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上交国家,八零美人旺全国》 第1章 重生藏起通知书 “乔梨同学,这是清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恭喜你成为我们县第一个重点大学生!” 接过李老师手中递来的文件,乔梨一阵恍惚。 滚烫的烫金字迹传过手心,她不敢相信她真的改变命运,考上了大学。 乔梨是重生的,她原来生活在21世纪,一场意外让她回到了40年前,还是学生的时候。 今年是1981,高考恢复的第五年,也是乔梨结婚的第三年。 上辈子她为了这桩婚事几乎放弃了一切,学不上了工作不找了,整天在家伺候男人,结婚换来的却是被指责不孝不育,最后被车撞死。 这辈子她发誓不能再蹉跎人生,无论如何都要去首都看一看。 接过录取通知书,乔梨抹抹眼角泪水,激动哽咽道: “谢谢老师,我一定会继续努力!” 夏日的晚风微凉,乔梨蹬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回家,首先听到的是邻居王婶的大嗓门。 “梨子啊!你终于回来了!赶快回家里看看吧,你男人正在发火呢!” 听到这句话,乔梨心头咯噔,本来愉悦的心情倏然被浇了泼冷水。 自重生后,乔梨对她这个没领过结婚证、全靠父母定下的老公越来越没好感。 乔梨皱眉,麻溜锁好自行车以后进大院,就听到季钧的怒吼。 “几点了?还知道回来?!” 迎接乔梨的除了训斥还有一盏搪瓷杯,直愣愣朝乔梨脸上砸来,也亏她反应快躲开,不然肯定会流血。 乔梨被吓一跳,面色不善:“怎么了?我不是说了要去城里学校一趟,晚饭我都放锅里了,热一热就能吃。” “不是晚饭的事,昨天雄超他不是感冒了?叫你载去省城医院看病,你怎么没有带他?” 听见“雄超”两个字,乔梨眉头皱得更深,僵硬吐出一句:“他妈不能带?” 乔梨鲜少跟季钧顶嘴,大院里的人以为乔梨就是个软包子。 上辈子她只是认命,懒得跟这些人争吵,这辈子可不一样,乔梨已经是首都清北大学的新生,一个月后就会离开,她是疯了才会跟以前那样被季家套牢一辈子。 季钧一愣,显然没想到乔梨会说这话,面上怒气更重:“你还好意思提小芸?!” “怎么不好意思提?” 乔梨冷笑,眼神瞥了季钧身后卧室门一眼。 “一年了,徐家母子一直在我们家赖着不走,整天白吃白喝,我没要她们生活费已经算仁至义尽,现在徐小芸孩子生病了,她那个当妈的不带孩子看病,凭什么这事儿都要扔给我?我是你家的保姆还是佣人?” “乔梨,你怎么能这么说!” 男人被吓了大跳,惊恐看向身后的门扉,伸出手想捂住乔梨嘴巴,制止她再说下去。 “小芸的丈夫一年前救我牺牲,我们季家欠她一条命!不就是住在我们家吗,这都是应该的!” “乔梨,你怎么能那么恶毒、自私自利?!” “我自私自利?季钧,徐小芸是死了老公,娘家人也都没了,孤儿寡母很是可怜,但是我杀的她男人吗?是我害她变成这样的吗?她们娘俩在我家白吃白喝,我还要当牛当马得伺候?” 乔梨想翻个白眼。 最恶心的是,乔梨上辈子伺候徐家母子多年,临了才知道,小芸才没有那么简单,她住在季家,早就跟季钧暗生情愫滚在一起了! 别提小芸那个混孩子徐雄超,就是季钧的种! 说起来真是可笑,乔梨当了一辈子贤妻良母,居然伺候的是小三,养得还是老公外遇的孩子! 想到这事乔梨就恶心,看都不想看季钧一眼,挣脱开他的束缚道:“反正我们没有领结婚证,以前就当我年轻不懂事。” “季钧,我们分手吧。” 季钧文质彬彬的脸上闪过错愕,似乎没有想过乔梨会提分手。 男人古怪笑了一声,带着自以为是的嘲讽开口:“乔梨,知道你看不惯小芸,在说些气话,可提离婚有些过分了啊。三年前如果不是你妈来求我们,说曾经我爸跟你爸也是好战友,你怎么能攀上我家这门亲事?” “乔梨,你知不知道,整个苍平县,有多少人羡慕你过的日子?” 乔梨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季钧家里条件是不错,季父是退伍的荣誉兵,被调到县里锻压厂当厂长,季钧年纪轻轻,二十五岁就是车间主任。 可过日子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若她当真嫁得好,又怎么会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场? 乔梨不说话,转头想离开,但季钧以为她气消了,刚才的话都是在开玩笑,松了口气,紧接着死皮赖脸道:“好了,我饿了,马上妈也要回家了,你去热晚饭吧。” 乔梨极度恶心,嗤笑出声:“如果你不担心我恶心你,好啊。” 她答应得爽快,但眼中只剩凉薄。 季钧没听到她前半句,只以为她妥协。 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她确实也不急于搬出季家。 季家人脸皮厚,但至少她吃喝不愁,这一个月,她就该去找工作、挣点钱,以后上大学要用。 乔梨在心中给自己设下一个倒计时。 等一个月后,她与季家人、整个苍平县,都再无任何关系。 …… 晚上乔梨做完晚饭,季母赵蓉兰回家了。 赵蓉兰也是县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知名的卫生队长和妇女主任,因为会识几个字,整个人都透露着一丝阴恻恻的官僚气。 见到乔梨第一眼,就开始横眉冷对:“今天又是粥,小梨啊,我们季家没有亏待过你吧?每周给你那么多钱,你都舍不得用?让全家人跟着你吃苞米稀饭、腌萝卜?” “所以我说农村人就是农村人,过不了好日子,现在国家稳定了、生活富足了,怎么我一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日三餐都见不到半点儿荤腥!” 乔梨看着赵老太太一身流油的肥膘。 “妈,难道你忘了吗?上周家属院集体体检的时候,医生说了您有高血糖和高血压,晚上不能吃太油腻。” “什么高血糖高血压,听都没听过,就是人家编出来的病!我赵蓉兰以前挣工分的时候,永远都是大队第一名,身体好着呢!我看你就是舍不得钱!” “我们季家是体面人,怎么娶你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媳!看人家小芸,要不说是书香门第呢,整天收拾打扮干干净净的,儿子雄超也养得白白胖胖,看着就喜气!不像你,20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黄毛丫头似的,除了读几本破书什么都不会!” 第2章 让小三当你媳妇呗 赵蓉兰在饭桌上指着乔梨鼻子谩骂,乔梨眯起眼睛。 “妈,知道你嫌弃我,但当初看中的不就是我爱读书吗?说我基因那么好,跟季钧生的孩子肯定也聪明。现在你说我没用,不就是我三年来没给你们老季家添种!” 不添丁又不能怪她,乔梨是硬生生累成不孕不育的。 乔梨是农村人,家里人也早没了,三年前母亲病重,死前想到了乔家跟季家有婚约,带着她进城,用父辈的关系半是央求半是要挟让乔钧娶了她。 这件事一直是乔梨心上的疤,她觉得理亏,才会任劳任怨在家洗手作羹汤。 换来的代价,结果就是她月经失调,怀不了孕! 没想乔梨会把这种私事放到明面上来,季家人惊讶,见女人继续掰着手指头说道:“每天我天不亮就去求学,你们送我一辆自行车,我至少要蹬十公里!除了上学,在市里给你们买东西、卖鸡蛋,赚钱,晚上回到家还要收拾家务,雄超拉屎都要我给他擦屁股!我天天干这种事,自然什么都比不上徐小芸,既然你们喜欢,那就让她当你们季家的儿媳!” 赵蓉兰本来骂得正欢,被乔梨一句话堵住,震惊看着女人苍白清瘦的面庞。 “你说什么?!” 这是要离婚啊! “对。” 乔梨轻笑,一字一句重复道:“我要跟季钧分手。” 这词儿听得刺耳,季钧黑沉着脸,不耐烦朝母亲做口型。 【她闹脾气,别管。】 这闹脾气也不能提离婚啊! 赵蓉兰气得要命,虽然没领结婚证,可是整个苍平县的人都知道乔梨是季家的儿媳。 尽管乔梨不复三年前漂亮,可是贤惠能干在县里出了名,人人都夸她有个好儿媳妇,现在离婚,岂不是享受不到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赵蓉兰沉默,不情不愿安抚乔梨两句。 “话虽然这么说,小芸跟你还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乔梨忽然来了兴趣,好笑望着满脸富态的“母亲”。 “你勤俭持家、老实本分,是个吃苦的,就是” 赵蓉兰尴尬,谁不喜欢被伺候啊?她都想好了,有个漂亮嘴甜的儿媳、与一个任劳任怨的儿媳,不是齐人之美的大好事! 她怎么舍得离开乔梨与小芸任何一个! 乔梨的目光跟利刃一样仿佛能看穿赵蓉兰内心,讽刺道:“妈,都建国多久了,我看你就别想着当太后娘娘,有一群后宫妃子轮着伺候。毕竟咱们老季家也没有皇位继承,对吧?” 一句话把赵蓉兰讽刺得耳朵通红,心虚起来。 这儿媳是怎么回事?季钧说她在闹脾气,怎么感觉不对劲呢,就好像这人已经知道所有真相,准备回来复仇了! 赵蓉兰不由毛骨悚然,不敢再吭声,默默低头吃饭。 见赵蓉兰不再闹腾,乔梨冷哼一句,也懒得再开腔。 吃完饭后她直接没管,让季钧收拾碗筷,洗漱好上床。 然而晚上熄灯,季钧敲响房门:“老婆……” 乔梨瞬间猜出他想干什么,差点吐出来,冷声拒绝:“不,我明天还要早起。” 这男人已经在一个女人身上满足,今天无非是为了安慰自己才惺惺作态。 要知道徐小芸已经带着徐雄超去卫生站了,他亲生儿子在外面被病痛折磨,这男人也好意思找她求欢? 季钧烦躁得很,很想咒骂乔梨一顿:“乔梨,你是不是都忘了我是谁!” 这个黄脸婆到底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跟变了个人似的,对他颐指气使? 但一想起乔梨做得一手好饭菜,又忙上忙下操持家务,季钧又有种心虚和不能失去乔梨的不甘。 这么好的老婆不能不要,最重要的是长期不做房事,万一被乔梨发现他出轨了怎么办? 季钧还想说什么,可是这回乔梨直接锁了门,把男人关在外面。 “我只知道我们根本不算夫妻,从今天开始还是分床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乔梨就蹬着自行车出门,她手拿录取通知书,今天要给陈维生送通知书去。 整个苍平县今年不只有乔梨一位大学生,还有一个人,是县里长胜粉店的儿子,比乔梨小一岁的陈维生,陈家这个儿子也十分热爱学习,乔梨挺欣赏他,跟他关系不错。 昨天他没时间去省城拿录取通知书,乔梨就帮忙给他拿了。 到了长胜粉馆,乔梨刚拿出文件夹,就听见了女人娇弱的声音。 “乔梨姐,你在这做什么?” 乔梨回头,发现在她身后的是徐小芸与徐雄超。 雄超今年快三岁,已经会走路了,站在徐小芸身边像一颗肉球。 雄超这孩子徐小芸确实养得可爱,胖乎乎的,遗传了小芸与季钧的好样貌,难怪赵蓉兰会那么喜欢。 但再可爱又如何?孩子年纪小小就被惯坏了,别看才三岁,已经是个不听话的孽种。 见到乔梨,他就大声尖叫:“妈妈,阿姨欺负我,乔梨阿姨欺负我!” 徐小芸一听这话红了眼眶,屈辱蹲下身安慰:“超儿乖,梨阿姨没有欺负我们,是妈不好,不能及时带你去省城,让你住了一天院。” 雄超吸了吸鼻子,抱着徐小芸头颅狠狠瞪乔梨:“就是她,妈妈,她是坏女人,她抢走季叔叔,还对我们不好。” “妈妈,我疼!” 乔梨才懒得管两个人演的苦情戏码,继续在门口等陈维生,过了会儿一个穿着格子衫白t恤、白白净净的男生从粉店走出,接过乔梨手中的录取通知书。 陈维生一脸欣喜,激动道:“乔梨姐,谢谢你帮我拿回来,等会儿我爸看见,不知道得多开心。” 乔梨和善微笑:“应该的,你那么努力,一年就能考上首都化工大学,叔叔一定很开心。” “那怎么比得上你,你才厉害,我都听李老师说了,你可是——” 陈维生崇拜对乔梨开口,但是话没说完,被徐小芸打断。 “怎么了?这是什么?” 徐小芸好奇凑到乔梨身边,看见了陈维生的录取通知书,惊叫:“首都化工大学!真厉害,维生哥,你是不是今年咱们县唯一一个大学生!” 陈维生皱起眉头,有些尴尬道:“没有,梨姐她还是清——” 第3章 不结婚就是非法拘禁! “维生同学,叔叔叫你进去帮忙了。” 乔梨提醒一句,再次打断陈维生。 要去首都这件事,她不想告诉季家人。 陈维生瞬间明白乔梨的意思,连忙应和:“好,那我去忙了,乔梨姐,下次见。” 他说完挥挥手,跑进粉店,不过在进门之时又转头对乔梨笑:“黎姐,记得等我火车票。” 乔梨点头,当然可以,到时候她跟陈维生可以结伴进京。 乔梨与陈维生神神秘秘的,徐小芸一脸狐疑,忍不住问:“什么火车票,你们要做什么?” 乔梨没回答,只是看着徐雄超:“雄超出院了?那就一起回家吧。” 她这幅神态自若的模样叫徐小芸心中越来越不服气。 这女人明明不久以前还想赶走她,怎么忽然变得那么淡然?难道是跟陈维生好上了? 徐小芸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打算今晚就给季钧吹耳边风。 粉店的儿子再有本事也就是个读书人,在苍平县最有本事的只有季钧! 这傻女人放着一个月挣好几十张大团结的老公不闻不问,去跟这种穷学生谈恋爱,难怪季钧要被她挖墙脚! 想到这件事徐小芸就开心,心情变好起来,不再跟乔梨计较。 明面上她不与乔梨计较,晚上,乔梨被季钧找上门,男人一脸怒气抓住她的胳膊问:“说!你跟陈维生是什么关系!” 乔梨吃痛,甩开他,一脸愠怒盯着季钧:“你发什么疯!” “小芸都看见了,你今天特意骑自行车去找开粉馆的那小子,还说要一起去首都?乔梨,就说你怎么变化那么大,原来你背叛了我!” 听到这话乔梨冷笑出声。 她背叛?这男人傻了吧,一直在给她戴绿帽的难道不是他季钧吗! 乔梨不想暴露重生的事,自然不能揭穿季钧与徐小芸的私情,只是凉凉道:“季钧,我说了,我们没有结婚证,不算结婚,昨天我就提了分手,哪门子背叛了你?” “结婚证结婚证,你嘴里就知道这三个字!那张报告书有那么重要?打不打结婚报告,你都是我媳妇儿!乔梨,我告诉你,没有我都允许,你不准离开季家!” 季钧怒吼,乔梨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冷。 上辈子他们因结婚证吵过无数次,那时乔梨还喜欢季钧,想让二人的关系得到承认,可季钧每回都找借口,说手续太麻烦、不用办。 结果二十年后,徐雄超的身世秘密被揭开,眼前这个男人二话不说跟徐小芸办理结婚,让生不出孩子的乔梨彻彻底底成为了第三者,还把她赶出家门,看着她被路过的轿车撞死! 想到上辈子那个冰冷的雨夜,乔梨就恨得无以复加,仿佛浑身都在跟着疼。 乔梨深呼吸口气,直面季钧的眼睛,回怼道:“季钧,你听不懂我的话,我就再说一遍。” “我们不是真夫妻,所以你管不到我,等哪天我想离开季家了,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你就算找所有乡里乡亲还是警察评理,都没资格让我回来。我问心无愧,你问心无愧吗!” 季钧瞪大眼不可置信:“乔梨!你在说什么!” 季家什么身份,难道对这个疯女人还不够好吗?! 他还想开口骂,可是见乔梨衣着朴素、面颊消瘦,又莫名熄了火。 季钧突然发现,三年了,他从没好好看过自己这位妻子。 第一次见乔梨时,她长着一双桃花眼、小翘鼻,巴掌大的脸跟春天的桃花似的,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谁知娶回来后,乔梨白天伺候公婆、晚上忙着读书,在日夜操劳中变得面黄肌瘦,家属院的邻居不知说了多少季家的闲话。 季钧觉得乔梨是拿钱不认人的势利眼,完全比不得徐小芸,可是现在乔梨说要走,季钧反而很不舒服。 季钧闭眼,又作出平日道貌岸然的模样,不耐烦说道:“我知道你委屈,但乔梨,你好好想想,在苍平县,有谁比我家条件好?你以为就靠一个家里卖粉的男人,能在京城那种地方站稳脚跟?” “回来吧,乔梨,能在季家干活,都是你的荣幸!” 乔梨恶心急了,伸出手想给季钧一巴掌,但有人比她更先动手。 她侧脸一痛,就听人喊:“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 乔梨反应并不及时,没躲过,被打了一巴掌。 她捂着脸,恨恨盯着眼前出现的女人——赵蓉兰。 赵蓉兰身后跟着的是徐小芸与她的孩子雄超,三岁的小孩看见她被打,还在咧着嘴笑。 “我就是说你怎么翅膀硬了,敢跟我们叫板了,合着马上要私奔到首都了!乔梨,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三年来花我们的吃我们的,现在想跟别人跑,先把彩礼还了!” 乔梨闭上双眼,浑身颤抖。 这一巴掌,叫乔梨彻底看清季家为人。 “我嫁进季家任劳任怨三年,平心而论,我对你们已经仁至义尽。这三年我做的事情早就够抵两份彩礼,到底是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乔梨笑出声,对赵蓉兰与季钧轻松开口:“妈、不,赵阿姨,说最后一次,我跟季同志没有领结婚证,国家不会保护我们这段关系。” “你们敢不让我走,我就报警你们非法拘禁!” 季家人当是不会想到吧?小小的结婚证书,不仅能困住上辈子的乔梨,今天反过来,也可以让季钧吃个哑巴亏! 赵蓉兰与季钧气得发抖。 非法拘禁?这丫头到底从哪儿学来这些可怕的知识! 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乔梨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发起威来不输任何一个男人。 季家人说不出话,就轮到徐小芸来圆场。 徐小芸咬住下唇,委屈开口道:“乔梨姐,别生气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是我多想了,见你跟陈家那儿子走得亲近,没忍住给钧哥说,我就是觉得钧哥是好人,你们夫妻俩应该互相理解和扶持。” “我知道,一年来我住在季家,你心里不舒服,觉得我们娘俩碍眼,但我跟你保证,等我找到工作,我就跟雄超搬出去!你别再提离婚的事情了,明天开始我来给家里做饭,行吗?” 第4章 遇见薛教授 她巴不得季钧与乔梨能马上离婚,只不过三年来徐小芸在季家过惯了大小姐生活,日日麦乳精天天大鱼大肉,深知赵蓉兰这个婆婆有多难伺候,这活只能乔梨来干。 徐小芸退了一大步,说得话叫每个人舒心,赵蓉兰与季钧当即脸色都好了不少,恨不得夸赞出声,小芸有多么识大体。 乔梨冷笑一声。 要是她没重生,多半会被徐小芸哄住,可重来一次,乔梨怎么不明白徐小芸心思! 她想要名分,却不想有结婚证,上辈子她能安分在季钧身边跟那么多年,就是因为喜欢当一个光鲜亮丽、讨每个人喜欢的外室! 乔梨一个根正苗红的知识分子都快被这一家人恶心吐了,懒得再说话,转身回卧室准备收拾行李。 季钧不知道乔梨心中在想什么,顺着徐小芸的台阶下:“好了,小梨,今天的事就让她过去吧,知道你这些年辛苦。” “这样,明天我就去厂里,给上级打结婚报告,如何?” 没想这辈子这么轻易就能让这个大渣男说出结婚的事情,乔梨有些惊讶,看了看季钧的脸,接着凉薄一笑,摇摇头。 季钧,已经迟了。 高大斯文、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着实算得上出类拔萃,乔梨也曾真心喜欢过他。 然而四十年过去,二人隔着血海深仇,她不可能会回头。 关上门后,乔梨下定决心,明天,她就去找工作,然后搬出季家。 早晨天还没亮,乔梨就蹬着自行车去省城了。 苍平县她不能呆,整个县里面的人都靠锻压机床厂过日子,锻压厂厂长又是季钧的父亲,等周末季大强回来,知道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肯定会动用手段让她离开不了季家。 所以赶在周末到来以前,乔梨必须在省城找到个靠山,躲避季家人。 乔梨拿着招工报纸在城里逛来逛去,初步选择了国营大饭店。 她贤妻良母三年,做饭手艺很不错,饶是赵蓉兰那么挑嘴的人,每天嫌弃她做苞米稀饭和腌咸菜,可真到了吃的时候,次次又吃得精光。 想到此,乔梨信心百倍去往省城最大的国营饭店应聘厨师,然而在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忽然听到了一个人的叫卖:“义诊义诊!中医圣手义诊了啊!我师傅可是国手,师传李时珍,蓟城老百姓都快来看看,治不好不要钱!” 乔梨本来没在意年轻人的喊话,但看到一边摆着桌椅端坐的老人的时候,面色忽然僵住了。 这不是薛德昌老先生吗! 提起薛德昌,现在七零年代的人肯定不认识,可是等四十年后,老先生的中医书籍流芳百世,被国家选为感动十大人物之首。 薛德昌,1930年生,2015年去世,享年85岁,战争时期他靠着一身医术救死扶伤许多人,在京南的别墅里,藏匿了十几万从鬼子们手里逃出的华国人。 国家感谢他,送了一尊号称最高礼仪的“国礼瓷”,可惜薛老先生终生为医术献身,没有妻子后代,那尊瓷器这辈子都没有用武之地。 今年薛先生已经快五十了,没想会在蓟城见到他,乔梨激动不已,鬼使神差坐到义诊台面前。 “先、先生,我想看病。” 薛德昌以为今天又会打个空板,没想快下班有一个年轻人愿意看诊,打起精神。 再仔细看,发现这姑娘眼窝黑沉、眉宇疲惫,一看就是忧思过度,连忙伸手切脉:“小丫头,你是不是总觉得身体发力、脚步虚浮,做事很容易疲倦啊?” 乔梨点点头,诚实说出她身上所有毛病,包括她以后会不孕不育的事情。 上辈子积劳成疾,年过四十才发现她生不出孩子,这辈子重来一次,尽管她不准备再谈恋爱了,可女人完整的身体,她还是想要。 听见乔梨几年不来月事,薛德昌皱眉,严肃摸了摸长胡须:“你都二十岁了,这种问题应该早发现早治疗,怎么能拖那么久!不行,这样,你跟我走,去我在蓟城临时租用的诊所,我好好给你看看。” 听到这话,乔梨一愣。 她只是想亲近这位国家伟人、聊聊天,没想耽误太久,她还要急着找工作呢。 乔梨的犹豫放在薛德昌和身边徒弟眼中就成了戒备,小徒弟不高兴,叉着腰训斥:“法制社会,难不成你还怕我们绑架你?你知不知道我师傅是首都清北大学的教授!别人请都请不来师傅,你一个小县城的——” “齐三,不可以不尊重人!” 见薛德昌生气,乔梨忙劝阻:“不是的,先生,我不是害怕,就是等会有些事情。” “但是没关系,我跟你们去看病!” 乔梨一咬牙,不准备去国营饭店了,工作可以明天再找,能见到伟人的机会就在今天! 薛德昌闻言不好意思:“有事?那不会耽误小丫头你吧。” “没事,走吧老先生,我身上毛病太多了,我是真的想治病。” 听这句话,薛德昌放下心,赞同点头:“确实,有什么事比健康重要呢?小丫头,你能有这种心就很好了,你放心,我一定治好你,不收你的钱!” 乔梨感动,不愧是伟人,如今薛先生也算功成名就了,他不呆在首都安享晚年,跑来蓟城这种不了解他的小城市义诊,可见其赤忱。 到达薛德昌的临时医所,乔梨忍不住询问: “先生,既然您是清北大学的教授,为什么还会在城里闹市区叫卖义诊呢,难道不是乡里乡亲争先恐后找您治病?” 薛德昌笑了,摇摇头:“以前年轻的时候会,但现在科技发达了,西方医术传到国内,大家都信西医,中医自然就不怎么吃香。” 小徒弟齐三怨气冲天补充:“别提还有些恶势力分子,鼓吹中医是封建迷信,这可是咱们老祖宗流传五千年的文化,他们怎么可以玷污!” 薛德昌叹气:“好了,齐三,以前很多人没有系统学过医术,在一些乡镇,确实会存在有人打着中医旗号诈骗的事情,这事儿不怪别人,还是要靠我们,去基层义诊、普及中医知识。” 乔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薛先生会来蓟城这种西南边陲小镇。 不知想到什么,乔梨笑出声,朝薛德昌与齐三安抚:“先生、这位弟弟,我能跟你们保证,现在改革初期,西方的医术确实厉害,很多人信服,可等到了三十年、四十年以后,人们会重新为我国医术感到自豪的!” “哦?” 齐三不相信,嘲笑:“你为什么知道,我们来蓟城三天了,愿意跟我们回诊所的就只有你一个人!” “都不说看病了,有些人一被师傅切脉,都说师傅犯了流氓罪,要报警呢!” 乔梨不语,只是从背包里拿出录取通知书:“如果我用我的专业保证呢?” 第5章 为保命先喊老公 红色的通知书一拿出,薛德昌就惊讶了,这不是他的母校,清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吗! 合着这小姑娘居然还是个小天才! 乔梨为了防止季家人搞鬼,通知书都是随身携带的,这可是她这辈子改命的保命符,怎么舍得离开它! 再仔细一看,乔梨被录取的专业是电子计算机与技术。 乔梨上辈子就在数学上有很高的天赋,她虽然为了家庭放弃学业,但上辈子几个历史浪潮,什么阿里上市、智能手机、虚拟货币,她都在其中挣了几笔零花钱。 国家科技发展迅速,并且有意扶持中医,这辈子她能够做的事情一定更多。 薛德昌不知道未来的事情,但身为清北教授、国家核心人才,知道上面下一步着重想发展的方面,就是电子科技。 这小姑娘能够录上清北计算机系,从而可见她绝对天赋异禀。 这一瞬间,薛德昌对乔梨另眼相看,本以为又是一个被家庭琐事牵扯的农村妇女,现在发现,她明明就是块人间璞玉! 中年男人红了眼眶,神情激动:“好孩子,看见我们国家有这样的接班人,我就放心了!这样,后面几天你都到我的诊所来吧,我听你缺钱,想找工作,我可以雇佣你成为义诊的下手,每天我给你治病、教你医学常识,再给你发工资,怎么样?” 这薛老先生对她也太好了吧! 乔梨哭笑不得,觉得难以承情,但还是答应了。 薛老先生是好人,跟在他身边肯定是利大于弊,不过乔梨不会白挣工钱,刚好苍平县背靠大山,山里有不少能用的药材,以后她每天凌晨去采药,给薛先生送来。 二人商量决定后签了合约,乔梨就算找到工作了。 没想能够抱上国手这么粗壮的大腿,乔梨回家的时候一路哼着歌谣。 她沉溺在兴奋中,没注意有人一直在跟着她,直到走到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被几个地痞流氓团团围住。 “小美人,站住!” 现在这个社会,谁会叫乔梨这种骨瘦如柴的瘦鸡美人? 当即她面色一凉,斩钉截铁问:“谁派你们来的?” 几个地痞流氓一愣,惊讶:“哟,挺聪明。” “别管谁让我们来,反正今天我们就算打断你的腿,你也别想跟人家大学生私奔!” 乔梨心头突突跳,开始寻找退路。 好啊,肯定是季家人或者是徐小芸想出的鬼点子,如今夕阳西下,蓟城的人都回家休息了,她一个女孩子骑着一个自行车,绝对跑不过八九个彪形大汉。 见地痞流氓扛着木棍朝她逼近,乔梨焦急打量四周。 终于!在左侧巷口看到一辆黑色漆皮的红旗轿车路过。 这车是白色车牌,乔梨瞬间就想到了国家级警戒人员,心跳更加簌簌。 