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一尸两命,重生后我母仪天下》 第1章 雪夜难产 夫君另娶新妇 庆元十年,大奉国上京,气温骤降,大雪纷飞。 靖北侯府西苑内,雪压弯了树枝,寒风潇潇,炭盆冰凉。 林棠棠挺着大肚子双手冻得通红,浑身哆嗦。 “嬷嬷……我好冷……去拿点炭火……”她冻得牙根发颤,一开口,差点咬到舌头。 “老奴可做不得主,今日府上有喜宴,府中所有炭火,都紧着前厅,哪有你的份呢?” 伺候她的王嬷嬷,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喜宴?谁的喜宴?”林棠棠眼眸微惊,府中喜宴,为何她毫不知情? “自然是世子爷娶亲的喜宴啊。”嬷嬷看着她笨重的身子,眼中露出一股鄙夷,“你现在这副模样,出去别冲撞了夫人。” 闻言,林棠棠如遭五雷轰顶。 她与靖北侯世子杨琛早已定亲,婚期就在四个月后。 几个月前,蛮夷突袭北境,父亲北威将军带着几个兄弟与八万将士奋力御敌,战情紧急之际,她带着寄居在将军府的堂妹从战地逃脱,历经万难,来到京城靖北侯府,请杨琛求见陛下,让朝廷派兵增援。 后来,杨琛便率领兵马去了北地,临行前,救父心切的她,在杨琛的诱哄和半强迫中,把身子给了对方,如今,已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可今日,杨琛竟然回来了,还另娶他人?那她又算什么? 不行,她要去问个明白。 她一把推开门,顶着漫天飞雪,走到了回廊上。 “林姑娘,世子爷特地吩咐了,你不能走出这院子!”王嬷嬷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捉住她。 “大胆刁奴!我凭什么听你的?”林棠棠发了狠,一把敲在王嬷嬷肘部的麻筋上,王嬷嬷立马松了力道。 她扶着肚子,一脚深一脚浅地朝东苑走去。 东苑内,红绸高挂,桂圆花生满床,喜色无边。 林棠棠鞋靴湿透,身上挂满雪花,推开门时。 正看到杨琛在跟新妇喝交杯酒。 而那新妇,竟是自己九死一生从北境战地救出的堂妹:林娇娇!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怎能如此对我?” 她当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那明亮的红色,晃得人眼睛生疼。 “不是让你看住她吗?怎么闹到跟前来了?”好事被打断,杨琛看了一眼低头赶来的王嬷嬷,面上不快。 “是林姑娘太霸道了……非要闹着出来,老奴的手臂到现在还是麻的……”王嬷嬷哭诉。 “呵,都是怀着身子的人,还是这么不安分。” 杨琛放下酒杯,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棠棠,“既然你来了,我便实话告诉你,从今以后,娇娇便是侯府里的主母,你便做妾罢。” “妾?笑话!我堂堂北威将军府嫡女,做你的妾?杨琛,你不要欺人太甚!”林棠棠怒而惨笑。 “姐姐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嫡女?哼,北威军叛变,将军府一个月前就已覆亡,你还在这里好模好样的待产,那是世子仁慈……” 林娇娇盈盈起身,嘴里的话如同匕首刺向林棠棠,“你父兄都死了,谁会为你撑腰?” “叛变?死了?”闻到噩耗,林棠棠眼前发黑,双膝一软,身子摇摇欲坠。 一心为国的父兄,怎会叛变? 她不信…… 林棠棠扶着门框,缓缓起身,颤身盯着杨琛,“你不是求见陛下,亲自去北境支援父兄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她嗜血的眼神,杨琛微微侧过头。 “北威军与贼寇勾结,杀良冒功,骗取军费,陛下亲自下诏,让世子前去平叛。” 林娇娇笑靥如花,站在杨琛身侧,“如今,世子凭借平叛功劳,已被陛下升为一品征北大元帅呢!” “是去平叛,不是救援?”林棠棠一怔,浑身冰冷,她脸色煞白,如被人拽紧了心脏,艰难开口,“你们……出卖了将军府?” “大胆!”杨琛怒斥一声,睥睨道,“你现在是侯府的人,说话要注意分寸,否则……” 杨琛眼中泛起一丝杀意,他不许任何人质疑北威军谋反一事。 “否则怎样?杀了我吗?” 林棠棠哑着嗓子,恨意疯长,“杨琛,只要我不死,就一定会给将军府讨回公道!” 说完,她眼泪决堤,朝外走去。 “放肆!你想去哪里?”杨琛怒极,大喊道,“来人,给我抓住她,别让她出府!” 外面风雪交加,林棠棠被一拥而上的侍卫压跪在了雪地里。 “放开我!”林棠棠的肚子阵阵发紧,冷风劲劲,仿佛吹进了心里。 她声嘶力竭地挣扎,却毫无效果。 林娇娇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款款走到她跟前,贴在林棠棠耳边,轻语道:“姐姐,你猜得对,北威军并未谋反,但是,有些人需要北威军‘谋反’,而我,只是出了一点点小力,用叔父的笔迹写了一封信,换取了侯府夫人的位置。” 林棠棠脑袋嗡嗡作响。 父亲将林娇娇当亲闺女看待,她写的第一个字都是父亲所教,不想到头来,她却以此背刺将军府。 “林娇娇,将军府的养育之恩,你就是这样报的?就算是一块石头,这么多年也该捂热了……”林棠棠情绪激动,剧烈咳嗽。 “姐姐,寄人篱下怎比得上自己当家做主?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而不是我?这些年,我在将军府,早就受够了!” 林娇娇眼神猖狂得意,“就因我举证有功,世子娶我为正妻,而曾经高高在上的你,失去父兄庇佑,只配做一个低贱的妾室,你的孩子,也只能叫我母亲。” 闻言,林棠棠只觉得呼吸都苦不堪言,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这两人,一个是曾经跟她海誓山盟的未婚夫,一个是将军府呵护长大的堂妹。 可是,他们却勾搭成奸,联手负她,要了父兄与八万北威军将士的性命! 轮番刺激下,一股温热的血从林棠棠身下流出,顷刻便染红了她白色的裙衫。 剧烈的疼痛传来,她蜷缩在地上,冷汗直冒。 还没到预产期,林棠棠知道自己要早产了,一只脚已经迈入了鬼门关。 林娇娇看着疼痛不堪的林棠棠,心中涌现一股快意,她勾起嘴角,回到了新房。 “世子,今日是我们的好日子,早些歇息可好……”林娇娇柔弱无骨地攀上男人的衣襟。 杨琛一把揽住林娇娇的腰肢。 新房的门再次被关上。 屋内,罗帐轻垂,香肩半露,娇喘连连。 屋外,林棠棠难产倒在雪地里,鲜血染红雪白,触目惊心,刺人心扉。 她如同被风摧残后枯萎的梅,眼睁睁看着,屋内烛光下人影重叠。 切肤之痛,奇耻大辱! 眼角滑落的泪凝结成霜,她呼吸越来越弱,眼中写满不甘。 最后一片雪花飘落,林棠棠意识全无。 第2章 求见!成为孤的人 “姑娘,醒醒……” 混沌的意识聚拢,眼睛微睁。 雕花床,轻薄纱,梨花屏风。 林棠棠发现自己正头缠纱布,腹中空空,躺在西京行宫的床上。 “姑娘,你睡了三天三夜,可算是醒了。殿下派人送你来这里时,你满脸是血,可把老身吓了一跳。” 一个熟悉的嬷嬷走上前来,拿了帕子递给她,并将瓦罐的粥放在了桌上。 是李嬷嬷?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棠棠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一阵痛意传来,她才震惊地意识到,自己重生到八个月前了。 带着林娇娇去京城求援的路上。 过西京时,林棠棠不慎落入山谷,被当时路过的太子秦墨安所救。 前世的自己因为救父心切,加上深信杨琛,在西京行宫醒来后,立马带着林娇娇奔赴京城。 从未与太子打过照面,也未曾跟他道过谢。 哪知,这一去,竟是自己与父兄悲剧的开始。 重回此刻,她不想让悲剧重新上演了。 她要让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好好活着!要让自己与父兄,都好好活着!将来她的孩子,也要好好活着! 林棠棠眼波流转,心思微动。 太子出身行伍,军功赫赫,众人皆畏其威严,素来有“阎面”储君之称。如果他能为北境将士声援—— “嬷嬷,这几日有劳您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想到这里,林棠棠拿出一个珍珠发簪,放到李嬷嬷手中。 “姑娘太客气了。”李嬷嬷推辞了几番,便也接受了。 这姑娘看着年纪轻轻,却是个会来事的。 “不知救我的人是谁?嬷嬷能带我去给此间主人道谢吗?”林棠棠眼中泛起感激之情。 “不瞒姑娘,救你之人,便是当今太子殿下。” 李嬷嬷微微一笑,“不过此时殿下正在大殿议事,也不知何时得空……” 林棠棠垂眸。 旋即,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嬷嬷,我是北威将军林玉郎嫡女林棠棠,自小家父便教导我,做人要知恩图报。今受殿下如此大恩,我怎能不报? 无论殿下何时得空,我都愿意等,只求能当面叩谢殿下的救命之恩。求嬷嬷引荐,小女一定感念嬷嬷!” 她一副惶惶的模样,朝着嬷嬷行了一礼,重重地磕了一下头。 “姑娘,你再这样折腾,伤口又得重新包扎了。” 李嬷嬷看她额间的纱布又隐约渗出些鲜红,忍不住叹一口气,“罢了,我带你去大殿通报,至于殿下见不见你,这就不是老身能做主的了。” 毕竟,另外一位林姑娘,已经多次求见,殿下都未曾见过。 “多谢嬷嬷!”林棠棠抬头,眼中染上一抹喜色。 两人从浅月阁来到勤政殿门口,李嬷嬷正欲跨入大殿之时,林棠棠喊住了她。 “嬷嬷,这是我父亲的信物,还请嬷嬷一同转交。”她从身上拿出一封密封的信,放到李嬷嬷手中。 片刻后,侍卫将林棠棠带到了大殿后,合上了门。 殿内只有一男子。 他面如冠玉,坐于案首,身着玄色莽服,敛眉沉思,周身散发着雍贵与凌厉之气。 “臣女林棠棠拜见太子殿下,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她朝着男子行礼道。 “呵,你说是谢恩,实则是来求救的?”秦墨安清冷的声音传来,“孤且问你,这上面所疏可是真的?” 信上写着紧急军情:八万北威军死守贺山城,战情危机,急需朝廷派兵增援! “字字为真,信尾有父亲的印鉴,殿下可以辨别。”林棠棠以额抵地,“殿下,北威军,真的快扛不住了!” “可孤并未收到任何战报。大奉国军报系统完备,怎会是你一个女子前来报信?”太子不怒自威的语气中,是置疑。 “殿下,贺山城已被包围,官驿尽毁,消息自然传不出来。臣女自幼习武,身材娇小,依靠父兄的帮助,方才拼死才从贺山天堑逃出,请殿下明鉴。”林棠棠言辞恳切。 说罢,她挽起了袖子。 两只本该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十多条大小不一的伤痕,有荆条的划伤,有箭伤……其中部分伤口已经结痂,几条伤口却依旧红肿,皮肉翻出,看得人触目惊心。 “你倒是有几分孤勇。” 秦墨安眸色深深,却带着几分拒绝之意,“可京畿外军务大事素来由兵部呈报,你为何不去找兵部的人?” 秦墨安驰骋沙场十余年,虽曾立下不朽军功,但功高震主,被皇帝卸下了所有兵权。 近两年边境太平,皇帝让他主管户部与礼部,常住行宫,就是想让他这把沙场宝刀,收回刀鞘之中。 “殿下,只因为……臣女信您!其他人,臣女不信!” 林棠棠想起前世,今生绝不能重蹈覆辙! 她心中急切,声音带着恳求,“殿下,求您帮帮我!只要能救北威军,您让臣女做牛做马,赴汤蹈火,怎样都行……” 她抬眸看着太子,目光灼灼,尽是期盼与真诚。 天色渐暗,昏暗的烛光,照在她清丽的容颜上。 额上一层纱布,更平添了一丝破碎感。 “怎样都行?” 秦墨安盯着林棠棠,细细审视,如潭渊的眼神中,似乎看不见波澜。 半晌,幽幽开口。 “只有成为孤的人,孤才会帮。” 林棠棠一愣。 没想到重活一世,还是逃不开失了清白的命运。 但,一想起还在北境厮杀的父兄,她毫不犹豫道,“行,只要殿下肯出手相帮。” 说罢,她起身,一把解开自己的衣带。 瞬间,裙衫自香肩滑落,只剩下粉色的薄纱,挂在胸前,随着呼吸起伏。 她忍住眸中泪意与羞耻,赤脚走向秦墨安。 比起父兄的性命,她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父兄有救,哪怕是自己人头落地,她也甘之如饴。 第3章 怎么,你眼红了? “你这是作甚?” 哪知,秦墨安面色一沉,别过头去。 隔空将一件玄色披风扔到她身上。 “殿下……不是说……让我成为你的人吗?”林棠棠不解,小心翼翼道。 “想用女色接近孤的人,如过江之鲫,你觉得孤是昏庸好色之辈?” 秦墨安嗤笑一声,“你虽有几分姿色,可未免将自己的价值想得太高了。孤对女人不感兴趣。” 林棠棠心中“咯噔”一下,窘迫得不行。 刚刚竟是自己会错了意,在大殿差点脱得精光。 “殿下,臣女知罪。”她连忙跪在地上,面色红得几欲滴出血来。 “成为孤的人,效忠于孤,你,不够。”秦墨安点到为止。 林棠棠看向秦墨安,“只要殿下愿意声援父兄,臣女与北威将军府皆愿为殿下效力。” 父亲林玉郎是直臣,从未依附任何势力。多位皇子都曾经向他抛去过橄榄枝,他都嗤之以鼻。 可现下,将军府已无退路。 只有依附于太子,才能博取新的生机。 “你一个女儿家,如何能代表将军府?”秦墨安低眉问道。 “殿下请放心。”她从脖间取下一块玉佩,恭敬地呈上,“在我离开北境时,父亲将林氏家主玉佩交付于我,我能代表将军府做任何决定。” 秦墨安接过玉佩。 不经意间,两人的指尖碰到了一起。 冰凉而陌生的触感传来,林棠棠一下子缩回了手指。 秦墨安情绪不显,手指细细摩挲着玉上纹理,不知想到了什么。 “你的投名状孤收到了,夜已深,今日到此为止。” “是。”林棠棠低着头,从侧门离开。 她知道,增援一事复杂纷繁,太子不会仅凭一次面谈,就做出决定。 虽然心中忧虑着急,但她现在能做的,便只有等。 等太子的下一次召见。 她从大殿退出后,满头发白的鲁太傅从侧室推着轮椅而入。 细看之下,他的眼睛无法对远处聚焦。 “果然如老师所料,北境乱了。”秦墨安朝着他走过去。 “我们的人已有半个月未收到北境的消息,这在以前从未有过。幸好你从她们身上所穿服饰,看出了她们来自北境,救下了她们,才有了今日的投诚。” 鲁太傅欣慰地看了自己的爱徒,真是好心计! 他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殿下打算接下来如何做?” “先派两路人去北境查看。同时,将蛮夷袭击北境的消息,不留痕迹地透露给陈国公,他会让父皇知道的。” “不错,妥帖。” 鲁太傅与秦墨安对视一眼,从眼神中读懂了彼此。 当今皇帝育有五子,秦墨安是嫡长子,他的四个弟弟狼子野心,很不安分,朝堂之上已形成四分天下的僵局。 如果能利用北境之事破局,似乎也不错。 “如今,林家姑娘便成了这棋局上最活跃的棋子了。” 两人围坐在棋局旁,鲁太傅放下了第一颗黑子,“殿下打算如何落子?” “暗桩。” 秦墨安将白子放到正中间。 夜风习习,带着微凉。 林棠棠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一路思索,回到了浅月阁门口时,已是半夜。 “姐姐!”一道女声响起。 林棠棠整个人都绷直了。 是林娇娇。 思绪被打乱,前尘记忆浮现,林棠棠心中恨意瞬间涌上,她恨不得现在便上前掐死林娇娇。 可杀人诛心,让林娇娇一下子死了,太便宜她了。 重活一世,她要一样样夺走林娇娇在意的东西,将前世所受之苦,双倍奉还给林娇娇,让她也尝尝杀人诛心的滋味。 指甲几欲镶进肉里,林棠棠努力压制自己波涛汹涌的杀意。 “姐姐,你去哪里了?听说你醒了,妹妹一直在等你!”林娇娇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个食盒。 她认出林棠棠身上的那件玄色披风,好像是太子的……难道,姐姐见太子去了?她心中泛酸,装作漫不经心道:“姐姐,你是去散步了吗?这件披风,似乎不是你的……” “是殿下送我的,怎么,你眼红了?”林棠棠语气淡漠,问得林娇娇一噎。 她微微垂眸,眼中闪过一丝阴暗,旋即又恢复如常。 “我只是关心姐姐,毕竟夜深了,你身上又有陌生衣物,我怕你被歹人……” 话还没说完。 “啪。” 一个大巴掌甩到了林娇娇的脸上。 “这可是太子行宫,侍卫众多,你一口一个歹人,叫人听到了,还以为你在质疑殿下的能力呢!” 林娇娇错愕。 一向疼爱她的姐姐,居然当众打了她! 凭什么! “姐姐,你误会我了,我只是一时口快……” 林娇娇捂着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脸委屈。 “一时口快也是错,打你一巴掌,是为你好。林娇娇,这里可不是将军府。” 这声斥责,院子里值夜的丫鬟都听到了。 她们都看向林娇娇。 众目睽睽之下,林娇娇只能行礼认错,咬碎了牙往肚里吞。 “行了,日后定要谨言慎行。”林棠棠一把拿过她手中的食盒,和缓了脸色,“知道我还未用晚膳,有劳堂妹了。” “我的食盒……”林娇娇惊呼,想要抢回给太子准备的吃食。 “怎么?这不是堂妹为我准备的?”林棠棠目光幽深道。 “是……是给姐姐的……”林娇娇脸憋得通红,手握成拳,又不能辩解。 “如此,妹妹的心意我便领了,我用完膳,你再拿食盒回去。”林棠棠微微一笑。 前世,林娇娇几乎每天都会提着食盒去大殿等太子。 只是因为当时离去匆忙,林娇娇与太子相处机会寥寥,这一世,林棠棠自然也不会让她成功。 林娇娇回到房间后,心中愤愤不甘。 林棠棠这个贱人! 才醒来一日,就见到了太子,还披上了太子的披风。 可她多次拎着食盒来到大殿门口,却被太子拒之门外。 莫非她与太子之间……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当即,林娇娇给靖北侯府写了一封信,连夜托人送去。 第4章 把柄!致命一击 天色渐渐亮了。 “林姑娘,老身给姑娘送早膳了。”李嬷嬷端着早膳来到院中,身后还跟着王太医。 “嬷嬷,太医快请进。”林棠棠浅笑见礼。 李嬷嬷将早膳摆好,有精致的糕点与可口的米粥、配菜,满满一桌,十余道美食。 林棠棠有些讶异:“嬷嬷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不多。”李嬷嬷笑盈盈地,“殿下昨夜吩咐,让老身好好照看林姑娘。姑娘喜欢什么,尽管开口,瞧你,太瘦了,要多补补。” 她觉得林棠棠能得太子青睐,肯定不凡,对她的也越发客气起来。 “嬷嬷所言有理,老夫今日前来给姑娘瞧手臂上的伤。” 王太医说明来意后,便拿出药箱。 得知是太子授意,林棠棠也不再客套了。 果然,成为他的人,他才会照拂。 林娇娇与她同住一院,一早就瞧见了提着食盒的李嬷嬷和太医,见送餐的小丫鬟还不来自己这边,林娇娇心下有气,便走了过来。 正好隔着窗户,听到李嬷嬷毕恭毕敬地给林棠棠布菜,太医也在一旁嘘寒问暖。 “姑娘,殿下特地吩咐老夫将宫中的生肌膏给姑娘抹上,但生肌膏遇水便溶,会留下永久性的伤疤,因此,姑娘这两日万万不能碰水。” “多谢殿下,有劳王太医了。”林棠棠笑着答谢。 林娇娇沉着脸,紧握手帕。 平日里,她的早膳仅有四样,照看她的嬷嬷,态度也是淡淡的,为何林棠棠能享受这种待遇? 那生肌膏,据说比金子还贵,宫中娘娘才有,林棠棠何德何能用得着? 她却全然忘了,林棠棠手上的这些伤口,是这一路为护她周全而落下的。 当时若不是林棠棠以手挡箭,她的头颅早就被蛮夷钉在了树上。 林娇娇看着屋内三人相谈甚欢,心生一计。 林棠棠手臂的伤,既多又大,她何不顺势做局,让林棠棠手上的伤痕永远留下。 毕竟,在大奉国,世家的人大多会嫌弃有疤痕的女子,太子肯定也不例外。 林娇娇的嘴角无声勾起,在屋里人出来前,悄悄退下。 “嬷嬷,殿下可是有何吩咐?”林棠棠深知天下也没有免费的午餐,用膳后,淡声出口。 “林姑娘戌时去大殿便知。”李嬷嬷送走了王太医后,笑而不答,便带着林棠棠四处熟悉行宫环境。 经过百鸟林时,林棠棠看到了一抹灰色的身影,若有所思。 入夜,戌时。 林棠棠再次来到大殿。 “父皇今日已经知晓北境之事,不日便会派兵增援。”秦墨安刚从宫中回来,一身黑色的冕服还未换掉。 “殿下,请问是何人领兵?” “领兵的人选还没定,父皇让兵部尚书吴雄拟定名单。” 林棠棠心中一坠。 上一世,吴雄跟杨琛狼狈为奸,北威军覆灭的背后,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她眼眶猩红,抬起头,“殿下,人选之事可有转圜的余地?臣女能做什么?” “吴雄推荐了五个人,其中三个人,孤已有应对之策了,剩下这两个人交给你解决。” 秦墨安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递给林棠棠。 只有想办法让这五人不领兵,太子才能安插自己的人去增援。 她有些颤抖地接过字条,打开一看。 意料之中,看到了杨琛的名字。 还有一人,是吴雄的女婿,四品云麾将军罗驰。 “孤这里有一条线索,是关于他在西京外室的消息,你拿去用。” “多谢殿下。” “至于你的未婚夫杨琛……”秦墨安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急于开口。 杨琛不是自己人,他不打算用。 “殿下放心,臣女心中只想救父兄与八万北威军,再无其他。”林棠棠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此次增援是一个能立功的机会,你舍得将机会给到他人?”漫不经心地口气中,带着几分戏虐。 “既然投靠了殿下,一切便听您的吩咐。何况,我与杨琛之间,早无情分,只有血海深仇。”她说完,手握成拳。 秦墨安挑眉,这跟他听到的不一样。 林棠棠爱慕杨琛,当年非他不嫁,闹得京城人尽皆知。 现在她却说,两人之间有深仇大怨…… 秦墨安望着站在面前的林棠棠,瞳孔中倒映出女子倔强的脸庞,那双清澈的杏眼中,丝毫没有犹豫,只有无尽恨意在疯涨。 倒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半晌,他收回审视的目光。 “既如此,孤便等你的消息,但,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按照皇帝的意思,北境增援大军,分两次出发,第一支队伍领兵之人为三人;半个月后,第二支队伍开拔,领兵之人是两人。 “诺。”林棠棠垂首应下。 她知道,太子要卸下这两个人的领兵权不难,让她去做,不过在试探她的衷心与能力。 重活一世,她与杨琛的较量,在此刻已经拉开了帷幕。 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从大殿退出后,林棠棠看到了拿着食盒候在门外的林娇娇。 林娇娇今日一直留心着林棠棠的动静。 “姐姐,你终于出来啦!妹妹好等!”林娇娇眼神一个劲地往里看,“太子可曾用膳?” “太子膳食,自有司膳料理,你怵在这里干什么。”林棠棠让她一起离去。 “太子殿下收留了我们,我自当感谢,这些都是我精心准备的美食。”林娇娇将食盒递到了林棠棠的面前,“姐姐,要不你将食盒送进去,以表谢意?” 林棠棠心生狐疑,推迟不肯,谁知道她又想耍什么花招? 不想,林娇娇却忽然靠近,脚一滑,整个人朝着林棠棠扑过来,瞬间食盒倾斜,里面的汤水,全部朝林棠棠泼过来。 林棠棠虽然躲闪极快,可是左手手臂依然被淋湿了。 因为食盒里放着满满一大碗鸡汤。 “你们没事吧?” 门口的宫女们,赶紧围了过来。 林娇娇跌坐在地上,手肘都摔红了,她故意挽起袖子,扯住林棠棠的衣裳,“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没站稳,脚滑了,也摔伤了……” 一副无辜的样子。 林棠棠看着自己湿透的手臂,眸色转深。 林娇娇就是冲着自己手臂来的,太医的嘱咐,她偷听到了。 她心中泛起冷意,既然林娇娇要闹这一出,干脆就乘势给她立规矩。 “我无碍,堂妹林娇娇莽撞无礼,让各位见笑了。”林棠棠当着围观的人,直接指责。 “姐姐,我是为了感恩,不是无礼……”林娇娇辩驳道。 “无诏不请自来,又殿前失仪,难道不是无礼吗?” 