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弹幕刷爆屏，人鬼齐在直播间吃瓜》


 第1章 有我，保证你下辈子不会好过

    杭江国宴厅。

    江十堰眼皮半阖站在衣香鬓影间，面无表情地看觥筹交错的宾客。

    “江小姐，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江十堰眼皮动都没动，掏掏耳朵：“不好意思，太吵了听不清。”

    陈总助看了看轻声细语的宾客，动用了毕生功力才维持住表情管理：

    “江小姐，请你别做梦了！”

    “林少是杭江沈家的继承人，是不可能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的。”

    他递过一个信封：“这张卡里有五十万，你拿着就先赶紧离开，后续还可以谈。”

    “这里马上要举行全国性的慈善晚宴，实在不是你这样的人该来的地方！”

    “我这样的人？”

    江十堰姿态懒散地看他，眸色却毫无温度，“我是哪样的人？”

    陈总助皱眉打量她，眼底是藏不住的嫌弃。

    面前的女孩一张肥脸坑坑洼洼，毛孔大得能插秧，刘海油得打绺。

    虎背熊腰不说，还穿了身廉价的地摊货，袖管还有发黑的血渍。

    在贵客云集的慈善晚宴显得十分突兀，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江十堰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的嫌弃，神色慵懒，眸色却已微沉。

    如果是从前的江十堰，被深爱了五年的爱人这么轻视厌弃，肯定十分难过。

    但他们不会想到，她的魂魄换了人。

    现在的江十堰来自一个修仙世界，是天下第一大派玄宗门的首席大弟子。

    天资极高，早就修到了元婴期，是千年一遇的奇才。

    她最后的记忆，是玄宗门天崩地裂，万人哭嚎。

    师叔祭出金丹才护得她与渡魂使者签下灵魂替换契约，保下了她的命。

    睁开眼，她就已经在这个同名同姓的女孩身体里了。

    她的手腕血肉模糊，孤独地死在一座山里。

    死死捏着的手机页面上全是一笔笔转账。

    【阿聿4月治疗费用】

    【阿聿5月治疗费用】

    ……

    对方收了钱，却没有任何回复。

    页面最后才有他发来的一句：“我就骗你怎么了？丑八怪，滚！”

    江十堰读取了她的记忆。

    原主在福利院长大，一直独来独往，直到上大学做义工时偶遇沈聿淮。

    那时她还是外表纯欲的校花，沈聿淮看到第一眼就惊为天人。

    他说跟她一样，也是福利院长大的。

    从小缺爱的原主便一头栽了进去，从此不可自拔。

    可相处段时间后，沈聿淮就腻了木讷无趣的原主。

    再加上她说什么也不让他碰自己，说要把第一次留在新婚夜，就想甩了她。

    笑话！他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娶这种女人？！

    但他没正常提分手，而是编了要去国外治疗重度抑郁症的故事。

    “治疗费还要五十万，我爱你，所以不想拖累你。”沈聿淮对她说。

    原主信以为真，在他“出国”的四年里同时打三份工，每个月给他打钱。

    可沈聿淮丢了句“治疗不方便看消息”，就再也没回复她。

    原主还一厢情愿地打钱，甚至嫌来钱不够快，去做了吃播。

    她没什么钱，虽然开始靠颜值吸引了些粉丝，但后面大家都狂刷无聊。

    她就学着其他吃播搞“大胃王”，没多久就把自己吃成了快200斤的大胖子。

    这次，是她直播完肚子实在难受，买完药艰难走回家时，在商场外的led屏上看到了慈善晚宴的采访。

    朝镜头优雅微笑挥手的人，正是“出国”了的沈聿淮！

    他也根本不是福利院长大的孤儿，而是杭江沈家的继承人！

    但原主还是不相信，偷偷跑到杭江找他，给他发信息想问个清楚。

    四年没回信息的人，终于施舍般地回了最后那句话。

    原主受不了打击，在山上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决绝地割开了手腕……

    江十堰当即在掌心捏了隐身诀，去了慈善晚会内场。

    有她，沈聿淮下半辈子别想好过！

    江十堰瞥了眼薄薄的信封，唇角讥讽：“可以啊。”

    陈总助心头一松，却见江十堰如刀的眼神刮了过来，

    “可五十万太便宜，不够买我的命。”

    霎那间，陈总助只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迎面迫来！

    一只无形大手，猛地扼住了他的喉管又骤然放开。

    他狼狈地弯腰咳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

    正要怒骂江十堰，就听到宴会厅掌声雷动。

    一个年轻男人被簇拥上台。

    是沈聿淮，吊了原主四年，吸干、杀死她的人渣。

    江十堰瞄了眼几十台对着他直播的机器，勾了勾嘴角。

    “感谢大家来参加我们林氏集团主办的慈善晚会。”

    “这次我们准备的都是极具重量级的拍品，请看介绍vcr。”

    宾客同时都看向围着宴会厅一周的四块巨型led屏。

    所有直播画面也自动切换，向直播间10w+在线观众直播。

    沈聿淮也挺直身子看着，带着继承人的倨傲。

    “小十，我第一眼就爱上你了。虽然我没钱，但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自己的脸猝不及防出现，沈聿淮表情顿时一僵。

    “没关系的，钱可以一起慢慢赚的，相信我！”

    “小十，心肝，让我亲亲……为什么不能？你怎么这么古板！”

    沈聿淮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这是他跟那个丑八怪告白恋爱的画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但他没空多想，宾客全都瞪大眼睛看着他，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父亲坐在第一排，沉沉的眸色已风雷翻滚。

    沈聿淮忙抓起话筒嘶声大吼：

    “关掉，快特么的给我关掉！”

    后台乱成一团，可视频还在放。

    “小十，不是我不要你，我得了重度抑郁症要去国外治病，至少三年。”

    “治疗费还要五十万，我爱你，所以不想拖累你……啊？你要打工赚钱给我治病，这样你太辛苦了。”

    “谢谢你，小十，我永远爱你。”

    沈聿淮快要崩溃了。

    他屁滚尿流地亲自去后台，疯狂地按开关，却没有一点用。

    “我就是骗你怎么了？丑八怪，滚！”

    “江小姐，请你别做梦了！这里有五十万……”

    沈聿淮的父亲再也坐不住，走过去猛甩了他一巴掌，黑着脸离开了。

    陈总助看到自己也出现在镜头里，下巴都快吓掉了。

    他忙捂脸忙去找罪魁祸首，可身旁早就空无一人。

    “沈聿淮。”

    沉冷的女声360度环绕，响彻国宴厅每个角落。

    沈聿淮死死咬着牙，恶毒的眼神刮过国宴厅，却连江十堰的影子都没看到。

    那女声轻笑，吐出的一字一句像钉进他心里的诅咒：

    “有我在，你下半辈子别想好过。”

    -

    半小时后，江十堰坐在高铁站。

    看着手心变淡的印决，叹了口气。

    捏隐身诀时，她就感觉到灵力大不如前。

    后来捏通阴决，把原主生前的记忆画面投放到大屏时居然觉得吃力。

    在玄宗门躺了千余年，她都快忘了吃力是什么感觉了。

    刚才打坐检查了下，好家伙，灵力少得可怕。

    估计是灵魂替换时消耗得差不多了。

    不过好在金丹还在，只要努力赚功德，好好修炼就行。

    “咕——”

    肚子传来剧烈的饥饿感，江十堰才想起这具身体快两天没吃饭了。

    做吃播早就撑大了她的胃，这会饿得都疼了。

    算了，一切等吃饱再议。

    看了圈，江十堰不情愿地起身，慢悠悠地晃到最近的便利店，买了根煮玉米。

    没办法，她刚看了眼。

    原主有点钱就转给沈聿淮，现在微信账户里只有8637，得省点花。

    看来除了修复灵力，她还得想办法赚钱。

    原主之前做吃播，来钱快但太伤身，得想个另外的法子。

    眼看检票快到了，江十堰懒懒啃着玉米，往检票口走去。

    突然，她慵懒的眼神一凝。

    整个高铁站的灯一瞬全灭。

    四周匆忙来去的乘客集体定格，变得面目不清。

    好浓的阴气！

    江十堰眼神微眯，倏然回头——

    一截鲜红的长舌，正在她眼前弹动。

 第2章 阴阳联络人

    “无常？”

    江十堰毫无惧色，只是好奇地打量眼前这只……鬼。

    一身白袍，戴着白色高帽，手握招魂索，怎么看都是白无常。

    只是帽子上空空如也，她记得白无常的帽子是写了字的。

    对方大概是第一次碰见看到自己完全不害怕的人类，露出喜色：

    “果然是能捏通阴决的高人。”

    他礼貌地向江十堰点头：“高人，我是大帝直属的阴阳鬼使周判。”

    “您刚用通阴决解了一个魂魄的怨念。无常派我来跟您谈谈，能不能做我们地府的阴阳联络员。”

    江十堰眉头微挑。

    那个魂魄，估计就是原主了。

    而周判说的“大帝”就是冥界、鬼界和阴司的最高领导，一手掌管世间所有鬼魂事宜的酆都大帝炎庆甲。

    不过……让她堂堂玄宗门首席大弟子给地府打工，有点掉份。

    “不去。”

    周判一噎，忙道：“我们愿意预付十万工资！”

    夺少？！

    江十堰顿时来了精神：“冥币？”那可不值钱。

    “不不不，是软妹币。”

    周判慌忙摆手，鲜红长舌都颤了，“收服鬼魂会收获阴德值。试用期半个月，阴德值达10000就可以转正。”

    “转正后会另定月度、季度、半年度和年度kpi。完成了每月能拿五万基本工资，超出部分算绩效，有额外奖金。”

    “完成得好，还有丰厚的年终奖和升职，收入标准也会再提。”

    听着不错。

    江十堰又问：“具体干什么？”

    “阳间逗留了很多有执念的鬼魂。您能通阴，为他们‘解念’收回地府就行。”

    江十堰摸摸下巴：“这不是鬼差的活吗？”

    闻言，周判暗自叹气。

    要不是大帝开会时亲口说的，谁能信地府快没人……哦不，没鬼差了。

    鬼差游走于阴阳，要通过重重考核才能胜任。

    可近十年，许多派出去的鬼差都离奇失踪，阎王查了很久都没有头绪。

    只好在阳间征用有通阴体质的活人，帮鬼差减轻负担。

    只是这样的人也难找得很。

    活人的阳气会损伤魂体，即便是纯阴体质的活人，收回来的鬼魂都多少有破损。

    地府是靠阴德值创收的，鬼魂破损会大大影响阴德值。

    创收减少，就越难养着鬼差，再加上在职鬼差失踪。

    五方鬼帝、十殿阎罗天天喊着缺人，交上来的阴德财报惨不忍睹……说难听点，周创都怕地府破产！

    但江十堰用通阴决解念，不但能彻底解鬼魂执念，还能完美保护魂体。

    方才那缕魂魄进入地府，在轮回门就引起了全地府的轰动。

    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完美纯净的鬼魂了！

    满满都是阴德值，全是钱啊！

    所以，大帝咬咬牙，拨了一大笔钱，让他务必把江十堰谈下来。

    周判解释完，见江十堰还有些犹豫，又忙补了句：

    “以后您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尽管提出来，我们尽力满足。”

    有稳定收入，要做的对她来说也不算费力。

    稍微努点力，要是能成为销冠的话，生活岂不是美滋滋？

    最重要的是！十万块钱，简直是天降甘霖。

    “可以。”江十堰利索答应。

    周判见她答应了，大喜过望，拿出份合同递给她。

    江十堰迅速看了下，看到末尾明确注明“本合同可经双方商议补订”后，满意地签了字。

    “微信到账，十万元。”

    几乎在她写完最后一笔，钱就到了。

    同时，手机自动安装了一个名叫【阴司通】的app，颜色是五彩斑斓的黑。

    “您可以用这个app私聊我。”

    周判恭敬道，“因为您刚加入，目前只能使用私聊功能，下个月会按照绩效等级为您升级的。”

    江十堰点头表示了解。

    周判真心说了句“欢迎您的加入”，就消失了。

    喧嚣的高铁站一秒恢复正常。

    -

    下了高铁，江十堰借着原主的记忆回到了住处。

    有了刚才那笔横财，江十堰奢侈地打了个车。

    实在也是这身体有点太胖了，走多了喘。

    到了小区门前，江十堰再次感叹：恋爱脑真可怕。

    原主把钱都给沈聿淮“治疗”，对自己又狠又抠。

    住老破小的农民房就算了，还是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钥匙在原主自杀时丢了，她只好去找房东阿姨借备用的。

    阿姨就住在旁边的房子。

    在门外等了十几分钟，一个大概五十岁上下的阿姨才不耐烦地打开门。

    听她说借钥匙，顿时拉长了脸：

    “哎哟小江啊，钥匙搞丢很麻烦的知道不啦？你们外地人真的是没脑筋！”

    “还有啊，你在地下室搞吃播，不要给我墙壁搞脏掉哦！我要是看到一个油点子，罚500！”

    她最讨厌外地人了。

    要不是只有他们才会租地下室，她的地下室才不会让他们住呢！

    阿姨嗓门大，邻居好几个人探出头来看。

    江十堰呵呵。

    一个月房租也就500，一个油点子罚完了。

    而且老破小的地下室，墙壁本来就脏兮兮。

    还是原主住进来后，花了两天才打扫干净的。

    江十堰靠在门框上，懒懒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

    阿姨被看得心莫名一慌：“看啥啦？”

    “劝你明天别去见你的网恋男朋友。”江十堰突然说。

    阿姨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什么高富帅小鲜肉，是个四十多岁的无业游民。腹肌照是网图，声音是变声器。”

    阿姨瞳孔地震。

    网恋的事情谁她都没告诉，只是每天捂着被窝偷着享受爱情的甜蜜，这小姑娘怎么知道的？！

    几道吃瓜的眼神瞬间聚集到她身上，阿姨心虚地嚷开了：

    “你、你胡说什么啊？谁、谁网恋，不要血口喷人哦……”

    “去也行，就得小心被嘎腰子。”

    江十堰丢下这句，懒得再看她一眼，拿着钥匙走了。

    留下房东阿姨独自呆立原地，嘴巴半天都没闭上。

    江十堰回到地下室。

    十几平米的房子，一副桌椅和一张床，就没了。

    上厕所和洗澡都得去外面。

    不过，原主收拾得很干净。

    为直播弄的少女心背景，给昏暗的室内增添了一点亮色。

    桌上放着整套直播工具。

    原主记忆里，直播确实来钱快。

    每天播两个小时，礼物加带货，月入过万不成问题。

    但现在吃播肯定不成。

    江十堰想了想，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房东阿姨刚才精彩纷呈的脸色。

    有了！

    说做就做，江十堰打开“萤火直播”，参数都是之前设好的。

    之前直播间的名字是“十全食美”。

    现在直播内容换了，名字自然也得换。

    江十堰摸着下巴思考了会，果断打字——

    【地府销冠】

    嗯，不错。

    心愿即名字。

    江十堰满意地点了开播。

    原主之前已经累积了十三万粉丝，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主播了。

    很多粉丝收到开播通知，就点进了直播间。

    弹幕迅速刷了起来：

    【两天了终于开播了！这两天胖瓜不播，吃饭都不香了！】

    【胖瓜今天吃啥？三盆泡面，二十桶酸辣粉，还是三十海碗螺蛳粉！】

    “胖瓜”是粉丝对原主的昵称。

    当然，多少带点嘲讽的意思。

    江十堰看着弹幕暗暗咋舌。

    海碗、盆、桶？！这是凡人可以吃下的分量吗！

    【螺蛳粉吧，我晚上就吃的螺蛳粉。胖瓜晚上吃的啥？】

    江十堰：“一根玉米。”

    弹幕静了一秒，然后被一串串的“哈”字霸屏。

    【胖瓜终于不只吃相幽默了！】

    【一根，还玉米？难怪笑容都没了，赶紧吃三海碗泡面换换心情！】

    【等会，胖瓜好像换名字了？】

    【地府销冠……啥阴间玩意儿啊胖瓜】

    江十堰眉眼清淡：“这直播间以后换主题了，算命。”

    【？你脑子吃坏了】

    【老子看直播是寻开心的，不是被你骗当傻子的，走了】

    【玄学赛道是真火了，吃播都要来蹭流量】

    【那可不，隔壁玄学老祖赚得盆满钵满的，谁不眼红？】

    江十堰没理：“今日首播福利，免费连线算三次。以后刷一个萤宙星穹算一次。”

    【笑死，还福利上了，我就蹲这，看你一吃播怎么算】

    【萤宙星穹一个要1314，呵呵了，不当吃播非当骗子】

    【yue了，以前只是人丑，现在还心黑！】

    江十堰眼睛微眯，记住了这个叫“薯我醉发”的id。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江十堰的开播福利注定凉凉时。

    屏幕突然分成两半。

    穿着萝莉装的女主播眨了眨卡姿兰大眼睛，对江十堰甜甜地打招呼：

    “胖胖，打pk吗？”

 第3章 输了，我就退圈永不直播

    【是萌吃吃！】

    弹幕沸腾起来。

    江十堰也认出了对方。

    是同时期入行的一个女吃播。

    不过，她出圈的是“猛吃不胖”的标签。

    同期入行，江十堰已经吃胖了不知几圈，萌吃吃却仍身材窈窕。

    靠着童颜巨胃，前凸后翘的身材，还有嗲嗲的声音，迅速成了百万粉丝的网红。

    所以，她在江十堰面前优越感十足。

    萌吃吃的粉丝立即开启今日份夸夸：

    【吃吃好像又瘦了，每天吃这么多火锅不胖还瘦，慕了】

    【+1，吃的还都是红油锅，皮肤也还是那么好！】

    江十堰的粉丝也不甘落后，不过多是恨铁不成钢：

    【胖瓜你看看别人，再看看自己！】

    【干嘛？我为胖瓜发声！卖丑吃播也是虽然小众，也是赛道！】

    两边弹幕都说到了萌吃吃心坎里，可她还是佯装生气：

    “我跟胖胖是同行也是朋友，pk就是随便玩玩，别带节奏伤胖胖的心啦！”

    她眨着眼睛，羽睫扑闪：“胖胖，你怎么前两天没开播啊？我都想你啦！”

    【啊啊啊啊啊，老婆好甜哦】

    【这么美也愿意跟胖瓜做朋友诶，人美心善！】

    相比萌吃吃的热情，江十堰却连眼皮都懒得抬。

    这个萌吃吃，号称是她的好朋友，几乎每天都要跟她打pk。

    说好朋友之间pk只是“玩玩”。

    真实原因，无他，因为江十堰能衬托她。

    一个是穿着萝莉装肤白貌美，一个是虎背熊腰满脸疙瘩。

    想都知道看直播的人会选谁。

    有江十堰，她的优势会更明显。

    再加上撒娇神功，简直无往不利。

    每次pk“玩玩”，萌吃吃赚得盆满钵满不说，还能薅走一波江十堰的粉丝。

    不是自己直播要不来礼物，是跟江十堰pk更有性价比！

    她一直说两人是朋友，原主也不能否认。

    否则就会有人喷她“这么大的美女要跟你做朋友还矫情”，默默吃哑巴亏。

    今天，看江十堰半天没答应，萌吃吃就有点不耐烦了。

    这死胖子今天怎么这么磨叽？往常虽然看着不情愿，但都很快答应的！

    她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

    “怎么啦胖胖？是不是我从前pk赢太多次你生气了呀？”

    她立刻低头，泪盈于睫：“对不起嘛，要不今天我收的礼物分你一半，你不要生我气了好吗？”

    这楚楚可怜的样子立刻激起粉丝的保护欲：

    【凭啥啊！这是吃吃你的劳动所得！】

    【就是，干嘛便宜这个死胖子】

    【她怎么对吃吃爱答不理的啊，也太没礼貌了！】

    江十堰这时终于抬起眼皮看她：“不用。”

    萌吃吃暗自松了口气。

    今天她收了大几万的礼物，要真分出一半给这死胖子，简直要她命！

    江十堰却继续说：“但如果今天pk我赢了，你就给我刷十个萤宙星穹。”

    “你答应，我们就pk。”

    萌吃吃一愣。

    弹幕顿时炸了：

    【死胖子穷疯了吧？！吃不上饭去要饭，别蹭我老婆！】

    【赢吃吃？你不普通，但很自信】

    萌吃吃也回过味来，轻蔑一笑。

    看来死胖子终于把脑子吃坏了，是忘了前几百次输得有多惨了吗？

    于是，她挺直了身子：“那你输了呢？”

    “那我就给你刷十个萤宙星穹，然后退圈，永不直播。”江十堰声音淡且冷。

    【vocal，玩这么大】

    【唉，我要失去快乐源泉了吗？胖瓜吃东西真的很幽默谁懂！】

    【家人们我的瓜达响了！我有预感，这是场吃瓜含金量极高的pk！！】

    【+1】

    【+身份证号】

    直播间热度陡然攀升，萌吃吃快被江十堰的犯蠢乐翻了：

    “但是，我输了只是刷礼物，你输了却还要退圈，这样对你不公平啊。”

    弹幕立刻如她所愿刷起了“人美心善”。

    江十堰扯扯嘴角：“没事。”

    反正萌吃吃肯定会输，也注定要在今晚退圈。

    【吃吃答应她！丑人多作怪，我要看她翻个大的】

    是萌吃吃的榜一大哥。

    他都发话了，而且自己也不可能输，萌吃吃自然就应了下来。

    “行。”

    说完，她就把镜头放远，露出了面前的东西。

    是一口硕大的敞口青瓷锅。

    不知道用了什么材质，和着灯光散发出矜贵不凡的清冷光泽。

    锅里装满了厚厚的牛油，咕嘟咕嘟地煮着一大锅食材。

    江十堰眼神一触到这口锅，就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好伟大的锅！】

    【死胖子震颤吧！这是吃吃的流量御用锅，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每次出镜就哗哗引流】

    萌吃吃点了点头，甜笑道：

    “对的，这是我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

    “今天还是经典项目哦，吃完整锅后去称体重。重一斤，就抽五百个粉丝送小香口红！”

    这句话说完，直播间热度再创新高。

    【啊啊啊啊，不愧是最宠粉的吃吃】

    【可这么久了，吃吃从来没胖过，还瘦了好多呢】

    看到弹幕，萌吃吃害羞地笑了下，问江十堰：

    “胖胖，你今天吃什么？”

    “哦，忘了告诉你了，”江十堰像摊泥靠在椅背上，眸色却透出一丝锐色，

    “我这直播间改主题了，现在是算命直播间。”

    萌吃吃没忍住，噗的笑出声。

    “胖胖，你讲笑话呢？”

    “我没力气逗你笑，刚才开连线就是抽人算命。”江十堰的声音透着懒意。

    但在萌吃吃听来，更像是不屑。

    看着弹幕一片吐槽声，她心里已经捧着肚子笑翻了。

    她俏皮地眨巴眼：“行行行，那……你就算算我什么时候胖十斤吧！”

    【吃吃：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话放这，能算出来我把头割下来给死胖子当椅子坐！】

    【楼上的，我表示你的头绝对保得住】

    江十堰无视弹幕。

    低头看了看时间，然后口齿清晰地说：“今晚十点零八分。”

    【嚯哟，还有零有整呢】

    【胖瓜，要不是我关注你那么久都要信了……求你别作死了，咱当个安静的美……丑女子也不错的】

    【那不只剩十分钟了？人能在十分钟内胖十斤？主播我怀疑你算命是体育老师教的】

    萌吃吃也笑得花枝乱颤：“胖胖，你今天说话特别可爱诶。”

    江十堰自顾自地继续：

    “你这口锅，不是祖上传下来的，是你没整容前在古董街当饭店服务员时，一个人送给你的。”

    这话一出，笑得正开心的萌吃吃笑容一僵。

    这事只有她和那个人知道，死胖子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整容，是直播前她一个人特地去韩国整的，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萌吃吃的心砰砰狂跳起来，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不自觉看向江十堰。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往日那么木讷笨拙的人，今天身上透出股修道者的出尘与清冷。

    江十堰通过镜头直视她，目光无波却令人心惊：

    “今晚十点零八分，火锅会碎裂。你不但会胖十斤，而且今后会以每天十斤的速度胖起来。”

    “直到……爆体而亡。”

 第4章 PK赢了

    本来江十堰说中火锅的来历和整容的事，萌吃吃是真的有点慌。

    听完后面的话，心又放了下来。

    先不说这火锅她用了四五年，别说裂了，倒了汤都不会脏。

    那人说了，这可是口宝锅。

    就说人可能在十分钟内胖十斤吗？还以每天十斤的速度胖？

    这科学吗？

    弹幕更是群情激愤：

    【诅咒，这是诅咒吧！】

    【知道你嫉妒我们吃吃，也不用这么恶毒吧？还搞玄学呢，知不知道口业？】

    【报j了，什么整容当服务员，我们吃吃是平面模特出身，天生丽质，造谣一张嘴是吧？】

    【丑就算了，心还脏】

    看到弹幕，萌吃吃更更看不起江十堰了，表面却保持着招牌微笑：

    “那就拭目以待吧，我先开动啦～”

    “不讨厌吃吃的话，礼物走一走哦～”

    说完，萌吃吃就大快朵颐起来。

    她的粉丝也迅速刷起了礼物。

    【看了这么多次，还是会被吃吃的吃相萌到！】

    【嘴鼓鼓的好像小仓鼠啊啊啊啊啊，吃吃你不是老婆，是女鹅！】

    【吃吃我讨厌你——讨人喜欢，百看不厌】

    跟这边的热闹不同，江十堰那边索性把椅背放倒了点，还打了个哈欠。

    骨头缝里透着懒。

    【胖瓜，该说你淡定还是心大，萌吃吃那边马上就赢了！】

    【害，意料之中～胖瓜再见吧，退圈后别当马扁子了】

    果然，代表萌吃吃的粉色pk条迅速变长。

    不一会，就把江十堰的蓝色pk条逼得剩下了个小点。

    江十堰却一点也不着急，还是那副懒样子。

    【还有30秒就十点零八了，pk结果已经出来了，毫无悬念】

    【赶紧道歉吧，真退圈啥都没了！】

    【现在才想到道歉？晚了！我们吃吃这委屈是白受了吗！】

    萌吃吃嚼着美食，心里已经在算十个萤宙星穹是多少钱了。

    再加上今天pk拿到的礼物，快5w了！

    想到这里，她更是胃口大开，吃得更香了。

    【10秒倒计时了，胖子真的不道歉吗！】

    【道歉道歉道歉】

    【诶，她怎么在打电话，还关了麦？】

    【是不是摇人刷礼物啊？呵呵，现在知道急了】

    【pk大概是十点十分结束，大家多给吃吃刷点礼物安慰她一下！】

    江十堰挂电话时，正好还有3秒到十点零八。

    在线观众已经突破了五万，绝大部分都是等着看江十堰的笑话。

    3。

    2。

    1！

    砰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萌吃吃变了调的尖叫。

    “啊！！！！”

    青瓷火锅直接裂成两半，滚烫的辣油溅到萌吃吃微露的事业线上，烫得她哇哇大叫。

    她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去擦，却只觉得腰间一紧。

    立刻低头去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她的肚子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引以为傲的a4腰也肉眼可见地粗了一圈。

    身上的s码萝莉装瞬间被撑出几个破洞。

    萌吃吃狼狈地地找了块布，手忙脚乱遮住明显大了几码的身体。

    网友眼睁睁看着个前凸后翘的少女，分秒间胖成大妈，都懵了。

    【……卧槽，发生了什么？！】

    【我眼睛出问题了？是特效吗？？？】

    【是特效，吃吃会这个反应吗！天哪，她脸和脖子都胖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萌吃吃的眼泪扑簌簌地掉。

    可还有更可怕的事。

    她突然喘不上气了，胸口剧烈起伏，脸色迅速青黑，很快瘫软在地。

    【吃吃怎么了，好像不舒服】

    【看上去好严重啊，想打120也不知道她家地址怎么办啊啊啊】

    萌吃吃不知道弹幕已经慌成一团，只觉得氧气越来越少，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就在她以为要死了时，家门突然被撞开。

    几个穿白大褂的急救医生一看情况，争分夺秒地开始抢救。

    几分钟急救后，她的脸色才好转了点，医生迅速把她抬上担架去了医院。

    萌吃吃的连线断了。

    断掉的前一秒，所有人看到裂开的青瓷火锅迅速失去了光泽。

    pk提前结束算默认认输，就算没提前结束，萌吃吃那样子，胖十斤只怕有多不少。

    不管怎么看，这一局，都是江十堰赢了。

    网友惊魂未定，刚才那一幕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几乎刷新了三观！

    【老天奶，我吓得差点咬掉舌头！】

    【我刚盯着时间的，十点零八分，一秒不差】

    【我看到火锅突然没光了！！！！卧槽，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胖子粉丝还吹上了？难道不该怀疑是她对吃吃做了什么吗？】

    江十堰也没动气：“我想对她做什么，还给她打120干嘛？医生晚个两分钟，她就没命了。”