完了,白牌,碰了是死,不碰也是死,这是唯一的机会,乔梨宁愿被警察叔叔抓起来,也不要被混混打断腿! 思此,她猛踩脚蹬朝轿车撞过去,还大喊: “欸!你怎么撞人呐!” 白牌轿车里,司机看着突然冲出来的女人猛踩刹车,乔梨虽早有预见,还是连车带人摔在地上。 “首长,出事了!” 司机脸色惨白,回头看后座上的人。 后座休憩的男人缓缓睁开眼,一张俊脸冷如冰块,他冷眼扫了一眼“碰瓷”的乔梨,推开门下了车。 男人肩宽腿长,身穿深绿色制服,黑色皮带紧箍在劲窄腰身,脚下蹬一双黑色军靴,衬得巷口格外逼仄,他深邃的眼神落在女人和一群混混身上,皱眉:“什么事?” 乔梨什么都顾不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她绝不能落到这混混手上! “老公救我!” “这群混蛋要非礼我!” 想到重生前在网络上看见的一些自救手段,乔梨硬着头皮拼尽全力朝着军装男喊,一边喊,跌跌撞撞跑到贺行尉怀里。 “这位同志,请你放开!” 贺行尉忍着伤口处传来的疼痛,面色黑沉,似乎没想到女人这般大胆。 乔梨看着他,灰扑扑的脸蛋如沾了泥土的兔子,软糯之中带着一丝狼狈,好闻的馨香传入贺行尉鼻尖,活了二十八年,还从没人离他这么近过。 他下意识想推开,乔梨咬牙贴在贺行尉耳语道:“大哥,这些人是黑社会,求你救救我!” 女子吴侬软语、呵气如兰,贺行尉脸色又沉了两分,但最终还是没有反抗,回头厉声呵斥:“向东!抓人!” 他单手扣住她的腰,将她带到旁边的卫生院。 卫生院已经下班,贺行尉熟练地拿出碘伏棉签,面无表情放在她眼前。 乔梨望着男人那张冰山脸,抿了抿唇,开口解释:“抱歉,刚才实在是情急,所以胡乱……叫的。” “那群人是谁?” 乔梨敛下眼眸,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估计是收了钱的地痞流氓,我刚下班回家,就在路上遇到他们。” 她抬起头,看向男人真挚道:“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就完了!” 乔梨清澈的双眸对上他的视线,贺行尉清楚地看到女人消瘦的小脸和精致的五官,心口莫名划过一丝说不清的感觉。 他的表情仍旧是万年的冰冷,克制住心头的异样,冷冷道: “我会把那群人送到派出所,你家住哪?能有人来接你吗?” 乔梨迷茫地看着他,咬了咬下唇。 家里人?季钧和赵蓉兰怎么可能会管她的安危,而徐小芸指不定就是幕后主使! “家里就我一个,不过大哥可以放心,我可以骑车回去。” 女人后脑勺还有未干的血迹,竟然还仰着头,大言不惭自己骑回去。 贺行尉眸色沉了沉:“转过去,我给你消毒。” 乔梨眸子一颤,后脑勺开始一抽一抽地传来痛感,刚想摆手说没事,伸手一摸全是血。 重活一世,她很惜命,更何况现在医用条件很差,自己要是真就这样回去,要是发烧感染,那可更坏了,偏生伤口在后脑勺,她看不清。 乔梨皱了皱眉,随即一脸信任地看向贺行尉,“那就多谢大哥了!” 熟悉的碘伏味在她鼻尖传来,伤口接触棉签的瞬间,她浑身紧绷。 “嘶——” 身后的男人手一顿。 第6章 渣男上门被殴打 “没,没事,消毒嘛,我知道。”乔梨强颜欢笑,实则疼得眼圈都红了。 贺行尉喉结滑动,并未接声,反而是继续手头的动作,消毒包扎在短短几分钟结束,他在橱柜拿了两根软膏。 他起身冷声道:“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家。这两个软膏每日外敷,五天内伤口不能沾水。” 小轿车的速度很快,不仅如此,还将她的那自行车也一起送了回来。 乔梨吃了消炎药,脑袋正晕乎着,就听到男人低沉冰冷的嗓音:“到了。” 她看向窗外,发现已经到自家楼下。 “谢谢两位大哥帮忙!” 乔梨拍了拍脸颊,下车后顺手将自行车扛了出去,打算明天再修。 看着人消失在巷子口,男人目光幽深:“调查一下她的身份。” 驾驶位的向东立即领命,他将车停在村口,直接找了个人打听,没过一会,他回来的时候,面露难色:“首长……” “说。” “那、那乔梨已经结婚三年,她和那男人就住在这儿……” 贺行尉的脸瞬间阴了下来。 那个女人这么年轻就结婚了?难怪初次见面就大言不惭敢叫自己老公 本来莫名的触动变得平静,贺行尉英俊的脸庞隐入黑暗。 “回去吧。” …… 到家后,乔梨刚拧开门,就听到赵蓉兰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妮子死哪儿去了!这么晚都不知道着家,照顾人不会,生孩子不会,真以为我儿子娶你回来是当摆设的?” 乔梨面无表情放下手中东西:“徐小芸呢?” 赵蓉兰眉头一皱,随即视线落在乔梨那脖颈的青紫上,脸色瞬间慌了,凶着脸拽着她的手质问道:“你去哪了?是不是和外面的野男人勾搭上了!乔梨,你现在还是我们季家人,快给我说清楚!” 乔梨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赵蓉兰。 他们从来选择性看不见自己的难堪憔悴,光知道猜忌,现在光是凭着脖颈上模棱两可的伤,就开始造谣编排她! 乔梨似笑非笑:“我受伤就是和别人勾搭,那你宝贝儿子算什么?” 她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本就心虚的赵蓉兰被她的话给呛住,一时间也不敢反驳。 在她心里,乔梨这种女人最好拿捏,温顺乖巧,听话懂事,往日在季家,她和季钧两人就是太后和皇上,乔梨像宫婢一样变着法地讨好他们。 可最近……乔梨似乎变了不少,让她心里突突直跳。 …… 乔梨正收拾着行李,也没管赵蓉兰去了哪儿,没过多久,季钧推开了房门。 只一眼,他就发现卧室变得空空荡荡:“怎么空了这么多?房间里的东西呢?” 乔梨没抬头:“在城里找了份工作,以后不在你们季家碍眼。” 季钧的脸色由青转白再转黑。 他不可置信地低吼道:“乔梨,你脑子坏了?你的工资能有多少,一个月房租够付吗?季家好吃好喝供着你,现在你还要离家出走?!” 似是察觉到口气有点难听,季钧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这段时间委屈了你,结婚报告我已经打好了,等过几天我们就去领证!” 听到这话,乔梨这才直起腰,转过身来看着他。 季钧望着眼前憔悴的黄脸婆心里冷笑,他还拿捏不了她?不就是想要证捆住自己吗? 乔梨抬起脸,看着这张脸,心底没有一丝涟漪。 “说完了?说完了就滚出去。” 乔梨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季钧那张刻薄的脸上闪过惊愕,下一秒,他抓过她手中的箱子往地上狠狠一砸:“你当我们季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我肯和你过日子你是你命好!现在大街上哪个女人不比你漂亮——” 乔梨打断他:“那你去大街上找,别来缠着我,我再说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如果再继续骚扰我,我们现在就去警察局。” 两人正争吵着,大门再次打开。 徐小芸眸中带着惊讶地看向乔梨,见她浑身狼狈地吵架,故作疑惑:“乔梨姐,你这一身是……等等,我刚听到陈大娘说她骑车回来路过树林,听到里面有情侣在——” 她恰到好处地停住话头,目光带着打量,变得意味深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乔梨身上。 季钧没多想,见她脖颈青紫,以为是和男人激情过后的痕迹,怒火瞬间涌上心头:“你竟然真敢给我戴绿帽?!” 丝毫不觉自己双标的男人失去理智,抄起身后的扫把就想动手。 乔梨眼见徐小芸想置身事外,捏紧了拳头,双眼通红。 真的是她! 要不是那男人刚巧在那出现,乔梨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凭着这群人颠倒黑白的本事,别说在蓟城,就算是清北也会碍于舆论不会收她! 乔梨眸光如炬,怒火熊熊燃烧。 她常年做惯家务,力气本就不小,一把抢过男人要落下的扫把,直接往徐小芸身上抽去。 乔梨的控诉字字泣血:“我上辈子到底哪里欠了你,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陷害我!” 徐小芸也没想到她悍到直接动手,棍子刚一挨细皮嫩肉,顿时哭叫起来:“钧哥!” 季钧反应过来,急忙拽住她的手:“乔梨,你自己偷人还怪到小芸头上?!” 乔梨被气得眼睛通红:“我偷人?你们有证据吗?季钧,你别自己干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就觉得人人都和你一样!你要是没证据,我们现在就上派出所!” 三人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乔梨,顿时被她的话唬住。 季钧深吸口气,盯着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后脑勺的纱布。 猜到是自己错怪她了,季钧理亏,正准备说话,就见乔梨啪地将扫把甩在地上。 “明天一早我就搬到城里去住,我有自己的工作,你们有手有脚,别等着别人伺候!” 季钧心底蓦地一怒,咬牙切齿道:“就凭你也能找到工作?” 乔梨冷冷地看着他:“我不能你能?你这辈子最该谢的就是投胎生到了季家!” 季钧死死捏紧拳头,偏偏找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乔梨说完便直接把门反锁,再怎么敲都不开了。 第7章 给“老公”上药 季钧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芸,心头一软:“小芸,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这个黄脸婆肯定没那个本事,真以为自己天天骑个破车进城,就能把自己当城里人了?” 赵蓉兰也根本不信乔梨,只觉得她是气头上胡说。 等抓到她的把柄,他们要狠狠羞辱她!让她再也不敢离开季家! …… 次日一早,没等他们起床,乔梨就拿着行李出门了。 她东西很少,可以直接绑在自行车后座,乔梨先是去采了点药,随后便直奔蓟城。 到了地方后,她敲了敲门:“先生,齐三。” 乔梨面上的笑容又美又甜,一想到自己脱离了季家,即将开始新生,心中积郁的气便消散不少。 薛德昌正在清洗药材,听见她的声音连忙起身,随即注意到她后脑勺的伤口。 他眸中都是担忧:“丫头,好端端地怎么又受伤了?” 乔梨鼻子一酸,笑了笑:“先生,我没事,昨晚回家路上遇到点事,已经解决了。” 陌生人都会一眼注意到她的伤口,可在那相处三年的“家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薛德昌担忧地望着她,约莫猜到乔梨不愿多说,也没多问。 他摆摆手:“三儿,带丫头把行李放下,我重新给她包扎。” 三人欢声笑语,乔梨干劲儿十足,她读书识字,成绩又好,对于薛老先生的话更是过耳不忘,很多知识听了就会,不仅薛德昌欣赏她,就连乔三也觉得乔梨是天生的大夫。 到了中午,乔梨捋起袖子,去厨房大秀厨艺。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食材,可到了乔梨的手上就像是变了一样,只半个小时,三菜一汤就端上了桌,乔梨戴着围裙,走到院子喊道:“先生,乔三!吃饭了!” 见到院中人时,她愣了一下,晶莹的眸子闪过诧异。 来拜访薛德昌的贺行尉也望了过来。 女人身穿碎花短袖衬衫,扎着两条柔顺乌亮的长辫子,额前散落着几许碎发,站在六月刺眼的阳光下,娉娉婷婷,清瘦却带着说不出的柔婉清纯,又如花般娇艳迷人。 薛德昌面带喜气地招手:“丫头,快过来,这位是我朋友的儿子,贺行尉。” 乔梨走过去,与男人四目相对。 他一身常服,站在薛德昌身旁,高大伟岸。 薛德昌随即指向乔梨:“她叫乔梨,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那姑娘,聪明伶俐,还考上了清北!就等着八月去报道了。” 乔梨本以为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却没想到他是薛老的好友。 她伸出右手,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贝齿,大大方方地打招呼:“贺同志,你好。” 贺行尉眉头微皱,只淡淡点了点头。 乔梨眸中闪过错愕,略带尴尬地收回手,一时间摸不准他的想法。 薛德昌拍拍她的肩膀起身:“别紧张,小尉性子淡,走吧,我们把午饭吃了再换药。” …… 整个院子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一盘炒猪肝,一盘炒蒜苗,一盘番茄炒蛋,蒜苗青绿,炒熟后的猪肝片裹着猪油,番茄炒蛋撒了一层葱花,冒着诱人的香气,中间还有一锅小鸡炖蘑菇,汤上面飘着一层黄色的油花。 纵是不缺吃的几人,见到这一幕都有点咽口水。 贺行尉主动问起:“都是你做的?” 乔梨点头,递给他筷子:“嗯。” 薛德昌尝了一口,忍不住夸道:“丫头人美心善,做什么都厉害!” 贺行尉敛眉,想起她大着胆子扑到自己怀里的时候。 “是挺厉害。” 几人正吃着饭,门外忽然有人叫:“医生!薛医生!” 乔三站起来,急急忙忙迎了过去。 四五个人抬着已经昏厥过去的男人进院,为首的大娘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薛医生,快救救我家男人!” 薛德昌急忙把人扶起来:“先别急,三儿,把人抬到床上去。” 院子里传开阵阵血腥味,他查看了那昏迷的男人,只见那人的大腿像是被锋利刀片砍断大半截,极为渗人。 他看向两人,叮嘱道:“丫头,把我配好的药拿出来,照我早上交代的那样先给小尉换药。他时间紧,这里有我和三儿。” “好。”乔梨放下筷子,“贺同志稍等,我马上收拾好就给你换药。” 乔梨动作娴熟地将碗筷收好开始清洗,很快便将厨房收拾得焕然一新,她带着沉默的男人坐在病床上,拿起之前调好的药膏,来到贺行尉身前。 “贺同志,来换药吧。” 贺行尉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一件件脱下军装,衬衫下是紧缠的绷带,及整齐的八块腹肌,让乔梨眼前一亮。 她视线微微上移,对上一双极富侵略性且略带嫌弃的眼神,在看到她的眼神时,脸色更沉了两分。 ……他讨厌她? 乔梨眉头微挑,她只是找他求助,没招惹过他吧? 见他久久不动,乔梨叹气,放下手中的药碗:“我来帮你解绷带。”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滚烫的肌肤时,贺行尉唇角紧绷。 乔梨手法不错,轻轻柔柔地将绷带解开,发现贺行尉胸前有一道长达几厘米深的刀口,略微有些吃惊。 这男人是钢铁造的?这种伤还敢到处走? 她刚拿起药碰上去,男人向后退了一下:“别碰我!” 乔梨秀眉微皱。 她是脾气好,但又不是受气包,之前主动打招呼是因为他救过自己,可现在她要给他上药,就这么大点空间,怎么可能不碰到? 她撇撇嘴,将手中的碗递到他面前:“你行你来?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不要在医生面前逞能。” 贺行尉脸色倏地黑沉下来,幽深眼瞳紧紧盯着眼前的姑娘,忍不住开口道:“你已经结婚了,哪怕是在外面,也要和其他男同志保持好距离。” 乔梨身子一顿,缓缓抬起头。 贺行尉还以为她明白了原因,殊不知乔梨眉头一皱,问道:“谁说我结婚了?” 她毫不犹豫地将药敷上伤口,刺激的药效将顿时将贺行尉额头沁出一层冷汗,眉梢浮现出疼痛的隐忍。 他忍痛道:“同居三年,如果不是结婚,就是犯流氓罪了。” 听见这三个字,乔梨笑了。 昨晚她就猜测到这男人身份不简单,没想到他还派人调查自己。 她倒是没生气,家里那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被抖出来丢人的也不会是自己,说不定还能帮她脱离季家。 乔梨轻轻挑眉,手上擦药的力气加重,漫不经心反问:“那贺长官会告发我吗?” 第8章 渣男小三被押到局子 贺行尉一顿,不再说话,别过头,耳根似乎有些红。 乔梨叹口气,继续解释:“我三年前确实是进了季家,但他一直拖着不肯领证,我当时犯糊涂,把自己当成季家媳妇,日夜伺候他们母子。” 她抹抹不存在的眼泪:“一年前,他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和儿子,说可怜她孤儿寡母,让我连带着伺候他们,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看到女人眼中的坚韧与愤恨,贺行尉眸中闪过诧异,完全没想到乔梨竟然还有这些遭遇。 他薄唇紧抿,沉默许久道:“……抱歉,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随时到派出所报案,我这阵子一直会在。” 贺行尉匆匆和薛老告别,又看了一眼神伤的乔梨,这才先行离开。 乔梨眉头微挑。 看着冷硬,倒是个容易心软的。 下班后,薛老先生和乔三回了住所,偌大的院子只留她一人,她正打算买明天的菜,谁料刚出门就冤家路窄,撞上了最不想遇见的人。 身穿水洗格子衫与纯白衬衣牛仔裤,不就是季钧么! 旁边还跟着个泫然欲泣的徐小芸。 乔梨转身想走,季钧面色一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生怕她跑了:“你给我站住!” 他嗓门大,城中又都是些下班的工人,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乔梨眉头一皱:“你又要做什么?我说过,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季钧拉着乔梨走了两步:“走!现在他们还没关门,我们现在就去领证!听话,不要闹了好吗?” 乔梨浑身汗毛竖起,拼死挣扎,硬是从男人手中挣脱,猛地将季钧推开。 “再动手动脚,我就叫人了!你这个流氓!” 季钧脸色瞬间就黑了,徐小芸眼中闪过得意,红着双眼道:“乔梨姐,我知道你不想和钧哥继续过下去,但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啊!” 她不知从哪儿拿出乔梨遗落的火车票:“你怎么能抛下他们母子和别人勾搭不清,还买火车票私奔呢?你在钧哥家生活了这么久,有什么话是不能说开的?” 徐小芸只几句话,顿时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他们远远围在旁边窃窃私语着。 季钧更是装作深情模样,红了双眼:“我季家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还有没有廉耻?” 乔梨被这俩贱人的话气笑了。 真是撒谎不打草稿!张口就来!以为她看重名声,想借此把她拉下水,让她低头妥协! 她拽着季钧:“这样闹是吗?季钧,我不好你也别想好过,你现在张口就来,可别怪我把你们那点烂事全抖出来,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季钧被她阴冷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和徐小芸的事一贯隐秘,她不可能会知道,一定是虚张声势! 季钧将她狠狠一推,故作良善道:“我不打女人,乔梨,我们一起过了三年,你不要胡搅蛮缠,现在和我们回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乔梨额头青筋暴起,还没来得及说话,旁人立即呼喊道。 “公安来了!!” 季钧和徐小芸脸色一变。 他们是想要把事情闹大,可没想过闹到局里去,要是真的一查,理亏的就会变成他们! 季钧眼前一黑,拉着徐小芸想离开,却发现群众已经将几人堵得严严实实,想跑也没了机会。 乔梨转过身,见贺行尉一身冷冽地出现在公安身后,呼吸一下屏住,顿时明白过来。 贺行尉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因为不放心想折回来看看,居然能遇到这幅场面。 他眼神冰冷:“在公共场合寻衅滋事,把人都带走。” 季钧和徐小芸直接被带到派出所,因为乔梨身上的伤还没好,先动手的季钧直接被上了手铐,他咬紧牙关,后悔不迭。 这要是传出去,季家的名声怎么办? 在这个年代,万一真被定罪,这辈子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他不想让自己沾上任何污点,贺行尉刚开口,他就直接招了。 他不忘避重就轻,做出一副痛悔莫及的模样:“是我误会了小梨,我当时看着这火车票,没多想就找过来了,想找她问个清楚。” 听到这话,一门之隔的乔梨冷笑着。 男人冷冽的嗓音响起:“误会?你们不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乔梨心头涌出一阵暖意,喉间酸涩,心中五味杂陈。 徐小芸早在看到贺行尉就知道自己招惹了大人物,她本以为季钧已经足够优秀,可和眼前的男人比起来,仿佛天差地别。 她咬牙切齿:这女人真是天大的运气! 徐小芸眼底闪过阴冷,转瞬间换上欲言又止的面孔:“公安同志,这事是我们考虑不周,但真的不能怪我们……” 她红着眼睛:“乔梨姐和钧哥过了三年,他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我们本来都不觉得乔梨姐生不出孩子是什么问题,可她一得空就往县城跑,好几个乡亲都说、都说……看到她和不同的男人胡搞!” 她看向季钧,眼中满是心疼:“季钧哥,实在不行,我们就让乔梨姐走吧!” 季钧浑身一颤,明白了徐小芸的暗示,当即点头开始甩锅。 “是啊,公安同志,而且她和那个叫陈维生的真的不清不楚!我们都看见了!” 贺行尉沉默半晌,忽而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把乔同志带进来。” 乔梨直接推门而入,视线冷冷扫过顿时僵住的徐小芸。 “我生不出孩子是因为要伺候你们四个废物,吃喝拉撒全要我动手,我没有徐小姐这么好的命,光是搓麻将躺着等吃就能哄男人高兴。” “我没名没分在季家三年,连张结婚证都落不着,早几天我就提了分手,可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还对我造谣污蔑!” 她深吸口气,决定和盘托出。 “我已经收到了清北的录取通知书,去县城也是为了读书上课,如果被发现,怕是早就被你们锁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了。” 这话一出,公安局短暂地安静了片刻。 在旁沉默的局长眉头一皱:“乔梨同志,这话可不能乱说。” 第9章 预谋一场大戏 那可是清北,全国上下几百万人口,一年才招收多少人? 局长旁边的小弟在他耳边说道:“局长,我们县今年还真有个上清北的,也是个女生,我听说她不想太过招摇,就没报出来。” 局长眼睛顿时一亮。 徐小芸想起当时乔梨和陈维生交谈的模样,心中一沉:“乔梨姐,你可不能为了反咬一口就胡说啊!” 怎么可能会是她?乔梨这种蠢货,就该在家里洗一辈子的碗!一辈子伺候他们! 乔梨冷笑一声,掏出随身携带的通知书给众人过目。 季钧死死盯着那张喜报,仿佛要冒出火来。 在确认通知书是真的后,局长面色凝重,握着乔梨的手:“乔同志,您的这些事情我们都会处理清楚,不会影响你上学。” 季钧的脸色精彩万分,徐小芸也险些绷不住小白花做派。 贺行尉面色阴沉:“如果这都不够的话,我也可以作证,你们说的事我们会去村子里细查,到时候谁真谁假,一问就知道了。” 在那双眼睛扫过的一瞬间,徐小芸感觉仿佛有一双大掌掐住了她的脖子。 局长听到这话,脸色立刻一变:“既然有陆少担保,我们自然信得过乔同志。” 季钧眼中终于浮现出恐惧。 连公安局局长都要讨好,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乔梨目光认真,看向贺行尉:“贺同志,你又救了我一次。” 贺行尉呼吸有些沉,沉默良久,才安慰道:“没事就好。” …… 由于是初犯再加上误会,季钧并没受什么刁难,只被口头警告就放了出去。 乔梨本以为出了公安局他会安分不少,却没想到刚出大门,季钧就再次缠了上来。 她忍无可忍,转过身冷道:“季钧,派出所就在你背后。” 男人听到这话握了握拳头,放软了声音:“小梨,今天的事是我冲动了,但我确实有些话想和你谈谈,你和我回家吧?” 乔梨皱眉,想到自己遗落的火车票,担心还有东西没带全,勉强点了头,答应明天回去一趟。 第二天一早,乔梨和薛老说了一声,自己骑车回到了大院。 院中传来有些怪异的味道,乔梨定睛一看,才发现桌子上摆了两道卖相不太好看的菜。 徐小芸笑容勉强:“乔梨姐,你别介意,先将就吃。” 乔梨看着这些饭菜,更没什么胃口,干脆直接摊牌,问道:“说吧,你们又想干什么?” 徐小芸飞快给季钧使了个眼色:“乔梨姐,你胡说什么呢?这一年是我在季家给你添麻烦了,你如今要走,我想着为你饯行。” 乔梨看着那五花肉都能炒煳,嘴角带着一抹嘲讽:“要是不说,那我现在就走。” 听到她要走,季钧脸色顿时就慌了。 “小梨,你在我们季家三年,我们也没亏待过你吧?” 季钧说完,看向乔梨,期盼她能点头。 谁知她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季钧后背发凉,硬着头皮道:“再过两天雄超就满五岁了,他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这一走不知道是多久才能回来,就当走前践行,给他办个生日宴。” 尽管心早凉透,乔梨还是险些被气笑。 她这个要走的人,要掏钱给别人办宴会? 季钧前世算计她一辈子,这一世,即便自己要走,他还是惦记着要将她的价值榨个干净,怪不得从一进屋开始,就对她嘘寒问暖,还让徐小芸给她做饭,鸿门宴罢了! 乔梨本想拒绝,随后灵光一闪,似笑非笑道:“行啊。” “不仅要办,还得大办特办,三姑六婶全都得请来,你们没意见吧?” 几人原本还以为要费些口舌,听乔梨答应,徐小芸有些惊诧,赵蓉兰则是喜上眉梢。 季钧不知道乔梨在笑什么,但听对方答应也没多想,还以为是她气消了,厚着脸皮想去拉乔梨的手,被对方直接躲开。 