林棠棠看了坐在地上的林娇娇,沉着脸,“现在食盒毁了,还不走?以后不准跑到大殿前来。” “是,妹妹这就回去。”林娇娇不情愿地起身,低着头跟在林棠棠身后。 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兴奋。 今日这出苦肉计,值了。 来之前,她就仔细盘算了: 若是林棠棠今日愿意帮忙递食盒,凭借她的巧手,肯定能获得太子青睐。 若是不肯,她便将汤水泼到林棠棠身上,毁了她的手臂。 今日,虽然出了一点丑,日子久了,别人都会淡忘的。 但,林棠棠的左臂,将会留下永远丑陋的大疤痕。 世上哪个男人还会真心喜欢她呢? 杨琛与太子,林棠棠一个也别想得到! 这个把柄,她要捏在手中,在适当的时候,亮出来,给林棠棠致命一击。 林棠棠看着林娇娇面上隐约的得意之色,无声地笑了。 林娇娇还真以为自己没有防备? 她真是太天真,太小看自己了。 第5章 无礼?暴打刁奴!大祸开端 就在林娇娇暗暗得意之时,秦墨安对着对着门口的暗卫说,“以后按照林棠棠说的,不让林娇娇再靠近大殿。” 这样的女人,他见多了。 回到浅月阁后,李嬷嬷看着林棠棠湿透的衣裳,急忙迎上来。 “林姑娘,怎么湿了胳膊?太医早上还特地交代,不能沾水……”李嬷嬷喋喋不休,语气中带着心疼。 林棠棠看着李嬷嬷,眼中有一些湿意。 没想到重活一世,她感受到的唯一温暖,是一个相处几天的嬷嬷给的。 “可是弄疼姑娘了?”李嬷嬷见林棠棠不说话,帮忙褪衣裳的动作,顿了一下。 “嬷嬷放心,无碍的。”林棠棠回过神来,自己利落地褪去了衣裳。 只见她的手臂上包着两块轻巧的褐色软甲。 她解下软甲,里面的纱布居然没湿掉一分。 “这是……”李嬷嬷惊讶道。 “这是我娘以前给我做的护手软甲,可以防水防风。” 林棠棠压低声音,“以前我顽皮,冬天也经常会弄湿衣裳,我娘亲怕我着凉,特地给我做了这对软甲。今日我特地戴上,以免手臂不小心碰水。” “嗯,幸亏了这软甲,不然姑娘可要受罪了。”李嬷嬷松了一口气。 “我晓得,多谢嬷嬷关心。”林棠棠轻声道,“嬷嬷,今后咱们说话的声音小点,隔墙有耳。” “嗯。”两人对视一眼,李嬷嬷点了点头。 又说了一会话,林棠棠慢慢睡去。 “咕噜噜……” 翌日,破晓时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后,又有一阵轻微的叫声传来。 觉很浅的林棠棠立刻醒了,她起身走入院外,看见一只灰色的鸽子落在院墙下。 它翅膀下垂,耷拉着脑袋,羽毛上带着血迹,无精打采。 “这里怎么会有鸽子?” 林棠棠将它抱到了屋内时,鸽子身上掉下来了一小截竹筒,一张纸条从里面掉落。 她弯腰拾来,无意中看到一个杨琛两字。 林棠棠心中警铃大作。 纸张已被鸽子的血迹染红,大部分字迹已经模糊,依稀只能辨认出开头的署名是杨琛。 这是有人在给杨琛通风报信。 若不是信鸽受伤,这封信只怕已经落入杨琛之手。 字迹苍穹有力,她并没有见过。 这封信是谁写的呢? 林娇娇自幼擅长书法,是她仿造其他人字迹写的,还是另有其人? 她将鸽子包扎后,来到大殿,却被告知太子凌晨时已前往皇宫。 回到浅月阁时,门口停放着一辆马车,车门的红漆掉了几处,露出褐色的木纹。 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林姑娘,靖北侯府派人来接你了。”一个小宫女告诉她。 “这么快?”林棠棠顿住了。 一想到侯府,林棠棠浑眼中只有恨意与冷意。 她还没去找他们,他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林姑娘,我奉靖北侯世子之命,特地接你去侯府。” 老妇的声音传来,哪怕是夏初,也让她的身上也泛起了鸡皮疙瘩。 是王嬷嬷,前世在侯府里监视自己的老婆子,在雪地临死前,羞辱她的人。 王嬷嬷身后跟着几个小厮,走上前来,一脸老气横秋。 “林姑娘!马车都准备好了,快跟我们走罢,别让世子等急了。”王嬷嬷见林棠棠不说话,赶紧跟到她跟前。 “他爱等就等,与我何干?”林棠棠冷哼一声。 王嬷嬷心中纳闷,林棠棠是怎么回事?往年林棠棠回京城探亲,世子都是派她来接的,怎么今日如此冷淡了? “林姑娘,你这话老奴就不爱听了,世子何其尊贵,怎能让他久等呢?”王嬷嬷觉得林棠棠在耍大小姐脾气。 “你好大的口气。一个奴才,还敢教训我?”林棠棠板着脸。 王嬷嬷满脸胀得通红。 她可是世子身边最得脸的管事嬷嬷,就连侯夫人都不曾对她说过重话,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当众打她的脸! 既然她不识好歹,便休怪自己粗鲁了。 王嬷嬷上前,准备直接架着林棠棠回去。 “放肆!这里是太子行宫!”林棠棠呵斥一声,一脚踢向王嬷嬷的脚窝处,她立马跪在地上。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世子说今日一定要带她回府,你们都忘了吗?”王嬷嬷见打不过林棠棠,连忙招呼着小厮上前。 “我是北威将军府嫡女,未来的世子夫人,你们谁敢对本小姐无礼?”林棠棠丝毫不惧,一脚踩在王嬷嬷的右手上。 王嬷嬷疼得牙呲欲裂。 林棠棠心情舒畅,上一世王嬷嬷折磨她,这世王嬷嬷被她折磨。 见林棠棠凶猛的样子,小厮们踌躇不前。 “我是世子的人,林姑娘,你这样对我,不怕世子迁怒于你吗?”王嬷嬷恨恨道。 “你不过是杨琛身边的一个走狗,见到本小姐不行礼已是不敬,还妄图在行宫动粗,就算杀了你,我也是正当防卫。” 林棠棠一脚又踩在王嬷嬷的做手上,王嬷嬷的手筋断了,大汗淋漓,疼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去告诉杨琛,有什么话,当面跟我讲,而不是让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老货来羞辱我。” 她扫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小厮,松开了王嬷嬷。 几个小厮拖上脸色苍白的嬷嬷,匆匆离开。 林棠棠松了一口气。 从行宫到侯府不算太远,杨琛很快便会知道消息。 自己如今是将军府的代表,最清楚北境之事,手握舆图。 杨琛为了前途与利益,一定会亲自前来请她。 而在靖北侯府,也有她要拿回来的东西。 她要去侯府。 光明正大的去。 而不是坐着一俩破旧的马车,向前世一样,在侯府受尽折磨。 大奉国,未婚妻家中如有难,暂住在夫家,只要不逾矩,是被允许的。 林棠棠细细思索,将上一世与北境之事相关联的人,都写到了一张纸上。 她靠在窗前,看着树上两只鸟儿打架,心中已有了定论。 在杨琛来之前,她要先准备一个惊喜。 她换了一身男子的长衫,驾着一辆马车,根据太子提供的线索,来到了西京水榭巷转角处。 这里是一栋四进的大院子,里面住着罗驰的外室宋茹儿。 门口有一对石狮子,还种满了花草,看得出,罗驰对这个外室,很上心。 林棠棠敲响了房门。 “谁呀?”一个嬷嬷将门开了一条缝,打量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嬷嬷,罗将军派我来报信,罗夫人已经生疑,派了府兵过来,要将宋小姐与公子都抓走。”林棠棠语气中带着慌乱。 “啊!这可怎么办?”嬷嬷一下子慌了神。 罗驰的夫人,从小被吴雄纵容得无法无天,彪悍异常,若是小姐与公子落入她的手中,绝无活路! “罗将军特命我将你们接到安全之处,嬷嬷快些收拾行囊吧。”林棠棠安慰道,与她一起进入内堂。 半个时辰后,马车驶出了水榭巷。 出门前,林棠棠身上的一个玉佩,不小心掉到了花厅里。 杨琛此时还不知,一场大祸,将因这个玉佩,从天而降。 林棠棠拉上车帘,嘴角扯起冷意,这里,将是侯府覆灭的开端。 第6章 再见杨琛!蛰伏报仇 费了一番口舌,将宋茹儿母子安置好后,林棠棠回到行宫。 一辆繁贵富丽的马车停在门口。 杨琛身穿白衣,负手而立,站在马车旁。 “世子,林小姐回来了。”亲随双瑞看见林棠棠过来了,指着杨琛身后的方向。 杨琛转身,半逆着光,阳光扫过他挺拔的身姿,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落在林棠棠前面。 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帘,林棠棠骤然红了眼,手紧紧拽握住腰间的软鞭。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 “你去哪里了?” 杨琛闷声,语气不悦,“本世子等了你很久。”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与关心,只有质疑。 “嫌久,世子可以不用等。”林棠棠站在原地不动,冷漠开口。 纵使心中恨意再深,愤意难平,她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唯有保持冷静自持,才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杨琛愣了一会。 以前的林棠棠,对他言听计从,从不会诘问他。 “你在闹脾气?我知道你心中怨我此前没来接你,可我公务繁忙,只能叫嬷嬷先来。” 杨琛开口,语气不容抗拒,“北境之事,我已经知悉。你既已来京,便跟我回侯府,我还能照拂一二。” 照拂?林棠棠冷笑。 明明他就是侩子手。 还非要装得有情有义。 上一世,进入靖北侯府后,她就被侯府的诸多规矩压得喘不过气来,侯府多人为难她,王嬷嬷更是对她日夜监视。 哪里来的照拂,明明是画地为牢。 “怎么?你不愿意?”见林棠棠沉着脸没回应,杨琛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烦。 “姐姐,你一个人在京中孤苦无依,现在世子亲自来了,何不回侯府,也少受一些累?”此时,林娇娇从院子走了出来,一脸关切。 她在院内偷听,见林棠棠始终没有表态回侯府,心中着急,决定出来推波助澜。 杨琛闻言,看向林娇娇。 一袭粉色裙衫,眉间点了一抹花钿,显得越发娇媚了。 上一次见她,还是去年花灯节时,北威将军林玉郎回京述职,她与林棠棠跟在身后。 林棠棠不动声色地扫了两人一眼。 “我可以去侯府,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林棠棠的语气不容商量。 “条件?”杨琛蹙眉,他这个未婚妻,性子太骄纵了。 他都已经亲自来接人了,她还非要在这里摆谱。 若不是考虑她还有价值…… “你说说看。”他忍住心中的烦躁。 “入府后,侯府不得以任何理由限制我的自由,也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情。” “我答应你。”杨琛眼神微闪,嘴上应付,“现在时辰不早了,可以回侯府了吧?” “世子既然这么急,那就劳烦堂妹去收拾好行囊。”林棠棠开口。 “姐姐……我,今日暂时不用收拾。”林娇娇低眉轻道。 “为何?” 林娇娇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眼中有痛意,“我今日脚崴了,不便入侯府,只能留在这行宫养伤。” “哦?”林棠棠挑眉,“行宫里的路平坦,我未曾见到谁崴了脚,你方才走路,我也未瞧见有何不妥。” “我是不小心崴到的,刚刚走过来不过是强忍着。”林娇说着,眼中已有泪花。 “堂妹可以坐在马车里,无碍于行。”林棠棠劝道。 “可我还有风寒未好,坐马车也会晕。”顺势又咳嗽了几声。 她语气低沉,带着恳求,“姐姐,是我不好,让你担忧了。等我好了,再去候府,行吗?这样也不会耽搁你与世子回府。” 一副柔弱的模样,怯怯不安,可怜极了。 “她脸色如此苍白,你便不要为难她了,让她待在行宫,先养好身体。” 林棠棠还未开口,杨琛便先出了声。 “为难?” 多么熟悉的字眼。 她头上如此明显的伤,他毫不过问,但林娇娇脸上只是脂粉白了些,他便看到了眼里。 前世也是如此,林娇娇喜欢在杨琛面前扮柔弱,杨琛很吃这一套。 他为了林娇娇还曾责难过她。 当时,她还伤心与内耗了许久,以为真的是自己做得不好。 不过,现在不会了。 杨琛,不值得。 “世子,这话你可说错对象了。这里是行宫,是殿下的地盘,她能待多久,我可做不了主。”林棠棠嗤笑一声。 杨琛面色微僵。 “我受了殿下之恩,出发之前要先去辞行。只能劳烦世子再等等我了。” 说罢,瞥了林娇娇一眼,看着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心思清明。 侯府世子与一国储君的地位不能同日而语。 有太子这个珠玉在前,林娇娇现在对杨琛,还没那么感兴趣。 林娇娇想单独留在行宫,不过是想伺机勾引太子罢了。 重活一世,林娇娇的野心,越发膨胀。 殿内。 秦墨安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你既说侯府是虎穴,为何还要去?”秦墨安翻阅着奏折。 “殿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臣女此番到侯府,既是为了拿下杨琛的领兵之权,也是为了多帮殿下留意侯府的动向,为殿下分忧。” 林棠棠知道,太子与二皇子,势同水火,多次较量。 而杨琛与兵部尚书吴雄,都是二皇子的左膀右臂。 上一世杨琛能够灭了八万北威军,少不了二皇子与吴雄背后的运作。 她只身入侯府,是为了更好地搜集几人不法的罪证。 秦墨安看了林棠棠许久。 “那你需要孤做什么?” “臣女需要人手,细心又有本事的。”林棠棠抬头,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秦墨安放下手中的奏折,“李嬷嬷跟你去侯府,具体人手,你与她商定。” 太子同意后,林棠棠松了一口气。 除了搜集证据,夺了杨琛的领军之权,她也要夺回杨琛依靠将军府得到的一切好处,让杨琛一步步跌落神坛,失去世子之位! 她要让侯府及其背后之人的阴谋彻底覆灭,让父兄与八万北威军能够堂堂正正担得起一声“英雄”称号。 还有,为她腹中那个未出世的孩儿,报仇雪恨。 “多谢殿下,还有一事,今日我捡到了一只信鸽,上面有一张字条。”林棠棠将早上之事,细细说来。 秦墨安接过字条,神色晦暗。 “做得好。以后,记得每日跟孤汇报进展。”秦墨安饮了一口茶,深思悠远。 林棠棠稍作收拾,带上李嬷嬷与一个丫鬟春雪,上了马车。 “驾……”车夫赶马的话还未说完。 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 “世子、姐姐,等等我!” 林棠棠掀起马车上的帘子,瞧见林娇娇正气喘吁吁,朝着马车走来,后面还跟着在大殿里伺候的吴公公。 林棠棠皱着眉头。 马上要回侯府了,林娇娇前来,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林娇娇老这样蹦跶,她不介意再收拾她一顿。 她手握成拳。 第7章 重回侯府 步步为营 “你不是要留在行宫休养吗?怎么又跟来了?待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呢!”林棠棠惊讶出声。 “姐姐,我觉得跟你们一起走好些……”林娇娇咬着唇。 “殿下说了,既然两位林姑娘是一起来,理应一起回去,所以老奴便将这位林姑娘请出行宫了。”吴公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直接打了林娇娇的脸。 “哦,原来是被赶出来的。”林棠棠恍然大悟,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娇娇。 林娇娇脸色煞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棠棠看着林娇娇心虚的模样,暗道:太子真是“鉴茶”高手,对于林娇娇这种绿茶,一眼看透。 回侯的路上。 林棠棠没有跟杨琛坐在一辆马车上,临行时,特地让李嬷嬷借用了一辆行宫的马车。 还带了许多行囊。 杨琛虽有不满,但是碍于在行宫,也没有多说。 林娇娇跟上来后,马车的空间显得狭窄起来。 “车厢拥挤,你坐到我马车上吧。”杨琛透过车帘,朝林棠棠开口。 “不必了,人多热闹。”林棠棠神色淡淡,拒绝了杨琛。 她知道杨琛想单独找她,无非是想打探北境之事与她手中的舆图。 马车外,杨琛沉默一瞬,气呼呼地上了侯府的马车。 李嬷嬷看着林棠棠这番态度,心中有了初步的论断。 林娇娇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她心道,林棠棠这个蠢货,世子主动示好,她还屡次把人往外推,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就算太子见了她几面又如何?她还不是得灰溜溜地跟着回侯府? 想到林棠棠今后哭哭啼啼的样子,林娇娇心中舒畅了许多。 林棠棠将车厢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底。 马车最终停在了镇北侯府的南边侧门。 小厮打开了门。 “到了,我们进去吧。”杨琛跨过门槛之时,却发现林棠棠几人纹丝未动。 “怎么,你不进去吗?” “世子,请问为何不走正门?”春雪疑惑。 “正门的门槛无事不能轻易放下,还请林姑娘走侧门。”小厮开口解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林姑娘来了是大事,怎能从侧门进去呢?”春雪忿忿不平。 要是真走了侧门,只怕以后林姑娘会被人轻视,认为她好欺负。 “林小姐,请见谅,如无特殊吩咐,马车一律从南边侧门进入,这是侯府的规矩。”小厮赔笑着,见杨琛没有发话,心中也无忌惮。 林娇娇沉默不言,一门心思看热闹,始终没开口讲话。 “这便是靖北侯府的规矩吗?林姑娘是北威将军嫡女,侯府未来的世子夫人,今年第一次上门,便被要求走侧门,老身真是前所未闻。”一直没开口的李嬷嬷厉声反问。 “我们世子都走了侧门,怎么林小姐不行?”小厮梗着脖子,顶道。 杨琛不说话。 他以前乘坐的那辆马车,前几日拿去翻新了,今日乘坐的这辆,是他母亲余氏所有,车夫也是余氏的人。 车夫将马车停到了侧门,便是余氏授意而为。 余氏一直不喜欢林氏,让她走侧门,是想在她入府之前,给她来一个下马威。 今日林棠棠冷漠的态度,让杨琛不快,他也不想为她说话。 她明明只能投靠侯府,却还要在他面前摆谱。现在,不照样跟着他来到门口了? 他就不信林棠棠不想入侯府。林棠棠也不会在意究竟从哪个门入。 哪知。 “世子,侯府是你家,你走哪个门我不管。可我作为你的未婚妻,理当从正门入,这是我的自由与权力。” 杨琛没想到林棠棠如此冷硬,薄唇微启,“不过是一扇门而已,走哪里都一样,何必在意呢?” “你们侯府,莫要将人当傻子。”林棠棠冷笑一声,“你此前承诺我,不限制我自由,可能做到?如果做不到,那这个侯府,我不进也罢。” 林棠棠此话,字字在理,又拿捏了杨琛有求于她的心思。 他压着不满,指了指小厮,“去开正门。” 林棠棠望着眼前金灿灿的侯府牌匾,心思交集。 终于又重回靖北侯府了。 与上一世狼狈求援,走侧门而入的场景不同,这一次,她光明正大走了正门。 不过,进入侯府之后,中庭空荡,无一人迎接,只有丫鬟翠竹候在此处。 杨琛也被侯夫人派来的丫鬟唤走了。 “林姑娘,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夫人命我带你去客房梳洗。”翠竹冷漠开口,带着林棠棠来到了西苑。 一共四间房,房舍已旧,小院门庭长出了一些青草,屋内家具俱全,只是木漆脱落,地上还有一些碎屑,床上的被子浆洗得发白。 “你们让林姑娘住这个院子?她可是你们侯府的准世子夫人!”春雪看到这满院的萧条,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冒。 “这些是侯夫人吩咐的,我一个丫鬟也做不了主。”翠竹面上不见恭敬之意,“再说了,林姑娘现在只是在侯府客居的小姐,还不是世子夫人。” “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林姑娘明明是你们世子亲自请回来的,怎能如此怠慢她?”春雪见翠竹这番态度,想要跳起来打人。 “春雪,我口渴了,先帮我斟茶。翠竹,你去准备热水。”林棠棠打断了两个丫鬟的针锋相对。 又看向林娇娇,“堂妹,我今日乏了,你便住到那间房吧。” 她指了指西苑最右边的房间,与她的卧房相隔最远。 “是。”林娇娇点头离去,心中有了新想法。 既然太子不肯见她,她便先伺机接近杨琛。 而林棠棠在侯府越不受待见,她俘获杨琛的几率就越大。 “林姑娘,你太好说话了,侯府这个院子的居住环境,比行宫的丫鬟住的还要差。那个翠竹,目中无人,眼睛简直都长到天上了!”翠竹离开后,春雪愤愤道。 “何必跟一个丫鬟置气呢,她不过是听她主子的话行事罢了。” 林棠棠缓缓开口,“我从北境一路而来,住过洞穴,栖过树枝,睡过岩板,多数时候是以天为毯,以地为床,风餐露宿,居无定所,这里比起我之前住的环境已经好很多了。” 春雪闻言,愣住了,红了眼眶。 林姑娘是大奉国贵女,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北威将军,谁能想到,她竟受了这么多磋磨与苦难? 李嬷嬷也在一旁叹气。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侯府便会求我去东苑,你们配合我便好。”林棠棠见二人情绪低落,淡笑着安抚了一番。 现在去东苑,操之过急。 重活一世,她不会向上一世那般急切与莽撞,懂得徐徐图之,借力打力。 梳洗完毕后,春雪将马车上的行囊卸下来后,去了城中铺子。 林棠棠给父亲在京中的几个旧友写信,又交代李嬷嬷去送信。 之后,她便在房中伏案写字,几个时辰都不出房门。 翠竹在门外冷笑,果然是没见识的,来侯府居然不主动去拜见侯夫人,以后还有更多苦头要吃。 在南苑内,侯夫人余氏叮嘱杨琛。 “琛儿,女人尤其是林棠棠这种贵女,不能惯,否则蹬鼻子上脸。” 余氏一想到王嬷嬷回府时的惨状,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林棠棠敢对王嬷嬷动粗,便是在打侯府的脸,居然还敢叫琛儿去接她。 若不是琛儿说他自有算计,林棠棠这会哪里还能入侯府的大门? “母亲放心,孩儿本就不喜欢她,怎会惯她?我自有分寸。”杨琛拧着眉。 林棠棠是武将与商户之女生出来的孩子,粗鄙又低微,当年若非为了袭爵一事,他怎会求娶她? 他的每一步,都有目的。 林棠棠这只羊既已来到侯府,就只有被他们宰割的机会。 殊不知,林棠棠早已是一头蛰伏的狼。 只是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等她露出獠牙的那日,整个侯府,将会被撕咬得片甲不留…… 第8章 不给!反怼不要脸的侯夫人 说话间,已到用膳时间,杨琛留在余氏房中。 下人来报,林姑娘手上拿着两份礼,前来拜见。 余氏脸上染上一抹得意,看向杨琛,“瞧见没?要好好轻视一番,她才会听话。” “母亲教诲的是。”杨琛夹着一片鱼肉,放到了余氏碗中。 “让她进来吧。”余氏开口。 以往林棠棠来到侯府,会带上重金或奇珍异宝,余氏内心虽然瞧不上她,可是对她送的礼物,还是十分喜欢。 毕竟,没有人会跟钱与珍宝过不去。 “拜见侯夫人、世子,小女前来,多有叨扰,还请侯府海涵。” 来人是林娇娇,她面上带着病容,因脚伤而走路缓慢。 她递上了礼盒。 贴身伺候余氏的桂嬷嬷打开盒子,是一支成色上等的金簪子,与一根百年人参。 这两样礼用来送人,不差。 可是,与林棠棠往年送的礼相比,便相形见绌了。 候夫人余氏的脸色冷了下来。 “怎么只有你一人来,林棠棠呢?”余氏放下了手中碗筷,语气威严。 “姐姐还在房中练字,可我觉得拜见夫人要紧,便先带上自己准备的礼物过来了。”林娇娇低着头,小心翼翼道。 这是她目前,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母亲,林姑娘脚上还有伤,坐下说话吧。”