    【所以，刚还差3秒时，胖子是在打急救电话？她早就知道吃吃会有生命危险？】

    【剧如本，这太匪夷所思了！火锅怎么会自己裂开，吃吃怎么能突然胖这么多？】

    【楼上，我女鹅百万大网红忙着搞事业可没空陪胖子演戏】

    【你女鹅欠我们胖瓜十个萤宙星穹嗷！】

    江十堰没理吵得不可开交的弹幕，淡淡道：

    “其实胖瘦只是各人身体状态，为什么要跟美丑扯上关系？”

    “瘦不代表就是人生赢家，胖也不代表一败涂地。没必要比较，健康第一。”

    【……这句话有点戳我】

    【就是，现在都流行白幼瘦，衣服越做越小，让我们大码女孩怎么活！】

    【呵呵，她胖她当然这么说】

    江十堰懒声道：

    “这事还没完。想看后续的可以点个关注，我后面会解释。”

    说完，也不管满公屏的好奇，再次开了连线。

    很快，一个id叫“五三战神”的粉丝抢到了连线。

    【还真有人抢？真服了，吃吃现在还生死未卜呢！】

    【不是去医院了，能有什么危险？你还能比医生厉害？】

    【这人抢到连线怎么没画面啊？还窸窸窣窣的，当贼呢？】

    江十堰也扫了眼“五三战神”的画面。

    那边漆黑一片，镜头还在不断轻晃。

    窸窸窣窣不断，还真有点梁上君子的意思。

    突然，一张惨白的少女脸庞怼着镜头出现。

    【卧槽！！！！鬼啊啊啊啊】

    【吓尿了，不夸张！！！！】

    江十堰却波澜不惊，问她：“你是在被窝里？”

    镜头稳了下来，五三战神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各位，我躲在被窝里，刚在调整姿势。”

    她声音压得很低，像害怕被什么人听见。

    【大袜子，不带这样吓人的】

    【原来在被窝啊，难怪黑漆漆的】

    【妹妹看着好小，还躲在被窝偷看手机，高中生？】

    五三战神点点头：“我刚高考完。”

    江十堰单刀直入：“你要算什么？”

    五三战神的脸色变了变，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神色凝重地说：

    “主播，我怀疑自己撞鬼了！”

    【……不是，我还没从萌吃吃事件缓过来】

    【十点半不到就开始灵异单元了是吗？】

    江十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展开讲讲。

    原来，五三战神是个刚参加完高考的高三生。

    前几天出了分数，她就早早填好了志愿，可诡异的事就在填志愿第一天发生了。

    “我填完准备提交时，习惯地检查了下，没想到！”

    五三战神不自觉抖了下，眼里流露出恐惧，

    “我的志愿全部被清空了！”

 第5章 自动清空的志愿

    五三战神是个学习很努力的女孩。

    有付出就有回报，她的高考分数很理想。

    所以分数一出来，她就按照家里早就商量好的，在官方系统填好了志愿。

    第一次填完，她检查无误后就准备提交。

    可就在鼠标移到“提交”键时，却发现填好的志愿竟然全部清空了。

    她不可置信地反复看了几遍，确实每个框都是空白的。

    五三战神虽然很惊讶，但想着可能是系统bug，于是忍着耐心又填了一次。

    可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了！

    接下去的几天，无论她试多少次，试着换了电脑、网络，甚至联系了官方、

    可志愿依然会在要提交时被清空。

    问了同学，可没一个人出现这种情况。

    “我真的快崩溃了“今天12点就要截止了，不提交我就上不了大学了！”

    五三战神忍不住捂脸痛哭，“高三太苦了，我真的不想再来一次！”

    网友也都在弹幕里替她着急：

    【十年寒窗啊，因为这种原因上不了大学也太冤了！】

    【是不是有人在恶意使坏啊？不是有那种同学间互相妒忌，就在人生大事上搞破坏的】

    【高考志愿系统是官方开发维护的啊，就算搞破坏也不容易吧？】

    五三战神摇了摇头：“我跟同学关系都很好的，不会有人会这么害我。”

    【那可说不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妹妹太年轻】

    【我觉得这问题你该去找程序员吧？找个马扁子主播能解决什么问题】

    【瞎了吗？刚才我们胖瓜算准了好吗！】

    弹幕吵得热闹，江十堰却只深深看着小姑娘的脸。

    【不会算了吧？我就说嘛，卖丑吃播搞什么算命】

    【也不装像点，好歹也像隔壁玄学老祖一样，披个道袍啊】

    五三战神看到弹幕，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冲动了。

    有点失望地垮下脸：“要不算了吧……”

    “你妈妈是不是三个月前过世了？”江十堰突然出声问。

    五三战神愣了下，随即脸色都变了。

    【宁没事吧？算不准还诅咒人家妈妈！】

    【小姑娘太可怜了，看死胖子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就算她妈妈真的过世了，跟高考志愿清空有半毛钱关系吗】

    却见五三战神的泪扑簌簌地掉：“是的。”

    “她得癌症几年了，三个月前突然情况恶化。但怕打扰我备考，坚持不让爸爸告诉我。”

    她虽然极力压抑，还是哭得声音都变了调，“我高考完了才知道，她已经去世三个月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唉，中国父母都觉得高考是天大的事，什么事都可以往后排】

    【我妈妈也是癌症走的，也是怕影响我工作不让告诉我，我再回家就只看到她的黑白照了】

    【听哭了，可主播怎么一点表情也没啊】

    江十堰懒得理弹幕，接着问：“她去世前，是不是让爸爸带了句话给你，让你一定要报金融专业？”

    闻言，五三战神瞪大了泪眼：“对！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爸爸知道，你怎么……”

    “因为我妈年轻时就阴差阳错没报上金融专业，最后没能找到理想工作，成了一生的遗憾。所以我填志愿时坚定地填了金融，谁能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老天已经夺走了我的妈妈，难道还不让我实现她的遗愿吗！”

    五三战神泣不成声，直播间的粉丝也默默为她难过。

    这对于五三战神来说，这不只是一个志愿，更是在弥补母亲终身遗憾，圆她未尽的梦。

    江十堰看了眼笼罩在她周身的阴气，淡淡开口：

    “但清空你高考志愿的，正是你的妈妈。”

    “什么！”五三战神惊得一下坐起来，失声叫道，“我妈妈还活着？！”

    江十堰摇头：“她确实过世了，但你是她牵挂了一生的人，所以她的魂魄还留在你身边。”

    【？？？所以真的是灵异单元！】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

    五三战神顾不得别的，一迭声问：“怎么可能？她从小就跟我说，要把考金融当成人生目标，说她一生的悲剧就是从没报上金融专业开始的。”

    “我其实喜欢写作想当作家，还跟她反抗了很久。但她得病后我就不反抗了，想着填完志愿她也不能那我怎么样。没想到……可我现在都按照她的意思填志愿了，她为什么又要清空我的志愿？”

    她说着打开房间的灯，焦急地四处寻找，泪怎么也止不住。

    “主播，她在哪？妈，你在哪啊！”

    房门砰的打开，一个表情端肃的中年男人拧眉看着她，表情不悦：

    “宁宁，这么晚不睡还大呼小叫，太不像样了！”

    看她还在看直播，他更生气了：“高考结束了也不能玩物丧志，明天没收！”

    五三战神却哭着扯住他的袖子：“爸爸，妈妈还没走，她还在我身边！”

    “胡说八道！”男人斥责完，看着女儿痛哭眼底也闪过隐痛，“爸爸知道这几天你很难过。没事的，爸爸在，不会让你的辛苦付之东流！”

    五三战神忙把手机怼到他面前：“爸，这个主播会算命，她说志愿就是妈妈清空的！”

    男人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宁宁，我们是怎么教育你的？都成年了，还这么容易被骗！”

    “把手机给我！”

    他夺过手机，正要关机，就听江十堰喊了声：“易先生，今晚是让你女儿上大学的最后一次机会，你确定要关机吗？”

    男人一愣，怒道：“你还把真实姓名透露给她了？”

    五三战神拼命摇头：“我没有！”

    【我作证！她真没有】

    【这个爸爸看着好凶，对小姑娘好严厉哦】

    【她妈妈听着也挺窒息的，自己的人生遗憾为啥要转嫁给女儿啊？】

    “是我算出来的，”江十堰声音浅淡，“而且，你妻子现在就站在你身旁。”

    易家父女一惊，下意识地看向身侧。

    却什么都没有。

    “你们不通阴，自然看不到。”江十堰解释。

    男人回过神，咬牙：“你这故弄玄虚的骗子！居然敢拿这种事行骗，你丧不丧良心！我明天就报警抓你！”

    “你妻子跟你差不多高，右边鼻翼有颗小痣，穿一条紫色纱裙。”

    男人身体一颤，眼圈红了。

    那紫色纱裙，是火化前他亲自为她穿上的。

    那是他们初见时，她穿的裙子。

    “你真能看见……”男人声线发抖，拼命忍着泪，“那她、为什么……”

    “不如让她自己跟你们说吧。”

    【！！！活了三十几年，我终于要见鬼了吗！】

    【啊啊啊啊啊，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离离原上谱，这么明显的剧本，直播间还真有傻子信！】

    【我是五三战神的同学！她说的都是真的，这几天我们学校的老师和领导都在陪她解决这事呢】

    易家父女牢牢盯着江十堰，神情激动。

    自己说？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却听江十堰吩咐：“拿纸笔，然后远离三步。”

    易家父女照做了。

    江十堰手指捏起一小团灵力弹了出去，放在桌上的笔就竖了起来，然后自动在纸上写起字来。

    这诡异的画面让弹幕炸开了锅，有人想录屏，却发现录不了。

    不一会，笔放下，父女俩忙上前看。

    只见纸上写着：“去写作。”

    五三战神立刻哭起来：“这、这是我妈的笔迹！她真的在！”

    易爸爸也激动起来：“慧珍，真的是你吗……可你不是临终前，特地让我转告宁宁报金融吗？现在又为什么……”

    在众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江十堰与穿紫色纱裙的女人静静对视。

    写那三个字已经耗费了很大的精力，她的魂体已经很淡，求助地看向江十堰。

    “你妈妈生前确实很想让你报金融，但去世后，她飘荡在你身边，才发现你有多热爱写作。”

    “从前她忙着上班和照顾你，只想着让你不再跟她一样有遗憾。但这三个月，她看着你写作时享受的模样，在你入睡后静静读你的文字，甚至听到你在睡梦中都在念诗，才发现她从没真正了解过你。”

    “从前，她希望你报金融是为了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现在，她希望你追求自己的梦，也是同样的目的。”

    江十堰望向泪流满面的父女俩，“你妈妈说，她永远爱你。”

    五三战神再忍不住，掩面大哭。

    易爸爸搂着她，也不住流泪。

    “还有一个多小时，”江十堰看了眼表，“去填你真正想填的志愿吧。这次，不会再被清空了。”

    五三战神抽噎着打开电脑，填好了志愿，确定提交。

    江十堰看到，她的妈妈绽开了欣慰的笑容。

    可执念放下，她也该走了。

    她不舍地看了丈夫和女儿一眼又一眼。

    在魂体变成完全透明的前一瞬，她对江十堰说了句“谢谢”。

    “主播，我妈妈还在吗？”五三战神问。

    “她已经放下执念，入轮回了。”

    父女俩再次红了眼眶，向江十堰连连道谢，切断了连线。

    弹幕都还沉浸在易家的故事中。

    【如果妈妈生前就能好好了解女儿，两人都能更幸福】

    【父母永远都是为孩子好，但有时候“为你好”能捆着孩子一辈子】

    也有很多人还是不信。

    【不是，公屏怎么还讨论上了？你们不会真信一个吃播会算命吧！】

    【女网红可以演，高三生可以是托！哪有这么神的，看一眼就能算】

    【第三卦搞个让人不得不信的，我就信你！】

    江十堰却是浑不在意的样子，眼皮半合，像困极了的样子。

    “最后一卦。”她看都没看弹幕，就点了连线。

    几秒后，俊美无俦的脸出现在另一边屏幕上。

    弹幕停了一秒，立刻像热油锅般炸开：

    【我靠靠靠靠靠靠！是林影帝！！】

 第6章 影帝的血色孽缘

    林隐舟骨相极其优越的脸毫无包袱地怼在镜头前。

    眼尾微微下坠的狗狗眼没焦距地眨了眨，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

    弹幕开始沸腾了，他似乎才意识到连线成功了，退后点微笑着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林隐舟。”

    林隐舟是近几年娱乐圈涨粉最快的演员，没有之一。

    开始是因为无辜的奶狗长相与老干部人设的反差，吸粉无数。

    后来他“爱女金句”的频频出圈，紧接着又成为亚洲最年轻的影帝，一跃成为国内顶流。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舟闪现！】

    【我什么时候才能从林隐舟的狗狗眼里逃出去！】

    【2g老干部+i人代表，直播难死你了叭！】

    林隐舟身边的主持人在活跃气氛：

    “各位新进直播间的朋友们好，今天是隐舟围脖粉丝破亿宠粉直播哦！”

    “我们会随机连线3个粉丝亲密互动，可以问任何问题哦！”

    【我去！林影帝直播间100w+人在线，主播居然抽到了，这泼天的欧气……】

    【我舟还在海南拍电影吧？】

    林隐舟看到了这条，点头：“对，刚刚下戏没多久，打扰大家休息了。”

    【不打扰啊啊啊啊啊啊，晚睡有福利！】

    【哈哈哈哈哈哈，胖瓜刚才困得打哈欠，看到林隐舟眼睛就直了】

    果然，刚才困得眼皮打架的江十堰，现在都坐直了，一错不错地盯着林隐舟。

    主持人见多识广，见多了这种粉丝，从容一笑：

    “哇，这次连线的又是小姐姐诶，请问有什么问题要问隐舟呢？”

    说完又促狭一笑：“但不能跟上个小姐姐一样，问隐舟能不能娶她哦！”

    弹幕笑疯了：

    【该说不说，上个小姐姐是我的互联网嘴替】

    【这世界欠我一个林隐舟！！】

    【林隐舟娶我！！！！】

    林隐舟却肃了脸色，郑而重之地对镜头说：

    “婚姻是人生大事，要认真对待。”

    “而且你们是女孩子，容易吃亏，更要慎重。”

    【《舟粉被教育自爱日常》】

    【我想拿你当老公，你却拿我当女鹅】

    【胖瓜你别告诉我，对着这张脸你还想着算你那破命！！】

    林隐舟见江十堰被主持cue还没说话，以为她紧张。

    笑得如和煦春风：“你好，别紧张，我们聊聊天就行。”

    却见这胖女孩在他脸上不停转来转去。

    这种粉丝他也不是没见过，外形不出众，心里却什么都敢想的梦女。

    这种眼神就像黏糊肮脏的触角，让他恶心。

    但为了营业，他不能表现出来，反而对江十堰更温柔。

    【这就是看狗都深情的眼神吗？！！】

    【呜呜呜呜胖瓜你凭什么！！】

    这时，江十堰终于说话了：“真的什么问题都能问？”

    “当然，”林隐舟的狗狗眼盛满认真，直击人心，“只要不涉及隐私，都可以问。”

    【问围脖什么时候发自拍！】

    【问他下次直播啥时候！】

    【主播求求问他新电影啥时候上映，我们要应援！！】

    江十堰看着他，眼神却已含了寒芒：

    “五月二十日晚上，程笑棠临死前让你去棠园，你为什么不去？”

    林隐舟的笑容霎时凝在嘴角，温暖如春的瞳仁里急速闪过一丝阴冷。

    主持人和工作人员也被江十堰猝不及防地创到，僵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公屏上，林隐舟的粉丝已经骂开了：

    【死胖子没事做就回厕所吃屎，别占着其他粉丝的名额搞诽谤！】

    【我们舟粉一般不网暴，除非忍不住！林隐舟工作室有人诽谤，出来干活！】

    【换人换人换人！别糟蹋了我舟的宠粉福利！】

    【警方都出通告了，程笑棠是因为压力大自s的，已经排除了一切他杀可能。再说了，林隐舟跟程笑棠完全没关系啊，连面都没怎么见过！】

    【棠园又是什么地方？听着就像编的】

    【糖丝在此，棠棠已经安息，郑重警告别再消费逝者！】

    【棠棠去世我们已经很悲痛了，别再拿这事当谈资伤害家人和粉丝！】

    “糖丝”是程笑棠粉丝的名字。

    因为直播间里提到了她的名字，大数据就把直播间推给了她的粉丝。

    林隐舟毕竟是亚洲最年轻的影帝，瞬间的震惊后，就迅速控制住了表情。

    “这位小姐你是不是问错人了，我跟程小姐不太熟诶。”

    他认真回想，“好像几年前在哪个颁奖礼上打过招呼，连微信都没加。”

    林隐舟垂眸看自己细长的手指，掩住眼底滑过的冰凉阴鸷。

    这女孩竟然会知道棠园？看来得处理掉了。

    主持人也已经反应过来，马上打圆场：“抱歉啊，之前就说好不问隐私问题的。”

    “很遗憾这位粉丝的问题就作废了，我们来连线下一位粉丝吧。”

    说完，就朝工作人员使眼色。

    工作人员也回过神，连忙去切断连线。

    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慌乱，怎么点都点不上。

    江十堰的仍一句句清晰地传出来：

    “你小康家庭出身，本来生活富足。但11岁时父亲车祸双亡，母亲带着你改嫁到了沪市。”

    “你的继父叫林天明，是沪市有名的地产商人。你原名叫彭正林，可后来被林天明改了名字，还改姓林。”

    【救命，这不都是百度百科能查到的吗？改成继父的姓有什么问题吗！】

    【父亲早亡是隐舟心底最大的痛！你最好是有事，不然隐舟能放过你，舟粉也不会！】

    【这事隐舟从来不提，从来没拿这事卖过惨！这女的是不是黑粉？】

    【这人是个主播！工作人员在干嘛啊？赶紧切，别让她白白蹭热度！】

    工作人员也急死了，可这死手，它就是点不下去啊！

    没人注意到，林隐舟听到这几句，指甲突然狠狠抠进了掌心。

    他抬眼，眼尾已经有点泛红：“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粉丝，但父母的事我实在不想在直播间说……”

    “再说回程笑棠。”江十堰似乎完全没听到他说话，“三年前，你去探朋友的班，意外在片场看到她演戏。那场戏程笑棠演了多久，你就看了多久，为什么？”

    林隐舟瞳孔骤冷，手指骨节因为太用力血色全无。

    “因为那是场家暴戏。程笑棠演技不错，她演出了隐忍、屈辱、不甘……”

    她黑曜石般沉冷的眸子盯紧他，“特别特别像你那被家暴的母亲。”

    林隐舟迅速站起身，温柔的眉眼全冷了：“这位小姐，请马上停止你的诽谤行为，否则我的公司会起诉你！”

    “别慌啊，我还没说到重点呢。”江十堰语气咄咄，

    “那天，你就加了程笑棠的微信，当然了，肯定是用小号。然后近乎疯狂地追求她，甚至为她造了‘棠园’。程笑棠入行不久，你又有前辈和影帝的光环，她很快就落入你编织的情网。”

    “但只有你自己知道，追求的不是程笑棠，而是童年的你自己！”

    【造谣一张嘴！娱乐圈里的事你一个主播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程笑棠一个二线小花，这几年资源还这么差都快被雪藏了，谁知道是不是她勾引的我舟？】

    【先别说从来没有我舟跟程笑棠从来没传过绯闻，就算真的谈恋爱又怎么了？】

    江十堰神色淡冷：

    “谈恋爱是没什么。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谈个恋爱，竟然会把命谈丢了。”

    “你们在一起后，你甜言蜜语说服她加入了你参股的公司，诱惑她签下霸王合约。完全掌控她后，突然对她不闻不问。她被逼得走投无路，想找你求助，你就趁机在棠园一遍遍凌辱折磨她——”

    “就像你继父对你母亲做的那样！”

    【胡说！林妈妈明明跟林爸爸很恩爱，隐舟上综艺节目组突袭过的】

    【我真受不了了！这要是真的，隐舟怎么会不报警！】

    【就是，就算以前还小不能反抗，现在肯定可以啊】

    相对林隐舟粉丝的激愤，“糖丝”更多是震惊，很多想不通的细节突然有了解释：

    【说起来，棠棠确实是三年前左右突然资源断档的，后面咖位一直降，明明她之前都快准一线了】

    【这三年她跟拼命三娘一样，戏都是无缝对接地拍，我们心疼她，她还安慰我们】

    【我有次去探班，看见她锁骨那都是红印和伤痕，还以为是特效化妆】

    可谁也没想到，林隐舟突然怒吼了声，嘶哑又粗粝。

    再看他，温柔清朗的面目变得扭曲狰狞，含情脉脉的无辜双眼变得猩红又阴戾。

    让在场的人和直播间里的网友都悚然一惊。

    他指着江十堰咆哮：“闭嘴，否则我——”

    “隐舟！”

    经纪人及时赶到，厉声截住了林隐舟的话，和缓了神色对镜头说，

    “抱歉，提到家人隐舟情绪有点激动。今天的连线就到这里，明天我们会在围脖发起抽奖活动，赠送100份隐舟的亲笔签名。”

    又严肃了神情对江十堰说，“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我已经报警了。这位小姐，你将对说过的话负责。”

    说完，就要让人直接关掉设备的总电源。

    林隐舟黑着脸，被人护着赶紧离开，却听一道熟悉的女声直直刺入耳膜。

    几乎令他心脏骤停：

    “我那天等了你一整夜，你为什么不来？”

 第8章 你完了

    “我没有！”林隐舟歇斯底里地喊完，

    又马上蜷起身体，哆嗦着嗫嚅，“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他那种人，我不是……”

    像只阴暗又无能的臭虫。

    网友们听完故事后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尤其是林隐舟的粉丝，怎么也没想到，把“爱女”挂在嘴上的偶像竟然会这么恨毒。

    “程笑棠，”清冷女声响起，他们才一惊，

    “你能做的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交给我。还有点时间，你去看看父母吧。”

    网友们这才如梦初醒，想起了还有江十堰。

    程笑棠走到镜头前，想像往日一样，对粉丝露出元气笑容。

    可镜头里的她面色青白，鲜红尸斑爬满了脸，说不出的可怖。

    她黯然道：“糖丝们，对不起，吓到你们了。”

    “也很对不起，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无条件地相信了一个人渣，还丢了命。”

    “希望你们能以我为戒，能在爱情里保持清醒，不要丢了自我。”

    【棠棠！！！真的是棠棠！！！她戴着我上个月送她的定制手串，这事只有我和她知道！】

    发这条弹幕的正是程笑棠的站姐。

    程笑棠看到这条弹幕，欣慰地笑了笑：“是啊，你当时寄过来，卡片上写着‘期待全新的你’，这句话对我很重要。”

    糖丝们这才相信，镜头前真的是已是鬼魂的程笑棠。

    【棠棠，我哭了三天三夜，真的好想你！】

    【姐姐你在那边冷不冷？我们烧了很多东西给你，你收到了吗？】

    【原来你心里藏着这么多苦痛！可每次见我们你都在笑，笑得那么治愈】

    【棠棠我好想再看到你演戏、拿奖……】

    程笑棠看着弹幕已泣不成声：“我也想，可惜……”

    “程笑棠，时间不多了。”

    隔着屏幕，程笑棠与江十堰对视了一眼。

    江十堰点头：“你放心，我一定让他得到该有的报应。”

    程笑棠露出凄婉的笑容，对着镜头最后一次绽出标志的元气笑容：

    “再见了，糖丝，一定要想我哦！”

    倩魂消失，只剩深蓝色海浪无声翻滚。

    屏障解除，经纪人忙跑过来，气急败坏地说：

    “你这什么主播？搞些莫名其妙的特效就想害我们隐舟！”

    “你知不知道他一路走来多难多努力！你等着，我一定要告你！”

    “随时奉陪。不过……”江十堰晃晃手里的手机，“我已经先报警了，现在估计警察已经去棠园的路上了。”

    林隐舟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不可能知道棠园在哪！”

    江十堰挑眉：“如果我说，我不但知道在哪，而且知道程笑棠把证据藏在了那，你信吗？”

    林隐舟顿时面无人色，经纪人也愕然地看着他。

    她远远看着，还以为是恶作剧，林隐舟只是被吓着了。

    可林隐舟这句话，恰恰说明了棠园的确存在，程笑棠还留下了证据！

    江十堰看着如遭雷劈的两人，露齿一笑：

    “林隐舟，你、完、了。”

    连线切断。

    直播间的网友终于反应过来，公屏被弹幕淹没。

    最激烈的当属糖丝，刷起了【严惩林隐舟，还棠棠一个真相！！！】和【杀人犯林隐舟，血债血偿！！】。

    江十堰：“业煞回刑，果报自招，他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舟粉已经不敢说话了，剩下的都是路人。

    【……我是吃到了个什么惊天巨瓜】

    【这是瓜？这是禽兽对无辜女孩下的毒手！】

    【无语，网络判官哪都有～现在什么实质证据都没有，网友怎么就定罪了？】

    【舟粉别特么批皮洗了！你家影帝吓得面相都变了，别告诉我他是在演戏！】

    江十堰看着弹幕，却没再说话。

    过了几分钟，她算了算，程笑棠已跟父母道了别，跟鬼差回地府了。

    才挥了挥手：“开播三卦福利算完，我下播了。”

    弹幕刷爆了，都在问她林隐舟事件会不会有后续，还有几个问萌吃吃。

    “程笑棠的证据明天会公布，林隐舟会被捕，可以蹲新闻。”

    “萌吃吃的事明天上午会有结果。”

    弹幕又强烈要求她明天上午加播一场，江十堰本就有此打算，就答应了。

    然后利落下播。

    她在阴司通上给周判回了个消息。

    在看清林隐舟面相后，江十堰就算到了江笑棠的下落。

    得知她还滞留人间，就去找了周判，问地府有没有什么法宝能让阴魂显形。

    毕竟，这么深的恩怨面对面解决是最好的。

    周判秒回，借来了大帝的阴阳晷，让江晓棠有了十分钟的显形。

    事情办完，江十堰累得瘫在床上。

    嘟囔着躺平百年还被迫做牛马的苦，然后看了眼粉丝数。

    已经涨到了三十多万。

    她来了精神，忙运气查了下，发现竟有不少功德入账。

    立刻入定修炼，弥补所剩无几的灵力。

    丝毫没注意，热搜榜上前五的词条都有她。

    以及“阴司通”app上，周判的消息弹了一夜。

    -

    再睁眼，江十堰只觉得通身舒畅。

    她站起来，发现身材瘦了一大圈，隐隐有了腰身。

    拿镜子一照，脸上的坑洞几乎消失了，皮肤白嫩透亮。

    又运气查了下体内的灵气，顿时心情大好。

    果然，灵气才是快乐源泉！

    本来她不需要洗漱，但现在灵力紧缺，还是不浪费的好。

    江十堰去外面的厕所洗漱又冲了个澡，换了身原主压箱底的白t牛仔裤穿上。

    嗯，舒服。

    她去拿了早餐外卖，慢吞吞地走回去，却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在门口张望。

    “有事吗？”

    房东阿姨吓一跳，转头看见她，瞪圆眼睛：

    “你是谁啦？诶，这小江怎么回事，怎么把我地下室给别人住！”

    江十堰翻白眼：“就你这破地下室，有人愿意住就不错了，还当个宝。”

    阿姨听出声音，惊叫：“小江！你怎么一晚上瘦这么多啦？哟，皮肤也……”

    “有事说事。”

    江十堰靠在墙上，懒得跟她废话。

    阿姨又惊异地看她几眼，才露出半干不干的笑：

    “那个，你昨晚说的事……”

    “你跟‘小鲜肉’网恋的事？”

    “哎呀小点声呀，传出去我脸不要了哦！”

    阿姨忙道，“我看你蛮神的，好像会算命，能不能帮阿姨点忙？”

    江十堰早看透了一切：“钱追不回来了，他早花了。”

    “啊！”阿姨眼前一黑，下一刻微信电话响了起来。

    她脸色煞白，慌乱地挂断，乞求道：“小江啊，阿姨攒点钱不容易啊。”

    “要不是老公死得早，儿子又不在身边太寂寞了，不会搞这种事的呀。”

    “你有本事就帮帮阿姨，钱追回来我分你……两百五，怎么样！对你们外地人来说，两百五很多了！”

    我看你像二百五！

    江十堰面无表情地进房间：“他见你不赴约已经起疑了。你告诉过他家里地址，他现在正在回家路上，赶快报警吧。”

    “哦，这房子我不租了，马上就会搬走。”

    门砰的关上。

    从外卖袋子里掏出煮玉米啃着，江十堰开了直播。

    昨晚在车站吃了，别说，还挺好吃。

    短短几分钟，在线人数就破了10w+。

    【新人报道！！小姐姐好美啊，是颜值主播吗？】

    【？美女你谁，我那么大个胖瓜呢？！！！】

    【不是吧，还想蹲后续，主播换人了？】

    江十堰嚼着玉米粒：“还是我。”

    【！！！！！你皮肤白皙肤若凝脂，锁骨腰身下颌线齐全，然后你告诉我你是胖瓜！】

    【求瘦身和护肤教程！！用的什么产品，有链接吗？】

    【别ky好吗？今天不是来蹲林隐舟和萌吃吃的后续吗？】

    【胖瓜，你霸屏了一整晚的热搜，五个话题都飘着‘爆’，你火了！】

    【切，靠哗众取宠火能有什么好下场！林隐舟的事还没上新闻，要是假的，看你怎么圆！】

    江十堰老神在在：“这才早上，慌什么。”