乔梨也没继续搭理:“放心,东西我全部都会置备妥当,两天后你们带张嘴来就行了。” 说完她径直走向里屋,检查了最后应该带走的东西后径直离开了季家。 徐小芸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隐隐不安:“她真答应了?” 季钧见家里没有第四人,大手立即就放上了她的腿:“这证明她还对我死心塌地,之前的狠话就是说说。你看,不还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徐小芸还是觉得有问题,但一时间又说不明白。 …… 乔梨离开后直接进城,一下班就往大饭店和菜市场跑,她付了三分之一定金,让他们把剩下的账记在季家头上。 她为了接下来的一场大戏煞费苦心,这群人可不能让她失望。 没过多久就到了生日宴当天,乔梨在饭店门口瞧见季家一家四口浩浩荡荡走来。 徐雄超一身红色褂子,肥胖的肚子都快把衣服给撑破,在饭店跑上跑下,逮着一处就开始脱裤子撒尿,险些被里面的员工直接赶出去。 乔梨一进来就看见赵蓉兰正在和饭店不依不饶扯皮,掰扯孙子的童子尿有多吉利。 饭店的人正恼账单还没付清,眼看乔梨进来,才勉强压下火气,吩咐人清理干净。 乔梨眉眼淡淡:“雄超真聪明,不过他写得明白吉利两个字吗?” 赵蓉兰没听出她的嘲讽,冷讽道:“哪像你?不会下蛋的母鸡,留着也没用!” 乔梨面色不变,反而勾起一抹笑。 一会儿笑得出来,那才算你有本事。 今天的生日宴排场极大,乔梨直接请了大院所有亲戚,足足有十几桌,烟酒也上的是最好的,在这刚能吃饱饭没多久的年代,能吃一次大餐简直就是梦中美事,一个个拖家带口,生怕吃不饱。 徐小芸险些被各路祝贺捧到天上去,一时也被冲晕了头脑,她抱着孩子来回转悠,听到门口传来同事的声音。 说话的是她文工团的同事王艳:“小芸!恭喜啊!” 徐小芸抱着孩子的手一僵。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请了同事过来? 她以前是县里文工团的,也是份体面工作,整个村子也都夸她漂亮贤惠,但因为一年前丈夫死了,又要照顾雄超,她打了一年的请假报告,许久没去上班。 同事们怎么莫名其妙地来了? 女人娴静的脸上少见露出慌张,又听王艳笑呵呵道:“听说你和季钧要结婚了?这么多年,你可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以后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第10章 逆来顺受的乔梨已经死了 王艳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听到她这话,文工团的同事都开始起哄。 “是啊,小芸和季钧两人郎才女貌,我早就说他们在一起还不信!” 这些人的话被里面不少人听到,一些人察觉不对,皱起了眉头。 季钧早就和乔梨结婚了,这次生日宴都是乔梨挨家挨户通知的,徐小芸是谁? 就在这时,乔梨走出来,面色惨白地盯着王艳,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谁要结婚了?” 王艳早就看这个黄脸婆不爽,还以为是真的,故作得意道:“怎么?你跟在季钧身边这么多年都没领证,可不代表我们小芸也领不了!” “像你这种没人要的女人——”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 徐小芸急得脸色发白,整个文工团里只有王艳知道她的事,两人还无数次羞辱乔梨,可她没让她在生日宴说这事啊! 王艳察觉不对,走到徐小芸身边道:“不是你跟我说让我给这黄脸婆脸色看吗?还说要我闹得大一点,我还以为你和季钧早就走到一起了!” 徐小芸恨不得划烂她的脸:“我什么时候说了!” “就在今早啊,你给我写信,还说乔梨已经滚了,这次生日宴也是你俩的结婚宴,难道不是吗?” 乔梨听完后整个人摇摇欲坠,一堆亲戚见状,急忙上前安抚 她哭得梨花带雨:“季钧!原来你早就和徐小芸在一起了,怪不得!怪不得你会这么对我……徐小芸,你这个、你这个……” 她泣不成声,但听到的人都清楚她想骂什么。 ——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是要抓去坐牢的! 季钧也没想到,好好的生日宴会闹成这样:“我怎么可能会和小芸有这种关系?乔梨,你不要无理取闹!” 一旁明事理的亲戚见状,恨不得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姓季的,你还是人吗?这个时候还逼小梨?她是哪里做错了要白白伺候你和这个狐狸精!” 季钧的脸一阵青一阵红,半天说不出话,徐雄超听到这,立即上前维护。 “都滚开!滚开!” “我妈才不是狐狸精!她和季叔叔早就在一起了,我不准你们欺负她!” 稚嫩的童声一出,饭店内顿时安静下来。 乔梨眼尾湿红,看向徐雄超的眸子带着笑,这个熊孩子,到最后倒是帮了她一把。 她继续表演:“你们一家子都在利用我?” 季钧听到她的质问,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乔梨声音低哑:“孩子还会骗人吗?!” “难道说还是我教他说的谎?”乔梨哭得声嘶力竭,她勉强站直,转过身,眼眶通红地看向众人,“你之前还大言不惭说我给你戴绿帽?季钧,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为了季家耗费了最好的三年,伺候你们就算了,最后还要给小三端茶倒水!” 不少女人都一脸同情地看向乔梨。 乡村的人最为淳朴,出了这种难堪的事,就算她生不出孩子,也没人会向着徐小芸。 徐小芸死死咬住唇,冲上前道:“乔梨姐,我知道你早就看不惯我,但是你至于这样造谣我和季钧哥吗?我对季钧哥就像是亲哥哥,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季钧脸色阴沉得可怕,听到徐小芸的话,才像是受到点拨,急忙吼道:“没错,乔梨,你要走就走,竟然还造谣我们!” 见亲戚还维护着她,季钧额头青筋一跳,拽着她的手往前扯,恼怒道:“你给我过来!” 乔梨瘦弱的身子被他拽在一旁,脸颊红红,还有几行泪印,她气得怒火攻心,脸白得像一张纸,泪珠缓缓滚落。 戏虽是演的,但她的不甘和愤怒都是真的。 下一秒,乔梨闭上眼向后倒去,和预计的冰冷不同,反而落在一个宽厚温暖的怀里。 熟悉的药味在她鼻尖萦绕。 是他—— 贺行尉。 来不及多想,乔梨直接晕厥过去,嘈杂声响一点点消失在耳畔。 这场饭局,她的戏份已经落幕。 再次醒来,是个陌生的环境,周遭白墙瓷砖鲜亮非常,不再是那个用着红墙黑瓦建起来的屋子,困了她的前半生。 而房间的床榻边,季钧前所未有的局促坐在一旁,搓着手指。 乔梨有了动静,他才抬起头来。 讪笑着,脸色却极其诡异,像微笑的毒蛇一直吐着芯子,阴险危险,凑上前来,“乔梨,你终于醒了。” “这次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只要以后我们好好的过日子……” 言语间分明还有怨念,嘴角的笑意更是渗人。 “打住。” 乔梨冷嗤一声,斜眼看过去。 这番假意情真的话语,换做以前,她说不定就会傻乎乎的相信。 但今时不同往日,之前那个逆来顺受的乔梨已经死了。 更何况,她这次就是故意要闹出这事,这场生日饭局是专门为他们准备,揭露他们两人的丑事。 届时,自己逃离季家也顺理成章,没人再会多说一句闲话。 “少说这些废话,你想做什么?” 她直接了当的问句,不给他一点面子,态度堪称恶劣。 不过,对付这种人,也确实不用顾及什么。 “哎呀,小梨啊,你也真是的,这种事能摆上台面讲吗?我们季家让你待了这么多年,已经对你够好了,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赵蓉兰推开房门走进来,恶狠狠先瞪了乔梨一眼。 纵然已经在外人面前没了脸面,面对乔梨时,却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凝视着床榻上刚清醒过来的乔梨,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是啊,乔梨,你这次真的太过了。” 季钧面露难色,恐惧的向四处看了看,随后压低声线道:“你待会儿给贺领导解释一下,都是误会,我这就带你去领证,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干活了。” 赵蓉兰眼睛轱辘一转,心里有些不悦。 乔梨静静的听着,不屑的冷哼一声。 季钧还在画着大饼,“等咱们领了证回去,我就让徐小芸她们母子两搬走,我只有你。” 注视着乔梨的眼眸含着柔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季钧有多爱她呢! 话语落在耳中,寒意悄然从脚底升上来。 这样的嘴脸她早就见惯不怪,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笑,她鄙夷的望着季钧,“这话你说出来觉不觉得可笑?” “还是留着骗三岁小孩吧!” 乔梨别过脸去。 “你别不知好歹!” 季钧瞬间暴怒,猛地起身捏住她的下颚,“你别以为现在有个领导罩着,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贺行尉刚到门口就听见这话,而他的身后正跟着薛昌德。 两人猛地推门进去,薛昌德气得吹鼻子瞪眼,这可是他收的第一个徒弟! “给我住手!” 季钧顿在原地,赵蓉兰连忙过来,假意搀扶乔梨。 贺行尉凝眉,冷冽的声音在房中响起,“流氓罪加上阻碍群众进步,最起码二十年起步,季同志要试试?。” 第11章 抱大腿也是技术活 只一句话,季家的人吓得脸色苍白,大脑片刻宕机,手上动作一滞,眼神瞬间清澈。 二十年? 那岂不是半辈子都要在牢里面过活? 季钧腿一软几乎要站不住,喉咙一滚,只觉汗流浃背,他可不想进去! 名声、时间那全是成本! 赵蓉兰更是脸色惨白,整个人的姿态瑟缩成球,自己好说歹算个“小官”,这要是进去了,别人会怎么看她? 两人各有个地方担忧,望向贺行尉的眼神多了恐惧。 “领导,你这话严重了!” 赵蓉兰笑嘻嘻的凑到乔梨身边,故作姿态的握紧她的手,“小梨可是我们自家人,一家人,怎么会扯上犯罪呢? 这都是我们的家事,你说是吧,小梨?” 清官难断家务事,赵蓉兰扯到这个层面上,一下子撇干净了,言外之意,这是我们家务事,不用你管。 贺行尉脸色一黑,态度冰冷,周遭寒气逼人。 这是在说他多管闲事? 季钧也一唱一和的搭起话,“对啊,乔梨都在我们家待了好几年了,早就是我们季家的人了。” 又是这种冠冕堂话的话语,乔梨已经听腻了,只觉得想吐。 “别说大话,我乔梨跟你季钧从来没领过证,这都是可以查出来的,之前在季家,顶多算是……保姆。” 乔梨口齿清晰,确定了自己的定位。 经过一次生死,她才看得清楚,看得透彻。 费心费力的伺候别人,除了保姆,她想不到更合适的词了。 这个一直潜藏在角落里的称呼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你!” 季钧怒不可遏的瞪着她,遮羞布扯下,他渣得得清清楚楚。 有保姆伺候却不给钱,那是白嫖! “乔梨,你别胡说!” 季钧怒目而视,恨不得将乔梨的嘴巴缝上。 赵蓉兰见状,捂脸哭泣起来,“小梨,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季家是哪里得罪你了?我们改还不行吗? 我和阿钧都来请你回家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硬的不行,她来软的。 只是演技也不行,哭得假模假样,连滴眼泪也没流,略显滑稽。 乔梨一记冷眼过去,回忆肆虐,眼底氤氲起雾气。 好!想演是吧? 她也可以! “我在季家那么多年,伺候你跟季钧就算了,对徐小芸俩母子我也一直宽厚相待,生怕大家伙儿受苦受累。 到头来,连个名分都没有。” 偌大的泪滴落下,假戏里面含着几分真情。 贺行尉瞧着,神色肃穆,眼底却充斥着复杂的情绪,愤怒中翻涌着带出丝丝心疼。 乔梨继续,“今天你跟小芸曝出这种丑事,还好意思说我是季家人吗?你们季家,早就没有我的位置了吧!” 她眼神狠厉一瞬,控诉的话语都是在替上辈子的自己说话。 “合着你们就当我是伺候小三和孩子的保姆吧!” 季钧方才的气势已经偃旗息鼓,跟徐小芸的事已经暴露,早就没有可以解释的余地。 面对这样的控诉,他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这些都是事实,怎么反驳? 薛德昌握紧拳头,听着这番如泣如诉的话语,早就愤慨不已。 别说现在乔梨是他的人,就算是陌生人也同样愤怒! “你们这算什么家事,保姆就是保姆,一家人说得好听,就是不想开保姆工资是吧?” 正气凌然的话语从老者的口中冒出,威严十足。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算工资?” 赵蓉兰皱眉,颇为不满,这老家伙儿看起来老态龙钟,穿着也普普通通,一看就没什么身份,还敢替乔梨说话? 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他们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贺行尉冷脸往前一步,宽肩搭着那身军装,压迫感十足,“没有证据证明你们是一家人,既然是保姆,不结工资,你们想坐牢?” “坐牢”两个字说得轻飘飘的,却颇具威胁警告意味儿。 季钧两人一听见这个字眼,瞬间老实,双腿直打颤,骨子里的恐慌掩都掩不住。 “你们这种占人便宜的典型,判三十年也不难。” 他微眯眼眸,“善意”的提醒着。 现在的乔梨可是高材生,是国家栋梁人才,说不定还要罪上加罪。 那可有得他们受的了。 “小梨,你说说话呀!” 赵蓉兰慌了,转头向乔梨求救,指望着她心里还对季钧留着些许情分。 这时候倒是语气都变了。 这翻脸可真快。 乔梨轻笑一声,抬眸明亮至极,她撑着下巴望着赵蓉兰,一语惊人。 “这样吧,你们一个月赔我五十元,这三年的时间,差不多也就一千八,把钱给我,这罪名也就没了。” 狮子大开口! 赵蓉兰倒吸一口凉气,听见这个数目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了。 虽然她一个月拿得不少,但这一千八能抵上家里一半的积蓄了。 季钧阴沉着脸,心里权衡利弊之后,沉着声开口,“给她吧!” 他可不想坐牢。 赵蓉兰肉疼得不行,整张脸扭曲在一起,才扭捏的从兜里掏出钱来,一张张数给乔梨。 钱已经到手,季钧也面子全失。 一顿大出血之后,领着赵蓉兰离开。 刚出门就撞上一直心惊胆战待在外头的徐小芸,身边的雄超穿着红色衣裳,显眼得不行。 季钧起先还觉得红色喜庆,现在只觉得刺眼。 徐小芸领着孩子凑上前来,“怎么样了?” 那个丫头妥协没有?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季钧猛地瞪了她一眼。 赵蓉兰更是埋怨,“小芸啊!你怎么把王艳叫过来了?还闹出这么些事,是诚心要我们难堪吗?” 两人都在乔梨那儿受了气,一股脑全怨在徐小芸身上。 徐小芸更是叫苦不迭,白惨惨的脸色装出可怜样儿,委屈巴巴的开口,“我没有,都是那个乔梨!都是她搞的鬼。” “这好端端的,我怎么会去害你们呢!” 她哭哭啼啼的卖惨,季钧早就没了耐心,却只觉得烦闷,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彼时,病房里面,乔梨正笑颜如花的数着手中的钱。 “一千八,竟然一张不少。” 她整整数了十遍,活像个小财迷,两只眼睛里只存得下钱。 贺行尉不忍失笑。 薛德昌见状,沧桑的眼眸笑了起来,一脸欣慰的看着乔梨,出声询问:“有了这钱,你不会不给我当学徒了吧?” 学徒可没有这么多钱。 乔梨瞬间从床上跳起来,双眸发光,慌忙摇头。 “怎么会?我大学可以双修,到时候天天去蹭课,你可别嫌我烦!” 薛德昌瞬间被哄得哈哈大笑,摸着胡子应声。 “哎哟,好好好!” 乔梨瞬间松了口气,可算是把金大腿抱紧了! 这可是未来的伟人! 第12章 因为那男人? “既然这些糟心事儿都处理好了,以后你就专心向学,别的不说,只要你好好学,我肯定会倾囊相授!” 薛德昌笑得满是褶子,满眼欣赏,他很看好乔梨。 倾囊相授? 这是要把她当继承人培养? 这可是薛老先生啊! 未来医学造诣的翘楚,能学到一点儿皮毛已经是万幸,乔梨估计自家祖坟这是冒青烟了。 “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好好学的!” 乔梨直接发誓,满心诚恳,这是难得的机遇,她必须抓住。 “时候也不早了,薛叔,我还有任务,就先撤了!” 贺行尉开口,气质礼仪都是上乘,适时的提出离开。 薛德昌意味深远的看了贺行尉一眼,嘴角染上笑意。 倒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辛苦了。” 看着贺行尉离开,乔梨不由思索起来,竟然连老先生都要敬他几分,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乔梨才收回视线。 刚一下楼,副官白松阳就忍不住开口,“这季家和徐小芸真不是个东西,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今天要不是首长过来,还不知道那季家要怎么强迫乔梨呢! 想起乔梨,骨瘦如柴的身体被破旧的衣服包裹着,蜡黄的肌肤挂着疲惫,只有一双眼睛还明亮清澈,而浑身上下只透露出一个字。 苦。 这么些年,恐怕都没好好为自己活过。 白松阳想着,深深叹了口气,为乔梨打抱不平,“摊上这样的人家,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全是龌龊,这姑娘命苦啊。” 贺行尉没有应声,淡淡道:“去一趟档案室。” 车头扭转,白松阳将行驶的方向改到了档案室,看来首长对那丫头上心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发生改变。 白松阳桀桀一笑,好奇的发问,“要查一下那个女人吗?” “想被罚了?” 贺行尉只轻轻挑眉,白松阳瞬间吓得不敢吱声,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车里安静下来。 档案室里。 贺行尉从众多牛皮纸包裹的文件抽出一则,上面赫然写着季钧的名字,浏览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婚姻状况那一栏,上面赫然写着,“未婚”。 看来乔梨没说谎。 他敛眉,又查看了徐小芸亡夫的信息,不过并没有过多关注,反倒回想起刚才在病房的情形。 乔梨可是斩钉截铁的说明自己未婚。 她未婚。 看来之前自己误会她了。 贺行尉心想着,莫名泛起一丝丝喜悦的涟漪,不自觉的勾了勾唇。 …… 病房里。 阳光恰好撒在乔梨的身上,暖烘烘的,正如她现在的心情。 薛德昌正满脸慈祥的望着她,诚恳的开口,“丫头,既然季家不好,要不然,你跟我走吧?我们医馆现在虽然不大,但还是有你的容身之处的。” “而且,至少不用这么苦。” 他一生未娶,也没孩子,下意识把她当做自家孙女看待,温柔怜爱,看着她的眼神充满心疼。 这是上一世的乔梨从未感觉到的温暖。 她怔怔的望着老先生,心底某处被触动,顿时热泪盈眶。 待在季家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她也有想要离开的计划。 只是还没找到落脚点,不好轻举妄动。 却没想到,薛老递来橄榄枝,给了她一条退路。 只要答应了,以后就是宽阔的坦途大道。 她正好要去首都读书,薛老又在那儿有些根基,简直是两全其美。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谢谢老先生收留,以后我一定会努力报答您的!” “只是……” 乔梨停顿了一下,还有些担忧。 见她似乎有些为难,薛老连忙笑道:“别担心,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只要是我老头子能帮的,我都会帮!” “这倒不用劳烦老先生了。” 她微笑着,心里有了些打算。 要离开季家,她并没有什么东西好带走的,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回头一看,任劳任怨这么些年,她在季家几乎什么都没有。 但要离开的话,光是求学就要四年,得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 这里的人和事几乎没有能让她留恋的了,但唯有一个…… 她声音沙哑起来,情绪不高,“我想先给爹娘扫扫墓,跟他们告别。” 若不是爹娘早早离世,说不定,她也不会被季家磋磨成这幅样子。 往年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要去扫扫墓的,如今既然决定要走,更应该跟爹娘好好告别才行。 “好,是个好孩子啊!” 薛老眸里闪过赞许,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肯定。 真是个孝顺的丫头! 薛老先生越发肯定自己没看错人,乔梨是个可塑之才,以后说不定能成一番大事业。 乔梨行事也不墨迹,当即出院,买祭品春被去看爹娘。 离开病房之后,回到苍平县,季家的事几乎已经传来了。 刚到县街上,就有不少熟面孔走过来,一脸同情的看着她。 乔梨不做回应,丢脸的从来不是她。 她径直往祭品店走,门口摆着两个大花圈,她看了一圈,买了些纸钱和蜡烛提在手里,走出门去。 县里地方小,没几步路就能遇到熟人。 陈维生远远的就瞧见了她,季家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早就替乔梨不值,他迅速瞪着自行车来到乔梨跟前,一挥手,对她粲然一笑。 “这是要去哪儿?”他出声寒暄。 乔梨回以一笑,陈维生算得上这县里不错的好人了,至少对她不差。 “想祭拜一下我爸妈。”她也不忌讳。 陈维生忙拍了拍后座,“刚好来送点货,正巧顺路,我载你一程。” 乔梨担心给他添麻烦,先婉拒了。 可陈维生实在执着,一直跟在她身侧,一副不上车就不罢休的模样。 她只好答应,上了自行车后座。 殊不知,不远处,徐小芸正阴测测的看着这一幕,似逮到了她的把柄一般,冷哼一声满是不屑。 这乔梨,竟然还说自己没出轨? 这下被她抓住把柄了吧? 走着瞧! 徐小芸猛地跺脚,心中得意。 到了墓地,陈维生帮她把东西拎到墓地跟前,鞠了个躬后,就借口离开。 “小梨,我去给自行车加点气。” 乔梨点头,待他走远就从袋子里将东西一一拿了出来,上了香就开始烧纸,看着缕缕青烟在墓地前飘到空中,顿时思绪万千。 她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从上一世说到重生,又到现在即将上大学,句句肺腑带着啜泣。 “当初他们把我逼死,这次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乔梨回溯完一切,两颊不知不觉落下清泪。 陈维生正好充完自行车,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乔梨默不作声的抹去眼角的泪,随后朝他走来,倔强又坚强。 与此同时。 贺行尉办完事,车恰好从这路过。 眼尖的白松阳一眼就发现了乔梨的身影,出声道:“首长,前面好像是乔梨同志。” 贺行尉定睛一瞧,乔梨正坐在陈维生的车后座,双手环着他的腰。 男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不会是因为他,才想跟季家划清界限的吧? 第13章 有野男人撑腰,花钱都阔绰了 白松阳没察觉自家首长冷得出奇的脸色,还笑着八卦,“还真别说,乔梨通知离开季钧之后,眼光都好了,找的这小子,还不错。” 不错? 哪里不错了? 贺行尉不解,淡淡的不悦从眼底闪过。 他轻咳了一声,出声吩咐,“过去看看。” 白松阳脚踩油门,加速前进,终究是汽车,只用了几分钟就超过了骑着自行车的陈维生。 贺行尉斜眼望过去,透过车窗上下打量了陈维生一番,眼神意味不明。 自行车上的男人穿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白色短袖,头型修成清爽的短发,白净的脸上青春洋溢。 典型的大学生形象。 她喜欢这种? 白松阳看着自行车上的两人,显露出欣慰,啧啧两声,“还真是郎才女貌啊,不愧都是苍平县的大学生,知识分子啊!简直是天生的一对!” “要我看啊,这叫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 白松阳越说越起劲,自问自答起来,仿佛陈维生跟乔梨在一起是什么天作之合。 当然,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会联想到的,分明合理,分明像是一段佳话。 可莫名的,贺行尉听着就是觉得刺耳,烦躁的情绪无形中笼罩着他,他的脸色黑了下来。 “平时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冷冽的声线透着不悦,摆明了想让他闭嘴。 白松阳意识不妙,扯出一个尴尬的笑,“首长……” “既然有嘴管别人的闲事,看来还是太闲了,回去蛙跳三圈,再写五千字检讨。” 惩罚如冷水扑面,白松阳瞬间石化,脑海里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什么情况? 白松阳叹了口气,只怪自己太多嘴,暗暗扇了自己一小耳光。 “要不要跟乔梨打个招呼?” “检讨再加一千。” 白松阳瞬间紧闭嘴唇,仿佛变成了哑巴。 ……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 婉转悠扬的音乐从文工团内传出,徐小芸听着声音,思绪复杂起来。 要不是为了核实王艳饭局说的那封信的真假,她这一两天恐怕都不会迈进这儿。 她是掐着点来的,王艳正巧下班,刚出门就被徐小芸扯到一边。 她压低声音,询问道:“王艳,去酒店那会,你说的那信还留着吗?” “呦,我寻思是谁呢!” 