在进疗养院之前,在最后见他一面,从此以后,她也不会打扰他。 季淮之没有拒绝,到底有着过去那么多年的感情,即便最后闹得并不不愉快,可让他完全放任不管,他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如果要追究到底,最开始还是他先伤害了她,才会有后来的那一切。 更何况,只是见一面而已。 第二十四章 为了安抚某个一遇到顾洛鸢就喜欢乱吃飞醋的小女人,季淮之去见顾洛鸢的时候,将余卿韵也带上了。 等到达Z市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疗养院的选择在郊外,环境清幽,很适合休养。 与疗养院其他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不同,顾洛鸢在见季淮之的时候,穿着的还是她当总裁时最喜欢穿的那身笔挺的女士西装。 跟在季淮之身后的余卿韵看见她的打扮,一开口便是阴阳怪气的语气。 “既然生病了就好好休息,还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那股酸溜溜的醋味都已经浓得快要化作实质,季淮之暗暗发笑,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她都已经打着生病才要和他见最后一面的旗号了,如今又何苦在强撑着做这些表面功夫呢? 顾洛鸢却摇了摇头,眼神定定的看着季淮之。 “即便生病了,我也还是想将自己最好的那一面留给你,哪怕过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我也不想让你看到我生病的模样。” “淮之,当初的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她这句话让季淮之有一瞬间的怔愣,转瞬后又释怀一笑,果然,商界的大佬即便退役,也比获取消息的渠道也比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要多得多。 虽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但终归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如今在提起,他也能一笑而过。 “淮之,很抱歉当时的我没能给你足够信任,还让你后来因为我受了那么多的苦。你看,我如今也算是遭到了报应。” 顾洛鸢自嘲一笑,在看到余卿韵在听说他曾经也生过病,顿时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就想询问却被季淮之拦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时,心底有些欣慰,又有些苦涩。 你看,他不止没有告诉她,他也没有告诉他现在的妻子。 可到底,现在能站在他的身边,被他关注着情绪及时的安抚的人,也不再是她了。 “你今天叫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来这里见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季淮之并不想在这里待太久,而她在听到他的催促后,抿了抿唇,压下了心中苦涩,拿出来一张银行卡递给他, “这些钱你收下吧,就当是……补偿给你做我秘书时受到那些伤害的医药费。” 季淮之看着那张卡顿了顿,最后还是收下了。 毕竟他因为她受到的那些伤害也是真的,收下这笔钱以后,就算……他们彻底两清了吧。 “谢谢。” 季淮之和余卿韵走了。 顾洛鸢看着他们十指相握离开的背影,总忍不住去想,若是那时候,她再多给他一些信任就好了。 这样的话,她就不会明明还爱着他,还是在重逢的时候做出来将他推开的事情,否则此刻,站在他身边的人,就该是她了吧。 已经走远的季淮之正面对着余卿韵的盘问,她很不爽,季淮之生病的事情她竟然比顾洛鸢知道的还晚。 “哎呀,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我都已经治好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他的解释并没有让她舒心,反而让她更加郁闷,最后,她紧紧抱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失落,“那老公,我们约定好,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许瞒着我!” 他顺势拍了拍她的背,带着安抚的意味,声音轻柔,“好,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不过我们也要说好,你不许再翻我以前的旧账!” “好,老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们去看看卡里有多少钱吧?” “有什么好看的,老公,我能挣钱,我的钱虽然不多,但是顾好我们的小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