    【那吃吃呢？听说她榜一大哥昨晚就取关了，还联合其他几个榜上大哥要求她退还礼物钱】

    【实惨，但谁让她打着“猛吃不胖”的标签，还穿个萝莉装，吃播不像吃播，擦边不像擦边，现在翻车自然要承受后果】

    江十堰正要说什么，屏幕顶端就不断弹出私信通知：

    “求求你，救我！！！”

 第9章 索命火锅

    江十堰看到是萌吃吃，就让她上来连线。

    “可我翻车了，怎么能开播啊。那几个大哥天天发微信骂我，让我退钱呢。”

    萌吃吃欲哭无泪。

    昨天进医院，她几乎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医生说她脂肪急速堆积限制了肺张力，好险才捡回条命。

    好容易缓过看来，但心肺处总觉得被什么压着，让她喘不上气。

    这还不够，榜上大哥夺命连环call。

    骂她“骗子”、“肥大妈装萝莉”，让她退钱，估计以后是不能再走这条路了。

    事业没了，还被催债，她都要崩溃了！

    却看江十堰回她：“没事的，你开，不舒服的话可以连语音。”

    短短一句话，却奇异地有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萌吃吃定了定神，开播点了连线。

    看到江十堰的一瞬她眼里滑过惊艳，但很快又被愁云惨雾笼罩。

    弹幕立刻热闹起来。

    【萌吃吃来了！】

    【人没事吗？昨天看着快挂了】

    【楼上积点口德，人家也不容易，不都是为了生活？】

    【可这事就是很诡异啊，本来都不胖的，怎么突然就胖了，还十分钟胖十几斤？】

    【说好的胖一斤送5好的输给胖瓜的十个萤宙星穹呢？】

    萌吃吃听起来快哭出来了：

    “我、我刚抢救回来没多久，身体还没恢复……”

    【臭婆娘！不接老子电话，不回老子微信，要造反？！】

    【肥婆还钱！我的钱只给萌妹妹花，你现在的脸和身材配吗？！】

    【胖得跟猪一样，去死吧！】

    是那几个榜上大哥。

    萌吃吃吓得身体直发抖，慌乱地想去挂连线。

    江十堰却像能看见一样：“别挂，你又没做错事，有什么好害怕？”

    她瞄过几个榜一大哥的id，淡淡道：“没人按着你们的手打赏，你们是心甘情愿为她买单，现在口出恶言，小心造口业。”

    那几个大哥都是从头到尾看完那天pk的，知道江十堰有点本事。

    他们都是做生意的，多少信玄学，只好讪讪闭了嘴，但还是怒气不消。

    萌吃吃稍稍安心，但昨天的经历还是让她心有余悸：“你、有办法救我吗？”

    “我不想每天胖十斤，最后还……”

    她脑里想起江十堰说的“爆体而亡”，吓得又哭了起来。

    “你说说那锅的来历。”

    萌吃吃好容易才止住呜咽，说了起来。

    她是大山里出来的，从小穷怕了，没读什么书就跟同乡来城里打工。

    同乡说火锅店的生意最好，她就去了古董城一家火锅城当服务员。

    萌吃吃长得好，嘴巴也甜，很快就跟几个客人混熟了。

    其中有一个挺奇怪的客人，终日穿黑色长袍，戴着顶黑色宽檐帽，架着副墨镜。

    每次来点了菜却不怎么吃，只是沉默地坐在角落。

    不过，古董街上整天都是些神神叨叨的人，这样的人在这出现也不算奇怪。

    萌吃吃本没注意他，直到有天给他倒茶时，不小心倒在了他长袍上。

    她吓坏了，边给他擦衣服边不停道歉。

    可没想到那人非但没生气，还盯着她看了良久。

    这之后他来，就点名要萌吃吃服务了，还会给小费。

    但萌吃吃始终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也从来不说，只称呼他“古先生”。

    就这么过了段时间，有天，古先生又来了火锅店，却没点单，而是让萌吃吃跟他去个地方。

    萌吃吃想他是熟客，还这么照顾自己，而且他说的地方就在古董街上，就去了。

    那天她才知道，古先生居然是个算命先生。

    他带萌吃吃去了摊子，让她等着，说要去里面取一件东西给她。

    萌吃吃边打量边等，只觉得这摊子破烂窄小，墙上还挂着些奇怪的东西。

    尤其有个血红色的罗盘，她看到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当下不敢再看。

    幸好古先生也很快出来了，手里拿了个硕大的青瓷火锅，对她说：

    “我不日就要离开此处。与你有缘，就把这口祖上传下的宝锅赠给你。”

    “此物有灵，能为你带来好时运。”

    萌吃吃在古董街干久了，听过不少股东的奇闻轶事，但也知道很多是假货。

    不过古先生说了是送她的，而且她一看到那口锅，心口就莫名发烫，心情愉悦。

    于是就高兴地收下了。

    古先生最后对她说：“你中庭扁平，鼻头削薄，今生时运平平。而且火锅店火煞重，于你命格相冲。”

    “宜改头换面，善用此宝物，方能拼一方新天地。”

    萌吃吃回去越想越觉得有理，第二天想找古先生再问问清楚，却见他的铺子早就关张了。

    问隔壁店铺，却都说这屋子从来都是空的，从来没什么算命铺子。

    更没有什么古先生。

    这下，萌吃吃更觉得，自己应该是遇到了高人。

    当下心一横辞了职，带着积蓄独自偷偷去了韩国，回来后就拿青瓷锅当起了吃播。

    古先生说得没错，这口锅的确是宝锅。

    别的吃播要么催吐要么发胖，可她用这口锅，吃得再多也不会胖，甚至偶尔还会瘦几斤。

    怎么磕碰都崭新如初，也不会沾上脏污。

    萌吃吃靠它和整容后的脸，一跃成为网红吃播，财富滚滚来。

    “我真是穷怕了，小时候家里的裤子都给哥哥弟弟，我和姐姐都光着腿。”

    萌吃吃抽泣，“我以为是运气好遇上了高人才时运回转，没想到……”

    江十堰的脸色却越来越冷：“这根本不是锅，是魂器。”

    “魂器与器主产生羁绊就是默认签订了魂契。它为你带来财富和美貌，而你，要把命给它！”

    “你用这个锅吃一次，它就从你身体里多一分阳气。直到魂体壮大到脱离魂器，占据你的身体。”

    “到这步，魂契就约束不了它了。给你的美貌和财富都即刻收回，寄生到了你体内。只等你爆体而亡后，踩着你的血肉重生，成为一个全新的人。”

    萌吃吃一张脸顿时惨白！

    “那个古先生也不是什么好心的算命高人，这个魂器就是他养的。”

    江十堰眼含寒芒，“这是个恶魂。他应该是你给他擦衣服那次，注意到了你的命格才选你当器主的。而让你去整容，是因为人的中庭和鼻头都是纳福之所，会损伤恶魂的阴气。”

    pk时，江十堰看到萌吃吃时也注意到了。

    她面部虽有改动的痕迹，但江十堰还是一眼看出她是“正印格”，传说中能包容万物的命格。

    对洗白恶魂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我去！索命火锅，顿时觉得火锅不香了】

    【这世上就没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可长点心吧】

    【那我家祖传的古铜火锅，不会也有什么恶魂吧！】

    “这魂器不易炼成，还要找到命格契合的器主，概率很低。”

    “那……那我该怎么办？”想到自己身体里竟然有个恶魂，萌吃吃差点要晕过去。

    “你开摄像头，我来收魂。”

    “不不不……”

    江十堰人歪着，眼神却犀利地能穿透屏幕：“勇敢点，难道你想爆体，凄惨死去吗？”

    “而且开了摄像头，你的走向才有峰回路转的可能。”

    萌吃吃听后咬了咬牙，开了摄像头。

    她的脸出现在镜头的同时，江十堰朗声喝道：

    “天罡锁魂，地煞伏形，雷火摄魂！”

    强烈的灼烧感由脚底直贯天灵盖，萌吃吃大叫一声，瘫在病床上汗如雨下。

    大口喘了几口气，她突然觉得通体舒畅，之前那股压迫心肺的窒息感消失了。

    她大喜：“收走了？”

    江十堰瞥了眼手心那团兀自挣扎的淡淡黑气，一把捏爆。

    这种恶魂是用阴邪的办法养出来的，自然谈不上解念，越早消灭越好。

    她看向萌吃吃：

    “收了，但你损耗了阳气，身体也因为吃太多有所损伤，要养一养。”

    萌吃吃激动道谢，又问：“你懂玄学，有什么养阳气的宝物吗？我可以买！”

    有是真有，但是江十堰自己还缺灵力呢。

    “等我做出来联系你。”

    萌吃吃大喜过望，想起以前的事不免羞愧：“胖胖……哦不，那个我以前实在是财迷心窍了，对不起啊！”

    江十堰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你确实是求财心太重，才会被蒙蔽当上冤大头。养好身体后健康作息，就没大碍。”

    大哥们知道真相后，也消了气。

    【小姑娘也蛮可怜，算了，打赏的钱就当积功德了】

    【黑心肠的恶人，天打雷劈！吃吃我看你恢复后还是能复出的】

    萌吃吃却摇头：“其实当吃播确实伤身体，直播也扰乱作息，我应该不会做啦！”

    大哥不催债了，她立刻放心地拿直播账户里的钱给江十堰补了10个萤火星穹。

    “家人们，这个主播算命准，人品正，大家关注走一波！”

    被竞争对手打广告，江十堰无奈扯了扯嘴。

    连线结束后，萌吃吃发现后台有条私信：

    “你好！我们发现你的形象条件很适合来做探店主播，不知道你身体恢复后有兴趣吗？”

    萌吃吃惊喜地捂住嘴：难道这就是江十堰说的“峰回路转”？

    解决完萌吃吃的事，江十堰就准备下播。

    正在这时，弹幕突然刷了起来：

    【林隐舟被逮捕了！】

 第10章 地府程序员

    林隐舟被捕

    林隐舟程笑棠

    娱乐圈地震

    林隐舟地府销冠

    玄学主播揭露林隐舟事件

    警察接到江十堰的报警，连夜搜查了棠园。

    然后在一株开得最艳的四季海棠下面，搜到了程笑棠的备用手机。

    林隐舟怎么要想不到，被狠狠pua的程笑棠竟会勇敢地录下视频和对话，还把所有聊天记录备份到了另一部手机上。

    公告一出，代言商家急不可耐地解约，站姐带头脱粉关闭粉丝站。

    林隐舟彻底塌了。

    这下，再没人怀疑江十堰。

    “地府销冠”直播间里，特效频闪。

    【唯爱吃吃送出萤火流爆x10】

    【豹哥送出萤海潮汐x5】

    【欲诉换休送出星轨萤灯x10】

    ……

    【关注了】

    【+1】

    【+2】

    【一夜没睡，现在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爱女金句入坑的，没想到是pua女朋友的恶臭男】

    【只有我好奇，昨天程笑棠是怎么出现在直播间的？主包可以解释下吗！】

    江十堰很拽地回：“能算就行。”

    【拽姐，爱了】

    【拽不拽的，还是要看脸】

    【看脸那个别走，林隐舟的塌房还不够让你醒悟？】

    【他那张脸和无辜的狗狗眼真的骗惨老娘了！！！】

    江十堰也看到了新闻app的推送。

    但这事在她这已经过了，也不想再评价。

    说了句“今晚九点开播”，不顾弹幕的哀嚎就下播了。

    江十堰打开手机，才找找合适的新住处。

    这才发现周判在阴司通疯狂找了她一夜。

    “江高人，程笑棠的魂已经来地府报道了，魂体纯度太惊艳了！”

    “江高人，程笑棠这单的阴德创新高了！！”

    “大帝说您还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提，只要能保持这么高的kpi创收就行。您看到消息尽快回复哈！”

    其实，昨天给程笑棠解念后，江十堰查到收获不少功德时就在想，地府的收益应该也不错。

    毕竟与面对面消除怨念，是解念的最佳方式。

    既然地府说了，那她不提要求就不礼貌了。

    江十堰掐指浅算了下，沉吟片刻后回：“给个程序员吧。”

    周判：“？？？”

    “怎么，没有？”

    “……有！我马上递交申请，派最好的给您，阳间的晚上就能到！”

    江十堰满意了，继续瘫着划手机找新住处。

    原主住在小县城的地下室是因为穷。

    而她现在已经有了十万存款，直播也有收入，实在没必要再窝在这种地方。

    江十堰打算去杭江。

    人越多，因果就越多，需要解念的魂也会越多。

    但搜了遍杭江整租的信息，都贵得离谱。

    江十堰散漫乱点，不小心点到了本地新闻。

    【云栖雅筑再现夜半琴声！业主集体连夜搬离】

    她挑眉，点进去看了眼。

    原来是杭江一个以大平层公寓为主的高奢楼盘，交付后就经常有业主半夜听到弹琵琶声。

    本来以为是谁家没素质，可物业蹲了好几晚都没发现后，觉得不对劲。

    更诡异的是，云栖雅筑一共八层，但每层住户都说听到过琴声，甚至清晰地像在耳边弹一样。

    听到时怎么也醒不过来，第二天醒来会头晕脑胀，几天都缓不过来。

    于是，业主纷纷搬离，好好的高奢楼盘成了空置小区。

    江十堰摸摸下巴，心下有了打算。

    她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就继续入定修炼。

    与此同时，沈聿淮正在杭江沈氏集团总部顶楼办公室打电话。

    他讲了很久，阴狠的眼终于含笑：“那拜托了。”

    挂了电话，他看向手机截图上的白t牛仔裤的女孩：“江十堰，看看我们谁先不好过！”

    -

    晚上八点五十，江十堰睁开眼。

    一整天下来，她又瘦了不少，基本接近原主大学时的状态了。

    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还没打完，就与一双赤红的竖瞳对上了视线。

    江十堰：“……”

    赤红竖瞳主人：“……”

    江十堰继续向下打量。

    全身通红如鲜血，金银异瞳贯阴阳——是只赤火冥蜥。

    江十堰“哟”了声：“小蜥蜴，你这品种可不常见啊。”

    蜥蜴的金银异瞳翻起白眼：“关你屁事？”

    它晃了晃脑袋。

    霎时，身材颀长的白发少年出现在房中。

    他左眼金黄如烈焰，右眼银白如冰芒，冷着脸说：“零晰，炎老头叫来的。”

    说完，以181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睨了眼如今纤瘦娇小的江十堰，

    “丑话说前头，我只听炎老头的，你这种编外人员可指使不动我。”

    他最不喜欢人类，内心满满都是各种欲望贪念，远不如鬼纯粹。

    很多人变成鬼后，才知道终其一生追求的都是浮云，实在没意思得紧。

    江十堰扫他一眼，哦，是阎王派来的程序员。

    怎么现在地府都卷起编制了？

    想她玄宗门，弟子不管是内门还是外门，都是一样的待遇。这种风气不可取！

    “小零。”她礼貌打招呼。

    零晰脸色一寒，金眼怒焰翻腾，银眼寒芒逼人：“你说谁是零，又骂谁小！！”

    以为地府不通网吗？他可是6g网瘾少年！

    “谁应骂谁，”

    江十堰一副懒得跟你争的样子，“起来，我要直播了。”

    零晰气得七窍生烟，但想起阎王的谆谆嘱咐，还是勉强忍住了。

    顶着黑气沉沉的脸，靠在了床头。

    “去镜头外待着，还有，爸妈没教你不脱外裤不能坐床上吗？”

    “！”

    零晰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起身去了角落，浑身怨气堪比恶鬼。

    炎老头到底给他派了个什么活！

    江十堰开了直播。

    【准时报道！】

    【地府销冠驾到，通通闪开！】

    【卧槽，我怎么觉得主播又漂亮了点？？还瘦了！！！】

    【……不是，姐你顶着绝世美颜能有点坐相吗？感觉下一秒就倒下了！】

    【主播今天正式开张吗？】

    江十堰点头：“这场开始，1个萤火星穹算一次，现在抽连线。”

    却见屏幕花了下。

    极其夸张的特效后，一个id叫x的人进了直播间，然后迅速套上了管理员马甲。

    江十堰眯眼，向身后看去，果然看到零晰臭屁地向她抬抬下巴。

    嗯，这小子虽然脸臭，倒还算有点本事。

    【妈妈，我眼睛被亮瞎了！】

    【混萤火几年了，第一次看到至尊账号特效！这要花多少钱才能拥有！！！】

    【然而至尊大佬只想低调地在胖瓜直播间当个管理员】

    【不能再叫胖瓜了，对着这张脸我张不开嘴，主播你重新取个名儿吧！】

    江十堰直接说：“不用取，我叫江十堰。”

    【十姐！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这个好，刚好主播以前叫“十全食美”】

    称呼而已，江十堰毫不在意，同意了。

    网友贫嘴时，已经有人连上了线。

    id叫“若月亮没来”的女孩穿着来不及脱掉的工装。

    看上去略显狼狈，黑眼圈很重，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她背景很嘈杂，还能听见报站声。

    【小姐姐在高铁站？】

    【是要出差吗？感觉很累的样子】

    【不是吧，出差咋会没行李？】

    “若月亮没来”却来不及看弹幕，丢了个萤火星穹就立刻说：

    “主播，麻烦你帮我算算，我妈得了什么病？”

    说完，她就伤心地哭起来，

    “我下午收到爸爸的信息，说她快死了！”

 第11章 若月亮没来

    看得出来，“若月亮没来”是真的伤心。

    不一会，眼泪就打湿了前襟。

    【她哭得我也鼻子酸酸的，妈妈生病真的太难过了】

    【别哭别哭，先让十姐看看吧】

    江十堰看了眼她的面相，问：“你有问你爸，你妈那边什么情况吗？”

    女孩点点头，眼睛红得厉害：“一收到信息我就马上回电话了，可他也不接，只说让我赶紧回家！”

    “我家里是嵊县的，但我大学毕业后就在沪市工作。平时工作也挺忙的，过年才能回家一次。”

    “我爸妈一直叫我回老家考公，说女孩子在外面吃苦干什么，过得安稳才是最好的，可我就想在大城市闯一闯。”

    “上个月开始，我妈就说过几次她身体不舒服，老是犯晕。我很担心，但工作忙实在走不开。本来想这个月底跟完项目就回家看她的，可今天吃晚饭时就接到我爸的信息……”

    她一丢碗筷就往高铁站冲，连行李都没想到收拾。

    “若月亮没来”哽咽着，豆大的泪珠簌簌往下滴，满脸都是担忧和愧疚。

    “我工作忙，很少跟他们联系。一个月也打不了一次视频，回微信也是敷衍。他们就我一个孩子……早知道，我就多陪陪妈妈了！”

    【唉，在外乡打拼的独生子真的苦】

    【秒懂她的id，“好烦又加班到很晚，搭上空荡的地铁已是末班”】

    【同外地独居女狠狠共情了，父母有急事是真的自责！】

    【十姐快看看吧，她妈妈能不能好起来？】

    零晰一直在看直播，看着哭得伤心的女孩也觉得焦心：“你快给人家算算啊！”

    他说话时用了阴力，直播间的观众听不见。

    江十堰没理他：“你给我看看你妈妈的照片。”

    “若月亮没来”忙从手机壳里拿出张拍立得。

    照片中，一对中年夫妻亲密地搂着“若月亮没来”，三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看上去好幸福啊！不敢想象妈妈要是有事，爸爸跟女儿会有多难过】

    【早就该去看了，现在在这哭，假得要死，一看就剧本】

    【嗯嗯嗯就你聪明，小姐姐都说了工作忙实在走不开啊！】

    【大聪明哪都有】

    “若月亮没来”紧张地观察江十堰的表情，但什么都没看出来，着急地问：

    “怎么样，我妈妈的病要紧吗？”

    却见江十堰缓缓摇了摇头。

    她心刚猛地一沉，就听江十堰说：“她根本没病。”

    零晰悬着心听着，一听这话迅速皱眉：“你算没算对啊？没病她爸会干嘛发信息这么跟她说！”

    【蛤？？？】

    【我纸巾都掏出来了，你说她没事？十姐你确定？】

    【可小姐姐的爸爸为啥要诅咒自己老婆啊？还专门发信息来骗她】

    “若月亮没来”也很诧异，可爸爸是个老实人，不会骗她的。

    更别说用这种事骗她了！

    江十堰问：“你们上次分别是不是不太愉快？”

    “确实是。”“若月亮没来”叹口气，“我上次回家是过年，他们每天都拉着我去相亲。我放假就想好好休息，可每天都被很早就抓起来打扮，出去见各种陌生人。”

    “烦得受不了我就跟他们吵了几句，提早回沪市了。他们还是信息和电话轰炸，都是劝我趁年轻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之类的，还叫我回去相亲。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但我真的不想按他们的传统观念生活！”

    这也是她为什么很少跟他们联系的主要原因。

    江十堰指了指她手里的照片：“所以，你爸妈就想了个办法，让你回家相亲。”

    女孩明白了江十堰的意思，瞪大了眼睛。

    “你可以再打个电话给你爸，让他一定要开视频。”

    “若月亮没来”迅速掏出平板，拨了视频电话给爸爸。

    爸爸挂了几次，但她不屈不挠地打到第七次时，视频终于通了。

    黝黑的脸出现在镜头里：“阿囡什么事啊，我在医院照顾你妈，不好视频的呀。”

    只一眼，“若月亮没来”就看出老实巴交的爸爸，表情非常不自然。

    她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在医院？转一圈我看看！”

    “你这孩子，我们还能骗你不成？你妈真的快……”

    “若月亮没来”不听，爸爸见拗不过，破罐破摔地把镜头对准了妈妈。

    根本不是医院，妈妈正在跳脚，健康得很。

    “死老头对准我干啥？这下全露馅了！”

    “我就说阿囡聪明，骗不了她的。”

    “若月亮没来”又气又伤心：“爸妈你们干啥呀！知不知道我都难受死了！”

    【叔叔阿姨确实过分了，小姐姐哭得眼睛都肿了】

    【为啥女的到年纪就要结婚啊？还骗女儿回家，真做得出来】

    【他们也是为了她好啊】

    “阿囡不哭不哭！”

    中年夫妻看到弹幕也有些羞愧，“对不住啊，我们就想好歹先让你回来。上次吵架后，你都好久没回来了。”

    “你们确实不该这么做。”

    江十堰声音平稳，“她以后会升为现在公司的副总，年薪百万，40岁时会以投资人的身份回乡发展。”

    “至于姻缘，你们也不用担心，她35岁会遇到正缘，家庭和睦。”

    中年夫妻眼睛都亮了，笑得合不拢嘴：“真的吗？那太好了！”

    江十堰又看向女孩：“你父母都是良善的人，会在高龄寿终正寝，但多回家看看是没错的。”

    “今天既然都到高铁站了，就回家一趟吧，说不定会有别的际遇。”

    围观全程的零晰瞪大了金银双眼，过了会才啧了声：“人类就是复杂，对自己孩子还耍心眼。”

    妈妈没病，还能暂时放下工作回家，“若月亮没来”很高兴。

    又打赏了3个萤火流爆才切断连线。

    【好奇，小姐姐回去会有啥际遇？】

    【好奇+1】

    江十堰却没透露：“天机不可泄露，这事要在直播间说了，容易影响走向。”

    没废话，她又开放了随机连线。

    这次连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一双倒三角眼瞪着镜头，唇角下撇，嘴周野蛮生长的胡茬像三年没刮过了。

    【咦惹，叔你看上去臭臭的】

    【有点熏眼睛是怎么回事】

    【后面是他的床吗？怎么全是袜子，好像还都是黑的】

    【一次有脚臭味的连线】

    江十堰瞥一眼弹幕，眼神凝在了这人的id上——“薯我醉发”。

    昨晚开播时，她就注意到了。

    这人嘴臭，说的话很难听，可最引她关注的是，他的id萦绕着淡淡黑气。

    现在看他面相，果然不太妙。

    “薯我醉发”吊着三角眼，虽然抢到了连线，却没有半点高兴，也不刷卦金。

    他看向江十堰的眼神满是不屑、怀疑。

    可江十堰还是看出了他眼底浓浓的恐惧。

    “喂，野婆娘，快点帮老子抓鬼。”

 第12章 你的手机成精了

    【？你礼貌吗】

    【萤火星穹也不刷，素质也没有，大叔你不喜欢可以左转出去，别占连线机会啊】

    【十姐这卦作废吧？让我再抢一次，这次一定中！】

    【楼上你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薯我醉发”的三角眼咕噜噜转着，往天花板白了眼：

    “我们那，没结婚的女人都叫野婆娘，咋了？”

    “这女人看着都20出头了，在我们那这年纪还没结婚的早就被人骂死了。她还整天对着手机抛头露面，不是野是什么！”

    “算了，老子也不要你这野婆娘算了，女人能有什么本事！刚才还劝人爸妈别给自家女儿相亲，呸！那婆娘都多大了，以后嫁不出去你也不怕遭报应！”

    “我去这人有病吧？他这么骂你你都不还口！”零晰气得脸色铁青，“你让开，我来骂！”

    却见江十堰转过脸来，用口型说了句“闭嘴”。

    “薯我醉发”见自己发火江十堰却没啥反应，顿时觉得丢了面子：“挂了挂了，臭婆娘，死骗子！”

    说着就要挂掉。

    “确定？就不怕今晚手机键盘再响起来，你就彻底醒不过来了？”

    “薯我醉发”手指一顿，惊疑不定：“你、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害我！”

    “你都不认识他，害他干嘛？他特么算个屁啊，别人闲出病了来害他，这人没脑子要不捐了呢！”

    零晰忍了，但没忍住。

    再看当事人一脸平静：“我算的。你要解决就刷礼物，要自己扛就挂，给你三十秒考虑。”

    “薯我醉发”的三角眼转了几圈，才狡猾一笑：

    “你先解决，搞好了我就赏你。这样够给面子了吧？”

    江十堰想了想，也勾了下嘴角：“可以。”

    【？？？答应他干嘛啊，他包不给你钱的！】

    【孩子，阿姨见过很多人，这种人不可信啊你相信阿姨！】

    【主播确实有点圣母了】

    “薯我醉发”心里得意得很，女人就是见识少，稍微玩点心眼就骗过去了。

    他已经想好了，不管结果怎么样，这钱他都不会给的。

    一千多块钱，他就算给小姐都不会给她！

    “薯我醉发”抠了抠脚缝，说了事情的原委。

    他是工地的仓库管理员。

    因为生活太无聊，每天除了睡觉，他几乎从早到晚都泡在手机里。

    一般就是刷视频、看直播，偶尔发发评论。

    大概是半个月前的晚上，他刷视频到半夜，才撑不住沉重的眼皮睡着。

    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劈里啪啦的打字音吵醒，好像身边有个人在用手机打字。

    可他是独居，卧室根本不会有第二个人！

    “薯我醉发”心里发毛，想睁眼看看，却发现怎么都醒不过来。

    等第二天醒来去看手机，没发现什么问题，他就以为大概是个梦。

    可没想到，这之后每晚都会听到键盘打字，也越来越难醒来。

    早上都大汗淋漓，心口砰砰跳着，像经过垂死挣扎似得。

    还一连几天看到手机停在常刷的app上，评论打了一半。

    【这题我会，肯定是梦游！】

    【别是中了骗子用来远程操控别人手机的那种程序吧？】

    【那早上流汗心慌怎么解释？我觉得是中了病毒，你单身是不是乱看什么网站了？】

    “放屁！老子人正不怕影子歪，你们这帮煞笔少逼逼！”

    他不耐烦地看江十堰，“到底算出来没有？”

    江十堰一派平静：“算出来了，你的键盘成精了。”

    “什么玩意儿？！”“薯我醉发”的三角眼都瞪直了。

    “刚才你说的都是实情，可唯有一件事撒谎了。”

    “你说只是偶尔发评论，可事实上，你每天几乎要发几百条评论，而且全是恶评。”

    江十堰看着他地阁尖削、福荫不藏的面相，无情地拆穿他。

    “薯我醉发”出生在一个山穷水恶的偏僻乡村。

    那里的人没机会接受教育，愚昧无知，再加上地理位置不好，每户都家徒四壁。

    实在活不下去了，村里的青壮年只好背井离乡去城里打工。

    “薯我醉发”本来不想去，可一来饿肚子实在难受，二来听回来的人说城里赚钱路子多，就去了。

    可他没想到，赚钱路子没看到，工作倒是难找得很！

    老乡介绍他做过服务员、洗车工、保安，早出晚归还要看人脸色，工资还低，他觉得太遭罪。

    老乡又介绍他去装修队、工地，有门手艺，工资会高点。

    他也不肯，觉得太难了，自己没读过书怎么学得会？

    不过，城里的乐子他倒是一学就会，只要有点钱立刻就一头栽进棋牌室、ktv、足浴城。

    就这么混了十几年，一分钱没存下来不说，还欠了四万多的外债。

    名气也坏了，起先同乡抱团，他不愁没人介绍工作。

    可时间一长，谁都知道他好吃懒做，都渐渐远离了他。

    看着身边的老乡有的凑够了首付买了房，有的把孩子接到城里上学。

    再不济的也存了几万块钱，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他却陪尽笑脸才勉强做了仓库管理员，工资只有一千块！