王艳缓过神来,笑颜如花的看着徐小芸,掏了掏口袋,“真是巧咯,还没丢。” 说着,将信封拿了出来,粗糙的纸张上面写着一些隽秀的小字,徐小芸拿在手里仔细的端详。 果然,上面压根就不是她的字迹。 但写字的人很是聪明,一笔一画,几乎都仿照她的笔锋。 要不是本人,恐怕难以轻易看出真相。 眼眸一转,徐小芸心里已经确定是乔梨的手笔。 好啊! 乔梨,竟然玩阴的! 她咬紧牙关,暗暗给乔梨记下一笔。 仇恨的种子在潮湿阴暗处渐渐发芽,扭曲的成长起来,滋生出怨恨的果实。 王艳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画得白惨惨的,一脸的艳羡,出声劝说着:“小芸啊!其实我觉得你根本不用在意是谁写的,这人这么做,不就推了你一把吗?” “这样一来,你跟季钧的关系都已经摆到明面上了,她还能一直拖着不成?肯定得给你个名分啊!” 王艳自作聪明的分析着,斜着眼睛笑。 “我看你完全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嫁给季钧的,像他这样的男人可不多了!你可得好好把握啊!” 以季家的那个家底,嫁过去还能差吗? 样貌工作都是人中龙凤,脸上多有光啊。 徐小芸瞬间被这番话哄得高高兴兴的,不悦的情绪一扫而光。 她低下头来,轻捂着嘴,装模作样的害羞起来。 “这可不能乱说,季钧毕竟还是乔梨的,这样怪对不起她的……” 她深深叹了口气,眉头凝在一块儿,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在为乔梨着想。 “其实,我一直觉得她误会我了,想着跟她好好道歉来着。” 徐小芸本就生得娇小,再加上这么些年有乔梨的伺候,十指不沾阳春水,看起来娇滴滴的,面上表情一软,瞬间化身白莲花。 毕竟出身文工团,这演戏的功夫也不容小觑,装得更是像模像样的。 要是乔梨在这儿,恐怕都想给她颁个奖,奥斯卡影后。 “你还想找她道歉?” 王艳一脸诧异,转头继续道,“小芸啊,你真是太善良了,要不是你忍让着,那乔梨早就该滚出季家了!” “可不能这么说,乔梨在季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徐小芸瞬间慌张起来。 她可不想把乔梨赶出去,这三年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种保姆级别的待遇她可不想放弃。 而且,如果她走了,这季家的大事小事恐怕就得全落在她的肩上。 徐小芸想想都觉得后怕。 她可不想变成只会伺候人的黄脸婆。 “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要是她敢欺负你,我可以帮你!”王艳梗着脖子,一脸的正义凛然,要为徐小芸出头。 徐小芸连声道谢,心中暗暗得意起来。 乔梨,这回有你好受的了! 与此同时,正在供销社的乔梨猛地打了个喷嚏。 她手中提着一块五花肉,又挑了几份新鲜的蔬果,零零碎碎的买了一堆。 有人笑着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买这么多菜,怕是要做顿大餐?” 乔梨心情愉悦,点了点头。 人家薛老先生在医院帮她那么大的忙呢,她不得给薛老先生顿好吃的? 而且回头去首都念书,少不得也得受人家帮助。 买了一圈之后,她才慢悠悠的走出供销社,正准备把菜装车去薛德昌的住处做饭,一只踩着绣花鞋的脚却猛地搭在自行车轮上,发出“吱”的一声。 乔梨猛地抬起头来,对上了王艳的视线。 这个不速之客冷笑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前,正一脸不屑的看着她。 “呦呵,你个小贱蹄子,果然,有了野男人就是不一样啊!” 她的身后,一堆人哄笑一堂,眼里满是讥讽。 王艳接着嘲讽,“这出手都阔绰起来了,看来那男人给了你不少钱啊!” 第14章 难道,她就喜欢当小三的感觉? 难听的话语如洪水猛兽袭来,几乎将乔梨吞没。 王艳挑眉看她,期待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许恐慌,然而,那张消瘦的脸上,神色平淡如水,根本惊不起一点儿波澜。 “说完了吗?” 乔梨并不想跟她们计较,现在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她还要赶回去做饭,可不能浪费了这堆精挑细选出来的好菜。 王艳瞬间一惊,猛地生出挫败感。 这女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愣在原地,乔梨趁机握紧自行车把手,往前推了一下。 车轮滚动,王艳踉跄几步才堪堪站稳。 “要是说完了,就让开,我着急回去。” 乔梨淡淡的开口,眉心拢在一块儿,不悦的情绪显而易见。 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王艳究竟为什么来,无非是要为徐小芸出头,恐怕徐小芸已经去找过她了。 换做平时,乔梨都可以奉陪,但现在不行。 薛老先生的饭点快到了。 “着急回去?我看你是着急去找男人吧!” 王艳比她高一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乔梨,高人一等的姿态让她在乔梨面前有几分优越感。 几人一抓住机会,不放过任何讥讽乔梨的机会。 “乔梨,你还真是够不要脸的,霸占着季钧还不够,还一天到晚的跟外面的男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礼义廉耻这几个字你会不会写?” “这么多菜,是打算给野男人献殷勤吧!你不会以为做点菜就能行吧?” 几人一唱一和,各种脏话连篇,唾沫星子都快把乔梨淹死。 她们说得越来越慷慨激昂,乔梨只觉得可笑。 这些来替徐小芸出头的,个个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还傻乎乎的自诩正义,来抨击她? 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你们是来为徐小芸出头的?”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众人瞬间住口,面面相觑,仿佛在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看她们这种态度,乔梨更加确定了,掷地有声的开口,“既然这样,我明确告诉你们,前几天我早就跟季钧划清楚界限,徐小芸稀罕季钧,我不稀罕。” “我给她让位置,现在她也犯不着当小三了,都这样了,还不满意吗?” “难不成,她就是喜欢当人家小三的感觉?” 乔梨嗤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简直比前面她们的脏话还要有杀伤力,怼得众人哑口无言,根本没法接话。 生日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按理来说,徐小芸确实得到了名分,何必再来为难? 众人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有王艳一听这话就来气,总觉得之前的信是被乔梨算计了。 霎时就指着乔梨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活像个泼妇样。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算计,小芸能丢那么大的脸吗?现在出去,人人都要对她指指点点的。” 小三嘛,宛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乔梨听着直发笑,还真是会颠倒黑白。 王艳身边的男人一听,瞬间怒不可遏。 他也是文工团的一员,当初徐小芸还在团里时,就一直在追求她,在他心里,徐小芸是女神般的存在。 现在竟然被人算计,还落得这个声名狼藉的悲惨境遇,他瞬间保护欲爆棚。 一定要为女神做点什么! “好你个蛇蝎心肠,竟然还算计上小芸了,赶紧给她道歉!” 他情绪激动,眼眶都红了一圈,捏紧手中的拳头,好像下一秒那个拳头就要落到她身上。 乔梨不语,反而对上他的视线,冷冽的,不威而怒的眼神让男人瑟缩一瞬,又梗着脖子继续,“道歉!不然我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哦?” 乔梨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她故作惊诧的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开始揣测,“徐小芸是你谁啊?怎么这么激动?要替她出头,不应该是季钧来吗?难不成你也……” 暗戳戳的话语却点明了两人之间似乎存在着不正当的关系。 一群人在乔梨面前,根本占不到一点儿言语上面的好处,还几番落入下风。 “你……你……” 男人气的直发抖,说不过就打算要动手。 拳头落下的瞬间,乔梨已经率先察觉,直接闪开。 她平日里干活干得多,动作灵敏十足。 王艳一瞧,赶紧上前去扯她的头发,“还敢还手?给我抓住她!” 可乔梨分明什么都没做,更别提什么还手。 这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嘴上吵不过就动手,不过好在,乔梨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加上三年的磋磨,她手上力气也不小。 瞅准时机,她直接逮住王艳的头发,猛地往后扯。 王艳发疯的大叫,“住手,给我住手。” 这下好了,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 他们的动静很快吸引到了红袖章的注意,几个戴着红袖章的人走了过来,阻止这场闹剧,也将人直接带到保卫处。 保卫处的人很快就通知了文工团团长过来。 毕竟这里半数人都是文工图的,没一会儿的功夫,文工团团长林峰赶到保卫处。 约莫四五十岁的年龄,大肚便便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凝重的环视一圈,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摆出姿态,怒斥一声,“究竟怎么回事?” 众人心惊胆战,个个低着脑袋。 王艳率先开口,将脏水一股脑泼到乔梨的身上。 绝不能说是他们先挑起事端,否则工作还要不要了? “小芸一直是我们团里的优秀团员,在下次文艺汇演的时候还要担任独舞呢!这个乔梨一直为难小芸,她都没法专心准备了!” 好一套说辞,乔梨对他们这种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简直心服口服。 团长一听,心里已经有了衡量。 心里那杆天平已经开始有了偏向。 优秀团员,还是独舞,谁是谁非,他还分不清楚吗? 团长凑到乔梨跟前,端详一番,长得怪磕碜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他板着一张脸,“你哪个部门的?回去领处分!” 与此同时,贺行尉也迈进保卫室,冷声道:“林团长,架子不小啊!” 第15章 你不会喜欢他吧 什么人? 竟然敢说他摆架子。 他可是文工团团长,别的不说,这县里谁见了他不得给三分面子? 他的身份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怒气在心底氤氲着,已经有了发怒的前兆。 林峰听着声音年轻,扭头正准备问是哪个小崽子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回头对上了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一身军绿色服装带着威严的男人。 男人懒洋洋的抬眼,似乎想要看看林峰究竟想弄出什么幺蛾子。 竟然是…… 林峰咽了一下口水,这个人他可得罪不起,别说是文工团了,就连县长见到,恐怕都得对他恭恭敬敬的。 这尊大神怎么跑这儿来了? 愤怒一瞬间烟消云散,脸色一改,他立马低眉顺眼的对着贺行尉哈腰点头,上演了一出极其精彩的变脸好戏。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他架子再怎么大能大得过面前这人吗? 众人望着这一幕,纷纷惊掉了下巴,目光的焦点瞬间转移,落在贺行尉的身上。 不用说也能猜到,这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乔梨也狐疑的望过去,刚才保卫室让喊人来领的时候,她分明报的是薛老先生的住处。 而且,看团长的态度,他肯定是一个大官,大官不都日理万机的,怎么有心思来管这些闲事? 正探究着,贺行尉的眼神却忽然落在她身上,神色平静,语气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情绪,只是随口解释了一下。 “我来签个字领人。” 众人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看到了一个其貌不扬的乔梨。 她? 一个个诧异的眼神摆满了不可置信,他们是在无法将乔梨跟面前的人联系起来。 一个面黄肌瘦,一脸苦相,一个俊逸高贵,非比寻常。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两个人能是什么关系? 洞察人心的黑眸一眼看出众人心里的想法,他直接了当的开口,开始问责,“怎么我父亲朋友的学生会被带到保卫室来?谁挑的事?” 这话一出,王艳瞬间唯唯诺诺的缩到一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贺行尉这是要给乔梨撑腰,就差直说她身后有人,不能招惹。 好家伙,这回踢到铁板了,来之前怎么没听说乔梨后面有什么人? 王艳下意识的想到徐小芸,该不会她是故意的吧?让自己来出头,又不告诉她这些,净让她干着一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文工团团长重新端详了乔梨一番,也不知道怎么地,刚才看着样貌一般,身材干瘪,现在却发现底子不错,五官精致,高挑纤细。 再好好打扮打扮,指定是个美人。 猥琐油腻的视线绕了一圈,心里陡然生出极大的兴趣,这款的,他在文工团里还没见过。 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又在躁动起来。 “哎呀,都是误会!误会!乔梨是吧?我看你条件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文工团?” 他张牙舞爪的,一顿夸赞,那笑容不达眼底,看得人直泛恶心。 贺行尉瞧着他走得越来越近,那双脏手险些碰到乔梨,一记冷眼,悄然靠近了些。 只要他敢动手,一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乔梨全然不知贺行尉的想法,看着林峰作秀,一脸的冷漠,“不用了,我已经见识到文工团是什么样子了。” 她冷冰冰的扫了一眼王艳等人,眼底满是不屑。 林峰顿时愣在原地,也是个会表现的,一扭头就对着王艳她们一顿臭骂,“你说说你们,不在团里好好排练,一天天的给我闹什么闹?一个个的,不想在团里干了?” 这可是个铁饭碗,待遇也不错,怎么可能不想干? 拿捏着她们的短处,林峰继续吼叫着,怒斥着,跟那点头哈腰的样子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顿敲打之后,林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对着贺行尉笑道:“这帮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等我带她们回团里我一定好好收拾收拾!” 真是妙啊。 好赖话说尽,摆出这样的姿态,让人揪不出他的错处。 乔梨两人心明眼亮的看着他演完这出戏,心里不禁感激,不愧是团长,这么些年能混到这个位置,已经是个老狐狸了。 说完,他领着王艳她们抬脚就要离开。 “等等。” 贺行尉一声令下,众人只觉一阵寒意来袭。 外面的青瓦房似乎都被冻住了,脚下动作停滞,心里生出一丝恐惧。 团长扭过头来,讨好的笑,“还有什么事吗?” “她们难道不应该给她道个歉吗?” 贺行尉脸色很难看,像是要把人统统捏碎,无形的威亚让众人一瞬间低下头来。 王艳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开了口,“对不起,我们不该找你麻烦的。” 乔梨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跟贺行尉毕竟不熟,能这么护着她已经够好了,她也见好就收,不会得寸进尺。 团长前脚刚走出去,后脚就收了笑,满脸不悦的开口,“你赶紧把徐小芸叫过来见我。” 王艳跟在他身后,只能点头。 彼时,保卫处里,贺行尉眉眼染上淡淡的笑意,出声调侃,“没想到你还挺会惹事啊?” 分明看着瘦瘦小小的。 乔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为自己辩解到,“可不是我先闹事的,要不是他们找找茬,我现在已经到薛老先生家了。” 说着,她脑袋灵光一闪,提议道,“我刚好想做顿饭谢一下薛老先生,你也帮了我不少忙,这次也多亏了你,有兴趣赏个脸吗?” 他瞬间不假思索,“好。” 乔梨走出门去,正准备骑上那个已经有些破旧的自行车,贺行尉却出声道,“上我的车。” 他接过她买的那些菜,通通放到了车上。 乔梨见状,也不客气,坐到了车的后座,贺行尉的身侧。 “听说苍平县就出了两个大学生?”他不经意的开口询问。 乔梨以为是闲谈,点了点头,“对,除了我,还有一个陈维生。” 说着,她顺势介绍起来,“他经常帮家里的粉馆做事,为人倒是挺好的,平时也刻苦,能考上也在意料之内。” 贺行尉莫名气闷,“你们关系很好?” 乔梨思索了一番,掂量着回答,“只是朋友,但他确实很厉害,平时还经常帮我。” “你喜欢他?” 第16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乔梨瞳孔放大,一脸的问号。 喜欢? 怎么可能! 一直以来,她都把陈维生当做好朋友,在她心里,朋友就是朋友,绝不会越界。 这话要是传出去,恐怕那村头大妈们又有得嘀咕了。 她深陷季家这个泥潭多年,就算现在要爬出来,难免也会染上些许污浊,一个同居三年的女人,再怎么样,名声已经丑了,再跟陈维生扯上关系,恐怕只会带来麻烦。 如今,陈维生半只脚已经踏进大学,只等着去报到了,大好的前程,可不能给他添麻烦。 乔梨缓过神来,赶忙摆手,急匆匆的澄清,“没有的事!我一直把他当好朋友看待,顶多,心里有点感谢而已。” 贺行尉侧着身子,望着窗外风景,半高的蓬蒿随风摇曳着。 不远处的田里,一只小狗正追着蝴蝶,一切看起来,静谧美好。 或许是风景太好,他的心情也莫名的放晴。 薄唇不自觉勾起笑意,他轻咳了一声,“我就是随便问问,急什么?” 恐怕是最近自己跟陈维生走得近了,竟然连贺行尉都产生了这种不着边际的想法。 乔梨心里暗暗的想着,并未觉察什么不对劲。 反倒是正在开车的白松阳听出几分异样。 他不忍皱眉,怎么感觉首长像是在装大尾巴狼呢? 苦于没有证据,这一路上,白松阳都忍不住从后视镜偷看后座的两个人。 汽车驶过泥巴路,停在了一个院子前,按了按喇叭,屋里就来了人,薛昌德领着乔三来迎接。 走到乔梨跟前,先上下打量了一番,“刚才保卫室来人,我就想到肯定要有人找你的麻烦,就让他去接你了。” 薛昌德出声解释着,脸上笑容慈祥,眼角的皱纹都成了花儿。 “他去肯定比我去好使。” “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乔三倒是有眼力见,忙过去提菜,大包小包的提了满手。 贺行尉扭头使了个眼色,白松阳也去帮忙。 “老先生,我知道你担心我,一直帮我这么多……” 乔梨知晓他的用意,眼眶一湿,才只是一面之缘,薛老先生就已经几乎要把她当成自家亲孙女儿了。 “不说这些了,我专门买了点好菜,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她没有明说感谢,心意都在行动里。 “嗯,好孩子!” 薛老先生哈哈大笑了几声,领着乔梨几人一同进了屋子。 屋子不大,连着两个房间。 一间安置着灶台,旁边摆满了锅碗瓢盆,算是厨房。 另一间卧室只放了张床,中间摆了个大大的桌子,朴素得简陋起来,当真应了那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乔梨当自己家似的,掀起袖子就进了厨房,大包大揽将做菜的任务扛在自己身上。 伺候季家三年,做饭这种事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她手中动作麻利,菜刀在砧板上嗒嗒作响,洗菜切菜都熟练得仿佛闭着眼都能做,单薄的身影又坚韧又有力量。 薛老先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么好的姑娘,那季家怎么舍得那么磋磨她? 深深叹了口气之后,他猛地拍了乔三一掌,嘴里斥责着,“就这么瞧着?不会去帮帮忙?” 乔三连忙上前,给乔梨打下手,两人的身影并行,在厨房来回穿梭,倒是有些默契。 薛老先生瞧着,心中满是欢喜。 一个是跟着自己许久的小助手,一个又是最近的得意学生,这难不成就是良配?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薛老先生的眼眸闪过一丝微光。 他这个身为老师的,总得替学生考虑考虑吧! 摸着下巴的胡茬,开始审视起来。 “乔三,你这头发该理一理了,人长得还行,也不拾掇拾掇。” 听见薛老这话,乔三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害羞的笑了笑,“改天有时间就去剪个头。” 薛老满意的点了点头,窃窃私语起来,“模样还行,人也老实,虽然算不上最优秀的,但勉强也能配的上……” 他浑然不觉,这些话都被一旁的贺行尉全数听了过去,意识到薛老想要给乔三和乔梨牵线之后,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好个薛老。 贺行尉咬紧牙关,望向乔梨的方向,看见她跟别的男人站在一块儿,莫名的觉得有些刺眼。 白松阳默默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臂。 怎么感觉这屋子里冷冰冰的? “三儿,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赶紧抓住机会,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也省得你爹娘担心。” 薛老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暗戳戳的示意乔三好好珍惜眼前的机会,这么好的姑娘,错过了哪里找? 可乔三一边洗着菜,一边憨憨的笑,浑然没有觉察出薛老真正的意图,只是摆了摆手,“这事不着急!” 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薛老无奈叹了口气,看来是凑合不成了。 旁边的贺行尉却突然冒出一句,“看来这个月老你是当不成了。” 那语气有些小得意,薛老的心思被摆到明面上,瞬间觉得脸上挂不住,哼哼了两句,“谁说当不成?清北的帅小伙可多了去了,我的学生徒弟哪个不优秀?” “终究都只是些会应付考试的小年轻,还没经过社会的毒打,以后指不定什么样呢!” 他嘴下不留情,将那些个骄骄学子说得一无是处,怼得薛老说不出话来。 刚斗完嘴,乔梨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排骨炖萝卜、五花肉炒辣椒、麻婆豆腐……道道菜都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增。 “开饭!” 乔梨一声令下,几人才好动筷。 饭桌上,大家伙儿边吃边聊,一副其乐融融模样,乔梨更是心中欢喜,这才有了“家”的实感。 “丫头,你喜欢什么样的?”薛老刻意发问,说话时还时不时瞥了一眼贺行尉。 贺行尉脸色平静,面下却一阵波涛汹涌。 这家伙儿是在记刚才的仇呢!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凝神静气的望向乔梨。 “没想过这个问题,目前只想先好好上学,以后再成就一番事业吧!” 乔梨直言不讳,说话时,眼底的野心都快跳出来了。 薛老一听,虽说有些出乎意料,却连忙拍手叫好,“好啊!我支持你,要是遇到一些献殷勤的,你就赶紧躲得远远的!” 贺行尉瞬间冷脸。 这薛老就差把他名字直接报出来了。 第17章 带她去首都 薛德昌看着贺行尉吃瘪,眉眼间的得意都荡漾开。 “我会注意的。”乔梨乖巧的应声,聪慧如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 但为什么她总觉得薛老这番话好像意有所指? 是自己的错觉吗? 乔梨夹了一块排骨放在碗里,细细的咀嚼,她在季家从来没有上桌吃饭过,更别提吃这些好酒好菜了。 贺行尉暗中瞥了乔梨一眼,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像只仓鼠似的啃着排骨,两侧腮帮子不自觉的鼓了起来,可爱非常。 他心中异动,慌忙移过视线。 就在这时,薛老猛地拍了他的肩膀,心脏跳动瞬间漏了半拍,他一转头,对上薛老得意洋洋的笑。 浓眉紧皱着,不免有了些怨意。 这老先生还真是…… 他叹了口气,竟然有些茫然? 薛老先生实在高兴,又叫乔三从屋里搬出几坛老酒,都是自家酿的,味道醇厚香甜,刚开盖,那味道就弥漫了整个屋子。 老先生起兴,拉着几人硬是喝了几大碗,这酒过三巡,脑袋都不清醒了,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这不,他一开口就语出惊人。 “小梨,你这么好的姑娘,季钧不珍惜你,有的是人追在你后面跑!等我到时候给你介绍几个青年才俊……” “乔三?这孩子实诚,手脚勤快。” “贺行尉?” 喝醉的薛德昌没了平时的严肃正经,像个胡闹的小孩,没了忌讳,有啥说啥。 行为倒是有分寸,始终端坐着。 乔梨没想到薛老先生喝醉了竟然是这幅模样,不由得发笑,这情形要是被一直仰慕薛老先生的那些人瞧见,不知道他们会做何感想? 她没注意薛德昌的言辞,只当他是在胡言乱语,贺行尉却紧张得不行,深邃立体的五官闪过一丝慌乱,眼神不大自然的扫过乔梨。 赶紧吩咐道:“乔三,还不赶紧扶薛老去休息?” 乔三本来也有点酒精上头,一听这冷冽如冰的声音,瞬间清醒过来,吃力的搀着薛老往卧室走。 “你送我下楼吧?” 看薛老先生被安顿好,贺行尉向乔梨发出邀请,白松阳早早就下去在车里等着。 外面夜已深,门口的田地里时常传来窸窸窣窣的虫儿叫,原本喧闹的房间安静下来,四目相对间,仿佛全世界只剩他们两人。 他的眼神格外真诚,甚至带着一丝祈求。 鬼使神差的,乔梨点了点头,“应该的,我送送你们吧!” 毕竟他帮了自己那么多。 乔梨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随后跟着贺行尉下楼,狭窄的楼道里没有灯光,漆黑一片。 “拽着我的衣服,免得摔。” 他走在前面,不由分说的将自己的衣角扯到乔梨手里,缓缓的下楼。 夜里太过静谧,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片刻,贺行尉才开口,像是解释,“薛老先生喝醉了就是那副德行,他的话你也不用太放心上。” “嗯,我知道的。” 乔梨应了一声,紧紧攥住他的衣角。 其实她并不担心摔,但不知道没什么,手中的力道却越来越紧,心里也生出异常的情绪。 是紧张吗? 贺行尉继续找话题,“你要去首都上学?” “录取通知书已经到了,没有不去的理由,我想离开这里。”乔梨斩钉截铁,语气坚定,宛如一只要腾飞的雁已经开始展翅,只等待一片属于她的天地。 “我过段时间也要去首都,你看看你哪天过去,我可以顺带捎你一程。” “军车?”乔梨出声问。 贺行尉不明白她问这话的缘由,疑惑的“嗯”了一声。 楼道不长,两人才说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院子里,月光铺了满地,明晃晃的照亮了一切。 乔梨将他的衣角松开,抬眸一笑,“坐军车去上学也太奇怪了,我可不想第一天就那么引人注目。” 月光下,她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着,笑起来的时候眼眸弯成月牙,很是好看。 贺行尉愣住了,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只是军车一向用料都是最佳,速度也快,比起坐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会好受得多,沿途还可以停一停,瞧瞧风景。 “而且我已经准备到时候跟陈维生一起坐绿皮火车过去。” 乔梨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期盼,好像她不是去上学,而是去到一个极其光明的未来。 贺行尉听见那个名字,却不忍拧了拧眉。 怎么又是他? 他沉默片刻,一句话没说,直到乔梨挥手道别,他才缓过神来,转身上车。 刚坐进来,白松阳就感觉到一股子冷意。 贺行尉沉着声开口,“这次查一下陈维生。” 首长这是要把乔梨身边的人都查个遍啊? 白松阳心里暗暗吐槽,嘴上却一句也不敢说,毕竟有了前科,这次已经长记性了。 他脑海里搜索着陈维生这号人物,出声回答,“这人家里好像是开粉店的,上次查季钧的时候听人说了一嘴。” 开粉店的,跟乔梨说的一样。 贺行尉思忖了一番,并没有过多询问,沉了口气,嘱咐道:“部队里大家吃面应该也吃腻了,以后食堂把面改成粉,去他家大批量采购,让他们送过来。” 突然的安排让白松阳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扭头一看,贺行尉正在闭眼假寐,看不出情绪。 他连忙回应,“得令!” …… 次日清晨,黄鹂鸟在窗边鸣叫几声,树荫在文工团前投下一片阴影。 徐小芸犹犹豫豫的走进文工团,轻车熟路的来到林峰房间,她蹑手蹑脚的想敲门,心里莫名的忐忑。 难不成要撤掉她的表演了? 那个独舞的位置可是她期待了好久的,就等着到时候大放异彩了。 还没等她敲门,林峰已经从里面将门打开,看见她的瞬间,眼前一亮,浑浊晶体转悠一圈,闻闻落在她的胸前。 “快进来吧,等你好久了。” 徐小芸进了门,他立刻换了个脸色,神色凝重起来,“昨天的事情听说都是因为你?” 这翻脸跟翻书似的,徐小芸吓了一跳,不敢说话。 林峰突然凑近,鼻尖在她颈肩深深吸了一下,随后继续道,“但我都解决了,还挨了骂,你说,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他色眯眯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眼底满是情欲,这话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第18章 听说你跟老头在一块儿 房间里,灯光昏黄而暧昧,空气仿佛都变得黏稠起来。 徐小芸坐在凳子上,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眼睛下意识的看向门口,想逃跑。 “只要你给了我补偿,以后你在咱们文工团,想要什么好处什么得不到?” 林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微微倾身,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埋头在徐小芸的脖颈处,贪婪地吮吸着香气。 徐小芸的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自然知道林峰说的是什么。 但林峰这人,出了名的好色,跟团里好些个女的不清不楚,说的话可不能信。 更何况,徐小芸想攀的,可不是他! 她干笑两声,快速往后退了几步,和林峰拉开距离,脸上挤出抹僵硬的微笑,只能装傻:“补偿还不简单?改天请你吃饭,团长!” 装傻充愣,变相的拒绝。 林峰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也变得阴鸷起来,眼底藏着深深的不悦,宛如洪水猛兽。 凌厉的眸子,仿佛一把刀,吓得徐小芸心口一紧。 这团长她可得罪不起啊! 徐小芸大脑宕机,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林峰忽地上前,一把拉住徐小芸的手,用力将她拽到凳子上坐下,一只手顺势摸上了她的大腿,眼底闪过几抹威胁,恶狠狠地说:“你知道的,我想要的补偿不是这个。” 徐小芸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如坠冰窖。 她知道,林峰已经挑明了心思。 如果拒绝,以他的地位和睚眦必报的性格,以后自己指定得被穿小鞋,更别想在团里待了! 可这事要是被季钧知道了…… 不行! 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徐小芸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恶心,颤抖着声音说:“我是军属,还有孩子,要是传出什么不好的事,影响多不好啊。”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希望林峰能有所顾忌,放过她。 然而,徐小芸的可怜在林峰眼里却成了半推半就。 他的色心愈发膨胀,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一边说着下流的话,一边继续逼近。 “你老公已经死了,一个寡妇天天住季钧家,影响就好了?放心,只要你好好陪陪我,我保证罩着你,好处少不了你的。” 说着,大手越发不老实,顺着她光洁的大腿慢慢的往大腿根部摸去。 徐小芸身子发颤。 林峰肥胖而油腻的脸缓缓靠近,她心底泛起一阵恶心。 就在林峰的手轻车熟路的掀起她的衣摆,大手即将碰到肌肤时,徐小芸颤动一瞬,眼珠子一转,反手勾住他的脖子。 林峰嘴角轻蔑一笑。 这不又拿下了一个? “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是今天。”徐小芸刻意放柔声线,娇嗔道:“人家来事儿了。” 林峰面色一沉,眼底闪过一丝怀疑。 徐小芸忙说,“而且这地方也不隐蔽,要是发出声响,万一被人看见,我们两个人可就都完了!” 她一副为林峰着想的模样。 “改天吧,改天我一定好好补偿你。”她心里清楚,现在只能先稳住林峰,找机会脱身。 林峰听了这话,动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徐小芸见状,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继续哄骗道:“真的,我不会骗你的,你就再给我点时间。” 林峰盯着徐小芸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判断她话的真假。 恰巧此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徐小芸趁机说道,“你看外面人说话声,我们都能听到,要是被人发现了,得不偿失……” 林峰眼珠子快速转动,最终,冷哼一声,松开了手,靠在椅背上,一脸不悦地说:“那行,我就信你一次,你可别耍我。” 徐小芸如获大赦,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慢慢朝着门口退去。 她不敢有丝毫侥幸,眼睛始终盯着林峰,生怕他突然反悔。 直到退到门口,她才迅速转身,打开门冲了出去。 一出房间,徐小芸疯狂的跑了出去。 等到跑累了,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下意识地用力搓着自己的手和脖子,仿佛这样就能把林峰的触碰和恶心都搓掉。 她的手越搓越用力,皮肤都被搓红了,可她却浑然不觉,眼中满是愤恨和屈辱。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场景,心里满是绝望和无助。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被林峰那个恶心的男人惦记上? 趁着那股恶心劲儿,徐小芸缓缓抬起眼眸,眼底多了一抹阴狠,也逐渐变得冷静下来。 一定要赶紧解决掉这个恶心的色狼! —— 吃完早饭,乔梨和薛德昌便带着义诊的工具和药材,来到了集市上摆摊。 周末的集市格外热闹,人来人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薛德昌刚一坐下,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薛德昌一边认真地给患者诊脉,一边耐心地给乔梨讲解病症和治疗方法。 乔梨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听着,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 薛德昌也总是不厌其烦地解答。 就在乔梨学得入神的时候,徐小芸骑着自行车从集市的另一头往回走。 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娇小身影,徐小芸停下,转头看去,就见到乔梨站在义诊摊前。 她脸上洋溢着笑意,那笑容刺眼得紧,仿佛在嘲笑她刚才的恶心经历。 徐小芸心底顿时燃烧起一股火。 凭什么她要被林峰恶心?偏偏乔梨过得如此快活! 想起刚才的遭遇,徐小芸恨的咬紧下唇,眼底满是怒意。 徐小芸眼珠一转,故意加快了车速,朝着义诊摊冲了过去,在离乔梨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她猛地刹住车,扬起一片灰尘。 乔梨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见是徐小芸,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乔梨,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徐小芸大声说道,脸上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你一夜未归,季钧哥都快担心死了,你昨晚不会是跟这老头在一块吧?” 第19章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乔梨眉头紧皱,厉声道,“你胡说什么?” 徐小芸见状,非但不收敛,还变本加厉。 她故意高声叫嚷,“我哪有胡说?你昨晚没有回家,难道不是事实?一大清早就跟老头在这摆摊,你敢说昨天晚上不是跟他在一起?” 正坐着诊病的大娘一听这话,原本伸出去的手迅速抽回,满脸嫌弃地看着薛德昌,小声嘀咕:“这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为老不尊。” “还以为是个好大夫,结果是个衣冠禽兽啊。” “我说呢,这县里怎么会有人出义诊,这恐怕是良心不安怕遭天谴,来做点善事。” “别以为一点好处就能让我们闭嘴,要是做了有伤风化的事,我们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周围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看向乔梨和薛德昌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与鄙夷。 三人成虎。 如今那么多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他们,过不了多久,就算没有此事,也会被他们说的神乎其神。 薛德昌阴沉下脸,那些话语如同臭鸡蛋砸到他身上,又腥又臭。 徐小芸见众人反应如她所料,演得更卖力了,脸上挂着一副惋惜又故作惊讶的表情。 “之前就听说你们两个人关系不浅,没想到居然在他家过……” 话还没说完,乔梨冷哼一声,直接开始回怼。 “徐小芸,你演够了吗?” 尖锐眼神刺了徐小芸一眼,她顿时哑口无言。 乔梨将手环抱胸前,冷冰冰的看着她。 “第一,我跟季钧没领证,可不是季家的人,我去哪儿是我的自由。” “其次,季钧那么宠你,难道没告诉你,已经结清了我三年以来当保姆的一千八,早就划清界限了吗?” “我现在不干了,难不成你想强行拉我回去,再当保姆伺候你们三年?” 乔梨的声音清脆响亮,字字句句像利箭般射向徐小芸。 周围的人听了乔梨的话,原本一边倒指责乔梨的风向开始转变。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原来还有这回事?这女人看着也不是个善茬啊。” 徐小芸被怼得满脸通红,正想狡辩。 乔梨的目光突然落在她的脖梗上,那一抹红色尤其显眼,崭新又刺眼。 嘴角一勾,乔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高声道,“说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我看你脖子上那印记还不清不楚的!”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徐小芸的脖子上,她慌乱地伸手去遮挡。 可那红痕太过明显,怎么遮都遮不住。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徐小芸又羞又恼,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众人火辣辣的目光就犹如一道道针芒,扎在了她的身上。 那滋味甚是不好受,仿佛像是被人当众羞辱,徐小芸眼底多了一抹恨意。 乔梨冷笑着继续说道:“我胡说?你脖子上的红痕又不是我弄上去的,我用得着胡说?再说你紧张什么?该不会……在外面跟别人过夜的人是你吧?” 此话一出,众人唏嘘不已,议论声越来越大。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冲过来就要说别人坏话,又不是亲眼所见,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是想毁别人名节吧!” “我看那个小姑娘身上干干净净,看起来很利索,反倒是这个小姑娘,脖子上不干不净,像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 风向倒得极快,吃瓜群众眼睛雪亮,目不转睛的盯着徐小芸的脖梗。 她越是用手遮着,越让人想入非非,加上她方才的那一番话,更让人觉得她私下行为不检点,否则也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听着周遭的议论声越来越越大,那鄙夷的眼神,快要将她淹没。 徐小芸彻底慌了神,只能哭着卖惨:“乔梨,你怎么能这么败坏我名声啊?我活不下去了!” 扫了一眼众人,徐小芸脸上挂着两行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这是不小心弄上的,根本就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你们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污蔑我呢?”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就一张嘴说不过你们,只有一死以证清白了!” 说着,便慌张的像是寻找什么东西似的,还做出一副要寻死觅活的样子。 最后目光落在了他们的小摊子上,眼底多了一抹晦暗。 她并不打算真的寻死,只打算将摊子掀翻,让乔梨也不好过。 乔梨双手环抱于胸前,冷冷地看着她,在她快要行动之前,扬声道:“破坏治安,扰乱集市秩序,要进局子,你大可试试。” 徐小芸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动作也顿住了。 早就料到她不敢真的寻死,乔梨扬眉冷笑,“看你哭得如此伤心,还真的像是被欺负了,要是你不方便,我帮你去报警怎么样?” 一听这话,她脸色黑如锅底。 若是承认被人欺负,那不就是名节不保? 眼见着周围的围观群众,没有一个人想拉她。 她也不敢真的闹下去,害怕一不小心真的撞死了,只能装作委屈抹泪,灰溜溜地离开了。 薛德昌看着乔梨,眼中满是担忧,安慰道:“乔梨,别跟她一般见识,我看,她就是个胡搅蛮缠的人。” 乔梨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没事。” 上辈子见的多了,这辈子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既然是没影的事儿,身正不怕影子斜,相信群众还是明眼人比较多。” 事情告一段落,摊子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了。 乔梨稍微收拾,恢复状态,正诊着脉,刚一抬头,目光落在对面的供销社。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供销社里走了出来。 周书梦手中提着两袋刚买好的新鲜菜,正往文工团的方向走。 看到她的那一刻,乔梨的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周梦书,林峰的妻子,文工团广播站站长部队中尉是她父亲,穿着洋气时髦,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大家闺秀的气息。 这样的女人,从小被捧在手心里,没有受一点苦,可终究还是落得个离婚的下场。 而上一世,她之所以离婚,好像就是徐小芸从中作祟。 乔梨快速给面前的人开了药,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周梦书,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这位同志,我看你面色红润,可气血不足,我们正在免费诊脉,你要不要来试试?” 周梦书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又不好拒绝,只好跟着来到义诊摊前。 乔梨捏着她的手腕,顿时一惊。 怎么是喜脉? 她上辈子没听说周梦书怀孕呀? 第20章 小丫头还挺聪明,知道打蛇打七 “通知,恭喜啊,你怀孕了。” 乔梨面带微笑的告知。 可周梦书看起来并不高兴,从听见消息就一直阴沉着脸,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怀孕?怎么可能?” 薛德昌也看过来,担忧乔梨学艺不精,又给她诊了一遍,脉象冲喜,确实是怀孕。 他肯定道,“不会错的,确实怀孕了,平时要注意……” 还没等说完,周梦书出声打断,几乎是斩钉截铁的开口:“不!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怀孕呢?你别是个赤脚医生,专门诓人来的吧!”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质疑和愤怒。 薛德昌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可以质疑他的人品,但不能质疑他的医术! 他行医多年,一直秉持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尽心尽力地为每一位患者诊治,从未出过差错,这医术就是他的口碑。 周梦书这话明摆着不相信他! 他的脸色气得通红,厉声道:“医者父母心,我诊过无数人的脉,还坐诊过大医院,在大学也是医学教授,怎会有错? 这位同志,你确实怀孕了!” 周梦书却不以为然,她皱眉抽回手,冷声道:“说不定这一次就错了。” 薛德昌气得浑身发抖,想说什么却无从说起。 乔三慌忙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背,给薛老顺气。 往日妇人若是听见怀孕,个个面露喜色,可偏偏这个女人与众不同,似乎不愿意有孩子似的。 见两人争得面红耳赤。 一旁的乔梨出来打圆场,她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语气温和地劝道:“你先别急着走,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们把个脉就断定你怀孕很草率,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你可以去附近的医院再检查一下。 要是薛老先生诊脉对了,就当给我们宣传宣传,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义诊是实实在在能帮助大家的。” 顿了一下,乔梨又继续说,“要是诊错了,你回来就可以掀了我们的摊子,我们没二话。” 乔梨的声音清脆悦耳,态度诚恳,这建议倒也行得通。 周梦书顿住,上下打量着乔梨。 她眼中的怀疑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犹豫。 “也成,左右都是要检查的。” 周梦书应下,但明显还不大信任他们。 众人见此,都觉得这个法子十分妥当,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 还有几个好事的,竟然跟着周梦书去医院了。 乔梨望着周梦书远去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沉思,整个人显得心事重重。 薛德昌敏锐地察觉到了乔梨的异样,他走到乔梨身边,轻声问:“乔梨,你是不是认识人家?我看你刚才……好像跟她很熟?” 乔梨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这是文工团团长老婆周梦书,林峰算倒插门进了周家,因为周家,这才当上了文工团团长。 徐小芸一直住在季家,季钧又对她的事上心,我就听了两句。” 薛德昌听了,起先还有些迷糊,突然想到了方才闹事的徐小芸,立刻说道,“林峰……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林峰好像就是那个徐小芸的领导啊?” 他顿时眼前一亮,“小丫头脑子很活泛啊,还知道打蛇打七寸,跟领导的老婆打好关系,这徐小芸就不敢再闹腾了。” 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乔梨现在可没有心思对付徐小芸。 她有一件事情没搞明白,上辈子周梦书孩子没生,不会也跟徐小芸有关系吧? 徐小芸跟林峰又是什么关系?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还没理清楚,只觉思绪宛如乱麻。 与此同时,不远处几个正要来看病的大娘停了脚步。 这摊子一连出了两次事,诊治准确性也有待确定,她们还要去看病吗? 脚下踌躇着,眼底满是犹豫。 “你说这大夫靠不靠谱,现在大家伙儿都觉得西医好,干脆还是去诊所看看吧?” 其中一个大娘开腔,产生退缩的情绪。 “这倒是,万一医术不行,开错药,吃出问题还得多花钱去卫生室治。” 