杨琛让下人拿了一张椅子。 “嗯,你生病了,还特地过来,有心了。”见杨琛开口,余氏也不再多问,收下了礼物。 反正林棠棠还会再给一份,她多收一份,赚了。 她看向林娇娇,“留下一起用膳吧。” 桌上立马添了碗筷。 夹菜时,林娇娇不小心碰到了杨琛的手,满脸通红。 天色渐渐暗下来。 杨琛与林娇娇先后离开。 余氏仍没见到林棠棠,便差人去唤了翠竹过来问话。 “林棠棠进府已有大半日了,都在干什么?怎么也没见她来拜见?” “夫人,林姑娘一下午都在关着门,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奴婢几次提醒她来见您,她也不理奴婢。”翠竹将林棠棠的动静汇报给余氏。 “真是没教养!”余氏心中的不满增加,“她不来,今日西苑晚膳也不用送了,她饿了,自然会想到我。” 翠竹面上尴尬,低着头,“林姑娘方才已经用过膳了。” “什么?你送的?”余氏语气不善。 “不,不是奴婢,是林姑娘身边的丫鬟,从酒楼订了一桌菜,带到府里……”翠竹急忙解释。 余氏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林棠棠可是无理,都寄人篱下了,还只顾着吃喝。 她想通过膳食拿捏林棠棠,看来是行不通了,得当面敲打。 “去将林棠棠喊来,我倒要看看,她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准婆母!”余氏怒气冲冲地朝着翠竹喊道。 翠竹应声退下,片刻后,林棠棠便来到南苑。 “问侯夫人安。”她冷冷道。 “你终于来了。”余氏见她两手空空,心中火气剧增,说起话来更加阴阳怪气。 “不知夫人唤我来,是为何事?”林棠棠不理会余氏话里有话,直接开门见山。 “林棠棠,我是侯府主人,也是你的准婆母,你既到侯府,便应先拜见我,这是基本的礼数。”余氏将“婆母”两个字咬得极重。 “是该拜见,可今日我初来侯府做客,只有一个丫鬟指路,并未见到夫人或侯府其他人出门迎客,我以为夫人事务繁忙,不便前来打扰。” 林棠棠不卑不亢,却直接点明:是侯夫人不知待客礼数在前。 哪有准儿媳来府上,无一人迎客的道理? 余氏一噎。 林棠棠居然敢提出异议,不像以往一样赶紧讨好自己? “本夫人执掌中匮,要应对一府琐事,自是忙碌,哪有时间迎这个,迎那个。”她喝了一口茶,堪堪压住火气。 林棠棠神色嘲讽。 谁不知道,侯府琐事,都是几个管事嬷嬷在打理?余氏只是一个甩手掌柜而已。 她明明故意为之,却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真是虚伪。 见林棠棠不接话,余氏面色更加不虞。 贴身伺候余氏的周嬷嬷,适时开口询问,“刚刚林娇娇小姐来拜见夫人,送了两样贵礼,老身准备将它们放入库房,不知林小姐此次前来,可有要入库的东西?” 这是赤裸裸地在向林棠棠要礼,就如同问她“你带了礼物上门了吗?”一样直白。 余氏悠悠地喝茶,端着婆婆的架子,等待林棠棠的表示。 跟在林棠棠身后的春雪看不下去了。 侯府的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林小姐到侯府做客,住得差,受怠慢,她们居然还亲自向林小姐讨要礼物? “入库是主母管辖之事,与我无关。嬷嬷此问,莫非要我越俎代庖,这置侯夫人脸面于何地?”林棠棠刻意曲解,冷冷地回了周嬷嬷。 既然余氏不要脸,她便不给脸。 余氏没听到预期的答案,脸色比炭火还黑,正要出言训诫时,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来。 “夫人,不好了!罗将军与公子在书房吵起来了,像是要打架!” “罗驰?” “正是!” 余氏心中着急,罗驰是京中力气最大的人,常年征战,杀人如麻。 而杨琛以前从文,只在北威军中呆过三年,怎会是他的对手? “可知是为何事?”余氏边走边问。 “好像是说什么玉佩,什么人,其他听不清,小的不清楚。”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往书房。 林棠棠跟在后面,眼角染开一抹杀气。 鱼儿,上钩了。 这下,杨琛再也无法摆脱嫌疑了。 第9章 对咬!杨琛被质疑 等到余氏赶到之时,罗驰已经离开。 他坐在书房中,手上拿着一块玉佩发呆。 这块玉佩质地纯净,是上好的羊脂玉,他很是喜爱,每日佩戴。 “琛儿,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罗驰是你好兄弟吗?怎会闹起来?”余氏气喘吁吁地走进来。 “母亲,此事说来话长。”杨琛扶着余氏坐到椅子上,又帮她顺了顺气,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方才罗驰上门,说他在西京的人失踪了,认为是杨琛带走了。 因为他在失踪现场拾到了一枚玉佩,跟杨琛身上常年佩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玉佩?”余氏思索着,“这玉佩好像是当年林玉郎送的。” 她看向林棠棠,心生狐疑,“林棠棠,是不是你们林家搞的鬼,想要嫁祸给我们侯府?” 余氏肚子里的火,一股脑发出来。 “侯夫人,我不懂你的意思。”林棠棠面若寒霜,“我父兄正在沙场杀敌,远在千里之外,人尽皆知,你是想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吗?” “母亲,慎言。”杨琛见余氏口无遮拦,出声提醒。 余氏脸色难看,却也不再胡乱说话。 “那你可否代表林家解释一下,为何会有两枚相同的玉佩呢?另一个玉佩的主人是谁?”杨琛清了嗓子,眼中是置疑。 屋内所有人都将视线都看向林棠棠。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个玉佩当年由北境和氏玉器大量生产,一共有几十块。我父亲当时只采买了几块,送给了侯府与几个世家,不信,世子可以出去打听。 玉的主人很多,我也不知罗将军捡到的那块玉佩,究竟是谁的。”林棠棠几句话便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可当时不是说,送给杨家的仅此一块吗?”杨琛心中堵得慌。 “是啊,此玉在杨家,只送了世子,不就是仅此一块?”林棠棠说得极其自然。 “那为何不告诉侯府,此玉其他府上也有?”在杨琛心中,这玉是独一无二的。 可没想到,还有这世间还有几十块! 那,他这些年对外一直宣称,要将这块玉作为侯府的传家玉佩,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世子,你自己没有问过,我为何要说?” 林棠棠冷笑,“玉佩是林家送的,你也用了,到头来,你却要数落林家的不是,这让何道理?何况,林家与侯府是姻亲,林家没有动机伤害侯府。” 杨琛一时竟无言以对。 众人也觉得罗驰捡到玉佩一事,怪不到林府头上。 “此次回京,我本给侯夫人与世子,准备了上好的翠玉作为礼物。” 林棠棠叹了一口气,从袖子中拿出两块翠玉,又将其放回去,“现在看来,侯府对林家送的玉佩,甚有微词,不宜再送了。” 说罢,便告辞退下了。 杨琛望着林棠棠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而余氏心中,刚刚压下的火气又上头了。 那两块玉是极品。 林棠棠是故意以此事为借口,不肯孝敬她这个准婆母,不然刚刚在屋里早就拿出了。 但碍于屋内人数多,她不好当众发作,以免被别人说苛刻。 能从一个小小的妾室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她有的是手段,教训林棠棠。 从书房离开后,春雪朝着林棠棠竖起了大拇指,“林姑娘,你刚刚的反击真漂亮。” “现在才进入侯府,一切只是开始。”林棠棠知道,往后的路还长着。 “嗯,我知道。林姑娘,如果罗将军没来闹事,你真的会将那两块玉佩送出去吗?”春雪一脸好奇。 林棠棠笑而不言。 上一世入府后,余氏想法设法拿捏她,她送了大量的礼物,也换不回余氏的一丝真心,反而让余氏觉得她软弱可欺,变本加厉地磋磨她。 这一次,她怎么可能还会送礼物? 养不亲的白眼狼,杀了都不为过。 至于罗驰拾到玉佩,本就是她设计之事。 当年,父亲单独给自己留了一块玉佩。 罗驰与杨琛,是一条阵线的人,平常铁板一块,但涉及女人与孩子,一切都成了变数。 此次杨琛与罗驰两人没有打起来,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春雪,你去一趟罗将军府对面的说书茶馆,将杨琛从行宫接我回府一事,告诉说书先生。” 林棠棠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香雪飞上屋檐,瞬间融入茫茫夜色当中。 行宫便在西京。 不管杨琛再巧舌如簧,玉佩掉落现场是事实; 杨琛一去西京行宫,宋茹儿便消失了,这也是事实。 罗驰想不怀疑都难。 他们两人的关系,有了第一条裂缝。 回到西苑时,院子里的蜡烛未点,李嬷嬷还没回来。 正准备点灯之时,一道人影闪过,林棠棠吓了一跳,惊惧出声之时。 一股冷冽的雪松香与男性的气息传入鼻尖。 “是孤。” 耳畔传来秦墨安清冷的嗓音,黑暗之中,人的触觉异常敏锐,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殿下,您怎么来了?”林棠棠回过神后,点燃了烛灯。 “路过侯府,来听一下你的进展汇报。”秦墨安转身坐到椅子上。 “今天一切顺利,罗驰来了侯府闹了。”林棠棠泡了一盏茶,呈到秦墨安面前。 “还有呢?”秦墨安继续发问。 “两只疯狗内乱对咬,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林棠棠嘴角轻轻扬起,“今日的进展,便是如此。” “嗯?只有这些?” 秦墨安眸色深深,眼中带着危险的气息,“那你说说,你给孤的林氏家主玉佩,是不是也是和氏玉器大量生产的?” 因为家主的玉佩,只会有一枚,不会大量生产。 面对质问,她猝不及防,一口水呛到了喉咙。 如果她回答“是”,那这枚玉便不是林氏家主玉佩,林棠棠无资格代表将军府与太子合作,同时,她还犯了欺骗储君的死罪。 林棠棠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第10章 收买!侯府规矩 一视同仁 缓了一会,她抬头,朝着秦墨安行礼,“殿下放心,我以林氏一族的前程作保,我给您的那枚玉佩,是巧匠雕而成琢,世间仅有一枚,不信您可以将玉佩对着灯光,里面有一个淡淡的‘林’字。” 秦墨安拿出玉佩,确实如此。 他看向林棠棠。 因刚刚咳嗽完,她眼中还噙着泪水,如同一只无辜的小鹿,眼巴巴地望着秦墨安。 秦墨安面色不改,放下手中的茶杯,“孤暂且信你一次,若是被孤发现你说谎,你人头不保。” “多谢殿下的信任!”林棠棠松了一口气。 秦墨安示意暗卫南立将两个笼子放到桌上,里面各有一只鸽子,其中一只病恹恹的。 “这只鸽子,由你治疗。另外一只,便是你的信鸽。” 看着鸽子,秦墨安的气息不似以往那般凌厉,反而多了一丝柔和。 翌日一早。 一阵喧哗声响起,紧接着,三个嬷嬷来到西苑,要闯入林棠棠的房间。 春雪与李嬷嬷拦着两人,不让进入。 “我们姑娘还未起来,你们休得无礼!”春雪拔出身上佩剑。 “侯夫人派我们教林姑娘规矩,你们在这里拦着,是要违抗夫人的命令吗?”为首的吴嬷嬷想硬闯。 “我们是林姑娘的人,侯夫人的命令与我们何干?”李嬷嬷厉喝道。 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人,说话有威严,中气十足,让嬷嬷们愣了一会神。 但很快,她们又嚣张起来。 “林姑娘如今在侯府,便要守侯府的规矩。你们若再阻拦,小心我告诉夫人,将你们两个先打一遍!”吴嬷嬷叫嚷。 “嗯,那你们试试看。” 此时,厢房的门开了,林棠棠穿戴整齐,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她声音淡淡,从容不迫,让人莫名觉得压力。 “吴嬷嬷,刚刚闹得最欢的便是你,春雪削她。” 春雪一剑飞贴着头皮出去,三个嬷嬷只听见一声轻响。 吴嬷嬷耳边的头发,断了。 她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其他几个嬷嬷也全部噤声。 林棠棠坐在她们面前,慢悠悠地吃春雪买来的粥,不急着开口。 半刻钟后,高嬷嬷忍不住了。 “林姑娘,我们也是奉夫人之命行事,迫不得已,打扰了您休息,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们吧!” 几个嬷嬷纷纷点头。 “都是寄人篱下,我为难你们做什么。只是,你们身为教习嬷嬷,知礼却不守礼,方才闯院,哪有半点规矩?说出去,只怕别人会笑掉大牙。” 林棠棠喝完最后一口粥,徐徐开口。 “对,林小姐说的是。”无一人反驳。 “你们说是来教我规矩,其实是侯夫人派来监视我的吧。”林棠棠心中有数。 上一世侯夫人只派了王嬷嬷监视自己,这一世,她却派了三个嬷嬷。 “这……”高嬷嬷吞吞吐吐,毕竟侯府是她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侯夫人是她的仰仗,她不想出卖。 “你们不说,那我来说。” 林棠棠看着高嬷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高嬷嬷的儿子钱友与娘家侄女是同一天出生的吧?好巧呢!后面的还需要我多说吗?” 高嬷嬷心中发紧,眼中惊愕。 对上林棠棠看好戏的眼神,她知道林棠棠知道了自己的秘辛。 林棠棠上一世曾无意中听到高嬷嬷与她哥哥的对话,知道高嬷嬷的儿子钱友,非她亲生。 “刘嬷嬷,你家人生病,现在急缺银子吧?”林棠棠指了指另外一个嬷嬷。 刘嬷嬷点了点头,一脸憔悴的模样。 “至于吴嬷嬷。”林棠棠话还没说完,吴嬷嬷立马表示愿意臣服。 “如此,大家也都算知根知底了,我们做个交易吧。你们每日依旧向侯夫人汇报我的行踪,但是得按我说的汇报,我每个月给你们月钱,侯夫人给你多少,我便给多少。若你们背弃交易,那手筋断了的王嬷嬷,便是前车之鉴。” 一番说辞,让嬷嬷们既有甜头又有约束。 “明白。”三个嬷嬷应下了。 林棠棠心里盘算着,在侯府收服人心的第一步,完成了。 余氏喜欢派人监视她,她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在南苑,林娇娇正在给余氏揉肩膀。 余氏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吴嬷嬷按时回禀。 “可好好招待她了?”余氏派出的这三个嬷嬷,手段狠辣,她专门用来对付刁钻的人。 一想到林棠棠被几个嬷嬷折磨得眼泪横流的样子,余氏觉得自己心中的郁气烟消云散。 “回夫人,林姑娘早就出去了,说自幼林家便请了嬷嬷教导规矩,不需要再学。”吴嬷嬷按照林棠棠的吩咐回复。 “反了!她说不学就不学,你们三个嬷嬷还干不过人家?”余氏气得拍了桌子。 “夫人息怒。林小姐身边有个厉害的丫鬟,武功了得,我们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吴嬷嬷跪在地上,生怕余氏看出端倪,身子微微发颤。 “无用的奴才,去一趟西苑竟被吓成这样。”余氏看见她这一副怂样,没好气地开口,“那她可曾疑心你们的举止?” “没,没有。老奴虽然没教规矩,但她也没赶老奴出来。”吴嬷嬷额上有汗。 “等她回来,唤她去明理堂见我。”余氏撂下一句话,“不要带丫鬟。” 林棠棠不服嬷嬷教规矩,那便由余氏自己来教。 林娇娇眼底有一抹期盼,进了明理堂有理也会变成无理。 不久,林棠棠来到明理堂。 几房太太都在,面色不善。 “林棠棠,你是我们侯府的儿媳,初次见面,快来跪拜各位长辈。”余氏笑里藏刀,直接唤林棠棠为儿媳。 儿媳初次见长辈,要行跪拜礼。 余氏觉得林棠棠这么爱慕杨琛,在诸多长辈面前,肯定会好好表现一番。 但行此礼,林棠棠要挨个下跪磕头,长辈没喊起身,便要一直跪着。 方才余氏已经在几位太太面前抹黑她,大家此时必不会让她轻易过关。 “小女林棠棠,见过各位夫人、太太。”林棠棠没依余氏所言,依次行了侧身礼。 “你为何不跪拜?”余氏见她不按套路出牌,声音凌厉起来。 “小女与世子还未成婚,还不是侯府的媳妇,按律可以不用跪拜。”林棠棠冷静回道。 前世,自己就被余氏的这句“儿媳”给冲昏了头脑,结果足足跪了两个时辰,起身后,膝盖都破了。 可现在,她不稀罕这个称号了。 “你真是不识抬举。”三房的大太太,朝着林棠棠冷哼一声。 “是啊,姐姐,侯夫人这是真心爱护你,特地让你见见各位长辈的。”林娇娇站在余氏身边,一脸为她着急的模样。 “哟,堂妹的脚伤,这么快就好了?”林棠棠反讽,“这份爱护,给你如何?” 林娇娇面色一白。 “罢了,她是骄纵惯了。”余氏故作一脸无奈,既然林棠棠不愿意跪,便抹黑她,反正还有后招。 “长嫂,你怎能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欺负了?” 三房的大太太看不惯,“林棠棠你现在已经到了侯府,就要按侯府规矩来,给侯夫人晨昏定省,一日不能落下。” 林棠棠笑了。 “这有何难?”她看向余氏,“敢问侯府大房嫡小姐杨晓与三房嫡小姐杨容,可还在府上?” “怎么?”余氏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发问。 “这两位小姐也已经订婚,两位夫人既然这么讲规矩,请将她们现在送到婆家,让她们也去跟未来的婆母晨昏定省。” 她朝余氏行了一礼,“既然是侯府规矩,夫人也要一视同仁。夫人觉得呢?” 四周一片死寂,风雨欲来。 第11章 她不去!被爱的有恃无恐 屋内众人被林棠棠的话惊到了,面面相觑。 “大胆!”余氏怒而拍桌,茶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棠棠,你居然打起了容姐儿的主意!”三房大太太青着脸,语出不善。 “不是三夫人你要求我婚前晨昏定省的吗?换到自己女儿身上,就不乐意了?怎么,别人家的女儿可以随意被立规矩,而你自己的女儿却舍不得她受累半分?” 林棠棠眼眸一暗,“原来三夫人的规矩只是凭自己喜好,丝毫没有公平二字。” 三房大太太被林棠棠说得无话反驳,转而一脸受气地看向余氏,“大嫂!你看她……” “三夫人何必一副委屈的模样,晨昏定省,明明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不过是反问了你一句,你便如此激动,当众向侯夫人告状了吗?” 林棠棠记得,前世三方大太太是侯夫人的帮凶,曾多次害她被侯夫人责罚,这是这一世,跳出来得更早。 “你……”三房大太太气得手指发抖,指着林棠棠,胸口剧烈起浮。 “林棠棠,你闹够了没?”余氏怒道,“我们几个都是为你好,你不识好歹便罢了,你这样对长辈,太无理了?” “侯夫人,不用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对我进行道德绑架,孰对孰错,想必在场的各位长辈心里都有数。”林棠棠丝毫不惧余氏的威压,说话真振振有词。 侯府二房与四房的大太太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侯夫人决心要整治的人,谁也拦不住。 “在我心里,你今日的举动,就是错了。” 余氏哼了一声,“你到了明理堂,就要好好学规矩。你既然不肯跟府里的嬷嬷学,我请了在宫中教习的陈嬷嬷来教导你,作为侯府的准儿媳,你可莫要再让我失望了。” 林娇娇眼中,多了一份幸灾乐祸,宫里的花样,最多了。 当即,陈嬷嬷从门口走进来,朝着余氏行了一礼,斜视林棠棠,“林姑娘方才好威风。见长者不尊,在大奉国按律该当何罪?” 一上来便给林棠棠扣上了触犯律法的大帽子,便是为了压制住她的气焰,让她心生害怕,服从管教。 她听说林棠棠自由在北境长大,野蛮惯了,不会熟读律法。 “可嬷嬷莫不是忘了,律法前面还有一条,若是为老不尊,又该当如何?”林棠棠却直接用律法条文反问。 “你骂谁老呢?”三房大太太脸都青了,“嬷嬷不跟她废话,直接教规矩!” 陈嬷嬷会意。 “林姑娘的站姿不对,应该……”陈嬷嬷拿起板子,直接朝她手肘拍去。 却被在旁一直沉默的李嬷嬷握住了板子。 “陈玉,你出息了,敢教训我的人?” 看见李嬷嬷,陈玉脸上一顿,“李嬷嬷?您怎么会在这里?” 她受了侯夫人所托,方才进来只顾着看林棠棠,没注意到李嬷嬷。 李嬷嬷曾经是太后宫中的掌事姑姑,陈玉的规矩是跟她学的,后来太后离世,她不知所踪。 没想到竟在侯府遇见了。 “林姑娘如今由我伺候,你觉得她哪里有不妥?”李嬷嬷拉长了尾音。 “很好,没有不妥。”陈玉讪讪,赶紧改口,“林姑娘方才多有得罪。” 又赶紧朝着侯夫人行了一礼,“侯夫人,林姑娘的礼仪老身教不了,先行告退。” 说罢,匆匆离开。 “既然陈嬷嬷都如此说了,我也告退了。”林棠棠她看了一眼李嬷嬷,眼中充满感激。 两人不理会屋内低沉的气压,走出了房间。 屋内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很快,下人将杨琛请来。 “嬷嬷,不知我在京中的几间铺子,能否劳驾嬷嬷前去盘一盘?”林棠棠边走边问。 能镇住宫中教习的嬷嬷,李嬷嬷本事了得,得物尽其用。 李嬷嬷微微一笑。 林棠棠出去买了几味治疗鸽子的药材。 回到西苑时,杨琛站在院子中。 “有事吗?”她压制心中不喜,简单问了一句,朝着屋内走。 “听说,你今日对府中长辈无理,去道歉吧。”杨琛跟在她身后,用的是肯定句。 “不去。”林棠棠直接拒绝,将药材放到桌上,春雪拿去捣碎。 始终没有正眼看杨琛。 “你是要嫁入侯府的,这样闹,对你没有好处。”杨琛抿唇。 方才,余氏红着眼跟他说,林棠棠吃侯府的,住侯府的,用侯府的,可是却一点都不将侯府长辈放到眼里,举止粗鲁无礼。 他用前途利益安抚了一番,她才止住了抱怨。 “闹?世子哪知眼睛看见我闹了?”林棠棠没好气,“旁人说我无理也就罢了,你是我的未婚夫,不维护我就罢了,也要污蔑我吗?” “可她们都说你忤逆长辈。”杨琛音量未减,“你若心里有我,便去赔罪。” “我没有忤逆,为何要去?”林棠棠垂下眼帘。 前世,侯夫人教训自己时,杨琛也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自己,并冠以爱的名义,让自己委曲求全,去道歉。 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赔罪。 因为被爱,他才有恃无恐,侯府的人才会如此嚣张。 但现在,满腔爱恋都成了恨意。 这一回,她不去。 “你非要这么固执吗?只是道歉而已,得罪了长辈,你将来如何在侯府生存?”杨琛心中气不过,林棠棠怎能如此跋扈? “道歉而已?”林棠棠愠怒,“世子这是为了她们,将我的脸皮,放在地上踩。” 道歉只会显示自己软弱可欺,让那群老妇,得寸进尺,耀武扬威。 “你,罢了,我与你讲不明白。”杨琛扶额,一副对牛弹琴的样子。 “是我不明白吗?”林棠棠嘲讽。 杨琛从来都是揣着明白和稀泥。 她只是侯府飞黄腾达的一颗棋子,他从来不会维护她,直到她死。 “还有一事。” 见林棠棠神色不虞,杨琛缓和了口气,“北境具体战情如何?我已经跟上峰申请出征,相信不日便会领兵去北境,届时保你父兄无恙。你这里可有北境全域舆图?” 杨琛心道,涉及她父兄的生死,她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棠棠眸色瞬间转冰,浑身血液冰凉。 上一世杨琛便是这样说的。 可结果呢? 第12章 撞见!再次背叛 “世子,战乱发生时,我就离开北境了,只知道战况惨烈,具体情况不知。至于舆图,我脑袋重伤未愈,很多细节记不清了,要慢慢回忆。” 林棠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记不清?”