    连房子都租不起，只能在臭烘烘的仓库里窝着。

    他把一切都归结于老天不公。

    棋牌室、ktv、足浴城肯定去不成了，他只能刷手机填补空虚的精神世界。

    对生活的怨气难以发泄，他就把火发在网上。

    刷到美女创业，他擦干口水，酸溜溜地说：“长这么烧，钱是睡来的吧？”

    刷到吃播，他评：“整天跟猪一样吃吃吃，迟早吃死！”

    刷到孩子意外身亡的妈妈瘫在地上痛哭，他阴阳怪气：“哭有啥用？真伤心就去死，去陪着他啊！”

    “化着妆，衣服还穿这么露，我看你根本不是真伤心，就想蹭流量当网红！”

    每次发完评论，他就觉得自己是个看透真相的智者。

    时间一长，生活带来的挫败感也少了很多。

    “你发评论时，在键盘上倾注了充足的精力和强烈的情绪。加上这手机你用了很多年，它跟你长时间亲密接触，慢慢滋养出了精怪。”

    江十堰看着他，“看你醒来时的反应，这精怪跟着你至少三年了。它从弱小到只能藏在手机里，到能在你睡着时显形，就是吸食了你的阳气。”

    “等你的阳气被吸完，它就能脱离手机的禁锢，而你会不明不白地死去。”

    她闲适地翘起腿，不慌不忙，说出来的话却让“薯我醉发”彻底破防：

    “换句话说，吴德发，你命不长了。”

 第13章 地府销冠被封号了

    “薯我醉发”猛地一拍桌子，破口大骂：

    “给脸不要脸的臭婆娘，我给你钱，你倒诅咒我，良心黑不黑啊！”

    【这不妥妥键盘侠吗？还骂十姐，你连心都没！】

    【嘴这么脏，晚饭在公厕吃的米田共？】

    【网络环境就是被你这种人搞得乌烟瘴气的，动不动就是‘开盒’、网暴】

    “闭嘴，你们都给老子闭嘴！”

    吴德发怒吼着，心里却一阵阵心慌。

    他昨天看完了全场直播，觉得这婆娘确实有点本事，不然今天也不会抢连线。

    难不成，他手机里真有个键盘精？还有，她怎么会知道他的真名！

    这么想着，吴德发稍微瞥了眼捏在手里的黑色老式智能机。

    却见正对他的前置摄像头似乎闪了下，诡异的光泽一闪而过。

    吴德发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耳边又响起咯咯咯的怪笑。

    他吓得脸都白了：“那你还不快给老子解！”

    “你都没付钱，我怎么给你解。”江十堰摊手。

    吴德发气得想吐血，1314块啊，比他一个月工资还多！

    可他不想死！

    吴德发咬了咬牙，强压心里的恐惧捡起手机，给江十堰刷了个萤火星穹。

    “快点！晚一秒钟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看到江十堰那悠闲的样子他就来气。

    却听江十堰突然露齿一笑，倾城容颜让所有人都愣了几秒。

    “我忘了说，这个萤火星穹是给你算命的钱。要解的话，是另外的费用哦。”

    吴德发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气得三角眼都红了：

    “妈的，你敢耍老子！臭表子，死烧货……”

    “它吸收的都是嫉妒、愤怒、仇恨这种负面情绪，是个恶精。你骂得越狠，它吸收得越多，你就死得越惨。”

    江十堰带着浅笑，似乎那些骂声完全没入她的耳。

    吴德发的表情变了又变，还是不敢面对死亡的恐惧。

    “你要多少！”他的表情仿佛要杀人。

    “不着急，以后告诉你。我私信你了点东西，你现在打开。”

    吴德发点开，是张繁复古怪的符纸，还写着一行生辰八字。

    他仔细看了，不是他的。

    “吴德发。”

    江十堰突然如惊雷贯进他耳里，“跪下，磕头！”

    话音刚落，几十万网友就诧异地看到，凶神恶煞的吴德发竟真的乖乖跪了下来。

    把手机放在跟前，咚咚咚得磕起了头。

    他磕得很用力，一点都不含糊，不一会额头就血肉模糊。

    【平身，恶人有恶报，领死去吧】

    【爽！我乳腺一下全通了】

    【十姐给他发了啥？他咋就乖乖磕起头来了】

    “写了一个人生辰八字的符篆。”

    江十堰没说下去，心里惋叹。

    那个孩子出意外的妈妈，是去了解情况时被媒体拍了视频发出来。

    没想到网暴汹涌而至，击溃了刚遭受丧子之痛的她，最后决绝地在楼顶一跃而下。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吴德发就是凶手。

    直到吴德发磕得神志都有点不清，江十堰才喊停。

    他正要发怒，就听江十堰说：“行了，你晚上可以安心睡觉了。”

    吴德发大喜过望，赶紧切断了连线。

    他不可能再付钱！

    反正他已经安全了，江十堰又不能顺着网线找到他，能奈他何？

    【我靠，就这么走了？不是说有另外的价钱吗】

    【干啥啥不行，骂人赖账第一名】

    【气只撒了一半的感觉，要我说十姐你就不该给他解，让手机精搞死他得了】

    零晰安静了半天，这下也忍不住问：“这种恶人就该死了，扔去地府受遍十八层地狱酷刑，再罚去畜生道，被虐杀9999次！你倒好，还救他，真是是非不分！”

    江十堰神色淡淡，没回答。

    刚才她是吓唬吴德发的，小小精怪力量能有多大，杀人能有多惨？

    他自有他该去的地方去。

    “开始第三卦。”

    她说，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零晰急道：“这事就这么完了？！”

    滴——

    两人的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

    紧接着，直播手机的屏幕毫无预兆地黑了。

    带红色感叹号的弹窗中，几个大字无情地显示着：“因涉嫌违反部分政策，此直播间已被无限期封禁。”

    封号？江十堰眉心微皱，掐指算了下。

    旁边，零晰手机上翻指如飞一番迅速说：“看路径，是萤火直播直属传媒集团的直接下的封禁命令。”

    江十堰这边也有了眉目。

    黑曜石般的眼眸露出冷意。

    她还没找，他倒先自己找上门来了。

    江十堰问零晰：“我想顺着网线找人，你能办到吗？”

    零晰立刻反应过来她想干嘛：“可以，在数据流里找到他的专属频段就行，就是过去要用点阴力。”

    “无妨，我给你护法，但你一定要给我准确定位。”

    “你要找谁？”

    “星耀传媒集团战略部副总监，姚妙华。”

    “现在？”

    江十堰睨了眼手机上的时间，22：38。

    不知不觉过去这么久了吗？

    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往床上一瘫：“太晚了，我要睡觉。”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加不了一点。

    零晰嘴角抽搐：“根据我的观察，你的肉体要用直播赚生活费，你的灵魂也要靠直播赚功德修补灵力，还有地府的kpi。你怎么睡得着的！”

    无限期封号对主播来说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好吗！

    她怎么一副“提前下班”的快乐嘴脸？

    “祸兮福之所倚。姚妙华封了我，自然会给我回报的。”比如一套高奢大平层什么的。

    嗯，她很满意。

    零晰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她。

    ……大姐，那是反派，不是战略合作伙伴好吗！

    江十堰早就躺得四仰八叉，眼睛也闭上了，居然没几分钟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零晰被她的快速入睡震惊了几分钟，把手机收回体内。

    想着既然如此，自己也凑活休息下吧。

    他站在这个转身都有点困难的房间，最后决定把今晚的临时床铺定在椅子上。

    明天，一定要威逼利诱江十堰解决他的基本生活需求！

    零晰刚坐下，把一双长腿放在桌上，靠在椅背上舒服地呼出口气。

    就见江十堰猛地直直坐起来。

    “干、干嘛！”零晰吓得赶紧放下腿。

    “你，研究下电子符篆，我以后用得着，明天早上给我看。”

    说完，她又直挺挺躺倒，睡死过去。

    零晰：……？？？？？！！！！！

    自己坚决不加班睡大觉，却叫他通宵工作？？？！！！

    妈的，吸牛马血的死资本家！

 第14章 每条恶评，都是致命的毒箭

    吴德发提心吊胆过了一晚上，果然手机没再发出打字音。

    也没有乱开app发评论，大喜过望。

    什么主播，什么十姐，还不是被他吴德发耍得团团转？钱说不给就不给，就这么牛！

    不过想到那1314块，还是肉疼！还有额头的伤，现在都还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算了算了，就当被狗咬了！

    他眯着三角眼哼着小曲，提着裤子往仓库旁边的小厕所走去。

    走到一半，他突然觉得有点冷。

    奇怪，现在不是六月底吗？这不透风的仓库闷热得很，怎么会觉得冷？

    他睁开眼看了看周围，顿时吓得尿了裤子，这根本不是仓库！

    黑沉沉的四面墙壁显得无比逼仄压抑，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无数孔洞。

    像一双双阴森幽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是哪？我不要在这，放我回去！”吴德发厉声吼着，身子却软软瘫倒，

    “臭婆娘，表子养的，居然敢害我……”

    他没骂完，耳边就听到咻的一声，右下肚就传来直冲天灵感的剧痛！

    吴德发杀猪般的惨叫起来，恐惧地看过去，就见那里扎着支黑色小箭。

    血汩汩流出，伤口附近的皮肤迅速发黑腐烂，

    是毒箭！

    同时，他的眼前浮出一句话——“穿个吊带短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拿个外卖都要勾引外卖员！”

    吴德发怔愣了会才依稀记起来，好像是上个月，他刷到个“女子取外卖勾引骑手”的新闻。

    也不管真假，就是一顿喷！

    后来看到官方发通告，说那是被偷拍造谣的，当事人被弄得离婚还没了工作准备上诉，他也不屑一顾。

    “穿这么烧还搔首弄姿，活该被人偷拍造谣。”

    还没回神，又一支小箭凌空射来，刺穿了他的脚。

    吴德发疼得满地打滚，但恶毒的评论还是清楚映入眼帘——“得癌了还能满大街溜达呢？现在这世道啊，卖卖惨就能骗捐款赚钱咯～”

    这条评论他也记得。

    是几年前发在一个癌症博主发的vlog下面，他看到博主微笑鼓励大家要珍惜眼前，好好生活，气不打一处来。

    他没病没灾，却过得不如个快死的人快活，凭什么！

    后来博主去世，他刷到家人发的讣告，还幸灾乐祸地说了句“活该”。

    而之所以过了几年还记得这条评论，是因为拿了热评第一，他还沾沾自喜了很久。

    黑色小箭发射的速度快了起来，方向也逐渐变成要害。

    第三支射瞎了他的眼睛。

    第四支刺中了他的胃……

    可不知道为什么，吴德发就是死不了，眼前浮现的字迹清晰无比，还渐渐染上了血色。

    每个字都是他打出来的，包裹着浓浓的恶意。

    有些他记得，有些发完就忘了。不就口嗨下嘛，能怎么样？

    但现在他才知道，他轻飘飘打出的每条恶评，都是对他人来说足以致命的毒箭。

    “不关我事，我就是发了个评论！”

    被扎成刺猬的吴德发，像茅坑里的蛆虫在地上蠕动痉挛。

    全身被鲜血浸湿，裤裆里屎尿齐发，恶臭刺鼻他却浑然不觉。

    只惊恐地一遍遍看墙上数不胜数的孔洞。

    突然，他瞳孔骤缩，数百支支小箭同时射出，织成天罗地网，向他兜头扑来！

    他发出了此生最凄厉绝望的惨叫：“不——”

    -

    第二天睡醒，江十堰边伸懒腰，边算了下吴德发的情况。

    嗯，又是赚功德的一天呢，真好！

    看到哀怨到快化身厉鬼的零晰，她的第一句话：“电子符篆研究好了吗？”

    第二句话：“等我吃个早饭，送我去见姚妙华。”

    零晰左眼的火快把房子烧着了：“生产队的驴也没有我累！”

    江十堰难得瞪圆了点眼睛：“地府的人还要吃饭休息？”

    “我毕竟是鬼身，在这阳间维持人身是需要阴力的！”零晰咆哮。

    江十堰想了想。

    毕竟是大帝派给她的程序员，基本生活条件还是要满足的。

    但这笔支出她肯定是不出的，到时候记下来，回地府找大帝报销。

    “行吧，那你吃什么，我去给你弄点。”

    零晰抿唇，冷酷地答：“蜡泪、香灰，最好是香火旺盛的寺庙里的。”

    江十堰：“？”要不你还是饿着吧。

    “你以为我想吃？在阳间，我只能吃这些能连通阴阳的东西！”

    一想到这事零晰就郁闷，“在阴间，我可是顿顿彼岸花和血灯笼草的！还不都因为你……”

    行吧。

    虽然这人……鬼脾气差嗓门高性格还傲娇，但看在昨晚第一次上岗还算给力的份上，江十堰决定给他弄点吃的。

    “那我们今天就搬去杭江。这小地方，不会有香火旺盛的寺庙。”

    零晰的脸总算没那么臭了：“那我们搬过去了住哪？丑话说前头，我必须要有一间房！”

    江十堰毫不担心：“放心，有人会心甘情愿送我们一套高奢大平层。”

    零晰的金银双眼盛满了怀疑，但也没多问：“我电子符篆研究好了，给你看看？”

    江十堰摆手：“解决了封号的事再说。”

    “我昨晚定位到了姚妙华的手机，他现在在杭江富铂丽宫总裁套房里。”

    “大早上就在酒店啊，”

    江十堰感叹了下这个世界的人玩得真花，又伸了个懒腰，“收拾东西，吃完早饭后我去会会他。”

    -

    上午十点半。

    姚妙华系上最后一颗西装纽扣，满意地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

    叮叮消息响个不停，他皱起眉，索性关了静音。

    这帮人怎么不识好歹？他可是堂堂腾川能源的少东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还真拿他当高级打工仔了？

    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想的，数十亿家产等着他继承，却非要把他送到星耀传媒来当个部门总监，还是副手！

    想起总监那整天板着的脸，姚妙华就心烦。

    昨天被他当着下属的面臭骂了顿，姚妙华决定今天死都不去公司了，除非总监跟他道歉！

    【姚总，yuki说在电梯了，你俩好好聊】

    看完这条信息，姚妙华的心情立刻阴转多云，明媚灿烂起来。

    他和沈聿淮是在酒局认识的，加了微信，但没什么联系。

    没想到昨天沈聿淮突然主动找来，说可以yuki给他认识。

    姚妙华顿时眼睛发亮。

    他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网红集邮”。

    yuki是去年爆火的颜值主播，血洗她所在直播平台的各大年度榜单。

    她的脸和身材，都完美地长在姚妙华审美点上，他早就想私下约她了！

    奈何她热度正高，也不是萤火的主播，他一个小小部门副总监根本够不上。

    正想得口干舌燥时，竟然就有人把尤物送到了他嘴边！

    不过，姚妙华也不是白痴。

    沈聿淮送这份大礼，肯定是有所求。

    但问清楚后，他就松了口气，不过就是封个三十几万粉丝的小网红啊，简单！

    这种粉丝量级的主播，萤火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

    于是他直接跟审核部门打了个招呼，添油加醋地说这主播搞虚假宣传。

    怎么可能有人算命这么准，浓浓的剧本味。

    审核部问他是不是总监的意思，他斜睨着人家：“怎么，还怕我假传圣旨？”

    审核部见他这么说，觉得应该是总监让他来的，而且他有背景，不好得罪。

    又看了回放，也觉得江十堰的真实性有待考证，先封了再调查。

    昨晚事情一成，姚妙华就急急打电话给沈聿淮，让他赶紧见到yuki。

    想到她那超绝的脸和身材，他大出血早早订了富铂丽宫的总裁套房，甚至都等不及晚上了。

    叮咚。

    门铃响起。

    姚妙华得意得鼻头犯油，又对镜子理了下鬓角，才一路小跑地去开门。

    “yuki，我的女神～～～”他迫不及待地对门外动情地叫了句。

    门甫一打开，沁人心脾的女人香迎面袭来，令人闻之欲醉。

    姚妙华的笑容却凝在脸上。

    这不是上个月被他打流产、哭着喊着要找他报仇的前女友吗？！

 第15章 前女友修罗场

    姚妙华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一巴掌。

    “人渣，混蛋，终于被老娘逮到你了！”前女友肖绒绒左右开弓连扇了他几个巴掌，双眼猩红，

    “你怎么这么狠心！我都跟你说我怀孕了，你还专门朝我肚子下手，你知道我流了多少血吗？！我跟你拼了！”

    姚妙华被揍得耳中嗡嗡响，半晌没回过神来。来的不应该是女神yuki吗，怎么来的是这个疯婆子？

    他明明反复交代过秘书不能透露他的行踪的！

    肖绒绒还在怒骂，甩巴掌不解气，指甲、手包、高跟鞋尖都用上了。

    等姚妙华反应过来，脸上早被肖绒绒挠出了十几道深深5的血痕，火辣辣地疼。

    小腹也隐隐作痛，顿时恶从胆边生，抬起脚就想往她小腹猛踹。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两人都下意识地循声看去。

    “今天，小靥就带家人们一起看杭江第一渣男的嘴脸！”

    穿着潮流的女孩举着手机，看到姚妙华就把镜头对准了他，咬牙切齿地叫，

    “姚妙华，你不是京市人吗？不是问过爸妈就来霖城娶我吗！我等了你这么久，今天才知道你是杭江的，而且爸妈特么早死了！”

    姚妙华看到小靥和镜头，忙拿手挡脸，也顾不上踹前女友了。

    他的绿豆小眼飞快转了圈。

    趁前女友看着小靥发愣，小靥又离他还远，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缩回房间甩上了门，还把能上的锁都锁上了。

    他打给秘书，破口大骂：“你这煞笔，我说过不能把行踪告诉任何人的！你特么长了个猪脑子吧？！”

    “姚总，我、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啊。”女秘书快哭了，“您交代的，我怎么敢说出去。”

    “那怎么回事……”

    话还没说完，门外又一阵骚动。

    往猫眼一看，姚妙华顿时目瞪口呆。

    电梯门关了又开，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女孩，每个打扮潮流但满脸怒容，重重地砸着门骂着“渣男”、“混蛋”。

    每新来一拨，都会问一次：“你们是谁？”

    “我是门里姚妙华那人渣的前女友！”

    “什么？！我才是他前女友！”

    “胡说，我才是……”

    姚妙华头痛欲裂地看着猫眼里攒动的一张张愤怒人脸，大脑空白。

    前前任小尤猫、前前前任柒柒、前前前前任星露……剩下大部分都是玩腻了就抛到脑后，早就忘了名字。

    他近几年集邮的网红女朋友，竟然全都到齐了！

    整整36个！

    而且，她们十个有八个都在直播，姚妙华不用点开手机都知道，自己绝对在热搜上挂着了！

    偏偏这时候，总监又打电话来：“你怎么又没上班？半小时内出现，否则后果自负！”

    总监他不怕，但被辞退爷爷肯定要严惩，说不定又关他禁闭。

    姚妙华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打电话给酒店叫他们把人都请走。

    经理为难地说：“她们全都有总裁套房直通电梯的秘钥，我们以为是您……”玩得花。

    姚妙华面色如纸。

    她们在楼下还好办，现在都上楼了，来者是客，酒店也不能来硬的。

    玩女人这么多年，第一次尝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痛。

    还是块巨石。

    就在他急得汗如雨下时，却听沉冷的女声响起：“我可以帮你解决麻烦。”

    一转身，看到凭空出现的女子，肩膀上还趴着只通身血红的壁虎，金银双眼闪着诡异光泽。

    他吓得倒退几步，狼狈地在床上。

    这不是沈聿淮要对付的那个女主播吗？

    “你、你怎么进来的！”

    “你还有空管这？”江十堰瘫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朝门口抬抬下巴，“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的处境。”

    “你再不出来，我就报警。姚妙华，你别后悔，我可有证据！”

    姚妙华面色变了又变，看向江十堰：“你怎么帮我？”

    “简单，两件事。”

    江十堰伸出两根手指，“解封。”

    “好，可以。”姚妙华忙答应，闹到警局爷爷一定会杀了他的！

    “第二件事，给我套房，价值不低于五千万。”

    “什么？”姚妙华瞪大眼睛，就算最喜欢的情人他都没给过这么贵的房子，“你特么做梦呢！”

    一错眼，沙发已经空无一人。

    多年的三观一朝崩塌，姚妙华惊得两个眼睛都瞪直了。

    “算了，他不会出来的，我们还是报警吧。”

    火烧眉毛，姚妙华再也顾不得了：“好好好，我送！”

    却不见江十堰现身。

    眼看一分钟马上到了，姚振华是真急了：

    “再给你配辆车，家具家电全配齐行了吧？姑奶奶，救命啊！”

    江十堰这才出现：“都要新的，今天就办妥。”

    姚妙华再咬牙切齿，也只得答应。

    当下就吩咐秘书，落实了这事。

    江十堰满意了，她跟蜥蜴耳语了几句，蜥蜴眨眨眼睛就不见了。

    几乎同时，肖绒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什么，他的车开出酒店了？总裁套房还有部电梯？姐妹们，我们走！”

    等门外恢复安静，姚妙华才松了口气，但还是后怕。

    见江十堰要走，忙问：“她们下次再找来怎么办？”

    “你惹的祸，当然得自己担着咯。”江十堰轻飘飘说完，消失不见。

    留下面色铁青的姚妙华。

    他气得眼前发黑，半晌缓过来才突然想到：36个前任是怎么同时知道他在哪的？

    又为什么会有总裁套房的电梯秘钥？

    反应过来后正要打电话让人对付江十堰，却见总监又打来了电话。

    在女人面前嚣张得不可一世的腾川少东家，此刻也只得老老实实立正听训。

    -

    傍晚，江十堰喜提新房。

    这房子早就装修好了，只是没有家具和家电。

    姚妙华的秘书办事利索，半天就让286平方的高奢大平层变得能拎包入住。

    主卧连着的观景阳台正对江景，江十堰放了两个蒲团，简直是修炼的绝佳场所。

    江十堰心情不错。

    除了在门口看到列队欢迎的保安，都用一言难尽的同情眼光看她，还问了几遍“您确定要入住吗？”

    保安队长更是叮嘱了她好几次，要千万注意安全。

    三个次卧让零晰纠结了很久，最后选了阳光更充足的一间。

    安顿下来后，零晰给江十堰看了昨晚的研究成果。

    “我做的程序可以选底图，分别有黄纸、红纸和黑纸，也可以选材料，朱砂和墨汁都有。”

    零晰给江十堰做着示范，“选完后把符文画上去就行。”

    他看了眼江十堰：“可这些东西毕竟是虚拟的，做出来不难，能有用吗？”

    “有没有用，要看是谁用。”

    她在选好的黄纸上笔走龙蛇，顷刻就画完了一张。

    “破地召雷！”

    外边晴朗无云的夜空，一道惊雷应声而响。

    江十堰满意：“不错。”

    她指尖蕴起浓郁灵力，画了三张旺阳符，给萌吃吃发了过去。

    叮嘱她不管吃饭睡觉，贴身带足七七四十九天。

    萌吃吃连连道谢，还很兴奋地告诉她转行当探店主播的事。

    “又能吃吃喝喝又不损身体，报酬也不错！真的谢谢你，要不然，恐怕我到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至今想起来，她仍心有余悸。

    “这都是你的机缘，不用一直道谢。”江十堰说。

    萌吃吃却不管：“小十，我能这么叫吗？你看着比我小，我实在叫不出姐。”

    “随便。”

    “你在哪个城市？我下次来找你玩！”

    江十堰如实相告：“杭江。”

    “哇，难怪说江南出美女，小十你瘦了真的很美，以前太糟蹋自己了！”

    江十堰没什么表情变化。

    皮囊而已，除了健康，其他的她并不在意。

    适才江十堰画符时，一旁的零晰就表情微变，眼中闪过惊异之色。

    以为她说电子符篆只是异想天开，没想到真能有实效。

    此时听着两人说话，他故作不经意地瞥江十堰一眼：高马尾白t牛仔裤，俨然就是个女大学生。

    却不想道行竟如此精深。

    本来觉得炎老头让他来阳间来帮一个凡人，肯定是脑子进水了。

    但现在觉得，也许老头这么做有他的道理。

    可下一秒……

    “我刚在程序里施灵力了，你帮我画一千个吉安符吧，我当粉丝福利。”

    零晰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一千个？我画？”

    “不然呢？我自己画还要你干嘛。”

    江十堰说得理所当然，转头看时间差不多就去准备开播了。

    零晰在心里默念诅咒了资本家一万遍，才不情不愿老实起身继续当牛马。

    “你开播跟他们说一声，我组建了粉丝团，以后有事或请假什么的也方便点。”

    江十堰眉尾一动，赞赏道：“不错，那一千个吉安符分七天画完。”

    零晰：“……”别特么说得像福利一样啊喂！

    一开播，粉丝就源源不断涌入，很快突破10万+。

    【十姐昨天怎么突然下播了？】

    【呵呵，根本不是下播好吗？是封禁，骗人的总要出来还的】

    【有些人没事吧？你家骗人主播封不到一天就被放出来了？】

    江十堰解释了句：“误会，现在已经没事了。”

    【卧槽，只有我注意到吗？主播背景换了，搬家了？】

    【一开播我就发现了，装修材质光线都不一样了，包搬家的】

    江十堰特地选了个装修相对低调的地方开播，还去二手市场安排了个懒人沙发。

    但粉丝都是八倍火眼金睛，一下就发现了。

    【啧啧啧，看这装修，感觉起码千万级！】

    【我靠，十姐你是不是偷偷算了彩票号码没告诉我！】

    【看来算命果然赚钱，隔壁玄学老祖前段时间也提车了】

    【就这张脸，想要什么房子没有】

    【楼上普男吧，恶意这么大，十姐不靠颜值，靠这手神算的本事还愁没钱？】

    江十堰只是淡淡解释了句“朋友送的房子”就没再多说。

    “朋友”姚妙华，则在屏幕前恨得牙龈出血。

    江十堰说了粉丝团的事：“主要是下播后有事好知会，进群门槛就是关注，连线机会也依旧是人人平等。”

    其实，零晰跟她提过会员机制或粉丝等级的事，都被江十堰拒绝了。

    玄宗门千百年来，都以造福普罗大众为己任。

    她自然要延续宗门宗旨，机缘面前，人人平等。

    公屏瞬间被【xx加入粉丝团，成为第xx名粉丝】的系统通知刷屏。

    三个五百人的粉丝群几分钟就爆满。

    没成功加入的人捶足顿胸，零晰及时用管理员的身份安抚，等粉丝到五十万有权限了会再创。

    今天第一次连线被id叫“暗夜之光”抢到。

    连上后，镜头里出现了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

    他眼睛红肿，明显刚刚大哭过。

    虽然抢到了连线，却蠕动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在“暗夜之光”犹豫时，姚妙华接到了沈聿淮的电话。

    “姚总，这怎么回事？她怎么又开播了！”

    姚妙华正一肚子郁闷没处发：“你还说呢，yuki人呢！老子等半天结果等来了36个前女友！”

    为了尽快把热搜撤下去，天知道他出了多大的血。

    就这样，他还提心吊胆地怕爷爷知道。

    沈聿淮顿觉不对：“yuki跟我说，她收到你的信息，叫她不用过去了。”

    “姚总，我们都被这女人耍了！”

    姚妙华早在江十堰走后就想通了前因后果，现在对她恨得牙痒痒：“她还要走了我一套江景高奢大平层。”

    “什么！”沈聿淮吃惊，“姚总，她摆你一道，你怎么还送她这么贵的房子？”

    姚妙华看着屏幕里神色闲懒的江十堰。

    绿豆小眼闪过一抹阴狠的笑意：“不要紧。”

    “我送她的，是云栖雅筑的房子。”

 第16章 妻子，还是妈妈？

    地府销冠直播间。

    见“暗夜之光”半天说不出话，弹幕不禁替他着急起来。

    【哥们，你长嘴了啊，快出声啊】

    【暗夜兄弟：死嘴快说！】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哭成这样，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暗夜之光”看到弹幕，忙擦了把眼睛：“我……”

    “哎呀你这磨磨唧唧真费劲，还是妈来说。”

    画面一阵晃动，一个满脸不耐的阿姨出现在镜头里，“主播，你给我儿子和他老婆算下，让他们赶紧断了！”

    “暗夜之光”这才急了：“不，还是我来说！”

    “暗夜之光”是单亲家庭，爸爸早逝，是妈妈独自拉扯他长大的。

    妈妈性格要强，又怕后爸对孩子不好，所以坚持一个人带着他。

    这么多年，她又当爹又当妈，在儿子身上倾注了全部心血。

    儿子从小身体弱，性格也弱，她就尽量不让他为学习之外的事分心，都替他处理。

    久而久之，她习惯了为儿子操心。小到吃喝穿衣，大到交朋友升学，都是她替儿子做决定。

    时间像从指缝间的流沙溜走，“暗夜之光”在妈妈的呵护下长大了。母子俩的关系却一天比一天紧张起来。

    第一次爆发矛盾，是“暗夜之光”高考成绩不错，想去京市上心仪的大学，可妈妈坚决反对：“你从来没离开过家，也没离开过我身边，到外面根本照顾不好自己，会吃苦头的！”