大娘眯着眼睛看摊子,摊子上,乔梨也正注视着她们,仿佛通过几个大娘脸上的神情就已经判断出她们心中所想。 她幽深的眸光一沉,心中产生忧思。 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法子宣传宣传才行啊…… 现在摊上没人问诊,薛德昌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加上这会闲着也是闲着。 他望着乔梨,眼底一副八卦样,笑着出声,“乔梨啊,你觉得贺行尉这人怎么样?” 思绪被打乱,乔梨回过神来,扭头看了一眼薛德昌,脑海里浮现出贺行尉的身影。 几乎是不假思索,她由衷地夸道:“贺长官吧……他能力强、有担当,还帮了我不少,是个好人。” 薛德昌一听,眼前顿时一亮,这评价可不低啊! 看来这两人之间有戏! 这个月老他当定了! 想着,薛德昌继续追问道,“那你喜不喜欢这挂的男人……”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乔梨突然往前走。 薛德昌顺着乔梨视线的方向看去,发现周梦书回来了。 只见周梦书身边跟着的几个,是刚才一起去医院的。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惊讶和佩服的表情,其中一个人说道:“神了!真是神了,她果然有孩子了!” 薛德昌见状,立刻恢复了之前的神采,迅速上前,目光落在了高跟鞋上,顺势提醒。 “像你们这样怀孕的女同志呢,以后就不要穿高跟鞋了,一不小心摔了,情况就糟糕了。” 同时,他还想告诉周梦书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比如饮食要清淡营养、要保持充分休息等等。 可谁知,周梦书还没等薛德昌开口,就突然问:“这孩子,能拿掉吗?” 她的声音虽然冰冷,却有点犹豫。 似乎是在挣扎,但依然决定打掉孩子。 这对乔梨这个连男人都没碰过的大姑娘来说,都蒙了。 她说啥? 怀了孩子不生,还想拿掉? 他们家的家庭成分,完全能要二胎啊。 第21章 杀人犯怎么会在这? 乔梨蹙眉,与薛德昌对视一瞬,四目相对间,满是不解。 怎么回事? 周遭围观的几个大娘一听,指责的声音更是一道接一道,这个年代,谁家不想抱大胖孙子?有的家里还有七八个呢!都是舍不得打掉。 “小姑娘,你这怀了孩子怎么想打掉呢?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就是!万一打了之后生不了就惨了!” 个个说得有理有据,埋怨的话语几乎要将周梦书淹没。 她仍旧板着个脸,眉间满是忧虑,将所有人的话都置若罔闻,一点儿也听不进去。 “不用说了,我不想留。” 她再次开口,重复着这句话。 看似斩钉截铁,可乔梨却观察到,她的眼底分明还有些犹豫,似在挣扎着。 薛德昌最不愿看到这样的情景,苍老的脸颊多了几分沧桑,耐心的劝说,“流产伤身呐!得三思。” 乔梨思忖着,也开口劝说,语气诚恳又带着和煦的笑,“是啊,虽然这身体是你自己的,要不要孩子也是你说了算。” “但是你现在只有一个女孩,只要家庭成分允许,国家支持再生一个,不如好事成双。” 周梦书惊诧抬眸,略带震惊的抖了个激灵,“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有了一个女儿?” 微眯的眼眸满是怀疑和警惕。 坏了! 光顾着劝人了,结果把自己的底也给交代了。 乔梨紧张的时候,正好瞥见她包上晃晃悠悠的钥匙扣,看到上面的照片,她目光一松。 “这还不简单,你那钥匙扣上面有照片,一看就知道,你是个爱孩子的好妈妈。” 周梦书将随身的钥匙扣拿起来看,上面的照片是他女儿一岁多的时候,生得白白胖胖的,还在咿呀学语的阶段,眼中顿时多了温柔,周身仿佛在一瞬间笼罩上了一层母爱的光辉。 她确实很爱孩子,自从生了孩子后,对家庭的重视也多了很多,只是…… 乔梨盯着她看。 她回望过去,眼神里的戒备明显减弱了许多。 “我挺喜欢小孩的,只是,这个小孩来得不是时候,要是生了小孩,又得耽误一段时间,我的升职恐怕就没机会了。” 周梦书解释着,暗暗叹了口气。 周遭的人一听,更加不理解,责怪的声音反而越演越烈。 “这怎么想的?为了工作就把孩子打掉,一个姑娘家家的,要工作干嘛?好好在家里相夫教子才是正事!” “是啊,我们隔壁那个姑娘就生了好几个。” “工作升职这不是男人该考虑的事吗?” “狠心就狠心,还给自己找个借口。” 大娘们抱着旧思想,抨击着周梦书,好像自己说的才是真理。 耳边都是否定,周梦书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乔梨目光落在周梦书的脸上,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上一世的记忆,那时因为林峰乱搞闹得沸沸扬扬的,周梦书的升职也泡汤了。 不仅如此,两人离婚后,她还患上严重抑郁,听说情况越过越糟糕。 乔梨心底一阵唏嘘,心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周梦书想升职的心她能理解,但是可不是这么个处理的法子。 乔梨将薛德昌拉到一旁,低声拜托着,“老先生,帮个忙,你就说……她身体状况不适合流产,先让她留下这个孩子吧。” 薛德昌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却没多问,他相信乔梨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转头就开口道:“同志,不是我多嘴,只是你这身体情况,要是流产了,不仅可能生不了,还有可能有生命危险,还是得慎重。” 这……有点严重了吧? 乔梨扯扯嘴角,不由得感叹,这薛老先生还真是给力啊! 果不其然,这回周梦书总算没那么坚决了,迟疑的开口,“我再回去考虑考虑吧!” 临走前,乔梨留了她单位的地址,想着有机会去劝劝,还跟她保证不会打扰她工作。 都是被徐小芸坑苦了的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而且,她的命运如果改变了,是不是就说明自己的命运也会改变?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摊子前面看病的人就多了,个个挥着手,探着脑袋,嘴里纷纷叫唤着,“我也要看病!” 一时间,小摊热闹起来,可以说是人满为患。 薛德昌面上带笑,绷紧神经,全神贯注的给每一个前来看病的人诊治,不一会,已经忙得满头是汗。 却还有不少人满眼期许的往前涌,迫不及待的想要到小摊前。 见状,乔梨跟乔三瞬间担任起了维护秩序的责任。 “大家别挤,一个个排好队,都能看完的!” 乔梨扯着嗓子吼了好几遍,众人总算是有了秩序,一个个自觉的排成了长队,井然有序的。 乔三瞬间欣慰的笑了,夸赞道:“真有你的!” “那可……” 乔梨正回应着,目光却落在了人群当中。 一个突兀的人影在人群后面走来走去,踌躇着是否要上前。 她定睛一瞧,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佝偻着身体,身上的衣服看着破破旧旧,像一个乞丐,但又遮得严严实实,时不时往小摊这边看。 行为更是鬼祟,跟其他那么大大方方来看病的人都不一样,只是在角落里张望。 一副要看病又不敢上前的模样。 难不成是患了严重的皮肤病? 一般这种病人多少有些自卑,害怕被别人看到。 她们的小摊摆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多的是行人的目光,不敢上前也算是正常。 怀抱着要接纳每一位病人的思想,乔梨拍了拍乔三的肩膀,吩咐道:“估计是个得了皮肤病的病人,不敢来看病,我上去问问情况,这里就交给你了!” 乔三点了点头,望着乔梨朝那人的方向走。 越来越近。 近到乔梨几乎可以清晰看到那人的所有细节。 她凑到那人的跟前,只见他的眼神阴鸷,酱油色的肌肤上面赫然出现一个刀疤,从眼睛旁边一直延伸到口罩下面。 看起来十分骇人。 乔梨正欲开口询问,却被这疤骇住。 这疤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在上一世各大超市门口的通缉令上面,她看到了无数遍。 这……是个杀人犯! 她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背后冒出一丝冷汗,杀人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22章 难道他的命运会像上一世一样? 乔梨愣在原地,上一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通缉令上的信息她仍旧记得,这人是一名钢铁厂的工人,名字她记不清了。 只依稀记得,本来是和和美美的三口人,到了后面,家里有个女儿患了重病,媳妇跟别人跑了,工作也没了。 再然后,就是杀人了。 不过乔梨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大恶不赦的人,反而多了几分同情。 当初杀人之后,被送到公安之后,他的认罪态度一直很好,几次开庭都低着头认罪。 然而,判了死刑的前夕,他的情绪却突然躁动。 那段时间,杀人犯的事在县里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想去看看杀人犯伏法。 公安的人也想借此给大家伙儿点威慑,让一些有可能犯法的人好好看看。 审理的那天,很多人都去凑热闹了。 乔梨也一反常态的从季家出了门,去到了现场,眼睁睁看着,他拷着手铐在堂上大喊大叫,满眼猩红血丝,面色疲惫不堪,嘴里只道:“我不认了!你们骗了我!” “我不能死啊,你们放了我!” 当时的齐万福哭得撕心裂肺,一改最初的态度,不像个冷血无情的杀人犯,倒像个可怜人。 再后来,就听说他家唯一的女儿也死了。 当时的乔梨还不懂这背后的情况,只是光看着那副悲惨模样,同情又惊慌,总觉得其中有什么内情。 后来听说,是他妻子出轨在先,勾搭上钢铁厂主任,把女儿至于不顾。 不仅如此,还让那主任克扣他工资,逼他离职。 乔梨只觉得可怜。 风波过去,乔梨再没听见相关消息,齐万福喊冤的事也没了后续。 她没想到这一世竟然能在他被抓之前遇到他! 而且,离他第一次命案没多久了。 眼中闪过一抹悲戚,乔梨犹豫不决,可一想到说不定能改变此人命运,于是乔梨壮着胆子走上前,轻声细语的问,“大哥,你是不是病了?我们这边是义诊,不用花钱。” 闻言,齐万福始终低垂的脑袋猛然抬起,浑浊的眸子闪过一抹惊诧,目光阴狠。 乔梨吓了一跳。 她强忍着心里的害怕,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是看病不花钱,打针吃药还是得去药房拿,不过,特殊病例可以申请补助,相信也花不了多少钱。” 说完,勉强勾了勾唇。 齐万福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薛德昌,又转头看向乔梨。 他声音沙哑的厉害,“明天,你们还来吗?” 乔梨忙说,“明天也可以,明天我们还在这里义诊,一天都在!” 听了这话,齐万福神色一凛,眼神逐渐变得越发的阴鸷狠毒。 那一刻,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只是眼底稍稍有些犹豫。 这时有个孩子的哭声吸引他的注意力,目光掠过的孩子时,原本阴鸷的眸子突然变得温柔了些。 深深的看了一眼,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背影没落,逐渐的消失在视野里,乔梨站在原地却久久不能动弹,想起上一世的事,直到现在还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乔梨害怕上一世的悲剧重演,更害怕这么可怜的男人选择同一条路。 紧紧盯着那个背影,乔梨突然也想试着制止他杀人。 她是重生的,她的命运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她不知道,但她坚信,只要别人跟上辈子不一样了,那她肯定也会不一样。 正想的出神,薛德昌正好闲了,走过来看着乔梨在发呆,过来碰了碰她的胳膊。 “认识啊?” “不、不认识。” “不用客气,要是那个人是你熟人的话,买药打针都可以打折。” 思绪回笼,乔梨摇了摇头,“真不认识。” “啊?我看你跟他说了那么久,还在这里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以为你们认识呢,那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薛德昌对此十分好奇。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明天可能会来看病。” 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说给薛德昌听。 “他要是真的想看病的话,早晚会来的,你就不用替她操心了,行了。又来病人了,还是先关心眼前的事吧。”薛德昌安慰了几句,便又去忙了。 乔梨点了点头,思绪有点复杂,眼底满是期盼,一直盯着齐万福消失的方向。 结果第二天的时候,乔梨等了一天,齐万福没来。 乔梨伫立在原地,担忧写满了脸上。 薛德昌以为她担心那个病人的病情,忍不住过来劝两嘴,“像这种病人我见的多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说不定有事耽搁了。 或者是那病根本就不用瞧,有事的话,早来了。” 这种劝慰,一点也没有起上作用,乔梨只觉得心理七上八下,脑海里一直回忆着上一世的惨状。 齐万福,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 一旦是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乔梨坚持等着。 轰隆隆一声,骤雨落下,来义诊的病人全都找地方躲,薛德昌也在收拾东西,抬眼就看见乔梨还站在原地,傻傻的等待。 薛德昌赶紧上前劝。 “别等了,他可能不来了,这么大的雨还是赶紧去避避吧,等一下,身子在被淋坏了!” 乔梨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固执的站在原地,眼睛空洞的盯着前方,眼底的悲伤快要溢出。 如果连齐万福的命运都没办法改变的话,那就说明现在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假象而已。 脱离季家,是她唯一想做的事, 可若一切都是假象,那她的命运也终究逃不掉。 心底一阵阵发凉,寒风呼啸,雨水淋在身上,冰凉刺骨,可乔梨就好像是没有反应一样,继续站在原地。 视线被雨水模糊,看不真切,可脑海里那些惨状却越发的清楚,看起来触目惊心。 “哎!” 一旁的薛德昌看着乔梨好像发了癔症似的,叹了口气,赶紧让齐三找贺行尉,把人扛走。 听了齐三的话,贺行尉开车迅速赶了过来,他迫不及待地下了车,远远的就瞧见了乔梨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单薄的衣衫已经被雨水淋湿。 眉头一皱,顾不上其他,贺行尉脱下军装狂奔而去。 他把军装披在乔梨身上,忍不住咆哮。 “你疯了?” 第23章 那个男人会杀人,对不对? 雨幕下,男人的面庞显得有些模糊,不知怎的,乔梨心底突然产生一股酸涩的感觉,定定的看着贺行尉的脸。 “跟我走。”贺行尉拉着乔梨就要走。 “我不走。” 可乔梨站在原地,没有打算要离开的意思。 “你到底要干什么?”贺行尉不解的问。 “等人。”乔梨张了张嘴。 “什么人值得你这样等?”贺行尉更加费解。 收回视线,乔梨朝着齐万福离去的方向继续看去,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看着乔梨固执的模样,贺行尉虽然接触得少,却清楚,只要是她决定的事,很难更改。 不远处,薛德昌看见二人在雨中纠缠,给贺行尉使眼色,“你想想办法啊,别让她在那傻站着了,把你叫过来可不是让你耍嘴皮子的。” 贺行尉又劝解,“别在雨里站着了,先去后面躲雨,那里也能等。” 乔梨摇头,“我怕那人找不到。” 脑海里充斥着的那些悲惨画面,几乎快要将乔梨的理智淹没,说这些话时,声线微微有些颤抖。 看着乔梨惨白的面庞,贺行尉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她究竟在等什么? 她又在怕什么? 他是想带乔梨离开,可是看着他这副固执倔强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虽不理解乔梨为何要苦等在原地,但是尊重乔梨的每一个选择。 “你这样继续等也不是办法,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可以帮你查。” 他沉着脸,说得斩钉截铁,以他的能力,查一个人不难。 乔梨回忆着,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上一世的记忆,她已经淡忘了一些,只记得人和事,具体的名字和地址,回忆起来还是比较困难。 “你好好想想?” 贺行尉目光如炬,盯着乔梨,他第一次见她这幅样子。 不大寻常,他产生一个念头,想帮她。 乔梨抬眸,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眼底茫然一瞬,却还是摇了摇头,有些失落,“我不记得了,但我真的希望他能来。” 大雨磅礴,单薄的身子在发抖。 贺行尉蹙眉,揽住她的肩,眼底染上担忧,凝在她的眉眼。 “我没事,你走吧。” 乔梨认真的开口,想要赶人。 这是没事的样子吗? 贺行尉险些气笑了,这个状态,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跟我回去。”他凑近,不经她同意拉住她的手,温和的体温让乔梨一滞,生怕自己动摇,她一下子甩开,“我说了,我没事。” “那就抱歉了。” 手横劈下,力道恰到好处,乔梨后颈微疼,下一秒,意识开始消散。 身体倒下的刹那贺行尉迅速伸手,搂住了她不经一握的腰,她的身子很轻,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他的视线紧紧的盯着乔梨那张惨白的面庞,眼底划过一抹担忧。 心仿佛揪了起来。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在意别人的死活,贺行尉喉咙一紧,只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他伸手将她横抱而起,转身将她送回了住处。 淋了一夜的雨,刚送回来,乔梨就发烧了。 薛德昌赶紧给乔梨扎了一针。 贺行尉也守在床前,满目担忧。 天亮后,乔梨艰难睁开眼皮,勉强支撑起身子坐起,才发现浑身疼痛的厉害。 正好薛德昌敲了敲门,乔梨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嘶哑。 “进来……” 喉咙好像被撕裂,说话时就像是咽了碎玻璃渣。 看来是感冒了。 “你怎么起来了?躺下好好休息,今天不义诊,外面下雨了。” 薛德昌也是满脸忧愁,昨天可把他急坏了。 闻言,乔梨脸色一变。 “不义诊?” 她看了一眼日历,今天是八月二号,齐万福昨天没来。 但八月四号就是他妻子的死期,据说被折磨两三天,也就是说,最迟今天他就回去绑架他妻子,再不赶紧想法子,估计就要出人命了。 又慌忙看了看时间,发现现在已经快九点。 乔梨掀开被子穿上鞋,准备出门。 薛德昌万万没想到乔梨竟然拖着病体也要出门。 “你干什么去?” 乔梨没有回答,而是一头扎进了雨幕。 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薛德昌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瞪大了双眼。 “你该不会还是要去那个地方等吧?” 道路崎岖难行,薛德昌实在是于心不忍,赶紧叫来了齐三,“你赶紧去借辆三轮车送送她!” 不等乔三骑车,乔梨已经迫不及待的推开门出去。 却碰巧与贺行尉撞了个满怀,宽厚的胸膛挡住她的去路。 看着乔梨一脸急切,贺行尉眉头微皱,没有多问,直接道:“我送你。” “好,多谢。” 乔梨没有推辞,她赶时间。 车上,乔梨神情慌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贺行尉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她。 见乔梨双肩发颤,神情不对,贺行尉温声问,“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人?” 乔梨回眸望着她,一瞬间有了主意。 贺行尉身份不一般,连文工团团长都对他恭恭敬敬的,估计找个人也不在话下! “我想求你找个人,胜利钢铁厂的工人。” 她带着祈求,眼神满是恳切,这是她第一次求他。 贺行尉只思考了一瞬,就毫不犹豫的答应。 提醒着,“你可以说得更详细一点,我会尽力帮你。” 乔梨生出期颐,连忙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出来,“他现在应该已经被辞退了,家里还有个重病的女儿,前不久可能刚跟妻子离婚。” 听了这些话,贺行尉微眯着双眼,有些怪异的盯着乔梨。 她忽地抬眸,激动的说,“要是有那个男人的照片就好了,我一眼就能认出他!” 虽然仅仅有几面之缘,那个人的样貌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就像烙印在了记忆深处,更何况,她前不久刚见过那个男人一面。 虽然当时带着口罩,但那块疤还是很好认的。 “我听说你跟那个人之前不认识,为什么对他的事了如指掌?” 贺行尉语气不对劲,这个乔梨为什么会这么关心一个陌生的男人? 听到这些问题乔梨呆愣在原地,浑身僵直,下意识的抬眸看向贺行尉。 “我……” 四目相对,贺行尉眼中的疑问越发深邃。 乔梨只觉得思绪一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她若是说出实情,怕是会被当成疯子抓起来。 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阻止那个男人杀人。 她张了张口,正准备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贺行尉突然说,“那个男人要杀人,今天有人会被绑架,对不对?” 瞳孔皱缩,乔梨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贺行尉。 第24章 我说我是重生的,你信吗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难道他也是…… 乔梨心中想法刚有个苗头,就贺行尉解释,“其实昨天已经找到人了,昨天供销社周年庆,请人拍照片,正好误拍到了你跟那个男人说话,那个男人叫齐万福。” 贺行尉沉声,想起自己调查的结果,神色肃穆起来。 “乔三说,自从你跟那个男人说完话后,就一直在那儿等着?” 他斜睨了她一眼,明显不理解这样的行为。 乔梨点了点头,她确实一直在等齐万福。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他会动手的?” 贺行尉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宛如鹰钩,带着审视和探究。 他静静的盯着她略带病态的脸蛋,心里的疑惑无限扩张。 乔梨恐怕是从跟那个男人说话后就已经猜测到结果,一直执着等待估计也是为了阻止一切。 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的? 乔梨身子一颤,对上他的视线,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脑海里疯狂的搜寻着借口。 可,该怎么说? “我说我会未卜先知,你信吗?我说我是重生的,你信吗?” 贺行尉沉默了。 他的脸色昏暗不明,乔梨凝视着他,却看不透这个男人此时此刻的想法。 最终,他只沉声道,“有些话当着我的面说出来也就算了,到外面千万不要乱说。” 乔梨瞬间愣住,绷直的神经松懈下来,整个人瘫软下来,依靠在车椅上,胸口起伏不停。 他信不信她不知道,但至少应该不会害她。 其实乔梨也是有些后怕的,这番话说出来,贺行尉会怎么想她? 疯子?有癔症? 但这些似乎都没有。 顿了一下,贺行尉忧心忡忡,语重心长,“以后如果再有这种事,先找我。” 乔梨心脏跳动起来,奇异的情绪在胸腔里来回奔跑。 她怔怔的望着他,有些出神。 车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破到极致的房子,用几个茅草搭成的简陋屋子。 乔梨看着,眼神里含着几分悲凉。 两人刚准备进去,却发现几个公安在里面,周围也有不少好事者竟然在偷偷的朝着这边看。 “看来惊动他们了,去看看?”贺行尉试探性的出声,领着乔梨往房子的方向走。 乔梨心里一紧,担心悲剧重演。 脚步加快,跟着贺行尉一起走到了房子门口。 茅草房里,刚一进去,地上就已经摆满了绳子、刀子,甚至还有迷药,可以说,作案工具一应俱全。 公安的手中拿着镣铐,将齐万福束缚住。 证据链一应俱全,他几乎没有可以辩解的机会,也没有逃脱的可能。 乔梨心头一紧,好像结局已定,可是,她还是想做些什么…… 她走过贺行尉,来到两个公安跟前,坚定的目光凝在他们身上,肯定得开口,“你们不能抓他!” “他屋子里这么多犯罪工具,带回公安审查是流程。” 两位公安刚正不阿,想要将人带走。 “只是捕风捉影的事,凡事都要讲证据,捉人拿赃,现在还没有证据,律条规定了,疑罪从无,他现在还不是罪人。”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他们只是搜到了这些东西,并没有见到齐万福伤人。 