杨琛狐疑地打量她,看见她额上缠着的纱布,将信将疑。 “世子若不信,可以去问太子殿下。我当时重伤,被殿下所救,昏迷了三天三夜。”林棠棠神色自然,没有闪躲。 杨琛脚步微踱,这倒与林娇娇的来信内容一致。 “对了,世子,昨日你去行宫接我,是从哪里得知我的消息呢?”林棠棠问道。 “自,自然是在朝堂上知道消息的。”杨琛没想到林棠棠忽然发问,顿了一会。 从他微蜷的手指中,她已经猜到了大概。 “世子,太医说我伤口愈合后,记忆才能恢复一些。”林棠棠打了一个呵欠,神色恹恹,“才说了一会话,便觉得乏力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杨琛盯了她一会,一时没瞧出端倪,离开了西苑。 香雪将捣碎的药汁挤出来,放到碗中,忍不住吐槽,“世子也真是的,林姑娘受伤了,他问都没问,旁的倒是问了一堆。” 香雪以前在外习武,性子直率,说起话来直言直语。 “狗吠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林棠棠走到案桌前,面色忽然一变。 “今日杨琛可曾靠近案桌,或是从我房里拿过什么东西?” “没有啊,奴婢一直在西苑,世子来了,只是在院子里站了一会。” 春雪见林棠棠面色难看,连忙问道,“姑娘,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我画的一张图纸不见了。”林棠棠眉头紧锁,“可有其他人到过我的房间?” “图纸?我想起来了,今日姑娘出去买药那会,另一位林姑娘来过,说是找姑娘有事,在这屋里等了一会,不久又匆匆离开了。” 香雪道,“当时她让我出去重新泡了一壶茶,难道,是她?” 她立马反应过来,跪在地上,额头抵地,“是奴婢疏忽,请姑娘责罚!” 林棠棠没有吭声。 她本想在行宫将图画好,但杨琛来得太快了,她缺少时间准备。 而且,一回侯府就开始斗智斗勇…… 好一会。 “那便罚你,守好西苑,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让任何人进入我的房间。”图纸已丢,林棠棠现在要尽快亡羊补牢。 上一世,林棠棠在杨琛领兵前,给了他一卷图纸,让他名声大噪。 这次…… 林棠棠坐在案桌,小饮了一口茶,思索对策。 无意中瞥到了门边地上似乎掉落了一物。 春雪将它捡起来,是一枚印信,上面印着“杨琛”两字。 “春雪,给鸽子喂药后,你送过去吧。”林棠棠道。 “是。” 春雪应下。 这厢,杨琛回到东苑之时,看见一抹俏丽的身影。 “林姑娘,你的腿伤好了?”他开口问道。 “世子,我涂了夫人给的伤药,好多了。夫人与世子真是世界上顶好的人,让我受宠若惊。”她说着,眼中还闪着感动的泪花。 这话说得杨琛心中熨帖。 她比林棠棠知趣多了,会感恩,会打扮,更会讨人欢心。 “你们不远千里来到京城,侯府怎会亏待你们?”他心情大好,“林姑娘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有一个东西献给世子,不知……”她看了周围一眼。 杨琛屏退左右。 林娇娇走进房间,将一张图纸交给杨琛。 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改良箭矢图! 箭头设计精巧,射箭部位巧设机关,一看便知不凡。 一旦制作成功,或许能成为大奉国最精良的武器之一! 杨琛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图纸是从何得来的?” “是我自己画的。”林娇娇小心翼翼低着头,“世子看着可还行?” “不错,很有新意。”杨琛脸上的笑意明显,如果将此图献给吴雄,去北境的领兵之权便再无悬念! “世子喜欢便好。”林娇娇眉梢带笑,放下心来。 “你献上如此好的图纸,想要何物做报答?”杨琛将图纸贴身藏好,看着她。 “我并无所求。我与姐姐寄居侯府,无以为报,现在,总算是为侯府做了一件好事了。” 林娇娇语气低落,“姐姐近日忧思深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世子海涵。” “你……”杨琛讶然。 本以为她献图是为了自己,没想到居然是为了林棠棠。 林棠棠对她冷言冷语,她却不计较,这份善良与胸襟,让他高看一眼。 她为侯府做了好事,却依旧这般谨小慎微,让他心生触动。 早已种下的种子,在心中似乎要发芽了…… 林娇娇送完图不多留,福了福身子,离开了房间,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 转身,却一脸春风得意。 以退为进,这招对付男人最为合适。 她没有林棠棠那样出身,爹娘给她的,空有一副美貌。 但侯府不缺貌美之人,杨琛也不是空看皮囊的世家公子。 他看重的是权势与更上一层楼的功勋。 她要让自己的价值,与他的功勋挂钩。 今日此图,只是她的第一步。 走到东苑门口时,香雪迎面走来。 林娇娇面容一僵。 “林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香雪一脸狐疑。 “我,我路过此处……”林娇娇眼神闪躲,找了一个理由,匆匆离开。 “可这里与西苑是两个方向…” 香雪若有所思。 她将印信给到交还时,杨琛已经戴上了披风,正欲外出。 香雪连忙赶回西苑。 她将方才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林棠棠。 “姑娘,我看她神色慌张,莫不是……”香雪声音渐小。 “嗯,我知道了。”林棠棠大脑快速飞转。 林娇娇肯定是去送图纸的。 杨琛收到图纸后去兵部汇报了。 “香雪,速给我我研磨。”她吩咐道。 她写了一张字条,绑到信鸽腿上。 要赶在杨琛汇报之前,将此事告知太子。 图纸上的箭矢,是前世杨琛背刺北威军的重要利器。 绝不能被兵部先制作出来。 不知道,太子会不会有空看这张字条?能否及时截胡? 林棠棠心跳加速,紧张万分,惴惴不安…… 第13章 区别对待?好戏开场了 杨琛一脸喜色地从兵部出来。 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北征胜利而归的场景,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 经过路口之时,发现了有两个人影跟随。 他心中警觉,在一个拐角处悄悄下了马车,甩开了跟踪之人。 回到府上,周嬷嬷将他唤了过去。 刚进南苑。 “哥哥!” 一个身着黄色裙衫的女子,朝着杨琛扑过来。 她面容姣好,头戴鎏金发簪,手腕上戴了一个金镯子,花枝招展。 “晓晓,你回来了?好像又长高了。” 她是杨琛的妹妹,杨晓,在麓北女学听学,如今正值放春假的时间。 他摸了摸杨晓的头,眼中尽是宠溺。 “哥这么高大俊朗,我可不能拖后腿。”杨晓笑了笑,自己的哥哥完美无暇,遗憾之处便是与武将跟商户的女儿定了亲。 她将这抹遗憾藏在眼底。 两人又聊了几句近况。 “今儿个是沐春节,晓姐儿从麓北带了上好的燕窝,我已让厨房做好了燕窝羹,你们二人赶紧过来吃吧!”余氏给两人各盛了一碗。 沐春节,大奉国高门食用燕窝羹,寓意健康与团圆。 “娘,我在麓北吃得多,我吃两口便好。”杨晓舀了两勺。 余氏多盛了一碗,慢慢吃着。 杨琛像是想起什么,“娘,西苑那边可有送一些过去?” “没有。”余氏手一顿,“林棠棠不服管教,我心中十分恼火,怎会给她准备?” “什么?林棠棠来了?”杨晓音量陡增。 “嗯,来了一日。”余氏面色低沉。 杨晓垂眸,那个女人好不要脸,现在就住到侯府来了! “娘,送一份到西苑去吧。”杨琛淡淡地开口。 春风拂过,吹开窗户,摇曳的绿叶,生了新芽,空气中的清香,扑面而来。 林棠棠在屋内画图了,香雪站在门口,不让人靠近打扰。 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丫鬟红梅来到院子中,洪亮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夫人喊我来送燕窝羹,林姑娘可在?” “姑娘正忙,你将食盒给我便成,等她忙完了,我再交给她。”春雪嘴上客气。 “我说的是林娇娇姑娘,跟你的林姑娘没有关系。”红梅一脸轻视。 春雪嘴角微微抽动,侯府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林娇娇听到喊话后,走到院中。 红梅将食盒递到跟前,“林姑娘,这是夫人的一番心意,快趁热喝了吧。” “多谢夫人。”林娇娇看了看香雪,“可,只有一份吗?姐姐,还没尝过……” “林姑娘,这我管不着了。”红梅轻笑一声,“燕窝羹送给何人,夫人心中有数。” 林娇娇接过食盒答谢,看起来谦逊有礼,内心却欣喜万分。 林棠棠,今日,我有的,你总算没有了! “谁稀罕!”香雪被红梅气到了,关门进了房间。 “不过是一碗燕窝而已,自己煮便是,你何必动气。”林棠棠抬头看着窗外的绿意,一扫疲惫。 “林姑娘,这不是燕窝的问题,这是侯府在针对你啊!你是侯府的准世子夫人,连林娇娇都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燕窝羹,为何你没有?这要是传出去,侯府哪里还有你的一席之地?”香雪双手紧握成拳,下巴略微颤动。 “我在侯府,何时又有过一席之地呢?”林棠棠自嘲了一声。 自从与侯府结亲以来,父亲便将杨琛视作自己的儿子,将侯府视作亲族。 有什么好处,都会紧着侯府,每年给侯府送的珍奇不在少数。 就连侯夫人每日服用的人参,都是父亲征战时从森林里虎穴旁夺食,得到的一棵巨参。因知晓侯夫人身体不好,林棠棠特求了父亲,将人参送给了她。 不想,满腔的热忱与体贴,她们转瞬即忘。 如今,在侯府,一棵千年难遇的巨参,换不来一碗人人都有的燕窝羹。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种差别对待,往往最能扎人心窝。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侯府蹦跶得越欢,后面摔得就越惨。 “姑娘!”香雪见林棠棠不说话,语气委屈,“要不,我们离开侯府吧!不受这窝囊气了!” 她家姑娘真是太可怜了! “好端端的怎么哭上了?”林棠棠心中有些动容。 前世,直至死,她身边都没有一个贴心的人,这一世,还有这样个傻姑娘一直陪着。 她走过去拉起香雪的手,“你放心,姑娘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在侯府地位如何,由不得她们做主。” “真的?”香雪吸了吸鼻子。 “嗯,姑娘何曾骗过你?”林棠棠轻轻点了一下香雪的额头,“今日侯府的燕窝羹,我们不吃,是我们的福气。 “咦?为何?”香雪有点摸不清头脑。 “明日你便知道了。”林棠棠胸有成竹,“你记得明日早些拿着我的信,去岐黄堂请仲玉大夫来。” “姑娘,怎么好端端的要请大夫……”香雪抬起头来。 “你只管照办,明天这侯府将会有好戏上场。”林棠棠意味深长道。 夜里。 林棠棠刚刚入睡。 雪松香的气息传来。 她瞬间清醒,坐直。 瞧见秦墨安正端坐在椅子上,慢慢品着茶。 “殿下。”她匆忙披上一件外衫,下床行礼。 “将你所画的图纸拿给孤瞧瞧。”秦墨安正色道。 林棠棠走到案桌前,拿起竹筒,抽出里面的画纸,放在灯下,让他细细打量。 “这些都是你画的?”眼底有着一抹赞赏。 “正是臣女。”林棠棠回道。 “倒有些小才。” 秦墨安指了几处发问,林棠棠凑近瞧了,做了解答。 女子的发香,近在咫尺,她脸上的汗毛,清晰可见。 林棠棠解答完毕。 半晌,秦墨安才悠悠开口。 “孤会安排此事,治疗鸽子的药方,拿给孤。” “诺。”林棠棠将准备好的方子递给秦墨安,问了一句,“可是百鸟林的鸽子出了问题?” 秦墨安撇了她一眼。 “前几日在行宫路过百鸟林时,我看到一些灰色的鸽子状态不太好。” 林棠棠急忙补充道,“我无意过问殿下的私事,只是以前在北境养过鸽子,对它们很熟悉。” “孤知道。”秦墨安收回视线。 暗卫将一个食盒放到桌上。 “宫里赏的,孤不喜欢这味道,你替孤吃了。” 秦墨安离开后。 林棠棠一脸狐疑地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羹。 纵然知道,这是太子不要的,她的眼中,依旧染上一抹潮湿。 明日,很快便要到了。 看侯府的人,到时如何狼狈! 第14章 公道!你跟侯府,欠我一个解释 翌日一早,东苑。 杨琛正在房中练字。 这是他多年保持的习惯,不管多忙,每日晨起练字静心。 府卫来报,昨日跟踪已经查实,是罗驰的人。 杨琛手上的笔触一停,墨汁滴滴答答地落到了纸上,成了污渍。 “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敢跟踪世子!”亲随双瑞忍不住抱不平。 “估计,玉佩之事,他还没有释相信。”杨琛皱起了眉头,“究竟罗府失踪了何人,让他如此不依不饶?双瑞,你派人去好好查查。” 杨琛心中起了疑,他与罗驰是一个阵营的人,平常没有利益冲突。 但两人都密切关注的一件事情:北境增援大军的领兵之权。 现在,罗驰老盯着自己,究竟是在找人,还是借找人的名义,与他争夺去北境的领军之权? 虽然尚书吴雄说,他与罗驰两人都被推荐上去了,可诏书却迟迟未见颁发。 难不成这中间出了变数?只能有一人去领兵了? 如此的话…… 杨琛心中涌上了一丝危机。 正当他准备出去之时,忽然肚子传来一声叫响,腹痛传来。 他匆匆去了恭房。 片刻后,又呕吐了一番。 不只是他,侯府的各房主子,都遭了殃。 余氏白着脸,躺在软塌上,有气无力。 杨晓的症状轻一些,但也是呕了几回。 周嬷嬷心中纳闷,怎么一夜之间,侯府各位主子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她神色慌张,呐呐道,“红梅,赶紧找个大夫来……” “是!”红梅匆匆出了府,就近找了一个大夫。 大夫看到府内这种情况,当下判定是中毒,但是毒源不知。 一时之间,侯府人心惶惶。 香雪站在院门口,看着侯府众人乱作一团,问道,“姑娘,这便是你昨天说的‘好戏’吗?” 林棠棠淡笑不言,悠然在屋内煮茶。 这一幕,落入林娇娇眼里。 她心中纳闷,为何府中只有林棠棠无事? 服过一贴药剂后,她来到了南苑,在侯夫人身边,嘀咕私语。 不久,西苑来了不速之客。 红梅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林姑娘,侯夫人有请。” 来者不善。 香雪下意识地挡在林棠棠面前。 “无妨,仲大夫应该到门口了,你将他带到南苑吧。”林棠棠在香雪耳边轻声吩咐,跟着红梅离开。 屋内,侯府的几房太太与小辈都在。 林娇娇坐在一侧。 余氏一见林棠棠,满脸怒容,“林棠棠,你好大的胆子!” 林棠棠不急不忙地开口,“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夫人?还请明示。” “今日下毒一事,是你做的吧?”余氏尖细的嗓音传来。 “不是我。”林棠棠面色摇头否认。 “那为何侯府的主子们今日都中毒了,你却安然无恙?”余氏方才胃里折腾难受,现下脸色泛青。 她看着林棠棠面色不错,心中的怒火与不爽涌上心头。 “怎么,我没中毒也错了?”林棠棠眼中寒光闪过,嘴角的弧度下滑。 有好处时,侯府总是落下她;碰到坏事时,又见不得她独好。 她又道,“夫人说是下毒,可有证据?” “这还需要证据?事实摆在眼前,你便是下毒之人。”坐在余氏下首的杨晓,不满地哼了一声。 杨琛默不作声,静静看着。 “杨小姐好本事,黄口白牙,仅凭猜测,便想将这莫须有的下毒罪名加到我头上吗?” 林棠棠面上染上一层薄怒,如剑的目光,盯向杨晓,“若我说,是你下的毒呢?” “荒唐!不可能!”侯夫人看向林棠棠,面色不善。 林棠棠嘴唇紧抿,“怎么,她可以诬陷我,我不能怀疑她?难道因为杨晓是侯夫人女儿,可以肆意定人罪过吗?那还要律法作甚?” “休要胡说。你如何证明毒不是你下的?”侯夫人见林棠棠搬出律法,又换了一个说辞。 她的症状最重,说话中气稍显不足。 在场的人,点了点头。 他们需要一个答案。 “春雪,将仲大夫请进来。”林棠棠等的便是此时。 上一世,侯府吃了燕窝羹的人都出现了中毒症状,林棠棠没吃,躲过一劫。 但她也被侯府的人诬陷与刁难,直到仲大夫上门,事情才水落石出。 这一次,她不想再受这冤枉气。 仲大夫是京中最有名的大夫,平常不轻易出诊,如今来到侯府,众人对他多有恭敬。 他细细给众人把了脉,看了各处食物,并无不妥,问道,“最近两日,林姑娘的饮食与府中的饮食,可有何不同之处?” 侯夫人面色微变,西苑的饮食,自然比不过其他房里。 “不同之处多了。不过,昨日他们都吃了燕窝羹,我家姑娘没有。”香雪直言。 “胡说!燕窝是晓姐儿带回来的,她一番好心,怎能怀疑她?”侯夫人下意识地维护自己的女儿。 “侯夫人,有毒没毒,验过便知,不用这么着急。”林棠棠打断了余氏的话,“诸位觉得呢?” 无人反对。 人都是自私的,涉及到自身安全问题,谁敢大意? 最终,周嬷嬷将剩下的燕窝羹端来,由仲大夫细细查验。 白色的银针到燕窝羹里面,成了淡淡的灰色。 杨琛与余氏瞳孔一缩。 “不可能!”杨晓捂着脸,双眼瞪大。 又慌忙走到林棠棠身边,想要拉拽她,“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香雪见状,立马抽出身上的软剑,凌厉的剑风起,逼得杨晓倒退了两步。 “放肆!你一个下人竟敢在侯府行凶!”杨琛起身,将杨晓护在身后。 “她不是行凶,是护主。” 林棠棠让香雪放下软剑,严厉质问,“世子真是好哥哥,明明是杨晓的错,你却迁怒于我的丫鬟,对她动怒;可方才你的未婚妻被别人口诛笔伐,污蔑陷害,你竟一言不发。这侯府还有‘公道’二字吗?” 她一步步走近杨琛,眸中的腾升怒气,映入他的眼中,“你可知,侯夫人此次为何症状最重?因为她吃的燕窝最多!世子,你跟侯府,欠我一个解释。” 第15章 侯府出钱 林棠棠收钱 杨琛讷住了。 订婚以来,林棠棠从未用过如此嚣张的口气跟他说话。 可偏偏,她又似乎很有道理。 “误会,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林娇娇忽然开口,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杨小姐最在意的人是侯府的长辈与兄弟姊妹,她怎么会下毒呢?” 余氏也立马反应过来,“对,娇娇说得有礼,仲大夫,请您再仔细看看,或许还有其他地方有纰漏。” 杨琛看向林娇娇的眼中,多了一抹赞赏。 她机智,又体贴,几句话便减轻了杨晓的过失,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林棠棠余光瞥了一眼林娇娇。 春雪握紧了剑柄,暗骂,真是吃里扒外的狗腿子。 仲大夫又查看了几盏未煮的燕窝,又问了燕窝的存储方法与时间,心中有了论断。 “此燕窝变质了,产生了毒素,以后切莫吃再吃。”仲大夫话说完,杨晓脸上火辣辣的。 她只是贪便宜买了一些有折扣的燕窝,想回府后在侯府众人面前显摆,没想到居然会整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众人看向杨晓的目光,变得不善。 “好了,各位,晓姐儿估计也是被骗了,你看她自己,不也上吐下泻了好久?” 余氏赶紧劝和,“此次仲大夫的诊金,我出了。回头我拿出体己给大伙儿多做两套春衣。” 言下之意,便是,此事就此揭过。 余氏是大房嫡妻,执掌中馈,各房又都依赖大房,见她发话,心中虽有不满,但还是忍下了。 她又问向仲大夫,“仲大夫劳烦您看看之前大夫开的方子,我们可能服用?” “之前的方子,没有完全对症,我这里有现成的药,可以治疗。” 仲大夫瞅了一眼,停顿了,“只是药材珍贵,价格不菲。” “无妨,只要大家早日康复,多贵也是值得的。”余氏心想,一味药材而已,能贵到哪里去? “府上服药人数众多,此次药材加上出诊费用,一共十金。”仲大夫算了算。 “什么?”余氏手中的茶杯一晃,几滴茶水掉落出。 这可是接近整个侯府一个月的开销! 但祸因大房而起,她也只能咬牙陪笑,头疼起来,“我这便派人拿诊金过来,周嬷嬷,你去一趟库房。” 待所有人都服完药,余氏便说乏了,让众人回房休息。 “侯夫人,那我呢?”林棠棠不肯离开。 “你?”余氏眉头一横。 “中毒真相已出,可杨小姐无凭无证污蔑我在前,有失公道。我不要您出诊金,也不要侯府的衣裳,只要一个说法。”林棠棠轻抚衣袖,等待余氏的回答。 众人离去的脚步,顿在了门口。 众目睽睽之下,余氏思索了片刻,才朝着杨晓说道,“晓晓,你道个歉吧。” “娘,我怎能对她低头,她可是武……”杨晓眼中泛起泪花,见余氏没有松口,转头又看向杨琛。 杨琛这次,也没有说话。 见无人帮腔,杨晓眼中有了泪花。 “对,对不起……”杨晓在林棠棠面前,第一次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 “以后说话,麻烦杨小姐过过脑子。”林棠棠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杨晓脸色如同开了染坊,难看极了。 众人陆续散去。 二房大太太经过林棠棠身边时,向她投去歉意的目光,并微微颔首。 面对善意,林棠棠点了点头。 “姑娘,她们今日差点就给你扣上了一顶大罪,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完了?”香雪不解,觉得不公平。 “谁说的?她们今日损失可不少呢。接下来的事,还够她们受的。” 林棠棠没记错的话,余氏,马上要因燕窝之事倒霉了。 回到西苑后,仲大夫正等在门口。 林棠棠将人请进房间。 他从怀里拿出诊金,“林姑娘,这是五金。” 香雪张大了嘴巴,仲大夫为何会给金子! 林棠棠收过金子后,眉眼弯弯。 林府与跟仲大夫是岐黄堂的出资人,所挣的钱,都是五五分成。 “林姑娘,可要老夫给你把把脉?”临行前,仲大夫看了林棠棠一眼。 春雪的神情立马紧张起来。 “不用了,我很好。”林棠棠目光微垂。 仲大夫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不再多言,他递上了一个白色的瓷瓶,“这里面有老夫配制的独家养生药丸,姑娘每天可以吃上一颗。” “多谢仲大夫。”林棠棠接过药瓶,放入了怀中。 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确实…… 抛开脑中繁芜的思绪,林棠棠送走了仲大夫,来到林娇娇房中。 “方才在南苑,你居然没有为血脉相连的姐姐说过一句辩驳的话,反而事事向着侯府的人。” 林娇娇靠在门边,目光如冰,“我竟不知,堂妹心思如此外拐,如此玲珑。” “姐姐,我这不是避嫌吗?” 她无辜又无助的模样,“侯府是姐姐的夫家,我方才所言,也是担心姐姐一气之下跟侯夫人闹僵了,对姐姐的婚事不利啊。” 说起来,处处为林棠棠着想。 林棠棠不理会她的诡辩,质问,“侯夫人今日中毒,本在南苑自顾不暇,她为何这么快就知道我没中毒的事情呢?”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侯夫人耳目广泛,也非我能猜测得到的。”林娇娇面上看似平静,手却拽了一下裙摆。 林棠棠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半带讥讽,“你左一个侯夫人,右一个侯夫人,要不,你去做她的儿媳?” 第16章 侍疾?这个机会留给你 林棠棠这样一说,林娇娇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脸色一开始绯红,反应过来后,又转为煞白。 “姐姐,你说笑了,妹妹身份低微,不敢肖想侯府。”林娇娇咬了咬唇。 “是想而不敢吧?”林棠棠盯着她的面容。 那视线像是一道刺眼的光芒,穿过肌肤,直击她的内心。 “不,我没有想过。”林娇娇低眉顺目,心中的不甘,半分也不敢显露在脸上。 现在时机还未成熟,她怕,林棠棠对她发难。 她是长房嫡姐,要处置自己,并不难。 林娇娇心中有些懊恼,方才在南苑不应该多嘴。 “是吗?”