    不管“暗夜之光”如何保证独立生活没问题，妈妈都不同意。最后，他瞒着妈妈填了志愿交了上去。

    为此，妈妈大半年没理他，但木已成舟，毕竟是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实在舍不得，“暗夜之光”又打工存钱给母亲买了礼物，母子俩的关系才缓和了。

    可好景不长，他毕业后拿到一家500强企业offer后，再次遭到妈妈的强烈反对：“你应该考公考编，企业都不是铁饭碗，不稳定的。”

    任凭“暗夜之光”怎么解释，妈妈都完全听不进去，甚至背着他给录取他的企业打电话，说儿子死都不会去他们那工作。

    母子俩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直到妈妈气得一时没喘上气，进了急救室，之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

    看着妈妈鬓边的白发，又想起她这么多年日夜辛苦地照顾自己，“暗夜之光”最终还是拒绝了这份令人艳羡的工作，边照顾母亲边准备考公。

    他学习优秀也努力，第二年就成功上岸。

    妈妈以为儿子又变成了小时候乖巧懂事的样子，老怀安慰，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

    就在他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时，母子关系最大的考验来了。

    工作第二年，“暗夜之光”有了女朋友。

    他很爱这个温柔娴静的女孩，谈了半年多，他确定想要跟她组建家庭。

    他带她回家介绍给母亲，以为母亲肯定很高兴，因为她念叨让他结婚很久了。

    可没想到，饭桌上一番查户口般的询问后，母亲啪的把筷子一放，冷着脸说：“你是临时工，家里条件也一般，学历还是普本，哪一点配得上我儿子？”

    “暗夜之光”被母亲的反应震惊得无以复加，紧张地看向女友。可妈妈一看他这样子更生气了：“我才是你妈，你看外人干什么！”

    送走女朋友，“暗夜之光”第一次对妈妈说了狠话：“妈，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要再强行干涉我的人生了行不行！”

    见他的态度如此强硬，妈妈也只好放软了态度，说再看看。可晚上就在被窝里暗暗垂泪，觉得儿子长大就跟自己离心了。

    想起几十年对儿子的付出，现在他居然为别的女人给她脸色看，就悲从中来。

    幸好“暗夜之光”的女朋友是个大气的姑娘，没有计较他妈妈的态度，这让他对她的感情更深了一层。

    两人准备结婚，妈妈虽然还是不大情愿，但怕跟儿子的关系再度恶化，还是答应了。

    领证前，两人按照流程去做了婚检拿了证，两家人坐下来，高高兴兴地吃顿饭庆祝。

    席间，妈妈突然提出想看看婚检结果，“暗夜之光”也没在意就给她了。

    谁知她看了眼，脸色一下就变了：“巨细胞病毒阳性！这是什么病？”

    她立刻查某度，看到“可能会通过胎盘途径传染给胎儿，甚至会造成胎儿的发育畸形、流产等并发症”，猛的把检查单甩在女孩脸上：“你有这种病还来祸害我家，是要我们家断子绝孙吗！”

    女孩忙解释说，igg以及ig同时阳性才是病毒感染期。而她的ig是阴性，就是身体曾经感染过巨细胞病毒，不具备传染性，医生明确说了不需要治疗和担心。

    但妈妈不依不饶，当场就要求他们离婚，还对着女方父母开骂：“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教出这种丧天良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货！”

    女方父母听了这话也火了，两个年轻人只好两边劝架，却阻碍不了两家关系越来越僵。

    “我真的很爱我老婆。她为了让我妈放心，还妥协地去各大医院做了检查，结果都是没问题。可我妈怎么都听不进去，整天逼我离婚！”

    “妈是为你好！她现在没问题，保不准以后有呢？祸害孩子怎么办！”

    【我在屏幕前都已经在生气了】

    【代入女方，是真的很委屈啊，完全不被尊重】

    【这样的婆婆，以后相处也是难，断了也未必是坏事】

    【要我说，还是男人太软弱，都多大了还被妈妈操控人生】

    弹幕说什么的都有，妈妈已经没了耐心：“主播你说，他俩是不是得断！”

    江十堰又仔细看了看男生的面相：“如果只看姻缘，那女孩是你儿子的唯一正缘，相爱相守一生，还会有个健康活泼的儿子。”

    “暗夜之光”喜极而泣，对妈妈说：“妈你听到了吗？我们会过得很好的！”

    “但是，”江十堰话锋一转，“你们婚后，妈妈会强烈要求跟你们住在一起，并且一如既往地干涉你。最后你妻子忍无可忍，十年后还是带着孩子离开了你。”

    母子俩愣住了。

    “所以，这段婚姻的结局好坏，还是取决于你们的母子关系。”江十堰下了定论。

    “暗夜之光”的脸黯淡下来，一旁的妈妈也沉默了。

    一边是深爱的妻子，一边是为他付出多年的妈妈，他该如何选择呢？

    母子俩切断连线后，弹幕就议论开了。

    【是我肯定选妈妈，辛苦这么多年不容易】

    【可主播说那女孩是他的唯一正缘，这次错过就结不了婚了，难道一辈子守着妈妈不结婚？】

    【妈妈问题比较大，孩子又不是你的私有财产，结婚这种大事可以给意见，强硬干涉就大可不必了吧】

    【十姐，能不能出个后续？好奇暗夜兄弟会选谁】

    【附议】

    【附议+1】

    江十堰摇头：“这涉及个人隐私了，除非他主动再来直播间说。”

    她没说连线挂断前，在“暗夜之光”眼底看到一抹坚决——他不会辜负深爱的女子。

    没说废话，江十堰开始抽第二卦。

    等结果时，她余光瞥见零晰异瞳倏然竖起，迅速幻化成蜥蜴窜进暗夜。

    她神色未变，连上了第二个粉丝，id叫“霖霖妈”。

    “主播快看看我儿子。”“霖霖妈”焦急地刷了个萤火星穹，就要把镜头移向儿子。

    江十堰一看是个七岁左右的孩子，立刻说：“直播间出现未成年人会违规，你先跟我说说情况，然后私我他近期的照片，视频也可以。”

    “霖霖妈”答应了声，秒发。

    虽然刚才孩子的身影只是晃了下，但大家都看清了：小男孩在趴在地上，正用鼻子拱地，还吭哧了几声。

    【他干啥呢？在地上拱很脏的，你这当妈的怎么不阻止啊？！】

    【听到声音，还真以为是养了头猪】

    “霖霖妈”满脸愁容地说：“我阻止了，但根本拦不住！主播快看看，他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老学猪叫，饭量也突然变得很大。”

    “昨天我们带他散步看到路上有泥潭，他非要往里钻，死活都拉不回来！”

    说到这，她神色变得犹豫，欲言又止。

    江十堰说了她想说的话：“你觉得他越来越像头猪了是不是？”

    “对！”“霖霖妈”纠结半天才叹口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是很像，他今晚甚至提出来要在地上吃饭！”

    “我们带他去看医生，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建议带去看心理医生。可除了生活习性，他也没其他问题啊！正好这段时间在追你的直播，我突然想到：他有没有可能中邪了？”

    【是不是看小猪佩奇看的？我家孩子看完后，整天学猪叫跳泥坑，还要躺在地上笑】

    【孩子模仿小动物很正常吧？】

    “不对。”江十堰仔细看了孩子的视频，恰好录的就是他边猪叫边吃饭的样子。

    七岁的孩子，面前却放了三大盆饭菜。

    他把脸埋在盆里，吃得满脸是油，抬起脸时眼神涣散，还会出现下意识地拱地觅食。

    俨然就是头猪，根本不是为了好玩模仿这么简单。

    “你猜得没错，他身上确实有阴气。”江十堰确定道。

    “啊！是鬼吗，不会是厉鬼吧！”“霖霖妈”急得哭了，“我们家人都本本分分的，啥伤天害理的事都没做过！主播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放心，不是厉鬼，是一头猪未散的阴魂。”

    江十堰给她吃定心丸，“你之前是不是带他去吃过猪排？”

    “霖霖妈”想了想：“有这么回事，大概半个月前吧，是个挺高档的西餐厅。”

    她说了那家餐厅的名字。

    说到这，“霖霖妈”脑中像突然划过闪电:“说起来，好像就是那次吃完猪排后，他才出现这情况的！”

    “没错。那头猪死前太痛苦，怨气凝结成阴魂附在猪肉上。正巧，那块肉被你儿子吃了，阴魂才俯身到了他身上。它对人类恨之入骨，附身后就想你儿子经历一次它的悲惨。”

    “霖霖妈”目瞪口呆，急得脸上血色都褪了：“那、那怎么办？”

    “我私信了你一张电子驱阴符。你在屏幕上点开，让你儿子的印堂触到符文就可以。”

    “霖霖妈”忙点开后台私信，发现电子驱阴符已经发来了，连忙依言照做。

    屏幕刚贴到孩子印堂的瞬间，“霖霖妈”手臂一麻，隐隐看到有金光射出。

    随即，一阵凄厉的猪叫响起。

    【卧槽！大半夜吓老子一跳】

    【这下我都知道它死得痛苦了】

    孩子晕了过去，“霖霖妈”手忙脚乱地冲过去抱：“主播，他怎么了！”

    “别急，阴魂抽离时身体的自然反应而已，很快就醒了。”

    果然，话音还没落，孩子就睁开了眼睛：“妈妈，我怎么了……啊，我觉得肚子好撑好难受啊！”

    “他有点积食，快带去医院吧，治疗了就没事了。”

    “哦对了，那家西餐厅以后别去了，他们的肉类都是来历不明的黑心肉。”

    “好的好的。”“霖霖妈”后怕不已，赶紧下线带孩子去医院了。

    【那家西餐厅我也去吃过，价格还不便宜，居然这么黑心！】

    【建议有关部门查查！】

    【这一卦对本肉食动物太不友好了……我会不会也吃到这种肉被阴魂附身啊！】

    【好奇这猪死前到底经历了啥？】

    “正常屠宰会先把猪电晕后再机械化放血，最大程度减少猪的恐惧和疼痛，不会有这种问题。但这头猪是黑作坊出来的，是活活被虐杀的。”

    脑海浮现的血腥画面让她皱了皱眉，“万物有灵，敬畏生命。”

    这卦结束，很多人问起了电子符篆。

    江十堰说：“我已经在准备福利品了，到时候会抽1000个粉丝送出去。”

    【什么！每天几十万人在线，你却告诉我福利只有1000个名额】

    【多加点吧十姐！不行我买也行！】

    【对对对，起码万啊才对得起你的粉丝数啊！】

    【管理员（弹幕飘屏）：目前主播精力时间都有限，只够做这么多哦，望谅解（微笑）】

    第三个连线的是个圆脸女孩，问江十堰自己能不能暴富。

    江十堰看了她的面相如实相告：“你三庭均衡，鼻头饱满，是福满之相。不知道你说的暴富是什么标准，但会比一般人过得顺遂富足。”

    女孩眉开眼笑，给江十堰刷了3个萤火星穹。

    三卦算完，江十堰说了声“明天见”，就下播了。

    几十万人满头黑线:十姐真·一秒钟班都不加！

    当然，江十堰也不知道，粉丝群里很快有人扒出江十堰的新房在云栖雅筑。

    一个多小时后，几个粉丝群里都转发了“玄学老祖”的作品，并疯狂她。

    “十姐，这人说要去帮你捉鬼！”

    无知无觉的江十堰下播后就不想再看一眼手机，在懒人沙发上瘫了会才起身。

    好舒服，不想起。

    但零晰刚刚那反应分明是发现了什么，她得去看看。

    谁知刚走到房间门口，他就回来了。

    蜥蜴轻晃了下脑袋，白发少年就站在了面前，脸上眼里都带着焦灼:

    “这楼有问题！”

    看江十堰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零晰有点急了:“我闻到很重的阴气，这儿的东西道行不浅。我刚看了圈，整个区居然只有我们一家住人！”

    想起今天的事他有点生气：

    “姚妙华这种玩弄女孩的人渣，你不但帮他解决问题，还住他送你的房子？你这人有点本事，可惜人品不行，我去告诉大帝去！”

    “去吧，记得告诉他十万定金我不退，再赔偿我违约金。”

    江十堰伸了个懒腰盘腿坐到了蒲团上，“今晚你维持蜥蜴形态，待命。”

    “又加班？”零晰怒吼，“你要干嘛啊到底？！”

    江十堰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听琵琶。”

 第17章 夜半欢场

    夜半。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江十堰身上，为她周身镀了一层圣洁的光。

    忽然，空气中悄无声息地流动出隐秘气息。

    江十堰心念一动：“来了！”

    果然，耳边响起琵琶声，曲调幽幽。

    又有一女声和着调婉转歌唱，清且柔的吴侬唱腔有隔着世纪的复古感。

    “长街灯影孤悬，照不亮眉间寒雪。

    你曾簪梅笑言，归来共剪西窗月。

    而今花火坠地碎，余烬烫红指尖血。

    独对空盏呵白气，只叹‘莫摧折’、‘莫摧折’”

    循环往复，在这暗夜听来有无尽的幽怨和哀伤。

    唱了半晌，曲风倏然突变，调子变得热闹欢乐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江十堰岿然不动，没去打扰这场热闹。

    她身边，金银异瞳倏然张开，赤红的身影灵活一窜，悄无声息地没入黑暗。

    夜里，零晰是纯阴体。

    等级次于他的鬼怪闻不到他的味道，更看不到他的身形。

    除了江十堰住的第四层外，从一层到顶层他全都细细探查，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可耳边的音乐声萦绕不绝，却不见任何其他异样。

    零晰心头疑云四起。

    云栖雅筑是整幢设计，所有住房他几乎搜遍了，问题究竟出在哪？

    突然，他双瞳微动，转身再次潜进暗夜。

    顶层露台。

    这里原本属于八层住户。

    业主搬走后，这里如今空无一人。

    零晰记得今晚明明有月亮，可露台却好像被黑色幕布笼罩着，黑暗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汁。

    炎热夏夜，这里却凉得像冰窖。

    赤红身影沿墙爬行。

    到某处时双瞳骤然竖起，火焰和冰霜同时腾起。

    原本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露台，突然像被烈火焚烧般扭曲变形。

    光怪陆离的灯光直刺零晰眼底，一幅如梦似幻的场景出现在面前——

    鎏金穹顶下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乐手摇头晃脑、鼓着腮帮卖力地吹奏。

    穿旗袍的歌女扭着水蛇般的腰肢，舞女翩翩起舞。

    “金爷，您怎么这么久没来？我可想死你了。”

    “林少，里面请里面请。小蝶快过来敬酒！”

    零晰眯起双眼逡巡，却看到所有人都是面目不清的虚影，只有角落里一个端着琵琶的女子，看得清五官。

    面目含愁，神色落寞，正垂眸拨弦。

    “喂，弹首欢快的曲子，别整天跟家里死了人似的！”

    点她的酒客醉醺醺地冲她高声喊。

    可她置若罔闻，只反复弹唱着。

    “长影灯影孤宣，照不亮眉间寒雪……”

    好像与身边热闹喧嚣的欢场，分属两个世界。

    酒客听得火起，把她连人带椅子踹翻在地，脚重重地一脚脚踩在琵琶上。

    “老子来浮世绘就是找乐子的。妈的臭表子整天臊眉耷眼，抱着把破琵琶，没一点笑模样，晦气！”

    “爷别生气，她素来就喜欢假清高的。来来来，我陪你喝一杯，消消气……”

    酒客骂骂咧咧地走远。

    琵琶女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身旁走过一群又一群的人。

    他们或仰天大笑，或醉醺醺得摇晃，可没有一个人看见

    半晌才起来，捂着小腹脸色惨白。

    而她的眼神执拗而破碎地钉在琵琶残片上，拼尽全力蠕动着，紧紧楼进怀里。

    “我是看你孤身一人可怜才留你。可我不是慈善家，你坏我生意，我也只能把你赶出去了。”

    女子不语，只抱紧琵琶碎片，纤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画面戛然而止，地下车库瞬间恢复如常。

    零晰没有停顿，利落转身离去。

    -

    姚妙华对自己的急中生智非常满意。

    云栖雅筑是他买给某任女友的礼物，可还没入住就传出了闹鬼的传闻。

    他只好又买了一套房给人家，这套就闲置着，都差点忘了。

    江十堰那天用究极前女友修罗场威胁他时，他情急之下突然想到这套房子。

    她不是敢耍他吗？

    不是敢威胁他吗？

    看撞鬼时，她还能不能这么得意！

    云栖雅筑的闹鬼传闻已经有段时间了，在杭江很有名。

    据说当时有业主撞鬼，吓得精神失常，现在都还在精神病院里没恢复。

    所以，从秘书告诉他江十堰入住后，他就自信满满地等江十堰痛哭着求他换房子。

    到时候他就全程录音录视频，看她还有没有脸自称玄学主播，还能不能在萤火直播混下去！

    沈聿淮打电话来时，他还得意地嘲笑：

    “沈公子，你这定力不行啊。稍安勿躁，要让子弹飞一会嘛！”

    可等到第二天下午，别说等来江十堰的人，甚至连电话和微信都没有。

    姚妙华皱着眉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

    江十堰没来，沈聿淮倒是一脸阴郁地来找他了。

    “姚总，这就是你说的‘让子弹飞一会’？云栖雅筑不是闹鬼吗，为什么她不但没事，还顺利开了直播？”

    姚妙华心情也不好，敷衍：“可能昨天鬼凑巧没出来。”

    “每天晚上都闹，偏偏她在就不闹了？”

    听他语气咄咄像质问，姚妙华也顾不上什么商场面子了，沉下脸说：“沈公子这话，是说我办事不力？”

    沈聿淮虽然一肚子气，却不敢得罪腾川能源的少东家，勉强敛下情绪笑道：

    “我也是为姚总抱不平，这女人让你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总得教训教训她才是。”

    姚妙华斜睨他：“你来找我时我就好奇了，她是你什么人，你要这么搞她？”

    在他这，女人就是玩具。

    用时花点钱逗逗乐，没用了一脚踢开就是，根本没必要花这么多心思。

    沈聿淮眼里有愠怒，脸色变了变说：“姚总大概知道，我几天前出丑的事。”

    “是她干的？”

    “对，为了这事，父亲到现在还没理我。”

    姚妙华也看了那场直播，戏谑道：“看不出来，沈公子还是个多情种啊。”

    想起那天的事，沈聿淮就恨得咬牙切齿。

    他费尽心思在父亲和外界面前建立的人设，就被这蠢女人毁了！

    看着沈聿淮藏不住的怒意怒意，姚妙华眼球一转：“沈公子，合作吗？”

    沈聿淮沉吟道：“你是说？”

    “没有鬼，我们可以创造鬼。那地方本就闹鬼，我秘书说她还是一个人住。你说，要是她半夜看到一只青面獠牙的鬼站在门口，会怎么样？”

    姚妙华眼里饱含满满的恶意，胖脸因为亢奋泛着油腻的亮光，

    “刚好我听说，萤火直播有个叫‘玄学老祖’的，说要去帮她抓鬼。”

 第18章 踢馆踢到家门口

    两个男人密谋时，江十堰正悠哉地边吃外卖边跟零晰说话。

    零晰把地下车库的情景告诉了江十堰。

    “没想到，整幢楼每层都听得见声音，根源却在地下车库。”

    江十堰却在想另一件事：“那幻象，是你发动阴力催发后才显现的？”

    “对。而且我看得到人，听得见声，甚至闻得到味道，一切都像真的一样。”

    执念越深，幻想越真。

    看来，这是场深入骨髓的执念。

    江十堰想了想：“你去粉丝群帮我请个假，就说今晚停播一天，明天照常。”

    零晰照做，刚要发群公告却看到几百个群主的消息。

    扫了眼，他就有点想笑：“粉丝说有人要来帮我们抓鬼。”

    几百年了，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他点开粉丝转发的视频。

    【玄学老祖：今晚十二点，直播去云栖雅筑帮忙抓鬼】

    画面里，身着道袍的老道人捻着山羊胡子，半眯着眼。

    浑身都散发着仙风道骨的气质：

    “很多粉丝小友叫贫道谈谈最近爆火的那个玄学主播。贫道本不欲多言，不愿做那断人财路之事。”

    “可看了她几场直播，贫道不得不站出来代表玄门中人发声！此女就是哗众取宠、倒反天罡，视玄学如赚钱工具！”

    “说火锅是器灵？可笑！器灵极其邪恶，做大法事都不一定能收服，她隔着屏幕一抓就成了？”

    “鬼魂显形也荒谬至极！人死了魂体要么滞留要么入轮回，但阴阳相隔，人绝不可能见鬼，还能对着几十万人直播出来？”

    “电子符篆更是闻所未闻！符篆是集天地灵气和自身修行于一身的，怎么可能这么儿戏？”

    玄学老祖气得吹胡子瞪眼：“玄门中人，像贫道一样到筑基初期方能看八字推算命格的已是稀少。看一眼面相就能算出过往未来，至少要金丹之境！”

    “可这位叫‘十姐’的主播，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却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他摸着胡子呵呵一声，“如今更是住进鬼楼，简直不知死活！”

    “奉劝这位小友，鸟可为食亡，人为财死实在不值得。应诸位粉丝小友要求，今晚十二点我会亲自去云栖雅筑捉鬼，也让这位小友见识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玄学！”

    评论区，他的粉丝一片叫好。

    【老祖威武，狠狠打她脸！】

    【笑死，在老祖面前算命，不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这女主播干擦边不香吗？对我叫声哥哥，多少钱的礼物都刷，干嘛这么想不开】

    【擦边多卷啊～她这叫另辟蹊径博眼球，为流量无下限罢了】

    【老祖真善人！捉鬼其实也是救人，胜造七级浮屠】

    玄学老祖回复：【斩妖除魔乃贫道使命】

    “懂个屁啊这帮人”，零晰看得一肚子火，“自己没用，别人能就说是骗人！自己没见识，还好意思腆个大脸代表玄门发声。”

    他气冲冲地看向江十堰。

    却发现她正低头穿鞋。

    漆黑马尾垂下，露出一截光洁白皙的脖颈，似乎完全没在意老道士的痛心疾首。

    以及他的义愤填膺。

    “你听见没？人家说你博流量，拿玄学当赚钱工具诶！”

    “不博流量还当什么主播？”江十堰细心系鞋带，“玄学是我擅长的，不拿它赚钱拿什么赚？”

    零晰气死：“人家踢馆都要踢到家门口了，你还悠哉出门……你干嘛去！”

    “去给你搞吃的，晚上你得负责护着那老道士，需要体力。”

    零晰：“……”

    江十堰打开门：“对了，群公告还没发吧？改一下，不请假了，我们今晚也直播。”

    与此同时，云栖雅筑旁的亚澜酒店。

    视频中正义凛然的老道士，把50万的到账短信看了三遍，嘴角难压。

    对面前的两个人客气道：“捉鬼本是贫道分内事，两位小友不必这么客气。”

    “至于那女子，两位放心，贫道定会配合好你们的人，好好给她上一课。”

    -

    时间紧张，江十堰在附近一座香火还不错的小庙搞来了蜡泪和香灰。

    品质一般，但好歹让零晰吃了个肚饱。

    江十堰算过，杭江香火最旺盛的寺庙是西山的禅安寺。

    以后得找个机会去一趟，想办法把零晰的长期口粮问题解决了。

    玄学老祖与地府销冠即将正面直播pk的消息，迅速传遍萤火直播。

    两家粉丝早就撕了起来。

    但整体看来，江十堰的粉丝落于下风。

    毕竟玄学老祖在萤火已经两年多了，帮粉丝解决过不少问题，江十堰却满打满算只开了三场直播。

    尤其以之前在直播里提醒一个粉丝晚上不要在家，粉丝听了他的话，后来果然家里被雷点劈得着了火。

    之前还有人质疑他是剧本，这次后再也没了。

    人能演，雷怎么演？

    况且这个粉丝还是个孕妇，玄学老祖这一下就救了两条命。

    因为这件事，他吸了几十万的粉，现在早过了五百多万。

    有粉丝群和会员团，有时候也会把自己画的符篆和开光的信物上链接。

    每次只上三十单，每个1888，都是秒没。

    但粉丝也不敢抱怨，因为老祖说了，“有缘者才能买到”。

    晚上十二点，云栖雅筑。

    江十堰插着兜，准备出门去八层。

    零晰化成蜥蜴趴在她肩头，正要踏出门口，通明的灯火突然熄灭。

    阴风幽幽吹起，裹着腥臭扑鼻而来。

    零晰眼瞳竖起：“来了？可今晚怎么没琵琶声？”

    江十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得——

    “拿命来！”

    阴恻的叫声响起，青面獠牙的脸猝然出现在门口。

    满含不甘和阴毒的眼睛，映着楼道里透进来的惨白月光，令人毛骨悚然。

    枯树般的手臂握着什么东西，猛地向江十堰的面门抓来！

    眼看手指就要插进眼睛，她就要香消玉殒，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人一声断喝：

    “恶鬼，住手！”

    明黄的道袍袖子挥过来，剑尖贴着黄色符篆的桃木剑朝恶鬼直刺过来。

    “神师杀伐，不避好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符篆燃起火焰，桃木剑便噗的刺进了恶鬼的胸膛。

    顿时，鲜血四溅，厉鬼惨叫着从楼道的窗户翻了出去。

    他原本捏着的东西也摔在地上，发出巨响。

    镜头精准聚焦地上的东西——一把破碎的琵琶。

    【琵琶！新闻上不是说之前的人听到的就是琵琶声吗！】

    【这就完事了，不愧是老祖！】

    【看那女主播全场没动，估计吓够呛！】

    【翻大车咯，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蹭玄学，敢不敢跟老祖叫嚣】

    【滚回去擦边吧！】

    【笑死，两边粉丝撕了一下午，结果就这？毫无悬念】

    玄学老祖正了正脖子上的直播相机，扫了眼绑在手腕上的手机屏幕，眼里闪过不明的光。

    不出意外，这场直播又能涨几十万粉，再加上从这女主播薅来的粉丝，应该又能大赚一笔。

    灯光适时大亮。

    玄学老祖战术性清嗓，准备：

    “小友没事吧？恶鬼已被我……”

    突然，他被一双金银异瞳锁住，全身血液都冻在了血管里！

    他看到了什么？！

    通身赤红的蜥蜴双眼眯起，从头到尾打量了他一番。

    玄学老祖瞬间觉得自己半边身体被火烤着，另外半边被冰冻着。

    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这时，蜥蜴猝不及防地张开嘴，长长的鲜红舌头在他鼻尖一卷。

    “啊啊啊啊啊啊！”玄学老祖吓得魂飞天外，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惊恐地指着零晰颤抖着问，

    “这是什么、什么东西！”

    江十堰懒懒插着兜，瞥一眼零晰：

    “哦，我宠物，可爱吧？”

 第19章 喏，你们的老祖来了

    玄学老祖惊得两股战战。

    全身被冰火两重天煎熬的剧痛现在还留在身体里，让他额上布满虚汗。

    要是蜥蜴离他再近点，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大小便失禁！

    好半天才回过魂，他惊觉刚才有点丢老脸。

    他挣扎着起身，怒声拿剑对准江十堰：“难怪你敢在我面前叫嚣，原来你养了邪物！”

    零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普通人和道行不深的人都看不到他的真身。

    刚才要不是他故意露真身吓他，这老道士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看他白着脸还色厉内荏的样子，真不知道哪来的脸，敢代表玄门中人。

    江十堰平静地注视了玄学老祖几秒，那清凌凌的眼神像能一眼看透内心。

    他的心突然就虚了虚。

    恼羞成怒地正要再吼，就听江十堰说：“你说我的宠物是邪物，那你刚才杀的东西是什么？”

    玄学老祖冷哼：“自然就是在云栖雅筑为非作歹的东西了，你连这都认不出来，还敢自称玄门中人？”

    【看笑了，认都认不出来，她不是骗人的神棍我头割下来给她当球踢！】

    【我去看了她主页，她昨天还建了三个500人的粉丝大群呢，到底是什么脑残在粉她啊？】

    【老祖救了你的命啊姑娘，一句谢都没有吗？】

    江十堰还没开播，于是直播间里也有些她的粉丝在蹲实时，一听不高兴了。

    【是是是，十姐都是演的，连前亚洲影帝也配合她演出，进去踩缝纫机了】

    【我还说你们老祖有问题呢？新闻上明明说云栖雅筑闹鬼有琵琶琴声，声呢？】

    【你家老祖真厉害哦！看到只蜥蜴就吓软了～我家就是养蜥蜴，那一看就是蛙眼守宫，至于吓成那样？】

    玄学老祖当众下面子，江十堰一点都没动气，甚至牵了牵唇角：

    “确实是为非作歹的东西，只不过不是鬼罢了。”

    “有时候，人心可比鬼可怕多了。”