两个公安面面相觑,带着几分犹豫,又看着乔梨一副犟到底的模样,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乔梨望向一旁的齐万福。 他的眼底早就已经没有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颓废,任随两个公安抓捕。 “要是没有他伤人的证据,你们就不能把他带走。” 贺行尉走上前来,身上的军装很是显眼,两个公安看了他一眼,瞬间知道他的身份,脸上也出现恭敬的神色。 “既然这样,我们会查明清楚再来的。” 两人解开镣铐,把东西通通带走检查,人却留了下来。 房间瞬间陷入寂静,乔梨准备扶起地上的齐万福,刚伸出手,他却猛地将她的手拍开,抗拒意味明显。 “为什么要帮我?”齐万福声音悠远,眼神空洞。 “我已经没有希望了。” 他呆愣着瘫坐在地上,脑袋仰头望着茅草房,破败不堪,还有几个大洞,一如他的人生。 顿时,脸上也多出几分自嘲的笑。 乔梨却态度坚决,“你真的想就这样被抓进去吗?你没有什么挂念的人了吗?” “我是来阻止你的,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你回头。” 乔梨开口,真诚的望着他。 她想阻止他像上一世一样掉进深渊,最终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就像,她想改变自己此前悲惨的命运一样。 “你能阻止得了我这一次,却无法一直阻止我,有些仇和恨是一定要报的。”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晦暗无光的眼底满是憎恨。 “你以为这样,你的孩子会对你感恩戴德吗?” 齐万福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击溃,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可是我的女儿现在已经快不行了!”再坚强的男人也会因为心中的柔软而变得崩溃脆弱。 他的声音夹杂着哭腔,女儿可爱的面庞浮现在脑海里,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滑落。 然而,现在女儿的病越来越重,他没有希望了,倒不如处理好一切,再陪女儿上路! “所以你想做什么?”乔梨趁机问。 “我要把那对奸夫淫妇全都杀掉!还有那些欠钱不还的工友,他们也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当初他们哭着没钱我去帮他们,可现在他们却见死不救!” 猛然抬起头,齐万福的眼睛中充满了愤怒,满眼猩红,整个人显得有些癫狂。 乔梨算是听明白了,齐万福之所以会下了杀心,无非就是因为女儿没救了。 看来这是唯一的突破口。 “让我老师看看,一定会有法子的,别放弃。” 她掷地有声,一字一句地说着,就这么一句话,瞬间让身处困境的齐万福重燃希望,他回望乔梨,心底产生一丝期颐。 “真……真的嘛?”齐万福动摇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齐万福瞬间抹了一下脸,整理衣裳,出了门,从一个干净的房间里抱出正在昏迷的女儿,嘴里说着。 “那、那我就试试看,只要能救我的女儿。” 很快,他的孩子就被送到了薛德昌那儿。 一番诊断,薛德昌出声,“这孩子不是心脏病啊!就是有点严重的支气管炎。” 乔梨瞬间明白了,看来是医院误诊啊! 第25章 这两个人怎么能这么淡定 “你是在医院查出你女儿得了心脏病?” 乔梨诧异一瞬,出声询问。 齐万福点了点头,眼角还挂着泪。 当初确诊之后的心情,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可我看你女儿并不是得了心脏病,应该是得了支气管炎,只是现在情况有点严重,但还不至于危及性命。” “心脏病,应该是医院误诊了。” 乔梨出声,齐万福瞬间睁大眼睛,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当初医院确诊之后,一直开心脏病的药,花销极大,不仅如此,吃了药之后,反而越来越严重。 最后还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医院的人摇头,他也几乎认定孩子没救了。 现在却发现竟然是误诊? 一时间,齐万福的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医院误诊一事让他愤怒,一方面,又庆幸医院只是误诊了。 “那是不是说明,我的女儿还有的救?” 齐万福抱着孩子,抬眸看她,整个人都在暗戳戳的发抖,又紧接着问了好几个问题,生怕这突如其来的希望又再次破灭。 他现在已经脆弱得接受不了任何糟糕的消息。 “放心吧,你女儿肯定还有救。” 乔梨肯定得开口,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话宛如定海神针,让齐万福瞬间心安。 有了这一层保证,齐万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儿,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手指轻抚怀中的孩子,他想起这段时间孩子遭的罪,登时间又生出几分恨意。 “医院的人为什么会误诊?要不是误诊,我女儿也不会遭这么多罪,还差点因此死掉!” 越说越气,他握紧拳头,到最后甚至已经起了杀心,仿佛下一秒就要提着刀冲出去。 眼见着他又起了杀人的念头,乔梨赶忙劝说,“我看你的女儿这么乖,病情也不算严重,万一以后治好了,却有一个蹲监狱的爸爸,以后不知道要受多少白眼和委屈呢。 你忍心让她受这种罪吗?” 说到这里时,赶紧扭头给贺行尉使了个眼色。 贺行尉沉着脸,沉声道,“你要是真为孩子考虑,就应该知道,一旦父母是杀人犯,这种恶劣的名声会影响孩子一辈子的。” 齐万福最在意的就是女儿。 一听这话,杀心淡了不少,满怀柔情的望着孩子。 出租屋里,薛德昌看着这幅父女情深的模样,叹了口气,心中的柔软被触及,他声音放柔,接着开口。 “气管炎的话比较好治疗,但是拖的时间太久,现在已经发展成哮喘。” 神色却凝重起来,虽然能治,但费用…… “治疗周期会很长,关键是还需要吸氧,有时得雾化,开销可不是小数目。” 光是听这些治疗的繁琐步骤,齐万福的脸上闪过一抹难堪,紧紧抱住孩子,眼底满是忧愁。 他现在哪里还有钱能给孩子治病? 之前治病就已经花了不少了。 可以说是倾家荡产了。 薛德昌平日里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病人,也知道他们有难处,这样的开销普通人难以承受。 他想了法子,提议道,“你可以申请红十字会救助,不过他们也只能部分援助,没法给你全出,毕竟需要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你放心,我会想尽办法帮你省一点。” 身为医者,救人一命当然重要,只不过有些设备和药品,都不是他能免就免的。 “你不是一直想救你女儿的命吗?现在终于有办法了,你可千万别傻了!” 乔梨生怕齐万福再去医院闹出人命。 他用力点了点头,只不过脸色越发的阴郁,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乔梨猜测他心中的想法,一时间有些担忧。 这家伙儿该不会真想去医院杀人吧? 如果悲剧没办法改变的话,那就说明他的命运轨迹还会重叠,若是这样重复一次,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乔梨眼中的悲悯,齐万福抬起眼眸,目光锐利。 “我去找主任要钱!” 主任? 那不是他老婆出轨的对象吗? 他们两个人恨不得齐万福去要饭,最好活不下去,又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的给他钱呢? 这两人苦大仇深的,别到时候钱没要着,还闹出人命。 “你之前不是已经要过很多次,你现在去多半也要不出来,得想想别的办法。”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他们拖着我女儿的救命钱,绝对不行!” 齐万福下定决心,灰暗无光的眸子里隐隐散发着幽光。 乔梨只觉得提心吊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乔梨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齐万福再见到主任的刹那,焚烧所有的理智,将主任杀死。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乔梨主动提议。 她想改变齐万福的命运,就不能坐视不管。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乔梨打算跟着齐万福一起去,至少在关键时候说不定能阻止他。 齐万福向乔梨投来了一道疑惑的目光。 他们二人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为什么乔梨要这么帮他? 还未来得及回答,一直沉默的贺行尉突然开口,“我也去!” 声音肃穆,周身笼罩着冷冽的寒气,浑身的气场强大。 齐万福闻声抬眸看他,顿时被他的气场吓得缩了缩脖子,他想拒绝,却无从开口,这分明是自己的家事,这么多人去算什么事? 那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齐万福皱眉,却也无奈。 贺行尉对上他的视线,还以为他还在心里谋划着怎么杀人,冷声开口,“你的作案工具已经全数被没收了,以后也不准有这种心思,别想着杀人。” 乔梨点头附和,“是啊,孩子还需要你。” 薛德昌:???!!! 薛德昌瞬间愣住,双眸来回在三人身上转动,反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他狠狠的吞了口口水,刚才他没听错吧? 面前这个人竟然是个杀人犯? 而且看这情况,乔梨和贺行尉这两人,明显早就知道? 那他们人怎么这么淡定? 这可是杀人犯啊,杀人犯! 第26章 卖血卖肾是犯法的 薛德昌此刻眉头紧锁,满眼惊骇,不可置信的瞪着齐万福,额头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他三步并做两步,快速走上前,拉着乔梨走向一旁。 老槐树下,树叶瑟瑟作响,在微风的吹拂下,越发显得焦躁。 “你们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等了那么久的人,不是你的亲戚,也不是朋友? 居然是个杀人犯!” 拔高音调,又怕被人听见,赶紧压低了嗓音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齐万福,心有余悸。 乔梨怎么会跟杀人犯牵扯在一起? 她可是他选定的好苗子,不能毁了啊! “你也知道,你可是清北的苗子,这种和暴力沾边的事,万一影响到你政审,那可就全完了!” 薛德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乔梨,想让她认清事情的严重性。 四目相对,乔梨也看出了他的焦虑。 他平时虽然正经,但甚少会如此严肃,乔梨知道薛德昌是为了她着想。 勾唇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眼眸,亮晶晶的盯着薛德昌,乔梨赶紧解释。 “老师,那只是片面之词,可不能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闻言,薛德昌紧皱着眉,眼底多了一抹探究,“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换做平时他对两人的私下问题,绝对不会刨根究底,可听了刚才二人的对话,他可不敢掉以轻心。 小年轻最容易犯糊涂,若是不加以纠正,很有可能会泥足深陷。 见他如此认真,乔梨便说了来龙去脉。 “那个人叫齐万福,这你也看见了,有个女儿重病,家里情况也不好,虽说,差点要成杀人犯,但也只是个苦命人。” “我知道老师你不想我误入歧途,我也是,我不想他坠入深渊。” 顿了一下,乔梨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分。 一个人被逼急了,没了后路,才会什么都做得出来。 齐万福如今正是如此,但如果给他一条路呢? 想起上一世,自己也恰逢困境,那时,她也希望有人能拉她一把。 或许是因为淋过雨,这辈子,她也想为别人撑一把伞。 解释完后,乔梨再三保证,“你放心,我会注意分寸,再者说,帮助别人不就是做好事吗? 我想首都的人应该是明事理的,不会影响到政审。” 薛德昌闻声,看乔梨眼神坚定,一番话也有理有据,本来忧心忡忡的心情一变,眼底的忧虑逐渐转化成了一种欣赏。 有才学,有思想,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栋梁之才啊! 薛德昌哈哈大笑了两声,眼底的欣赏不加掩饰,拍了拍她的肩膀,点了点头。 随后,脑中灵光一闪,他出声提议道,“有这样的觉悟,难得啊!还学什么金融?以后不如跟我一块儿学医吧?” 他诚挚的邀请,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乔梨的表情,甚至还有些紧张。 他摸不清乔梨的想法。 他声音不大,乔梨没有听清,狐疑的回头看他,“您说什么?” 薛德昌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心里却暗暗想着,一定要想办法让乔梨明白学医的重要性。 这时,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小女孩。 岁岁还在床上沉睡着,虽然已经知道了病因,但治疗还没开始,薛德昌望着,顿时打定主意。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给这个小女孩施针吧!” 听到薛德昌这么一说,乔梨用力点头,眸子里满是感谢。 薛德昌出声吩咐,“其他人先出去,乔梨留下。” 不应该所有人都出去吗?这是要让她打下手? 乔梨不解,但还是应了下来。 其余的人通通走出去,在门外静静的等着。 病床上,齐岁岁呼吸急促而艰难,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挣扎,小小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齐万福在门外站着,望不见门内的情况,只能揪心站在原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怎么也帮不上忙。 贺行尉在旁边低声安慰,“放心,不会有事的!” 乔三熟练的把医药箱摆出来,薛德昌从中取出一套银针,消毒后,这才靠近岁岁,满脸的严肃。 他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乔梨,“过来点,好好看看,正好你也学学。” 薛德昌说着,熟练地将银针扎进岁岁的几个穴道,“这针灸啊,讲究的是穴位的精准和手法的轻重,就拿治疗哮喘来说,这几个穴位是关键……”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分毫差错。 乔梨全神贯注的瞧着,眼底多了几分好奇,心里竟然生出几分紧张和兴奋。 好似持针救人的是她一般。 随着一针针扎下去,齐岁岁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原本紧闭的双眼也缓缓睁开,面色都有所好转。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薛德昌满目微笑的将齐万福迎进门来。 齐万福走进门内,孩子已经睁开眼,状况明显好转,水灵灵的眸子在望见父亲的瞬间,多了几滴泪花。 小女孩柔柔的说了一句,“爸爸。” 齐万福瞬间激动得热泪盈眶,“扑通”一声就要给薛德昌磕头。 “谢谢!太谢谢你们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你们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小女孩不明所以,望着父亲这么做,也明白了些,面前的这些人应该就是大夫,还救了自己。 小小的脑袋一歪,她好奇的打量着薛德昌和乔梨两人,眼底多了些崇拜。 齐万福那张沧桑的面上此刻写满了感激,热泪盈眶,早就已经没了凶狠,取而代之的是中年男人的憨厚。 “你也别急着谢我,虽然病情暂时止住了,但是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最关键的,还是筹钱。” 薛德昌语重心长,微微叹了口气。 在这县城里做雾化,一次就得五块钱,还得天天做,住院费更是贵得吓人。 可要是不在县城住院,来回跑的车费也不少。 提到这个问题,空气瞬间都静默了。 所有的人都面色沉重,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面色苍白的齐岁岁。 小小年纪,身体瘦弱,躺在病床上,那虚弱的模样看着让人揪心不已。 齐万福紧皱着眉,手指紧握成拳,思考了一番,毫不犹豫的开口,“我去卖肾!” 乔梨听到这话,瞳孔皱缩,连忙阻止。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卖血卖肾是犯法的!犯法的!” 第27章 你让我带你过来,是吹牛来了? “违法乱纪的事可不能做!”薛德昌表情严肃,一脸认真的看着齐万福。 刚放弃杀人念头,怎么能让他再碰别的线? 他想劝说,可看着齐万福一副窘迫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下意识扭头看向乔梨。 此时的乔梨也满脸忧虑,目光忍不住落在齐万福身上。 齐万福眉头紧锁,愁容满面,整个人显得极其颓废。 自从岁岁得病以来,他每日除了打工,便是借钱,可是,亲戚们也大多都没钱,如今再开口借,也不知会有谁借给他? 而且现在也下岗了,没了收入来源,估计更借不到…… 空气变得越发沉重,目光转向躺在病床上的岁岁,齐万福眼中充满了自责。 要是他能赚钱,也不至于让女儿跟着受苦。 他的背脊佝偻起来,像是有巨大的压力笼罩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有用……” 齐万福一个大老爷们如泣如诉,低声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无助,硬撑着才没让泪流下来。 他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脑海里像走马灯似的,不断闪过一个个亲戚的面孔,可每一张脸都似乎带着冷漠的神情。 如今,他已经是孤立无援,山穷水尽了。 眼底不自觉的划过了一抹绝望,可是一想到还能卖肾,眼底又多了一抹决绝。 乔梨一直观察着齐万福,望着他毅然决然的表情,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到了没办法的时候,就会走上绝路。 她也曾在生活的泥沼中苦苦挣扎,她很懂这种无助和绝望,她不会再劝说他。 毕竟,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但绝不能就这样任随他去。 “我可以借你。” 乔梨脱口而出,两道目光纷纷射了过来。 齐万福不可置信的盯着乔梨,那单薄瘦弱的身影,印刻在瞳孔里,此刻显得那么高大。 他们明明才刚认识不久,为什么乔梨要不遗余力地帮他? 不仅让他打消了杀人的念头,甚至还找人给岁岁看病,现在还说要借钱给他,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 一旁的薛德昌听了这话,震惊的无以复加,快速走过去,将乔梨拽至旁边。 “乔梨,你可要想清楚了。” 薛德昌语重心长地说道,“作为医生,最忌讳的就是过度共情病人,他是很可怜,可这世上比他惨的人多了去了,你自己能有多少钱借给别人? 你要是个家里有钱的,有花不完的钱,那我啥也不说。”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可你不是啊,你自己辛苦攒下的钱,就这么借给一个陌生人?万一以后你要用钱怎么办? 而且,他还曾经想杀人,他这……” “我没钱了,可以去赚,但是一条人命没有了,就真的没有了。” 乔梨知道薛德昌没有恶意,说这些话也无非就是想要让乔梨做事不要冲动。 可她心知肚明,她并不是冲动,而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他一把。 上一世,见他身陷囹圄,她只是个旁观者。 可这一世,既然能有交集,乔梨就希望能在深渊之中向他伸出一只手。 改变他的命运也是改变自己的命运。 看着他的模样,她实在不忍袖手旁观。 乔梨抬起澄澈的眸子,认真的看着薛德昌,“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不能袖手旁观!” “可是,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哪来那么多钱!” 薛德昌皱着眉提醒,就算乔梨用光了全部身家,也只能解燃眉之急,那以后呢?难不成以后乔梨都要把赚来的钱给他? 乔梨皱眉,这确实是道难题。 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乔梨想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上一世,胜利钢铁厂因为领导的腐败和乱搞,经营不善,没多久就倒闭了。 可这一世,胜利钢铁厂虽然还没有倒闭,但明显贪污腐败和乱搞的情况还在,如果她能…… 眸光一闪,她转过头,坚定地看着薛德昌,说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薛德昌刨根问底。 “我想到了一个既能赚钱,又能帮他的办法。”乔梨神秘嘻嘻的笑了笑。 薛德昌表情越发凝重。 “你要干什么?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绝对不会做违法犯罪,更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您就放心好了,不过我有个忙,需要你帮一下。” “什么忙?” 话音刚落,顺着乔梨视线的方向看上去,就看到了病床上的齐岁岁。 “你帮忙看着点孩子,回头再说。” 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看着乔梨向齐万福递了个眼神,二人一起出了门。 乔梨向借了一辆自行车,然后对齐万福说:“你带我去趟建设钢铁厂。” “建设钢铁厂?” 那是哪里? 乔梨为什么要去那里? 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乔梨知道他是担心女儿,眼神坚定的盯着他,“我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你救女儿,你信不信我?” 看着那双澄澈至极的眼眸,齐万福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乔梨对他推心置腹,他没有一丝怀疑,只是很好奇她究竟有什么法子。 带着满腹的狐疑,骑上自行车,载着乔梨向建设钢铁厂出发。 到达目的地,乔梨深吸一口气,领着齐万福朝里面走去。 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毫无顾忌。 然而,还没等到门口,保安立刻过来,拦住了二人,“外人不能进。” 乔梨挑眉,冷静的出声,提高声量跟保安说,“我是来投资的,我要见你们的负责人。” 那保安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下的打量乔梨。 面前的女孩年纪轻轻,竟大言不惭说要投资。 保安以为他在开玩笑,严肃的说,“小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投资可不是小事,你别在这里开玩笑。” 保安皱着眉头,就要赶走两人。 乔梨镇定自若,“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有详细的投资计划和充足的资金,你们要是错过了我这个机会,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麻烦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有重要的投资人来了。” 乔梨的语气坚定而自信,举手投足,透露着胸有成竹。 这句话一出口,不仅保安愣住了,就连一旁的齐万福也再次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老远的让我带你过来,是来吹牛来了?” 第28章 这是乔总,你给我放尊重点! 投资最重要的就是资金,乔梨本来就是为了钱来,怎么可能是来投资的? 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齐万福不明白,却也不打断她的话,只是安静的待在她身侧。 保安却耻笑了一声。 面前的两人,一个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穿着朴素,看着面黄肌瘦,一看就营养不良。 而旁边的齐万福,衣衫褴褛,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落魄的气息,怎么看都是个一穷二白的穷鬼。 