林棠棠看林娇娇一副乖顺的模样,眉眼透露着疏离,“堂妹,做人不能忘本,别忘了你从哪里而来。” 声音不大,却敲得林娇娇耳朵嗡嗡作响。 “姐姐教训的是。”林娇娇低低应了一声。 林棠棠看破不说破。 过不了多久,林娇娇这副白莲花的模样就装不下去了。 待林棠棠离去后,林娇娇将花瓶里的花都薅秃了。 她不甘居于人下,也不愿被林棠棠说教,这样的日子要早点结束才好。 回屋小憩片刻,院子外又出现了嘈杂的吵闹声。 林棠棠半卧,用手遮住耳朵,轻唤,“香雪,去将窗户都关上吧。” 三月的空气,有一些潮湿,又有微微的花香,林棠棠喜欢开着窗户睡觉。 香雪放下手中的糕点,用一根木棍搭下窗户,听着院子外的议论声,轻声提醒,“姑娘,侯府好像又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要出去看看吗?” “不用,晚些再说吧。”林棠棠翻了一个身,一切都在预料中。 余氏今日中毒会诱发头风发作,现在晕倒了。 待会又是一场硬仗,她得先睡一下,养一下神。 此时,在南苑伺候的下人,心中叫苦连天。 上午主子腹泻呕吐,他们忙做一团。 下午余氏又晕倒在地,让他们彻底慌了神。 他们一天没喝几口水,杨琛跟杨晓两人,还要指责他们干活不力,没有照顾好余氏。 …… 林棠棠睡醒后来到南苑,看到周嬷嬷正在教训几个下等丫鬟。 其中有一个,林棠棠认识,是玉兰,前世曾在她落魄之时,给她偷偷塞过几根炭火。 她看了玉兰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又移开视线。 林棠棠走进屋内,一股酸苦的药味,直冲面门。 余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杨琛兄妹二人守在床边,红着眼,眉头深陷。 林娇娇站在二人身后,神色戚戚。 “林棠棠,娘就是被你气倒的,你怎么才来?”杨晓一见林棠棠,便跟发怒的狮子一样,吼了起来。 “杨小姐慎言,侯夫人病倒,与我何干?”林棠棠反驳,“你莫不是忘了,你上午因何事跟我道歉?” “你!”想到上午的羞辱,杨晓怒目而视,在心中不停咒骂。 杨琛拉住了杨晓的衣袖。 现在不是争吵之时。 林棠棠看着余氏发青的脸,发现余氏病情竟比上一世还要重一些。 一会,仲大夫才姗姗来迟。 林棠棠懂了。 上一世,余氏晕倒后,林棠棠心急如焚,立马派人去请了仲大夫; 这一次,林棠棠没管,侯府先找了其他大夫为余氏看诊,治疗无效后,才请来仲大夫,耽搁了治病的最佳时期。 至于为何没及时请,约莫是觉得贵吧。 也不知,这一世,余氏发病后是否会留下后遗症。 经过仲大夫扎针放血,余氏的面色逐渐缓和起来,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只是,醒来了,又昏睡了过去。 “世子,按照这个状况,夫人今夜需要有人伺候,每次醒来后,给她喂上一颗药丸。”仲大夫收回银针,从药箱里面取出一个药瓶。 杨琛颔首。 仲大夫离开之时,收了侯府十金。 周嬷嬷眉头紧锁,若是侯夫人清醒后,又要心疼了。 治疗结束,林棠棠整理了一下裙摆,准备离开。 “站住!娘还躺在床上,你就这样走了?”杨晓拦住了她。 “杨小姐还有何事?”林棠棠不留痕迹地与她拉开距离。 “方才仲大夫说,要侍疾,你就这样不管了吗?”杨晓一脸不满。 “一晚而已,侯府人数众多,连侍疾都做不好吗?” “可下人没人看着,她们怎会上心?”杨晓怒意上来,口无遮拦。 闻言,屋内的丫鬟,就连周嬷嬷也忍不住心中一凉。 她们为侯府操劳,但杨小姐却这样看待她们…… “杨小姐如果不放心,可以自己来,再说侯夫人是当家主母,叫上其他几房公子小姐来侍疾,也是合情合理的。”林棠棠条理清晰,头头是道。 “我就要你侍疾!”今日自己与侯府的公子小辈都中毒了,身体没好全,怎可能过来侍疾。 现在其余几房都对大房憋着怨气,她暂时不想招惹。 “杨小姐,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呢?”林棠棠语气平淡,却坚定,“我为何要听你的?” “我娘是你的准婆母,是你后半生的倚靠,她生病了,你理当尽一份孝心!”杨晓言之凿凿,“本小姐是看在哥哥的份上,才将这个表现的机会给你的!” 她觉得,林棠棠一直痴恋杨琛,只要摆出哥哥的名号,林棠棠便会服软。 杨琛沉默,此时也看向林棠棠。 此时,确实需要林棠棠侍疾,他今日中毒精力不济,熬不得夜,明日还要上朝去汇报箭矢图的大事。 “我不需要,这个表现的机会便留给你跟世子吧。”林棠棠收回视线,“大奉国以孝治天下,侯夫人是你们的娘,理应由你们侍疾,我现在还未入侯府,名不正言不顺。” “你……”杨晓见她搬出孝道,胸口堵得说不出话来。 “世子,我看过侯夫人了,尽到了我的义务。我头上的伤今日还未换药,先回去了。” 林棠棠朝杨琛福了福身子,对他难看的脸色,视若无睹。 出门前,她看到一直在旁暗暗看戏的林娇娇,补了一句,“堂妹如果有心,不妨留下来照顾侯夫人,就当替我辛劳了。” 骤然被点名,林娇娇一惊。 她本来只是想过来博取一番好感,没想过要熬夜侍疾。 但,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她只好硬着头皮,道,“好。” 林棠棠笑笑,轻拍了她的手,离开了。 “姑娘,你将林娇娇留着侍疾,就不担心她伺机与世子……”走远后,香雪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来,她知道林娇娇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她就算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份精力。”林棠棠心中有数。 余氏是一个磨人精,上一世,她留下来伺候余氏,受尽折磨,余氏还左右挑剔,让她委屈万分。 现在,便让林娇娇也体验一下吧。 何况,这次,侯夫人病得更重,今夜,又将如何折磨她呢? 只怕不死也得磨掉半条命了…… 第17章 折磨林娇娇!贪婪的侯夫人 杨琛在房内待到了亥时。 双瑞来到南苑,将兵部尚书吴雄的信交给杨琛后,他面色大变。 “林姑娘,今夜辛苦你了,侯府又欠了你一个恩情。” 杨琛又看了杨晓一眼,“晓晓,你跟林姑娘要相互配合,照顾好娘,切不可有闪失。 “哥哥,放心吧,这里一切有我。”杨晓拍胸脯作保。 林娇娇也点了点头。 杨琛起身去了书房。 片刻后。 “林姑娘,我守了半日,身子还未恢复,先去侧房小憩片刻,娘麻烦你了。”杨晓扶着腰,脸上尽是疲倦。 因上午林娇娇为她解围,她对林娇娇还算客气。 林娇娇现在身子也乏力,却又不好推脱,只得强撑笑颜应对。 “放心,侯府不会亏待你的,哥哥也会将今夜之事,记在心上。” 杨晓作为女人,经过几次接触,便发现了林娇娇看杨琛时的不同眼神。 将杨琛抬出来,林娇娇会更加尽心。 她离开房间后,屋内便只剩林娇娇与几个伺候的嬷嬷、丫鬟。 春天容易犯困,林娇娇靠坐在床边,眼睛半阖。 忽然,只觉胸口一凉,她瞬间清醒。 余氏坐了起来,手脚乱摸,打翻了放在床头柜上的药汁。 “水,水……”余氏迷迷糊糊喊着,眼睛都未睁开。 林娇娇让人重新端了一杯水,一勺勺喂着余氏喝下,并将药丸送水服下。 她扶着余氏准备躺下,忽然感觉一侧大腿似有一些湿意,还有一些水声。 一股骚味传来。 林娇娇面色苍白。 “夫人,夫人,失禁了……”她捂着鼻子,急忙喊着,周嬷嬷带人赶紧清理。 等到换好衣裳后,林娇娇已经精疲力尽。 她在将军府生活,起居都有下人伺候,从未伺候过别人,心中烦躁也增加了几分。 余氏终于又躺下了。 林娇娇准备靠着床沿打个盹。 只觉得脖子一紧。 接着余氏把她扑倒在地,坐到她的身上,死死掐住她,一边大喊,“都怪你,为何要插一脚?你说啊!” “夫人,是我,我是娇娇!”林娇娇大骇,剧烈挣扎。 几个嬷嬷也过来,想要拉开余氏。 无奈余氏此时处于癫狂状况,完全听不进他人讲话,力气也大得吓人。 一时竟然拉不开。 林娇娇拼命抵抗,面色发青,呼吸不畅,感觉性命垂危。 即将失去意识之前,余氏终于放开了手,躺下了。 林娇娇躺在地上,半晌动弹不得,眼泪奔涌。 她不想再寄人篱下,不想再任人揉捏。 她要做自己的主人。 总有一日,她要飞上枝头。 一晚上,余氏又反复折腾了几次,才安静了。 林娇娇也精疲力竭,身上多了几条淤青,心中对林棠棠的憎恨倍增。 她靠着软榻,和衣而眠,几个嬷嬷也在一侧打盹。 这一夜,西苑。 秦墨安没来,却让暗卫来通传:第一支去北境增援的大军即将开拔,他需要林棠棠给父亲林玉郎写一封信。 林棠棠眼中泛起水花,她竭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奋笔疾书。 她将信交给暗卫,还欲多打听一些情况。 “殿下明日会过来,林姑娘可以直接问殿下。”暗卫说完,客气告辞。 林棠棠带着一颗忐忑与期盼的心情,辗转难眠。 她多么希望,明日能早点到来! 第二天。 日头渐渐升起,杨晓打着呵欠来到了房中。 “林姑娘,辛苦你了,快些回去歇着去吧。”杨晓道。 林娇娇眼下乌青,发鬓散乱,脸上的倦容尽显,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 “无碍,我继续守在这里,等夫人醒来。”她支撑着身体,来到了床边。 杨晓看了看她,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余氏终于醒来,神色恢复清明。 她吃了一些米粥,询问了昨日之事,夸了杨晓与林娇娇。 周嬷嬷将熬制好的药汁,端了进来,告知昨日用药的花费情况。 “又花了十金?”余氏吃完药,觉得嘴苦,心里也苦。 “仲大夫留下了药方,夫人接下来还要服用五日的药,一天的药材,也要花费近十金!” 余氏只觉得脑袋发懵。 合着,她这次头风发作,一共要花掉五十金? “娘,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您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杨晓哄着余氏。 余氏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没有作声。 她不当家,自然不清楚公中的情况。 目前公中的盈余一共就两百余金,一下子要开支这么多,侯府以后还要怎样运转? 她可不想用自己的嫁妆,去补贴侯府的开销。 “夫人,其实姐姐在京中,有一个药铺,这里面的药材,应该都能在她的药铺买到。”林娇娇在余氏面前,说出了林棠棠的私人产业。 她昨夜受此折磨,林棠棠休想置身事外! “药铺?叫什么名字?” “济仁堂。”林娇娇无意中得知,林棠棠的娘,给林棠棠留下了一间药铺。 “这家药铺离侯府还不算远。” 周嬷嬷记得,药铺旁边还有一个卖糖人的小铺子,她以前经常从那里买糖人,给府里的公子小姐吃。 “既如此,周嬷嬷,你便去济仁堂抓药吧。”余氏脸上闪过一丝阴险,在周嬷嬷耳边嘀咕了几句。 周嬷嬷来到了药堂。 时辰尚早,药堂刚刚开门。 周嬷嬷对照药房,抓了五天的剂量。 药堂的伙计见来了一个大主顾,采购的都是一些昂贵的药材,心中登时欢快起来。 他将药材包好后,手上飞快地拨动着算盘。 “感谢惠顾,一共五十金。” “知道了,伙计,靖北候府是你们东家未来的婆家,我是靖北候府的管事嬷嬷,奉侯夫人之名,来采购这些药材。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药材就不必再收钱了吧?” 周嬷嬷一副笑容中带着威严。 “这,小的可做不了主,我要先去请示一下管事。” 伙计见周嬷嬷不打算付钱,便将药材收了进去,唤来另一个伙计看店,走入内室。 一会,便匆匆出来,“管事说,既然是姻亲,可以给你打折,但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不能免费,除非我们东家亲自出面。” 周嬷嬷见这伙计说不通,气哼哼地回到侯府,跟余氏禀告此事。 “这有何难?那便先赊账嘛。” 余氏靠在躺椅上,拖长了尾音,“至于什么时候还,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林棠棠入了侯府,一切便都是侯府的。 难道她还敢讨债不成? 她丝毫不知,自己此举为侯府埋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第18章 挖坑!就是要她们肆无忌惮 杨琛下早朝后,便赶紧来到了余氏的房中。 见余氏醒来了,心中长吁了一口气。 余氏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琛儿,娘的身体是小事。上朝累着了吧,先用些早膳。” 杨琛坐下来,胃口不佳,只用了一些小菜。 想到今日罗驰的人跟踪他,心中便有些烦闷。 “昨夜的事,我都听说了,林棠棠做了甩手掌柜,将侍疾的事情,给了娇娇。” 余氏如今对林娇娇的讨好与听话十分满意,连带着称呼也亲切了几分。 杨琛如玉的手指,停了一下。 “她是有些骄纵。”口气中也带着不满。 “还是你对她太好了!女人除了不能惯,还要立规矩。你待会去告诉她,侯府不养闲人。她既然没有侍疾,那药材的事情,也不要跟侯府计较了。” 余氏为了周全起见,最终决定跟杨琛说一声,让杨琛给林棠棠施压。 但她没有说具体金额,只说拿了一些药材。 母子两又说了一会话,杨琛来到了西苑。 林棠棠不在。 杨琛来到了林娇娇的房中。 “世子,您怎么来了?”林娇娇在躺椅上准备小憩,看到了杨琛一身白衣,站到了自己面前。 “我来看看你,昨夜,多谢了。” 此时,林娇娇的脸上多了一抹苍白,她蜷着身子,更有我见犹怜的破碎感。 一想到她这副羸弱的模样,是昨夜照顾余氏所致,杨琛心中产生了一丝愧疚与不忍。 “夫人待我好,我孝敬她是应该的。” 林娇娇起身,没站稳,差点摔到地上,杨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少女的肌肤的温热,隔着衣料传来。 林娇娇手一僵,匆匆闪开,退后一步,脸上染上了粉霞。 “还有一事。” 杨琛迟疑了一下,“你上次给我的图纸,得到了兵部尚书的认可,接下来需要出具更详细的制作图,要投入样品生产。” 林娇娇顷刻之间,变得有些慌张。 她以为只要一张图纸就够了,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上次偷了图纸后没被发现,如果再去偷…… “不过,你不用紧张,尚书说,最近几日出图都可以,还有时间。” 杨琛见她有些慌乱,又解释了一番。 “嗯,世子,我知道了,我会尽力而为的。”林娇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辛苦你了,娇娇。”杨琛忽然想起早膳时,余氏对林娇娇的称呼,脱口而出。 林娇娇垂首,耳朵泛红。 杨琛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神一漾。只要他将这个箭矢武器做出来,罗驰的小动作,对他也无用了。 领兵权,稳了。 这厢,林棠棠接到消息后,便匆匆来到济仁堂。 李嬷嬷今日刚好在盘这个药铺,将侯府佘药的做法告知了林棠棠。 “他们来了两次,第二次还带了好些人手,如果不佘给他们,估计就会在店里闹起来,到时京城人人都会知道,姑娘不愿意给准婆婆佘药看病,影响姑娘的名声。”李嬷嬷想起方才的场面,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嬷嬷思虑周详,做得对。” 林棠棠庆幸李嬷嬷今日在此,否则,一旦闹起来,不仅会影响店里的生意,而且她也得费好大的精力去处理此事。 “只不过,一旦佘出去,要回来就难了。”李嬷嬷在宫中多年,怎会看不出侯府的心思? “对,她们压根就没想过要还。”林棠棠翻看着侯府打的欠条,心中五味陈杂。 侯府到铺子里佘药一事,前世并未发生。 因为前世为了在侯府立住脚,她以自己的名义,请了仲大夫看诊,自己贴了药费。 可现在,她不再补贴侯府了,侯府却依旧攀了上来了。 “她们也真是损,居然想到药铺赖账这一招,要是换做别的药铺,她们哪里敢赊账不还?” 李嬷嬷叹了一口气,林姑娘摊上这样的姻亲,也真是不幸。 别人都道侯府高门,实则,败絮其中。 “别的药铺?”林棠棠忽然眸光一亮。 她有办法了。 “嬷嬷,接下来若是侯府再来佘药,药铺尽管佘便是,不管多贵的,都行。” “还给赊账?姑娘再松口,只怕她们会更放肆。”李嬷嬷有些担忧地劝道。 “嬷嬷只管将她们的欠条收好就行,我就是要她们肆无忌惮。”林棠棠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开窗透气。 “那便听姑娘的。”李嬷嬷最终点了点头。 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士子的阔论声,声声入耳。 回去时,她看见了旁边卖糖人的小铺子,一口气买了十个糖人。 她的生活,很苦,要备点糖了。 回到西苑后。 香雪正在练武,林棠棠递了一个糖人给她,她喜滋滋地接过来。 她将剩下的糖人,摆到木盒里,放到了案桌旁。 “姑娘,你不吃吗?” 林棠棠淡笑摇头,“留着以后再吃。” 香雪虽然疑惑,也不做多问。 “姑娘,方才世子来西苑了,见你不在,又去了林娇娇的房中。” 香雪嘴巴咬着糖,发出嘎吱的脆响,“两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闻言,林棠棠摊开图纸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旋即神色如常。 “最近盯紧林娇娇。”林棠棠拿起毛笔,继续画图。 在南苑。 余氏见林棠棠一直没为佘药一事吭声,以为林棠棠不敢与侯府撕破脸皮,心中越发有底气了。 她听着周嬷嬷对药铺的描述,脑海里浮现了满屋子的人参、鹿茸、冬虫夏草…… “周嬷嬷,你再去一趟药铺,佘一点药材来。” “夫人,药都已经抓齐了。”周嬷嬷有些诧异。 “你懂什么?多佘一点,以备不时之需。”余氏觉得自己的库房,也是时候补充一些珍贵药材了。 周嬷嬷看了余氏一眼,又匆匆前往药铺。 再次到了药铺后,伙计给她展示了各种珍稀药材,并爽快地答应了侯府的赊账。 周嬷嬷有些飘飘然。 又觉得这个伙计有些过分热情了。 她拎着大包小包往马车上放时,心中还是纳闷的。 总感觉有坑,但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罢了,这些自有主子们操心,我一个下人,拿着白菜价的例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说完直接回了侯府。 第19章 林棠棠暗度陈仓 杨晓陪着余氏用膳。 桌上不乏人参、雪莲等补品,价值不菲。 余氏觉得这么多补品下肚,自己的身子已经快要痊愈了,身上也有力气了。 “娘,咱们庄子上的收成如何?”杨晓问道。 “一般般,怎么问起这个?”周嬷嬷给余氏又盛了一碗参汤。 “不是还有两天府上要办一个赏花宴吗?我想要一套时新的头面。”杨晓回道。 “你不是有好几套头面吗?怎么又要?”余氏吃完参汤,放下了碗筷,轻轻漱口。 “我已经好久没有购置新头面了,京中那些贵女,哪个不是经常换新的?”杨晓有些闷闷。 “公中最近营收少,昨日又花了好些药费,哪里还有银子购置头面呢?” 余氏劝哄着,“下个月再说吧。晓晓你容貌出众,不管戴哪一套头面,都好看。” “可是,娘亲……”杨晓还想再说。 “晓晓,娘亲乏了……”余氏干脆躺在了软榻上,闭上了眼睛。 见状,杨晓只得先行离开。 她心中无奈又不甘,母亲现在只顾着自己享受,不顾她的脸面。 杨晓走到了花园,撞到了神思游离的林娇娇。 林娇娇此时满脑子都是图纸的事情。 今日,她几次找借口,想要溜进入林棠棠的房间,却被春雪拦下。 林棠棠从药铺回来后,又一直关着门,她始终没有机会进去。 “林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差点踩到我了。”杨晓方才心中的不满,一下子对着林娇娇撒了出来。 “对不起,杨小姐,我最近有些头晕,没看清,给你赔罪了。”林娇娇一脸真诚,带着倦容。 “算了,看在你还算懂事的份上,本小姐不跟你一般见识。” 杨晓落座到凉亭里,看着满园绽开的花朵,郁闷道,“没银子,还办什么赏花宴。” “杨小姐看起来心情不佳,不妨跟我说说,或许还能我还能帮点小忙呢!”林娇娇道。 杨晓将方才头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娇娇觉得自己的新机会来了。 “头面而已,杨小姐想要,多的是。” 林娇娇笑道,“我姐姐除了在京城有一家药铺,还有一家金楼。” 林娇娇又出卖了林棠棠的一个私人信息。 杨晓心中兴奋起来。 如果是林棠棠的金楼,那么,她岂不是也可以学娘亲一样,从那里佘几样头面回来? “娇娇,我就知道,你的心是向着侯府的。”杨晓开心起来,也换了称呼,挽住林娇娇的手。 一改方才跋扈的态度。 “不过,我有也点小忙请杨小姐帮忙。”林娇娇凑到杨晓耳边,“我姐姐最近几日心情不佳,请杨小姐让我姐姐去散散心,还有她的那个婢女,只需半个时辰。” “成交。”杨晓神色喜悦,立马朝着西苑走去。 林娇娇眉眼阴暗,远远跟在身后。 等林棠棠主仆二人离开西苑后,潜入了房中。 “杨小姐,你不是说候夫人找我与香雪吗?带我来花园做什么?”两人跟着杨晓在花园里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后,林棠棠停住了脚步。 “是啊,我娘亲是这么说的,怎么还没瞧见她的身影呢?”杨晓也是一副诧异。 “现在时辰不早了,侯夫人估计也不会来了,我还有事,先回西苑了。” 林棠棠说完,带着香雪离开。 杨晓无所谓地耸肩,反正,拖了半个小时。 回到西苑,屋内看似一切完好。 林棠棠走到案桌前,发现图纸又少了几张。 “姑娘,这……”香雪面色凝重,又丢了图纸! “无妨,这些是我的废稿。真正的图纸,我现在都贴身带着。”林棠棠拍了拍衣袖。 方才杨晓过来,说侯夫人喊她去花园赏花时,她便觉得奇怪。 侯夫人头风没好,只养了一日,怎会贸然出去吹风? 她跟着杨晓出去,不过是想看她究竟要耍什么花招而已。 现在看来,杨晓已经跟林娇娇合伙了。 “香雪,你去问问侯夫人派来的那几个嬷嬷,最近杨晓最近可有何需求?” 她深信,只有利益需求,才会让两个自私的人,暂时结盟。 几个嬷嬷都是府里老人,一会,林棠棠便得到一个消息:杨晓向余氏索要头面一事。 “估计又会上演赊账的筹码。”林棠棠写下信,“香雪,劳烦你去一趟金楼,顺便……” 她又低声交代了几句。 香雪离开后。 迟迟未归。 林棠棠也不急,伏案慢慢画着图纸。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冽的雪松香落入鼻尖。 她并未抬头,继续作画,直到完成最后一笔。 她将图纸双手奉上,呈到秦墨安面前,“图纸与详解已经全部完成,请殿下过目。” 秦墨安翻看图纸,微微点头。 林家的女子,心细。 “陛下前几日已经下诏,让就近的陇西大军先前去增援,今日应该已到北境。明日一早,京中第一支增援北境的大军开拔。” 秦墨安简要介绍,“但第二支增援大军,集结的兵力更多,领兵权一事,不可松懈。” “多谢殿下斡旋增援一事,臣女感激涕零。”林棠棠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她身子止不住的激动颤抖,潸然泪下,呜咽声从喉咙里,破碎传出。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她的父兄,总算看到了一丝希望了! 她受再多委屈,也是值得的。 秦墨安没有出声。 这个如野兽一样勇敢女人,此时如鸽子一般,可怜落泪。 片刻后,哭声渐小。 “起来吧。”秦墨安淡淡道。 “多谢殿下。”她起身,扬起头看着秦墨安,眼睛红红的,眸中还有亮晶晶的残泪。 “殿下,臣女有一事相求。”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何事?” “臣女有两个铺子,想找个可靠的人暂时转出去,过段时间再转回来。”