    说完，她就向楼梯走去，没再理他。

    也没注意到，肩上的零晰若有所思地睨了她一眼。

    她这话，让玄学老祖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她知道，刚才那“鬼”是什么回事了？

    但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如果是个骗子，肯定看不出真鬼假鬼。

    如果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能有高于他的道行？打死他都不信！

    想到这，玄学老祖指着她离去的方向大喝：“妖女，哪里逃！”

    没听见江十堰的回答，他怒气冲冲地对直播间的网友说：“鬼已捉了，可惜这小友执迷不悟，养了邪物也没有感恩之心，望大家看清她的真面目！”

    转身就准备乘电梯离开。

    云栖雅筑是高奢楼盘，连电梯都装潢豪华，宽大敞亮。

    玄学老祖表面生气，其实看着一面倒骂江十堰翻车的弹幕，心里早乐开了花。

    他勘查过，云栖雅筑确实阴气环绕，本来还担心半夜真会闹鬼。

    却连个鬼影都没见到，想来是这地方没人住，没阳气吸就散了。

    他这一趟轻轻松松，赚了五十万外快，还扳倒了个抢饭吃的同行，薅了波粉丝。

    简直一举三得！

    他决定下播后立刻点个“外卖”嗨皮下，但现在还在直播，还得维持下人设。

    “贫道胸宽似海，自然不会跟她一介女流计较。”

    “没听到琵琶声？都是道听途说罢了，做不得准的。”

    “那鬼怎么样了？自然是被贫道打散了。小小鬼怪，又怎么敢在贫道面前撒……”

    哐——

    电梯突然停了，灯光也同时熄灭。

    “野……”玄学老祖下意识吐出最后一个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怔了怔。

    【卧槽，怎么黑了？！还好老祖刚直播杀琵琶恶鬼就开了红外线】

    【云栖雅筑太久没人住，电梯都不行了，老祖赶紧打119】

    【老祖怎么不说话了，没事吧？】

    【区区黑灯而已，也太看不起老祖了】

    可只有玄学老祖知道，他是被吓得说不出话了。

    他看到一团浓郁的黑气快速在面前聚集，凝结成一个抱着琵琶的女人身影。

    下一刻，凄婉的唱腔响起：

    “长街灯影孤悬，照不亮眉间寒雪。

    你曾簪梅笑言，归来共剪西窗月。

    而今花火坠地碎，余烬烫红指尖血。

    独对空盏呵白气，只叹‘莫摧折’、‘莫摧折’”

    玄学老祖的后背被冷汗浸得湿透！

    好浓的阴气……这竟是只厉鬼！

    【不是只有我听到吧？是琵琶声吗！是女人在唱歌吗！啊啊啊啊啊】

    【我也听到了，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云栖雅筑闹鬼居然是真的？！我一直以为是对家恶意竞争】

    【可是，鬼刚才不是已经被老祖杀了吗……】

    玄学老祖已顾不上看弹幕了。

    他努力压抑着狂涌的恐惧，抖着手用桃木剑指向那人影。

    “神、神师杀伐……不避、不避好强，先杀……”

    他恨不得咬掉舌头，关键时刻竟不听使唤。

    琵琶声却是一停，那身影抬起头来。

    不知为什么，她只是一团黑气，玄学老祖却清晰地看到她唇角扬了下，琵琶就已挥到了面前。

    他瞳孔猛震，眼一花，彻底失去了意识。

    -

    顶楼露台。

    零晰轻嗤：“那老道在电梯遇见正主，被打晕了。这么点微末道行还出来丢人现眼，我一只鬼都看不下去。”

    “居然还找人装鬼！真给我看笑了，在我这个真鬼面前装鬼，才是班门弄斧吧？”

    江十堰侧耳：“她带着老道来了，开播吧。”

    玄学老祖这边没了画面，所有人都跑到江十堰的主页下疯狂留言问情况。

    粉丝群更是上千个。

    【十姐啥时候开播！！！！！！】

    【老道士那边说撞鬼了，然后就没声音没画面了，但直播没断，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到底咋回事啊十姐！】

    【十姐，平台上很多人在传你被官方约谈了，晚上肯定开不了播，真的假的？】

    居然有了谣言？

    零晰立刻点了开播，却紧跟着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开不了。”

    江十堰闻言，掐指算了算，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嘲弄。

    “是沈聿淮。”

    “我去，是沈聿淮这个狗货！”

    两人异口同声。

    零晰的手指快成残影，嘴里还不忘吐槽：

    “这狗货居然找黑客在你手机里装了病毒软件。找人封号不成就搞这出，真特么low。”

    “能开播就行，别打草惊蛇。”江十堰对他说，“先把今天的事解决了。”

    “三秒钟。”

    零晰屏蔽了病毒软件，把手机递给江十堰后，突然想到什么。

    狡黠一笑，又低头按键如飞。

    一开播，画面竟卡了几秒。

    等稳定下来，就已是三十多万人在线的盛况。

    公屏也被密密麻麻的弹幕占满。

    【十姐开播了，黑子说话黑子说话黑子说话！】

    【谁传的谣言，说我十姐被约谈开不了播？！】

    【十姐在哪啊？怎么周围这么黑，只看到手机光照着脸有点吓人】

    江十堰扫了眼，回答：“没犯错没约谈，说了开播就一定会开，不信谣不传谣。”

    “我在云栖雅筑的顶楼露台。这里是整幢楼阴气最浓的地方，自然很黑。”

    “干什么？自然是抓鬼。”

    【有生之年，我也是参与过抓鬼的人了（兴奋搓手jpg）】

    【所以，那什么老祖杀了个寂寞？】

    【不是鬼难道是人装的？我去，难怪十姐说人心比鬼可怕】

    【女神棍，你对老祖做了什么？他人呢】

    【他那边没画面你这就开播了，说不是你搞的鬼我倒立吃屎！】

    【有病就去治病，别在这乱叫。先说十姐没本事只能擦边，现在她又能害你家特别厉害的老祖了？】

    江十堰说：“稍安勿躁，他马上就来。”

    话音未落，所有人就在红外线画面里看到，玄学老祖被什么拖着，像条死狗被扔在地上。

    缤纷的欢场灯光亮起。

    几十万人通过江十堰的直播镜头，清楚看到玄学老祖的下身一片濡湿。

    道袍上似乎还有不明黄色污渍。

    【管理员：喏，他来了，你们的老祖（弹幕飘屏）】

    【管理员：他好像拉了（弹幕飘屏）】

    直播间里玄学老祖的粉丝：“……”

 第20章 从前车马慢，错过即一生

    玄学老祖还在昏迷，浑然不知已在全网丢了大人。

    大家的注意力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会，就被下一秒震撼的画面夺走了。

    属于上世纪的舞台缓缓浮现。

    零晰眼睛半眯地观察，发现所有的画面都与那晚看过的别无二致。

    甚至每个人说的话和动作都分毫不差。

    琵琶女依旧坐在角落，翻来覆去地唱那首歌，然后被酒客嫌弃、践踏。

    【……这是海市蜃楼吗？】

    【原谅我没文化只能说卧槽……】

    【大半夜吓出猪叫】

    【这真不是特效吗？现代高奢楼盘露台上有个虚拟百乐门，ex？】

    【都不敢写的程度】

    【弹琵琶的女人是谁？怎么只看得清她的脸，是不是就是那只鬼？】

    男酒客把琵琶踩碎时，发出的巨响惊醒了玄学老祖。

    他揉揉眼看清眼前场景，却正好与琵琶女对上视线。

    江十堰的镜头对准他，淡淡开口：“你不是要帮我捉鬼吗？现在鬼来了，请吧。”

    【老祖快去！干死那个女鬼，让这女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玄学王者】

    【刚才那青面獠牙的老祖都手拿把掐，这种女鬼能有什么问题！】

    【请你家老祖先把屎擦干再说话好吗？】

    想起电梯里的场景，恐惧就像冰冷的毒蛇爬上玄学老祖的脊柱，让他怕得抖如筛糠。

    他永远也忘不了，黑气中阴诡上扬的殷红嘴角。

    像索命的红钩。

    “鬼啊！”他捂脸惨然大叫。

    要知道这地方真有鬼，他绝对不会答应要那五十万，更不会扬言要来给江十堰捉鬼！

    可现在，他骑虎难下了。

    不行！命可丢，人设不能塌！

    这可是他赖以生存的饭碗。

    玄学老祖咬咬牙站起身，摇晃了几下才站稳。

    蜥蜴很贴心地为他衔来桃木剑丢在旁边，还朝他吐了下舌头，饶有兴致地歪头看他。

    玄学老祖只好打落了牙往肚里咽，捡起剑面前对着琵琶女，拼尽全力大喝：

    “何方鬼怪，速速受降！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音乐声、笑闹声戛然而止。

    灯光定格，笑容凝结在酒客舞女的脸上，泼出的酒液定在半空。

    鲜活的画面顷刻间冻结，变成封存在时光中的化石。

    只有琵琶女在凝固的画面中缓缓站起身。

    她还捂着小腹，脸色是不健康的苍白，向玄学老祖步步走近：“你在跟我说话，你看得见我？”

    “那你认识钧儒吗？能不能帮我问问他，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刚那一嗓子太用力，把玄学老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吼没了。

    眼看琵琶女走近，那红唇越发清晰，他的魂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哪还管得了她说了什么。

    他语无伦次地喊:“滚，你滚！否则，贫道杀了你！”

    这句话像个开关，让琵琶女勃然变色。

    眼中的破碎感顿时消失，眼神阴冷了下来。

    零晰撇嘴，暗骂了句“蠢货”。

    琵琶女的发髻散开，头发随夜风飞舞。

    身上的素色淡蓝旗袍变得破破烂烂，露出身体上触目惊心的斑驳血痕。

    她的瞳孔深处蕴起血色，两行血泪流下：

    “我只想等他回来而已，为什么你们都非要置我于死地？！”

    她眼里凝着怨恨，指甲陡然变得又黑又长，直直向玄学老祖抓去。

    玄学老祖下意识拿剑去挡。

    琵琶女的指尖刚触到剑身，黑色火焰腾空而起。

    “啊——”玄学老祖大叫一声，手中就只剩下一捧灰烬。

    他抬头，正好被琵琶女捏住了脖颈。

    感觉到那手带着刺骨的冰冷扼住了喉管，呼吸顿时变得困难。

    他喉间嗬嗬出声，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鼻涕眼泪不受控地往外涌。

    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似乎已响起了死亡的丧钟……

    【啊啊啊啊，第一视角沉浸式死亡体验，我都开始走马灯了】

    【我刚才隔着屏幕跟她对视了一样，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

    【这就是厉鬼吗？恐怖如斯】

    “许月凝。”

    沉冷的声音传入耳中，琵琶女浑身一颤，转过身看江十堰：“你知道我的名字？”

    江十堰笔直立在黑暗中：“停手吧，你不想害人的。”

    许月凝的血色在眼里漫开，手再次加大力道：

    “不！我恨！我恨所有人，更恨这世道！”

    “为什么做不到却承诺？为什么我只想活着等他回来，却总有人一次次把我逼到绝境！”

    她的血泪汩汩流下，“你们都容不下我，连一片小小的容身之处都不留给我！”

    许月凝越说越恨，玄学老祖被掐得双眼直翻，眼看就要不行了。

    【这女的不懂能不能闭嘴啊？把女鬼怨气激起来，一怒之下杀了老祖怎么办！】

    【你瞎？难道不是老头说要杀了她，女鬼才变脸的吗？】

    【这女鬼说“活着等他回来”，这个“他”是谁？】

    【肯定是被男人骗了感情还丢了命，才变成厉鬼的】

    【那之前的业主身体不舒服，会不会是丢了魂魄之类的呀？】

    【这鬼太可恶了，怎么能伤及无辜呢】

    【老祖这么危险你们还有心情聊这些，这女的还在直播，一群冷血动物！】

    江十堰却摇头：“如果你恨的话，就会杀了所有人，以你的道行这不是难事。”

    “可是你没有。你只是在半夜用琴声试图唤醒他们，问出你等的那个人的下落。”

    “只是你没想到，你死时执念太深，魂体染了怨气，会伤害活人的身体，使他们头晕脑胀。你更没想到，他们会因为恐惧，集体搬离了这里。而你因为死在这，除非魂飞魄散，否则永远不能离开。”

    “若我猜得没错，你已经存在了近一百年，原本的魂体已经快消散了。但为了等到想要的答案，你逼自己恨，让魂体染上怨气成为厉鬼，这样就能在这再待几年。”

    江十堰遥遥望着她：“只是为了等一个人，值得吗？”

    许月凝眸子动了动，血色像潮水般退去。

    她缓缓放松了手，脸与衣服也恢复如初，好像从不曾破损过。

    玄学老祖瘫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咳嗽，还不忘惊恐后退。

    许月凝没再管他，眼神没焦点地看向某处。

    “我也不知道。只是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好像习惯了。”

    江十堰顿了顿：“也是，你等了他百年，是很久了。”

    许月凝闻言猝然抬眸：“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但知道这个，还知道他的名字叫姚钧儒，对吧。”

    江十堰看到她命格中占据最多的人脸，即便过了近百年，仍没半点模糊。

    听到这个名字，许月凝发怔，声音已带了哽咽：“……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还能听到他的名字。”

    姚钧儒。

    她轻轻咀嚼这个名字，眼神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

    许月凝在沪城认识姚钧儒时，才十六岁。

    他是姚家的少爷，而她是从乡下来沪城讨生活的村丫头。

    老乡介绍她进了姚家做杂工。

    “记住自己的身份，别乱看乱说。尤其是少爷，他是读书人，最不喜欢被人打扰。”

    许月凝怯怯应了，勤勤恳恳干活，见到东家三人就立刻低头，从不敢看他们的脸。

    怪只怪，那年的沪城春日太暖，春风太多情。

    姚家满园的花朵盛开，遥遥望去像一片花海。

    春风拂过，一朵月季砸在地上，落在许月凝脚边。她怜惜地捡起，一时兴起戴在了耳边。

    却不想，她在看风景，也成了别人的风景。

    而且，是少爷姚钧儒的风景。

    他为她作了一幅画，画上的少女笑靥比花娇。

    许月凝愣愣地看了画很久，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脸早已烫手了。

    这之后，姚钧儒时常叫她去他的书房，教她写字、画画，给她讲书里的知识，告诉她旧世界在崩塌，新世界在建立。

    他还带她去书店、茶馆，见听评弹时她看琵琶看痴了，就为她请了师傅专门教她，还亲手填了词。

    她天赋极高，一个多月下来就小有成果。

    一曲弹完，她惊喜地抬起晶亮眸子看他，却见他也温柔地注视着她。

    他们互许了终身，但毫无意外的，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姚钧儒接受的是西式教育，眼里从来没什么所谓身份差异，但在姚家父母眼里，简直是大逆不道。

    于是，他们约好了一起离开沪城。

    姚钧儒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早就背着家里投身革命。

    “月凝，我们一起走，去为建立那个新世界贡献力量！”

    那时，许月凝已经被姚家赶了出来，还坏了名声人人喊打，姚钧儒把她藏在同学家。

    他们约好了日子，在码头碰面。可许月凝等了整整三天，都没看到姚钧儒的影子。

    她疯狂地找他，甚至不吃不喝在姚家附近徘徊，却再也没见着他。

    许月凝想等着他，可那个乱世，女子想独自活下去太难了。

    她卖掉了所有能卖的东西，唯独留下了他送她的那把琵琶。

    去做过苦力，给人洗过衣服，都被姚家发现搅黄了。

    实在无奈，她跟着逃难的人到了杭江，凭一手了得的琵琶技艺得了浮世绘老板的青眼。

    也只有这种开欢场的老板，可以无惧姚家，能给她口饭吃。

    可很快，许月凝又有了新危机——

    她笑不出来，没法跟其他人一样陪着陌生男人喝酒，对他们笑。

    她看任何人都会想起姚钧儒，有时候走在街头也会发怔。

    他在她如死水的生命里注入过活水，铭刻在她骨血里，却又骤然失踪，杳无音信。

    “长街灯影孤悬，照不亮眉间寒雪。

    你曾簪梅笑言，归来共剪西窗月。

    而今花火坠地碎，余烬烫红指尖血。

    独对空盏呵白气，只叹‘莫摧折’、‘莫摧折’”

    没想到当年他信手填的词，却一语成谶预言了他们的结局。

    在第三次被酒客训斥后，她被赶出了浮世绘，又被姚家的人找到……

    最后，许月凝被打死在一个春日夜里。

    死前，她睁着沾满血迹的眼睛，奋力看向远方——不知道姚钧儒说的新世界什么时候来？

    在那个世界，她能等到他吗？

    ……

    “这里就是当年浮世绘所在的地方，姚家人甚至等不及把你带到远点的地方，把你拖到附近巷子活活打死。”

    许月凝别过头去，不正常的青白色鹅蛋脸上已滚满泪珠。

    【听哭了，还以为是痴心错付渣男的故事，没想到这么感人】

    【真是吃人的封建社会】

    【十姐能算出那个姚钧儒去哪儿了吗？他为什么没来赴约啊】

    【男人还能为啥？腻了呗，烦了呗】

    【就是，男人的所谓承诺，听听得了】

    “我不信他会负我。”许月凝的声音轻但倔强，“可我大限已至，恐怕再也等不到他了。做人做鬼我都尽力了，也算不辜负他一番真心。”

    【姐姐，恋爱脑必死啊！】

    【他如果想见你肯定会想办法带消息，这么久了没音信肯定早就把你忘了！】

    【也不一定吧？那个时代传信多难啊，说不定只是错过了呢】

    江十堰的眼神带了悲悯:“你的确等不到他了。”

    许月凝猛的攥紧了拳，瞳仁又染上了血色:“……你说什么？”

    江十堰定定看了她一会，才说:“他牺牲了。”

    “那天，他并不是失约，而且去码头的路上接到了组织的秘密任务，被即刻带去了火车站，离开了沪城。”

    “因为是秘密任务，他也不能告诉你。后来，他上了前线，之前曾托人去给你送信，可送信人在路上死在了空投的炮弹里。”

    许月凝的泪不住地涌出:“他没忘了我，他没有负我！”

    “他一直想着你。即使最后在前线牺牲，胸前的口袋里还放着当年你的那幅画……”

    许月凝再忍不住，跪地掩面痛哭。

    血泪从她的指缝中不断溢出，一颗颗滴在地上。

    江十堰立在一旁，没说话。

    从前车马慢，错过即一生。

    谁知道哪一次寻常的别离，竟是永别呢？

    【向革命前辈致敬】

    【对不起姚烈士，我承认之前对你声音大了点】

    【太难受了，他们竟然死都没见上】

    许月凝哭了很久，才渐渐平息。

    “谢谢你，让我在魂飞魄散前，终于等到了他的消息。”

    江十堰看她:“你不会魂飞魄散。我可以帮你渡去怨气，魂体入地府报道，由阴司接管入轮回。”

    许月凝一听急切地问:“那在地府我能见到他吗？”

    江十堰摇头:“他早就入轮回了。”

    许月凝满心失望，但也能接受，毕竟已经过去了快一个世纪。

    “不过，他有后人，”江十堰说，“而且受他所托一直在找你。”

    “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天就会来找我。”

 第21章 老祖是假，神棍是真

    许月凝闻言，眼中顿时迸发出神采。

    可突然想到什么，又黯淡了些：“他……都有后人了？”

    问完了她又觉得自己得寸进尺。

    他是那么优秀的人，在那个年代就接受了高等教育，还有报国之志。

    难道还要求他与她天各一方这么久，为她这样的人守着？

    江十堰却看破了她的心思：“他很多次在战场上生死一线，都是靠着要与你相见的希望撑下去的。你是他最重要的精神寄托，不要妄自菲薄。”

    “真的吗……”许月凝的泪如开闸的水，“少爷，我的少爷啊……”

    “我说的后人，是他堂弟的孙子。姚钧儒曾千辛万苦找到堂弟，嘱咐他找到你，让你如果自己身死一定要找到你，告诉你他从未负过你。”

    “可姚家的人把姚钧儒的离家和牺牲都怪在你身上，花重金封锁了你的消息，他堂弟穷尽一生也没找到你临终前交代儿子一定要找到你的下落，找不到就让子孙后代接着找，以告慰姚钧儒在天之灵。”

    “现在，这任务已经落到了他的孙子身上。”

    许月凝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

    【如果能有人为我做到这程度，我这辈子就值了】

    【呜呜呜这是什么绝顶家国情怀be美学】

    【这么算的话，姚钧儒的孙子也有六七十岁了】

    【以前觉得这些人就是历史书上的照片，其实他们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命运，却生生被战争改变了】

    【和平万岁】

    江十堰垂眸看着泣不成声的许月凝：“你也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明天见过他的后人就能化去执念，去入轮回吧。”

    许月凝擦干泪，点点头：“我、我不是有意伤害原来那些住户的……”

    “无妨，你没化成厉鬼前阴气有限。他们远离了这，过段时间就能恢复。”

    许月凝这才放下心。

    “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召唤你。”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许月凝双手相扣，膝盖微屈下顿，对江十堰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身影便逐渐淡去。

    幻象也随之消失。

    顶楼露台那浓稠的夜色也消散开去，露出了空中皎洁的月亮。

    江十堰这才有空看弹幕。

    【十姐，求求明天直播后续！】

    【楼上我的嘴替，我也很想看！】

    江十堰道：“这我不能作主，要明天问过两个当事人的意见再说。”

    【那什么老祖还好吗？】

    【哈哈哈，他今天翻了个大的，估计现在很不好了】

    江十堰斜睨了在角落里发抖的玄学老祖一眼。

    这时，十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把一人丢在江十堰面前。

    领头的正是保安队长：“江小姐，我们听你的在楼上等着，果然抓住了这个装神弄鬼的东西！”

    他踢了一脚，那人痛呼声，被迫抬起脸来。

    赫然是那张青面獠牙的鬼脸！

    【？？？这不是那老头打死的鬼吗，怎么在这】

    【什么鬼？这不就是个人！】

    刚才灯光全灭，直播间只能通过玄学老祖的红外线画面看出是张鬼脸。

    现在月光明亮，镜头里看得清清楚楚。

    【这不就特效化妆吗？有病吧，三更半夜化成来吓一个独居女性！】

    【等等，既然他不是真鬼，那老头搞的那一出是什么？】

    【太下作了，马扁不够，还直播演上小剧场了】

    【老祖不是这种人！他很善良很热心肠的，是不是有误会啊】

    【对啊，我说积蓄不多，买不起他1888的信物，他一下就给我打了八折】

    江十堰只看向玄学老祖：“要不，你自己来说是怎么回事？”

    玄学老祖衣服脏了，头发散乱。

    山羊胡子被生死攸关时落下的鼻涕眼泪口水粘成一团。

    他刚被许月凝吓得不轻，又想到砸得稀碎的饭碗。

    此时竟恼羞成怒，指着江十堰就想叫骂。

    一直护在他身边的零晰幽幽开口：“你敢骂她一个字，我立刻叫许月凝回来给你弹琴。”

    玄学老祖当即闭了嘴。

    江十堰随手拽条凳子坐下，眉眼已经染了不耐：

    “明早十点我还要待客。给你五分钟，该交代的交代清楚，不然我也可以免费送你张吐真符。”

    “不不不不不不！”

    玄学老祖这才慌了。

    江十堰的本事他领略了，要是被她贴符什么话都往外倒，把姚妙华和沈聿淮供出来，他就真的别想在杭江混了！

    他白着脸开始说：“我、我叫张白……”

    张白是过过好日子的。

    他家在杭江邻县，家里虽不算大富大贵，但在当地也算数得上的富户。

    父母做服装生意，常年在全国跑，张白从小就被丢给爷爷奶奶管。

    老人能给他好吃好喝，却没法给他好的教育。

    于是张白早就无心学习，跟着帮人混迹街头，拿父母的钱抽烟喝酒玩女人。

    等父母回来时，张白早成了个一头黄毛、满口脏话的混混。

    父母怕他坐吃山空，又听县上的人说附近青华山上的道观能修身养性，就不由分说把儿子送了过去。

    刚开始，张白想尽各种办法逃跑。

    可下了山父母也不给钱，还狠心把他赶出门。

    睡了几天冬天的桥洞后，张白觉得实在吃不了吃不好睡不好的苦，只能垂头丧气回道观，至少不用挨饿受冻。

    他在道观里住了十年，耳濡目染学了点皮毛，说起话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观主去世后，他也不想回家了，问父母要了点钱就说出去闯闯。

    这一出去，就是四十多年。

    期间，他做过服务员、汽修工、外卖员、送水工……都是做段时间就觉得太苦坚持不了了。

    直到去年，他偶尔刷到萤火直播上有人满嘴侃大山，公屏上却礼物飘不停。

    看到放在行李箱里多年，观主送他的桃木剑，便计上心来。

    起了个“玄学老祖”的威风名号，经营起了玄师人设。

    在道观十年，张白是有点东西的，桃木剑也是有点做用，所以看看风水、驱驱小鬼啥的没问题。

    在加上几十年混迹江湖的口才，他混出了名堂。

    不得不说，网上那些人是真好骗啊！

    他雇个几个人演演小剧场，1888的信物和符篆他们就不要钱似得抢。

    你说救下孕妇那件事？花三万就解决的小事罢了。

    他雇了个人连线，当着这么多粉丝的面说了预言。

    第二天让雇来的人来直播间千恩万谢，在群里发了几张p过的现场图，就轻易收割了一大片信任和钱财。

    至于是不是真的有人家里被雷劈了，杭江这么大，谁又会去查呢？

    这些年，他养了一批人，定期扮成各种人陪他演戏。

    粉丝有求，他要么说机缘未到或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

    反正他又不伤人性命，赚点钱糊口罢了，何罪之有？

    看演戏也该交门票钱不是！

    “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张白眼球转了转：“就是我看不惯你热度这么高，就找人扮鬼想杀杀你的威风。”

    【这才是真神棍！】

    【气死我了上个月刚在他直播间买了好几张符，花了我一个月工资！】

    【难怪我上次求他帮我解决事，他说我跟他机缘不够，原来是根本不会】

    【还口口声声说要教育人家女主播，结果一见鬼就吓得拉裤子】

    【要不是十姐出手，你早没命了好吗！】

    【杀威风把自己饭碗杀了！这属于诈骗了吧？报警！】

    【报警，退钱！】

    【报警，退钱！】

    张白看着弹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想想以后再也不能轻轻松松说几句话，就有成千上万的进账了，他的心都在滴血！

    江十堰却似不信，冷冷追问：“只是这样？”

    张白不敢直视她，只梗着脖子：“那还能有什么？”

    他知道，只能为姚妙华和沈聿淮这锅揽了。

    幸好他还有那五十万，还偷偷录下了他们的对话。

    以后缺钱，也可以再去找他们……

    这么想，张白不禁又得意起来，却不小心触到江十堰洞若观火的眼神，下意识地一抖。

    还好，江十堰只看了他几秒就重新半阖上了眼皮。

    她向保安队长点点头：“麻烦报警，把他俩都带走。”

    同一时间。

    姚妙华看着镜头里，张白那没出息的样子，气得差点砸了手机。

    “真是个废物，废物！”

    沈聿淮也沉着脸：“我明明找了顶级黑客，她不可能开播的。”

    难不成，江十堰真的能掐会算，早就做好了预防？

    可根据他有点模糊了的记忆，她就是个内向、木讷、无趣的人。

    为什么突然能掐会算，神通广大了？

    他真想得入神，灯光却突然熄灭。

    四周骤然陷入黑暗，不知道是不是沈聿淮的错觉，连空气都安静了很多。

    “怎么回事？！”是姚妙华气急败坏的声音，“亚澜不是五星级酒店吗？怎么还会停电？”

    “我打电话给他们老板！废物，全特么是废物！”

    可沈聿淮已经觉出了不对，怎么外面透进来的灯光也消失了？

    他侧耳听了听，突然问：“姚总，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姚妙华正暴躁地找酒店老板的微信，不耐烦地答：“什么声音，没有！”

    “不，真的有，你认真听！”

    姚妙华被他按住，怒气上涌正要冲他大吼，突然听到一道清脆的笑声。

    几分钟后，又是一声。

    静谧暗夜里，这笑声像从隧道的另一头传来，格外阴森诡异。

    后面好像还跟着两个字，只是离得远听不太真切。

    两人屏住呼吸，仔细听了会。

    果然，几分钟后笑声又响起。

    这次，姚妙华和沈聿淮都听清了。

    那是个婴儿的笑声，他在说——

    “嘻嘻，爸爸。”

 第22章 爸爸我好疼啊

    这笑声让两个大男人吓出一身白毛汗来。

    这五星级酒店，怎么会有婴儿的笑声？

    何况，那笑声诡异又邪恶，光听着就有问题，肯定不是普通婴儿。

    姚妙华早就吓得魂不附体，紧紧闭眼拽着沈聿淮的手臂瑟瑟发抖：“什、什么东西！”

    沈聿淮暗暗骂了句“孬种”，强行镇静下来：“是谁？装神弄鬼有什么意思，不如正大光明见面。”

    他绝不信这世上有鬼怪。

    如果真的有，那有钱也能使鬼推磨。

    “嘻嘻，爸爸。”