就这两人,说要投资,任谁听了都觉得荒诞。 “你们赶紧走,不要在这里碍事,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就要撵人。 乔梨挺直腰杆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梗着脖子,怒目相斥。 “你怎能以貌取人?我这可是个大单子,要是错过了这单,以后厂长怪罪起来,你觉得你还能干得下去?” 既然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 一听饭碗要没了,保安慌了。 他的目光再次看向乔梨,顿时觉得女孩精明能干,可是仅仅是精明而已,如果说投资,恐怕够呛。 见保安犹豫,乔梨又说,“相反,如果你能促成这个单子,你们厂长会对你刮目相看,以后给你包红包也说不准。 你就是动动嘴皮子,对你百利无一害。” 财帛动人心。 保安犹豫了几秒,还是拨通了厂长侯英杰办公室的电话。 没过多久,侯英杰迈着大步匆匆赶来。 他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常年在商场摸爬滚打所练就的精明与干练。 听说有人上门来投资,他喜笑颜开,当他看到乔梨和齐万福,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环顾四周,除了保安,还有面前的两个陌生人,再无别人。 “你说的投资人呢?”侯英杰转头看向保安。 保安干笑着指了指乔梨和齐万福。 侯英杰又再一次看了看二人,乔梨勾唇浅笑,冲他摆手打招呼,齐万福拘谨的站在原地,一脸尴尬。 侯英杰顿时觉得被戏耍了。 当场把保安骂个狗血淋头,“你是怎么看大门的?他们两个能是来投资的,你要是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以后就别在这儿干了!” 保安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解释,“厂长,我真说了不让他们进,可这女孩非说她是投资人,我……我实在没办法才叫您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乔梨见状,立刻快步走上前,对着侯英杰说道,“你就是厂长吧?我确实是来谈投资的。” “就凭你?”侯英杰满眼狐疑,明显不相信。 乔梨勾了勾唇,不动声色地悄悄掀起口袋,给侯英杰看了一眼里面厚厚的一沓大团结 那鲜艳的色彩和崭新的纸张,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这资格够了吗?” 侯英杰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抬起眼眸再次观察乔梨。 没想到她真有点东西。 他盯着乔梨看了好一会儿,最终,他还是挥了挥手,说道:“跟我来吧。” 齐万福和保安满眼惊诧的望着两人,只有乔梨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 三人来到办公室,侯英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着乔梨问:“你说你要投资,打算怎么投?” 乔梨镇定自若地回答:“我投一千八百元,按照投资比例给我相应的股份就行。 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希望你能给齐万福安排个工作,他既能下车间干活,也能画图纸,以后还可以学习更多,只要您能给他个机会。” 侯英杰听了,心里不禁一动。 最近他正为一个单子发愁,因为产品的精确度总是差2毫米,导致一直交不了货。 要是能有个技术过硬的人帮忙解决,那可真是雪中送炭。 但他看着衣衫褴褛的齐万福,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他看起来并没有乔梨说的那么厉害。 齐万福似乎看出了侯英杰的疑虑,主动站出来说:“厂长,您要是不信,可以让我看看工程内容,我保证能找出问题所在。” 侯英杰犹豫了一下,但手中的图纸宛如烫手山芋,他一刻也不想多留。 将图纸递过去之后,他开始观察齐万福。 只见,憨厚老实的齐万福拿起图纸迅速投入工作状态,眉头紧锁,眼神专注,全然变了个人。 没一会儿,他就查到了问题所在,指着图纸说:“问题出在冶炼提纯这一块,提纯不够,杂质太多,所以才会影响产品的精确度。 我有技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侯英杰瞪大了眼睛,原本怀疑的目光瞬间变得惊喜。 看来,齐万福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不过明珠蒙尘,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他今天真是走大运了,居然有人亲自把人才送上门! 关键还能拉到投资,女孩提出的条件很诱人。 为了防止这两人反悔,侯英杰立刻让人准备了投资合同和劳务合同。 “咱们先说清楚,我建厂加上后期投入前前后后有大几十万,你这一千八,我只能给你分15的干股。” 侯英杰一边说着,一边把投资合同推到乔梨面前。 “至于他,我每个月最多给他开每月60元工资。” “他现在急用钱,女儿需要医药费,能不能预支点?”乔梨提出关键性的问题。 齐万福更是目光灼灼,被两个火热的目光盯着,侯英杰思忖了一番,“他这个情况是很特殊,不过他也算是特殊人才…… 这样吧,他女儿的医药费,厂里可以先承担,从他工资里慢慢扣。” 乔梨和齐万福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在合同上签了字。 事情谈妥后,三人一起走出办公室。 这时有一个合同需要侯英杰签字,他又折返回了办公室。 乔梨和齐万福走到厂门口。 保安看见二人那么快出来了,猜测合作没谈成,一想到刚刚被厂长骂,心里不是滋味,于是对着两人冷嘲热讽。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就你们,还想投资? 害得我被厂长骂,以后不要再来我们厂了!” 乔梨张了张嘴,刚准备解释。 这时侯英杰姗姗来迟,保安立刻狗腿子的指着乔梨说,“厂长您放心,以后我绝对不让她进!” 侯英杰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保安后脑勺上。 “会说话吗?有没有礼貌?这是乔总!以后给我放尊重点!” 第29章 哪有人这么投资的 保安呆愣在原地,身体僵直,眼神在几人面前来回流转,忽地恍然大悟。 看来合作成了! 他一改脸色,瞬间笑呵呵的迎上去,“乔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此刻才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眼神小心翼翼的望着乔梨,生怕她脸上出现一丝不悦。 身为钢厂保安,上面的人决定了他的饭碗。 乔梨面色平静,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记恨上这保安的所作所为,却也没应声。 “我们先走了,还会再来的。” 她声音淡淡的,却莫名让人心生颤意。 保安刚松了口气,正准备迎上前去。 没想到一侧的侯英杰已经率先伸出手,一副恭敬姿态,微曲着身子,笑得灿烂,“慢走慢走,随时欢迎过来!” 又得了投资,又获了人才,这钢铁厂还愁会倒闭吗? 侯英杰想着,整个人的心底都美滋滋的。 整个人更是激动得不行,刚送走乔梨,笑得更肆意了,两只肩膀都在发抖。 路上,田间的稻田被风掀起一片,稻香不停的往鼻子里钻,只觉心旷神怡,心情大好。 齐万福跟在乔梨身侧,沧桑的眼神盯着身侧的小姑娘,感激之意溢于言表,又好似心事重重,走起路来都格外沉重。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异样,乔梨转过头来。 “岁岁有救了,怎么还是忧心忡忡的?” 没想到自己的状态被乔梨一眼看穿,他轻“啊”了一声,低下头来,不敢直视她。 “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跟岁岁,但这笔钱不是小数目。” 他顿了一下,在心里暗暗考量了一番,这才慎重的开口,“如果,到时候侯厂长不给你分红,我保证会把这一千八还给你,绝对一分不少!” 乔梨静静的看着他,并没有表态。 生怕她不信,齐万福语气更加恳切,甚至要举起手来发誓,边说着,“你放心,我回去就给你打欠条!” 他斩钉截铁的,模样更是憨厚老实。 要不是上一世真是发生过,她真的想不到,这样善良淳朴的人能被逼到杀人。 乔梨心中感慨,明白他的心意,这是觉得心中有所亏欠。 但她不需要,而且也有自信,不仅是为了他,更是为了自己。 这钢铁厂日后的发展不容小觑,她投资一方面是帮齐万福,另一方面,也给了自己一条后路。 现在一千八的投资,或许能换得更高的利润。 她有信心。 乔梨轻笑了一声,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姿态,反而以一种格外轻松的语气开起玩笑来,“齐大哥,我投资可不是为了让你还钱的,再说了,这钱进的是那厂长的口袋,可不是你的。” “还一千八,那得还到猴年马月啊?你孩子不治了?就顾着还我钱去了?” 乔梨调侃着,轻巧的将他要给她钱这事化解过去。 齐万福反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倒是。” 嘴上虽是这么说,可他心底却悄然生出感激,将这份恩情深埋心底,打定主意以后当牛做马也得报答她! 若不是她给了一条生路,自己恐怕已经…… 齐万福深深叹了口气,亦步亦趋的跟在乔梨的身后。 两人一同回到了大院,斜阳恰好照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身影。 薛德昌远远的就看见了两人,冲她们招了招手,脸上还是笑的。 总算回来了,看样子应该是解决了。 那齐万福脚步加快,连忙进屋看娃,孩子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病态,明显被照顾得很好,只不过还闭着眼睛在睡觉。 见齐万福已经过去照看孩子,薛德昌将乔梨拉到一旁,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你此先说的法子究竟是什么?怎么这才半天不到的功夫就已经解决了?” 要是有这样的好法子,说不定日后遇到同样困难的病人也能伸手帮一把! 眼底充斥着炙热之色,乔梨思考一番,投资一事对于薛德昌应该不是无法接受的事,更何况,迟早都会知道,也没有瞒着的必要。 她扯出一抹笑,将一切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什么?一千八,你全拿投资了?” 乔梨还是高估了薛德昌的接受能力,听见这话的时候,他瞬间不淡定了,瞪大双眸,满眼的都是不可置信。 都说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一笔钱。 就算是要投资,也应该分开投资,若一次性投,只怕亏得个倾家荡产。 乔梨却淡定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哪有人这么投资的?这不是被人坑骗了,就是真的失心疯了,一点儿心眼子都没有,我这就给你把钱都要回来,自家好好拿在手里!” 薛德昌扳着个脸,语气里满是担忧,作势就要去钢铁厂要账。 这可是他看好的国家栋梁,可不能被骗的倾家荡产。 这个时代,谁敢拿出全部家底压在一个前途未知的钢铁厂上? 乔梨连忙拉住他,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合同,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乔梨还是获利的一方。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只会赚不会亏,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薛德昌只笼统的扫了一眼,仍旧觉得不靠谱,连连摇着头。 “不行,你别执迷不悟了,听过来人的指定没错,我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说着,他连忙翻出一个随身携带的泛黄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记了一堆号码,还分别写着名字,他指尖划过一个个姓名,最终落在供销社上面。 “等我问问下海的朋友,看看这钢铁厂靠不靠谱。” 说着,他就要进屋去用座机电话,摆在床头。 然而,前脚刚进屋,乔梨就在他身后唤了一声,“老先生!不用打了,我正好去供销社给你买瓶好酒,再来点下酒菜!” “先生要吃点什么?” 恭恭敬敬的,听着倒是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可薛德昌却气得吹鼻子瞪眼,指着她,颇有几分无可奈何。 “你!” “我知道了!炒花生,凉拌菜对不对?” 第30章 哪有贴钱义诊的? 她俏皮又可爱的笑了笑,整个人的眼眸弯了又弯。 薛德昌看着,跟自己的亲孙女似的,一时间,怪罪的话语瞬间就塞在喉咙里,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你啊!这样怎么行?一次也不听话!” 薛德昌不忍心说出怪罪的话,可心中又憋着股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狠狠的瞪了乔梨一眼,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走开。 “先生,你生气了?” 乔梨凑到他跟前,试探性的开口,薛德昌却傲娇的扭过头去,不言语。 乔梨却明白,他没再动作这是决定相信她了。 …… 午后,季家正屋饭香传来,而另外一个屋外,红花颤动,房中传来娇嗔。 “你终于来了?” 徐小芸声音柔柔的,整个人匍匐在季钧的胸前,一副小女人的态势,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圈,显而易见的挑逗着男人的情欲。 季钧环抱着她的腰肢,急切的将人拦腰抱起来,呼吸变重,嘴里念叨着,“想死你了。” 徐小芸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手却推了推他,眉头皱了起来,佯装生气。 “你想到办法让乔梨回来道歉了吗?我可受不了这个气。” 一提到这个名字,季钧本来喜悦的脸色瞬间变得不痛快起来。 一向逆来顺受的乔梨忽然性情大变,直接离家不说,还从这里拿走了不少钱…… 他本想诓骗她回来,没想到她竟然连一点情谊都不顾,还让他难堪。 “放心吧,我一定会想法子让她回来的,不仅要给你道歉,还得给我们季家当牛做马!” 他信誓旦旦,眼底满是野心。 徐小芸听着,却撇了撇嘴,表情明显不大好看,“那天被她羞辱,我到现在都在文工团抬不起头来,以后,我还怎么做人啊?” 她虽是怪罪,可面对季钧的时候,说话仍旧娇滴滴的。 说话恰到好处,轻而易举的勾起男人内心的愧疚。 季钧的眉头凝在一块儿,揽着她,心里又想着亲热,“咱不说这个好不好?现在办正事要紧!” 徐小芸怎会不知道男人心里想的,但不趁热打铁,恐怕事后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伸出一双手,本来白嫩的手上生了几个明显的茧,也肉眼可见的粗糙了些。 自从乔梨离家之后,季家上下事务都落在她的身上,洗衣做饭无一不是她负责。 赵蓉兰又挑剔,很多事反反复复做好几遍,她才稍稍点头。 徐小芸觉得乔梨再不回来,自己要被折磨疯了,她已经开始怀恋之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你瞧,我现在这手都成什么样了?” 徐小芸眉头都皱在了一块儿,看得季钧心疼不已。 他忙从兜里掏出点余钱,低声哄道,“不生气,这都是你的,那乔梨算什么?明天我就带你去买盒雪花膏,再买个头花,一定让你漂漂亮亮的。” 人总是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上心的,这些都是乔梨从未得到过得待遇。 徐小芸一听,瞬间笑了起来,将钱揣到兜里,笑意如花,嘴上仍旧推辞着,“季钧哥,你怎么这么好,我怎么好意思收?” “不过,最近确实挺辛苦的,我就先收下了。” 说着,她勾住他的脖子。 季钧一喜,明白她的意思,直接将人往床上推,两人的身影正巧倒影在窗台上,屋内人影重叠,外面传来一阵阵风的呼啸声。 就这样过了一夜。 另一边,义诊还在继续。 乔梨一大早就跟着薛德昌出摊,大抵是名声打出来了,刚摆好就有一个人上门。 不过只是简单的咳嗽,薛德昌一番望闻问切,看着病人的同时,还指导着身边的乔梨,将自己所有的才学都传授给她。 薛德昌不留余力,乔梨学得也很快,将知识通通消化进脑。 相对于书本知识,活生生的病例更有学习价值。 刚治了两个,乔梨学习的激情已经被点燃。 “再有人来,如果是小病,你先试试,我再诊治。” 薛德昌见她已经掌握了不少,有意想让乔梨亲自上手试试。 乔梨连连点头,这也是她所期待的。 两人各有所想,纷纷望向街口,翘首以盼的等待下一位病人的到来。 然而,人们来来往往路过小摊,却没有一人上前。 等到中午,始终不见有人,乔梨的耐心也渐渐被磨没了,秀眉隆起,沾染几分忧愁。 “怎么还没人来?” 只有病例越多,她才能学得越快。 迫不及待的心情宛如潮水起伏不定,乔梨深深叹了口气,明显有些失落。 “你还年轻,得学会沉住气,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薛德昌语重心长的开口,微微一笑,眼角成了一条条细线。 他沉着气,静静的等候着,宛如一棵老树佁然不动,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 “我倒是有个法子!” 灵机一动,乔梨刚说完,转头一趟跑进供销社,目标明确,再出来时,手中提了两大袋鸡蛋,细细数来,足足有二十个。 刚把鸡蛋放好,她又从供销社里接来一个喇叭。 薛德昌和乔三对视一瞬,满目不解,乔梨又想做什么? “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限时义诊了!来看病的,一人可领两个鸡蛋!” 两根手指高高竖在空中,她骄傲的朝所有人宣告。 这声音几乎穿过整条街道,像无形的手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扯了过来,见有些效果,乔梨更加起劲了。 “先到先得!送完即止!” 这么一说,还真有人好奇的朝这边探看,个个跃跃欲试,就为了两个鸡蛋。 财帛动人心。 有些人身上有病却拖着不看,无非就是怕花钱。 听见有义诊,多半也是不信的,毕竟他们从小就信奉天上不会掉馅饼。 不过这一点也没错,天上确实不会掉馅饼,说不定会掉陷阱。 为此,乔梨才想了个法子,利用鸡蛋招揽,果不其然,摊子前挤满了人,她张罗着让人排队,维持秩序。 薛德昌和齐三瞳孔皱缩,瞪圆了双眼。 她莫不是疯了? “疯了疯了,这是真疯了!”薛德昌摇摇头,透过乌泱泱的人群,满眼担心的看着乔梨。 “这不可不是疯了吗?哪有人贴钱义诊的?” 齐三也点头附和,遂即也用异样的目光看了过去。 第31章 他给了我一千八,我说什么了吗 乔梨卖力吆喝,一转头,薛老先生和齐三正向她摇了摇头。 义诊本身就是不赚钱,现如今为了招揽客户,竟然还得往里贴钱? 这义诊可不是做慈善啊。 眼见着来了三两个“病人”,可分明身体状况良好,明显奔着乔梨说的鸡蛋来的。 眼见着真正的病人依旧少的可怜,乔三心想,莫不是宣传还不到位? “要不,明天我跑两条街宣传宣传,真正需要的人估计还不知道我们这儿义诊呢!” 乔三向薛德昌提议,率先提出再跑两三条街,说不定能将义诊的事宣传一番。 薛德昌听着,不由得朝乔梨的方向望去。 她身着朴素,可在人群中尤为显眼,鹤立鸡群,只见她满脸笑意,忙不迭的为众人解释义诊。 可面前的人都只关心她的鸡蛋。 “姑娘,你这个筐里有多少个鸡蛋?一人送几个?明天还有吗?” 排在最前面的大娘,扯着嗓子喊着,可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筐鸡蛋。 而最后的两个老太太互看了一眼,这拢共就二十个鸡蛋,依照这顺序,轮到她们的时候,恐怕不够分。 “我们俩虽然排在一块儿,但这鸡蛋也不能平分,你来得晚些,鸡蛋归我。” 其中一个老妇人说着,已经准备上前去领鸡蛋。 还没等走到跟前,另外一个老太太将她一把扯开,提高嗓音,有理有据的开口,“谁说归你了,我来是看病的,这鸡蛋只送给有病的,你有病吗?” 这话挑衅意味十足,轻松掀起老太太的怒火。 “你说什么?” 说着手已经伸出二里地,眼见着就要动手。 气势剑拔弩张,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没想到因为一个鸡蛋还能吵成这样,乔梨只觉得头疼,扶着额上前劝架。 “刚刚明明是我先来的!”前者不依不饶,想要上前。 后面的老太太又怎肯善罢甘休?站在原地巍峨不动,犹如泰山一般,“这是我的!” “好!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此话一说出口众人也跃跃欲试。 乔梨心里一惊,若是所有人都不按照秩序,那就乱了套了! 她清了清嗓子,认真道,“你们都不要吵了!否则一个都不给!” 众人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她才继续道,“只要来看病的都会有的,一人一个。” 熟悉的声音吸引了正在供销社的徐小芸。 她正挑头花,艳丽的红色大花戴在头上,既显眼又有质感,只试戴一下,她就已经爱不释手了。 只不过……就是价格太贵了。 犹豫间,她转头寻声望过去,正巧瞧见乔梨正做着亏本的生意。 义诊还要发鸡蛋? 她这是脑袋被驴踢了吗? 徐小芸冷笑一瞬,忽地闪过一个念头,这真是个在她面前炫耀的好机会啊! 想到这里,徐小芸一咬牙一跺脚,扭头回了供销社,指着那个价格昂贵的头花,眼神坚定,“这个我要了!” 虽然有些肉疼,可拿到头花时,她只觉满心欢喜。 转望向乔梨,笑意化为一抹冷意,她戴着头花快步走向人群。 “义诊还送鸡蛋,亏你能想得出来!” 一道嘲讽的嗓音飘然而至,听见熟悉的声音,乔梨不由的抬眸,正好对上那双满是讥笑的眼睛。 乔梨没有打算搭理她,头也不抬,继续埋头处理眼前的事。 大概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种态度,竟然一点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徐小芸不甘心的走上前去,将自己头上的东西放在手心,摊开摆在她的跟前,赤裸裸的炫耀。 “好看吗?” 知道乔梨不会搭话,徐小芸自顾自的说,“猜猜是谁给我买的?这是季钧花钱让我买的。” 起先还不知道徐小芸来意,只觉得肯定没什么好事。 这么一听,她瞬间笑了,原来是这样的小事? 这样的小事也值得拿出来炫耀? 乔梨冷嗤了一声,才懒洋洋的抬眸,不屑的看着她。 终于被注意到了,徐小芸一喜,连忙接着开口。 “我想要什么东西,他都会给我买,别说这头花,再贵的东西,他都二话不说,买给我。” 但是她乔梨呢? 从进季家以来,什么东西都没捞到! 徐小芸一想到这儿,就觉得很是畅快。 本以为乔梨会自觉委屈,可没想到的是,她只瞥了头花一眼,双手轻松怀抱胸前,语气满是不屑。 “一个头花能值多少神?前几天他可是给了我一千八百块呢!我有到处说吗?” 她一挑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又是一千八百块! 乔梨难道逢人就说吗? 一听见这个数字,徐小芸就恨得牙痒痒。 她咬紧下唇,满心不甘,这钱应该是属于她的! 可现在终究是在外面,她不好发作。 而且乔梨这么说,肯定是嫉妒她! 这么想着,徐小芸心里也好受了些,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故意大声道,“你对得起他对你的好吗? 季家人对你那么好,你却不知道感恩,居然在这里抛头露面? 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在等你回去!” 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众人听见这话以为有什么八卦,便纷纷看了过来。 “赵阿姨说了,只要你回去,就杀鸡给你吃,她对你多好啊,你快回去吧!”徐小芸一副为乔梨好的模样。 乔梨冷笑,“然后等我回去了,让我拔毛放血,炖好汤端到他们面前?” 这样的事情,她经历了无数次! 好不容易逃离,她怎么可能再回去? “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唇角一勾,唇齿间溢出一丝嘲弄。 还想请免费的保姆,痴人说梦! 徐小芸脸色微变,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你到底看不看病?要不看病的话不要在这里碍眼!” 几个老太太听着两人的言语,大概分出对错,也认出这是做人小三的徐小芸,马上皱眉吵嚷起来。 “对啊,我们这都是排队的,你怎么那么没有素质?要是不排队,可不会给你看病!” “我看她真的是病得不轻,想抢我们鸡蛋,门都没有!” 面对众人的指责和咒骂,徐小芸脸上挂不住,只能被迫离开。 来到文工团,情况大变,路过的人望着她头上的头花,嘴里无一不赞美。 “小芸,你这头花好看啊!” “是啊,特别称你呢!这身上的雪花膏也好闻。” 徐小芸心情瞬间大好,刚准备谦虚一番,林峰却忽然走过来。 “来趟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