林棠棠说道。 只要铺子不是自己的,余氏母女就无法再赊账与嚣张。 “这不难。” “是不难,但过户手续流程长,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尤其还是药铺,需要过户的人都具备药商的资质,最后去户部备案。” 林棠棠请求道,“但是臣女想在一天之内转出去,只能请殿下出手了。” 一天,太强人所难。 但如果超过一天,她在赏花宴上的计划,就会落空。 左右为难,只能全力一试。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计划?”秦墨安问道。 第20章 热闹!林棠棠隔山观虎斗 秦墨安听完一言不发。 他看着林棠棠明亮的眼睛,那里面,还藏着一份狡黠。 “做好你的事情,马上第四天就要结束了。” 秦墨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丢下了一句话。 林棠棠也不着急,趴在床上梳理。 杨琛与罗驰,他们两人已经在暗暗较劲了,而且还会愈演愈烈。 明日,这两人之间还会有好戏看。 接下来,侯府的赏花宴还有重头戏。 想着想着,林棠棠睡着了,一觉睡到了天亮。 是从北境逃脱出来之后,她睡得最安心的一晚。 香雪端了水盆进来,“姑娘,如你所料,杨小姐果然去了金铺。” “她们一家人贪婪成性,知道我有什么,总想从我这里捞一点好处。” 林棠棠用过早膳,“去吧,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先养大她们的贪婪,等鱼肥了,一网打尽。” 主仆二人乘着马车来到了林棠棠的金铺:毓秀阁。 杨晓正在颐指气使地指挥着伙计给她打包头面,看起来阔绰无比。 当她走到二楼时,立马被一套点翠嵌珠头面给吸引住了。 “小姐,你的眼光真好,这是最时新的头面,京中仅此一套。”伙计连忙介绍道。 杨晓眼睛都直了。 这个头面这么漂亮,要是戴在头上,岂不是能让她艳压群芳? 以前自己娘亲老说公中银子少,舍不得给她买最好的头面,让她在每次宴会上,都被宝珠郡主压了一头。 明天的宴会上,只要戴上这个头面,她便能扳回一局。 “小姐若是喜欢,可以试戴,相信以您的美貌,戴起来绝对是名动京城!”伙计在旁不断地吹捧。 “将这个给我包起来……”话还没有说完。 “慢着!”一道霸气的女声响起。 “这个是我看中的,你不能拿走。”宝珠郡主走了进来,气势汹汹。 杨晓却不肯让步,直接将步摇戴在头上,“谁先戴,便是谁的!” “你……”宝珠郡主气得发颤,杨晓带过的头面,她怎会再用? 要不是最近父王警告自己不能生事,她早就要走杨晓了! 她忍住打人的冲动,颐指气使,“伙计,将你们店里最好的头面拿来,本郡主都要了!” …… 林棠棠坐在二楼包间,掀开茶杯,吹了吹茶里的浮沫。 隔山观虎斗,感觉不错。 前世,这个宝珠郡主也不是善茬。 最后,杨晓让丫鬟拿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南苑,迫不及待地梳妆打扮起来。 她换了一个碧玉镶金手镯,戴了一个水晶流苏步摇,觉得自己美极了。 要是早知道毓秀阁是林棠棠的产业,就好了。 她拿了几样首饰,兴冲冲地来到了余氏房中。 余氏正在交代明日宴会的事情。 赏花宴是提前就定好的,请帖已经发给各大世家贵族,不能临时更改。 好在,经过用药治疗,余氏现在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之处了。 “娘亲,你看,女儿好看吗?” 余氏抬头,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好看,不错。” 转瞬,又像是想起什么,“你从哪里来的银子买头面?” “银子,娘您就只关心银子。”杨晓不满地嘟着嘴巴,“您放心,这些,我没花您一分银子,都是从林棠棠的铺子里,佘的!” 说完,她将手上的盒子拿出来,“这个,便是女儿孝敬娘亲的。” 林棠棠还有金楼?余氏心中感叹,她真是有钱啊。 她这么有钱,侯府去金楼佘头面首饰,也使得。 不久后,这金楼就是侯府的产业了。余氏心中美滋滋的。 “林棠棠可有说什么?”余氏问。 “娘,你放心。你佘那么贵的药材,她都不啃声,几个头面算什么?她在我们府里白吃白住,理应孝敬我们。这个玉簪您先戴上看看吧,你看,这玉的成色多好。” 杨晓笑盈盈地给余氏装扮了一番,“今天城中有灯会,娘这一身行头,肯定会吸引无数目光的。” 不一会,这些话悉数传入林棠棠的耳中。 过了晌午。 杨晓让车夫准备好马车。 她去了书房,喊了杨琛; 又去了西苑,叫上了林娇娇。 加上余氏,四人有说有笑,一起去了街上灯会。 林棠棠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姑娘,这侯夫人与杨小姐,吃你的、拿你的,怎么,出去玩,却不喊你呢?”香雪真想看看,这一家人心肝是不是黑的。 “是啊,她们一贯如此。”林棠棠语气平淡,没有波澜。 侯府从前世到现在,从未变过。 前世自己父兄急需救援,自己又爱惨了杨琛,所以才会一次次安慰与麻痹自己,只要多付出一点,日子久了,他们总会看到自己,会感动的。 可是,直到死,她也没盼来他们的温情。 就连上一世,她被破了身子,也是在杨琛醉酒后发生的。 他目的就是想让她失了清白,彻底拿捏她,让她再也飞不出侯府的囚笼,更好地为他们所用。 “不过这样也好,我对他们没有一丝眷恋。”林棠棠收起飘飞的思绪,乘坐另外一辆马车,去了一处巷子里。 春天的灯市,暖风拂过,吹起了女子的发梢,灯火之下,别有一番风韵。 一些年轻的男女,结伴而行,有人载歌载舞,人间烟火气正浓。 杨琛与林娇娇并排走着。 余氏与杨晓,不知去了何处。 两人的衣袖似若有若无的接触,暧昧的气息铺散开来。 他们停在了一处买面具的店铺前面。 “娇娇,你选一个喜欢的。”杨琛的声音,多了一丝柔和。 “嗯。”林娇娇红着脸,点头。 选好付钱时,一个小乞儿忽然冲出来,拽下了杨琛腰间的钱袋。 “放肆!”杨琛连忙追了上去。 此时,罗驰也带着妻子在灯会上漫无目的地逛着。 忽然,他看见了一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是茹儿!” 他心里一急,匆匆追了上去。 经过一处拐角处,宋茹儿却忽然不见了踪影。 他四处寻找,发现前方,杨琛正气喘吁吁地准备跑走。 “可恶!果然是你将茹儿藏起来!简直欺人太甚!”罗驰两眼猩红,双手成拳,朝着杨琛追去。 他要让杨琛,尝尝厉害! 第21章 狼狈!杨琛挨打 杨琛从乞儿手中拿回了钱袋,乞儿一溜烟便跑远。 “真是世风不古,人心日下,做什么不好,非要偷窃。”杨琛摇了摇头,想起林娇娇还等着,便想折返回去。 “叭!” 脸上挨了一个耳光。 接着又被人往腹中揍了一拳。 他毫无防备,抵抗不及,摔倒在地。 罗驰黝黑的脸颊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罗驰,你敢打我!”杨琛疼得冷汗直冒,扯着罗驰的衣裳,反击了一巴掌。 可他又怎是从小练武的罗驰的对手? 还未碰到罗驰,便被他握住了手腕。 “杨琛,方才一切我都看见了,你该打!”罗驰红着眼,“你还不把人交出来?” “我说了,我没碰你的人!”杨琛觉得罗驰越发不可理喻了。 他先前让双瑞打听了,罗府根本就没有人失踪。 那罗驰闹这一出,又是为何?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没有猜到的吗? “你还狡辩!”罗驰双目更加赤红,抡起了拳头。 “休要碰世子!”林娇娇寻来,挡到了杨琛的前面。 被一个女子打断,罗驰的拳头,停在了半空。 杨琛得以喘息,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居然为他挡拳头? “你一个娘们,给我让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揍!”罗驰刚想扒拉开林娇娇。 “罗驰!你疯了?”吴氏的声音冷不丁从他身后响起。 罗驰条件反射,立在了原地。 “你好端端的怎么跟杨世子起冲突了?”吴氏一手拉拽住罗驰的耳朵,“你莫不是又趁我不备,偷偷酗酒了吧?” 吴氏知道此次氏罗驰先动手,理亏,便用“酗酒”来做说辞。 罗驰猩红着眼不说话。 吴氏这个母老虎在这里,涉及自己的外室,他怎敢说出真相? “罗驰,这笔账,你给我记着!”杨琛从地上爬起来,没有以往偏偏君子的风姿,衣衫皱巴巴的,一边侧脸有些青肿。 “世子,都是误会。罗驰喝多了,有点耍酒疯,您别往心里去,改日,我让他上门赔罪。” 吴氏知道杨琛是父亲吴雄的左膀右臂,好言相哄。 她又看向罗驰,“是吧?” 罗驰气得牙疼,手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又不能当着吴氏面前说不,否则吴氏肯定需要一个理由。 他只得黑着脸,点了点。 他要想个办法,让家中的这只母老虎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这样,他才好腾开手脚去寻人。 杨琛憋着一肚子气,但是碍于上峰的女儿在此,他只能先忍着。 “哼!得亏你娶了一个好夫人。”杨琛甩袖,走了。 林娇娇跟在一旁,虚扶着杨琛,脸上尽是担忧。 方才,她看见吴氏已经过来了,料准罗驰肯定不会打她,她才故意冲在前头的。 看着两人的背影,吴氏有些诧异,“我记得杨琛的未婚妻是林棠棠啊,怎么跟她的堂妹林娇娇走得这么近?” 吴氏以前见过北威将军府的人。 “啧啧,姐夫与妻妹,有意思。”罗驰眼中,泛着精光。 林棠棠在对面的茶楼二楼,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朝春雪说道,“晚些,给宋茹儿,再送些银子过去。今日,灯火如龙,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两人买了一些鱼灯,又买了小玩意。 临了,想起屋内已无宣纸,又去买了一些。 从店铺出来,刚好碰上了罗驰与吴氏。 双方微微点头,又匆匆离开。 上了马车后,香雪问,“姑娘,我怎么觉得罗将军方才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是吗?哪里怪?”林棠棠问。 “像是看猎物……。” “感觉往往是不准的。” 香雪:“……” 两人抄近路回到候府时,杨琛也到了。 对上林棠棠冰冷的视线,林娇娇一下子缩回了手。 “侯夫人,世子。”林棠棠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往西苑走去。 “慢着,你这样就走了?琛儿受伤了,怎么也不见你问一句?”余氏不满。 “我又不是大夫,受伤了请找大夫。”林棠棠十分冷静。 她行了一个礼,离开了。 余氏心中又开始堵得慌。 她不喜欢林棠棠。 林棠棠不关心她儿子,让她更不喜欢。 他的儿子,当年在京中,有多少贵女喜欢?是林棠棠死皮赖脸非要缠着他。 现在却这般摆脸,不就是拿了她几个药材与头面?她有钱,至于这么小气吗? 杨琛的脸色更难看了。 林棠棠没有做到一个未婚妻的责任。 等赏花宴宴结束后,他要去问问舆图之事,之后…… 回到西苑后。 林棠棠与香雪将花灯挂到了房门口与院子里。 整个院子亮堂堂的,一改先前的冷清与单调。 虽然,在侯府住不了几个月,但是,人居住的地方,总要有光啊。 刚挂好鱼灯,忽然一阵风吹过,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一双大手将林棠棠拖拽到房间,并关上了门。 “姑娘!”香雪惊声大喊,拿出软剑,跟随而来。 “让她离开,我有话跟你说。”男子的声音响起,一把利刃抵在了她的脖颈。 “我没事,香雪,你继续将院子里的灯点亮,我休息片刻就出来。”林棠棠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可是……” 林棠棠平静得让香雪难以置信。 她敢肯定,方才,有人趁着天黑潜进来了,还挟持了林姑娘。 “让她走。”发觉香雪站在门口不动,男子的声音多了一丝不耐烦。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林棠棠再次出声。 香雪不知道屋内情形,如果贸然闯进去,说不定会对姑娘更加不利。 她只得打开火折子,快速地去院子里点灯,但是注意力全在屋内。 “罗将军,这下你可以松手了吧。”林棠棠不紧不慢地开口。 她知道,身边的这个男人,是罗驰。 第22章 罗驰上套 局中局 “你倒是挺聪明,若是我不放呢?”罗驰在府内被吴氏管得死死的,他不喜欢被女人使唤。 “那你肚子上便要遭殃了。”林棠棠手中用力了一分,罗驰肚子上传来一丝痛意。 他低头,发现不知何时,林棠棠手上正握着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肚子上。 他立马松开了手。 “臭娘们,居然……”脏话还未出口,林棠棠的力道加了一分。 他立马不再作声。 这个女人,不好惹。 林棠棠重新点燃了屋内的烛光。 屋外的香雪见状,心中舒了一口气。 至少目前,林姑娘是安全的。 “罗将军,你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林棠棠将火折子放回袖子中。 “本将军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罗驰眼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林棠棠:“说吧。” “你未婚夫跟你的堂妹,关系不一般。”他特地放慢了语气。 “那又如何?”林棠棠神色不变。 “你这个女人,你未婚夫要跟堂妹搞到一块去了,你都不担心吗?”罗驰觉得林棠棠的反应太平静了。 林棠棠不在意杨琛有其他女人? 他不信。 她不过是在装大方罢了。 要是换做吴氏那个母老虎,非得扒了他的皮,闹得整个将军府鸡飞狗跳。 “世子不是我能管住的,担心也无用。”林棠棠叹了一口气。 她怎会不知罗驰打的如意算盘? 他想利用自己来对付杨琛,好找出宋茹儿的下落。 但他目前想不到,这个局,本来就是林棠棠设下的。 “不如我们合作,我帮你……”罗驰见时机到了,将心中的想法低声对着林棠棠说出来。 林棠棠不置可否。 罗驰从窗户外离去后。 林棠棠打开门。 门还只开了一条缝,春雪就冲进来,一只手牢牢抓住林棠棠,一只手拿着软剑,环顾四周。 “好啦,走了,没事了。”林棠棠笑着拍了拍香雪的手,心里淌过密密麻麻的感动。 香雪这个样子,像极了小时候大哥保护她,不被熊孩子欺负的场景。 也是这样紧张兮兮的模样。 “真的?”香雪浑身紧绷,四处查看了一番,这才松开了林棠棠的手,舒了一口气。 “你也别太小看你家姑娘,我可是从蛮夷手中逃出来的人呢。”林棠棠打趣道。 “这倒也是。”林棠棠之前的一些事情,香雪也了解一些。 想了一会,她又道,“姑娘,你本事这么好,为何手段这么软,不直接揍侯府这些人呢?” “那多没意思啊,再说了,有些事情,她们受了,远比挨揍痛苦多了。” 前世她被侯府慢慢磋磨而死。 这次,她也要慢慢磋磨他们。 这是她的复仇,也是她的救赎。 闲聊了一会,林棠棠让香雪先去休息。 她要一个人在房间里等。 明天就是赏花宴了,不知太子,有没有将她的两个铺子过户呢? 她拿了一本书,看了许久,也没等到太子的身影。 不知不觉,她靠在床上睡去了。 这厢,余氏看着大夫给杨琛上药后,才回到南苑。 周嬷嬷接过她的披风,挂到了衣架上。 “幸好今日琛儿只是皮外伤,否则我定要与那罗驰好好理论一番。”余氏说道。 她又想起了林棠棠那副冷淡的样子。 “这个林棠棠,也要好生教训一番。明日的宴会,可都准备妥当了?” “夫人放心,按照您的吩咐,无一遗漏。”周嬷嬷是跟着余氏从娘家那边过来的,在侯府也跟着余氏办了大小几十场宴会,对各个环节都了熟于心。 “那边好。记得,明日让那些长舌妇,分别坐到不同的席位。”余氏又叮嘱了一句。 “放心,夫人,座次都已经安排好。” 余氏满意地点头,嘴角噙着一抹狡诈。 明日赏花宴会,是侯府大出风头之时,也是林棠棠受折磨之时。 她既然不听话,就应该好好教训。 想到未来,余氏觉得前途灿烂,一片光明。 破晓时分,阳光穿过树梢,落到了厢房。 迷迷糊糊之间。 林棠棠还未睁开眼睛,便闻到了雪松香的气息。 “殿下,您来啦!”林棠棠激动地从床上爬起来,站到了秦墨安面前。 “你倒是醒得早。” 秦墨安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头发散开,却不乱;衣襟微松,却不轻浮;未着脂粉,却不俗气。 “臣女一直都等着殿下,盼着殿下。”林棠棠福了福身子,行了一个礼。 自从得知北境救援大军开拔后,林棠棠对太子便更多了几分敬重与亲切。 秦墨安:“你有这份衷心,便好。过户一事,已经办好,至于什么时候转回来,你自己定。” 他将铺子过户的详细信息告诉了林棠棠。 “殿下是专程过来跟我说此事的吗?”林棠棠听着,觉得自己心中起了一份暖意。 “顺路而已,孤是来督促你,领兵之权不可松懈。”秦墨安公事公办的态度。 林棠棠微微一愣,眉梢轻挑。 秦墨安离开后,春雪打水来到房中,给林棠棠梳洗。 林棠棠额头的伤口的结痂已经脱落了,丝毫看不出痕迹。 宫里的药,果然是极好的。 “姑娘,今日可要上妆?”香雪觉得自己姑娘长得好看极了。 她带着纱布时,只觉得她长相清丽。 可拆下纱布,便觉得是一个美人,比林娇娇好看多了。 若是略施脂粉,这脸上的肌肤再白一点…… “不用,继续以前的打扮便好。”林棠棠打开屉子,拿出一卷新的纱布,“这个继续缠在额头。” “这……”香雪诧异,“姑娘的伤明明已经好了,为何要继续缠上这难看的纱布呢?” “美丑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一身打扮,为我所用,才重要。” 林棠棠又在纱布的中间,点上了一抹红色的胭脂,看起来就像是干涸过后的血迹。 她又道,“你晚些去找两个人过来……” 林棠棠附在她耳边轻声吩咐。 “是。”香雪应下。 不一会,红梅待人端着两个食盒走进西苑。 “夫人说了,今日有宴会,府上准备了早膳,两位姑娘请用。”她将一个深褐色食盒递到香雪手中,将浅褐色食盒送到翠竹手中。 在余氏的授意下,如今,翠竹成为了林娇娇的贴身丫鬟。 香雪打开食盒,是一碗精致的肉粥与几样点心。 “姑娘,侯府今日的伙食不错,闻着好香。”香雪将碗筷摆到桌上。 “嗯,闻着太香了一点。”林棠棠起身,来到桌前。 她告诉正在屋内伺候的吴嬷嬷,“我今日胃口不佳,你帮我处理好这些早膳,回头要是侯夫人问起,便说我吃了。” 吴嬷嬷点头,端走了早点。 她又唤了在外间打扫的高嬷嬷与李嬷嬷进来,“你们去打听一下,其他各院早膳的食盒,是何种颜色。” 两位嬷嬷领命离开。 香雪:“姑娘,你这是怀疑……” 林棠棠:“侯夫人何时给我送过这么好的早点?事出反常必有妖。” 宴会开始前一个时辰,余氏唤了吴嬷嬷去问话。 “你亲眼看着林棠棠将早膳都吃了?” “是,老奴亲眼所见。”吴嬷嬷回话时有些中气不足。 她极力压制困意,以免被发现。 “那就好。”余氏眼角笑出一抹细褶子。 她要看看,林棠棠今日还怎么逃脱? 第23章 怼!侯府的家事是全伯府做主? 吴嬷嬷从南苑离开时,只觉得头晕眼花。 到西苑时,一头栽到了门槛上。 林棠棠让人将吴嬷嬷扶进了屋里。 她思索了一番,压低声音,“吴嬷嬷,今日的早膳,你是不是吃了?” 吴嬷嬷窘迫,“是,老奴觉得扔了可惜了……” 林棠棠:“你现在有何症状?” 吴嬷嬷:“老奴只是觉得有些困,没有其它不适……” 林棠棠眸色深深。 刚刚得信,今日府上各院送早膳的盒子是浅褐色的。 若是她今日吃了早膳,现在躺在这里的便是自己了。 前世,这一幕并未发生。 看来,现在余氏对付自己的手段,迂回了许多。 看着昏昏欲睡的吴嬷嬷,她决定将计就计。 她将窗前的碧色花口瓶拿在了手上,往花丛中走去。 今日官员休沐,赏花宴会如期开始。 靖北候府邸是当年太祖皇帝在位时赐下的,府内有数亩牡丹花海,姹紫嫣红,是京中一大风景。 虽然侯府已经不如以前那般显赫,但花却开得更甚。 整个宴会的主场地,设置在这花海之中的观景台上。 宴会上,男女分席而坐,分为主家席位与客坐席位。 余氏一身宝蓝色华服坐于中央主位,杨琛坐在她的右边,杨晓坐在她的左边。 每人面前都有一张古木色小几,摆放酒水与佳肴。 琴台位于高处,以花艺为饰,琴师抚琴,乐声悠扬。 杨晓一袭淡黄色衣裙,搭配杏色缂丝褙子,戴着点翠嵌珠金头面,并簪以一朵姚黄牡丹,清丽脱俗,风姿绰约。 她扫了一眼会场,宝珠郡主今日没来。 杨琛一袭月牙色白衣长袍,腰间以金镶玉腰带束身,文质彬彬。 他曾在国子监任职,写得一手好诗,有“京城第一公子”的称号,虽后来到军中历练,入了兵部,担任武职,但浑身的气度不减,风采更胜当年。 “侯夫人真是好福气,你这一双儿女容貌绝佳,气质不凡,可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全伯府夫人夏氏笑着开口。 兄妹俩容颜卓绝,让赴宴的人都生了几分欣羡与爱慕之心。 只可惜,兄妹俩如今都议了亲。 杨晓与李国公嫡出的二公子如今已有婚约,是上嫁。 可杨琛…… “伯夫人抬爱。”余氏脸上春风得意,“琛儿,晓晓,敬全伯府夫人。” 兄妹二人举樽相敬。 “听闻世子的未婚妻已到侯府,怎么今日未能赴宴呢?”全伯府夫人抿了一口酒,问道。 林棠棠常年在北境。 今日来赴宴的人,都是京城的人,见过林棠棠的,是少数。 只是听说当年林棠棠对杨琛穷追不舍,一路从北境追来,甚至堵在城门口,对他说出“非他不嫁”的大胆誓言。 没想到最终这位武将与商户之女的惊天之举,最终居然真的拿下了杨琛。 曾让一众少女,芳心暗碎。 他们自是想看看,与“京城第一公子”定亲的女子,现如今是何等容貌? “这……”余氏欲言又止。 却激发了更多人的好奇。 “侯夫人舍不得让自己的准儿媳给人瞧了去?”全伯府夫人打趣道。 “怎会?她呀,到现在我也没瞧见人影……”余氏有些无奈。 此时,丫鬟红梅上前,“夫人,听伺候的嬷嬷说,林姑娘现在还没起床……” 闻言,在场的人面露惊色。 “怎会有如此不知规矩的女子?”全伯府夫人面色转冷。 她出身夏家士族,最重规矩。 “罢了,我都已经习惯了。”余氏一脸苦笑。 言下之意,便是林棠棠在侯府一直不守规矩。 “侯夫人,你最是心善,人尽皆知。可当年这个林棠棠是死皮赖脸要嫁入侯府的,如今这般无理,侯府还要容她吗?”全伯府夫人言辞犀利。 此话,一方面点名了余氏是一个好婆婆,另一方面又点出林棠棠配不上侯府。 当年她家嫡女爱慕杨琛,当得知他定亲后,一下子瘦了十斤,后来也只得遗憾与他人定亲。 众人也窃窃私语。 杨琛蹙眉,抿了一口苦茶。 “当年之事,不提也罢。”余氏沉默一会,她要的便是如今这效果。 自林棠棠进府后,余氏便经常跟其他府经常往来的夫人,吐槽林棠棠。 今日,这些长舌妇,坐在宴会各处,正在交头接耳讲林棠棠的坏话。 她心中觉得快意许多。 林棠棠入府几日,虽然她多次想要给她立规矩,但是每次交锋,她都没能占到便宜; 林棠棠藏私,不肯主动为侯府分担,就连药铺与头面,都是林娇娇提供的线索…… 今日,她便可以借势给林棠棠立规矩,让她服从自己,最终拿出银钱来孝敬她; 她就不信,林棠棠敢不顾名声,敢跟京中这些贵妇叫板…… “不知全伯府夫人,不要容谁?”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少女着着淡紫色衣裳,头缠纱布,面色略带憔悴,拿着一个碧色瓶子,步入宴会场所。 余氏略微吃惊。 她怎么比预期来得早? 不过也无妨。 她在宴会上迟到了,便是极大的失礼。 林棠棠朝着余氏行了一礼。 “你便是林棠棠?”全伯府夫人眼中闪过不屑,“你宴会失礼,自然说的便是你。” 打扮寡淡,脂粉未施,看起来便是一个不知品味的粗俗女子。 真是可惜了杨琛的一表人才。 林棠棠一脸惊异,“我竟不知,原来侯府的家事,是全伯府可以做主的。” 说罢,看浅笑着看向余氏。 “我……”全伯府夫人当下无言以对。 怎么,到了她嘴里,说出去的话就变了味? “棠棠,全伯府夫人不是这个意思。”