    没人回答，只有那声音在重复，听着距离还越来越近了。

    “出来！”沈聿淮断喝，紧张地观察着四周。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只听到两个男人粗重的呼吸和如雷的心跳。

    突然，沈聿淮觉得身侧一凉，似乎有什么极冷的东西靠近。

    下一秒，姚妙华就杀猪般地大叫：“什么东西啊啊啊，什么东西在我肩膀上！”

    “哈哈哈哈哈哈……”

    婴儿被逗笑的声音响彻耳边，“爸爸好好玩！”

    原本软萌可爱的小奶音，现在传入两人耳中只觉得无比阴冷刺耳。

    沈聿淮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抖着手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猛地循声照去。

    姚妙华也惊恐地瞥了一眼。

    看清那东西后，两人同时倒吸口凉气，如遭雷击。

    光源中央，是个大约七八个月大的胎儿。

    它显然已经没机会成为人了，确切地说，是胎灵。

    全身的皮肤青紫，满是起伏的褶皱，肚脐上的紫黑色脐带吊着只腐朽发黑的胎盘。

    手电筒光照着他稀疏的胎毛，眼睛没睁开，却咧着黑洞洞的小嘴开心地大笑。

    但这些都不是最让两人恐惧的地方，而是——

    “姚总，你有没有觉得这孩子长得很像……”

    “住口！”姚妙华喉间涌出一股股酸水。

    他死死捂住嘴，想把视线从那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青黑小脸上挪开，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怎么也忘不掉，刚才它跳到肩上，与他皮肤相触时冰凉黏腻的触感。

    “爸爸，陪我玩呀！”

    胎灵嘻嘻笑着，又想朝他扑去。

    “不要！”姚妙华大叫，不顾一切地大喊，“救命，救命！”

    胎灵的小脸垂下：“爸爸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我在妈妈肚子里，总听见你骂她打她，好几脚都踹到了我。好疼，好疼啊！”

    “爸爸，我不想死，我想继续待在妈妈热热的肚子里！那个护士阿姨拉着我的身体往外拽，我好冷，好疼啊！”

    “闭嘴，你给我闭嘴！”姚妙华惨叫，“我是人你是鬼，我不是你爸爸，你滚！”

    胎灵看向他的眼神悲伤又哀怨：“可是爸爸，我本来是有机会做人的呀，是你夺走了我的命。爸爸你好好看看我，我跟你长得多像啊！”

    它凑到姚妙华眼前，小手像有无穷的力量，掰开姚妙华的手指，与他鼻子贴鼻子。

    姚妙华吓得几乎晕厥，只机械嗫嚅着：“滚，你滚，放开我！”

    “原来有爸爸疼是这么好，”胎灵叹了口气，“可惜，我们都享受不到了。”

    我们？难道……姚妙华瞳孔一缩！

    想逃，双腿却像灌了铅，身体每个毛孔都在发麻。

    胎灵幽幽浮到半空。

    只见它身后又聚集了五个小小的影子。

    大的已经有了完整人形，最小的才堪堪长出豆芽般的手脚。

    “爸爸，我们都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这么狠心，要杀了我们！”

    “你知道吗？投胎轮回只有一次，你毁了我们最后一次做人的机会！”

    “哇——”

    话音落下，六个胎灵齐齐迸发出惊天的哭声。

    那几个小点的胎灵被什么东西搅动，成了几团肉酱。

    “爸爸，我好疼啊……”

    “爸爸，救救我，哇……”

    沈聿淮立刻捂住耳朵，可那哭声还是像利剑直直刺入耳膜，扎进脑仁里翻搅。

    痛得他恨不得原地打滚。

    他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心中暗骂姚妙华伤阴鸷还连累他。

    可当他愤怒地看向姚妙华时，却发现他像木偶直勾勾盯着胎灵的方向。

    似乎完全听不见那凄厉的哭声。

    胎灵足足哭了一夜。

    沈聿淮捂着耳朵埋着头，头痛欲裂，只盼胎灵泄愤了就走，不要殃及他这条池鱼。

    终于，晨光熹微时，胎灵才渐渐止住哭声，化作点点金光散去。

    一时间，灯光大亮，一切恢复如常。

    沈聿淮全身都像从水里捞出来般，缓了缓才去看姚妙华的情况。

    虽然厌烦至极，但他需要姚妙华跟腾川能源扯上关系。

    “姚总，你没事吧？”

    却见姚妙华眼神没了焦距，嘴角歪斜，滂臭的口水已经把半边脖子和领口都打湿了。

    沈聿淮嫌弃地把他丢在地上，给姚家的人打电话说了情况。

    挂了电话，他唰得拉开窗帘看向不远处云栖雅筑的屋顶，眼底闪过狠戾。

    -

    接到秘书的汇报时，姚江山正要出门去公司。

    听到是沈聿淮从酒店打电话来，说姚妙华有些不好，让他们派人去接。

    又问了家里管家，说小少爷昨天彻夜未归，就有些蹙眉。

    第一反应就是，他又去花天酒地了。

    他这个孙子，天资一般还不思进取。

    就算他接过来放在身边亲自教养，还是成了一坨废物。

    姚江山费尽心机送他进星耀，让他收收心学点东西，再给他下一步任务。

    他却整天旷工早退，玩物丧志。

    还惹出一堆麻烦来，让他这个老头子擦屁股。

    听说昨天又捅娄子上了热搜，还花了重金去压，他这几天身体总不太舒服，也没力气管他。

    夜深人静时，姚江山总会摸着妻子的遗像自顾自地说话：

    “我们姚家也算有百年的家族底蕴，子孙个个聪明优秀，自立自强，怎么妙华这孩子这么不一样？”

    “唉，这几年我身体大不如前，你和建晖又早早走了，以后腾川和姚家的担子谁挑能得起来……”

    可他又不得不疼着这不争气的孙子。

    谁让他是姚江山这一脉三代单传的孙子呢？

    大早上的又要给他收拾烂摊子，姚江山心里有气，对管家说：

    “你派个人过去接他。醒了后告诉他，接下去半年内再让我发现他不好好工作，就滚去外省的分公司！”

    说完，气冲冲地就要走。

    管家忙叫住他：“先生，沈公子说‘有些不好’不是喝醉酒，是……痴呆了。”

    姚江山大惊：“痴呆？”

    果然，姚妙华接回家后，姚江山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姚妙华像抽空了灵魂的木偶，不说不吃不睡。

    只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怎么叫都没反应。

    姚江山亲自打电话给沈聿淮问了昨晚的详细情况。

    沈聿淮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还添了一句：

    “姚董，我怀疑是那个叫江十堰的玄学主播搞的鬼，她逼迫姚总送了套云栖雅筑的房子给她。”

    玄学主播，那不就是神棍？

    孙子一直喜欢漂亮网红他知道，什么时候好上这口了？

    姚江山思索了几分钟，沉声吩咐：“立刻出发，去云栖雅筑。”

 第23章 故人重现

    折腾了一晚，江十堰没再修炼。

    现在也不会半夜听到琴音了，就好好睡了一觉。

    九点半准时醒来，她把懒人沙发拖到观景阳台上，在洒进来的阳光中舒服地眯起眼。

    感觉到气息，她闭眼问：“吉安符画得怎么样了？”

    “画着呢，催什么。”零晰随地一坐，朝她弹了个舌，“诶，我在那狗货手机里放了只鬼。”

    “沈聿淮？”

    “昂～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你发现什么了？”

    “昨天你被官方约谈开不了播的谣言，是他买的水军。”

    江十堰一笑置之：“猜都猜到了。”

    零晰切了声：“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下属，你瞧着吧，她肯定能发挥大用！”

    “你看好，别让阴气影响他身体健康就行。”

    沈聿淮，她留着还有用。

    十点，门铃准时响起，是保安队长恭敬的声音：“江小姐，门口有位姚江山先生带着秘书说要见您。”

    “没错，他是我的客人。”

    “好的，那我带他上去。”

    保安队长现在对江十堰尊敬得紧。

    江小姐不但是目前他们唯一的客户，还是让云栖雅筑恢复正常的功臣。

    天知道他们守在这，天天晚上听琴音有多瘆人。

    要不是这楼盘的老板不愿放弃，给他们开了高工资看房，他们早就走了。

    现在好了，事情解决了，他们可以安心工作，不再提心吊胆。

    他也看出江小姐有本事，不然怎么会引来坏人害她？

    昨晚他亲自带着两个保安把张白和扮鬼的人送去警察局后，一到家就立刻关注了江十堰的直播间。

    但暂时加不进粉丝群，让他直呼可惜。

    电梯里，听见秘书对江十堰居然不来迎接姚江山有点抱怨，保安队长就瞪起了眼：“江小姐是女孩子。我们大老爷们还非得要个女孩子来接，也太矫情了。”

    秘书还要说什么，就被姚江山抬手制止：“好了，本来就是我们来拜访江小姐。”

    坐定后，他淡淡打量了眼在江十堰。

    见她穿着白t牛仔裤，梳个高马尾，一副普通学生打扮。

    却养了只蜥蜴，不免对她的身份更存疑。

    他看了眼管家，秘书就开口了：“江小姐，今天我们先生来找您，是为了……”

    “为了你那不争气的孙子。”江十堰毫不客气地代答。

    姚江山脸沉了下来：“江小姐这样，不太礼貌吧。”

    即便姚妙华不成才，也轮不到外人来评判，这是不把他和姚家放在眼里。

    江十堰却懒得跟他扯皮，要不是为了解许月凝的念，她才不想营业。

    “开门见山吧，姚妙华被胎灵吃了两魂三魄。与我无关，是他伤阴鸷太多。我可以救他，但要看你后面还想不想救。”

    闻言，姚江山的脸色更不好看：“我当然要救他！但江小姐又怎么证实自己的能力？”

    只见江十堰对蜥蜴耳语了下。

    蜥蜴眨眨眼睛，宽敞明亮的房间瞬间漆黑如暗夜。

    姚江山大骇：“你、你做了什么！”

    却听有熟悉的声音喊：

    “爸！”

    “老头子！”

    姚江山身子一晃，被秘书搀扶才站稳。

    他难以置信地望去，只见已去世二十年的妻子袁素芬和独子姚建晖，正含泪看着他。

    “老婆子！建晖！你、你们怎么……”

    他下意识喊完就警惕起来，对江十堰说：“你搞了什么？别以为弄点雕虫小技就能骗过我！”

    “爸！真的是我们，”姚建晖急道，“我跟妈收到阴司通消息就立刻过来了，鬼使说我们不能久留，要快点说话。”

    袁素芬看着他，一秒都不舍得挪开眼睛：“老头子，你的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这些年支撑公司和家里是不是很辛苦？有没有定期去久久山放松？”

    听到这话，姚江山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久久山是他当年和妻子定情的地方。

    后来，每当他压力太大，就会跟妻子单独去久久山住一天，逃避繁杂琐事，收获心内宁静。

    这是他们夫妻间的秘密，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都不在了，我还去做什么啊……”姚江山老泪纵横，“你们怎、怎么会……”

    姚建晖也眼眶发红：“爸，我跟妈车祸去世后就被地府收编了，现在在地府创业，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袁素芬点头：“我们这次来，是鬼使叫我们帮江小姐的忙。你不是一直在帮爷爷找人吗？”

    太多的信息让姚江山的大脑有点转不过来，但还是听到了重点。

    “你是说……那个叫许月凝的女人？爷爷和父亲一辈子都没找到她，我也请了人专门在沪城打听，可都没问出她的下落。”

    “江小姐找到了她，只可惜……”

    “可惜她已经去世多年了。云栖雅筑夜半弹琴的女鬼，就是她。”

    姚江山大吃一惊。

    没想到父子三代找了百年的人，居然就在身边！

    江十堰说：“姚先生，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能不能见见她，把姚钧儒先生要说的话带给他。”

    “可你不是说，她已经……”

    “我自有办法。还有件事要问问你的意见，昨晚我直播了收服许月凝的过程，大家都知道了她跟姚先生的故事。他们希望我现在能开直播了解后续，你同意吗？”

    姚江山想了想，觉得让大家知道姚钧儒是他的先辈也是好事，就同意了。

    江十堰让袁素芬母子避开镜头，点了开播。

    【啊啊啊啊啊啊啊，后续来了，前排坐好！】

    【这不是腾川能源的姚董吗？杭江的名人啊！原来他就是姚烈士的后人】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百年的遗憾终于要圆了！】

    蜥蜴又眨眨眼睛。

    姚江山就见一个穿着素色浅蓝旗袍，梳着民国发髻的女子款步走出。

    看清她的脸庞，姚江山惊得呆立当场。

    他忙让秘书拿出随身携带的平板，调出一张画的扫描件。

    “这是从我爷爷那传下来的，是当时他那位堂兄特地留下来的，说是临摹的初见时为许小姐画的画。”

    许月凝怔怔地走近，触摸电子屏上在窗下簪花微笑的女子，清泪流下。

    那年的春日，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姚先生让带话给你，‘珍重自身，安好勿念；若得来世，故梦重圆’。”

    许月凝喃喃：“故梦，正是他写的那首词的名字。今日再见少爷的画，便是圆了吧。”

    她含泪，却带着春日花朵般的甜美笑容：“离开前，我想再弹一次，可以吗？”

    没有人反对。

    皓腕轻抬，琵琶出现在她手中。

    “长街灯影孤悬，照不亮眉间寒雪……”

    这一次，唱腔中没有哀怨，没有悲凉。

    许月凝唱的是相识的美好，相知的甜蜜。

    房间里和直播间里的几十万人，都仿佛看见一对爱侣，执手走向远方……

    直到许月凝离开一会了，众人才渐渐回过神。

    【神仙爱情，也就是这样了吧】

    【月凝姐姐走好……】

    【十姐，晚上正常直播吗？】

    江十堰点了点头，就跟大家道别下了播。

    这次不是她不想营业，是姚家母子的时间不多了。

    “你们抓紧，白天阳气重，对魂体有损。”

    姚江山还没从许月凝的事中缓过来，就听见了这句话。

    他纵横商场多年，听话一下就能抓住重点：

    “老婆子，建晖，你们冒着魂体有损的危险都要来见我，难道不只是为了许月凝的事？”

    姚建晖点头，神色凝重起来：“爸，你要有思想准备。”

    “妙华这孩子，有问题！”

 第24章 你现在还想救他吗？

    听到儿子的话，姚江山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

    秘书眼疾手快，熟练地从随身公文包里掏出速效救心丸，倒出两颗递过去。

    姚江山一口吞下，面前适时出现一杯温水，是江十堰递过来的。

    “多谢。”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坐到沙发上，才感觉好了点。

    袁素芬满脸担忧：“你怎么吃上速效救心丸了？以前可是连发烧都很少有啊！”

    姚建晖也惊讶：“爸，你以前可是通宵工作还能去跑十几公里的人啊，怎么现在身体这么虚弱？”

    姚江山笑着安抚：“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心里的苦涩无法言说，因为妻儿口中的“以前”过去二十年了啊。

    这些年劳心劳力，还有姚妙华这个“大孝孙子”，他还没死已经是命大了。

    “你们快说说情况。”

    姚建晖只得暂时放下担忧：“爸你应该也有印象，小华之前很聪明乖巧，很少哭闹，而且两岁不到就会认字，歌谣唱一遍他就能记住。”

    “可两岁生日那天，他突然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就日夜苦恼，脾气越来越差，更别提学东西了。”

    姚建晖皱眉：“我出车祸前两个月甚至发现他会盯着异性看，还有虐杀小动物的倾向。虽然在我严厉的惩罚下他后面没再犯过，但我总是不踏实，所以……我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

    姚江山也面色肃然：“可他确实是你的亲儿子，我的亲孙子。”

    姚建晖讶然：“爸，你也……”

    “是，我也暗中做过。你们走后，我就把他接到身边教养，可发现他越来越不对劲。好吃懒做不上进也就算了，还到处祸害女孩子。这还是我时时刻刻盯着他，要不然，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紧盯儿子，“建晖，你刚才说他有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真的太不像我们姚家的孩子了。”

    “出车祸的前天晚上，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到个穿清洁工衣服的老人，跟我说，小华是被人换了魂！”

    “什么？！”

    “他还告诉我，小华原来的魂魄被换到了滇州云辰县蛊龙村。如果要换回来，就要在小华成年前找齐两具肉身，到时他自会前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虽然这事听着荒谬，可小华的转变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所以第二天我就立即动身去滇州。没想到被妈看出了不对，她一直追问我，我没办法告诉了她，她坚持要跟我一起去。”

    袁素芬擦着泪：“小华是我一手带大的，多好的孩子啊！我抱出去，谁都夸好看，说他是天使宝宝。后来他脾气变差，我还以为是自己带得不好，没想到……”

    姚江山目眦欲裂，脑子却没停下：“……然后你们就在去机场的路上，遭了车祸。”

    他那天在公司开会，并不知道妻儿去滇州的事。

    接到噩耗赶到现场，妻儿坐的车几乎被大货车的货箱碾成烂泥，骨头血肉与车部件黏在一起，连人形都没了……

    这是他深埋在心底二十年的痛！

    没想到，竟是一场阴谋！

    “现在小华早就成年了，把魂魄换回来是不行了。”姚建晖眼底隐痛，“也不知道真正的小华现在怎么样了。我跟妈都没喝孟婆汤，选择留在地府工作，就是为了等一个结果。”

    姚江山只觉得胸口憋闷，猛地灌下一口温水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忙看向江十堰：“江小姐，你既然能让他们从地府来见我，这事是不是也有办法？”

    袁素芬母子也看向她，眼里闪烁着希冀。

    江十堰却没直接回答：“姚先生，你还记得刚来时，我说过姚妙华被吃了两魂三魄。我可以救他，但看你想不想救。”

    姚江山愣了愣。

    之前他觉得姚妙华是亲孙子当然要救，可现在，那是个陌生人的魂魄啊！

    “不救，对肉身有损伤吗？”

    江十堰摇了摇头。

    姚江山向来雷厉风行，果断道：“那就不救。江小姐，不是我偏心，而是现在这副魂魄实在不像什么好东西，救回来也是为非作歹！”

    “虽然……虽然小华的魂换不回来了，但我宁愿他痴呆，也不愿他再出去祸害别人！”

    说完，他与江十堰的视线撞了下，竟在她眼里看到一星……赞赏？

    “好。不过，换魂时还是要两副魂魄都健全，到时再给他补全也不迟。”

    姚家三口惊喜道：“还可以换？”

    “可以。”

    “可那老人明明说……”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行不行。”江十堰展开手臂在沙发上一坐，“但我行。”

    零晰在角落睨她一眼：得，又被她装到了。

    姚家三口千恩万谢一番，袁素芬母子也到了要回地府的时辰。

    母子俩反复叮嘱姚江山注意身体，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姚江山看着他们的身影淡去，满是皱纹的脸上虽还残留泪痕，精神却比来时好了很多。

    他挣开秘书的手，真心实意地向江十堰鞠躬：“江小姐，谢谢你。”

    “不必客气。”

    “姚妙华那边你先找人盯紧他，他的魂魄有损伤，换魂的人也许会有动作，到时候就能顺藤摸瓜。”

    江十堰第一眼见到姚妙华，就发现他被换过魂。

    不过这跟她赚功德和地府kpi都没啥关系，她本不想掺和。

    谁知机缘巧合，她还是入局了。

    那便顺其自然，蹚一蹚这浑水吧。

    送走姚江山，零晰就跟她说：“老周找你。今天是周一，晚上得回地方开例会。”

    自从零晰来了后，江十堰就把自己的阴司通账号交给他盯着了。

    程序员不就是这么用的吗？

    晚上要直播还要开会，班味太重了。

    在玄宗门独孤求败的躺平日子，真是一去不复返啊。

    江十堰打了个哈欠：“开例会都什么内容啊？”

    “一般就是鬼差和阴阳联络人各自汇报工作，接着表彰本月销冠，最后领导总结发言。”

    零晰下结论，“无聊得很。”

    “领导？大帝吗？”

    “老头懒得很，一般不来，就是来个直属高等鬼使吧，可能就是周判那老小子。”

    “那你呢？”

    零晰早幻化回人形，歪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两条长腿架在沙发靠背上，表情傲娇且欠揍。

    “我可不是牛马，是特别顾问。”

    江十堰深深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晚上九点，江十堰准时开播。

    【十姐，你跟姚先生两口子一起上热搜啦！】

    【杭江都市报的记者写了篇惊心动魄的报道，全网转疯了，十姐你又爆火了】

    【还有导演说要根据他们的故事拍一部人鬼情未了的电影呢，还说要去找你，姐是不是要进军娱乐圈了？】

    【粉丝多大脸啊？那可是曾泉导演！他捧出来的“泉女郎”个个都是大腕了，一个网红还好意思来蹭边？】

    【这么酸，你去曾泉导演微博看啊。本人没摆架子，你倒给摆上了】

    “暂时没打算，一切看机缘。”

    江十堰没把话说死，毕竟进娱乐圈知名度会呈几何倍数增长，能获得更多赚功德的机会，

    “现在来抽第一卦。”

    “主播，快救救我！”

    一个女孩连上线就惊恐万分地说，“有人在敲我的门！”

 第25章 牛马的执念

    id叫“圆圆子”的女生话音刚落，直播间的网友就听到她那边传来“哐哐哐”的敲门声。

    “圆圆子”连忙捂耳朵，闭着眼睛全身发抖。

    那敲门声持续了大约五分钟才停止。

    【什么情况？晚上十点敲人家门，谁这么有病】

    【小姐姐不会是独居吧？】

    “圆圆子”惊魂未定：“对，就因为是独居，我才害怕！”

    她缓了口气，快速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圆圆子”上个月被公司外派到杭江工作半年，来之前，公司就给她租好了房子。

    就是现在这套。

    小区靠近滨海高新区，住的基本都是在高新区工作的人，“圆圆子”也是。

    房子在16层，一梯两户，拎包入住。

    同一层的房子没住人，很清静，所以她还挺满意的。

    却不想到了晚上十点左右，她正躺床上敷面膜，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圆圆子”有点奇怪，她在杭江人生地不熟，而且这么晚了，谁会找她？

    但那敲门声不大，还算礼貌，“圆圆子”想想可能是公司的人，就去猫眼看了眼。

    这一看不要紧，让她心直接凉了半截！

    门外漆黑一片，没有半个人影，可楼道的感应灯却亮着。

    正在她慌得不知所措时，敲门声又响了！

    她强压恐惧，鼓足勇气再次打开猫眼——依然空无一人！

    敲门声却始终没停。

    “圆圆子”连忙反锁了房门，随后就瘫软在地，捂住耳朵蜷在角落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终于没再响起。

    她一晚上没睡，捏着晾衣杆在沙发坐了个通宵。

    第二天，“圆圆子”下班后特地去问了物业，还在业主群说了这事。

    可所有人都说没遇过这事，觉得可能有人恶作剧。

    有人建议她在门口装监控，拍下画面就可以报警处理，“圆圆子”照做了。

    当天晚上，她又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监控，“圆圆子”更害怕了。

    因为画面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感应灯却明明灭灭，活脱脱的鬼片既视感。

    见“圆圆子”不开门，那敲门声还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大声。

    她吓得在业主群里求救，几个男住户带着保安上来，却说压根没看到人，也没听到任何声音。

    回看监控画面，也是一样的情况。

    “可我明明听到了，真的很大声！”

    “圆圆子”哭得委屈，“快一个月了，我每晚都睡不好，白天还要上班，真的撑不下去了！”

    【卧槽，又叒叕到午夜灵异单元了吗】

    【我也在滨海高新区上班，今天还听同事说附近有个小区闹鬼】

    【主要是感应灯在亮啊，那就说明肯定是有东西】

    【弱弱的说一句，小姐姐会不会是幻觉啊，在滨海高新区上班很卷的】

    【早有耳闻，听说007都不止了，已经是715了：早7晚12，每周7天】

    【唉，高新区牛马+1，已经不只是牛马了，是永动机】

    “不是幻觉，”“圆圆子”肯定道，“我的原公司没这么大强度，身心健康。来杭江第一个晚上就听到了，那会我还没去高新区上班呢。”

    江十堰仔细看了看她的面相：“的确不是幻觉，敲门声是真的。”

    “圆圆子”忙问：“那是有人恶作剧吗？”

    “不，是鬼敲门。”

    这时，砰砰砰的敲门声又响起了，比刚连线那会听着更急促大声。

    一下下，像扣在每个人绷紧的心弦上。

    没做亏心事，半夜也怕鬼敲门啊！

    “怎么办……十姐，你要救救我啊。”女孩欲哭无泪。

    江十堰操作了下，道：“我私了你一张吉安符。现在，你拿着手机去楼下便利店。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不要放开手机。”

    “不行不行，我、我太害怕了！”

    “有我在，没事的。”

    沉静的声音仿佛一道无声却强劲的力量，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圆圆子”深呼吸了口，猛地打开了门。

    只觉一阵阴冷的风迎面吹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不敢多想多停留，迅速坐电梯去了楼下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十姐，我、我到了。”

    “做得很好，现在去买点酒和下酒菜，要四五个人的量。”

    【？灵异场为什么突然变夜宵场】

    【难道这是个饿死鬼或者酒鬼？】

    【小姐姐开门那一瞬忘记呼吸，但此刻我饿了】

    “圆圆子”也奇怪，但不敢问，迅速按照江十堰说的买好。

    “好，现在回16层去。”

    “啊？回、回家吗？”

    “不，去16层楼的另一家住户。”

    “啊！”“圆圆子”差点摔了东西，“那里很久没住人了啊……”

    她提着东西，慢慢走近那户人家。

    门上落满灰尘，看上去很久没人住过，但现在开着一条缝。

    “没事的，符在我在，你很安全。”

    江十堰的声音从手机传来。

    “圆圆子”咬咬牙，推开了门。

    灰尘扑面而来，她咳了几声，眼睛适应后才发现，房间里竟然家具陈设一应俱全。

    只是很久没用了，落着厚厚的灰。

    “你把酒和食物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关上门离开。”

    “记得，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回头和答应，拿稳手机。”

    “圆圆子”依言做了，刚走出去准备关门，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谢谢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什么？”

    她说完才想起江十堰的叮嘱，顿时慌得捂嘴，手机啪地也掉在了地上。

    “我说～要不要一起吃～”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扭曲，充满蛊惑。

    “圆圆子”眼前出现一张放满食物的桌子，几个人围坐着，好像在聚会。

    他们招呼她：“来啊，一起吃点吧！”

    那些食物好香，他们也好热情，这场聚会应该会很开心的。

    毕竟工作这么久了，压力很大还很久没休息了，这是她应得的……

    “洞观无相，妄念自消！”

    肃冷的声音像当头棒喝，让“圆圆子”瞬间清醒。

    聚会场景也随之消失。

    低头一看，她才发现自己正拿着把刀抵住脖子，差一点就割断了颈动脉！

    “啊！！”“圆圆子”尖叫着丢开刀。

    “薛凯，还不住手！”

    那刀动了几下，炸成碎片，渐渐凝聚成了个年轻男人的身形。

    “你怎么认识我？”

    【我靠我靠我靠，在这直播间见鬼是日常吗？】

    【老粉表示已经淡定了，至少这次没怼脸】

    【薛凯？这人……怎么这么像我去年出车祸死去的同事啊】

    这边，薛凯还在迷茫地找谁在喊他。

    “薛凯，你已经去世了，放下执念，否则就要造杀孽了。”

    “我去世了？”薛凯怔怔道，“怎么可能？我不是正在回家聚会的路上吗？”

    他听到“圆圆子”的哭声，奇怪道：“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江十堰的声音带上了灵力：“去年，你整整加了一个月的班，才终于有了一个晚上的休息时间……”

    薛凯的记忆点点回笼。

    他是滨海高新区一家互联网公司的产品经理。

    公司里竞争很大，薛凯不是本地人，拼尽全力才坐到这个位置，攒了点钱。

    再加上父母的支持，买了这套房子。

    买房后，为了每个月不低的房贷，他只得更卖力地工作。

    一旦工作不保，房子也就没了，一切努力将化为泡影。

    去年，公司派给他一个大项目。

    一个月的时间，薛凯都没怎么回过家，吃饭叫外卖，困了就在午休床上将就。

    他记不清熬了多少夜，喝了多少咖啡，也记不清方案改了多少版，被老板骂了几次。

    只记得每天都很累，只想好好吃顿饭，踏实睡个觉。

    项目结束那天，老板格外开恩放了他半天假。

    薛凯喜出望外，约了好友在家聚餐，他在路上买了酒和食物，准备回家好好聚餐放松下。

    可在快到家的十字路口，他为了接老板打来的电话，没看清红绿灯，撞上了一辆大巴。

    “你对聚餐放松的执念太深，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赶回了家。可买的酒和食物都在路上洒了，你想重新买却被禁锢在16层，怎么也出不去。”

    “在看到16层另一间房住进人后，你下意识地想找她帮忙帮你买酒和食物，甚至因为太孤单，想把她也变成鬼跟你一起聚会。”

    “我不想这样的。”

    薛凯垂着头，面目悲伤，“我只想什么都不想，彻底放松一下。我好久都没好好睡觉，实在太累太累了……工作到底为了什么？我觉得自己早就不是个人了……”