余氏压住怒气,低沉道,“今日宴会,你姗姗来迟,确实失……” “侯夫人,正是因为今日有赏花宴,我才来迟了。”林棠棠笑眯眯地说道。 “这样说,你赏花宴迟到,还有理了?”全伯府夫人冷冷道。 她倒要听听林棠棠究竟要如何巧言令色? 余氏觉得林棠棠是在强词夺理。 杨琛、杨晓与林娇娇都觉得林棠棠无法自圆其说。 “答案便在这碧色花口瓶中。”林棠棠将瓶子递到余氏跟前。 余氏看着瓶子,面色吃惊。 第24章 出彩!搅黄余氏与杨晓计划 瓶子里面装的是平淡无奇的水。 “只是一些水而已。”余氏抬头。 “她们不是普通的水,是花露。” 林棠棠解释,“听闻花露有养颜功效,今日花开最盛,我特地采集了府中花瓣上的露水,放到了这瓶子里,送给侯夫人。” 她轻摇了一下花瓶,“侯夫人,可能闻到香味?” 余氏只得凑近,确实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原来林姑娘有这样的心思,还未入侯府,便如此孝顺。”坐在下方的一位夫人开口,“难怪看起来憔悴了些。” 她是光禄寺少卿周卓的夫人,莫氏。 她一开口,一些清流也点了点头。 采集花露需要在天亮之前起床,林棠棠头上有伤,还能为侯夫人采集花露,实属难得。 余氏的手指拽紧,吴嬷嬷明明说林棠棠吃下了早膳,那里面有安神的药粉,她肯定是才睡醒不久。 那么她是什么时候采集花露的呢?怎么没有听到动静? 余氏觉得林棠棠在胡扯,可她又拿不出证据来。 何况就算是真的花露,她也不稀罕。 她要的是金银珠宝,不是这些不值钱的花花水水。 “棠棠,你辛苦了,入座吧。”余氏假笑着唤道。 杨琛脸色带着一丝得意与鄙夷,果然,这些天,林棠棠的冷淡都是刻意所为,她依旧是当初那个不遗余力讨好侯府的无脑女人。 林棠棠放下花口瓶,走到座位前。 这里面的水,是普通的井水,她撒了一些未清洗的花瓣进去,多了一丝花香。 所以,也是洗花水,只不过她将浮沫与泥渣,用纱布滤去了而已。 余氏给她用药,她自然也要回礼。 稍后,她还有更大的礼物与惊喜,要送给侯府。 落座后,林棠棠朝着周夫人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周夫人微微颔首,眼中含着泪花。 迟到的插曲过去后,赏花宴的重头戏送花仪式来了。 庆元帝每次出行都骑马簪花,并规定官员每年春季,必须簪花才能进入皇宫。 因此,无论是高门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将簪花,视作为一种潮流。 丫鬟们端着花篮,盛放着刚刚采摘的牡丹。 宴会上,侯府要将这些花,一一送给赴宴的贵客。 “棠棠,不如,今年的送花仪式,便由你来完成,如何?” 未等林棠棠开口,余氏又说道,“但往年你都在北境,甚少参加京中的大宴会……” 这个提议是余氏设置的坑。 这个送花仪式有一套标准的流程,而且要熟知宾客的称谓。 如果林棠棠拒绝,那便说明她怯场,没见过世面,上不了台面。 如果林棠棠应下,献花时礼仪不到位,或是称谓喊错了,便会闹了笑话。 余氏心中冷笑,横竖林棠棠今日出丑,是既定的事实。 “多谢侯夫人抬爱,我尽力而为。”林棠棠从容地接过花篮。 杨琛眉峰一动。 他心道,林棠棠真是一个鲁莽的女人。在不熟悉的场合应该隐藏锋芒,适当委曲求全,才能遭致最小的非议。 可她偏偏要出风头,答应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想到现在她名义上还是自己的未婚妻,杨琛心中便多了几分烦躁与厌恶。 她要出丑,便出吧。 只要时机成熟,他以后不用娶林棠棠为正妻,反正爱慕他的女子,比比皆是。 林棠棠对上杨琛寒凉的目光,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她不做多言,只是扬眉一笑。 余氏与林娇娇对视一眼,嘴角翘起,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林娇娇也在期待林棠棠闹笑话。 “叶国公夫人。”林棠棠行万福礼,“这朵魏紫,被誉为‘花后’,珍贵无比,与您高贵典雅的气质相符,能衬托出您的肤白胜雪,呈献给您。” 礼仪端正,言行得当,举止大方,说得叶国公夫人,心花怒放。 “不错,甚好。”叶国公夫人笑着接过献花,让侍女别到了自己的发髻上。 …… 整个鲜花过程,如行云流水,没出一丝差错。 在侯府几人惊讶、质疑、嫉妒的目光中,林棠棠顺利完成了献花仪式,赢得了在场多数宾客的赞誉。 周夫人眼中的欣喜更是溢于言表。 “侯夫人,你真有福气,准媳妇如此落落大方。” “林姑娘,你这些礼仪可以为典范了。” “能一口气记住在场的所有人,可见真的为这宴会花了心思。” …… 杨琛一时无言,原来林棠棠的礼仪与社交能力,这么厉害?以前倒是小看她了。 余氏、杨晓、林娇娇闻言,自己的手指甲几乎要镶入到肉里。 明明是给杨晓搭的台子,结果被林棠棠给抢了风头。 真是恼人极了! 一生气,余氏便觉得自己的头疼又开始了,赶紧含了一片参片在嘴里。 想到接下来还有安排,余氏吞下心中的怒气,强扯了一抹微笑,“棠棠,你真是有心了,将名单上的人,都记了下来,也不枉我为你准备名单了。” 她强行往自己脸上贴金。 林棠棠没有应答。 前世,她被余氏在宴会上刁难,出了纰漏。 余氏便让杨晓教林棠棠礼仪,最终,杨晓踩着林棠棠出尽风头。 赏花宴结束之后不久,经过侯府的一番运作,杨晓美誉传遍京城,获得了“京城第一美人”称号。 杨晓也因此受到了皇后的召见与重视,侯府与李国公府的姻亲更加稳固。 而现在,虽然杨晓与李国公嫡出的二公子已经定亲,但因为是上嫁,关系不稳。 这次,她一早就做了准备,凭借前世的记忆与一些画像,记住了所有来赴宴的人,搅黄了余氏与杨晓的如意算盘。 至于宴会后,杨晓是否能再受到皇后的召见,成了未知数。 在杨晓幽怨的眼神中,林棠棠一脸风淡云清地回到了座位上。 香雪走到她身边,耳语,“姑娘,两个人都到了。” “让他们先候着,等我吩咐开始行事……”林棠棠低语。 香雪离去,不久后,又回到林棠棠身边。 坐在一旁的侯府二房大太太,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主仆二人一眼。 不简单! 第25章 讨债的人来了! 待众人头上都簪花后,侯府下人为桌上增添了一道现烤的鲜花饼。 在余氏的示意下,杨晓在琴台抚了一首《花影》。 赏花、闻花、品花、听花。 一时之间,这赏花宴也颇有诗情画意。 曲毕,杨晓收到了诸多掌声。 “晓晓,真是难为你了。听说你这几日脚不着地地照看你母亲,本是疲乏,现在还要劳你为我们抚琴……”侯府三房大太太喻氏说着,握住杨晓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哦?侯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全伯府夫人夏氏,连忙问道。 “头风的老毛病了,只是辛苦晓晓跟琛儿,还有那位娇娇姑娘了。”余氏手指了一下林娇娇,“他们这几日,都在我身旁侍疾。” 顺着视线看去,杨晓身后,有一个娇弱的美貌女子。 她见余氏点到自己,面露害羞。 “世子与晓晓,尊老重孝,知书达理,值得赞誉。这位林姑娘也不错。” 众人也纷纷点头。 余氏也笑着。 她心道,既然送花仪式上踩不了林棠棠,在孝道上做文章,让杨晓扬名,也不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杨晓夸上了天。 “那林棠棠呢?”全伯府夫人夏氏故意问道。 “棠棠,她身子娇弱,伺候不了我这老婆子。”余氏轻叹一口气。 她心道,林棠棠没有侍疾是事实,她无从狡辩。 “这怎么行?侯夫人是长辈,只要有一口气在,也要伺候长辈啊。” 全伯府夫人夏氏愤愤道,“真正的孝顺是在平时,而不是整一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哗众取宠。” 直指林棠棠的花露一事。 她刚刚被林棠棠怼了,借机要出了这口气。 林棠棠端坐着,慢慢地吃完了最后一小块鲜花饼,仿佛丝毫没有听见夏氏的话语。 余氏:“棠棠,全伯府夫人在同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 “不是不回答,万一回答了,你们不高兴……”林棠棠淡声道。 “我们岂是这样小心眼的人?林棠棠,不要以己度人。”全伯府夫人夏氏冷冷道。 “那我就说了。巨参、碧玉、金银……”林棠棠一口气说出来十几样珍贵之物。 余氏一惊,这不是…… “棠棠,你……”余氏话音未落。 林棠棠故作听不到,打断了余氏的声音,继续道,“我自与杨琛定亲以来,我给侯夫人孝敬的珍贵宝物几十件,可以够几百场赏花宴会的开销了,也够雇佣无数侍疾的奴仆了,这样的孝心,够吗? 至于全伯府夫人说,孝敬体现在平常,敢问你在嫁入伯府之前,可有这样孝敬过你的婆母?或是你的女儿在嫁入婆家之前,也这样孝敬过未来的婆婆?” 林棠棠此言一出,引发现场轩然大波。 他们没想到林氏对伯府如此大方。 砸了这么多银钱,谁还能说林棠棠不孝? “这怎能一样?你娘是商贾之女,不缺银两,花再多都是应该的。”全伯府夫人夏氏语气有些虚。 这些,侯夫人可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啊! “是吗?谁说有钱就非得出?我林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辛苦挣的!按照大奉国律法,婆家不得动用女方的钱财与嫁妆,何况,我还没成亲呢。” 林棠棠轻嗤一声,笑意不达眼底,“全伯府夫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吧?而且你们全伯府,是百年世家,也不差钱,不妨多学学我的孝心。” 全伯府夫人夏氏又落了面子。 她脸色煞白地望向侯夫人。 早知道林棠棠这么难缠,她就不该答应侯夫人,去刁难林棠棠! “林棠棠,全伯府夫人是长辈,不要这么咄咄逼人。”余氏此时有点绷不住了,咬牙说道。 林棠棠一脸无辜,“瞧,我说了实话,侯夫人你不爱听。” “你若是觉得后悔了,你送的东西拿回去便是。”杨琛最不喜林棠棠在众人面前邀功。 说得像侯府欠了她们林家似的。 “琛儿……”余氏朝着杨琛示意。 她可不想将林棠棠送的那些宝物还回去。 “行啊。”林棠棠却立马接上了话,“在北境三年的功勋呢?一起还吗?” 靖北侯府这副得了好处还卖乖的做法,她不耻。 要还便一起还了。 杨琛脸色瞬间变成寒冰。 “什么功勋?”在场的人一听,立马觉得这靖北侯府与将军府之间,有隐情。 “好好的赏花宴,说这些作甚。琛儿的功勋,都是自己真枪实战得来的,还什么还?”余氏连忙打起了马虎眼,“接下来,请大家赏花,吟诗做赋。” 余氏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 她想不通,怎么精心设计的赏花宴,都成了林棠棠的主场? 林棠棠比想象中的要难对付,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杨琛低头,喝酒,不再说话。 宴会,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模样,众人都在离开席位,走入花间小径赏花。 周夫人来到林棠棠跟前,唤了一声,“棠儿……” 林棠棠微微行礼,“婶婶,别来无恙?” 周卓是北境之人,周夫人当年与他回乡省亲,不慎落入冰水,被林玉郎夫妻瞧见,将奄奄一息的两人救起。 自此,两家便成了生死之交。 回到侯府后,林棠棠给父亲的一些旧友写信,其中,有一封信,便是给周夫人的。 “托林家的福,一切都好。”周夫人抹了抹眼中的泪花,“你这一路从北境过来,吃了不少苦吧?” 林棠棠习惯了侯府的冷言冷语与敲打,被这样一个温暖的长辈关心着,一时有些鼻酸。 “只要父兄有救,一切都不苦。” “好孩子,这里人多眼杂,不如,去你的房里,跟婶婶好好说说。”周夫人拉着林棠棠的手。 林棠棠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带着周夫人来到了西苑。 刚到西苑。 周夫人便被这破旧的院子给惊到了,怒道,“侯夫人居然让你住在这里?这不是折辱人吗?我去找她们理论!” “婶婶莫恼,我已有对策,待会,您不如这样……”林棠棠低声说着,周夫人听完笑着点了点头。 “阿棠终于长大了,鬼主意也多了!” 林棠棠也笑了。 回到侯府后,第一次在长辈面前开怀地笑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便按照计划返回了宴会场。 林棠棠朝着香雪示意。 不一会,门房来报,说有一个药铺王老板,带着几个伙计上门来讨债。 余氏一听,想都不想,便让人门房给人轰出去。 结果。 王老板趁交接之时,从侧门闯了进来,直接来到了赏花宴上。 “侯夫人,你们靖北侯府好大的威风,欠债不还,居然还出手伤人!” 第26章 侯府出丑 “大胆!你是何人,居然敢跑到靖北侯府胡说八道!我堂堂百年侯府,怎会欠你们这些商贩银钱?” 余氏话里话外透露出对商贩的鄙视,将王老板心中的怒气点燃。 “是不是胡说八道,我这里都有证据。” 王老板从怀中拿出一卷纸,呈到众人面前,“你们看看,这是不是侯府亲自写下的欠条?上面还有侯夫人的印信!” 在场的嘉宾一看,确实是欠条。 一时之间,看向侯府的表情也变得意味深长。 “你少在这里弄虚作假,谁能判断你的这些欠条是真的?”余氏淡定地坐在座位上,纹丝未动。 “周嬷嬷,你将那欠条拿过来,我要亲自戳破这个商贾的谎言!” 周嬷嬷拿了一张欠条仔细一看,怎么会是自己在济仁堂留下的欠条? 她慌张地看了余氏一眼。 余氏心中涌起不安,从周嬷嬷手中拿起欠条,“济仁堂?你是济仁堂的老板?” 王老板挺直了胸膛,“没错,我就是。不信,侯夫人可以看看我手上的这些地契文书。” “林棠棠!”余氏今日压抑了一天的怒火,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她朝着林棠棠喝斥出声,“济仁堂不是你的铺子吗?怎么变成这个姓王的了?” 林娇娇与杨晓都是大惊。 杨琛不悦。 “侯夫人,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林棠棠一脸惊讶道,“我早就将铺子转给王老板了。” 余氏闻言,脑袋传来一阵眩晕。 “你为何不早说?” “侯夫人也没问我啊。”林棠棠问道,“侯夫人,你们不会以为济仁堂是我的铺子,跑到里面赊账去了吧?” “侯夫人,按照你的逻辑,如果铺子是棠儿的,你就可以放肆赊账吗?”周夫人开口。 此言一出,所有人看向余氏的表情,都变得鄙夷。 在场的多数人多数出身世家,怎么看不出余氏在打什么算盘? “没,没有的事。”余氏连忙摇头否认,看向周嬷嬷。 周嬷嬷会意,立马跪在地上,“此事跟侯府无关,是老奴去药铺买药,忘了带荷包了,佘了账,还未来得及跟侯夫人讲,想等着宴会结束再去付款的,没想到王老板自己找上门来了。” 说罢,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余氏松了一口气,拿出库房的钥匙给周嬷嬷,周嬷嬷连忙去娶银子。 她瞥了一眼周夫人。 因为政见不同,以往周卓与周夫人平常几乎不参加侯府的宴会。 今日,周夫人第一次到侯府赴宴,居然屡次为林棠棠说话。 等侯爷回来,定要好好敲打他们。 王老板拿了银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余氏脸上重新拾起了笑容,努力保持得体的礼仪,应对宾客。 林娇娇额上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杨晓松了一口气。 哪知,不消片刻,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带着几个伙计来到了侯府门口,说是要讨债的。 门房匆匆来报。 侯夫人本想让门房将人带到南苑,不想那个女人会飞檐走壁,直接飞到了宴会上。 “侯夫人,我是毓秀阁金铺的罗老板,你们侯府从我铺子佘的账,什么时候还?这里都是欠条。” “毓秀阁?那不是林棠棠的产业吗?”杨晓脱口而出,难以置信。 “你们是何处听说这个铺子是我的?”林棠棠扶额,“这个铺子,也早就转出去了……” 杨晓闻言,目光凶狠地看着林娇娇,“你居然敢耍我!” 林娇娇面色比浆纸还苍白。 “晓晓!”余氏喝斥了一声。 杨晓回过神来,知晓此时不能再多说了。 说多错多。 “怎么侯府的人老是肖想别家的东西?棠儿还没进门呢!”周夫人嘲讽。 此时,现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方才药铺一事,勉强圆过去; 可现在又来金铺一事,再难堵悠悠众口。 林娇娇脑袋嗡嗡作响,身子摇摇欲坠。药铺与金铺是她说的,时候侯夫人绝对饶不了她。 为何事情的发展,会超出了她的预期…… “罗老板,此间肯定有误会,侯府是功勋世家,怎会欠你们钱?你报个数给我,我让嬷嬷去库房拿银两。”余氏好言开口。 “肯付钱便好说,一共四千两银子,或者,你们给两百金也行。”罗老板把玩着手上的碧玉戒指。 “这么多?”掏出这四千两,侯府公中的钱也都没有了。 如果此时被靖北侯知道的话,肯定会削了她的管家之权。 “罗老板,借一步说话。”杨琛见余氏为难,出面低声劝说,“能否缓一缓?今日赏花宴是大好日子……” “这事已经缓了几日了,你们侯府说好的第二天给银子,结果没见人影,要不我没事跑你这里来做什么?” 李老板看着杨琛,“要不,你们将头面、首饰都还给我,我只收取一些折旧费用,一百两。” “可以。”杨琛立马答应,他低声告诉了余氏。 余氏让人将那些头面给取到南苑。 罗老板派了一个伙计去清点。 不一会,伙计匆匆回来,在罗老板耳边嘀咕了一番。 罗老板朝着余氏说道,“侯夫人,还差一套头面。” 余氏问嬷嬷,“刚刚不都已经清点好了吗?” “我认出来了,正是杨小姐头上那一套。”罗老板惊呼一声,指着杨晓。 声音很大,在场的人都看向杨晓。 原来,她头上这套闪闪发光的头面,是佘的…… 杨晓闻言,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杨小姐,你头上这套头面,价值不菲呢!要不还给我?”罗老板朝着杨晓走了过去。 一旦,今日这套头面被当众拔下,杨晓将会被京中贵女耻笑,成为明日京中最大的笑话。 “母亲,哥哥!”她朝着余氏与杨琛投去求救的目光。 她这些年汲汲营营的名声,千万不能毁了…… 第27章 夺回院子!众夫人怼侯府 杨琛见杨晓慌张无助的模样,不由得心有一紧。 “晓晓头上的那套,侯府就定下了,罗老板只管收银子。”杨琛绷着脸。 “好说,杨小姐这套是我店里最时新的样式,一共两千两。”罗老板笑眯眯的,又开始不停地把玩自己手腕上的玉镯。 余氏:“……” “母亲?”杨琛喊了一声。 余氏只觉得心口疼,想不要,又说不出口,看着自己女儿与周围人打量的目光,只得含恨道,“周嬷嬷去支取银子。” 最终,赏花宴上要债的闹剧收场,众人也看足了笑话。 余氏拖着疲惫的身子,重新坐到了主位上,只觉得浑身冰凉。 宴会还没有结束,对上一些打量的目光,侯府的人也只能忍受。 “侯夫人。”光禄寺少卿周卓的夫人周夫人又开口了。 余氏瞬间一个激灵,侯府应该没有再赊账了吧? “我以前来侯府来得少,没想到府内的景色如此别致,整片牡丹园也担得起国色天香。”周夫人先抑后扬,让余氏脸色缓和了不少。 “周夫人喜欢便好。” “最近我家女儿的院子要翻新,但改了几遍都差强人意。不知侯府各处的院子,我能否也参观一二?”周夫人笑道。 一些夫人也点头。 “这有何妨?周嬷嬷,晓晓,你带夫人们去看看你的院子。”余氏心情转晴,朝着杨晓使了一个眼色。 让杨晓招待,便给了她展示才华的机会。 杨晓的院子经过精心布置,定会受到这些夫人的夸奖。 几人经过一岔路口时,周夫人没有跟着杨晓的步伐往右走,而是往左走。 “周夫人,我的院子在这边。”杨晓指了指。 “无妨,我看左边之路蜿蜒曲折,颇有曲径通幽的意趣,也想看看这路的尽头,究竟有何景致呢!”周夫人说完,几位夫人也来了一点兴趣。 “是的,先去这边看看。” “杨小姐的院子,待会来看。” …… 几人跟着周夫人兴致勃勃地要走。 杨晓看着路尽头的方向,心中“咯噔”一下。 “几位夫人,那里是侯府放置杂物的偏僻院落,没有什么风光,还是跟我走吧。”杨晓语气听起来有些僵硬。 “是吗?”几个夫人嘀咕着。 此时,香雪匆匆走了过来。 “我记得你是棠儿身边伺候的丫鬟?怎么到这里来了?”周夫人问道。 香雪朝着几人行了一礼,“我家姑娘让我回去拿一件披风。” “那边,是林姑娘居住的院子?” 香雪点头。 片刻后。 余氏正跟几位夫人在介绍牡丹花的品种。 一个丫鬟走过来,跟她嘀咕了几句。 “怎么办事的?”余氏面上严厉,骂一声。 几位夫人面露不解,打算打个圆场之时。 周夫人与几位夫人脸色阴沉地来到了宴会场上。 “侯夫人,不知道棠儿可是犯了何错?你居然让侯府的准儿媳住得跟下人差不多?”周夫人怒气冲冲。 …… 赏花的人群全都看过来了。 “周夫人,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余氏脸色暗得不行,这个周夫人,为何偏要在赏花宴上掺和? 要不是这里人数众多,都想将她轰出去了。 “什么误会?我们几位夫人都看见了!棠儿现在还没嫁入靖北侯府,按礼说是客人,你居然让她住在那么破落的院子!这便是你们侯府的待客之道吗?她之前孝敬了你那么多银子,够买下多少座侯府了?” 周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棠儿的父亲,还在北境浴血抗敌,是大奉国的英雄,你们侯府便这样迫不及待地想欺辱英雄的女儿吗?” 被扣了一顶大帽子,余氏脑袋嗡嗡作响。 “周夫人,慎言。”杨琛走了过来,“院子一事,是家事,我们会处理好。” “家事?”周夫人冷笑一声,“我没见你们侯府,将棠儿当作家人。” 杨琛脸上有些发窘。 林棠棠垂着头,一言不发。 在众人面前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但她心中,一片清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侯夫人,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这侯府也太没规矩了。”叶国公夫人方忍不住开口。 “真的是误会。我一早就给棠棠挑了上好的院子,只是这几日忙着赏花宴,加上头风又犯了,只是让她暂住。” 余氏连忙拉着站在一旁的林棠棠,“棠棠,你说是吧?” 林棠棠不留痕迹地掰开侯夫人的手,“我并不知。” 余氏脸色一白。 “好孩子,你受苦了。”叶国公夫人才也瞧见了西苑的破旧模样,心中也泛酸。 当年,她也是被她的准婆婆刁难,受尽欺凌,现在看到林棠棠,生出了一股护幼之心。 “是啊,要不棠儿你去我府上住吧,我与你周叔都盼着你能去我们那里小住呢!”周夫人眼神切切。 “她是我的未婚妻,住侯府最好。”杨琛看向余氏,“母亲,东苑最近都修缮竣工,现下便可住进去。” “对,正是如此!”余氏连忙点头。 他怎么会放林棠棠走? 林棠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与价值。 就算没有价值了,只要还是他的未婚妻,她死也要死在侯府! 轮不到其他人来抢。 “棠儿,你的意思呢?”周夫人问道。 林棠棠点点头。 “世子,我是棠儿的婶婶,今日是你们求着她去东苑的,往后侯府不能再苛待她,否则我周家第一个不答应,就算闹到陛下那里去了,我们也是有理的!”周夫人霸气护崽。 杨琛脸上阴晴不定。 林棠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婶婶? 最终,靖北侯府的赏花宴,在一片闹剧中落下帷幕。 余氏送走宾客,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南苑。 今日侯府出丑,总要一个人来为之负责。 她让人唤来林娇娇。 “林娇娇,你好手段,将我们母女俩耍得团团转啊!” “我没有,我真的是一心为了侯府!夫人,您相信我!”林娇娇浑身颤抖,害怕无助。 她怎么也没想到,陷害林棠棠不成,自己竟然成了跳梁小丑。 “不打,难消我心头之气!说不定,你便是林棠棠派来到我身边做卧底的! ”余氏想到今日林棠棠出尽风头,怒气再也控制不住,“周嬷嬷,打她!打到说为止!” 一根长棍劈来。 “夫人,不要,饶了我吧!夫人!” …… 第28章 活该!林娇娇挨打 李国公夫人吴氏离开侯府后,面露不喜。 若不是情势所逼,她怎会同意杨晓与自己儿子的亲事? 今日侯府,真是出尽洋相,若真让杨晓入府,以后府上哪里还有安宁的日子? 她连忙唤来贴身的丫鬟,“你再派人去查查,木安寺落水一事,还有何遗漏之处?” 又来到书房,将今日在侯府所见,悉数讲给李国公听。 “百年侯府,终究是没落了。你若真找到落水一事的隐情,这桩婚事,我便不再多言。”李国公摇头叹气。 靖北侯府东苑里,一共有四个小院子,每个院子相隔很近,但又有院墙隔离。 杨琛住在主院,林棠棠搬到了北侧院。 香雪来到焕然一新的布置,对着林棠棠直点头。 “姑娘,你太厉害了,之前说他们会求你住进东苑,没想到今日一语成谶!” “嗯,这本就是我们应得的。”林棠棠试了一下软榻,确实比西苑的要舒服不少。 刚到西苑时,她若硬要住到东苑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不过,不能起到今日赏花宴上,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今日,她既住进了大宅子,又出了风头; 侯府既丢了面子,又落得一个苛待准媳妇的恶名。 上一世,她、父兄、北威军皆被侯府抹黑,声名狼藉; 这一世,侯府就算下地狱,也别想落得一个好名声。 林棠棠看着主院的方向,“刚刚你搬东西时,可有看到杨琛?” “世子,好像往南苑方向去了。” 香雪整理好被褥,拿了一个松软的枕芯,“世子去南苑倒是勤快。” 林棠棠笑而不言,换上了一身黑衣。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她翻过了院墙,潜入了杨琛的房间。 在南苑。 周嬷嬷的棍子打到了林娇娇的背上。 一声痛呼后,便是火辣辣的难受。 豆大的汗,浸湿了衣裳。 低咽的哭声,惹得余氏更加心烦意乱。 “竟然还敢哭?继续打!” 周嬷嬷的棍子即将落下之时,杨琛阴沉的声音响起。 “住手!” 他从门口匆匆而入,夺掉周嬷嬷手上的棍子,脸上尽是疲倦之色,“母亲还嫌今日丢的丑不够多吗?” “琛儿,你怎能这么跟我说话?”侯夫人被杨琛的质问给气到了,“难道,你觉得今日之事,是我的过失吗?” “难道您没错?”杨琛揉了一下眉心。 余氏大声道,“对,我是主母,赏花宴上的任何差池,我都要负一份责任,可是,如果不是林娇娇胡乱出主意,侯府又怎会出那么大的丑?” “若不是母亲与妹妹自己贪婪,今日何人敢来侯府讨债?你口口声声怪娇娇,难道主责不在你们自己?”杨琛字字珠玑。 林娇娇啜泣着,眼睛红肿,“世子,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两间铺子已经不在姐姐名下了,我真的只是想为侯府献一份力……” “我知道,周嬷嬷,你先扶着林姑娘下去。” 杨琛看了林娇娇一眼,眼中有一抹怜惜。 “琛儿!”余氏郁闷,“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我若不放她走,您打她,被有心的人知道了,母亲可想过后果?”杨琛觉得口干舌燥。 他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 “打就打了,怎么着?她还敢找我麻烦不成?不过是从小寄居在将军府的一个弱女子,我连林棠棠都不放在眼里,难道还怕她不成?”余氏言语上不退让半分。 “是,母亲一时爽了,可是,我们现在以什么身份去打林家的人呢?今日院子一事,母亲还没有明白吗?”杨琛头一次觉得,自己母亲的目光如此短浅。 余氏一时无法回答。 “母亲还是好好想想吧。对于林娇娇,是拉拢还是推远?对林棠棠,就算不喜,也不要刻意为难,她对我还有用。” 杨琛说完,大步离去。 余氏内心憋闷不已,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清泪。 这林氏两姐妹进府后,连自己儿子都不向着自己了? 她当年寄居侯府的时候,那个老太婆,不也是经常苛待她吗? 她委身给靖北侯二十多年,总算从媳妇熬成婆了,怎么还要这么忍气吞声呢? 在东苑。 “世子,你回来了?”春雪站在主院门口,大声问道。 屋内,林棠棠连忙将抽屉关好离开,手上拿着一枚小小的钱币。 “你在这里做什么?”杨琛问道。 香雪:“姑娘已经搬到东苑来了,她让我跟世子说一声。” 杨琛点头,“我知道了。” 林棠棠回到屋内后,走了两步,便发现了屋内有他人的气息。 “出来吧。” 两道人影自屋梁上飞下。 是今日前来讨债的王老板与罗老板,真名是王彬与罗月。 他们都是太子的暗卫,平常不轻易露面。 “林姑娘,这是两个铺子的地契,殿下说请您收好。” 林棠棠笑着接过地契,“替我多谢殿下,殿下今日可在东宫?” “殿下明日一早要去京郊云山巡视,此时已经出发。”王彬说罢,准备离开。 云山? “等等,你们俩今天能否追上殿下?告诉殿下去云山千万不可乘坐马车!”林棠棠急切道。 “为何?”罗月问道,“追上殿下并不难,但姑娘要给我们一个理由,贸然说出,殿下也未必肯信。” 林棠棠:“这……” 根据前世的记忆,太子在云山会遇到落石,落石唯独砸到了马车上,太子受伤,昏迷了十多天。 但她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吧?说出去也没人信。 她想了一句说辞。 “姑娘,我们会将话带到,至于殿下信不信……”王彬与罗月离开。 林棠棠心中打鼓,太子一旦昏迷,第二支增援队伍的领军权,就无人能替她斡旋了。 她手心是汗,焦急等着结果。 第29章 丢脸!杨琛被弹劾 这晚,下起了小雨。 林棠棠对着小轩窗梳妆,李嬷嬷撑着伞从院外走来。 李嬷嬷将油纸伞放在门外,灯光照在她脸上的瞬间,阴影交接,林棠棠觉得她很像一个人,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姑娘,你在京中名下的铺子,已经盘点好了,账本在此。”李嬷嬷拿出一个带锁的木纹匣子,将钥匙给到了林棠棠。 “嬷嬷,辛苦了,香雪,将准备好的热姜茶给嬷嬷端来。” 林棠棠接过钥匙,打开账本,账目清晰,条理有据,“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人。” “姑娘铺子的营收不错,掌柜多数可靠,盘账也方便。”李嬷嬷啜饮,温暖的姜茶,驱散了乍暖还寒的春日湿气。 “有营收便好。”林棠棠翻看账册后,“嬷嬷,明日请这些营收的现银都折成银票给我吧。还有铺子,能盘掉的便盘掉吧,只留两间。” “姑娘,好些铺子都是京中上好的位置……”只要有这些铺子在,林棠棠一辈子都衣食无忧,可她现在却要盘掉…… “嬷嬷,铺子、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赚。”林棠棠轻声道。 赚钱的铺子,谁会舍得? 可是人没有了,一切便成了虚幻。 林棠棠知晓,大奉国国库空虚,北威军每年的军需都十分紧张,父亲还经常贴钱补贴。 北境与蛮夷一战,时间持久,军需费用高。 何况,打点人脉,也需要银子。 李嬷嬷闻言,不再劝说。 “香雪,今夜还要劳烦去一趟陈御史家,拿着我的信物,将这封信交给他。”林棠棠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 陈御史铁面无私,言尽天下不平之事。他连皇室都敢弹劾,何况又是一个小小的靖北侯府呢? 这天夜里,侯府每个人心中所想都不同。 杨琛在想侯府赏花宴的善后之事,林娇娇躺在床上呻吟了半宿。 翌日一早,官员点卯。 “世子,听说昨日府上赏花宴,热闹非凡啊。”礼部员外郎刘瑜笑着诺耶。 几个点卯的官员,也意犹未尽地看向杨琛。 杨琛皮笑肉不笑,“一点误会而已,诸位不要捕风捉影。” 说完,直接进入内殿。 “嚣张个什么,这些个门阀士族,自视清高,却尽做一些龌龊之事。” …… 听到此话,杨琛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他心道,何时侯府的家事,能容这些平庸之辈来说三道四了? 罢了,不过是听几句闲话,等风声一过便好了。 却不想,上朝的头一件事,就是被御史弹劾。 皇帝闻言,只说了一句,“家事国事天下事。” 足够让杨琛惊出一身冷汗。 他在朝多年,从未遇到过如此尬尴的境地,以前都是顺风顺水,耳边皆是夸赞之词。 这话在质疑他:如果内宅都管不好,何来能力处理国事? 回到侯府时,杨琛已经精疲力竭。 杨琛回到东苑时。 林棠棠刚刚用完早膳。 这里的膳食精致丰富,终于不需要香雪从外面买入了。 “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杨琛走进来时,看见林棠棠坐在案桌前面,静静练字,“在写什么?” 以前在北境之时,林棠棠很少能安静下来写字,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无事写着玩,入不了世子的眼。”林棠棠用一张白纸轻轻遮住。 见林棠棠藏着,杨琛步履不再向前。 “你记忆回复得如何?能想起舆图了吗?” “好一点了,但一想久了就头疼。”林棠棠一脸无奈。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好?”杨琛眉眼有些着急,他现在急需一个立功的机会,在皇帝与上峰面前刷好感,消除赏花宴对侯府名声的影响。 “世子,这也不能埋怨我们姑娘啊!谁不想身体早点康复?” 香雪不满,“西苑那里,床板比石头还硬,姑娘能养好伤吗?” 见杨琛面色有疑,林棠棠补充了一句,“昨夜我搬到东苑来了以后,头疼稍微轻了一些。” 摆出西苑一事,杨琛无话可说。 “那你便好好养着吧,过几日,我再来问。”杨琛讪讪道。 转头,他去了林娇娇的房间。 “世子……”林娇娇一见到杨琛,眼中蓄泪,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挣扎着起身。 “娇娇,你背上有伤,别动。”杨琛连忙走过去,扶着林娇娇。 瞧见林娇娇发白的脸色,蹙眉,“母亲昨日下手确实不知轻重。” “是娇娇说错了话,侯夫人,也是一时气恼。” 林娇娇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图纸,“世子,上次说的制作图纸,我昨夜已经画出来了,您看成吗?” “你带着伤给我画图?”杨琛精神一阵,接过图纸,细细打量。 “很好,娇娇,你这次又立了一件大功!”杨琛脸上挂满喜意,“有了这个图纸,侯府赏花宴的风波,很快便会过去。” “能为世子分忧便好,只求世子与夫人,别恼了娇娇。”林棠棠弱弱说道。 杨琛看着林娇娇那副弱不禁风,又满心是他的模样,心中一软。 为何,她不是林棠棠那样的身份?如果是…… “你多次为我费心,我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会恼你?”杨琛坐到床边,给林娇娇喂水,发现杯子已无水。 “怎么房中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侯夫人昨夜将翠竹唤了回去,我……”林娇娇咬着唇,欲言又止。 “母亲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我去跟她说。” “世子,别去,娇娇会不安的。”林娇娇拉住了他,低垂的眸子里,眼中划过一丝憎恨。 不久,林娇娇搬到了东苑的南侧院,府中又新买了两个丫鬟,添置在院子里。 香雪将这些说给林棠棠听,语气不善,“林娇娇在侯府的地位,越来越高。” 林棠棠数着手里的银票,眼皮都没抬一下,“爬得高,摔得狠。你有时间抱怨,还不如帮我一起数数银票。” 香雪拿了一个钱匣子进来。 “姑娘,你放这些钱到侯府,我总感觉不妥当。” 林棠棠笑道,“很快便有人来取走了。” 两人说话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林姑娘,大事不好了!几位太太因你在南苑争执起来了,快去看看吧!” 林棠棠示意,香雪立马将钱收起来。 打开门时瞧见一个眼生的丫鬟站在门口。 第30章 侯府遭殃!份例减半 “你是何人?” “奴婢是新到侯府的黄菊,伺候林娇娇姑娘的。” “那你为何不说给你主子听,跑到我们姑娘院子里做什么?”香雪盯着黄菊的眼睛。 “我家姑娘已经到南苑了,说这次争吵的内容跟姑娘有关,让我来跟姑娘报信。”黄菊探头往屋内瞧。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林棠棠起身,拦住她的视线。 “林娇娇会这么好心吗?” 黄菊离开后,香雪问,“姑娘,你去吗?” “不去。”林棠棠摇头,林娇娇此举看似在给她报信,实则是想将她卷入争吵的漩涡。 又道,“不过,你可以悄悄去。” 在南苑。 侯府几房太太齐聚一室。 余氏让周嬷嬷给每房拿出了两匹布。 “这是之前承诺给诸位的两套新衣布料,是上好的锦缎,大家收着吧。” 两匹布花样不一,一匹是天青色的缎子,一匹是淡紫色缎子。 几个太太脸上都浮出了笑容。 “今日,还有一事要跟大家商议。公中因为最近支出过多,各房的份例暂时减半,等公中充盈,再恢复原来的水准。”余氏喝了一口茶。 “什么?一半!”三房大太太一听,脸色都变了。 “昨日赏花宴上的情形你们也都看见了。”余氏一脸愁苦,“公中一下子出了太多银子,实在难以维持原有的开销。” “大嫂,那些银子明明就是用到你们大房的头上了。头面、药材都是你们大房得了,我们又没拿,干嘛扣我们的银子。”四房大太太不愿意。 “那有什么办法?” 余氏开脱道,“我生病,还不是为侯府操劳累的?唉,自从这林棠棠进府以来,侯府的人就经常倒霉。你们要怨,也不要怨我。” “大嫂,你这样说未免有些牵强。”二房的大太太忍不住回了一句。 “随你们怎么想吧。我年纪大了,也经不起争论了,若是你们不服,便分府吧。”余氏躺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 几房太太一下子不做声了。 要不是靖北侯顾念手足亲情,余氏早就想要这几房走人了。 从南苑出来后,二房大太太来到了东苑。 “不知太太找我何事呢?”林棠棠让给她斟茶。 “林姑娘来府上有几日了,我今天是过来瞧瞧你的。”二房大太太面带愧色,客气道,“之前,你住在西苑一事,我也无能为力。” 林棠棠点头,“二太太客气了。” “林姑娘,你还年轻,有时间。不要跟人对着干,容易吃暗亏。”她说话委婉。 提醒林棠棠接下老侯夫人并不会善罢甘休。 “多谢二夫人提醒,我会有分寸的。”林棠棠应道。 上一世,她见二房大太太也不过几面,不过每次都没为难她,甚至还给她解过围。 后来,她不到半年就去世了,说是感染的恶疾。 她死后不久,她那个天资聪颖的儿子不久也病逝了,如果不死,说不定能在接下来的进士考试中一举夺魁。 可是,看她现在这个状态,身体健朗,不像会感染恶疾之人。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林棠棠脑海中浮现。 两人又聊了一会,离开时,林棠棠将一张银票塞到她手中,“我来府上这么久,还没拜访您,这些是我孝敬长辈一番心意。” 林棠棠知道,侯府份例减半后,二房的开支会更加拮据。 她起先不肯受,最后林棠棠坚持,她才接下。 “小姐,这位二夫人,可信吗?”香雪问。 “她没有恶意。”林棠棠眼神凝重,“香雪,花点银子去打听二房的饮食。” 香雪离去之后。 忽然。 “嗖!”一声。 一支飞箭对着林棠棠的面门射过来,林棠棠侧头,箭矢射到了窗户上。 箭尾拴着一张白色的信纸。 林棠棠把它取下来,上面写着:木安寺。 是罗驰的笔迹。 林棠棠将纸烧为灰烬。 这厢三房的大太太回到屋里后,心中烦闷不已,想砸掉几个花瓶泄愤,但是想到今后的开支减少,又只能生生忍住。 “夫人,奴婢觉得林棠棠就是一个扫把星,她没来之前,府中一帆风顺的。”丫鬟衫儿在一旁说着。 “确实,今日大嫂说的,有道理。” 三房大太太不敢反驳余氏,对林棠棠更加憎恨,“可如今这个架势,也赶不走她啊。” “夫人何不去请法师过来驱魔?其实奴婢一直有些疑惑,北威军那么多人都没能逃出北境,为何她一个姑娘家还能带人逃出来?” 衫儿的话让三房大太太又起了几分疑心,林棠棠身上莫不是附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她越想越不对劲,“衫儿,跟我再去一趟南苑。” 夜里。 雪松香气息传来。 秦莫安一袭玄色锦服,坐在窗边小塌上,端着白色茶杯,小口啜饮。 “殿下。”林棠棠起身行礼。 秦墨安睥了林棠棠一眼。 昨天晚上,他乘坐马车到了云山脚下,王彬追上了他,跟他讲了一句话。 “林姑娘让我转告殿下:她做了一个梦,梦中云山有落石,击中马车,殿下骑着骏马,安然无恙。” 秦墨安本不信这些玄乎的说辞,但在上山前,他还是换成了骑马。 果然,落石唯独压到了马车。 他当时很庆幸自己选择了骑马。 “落石一事,你还知道多少?”秦墨安语气严肃。 “殿下,臣女梦中只见到落石,没有瞧见其他。”林棠棠垂眸。 “那你可知,此次落石并非天灾,而是人为?”秦墨安修长的指节在桌上敲击出声。 事后,他让人去查看现场,发现落石之处,早就被人松了泥土。 马车车辙上,也被人动了手脚。 “殿下,臣女不知。有查到是谁动的手脚吗?”林棠棠庆幸自己提前告知了太子。 “已有眉目。”秦墨安端详了林棠棠许久。 像是在确认什么。 一会,他吹了吹茶上的浮沫,“你此次也算是救了孤,孤记你一功。” “多谢殿下。” “那个是什么?”秦墨安指着放在枕头旁的一个黑色匣子,很打眼。 “这是臣女今日筹集的一些银子,资助军需。” 林棠棠起身,将匣子拿过来。 秦墨安打开,里面有二十万两银票。 此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 “林棠棠,你屋里是不是有人?”口气急切,想要推门而入。 林棠棠一惊。 复仇计划没有完成,要是被杨琛撞见太子深夜在她的房中,就麻烦了。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灯下私语……每一桩,都够杨琛发难了。 第31章 伏笔!林棠棠的友军要来 “姑娘已经睡下了,世子有事明日再来吧。”春雪在门口拦住了杨琛。 “方才屋内似乎有谈话声。”杨琛迟疑。 林棠棠心中紧张,抬眸望向秦墨安。 他从容淡定,丝毫不受影响,慢悠悠地继续品茶。 “我没有听到,世子你听错了。”香雪摇头。 “我应该不会听错。”杨琛说着,要推门而入。 林棠棠心脏扑通直跳,她凑到秦墨安耳边,指了指屏风后面,“殿下,要不先躲躲……” 秦墨安纹丝未动。 下一秒,便听到“哐”的一声。 暗卫南立拖着晕过去的杨琛走进来。 “殿下,请问此人如何处置?” “从哪里来,扔到哪里去。” “诺。” 林棠棠看着,没有多说一句。 “你的这份心意,孤收下了,不会让你白出。父皇那里,孤会替你讨赏。”秦墨安示意南立接过匣子,现在军费开销大,确实很缺钱。 林棠棠此举,也让秦墨安心中生出一计。 “多谢殿下。” “赏花宴一事,孤有所耳闻,你下手莫要太软。” 临行前,秦墨安淡声道。 这是在嫌弃她对侯府不够狠辣,只是动了嘴皮子。 林棠棠垂首,倚着窗户。 只是看起来软。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很快,就会绵里出刀了。 半夜,侯府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林棠棠醒来时,香雪打着水,气冲冲地走到房间。 “姑娘,这侯府的下人,好没规矩,尽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什么坏话?说给我听听?”林棠棠好奇。 “他们说你不详,身上带了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导致侯府最近遭殃。” 香雪今日从假山后经过时,听到几个丫鬟在假山下窃窃私语,当时就跟她们吵了一架。 “昨晚可有发生什么?”林棠棠猜测,此传言不会无缘无故冒出。 “姑娘,昨日侯府闹鬼了,听说好几个丫鬟都看到了。” “哦?哪房的?” “大房与三房的人都看到了,据说是头发披散,浑身冒血的女鬼。据说侯夫人吓得头风都犯了。” 香雪不解,“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闹鬼?高嬷嬷说,她在侯府三十多年,都未曾见过鬼。” “难怪。”林棠棠往头上别了一个玉簪子,“昨夜,让你请‘贵客’,可来了?” “姑娘,放心,已经安置好了,只等姑娘吩咐。”昨夜太子离去后,香雪按照林棠棠说的,在一家落魄的书院,找到了一位“贵客”。 如今正住在侯府对面的房子里。 此时,红梅来了。 “将‘贵客’请到南苑来。”林棠棠示意。 她拿起桌上的一个盒子,跟着红梅来见余氏。 既然有人想借鬼神之说来闹事,她便推波助澜好了。 在南苑。 侯夫人带着护额,躺在床上,看起来有气无力,几房太太都在,还有一个和尚,念念有词。 “怎么回事?”林棠棠问道。 “大嫂头风又犯了,方才请这位法师来做法,说是府中有邪气,用过符水后,堪堪好些。” 三房大太太说着,抹了一把泪,“大嫂,你可得早点好起来,侯府一切还指望您呢!” “侯夫人,我这里有手抄的一些佛经,可以驱除鬼怪。” 她将盒子放到床头柜上,正欲打开之时。 不想,下一瞬。 “啊!”侯夫人忽然剧烈地喊起来,“痛!” 和尚用拨动佛珠,对着盒子念念有词,“侯夫人,此盒子有邪气,留不得!” “林棠棠,你居然想害侯夫人!”三房大太太立马喝斥道。 “三夫人,你休要肆意攀咬!”林棠棠反驳。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诳语。贫僧是木安寺慧圆的大弟子空了,有没有邪气,辨贫僧认得出。” 空了和尚走上前来,将盒子扔到屋外,余氏的头痛立马减轻了,也没有再哼了。 “大师,我的头真的不疼了!” “这下,你还有什么狡辩的?来人!”三房大太太怒视林棠棠,几个嬷嬷上前要将她拖下去。 若非捕捉到三房大太太眼中一闪即逝的笑意,林棠棠差点被余氏这炉火纯青的演技给糊弄了。 “三夫人,你从哪里弄来的冒牌货?胡说八道你也信?”林棠棠抽出身上的软鞭,一把抽到了准备抓人的嬷嬷面前。 嬷嬷吓得浑身一抖,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竟然敢在侯夫人面前放肆!”三房大太太怒不可遏,愤怒起身。 “阿弥陀佛,既然施主说我胡说八道,你的凭证是什么?你给的盒子,让侯夫人头痛发作,这是不争的事实。”空了和尚一脸慈悲。 他虽然没有大造化,但是也依稀可以看出,林棠棠身上很邪门。 可能确实有邪气附身。 “那便请大师,将那个盒子打开。”林棠棠走到余氏身边。 余氏看着林棠棠忽然靠近,虽有不解,但是没有出声。 反正,林棠棠这次一定会栽到她手中。 届时,她要借鬼神之说,将林棠棠关到小佛堂里面半个月,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这有何难?贫僧这便打开。”因为说有邪气,丫鬟都不敢上前捡盒子。 和尚念着咒语,亲自上前,将盒子拾起来打开。 “盒子已经打开,常人难以看见邪气,但是贫僧可以……” 众人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和尚微微一笑,觉得屋内的人是被自己给震慑到了。 他低着头时,却脸色一僵。 因为盒子里,空无一物。 “空了大师,这里面是空的。”林棠棠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