    “你以后都不用累了，放下执念，放松下来。”

    江十堰带着灵力的声音缓缓送入薛凯耳中。

    他长期耸起的肩膀放了下来，身体里有股暖流，抚慰了每一根绷了太久的神经。

    薛凯笑了。

    他的身影逐渐透明，最终消失。

    “好了，”江十堰对兀自发抖的“圆圆子”说，“没事了，快回家吧，晚上可以好好睡觉了。”

    “圆圆子”这才敢放声大哭：“谢谢、谢谢十姐！”

    她回到家锁死了门，才松口气，然后连忙补上了一个萤火星穹。

    【终于可以呼吸了……大妹子你咋不听劝呢，吓死银了】

    【这也是人的下意识反应，是你也不一定忍得住】

    【牛马狠狠共情了，工作到底为了啥？钱少事多还特么不让休息】

    【资本家都是吸血鬼】

    【永远别指望老板知道你的累，他们眼里只有kpi】

    对于这世界的内卷，江十堰也不太理解。

    在玄宗门时，虽然师父师叔们都很严格，但也很注重弟子们的修生养息。

    毕竟没有身体基础，其他还有什么意义呢？

    但这是大环境，江十堰也不能多说什么。

    抽第二卦时，零晰在旁默默给她使眼色，让她快点，不然赶不上开会了。

    这次的“幸运鹅”是个叫“顾阿莱”的男生。

    看背景，他应该在自己家，而且看上去条件一般。

    “顾阿莱”龇牙咧嘴，好像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刷了个萤火星穹就说：

    “十姐，我最近睡觉总觉得冷，早上起来身上莫名其妙疼，你给看看是不是撞邪了？”

 第26章 吃水果招灾？

    【兄弟，这情况你该去医院吧？】

    【这题我会，经前综合征！】

    【神特么经前综合征，大姨夫吗？】

    “我去过医院了呀，可医生说什么毛病也没有。而且很奇怪，我明明很疼，可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江十堰看着他印堂隐隐的黑色，问道：“你最近吃什么了？”

    “啊？”

    “顾阿莱”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早上咸菜馒头，中午馒头白水，晚上……”

    【不是兄弟，你这也太心酸了】

    【突然想v他50是怎么回事】

    【生活这么困难还花钱来算卦？】

    “我也不想啊，但今天早上我全身的骨头都疼得像断了似得，连上班都没法去。我不去上班就家里就没收入了，我妈还吃着药呢……”

    江十堰打断他：“我说的是三餐以外的东西。”

    “顾阿莱”回忆了下，犹豫地说：“水果算吗？”

    “我妈这几天总会往家带水果，有时候是苹果，有时候是橙子香蕉什么的，说是在菜场捡漏的。她应该是觉得赚钱太累了，想给我补补吃点好的。”

    “那些水果怎么样？”

    “顾阿莱”不明所以：“个头挺大但都不太新鲜，估计卖不出去放久了吧，但味道还挺好的。”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每天都有个头大味道不错却卖不出去的水果，还每天能被你妈捡漏？”

    “顾阿莱”哑口无言。

    他以为就是母亲每天在固定摊子前蹲着等捡漏。

    他们家的情况一直不好，这事她也干过不止一次两次了。

    现在想来，确实有点古怪。

    那些水果除了不太新鲜没任何问题，连虫眼都没有，附近像他们家这情况的不少，肯定不会只有母亲一个人去抢。她身体不好，却每次都能抢到？

    “那些水果不是捡漏的，而是寺庙的贡品。她怕你怀疑，也怕被发现，没拿那些肉和菜，只拿几个放久了的水果。”

    “但贡品一旦上贡，就是在神佛那过了眼，不问一声就拿走吃掉就是不敬，自然要受罚。你晚上睡着后，便有天将把你吊起来鞭笞，所以你早上起来才这么疼。”

    “至于冷，是因为你连日受罚阳气亏损。”

    “顾阿莱”嘴巴长得都能塞下一个鹅蛋了。

    他真没想到，吃几个水果还能有这么大的灾难！

    想到母亲的行为，他又羞愧又心酸。虽然江十堰说“拿”没说“偷”，但不问自取就是偷。

    只是，母亲也是心疼他，他又怎么能怪她？

    “我知道了，那、那我妈不会有事吧？”

    “久病之人阳气弱，而且母债子偿，水果最后也是你吃的，就一并算在你头上了。”

    “顾阿莱”松了口气，又问：“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补偿啊？”

    “你去重新买些水果贡回去，再去神佛面前说明原因，忏悔认错就没事了。”

    江十堰顿了顿又补了句，“提醒你母亲不要再做，但也不要太过苛责。”

    “我知道了，谢谢十姐！”

    连线切断后，“顾阿莱”本想马上去买水果，可现在太晚了，想着还是明天一早去。

    他听着隔壁房间妈妈平稳的呼声，又看看可怜的余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突然，手机来了条到账短信：【您的xx尾号银行卡收入1313元】

    “顾阿莱”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是江十堰退了他的礼物钱。

    她只收了他一块钱，当作了却因果的报酬。

    为了赶时间，江十堰连转场没有，直接抽第三卦。

    这次是对满脸焦急的夫妻，他们的孩子丢了。

    “主播啊，你可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孩子！”

    “我们把附近他常去的地方和同学家都找遍了，去派出所报案说要满24小时才立案，我们等不及了！”

    【不会被拐了吧？现在孩子一不留神就被人骗走了】

    【会不会掉进窨井里了之类的？】

    【当妈的真听不得这些，希望孩子赶紧找回来（合十）】

    江十堰却没有一点紧张之色，还躺平了点：“不如先说说，发现孩子失踪前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夫妻俩脸上同时滑过一丝尴尬。

    “我们……当时有点争执。”

    “那你们‘争执’了多久才发现孩子不见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沉默地低下了头。

    吵架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了，今天因为点鸡毛蒜皮，两口子又大吵了一架，吵上头了还摔了碗碟。

    刚开始还听到几声孩子的哭声，后来两人吵得太大声就忘了。

    等他们吵累了，才发现孩子不见了，这才着急了。

    “我们知道错了，但能不能先帮我们找孩子？”

    妻子呜呜哭起来：“如果能把他找回来，我们就再也不吵架了。”

    “对，不吵了。”丈夫也眼圈发红。

    “孩子没事，就在天台的鸽笼旁边，你们上去就能找到他。但别忘记你们的承诺，以后不许再当着他的面吵架，更不能摔东西。”

    夫妻俩连连答应，一个箭步就冲上了天台。

    “轩轩，轩轩！”

    “爸爸，妈妈……”

    夫妻俩忙打着手电过去，在鸽笼旁肮脏狭小的角落里找到了睡眼惺忪的孩子。

    脸脏兮兮的，衣服也皱了，不知躲了多久。

    孩子缩缩身子：“你们吵架太大声了，我好害怕。爸妈，你们能不能以后别再吵架了。”

    两人紧紧抱着孩子放声大哭：“轩轩，爸爸妈妈再也不吵架了。”

    ……

    三卦算完，零晰催江十堰去开会。

    他长舌一弹，吐出一件轻薄纱衣:“穿上。”

    “什么东西？”

    “蔽阳纱！”零晰没好气地说，“你一个大活人大摇大摆进地府还不乱套了，这衣服能遮蔽你身上的阳气，隐去你的呼吸。”

    “喂，你那一脸嫌弃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江十堰掌心一卷，捏了加强版的通阴决拍在身上:“走吧。”

    行行行，你强你牛逼。

    零晰跳上她肩头，双瞳竖起，烈焰冰芒翻涌，空气诡秘流动，江十堰倏然消失。

    再睁眼，她已经站在了一道巍峨高耸的玄铁高门前，上书牌匾“鬼门关”。

    门上两只凶神恶煞的恶鬼浮雕，双眼赤红如血。

    到了这，零晰就现出了原身，与那猩红双眼对视片刻，高门便缓缓打开。

    江十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

    嗯，肃穆威严，阴森黯诡，很有地府威势。

    只是……这门上怎么锈迹斑斑？

    牌匾的边缘掉了漆？

    恶鬼浮雕的头还秃噜了？

    越往里走，江十堰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孟婆的汤匙怎么还裹上破布了？

    黄泉路边树杈上挂的招魂幡竟是破的？

    阎罗殿恢弘大气，可墙都斑驳了，檐角的青铜铃铛都生锈了，墙角布满蛛网。

    最难以置信的，判官的判官笔竟都是干涸分叉的！

    她不禁回想起周判那一言难尽的表情。

    看来，地府的确很迫切需要创收啊！

    零晰带着她走了许久，停在了一座破落的大殿门外。

    “到了。”零晰朝大门一抬下巴，“罗酆山专用的议事司。”

    “咱们来晚了，待会你先解释下，态度好点。”

    说着开门进去，一张破旧的长木桌上已围坐了七八个人，此刻同时转头向她看来。

    “那个，我们直播得有点晚了……”

    啪！

    一个礼炮在江十堰头上炸响，五颜六色的廉价彩条瞬间漫天飞舞。

    “热烈欢迎，地府销冠！”

    零晰张口结舌地呆立当场，慢慢扫视了自己粘满彩条，惨不忍睹的衣服。

    以及不用看就知道因为插满彩条显得无比可笑的白发。

    又缓缓看向一旁毫发无损，唇角微勾的江十堰，银瞳都差点喷火:

    “周判，你大爷的！！！”

 第27章 地府例会

    周判没想到好好的欢迎仪式，却误伤了零晰，有些尴尬地搓手:“这不是江高人第一次来地府开会，短短几天又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想着表示下欢迎嘛！”

    零晰吞了他的心都有。

    这彩条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材质看上去非常廉价，黏在头上，脸上，身上怎么弄都弄下不去，还被这么多人看见！

    突然想去另一个星球生活了。

    偏还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像只五彩神鸡”，引来哄堂大笑，零晰面无表情，掌心已经聚起一团红蓝冰焰。

    周判一看玩脱了，心里暗骂自己惹这小爷干嘛，他可是把地府炸了都有可能！

    连忙赔笑:“好了好了，今天是来开会的，大家先来坐下吧！王义别笑了，快去帮零晰清理下。”

    “晚了！”零晰怒火中烧，说着就要把冰焰丢出！今天炸了这议事司再说，大不了后面找老头领罪！

    却感觉周身一暖，彩条被全数弹走，头发和衣服也瞬间整理妥帖。

    零晰一愣，反应过来去看江十堰时，她已经信步去找位子坐了。

    他捏碎冰焰，冷冷横了周判一眼，抱臂站到了一边不再说话。

    举座皆惊！

    周判王义这几个认识零晰的，像见了鬼似的看他。

    尤其是王义，大笑僵住，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小子只要炸毛不把桌子屋顶全掀了决不罢休，这次就这么……顺毛了？

    另外几个阳间人表面不显，却被江十堰随意露出的强劲灵力诧异了一瞬。再看她竟还没穿蔽阴纱，不禁都多看了她一眼。

    “不是要开会？”江十堰问周判。

    “哦，对对对，开会。”周判战略性清嗓，“今天的议程主要是介绍新同事兼上月销冠，由她分享经验，然后领导总结。现在就先让新同事……”

    “原来，你就是大帝的新宠儿啊。”一道粗哑男声打断了周判的话，“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江十堰看过去，是一个戴着斗笠，穿着粗布汗衫浑身黝黑的男人。

    斗篷下露出的半张脸线条锐利，嘴周一圈青黑色胡茬。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虬结，一眼看去全是伤疤。汗衫不知道穿了多久，凝着黑色不明污渍。

    周判忙介绍:“这位跟您一样，也是大帝钦定的阴阳联络人，世代的黄河捞尸人魏沉舟，也是地府去年的销冠。”

    原来是竞争对手，难怪说话这么阴阳怪气。

    黄河捞尸人也是历史悠久的古老行当了，以帮人在湍急的黄河水里捞尸为生。这可不是谁都能进的行当，普通人去做，很容易沾上阴气损阳寿。

    魏沉舟能用这职业当上钦定阴阳联络人，还能成销冠，可见有点本事。

    江十堰气定神闲，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就转回头去。魏沉舟眼眸危险地眯了眯，鼻中冷哼一声。

    周判又笑着给江十堰介绍了其他几个人:“王义，李通，张悦，赵阔，都是直属大帝管辖的高等鬼差，负责判决复核，守卫，特殊拘魂，跨界追捕等等。反正来日方长都会熟，现在就不多介绍了。”

    他们四个忙站起来向江十堰打了个招呼。

    王义看上去吃得很好，白白胖胖，咧嘴朝江十堰一笑：“江高人好，我是王义，零晰的哥们哈哈哈。以后有什么不听话的鬼魂，解念了还执意不来地府的你就找我，我随传随到！”

    旁边传来零晰一句咬牙切齿的“闭嘴！”

    他却像完全没听到，笑容依旧灿烂如阳光。

    江十堰瞥了眼零晰，说：“好。”

    四人坐下后，周判才继续说：“还有一位……”

    众人默默把目光聚焦到周判下手的第一个位置。

    江十堰进来时就注意到了，这位置是空的，但椅子明显比他们的高级。

    主要是看上去更好躺一点……

    她暗暗打了个哈欠：开会什么的最累人了。

    “抱歉抱歉，来晚了。”

    一个带笑的声音裹着风传来。

    门口随即进来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堆满了春风般的笑容。

    深蓝色牛津纺衬衫，衣角都仿佛带了风。

    “哎呀，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时司务长，您终于来了，大家都在等您指导工作呢！”周判忙迎上去，“来来来，请落座。”

    “我来介绍下，这是异象监察署阴阳司司务长时砚声，这是……”

    “知道知道，江小姐，萤火的新晋网红嘛。”

    时砚声热情地跟江十堰打招呼，“幸会幸会。”

    零晰在一边听着，眸色冷峭。

    地府的kpi数据与时砚声的阴阳司是互通的，江十堰的业绩他不会不清楚。

    他没提她阴阳联络人的身份，更没提她的业绩，而说她是网红，优越感不言而喻。

    江十堰却好像没感觉到，淡笑回应：“幸会。”

    时砚声眼底闪过讶异和欣赏。

    等大家都坐定，周判笑着说：“今天例会，首先要恭喜江高人在短短几天内达成地府近半年的阴德kpi，成为本月销冠！”

    掌声响起，但基本上就是王义他们几个在鼓掌。

    魏沉舟没动，时砚声满脸诧异：“真是英雄莫问出处啊！”

    “江高人，你的员工等级已经破格升到三星，阴司通可以解锁论坛和接单板块了，通讯录权限也升级了，可以自由驱使大帝直属的379名鬼差。哦，也包括王义他们几个高等鬼差。不过授权升级得等几天。”

    “现在请江高人分享下，取得这么好的业绩有什么好方法，大家欢迎！”

    室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江十堰。

    连魏沉舟都微微侧过了脸。

    沐浴在众人目光中的江十堰，慢慢张开了嘴——

    然后在期待的眼光中，大大打了个哈欠。

    零晰忙别过脸去，用尽了所有手段才憋住笑。

    “不好意思，今晚直播又开会，有点困。”

    “怎么有好业绩……嗯，我觉得，够强就行。”

    “行了吗？我想回去睡觉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皮已经沉下了半边。

    眼看就要睡过去了。

    准备了让时砚声总结陈词的周判：“……”

    准备听她要说啥的众人：“……”

    第一次，地府例会因为一个编外员工太困提前结束。

    江十堰并肩与零晰离去，完全没注意自己背后粘了几道意味不明的视线。

    这一觉，江十堰睡到了天光大亮。

    醒了就坐在观景阳台上修炼打坐。

    许月凝这单又让她赚了巨额功德。

    她驱使灵力走了一遍全身，发现修补工作进度喜人。

    再修补三成，就可以恢复在玄宗门的水平。

    想起玄宗门，江十堰眸色微黯。

    千年神宗一朝覆灭，场面何其惨烈！

    枉她自诩独孤不败，却连生她养她的宗门都保不住。

    签订换魂契约后，更是连探寻宗门覆灭真相的希望都变得无比渺茫。

    她能让姚家一家三口阴阳相聚，可自己与惨死的师父、同门，又是否有再相见的一日？

    手臂突然贴上一小片冰凉。

    睁开眼，蜥蜴的金银双瞳朝她眯了眯：你的手机，响很久了。”

 第28章 “独一份”的排面

    方誉鸿当上星耀传媒集团总裁以来，还是第一次给亲自给一个网红打电话。

    但战略部联合其他几个关键部门给出了一致意见:江十堰的直播间虽然转型时间不长，但潜力巨大，在玄学赛道一骑绝尘，杀手锏“直播间见鬼”更是直播界独一份。

    说起来，要不是姚妙华当初封了她的号，战略部可能还没这么快注意到她。技术部专门分析了她的直播，证明没有任何科技含量。

    方誉鸿拿到报告，立刻嗅到了江十堰的商业价值，当即决定亲自打电话给她。要不是他在国外来不及赶过去，他肯定登门拜访。这样的流量密码，趁还没被其他公司盯上，必须先下手为强，把她和星耀牢牢绑定！

    听了方誉鸿的合作条件，江十堰挑眉:“你要我签约成为星耀传媒的艺人？”

    “是，但跟其他艺人不同，江小姐你还是以直播为主，后面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参与到其他项目。”方誉鸿真心实意地说，“您的外在条件也十分优秀，除了直播之外其实可以考虑其他领域，比如综艺、拍戏之类的。”

    江十堰思考了会，答:“可以，但所有项目必须要以我的意愿为准，合同也得我自己来签。”

    “没问题！”方誉鸿一口答应，“您属于特别艺人，我们也没有分配经纪人，一切主导权都在您手上。”

    江十堰表示满意。

    方誉鸿听上去很高兴:“那您看什么时间有空，辛苦来星耀总部签一下合同？要不择日不如撞日吧，我们今天正好有向全国直播的星耀盛典，您有空赏光吗？”

    “几点？”

    “六点走红毯。我可以给您安排得前面一点，走完就来总部签合同。七点半就是内场表演，还会颁布奖项，您有兴趣就看看，随时可以离开。”

    江十堰觉得也不耽误直播，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江十堰顺手打开阴司通，看到周判昨天开会时说的功能板块都激活了。

    她点进置顶的接单板块，略略扫了眼，发现待接订单不仅按照预估阴德kpi排好了序，还标注了与她的距离远近。

    “怎么样？”

    “周判不是说得几天吗，”江十堰睨了眼，“你弄的？”

    “开玩笑，你忘了我是干嘛的？这阴司通就是我开发的。”

    江十堰信手把蜥蜴拂落在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的香灰蜡泪我已经答应帮你解决了，说，还有什么要求？”

    蜥蜴愤怒晃头，零晰一头白头发都要竖起来:“你有良心吗？我还不是昨晚看到那个捞尸的和当官的看不起你，想让你争气点！”

    江十堰却又闭上了眼:“有空管别人，倒不如多修炼。”

    零晰觉得，总有一天要被她气死。

    她到底知不知道，时砚声和魏沉舟都是什么人物？

    傍晚五点，方誉鸿专门派了车来接她。保安队长亲自送她到车边，看到那车是加长宾利，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还是忍不住:“江小姐，有钱人不一定有良心，要注意安全哈！”

    车上，蜥蜴悄悄趴在她耳边说:“我这几天在网上查云栖雅筑，发现在叫‘鬼楼’之前，它还有一个别称——小三楼。”

    “因为这对有钱人来说不算很贵，又是江景大平层送得出手，所以很多都是金屋藏娇。别看现在空得只有你在住，以前可是很热闹的。”

    江十堰看风景的眼神慢慢挪向他。

    蜥蜴摊手:“你别这么看我，这地方是你自己选的。”

    难怪，保安队长会这么嘱咐她，估计是看到豪车误会了什么。

    “还有，你不觉得……你少了点什么吗？”

    江十堰已经合上眼皮:“再不闭嘴，吉安符再加一千张。”

    零晰龇牙。

    好好好，老子就不告诉你马上要走红毯了还白t牛仔裤并素面朝天。

    待会出丑，他就在旁边看笑话！

    -

    今天是星耀传媒的年中盛典。

    星耀传媒成立于十年前，旗下有直播头部平台萤火直播、全资艺人经纪公司“星耀娱乐”、影视制作中心及数字营销子公司。

    成立时间不长，却早已成为行业龙头。

    这次的盛典相当于集团的年中总结大会，除了有工作实在赶不回来的，几乎所有签约艺人都出席了。

    红毯上星光熠熠，媒体为拍到某个镜头抢破脑袋，粉丝尖叫震耳欲聋。

    吴巧晶在候场区下车后，小心整理了下礼服的裙摆后，看到这一幕，激动得心跳加快。她早对走红毯心驰神往，渴望戴着上百万的珠宝，光鲜亮丽地走在红毯上优雅挥手。

    可惜她的外在和演技在圈内都不算出众，拼命演了四五年戏还是十八线糊咖。要不是今年意外攀上了高枝，她怕是连星耀传媒的边都挨不着。

    想到这，她不禁更加亲热地挽住了旁边人的手:“乐乐，你今天真的太美了，古典美人独一份！等会只怕粉丝们眼里只有你了！”

    唐弦乐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抚平袖子的细微褶皱，微微一笑:“哪儿就这么夸张了，我也只是星耀一个普通艺人罢了。”

    说话间，她伸出纤白细长的手指，状似无意地拂过乍看随意盘起，实则精致到头皮的发丝。

    美目顾盼，潋滟生姿，却又带着凌霜清傲，气质绝尘，把古典美展现得淋漓尽致，瞬间在一众争奇斗艳的女星中脱颖而出。

    这立刻吸引了几台直播相机的注意，忙把镜头移了过来，两边的巨幅led屏迅速被她占据。

    一旁的吴巧晶连忙卖力地对镜头挥手，眼角眉梢都写满了“想红”两个字。

    唐弦乐表面不显，心里却是嫌弃。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的糊咖，没见过世面。要不是最近在综艺里吴巧晶舔她舔得殷勤给了几分好脸色，观众觉得她没什么架子而口碑爆棚，公司让她维持人设，她才不会跟这么这种咖位的人一起走红毯。

    她跟吴巧晶慢慢往红毯方向走，两边的粉丝已经喊破了喉咙:

    “弦动星河，乐耀未来！老婆看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乐乐老婆太美了啊啊啊啊，像古典画里走出来的人！”

    “乐乐不愧是非遗传承人，气质比那些庸脂俗粉高出两米八！”

    一时间，候场区竟比红毯还热闹。

    吴巧晶一边激动挥手一边疯狂输出彩虹屁:“乐乐，你就是今天最闪耀的明星！红毯上是这段时间爆剧的女主诶，你把她都比下去了！”

    “啧啧啧，感谢你不拍戏之恩，要不然我们这些演员哪还有活路啊！”

    唐弦乐捂嘴:“我就一个普通拍视频的网红，怎么能跟你们专业演员比呀~”

    “哎呀你就别谦虚啦，不如想想今晚拿了璀璨之星，该说什么颁奖词。”

    唐弦乐眸中星光点点，嗔怪却宠溺地看她，粉丝看得心都化了。

    “乐乐女神真的没有一点架子，对谁都这么暖！”

    “糖晶引力是真的！”

    吴巧晶趁机对她附耳:“不知道今天，星耀背后那位大人物会不会出席？我之前跟着林影后拍戏，听了一耳朵，说是国内某个大佬的独生子！”

    唐弦乐的家庭阶层远在她之上，对这传闻自然也有所耳闻。方誉鸿只是幕前总裁，背后靠着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不沾烟尘的眸中有一闪即逝的算计。她迟早会探听出来这人的真实身份。

    星耀传媒实际操盘人x豪门千金非遗继承人，怎么看，都是一门能赚得盆满钵满的生意。

    “小乐！”

    清朗温润的男声响起，两人同时转身望去。

    沈聿淮穿着一身剪裁得宜的高定西装，缀着星子般的碎钻，头发梳起露出饱满宽阔的额头，俊朗持重。

    “是沈公子诶，没想到乐乐老婆跟他也是朋友。”

    “你新粉吧？乐乐是唐家千金，跟沈公子是青梅竹马。”

    “果然，优秀的人只会跟优秀的人做朋友，白富美的竹马也是高富帅。”

    吴巧晶当然也知道他，忙打招呼:“沈公子好！”

    唐弦乐朝他微微一笑:“聿哥哥，怎么你也来了？”语气里透着熟稔的亲密。

    沈聿淮一阵心驰:“你来，我怎么能不来？”

    唐弦乐恰到好处地露出羞赧的表情，“恰好”被镜头捕捉。

    “沈公子的眼神都拉丝了！乐乐是真女神！”

    “果然还是豪门青梅竹马最好嗑！”

    “上帝到底给乐乐关上了哪扇窗啊？今天肯定又是霸榜热搜的节奏！”

    “乐乐，星耀有你了不起！”

    “聿哥哥，最近公司很忙吗？你看着有点累啊。”离得近了，沈聿淮那盖了厚厚的粉都遮不住的黑眼圈就有些明显。

    不知想到什么，沈聿淮脸上闪过羞恼，一语带过：“最近确实有点忙，我们进去吧。”

    唐弦乐也没再多问，自然地挽着他的手，准备进入红毯区。

    突然，周边的安保人员齐齐往一个方向跑去，表情郑重。

    所有人都好奇地望去。

    只见一辆加长宾利缓缓停下，安保人员纷纷围到车门。

    唐弦乐认得车牌，有点讶异:“这是方总的车，他倒难得来。”

    “是啊，他上次在这种场合露脸还是星耀五周年盛典。”沈聿淮说完，恍然大悟地看她，“会不会是知道你要来，专门赶来的？”

    吴巧晶正愁插不上话，忙附和:“肯定是啦！去年乐乐还没签星耀，这是第一次出席盛典，这个排场也是应得的啊！”

    “天哪，方总都亲自来为你站台，乐乐我太羡慕你了！”

    唐弦乐听着两人的话，心中早放起了烟花，不禁微微挺直了脖子，等方总出现时以最优雅的姿势与他打招呼。

    她还没见过方总呢，去年是副总亲自来找她签的合同。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宾利车门徐徐打开。

    一双白球鞋踩在了地上。

    往上，是一条牛仔裤，还洗得有点发白。

    再往上，白t恤，高马尾……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没有半点装饰，手臂上还趴着蜥蜴的年轻女孩，堂而皇之地从星耀传媒总裁的专用车上下来。

    她神色懒懒，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兴致缺缺，倾城容颜却让人怎么都挪不开眼睛。

    沈聿淮震惊得无以复加。

    怎么是她？！

 第29章 星耀总裁的金丝雀？

    “那是谁啊？白t牛仔裤，还素颜来星耀盛典，这么拽的吗？”

    “她手臂上趴着只蜥蜴诶，看上去好有灵性！”

    “看到蜥蜴我就想起来了，这是萤火最近爆火的玄学主播，叫……十姐！”

    “我靠，我看过直播啊，可她本人比手机里也好看太多了吧，那皮肤真的是素颜吗？我高清相机都没拍到毛孔！”

    “好权威的脸，白t牛仔裤感觉好贵，是不是什么大牌赞助的？”

    “就是普通t恤牛仔裤，啧啧啧，宇宙的尽头是看脸。”

    “我也想起来了，她的直播间叫地府销冠，能活见鬼！”

    “切，没看她从星耀总裁座驾下来的吗？谁知道是不是总裁捧自家金丝雀上位？”

    “萤火现在这么抽象了吗，搞玄学的都能上位了？”

    吴巧晶咋舌:“方总原来这么宠吗？好大的排面！”

    “可方总怎么不宠到底，连礼服都不给她准备？不会是……她自作主张来蹭红毯的吧？！”

    所有的镜头全都对准了江十堰，甚至很多明星的站姐都被吸引，闪光灯闪得人眼花。

    沈聿淮看着巨幅屏幕上江十堰的绝色姿容，想起初见她那张纯欲小脸时的怦然心动。而现在，她在纯欲之上添了仙气，眉目间似乎还笼着无悲无喜的清冷，让雄性的征服欲陡然爆发。

    听到周围的议论，他脸色铁青。

    他就说江十堰怎么突然脱胎换骨了呢，原来是傍上金大腿，搞了套新人设啊！可她明明是自己抛弃还反过来咬一口的舔狗，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他一定要揭开她的真面目，让她跌入泥潭！

    唐弦乐顷刻间被江十堰抢走了所有风头，优雅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一个金丝雀，风头居然盖过她。这让她很不悦，又不能毁了优雅人设，便冷冷评了句“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等江十堰走近，沈聿淮一个箭步上前挡住她:“这是为星耀签约艺人准备的红毯。你是什么货色，也配来这？”

    “你以为方总宠你就能为所欲为了？快滚回去吧，别给方总丢人现眼了。”

    吴巧晶这段时间忙着拍综艺和舔唐弦乐，没空看直播，但无脑站唐弦乐:“给你流量就该感恩戴德了，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唐弦乐站在两人身后，近距离看江十堰的脸，越看越是心惊。

    她很注重自己的脸，每年都花几百万保养，颜值没有100也有90。没想到如今竟被一只金丝雀比下去了！而且她看上去只是洗了把脸就出门了，心里不禁涌上嫉恨。

    江十堰抬起眼皮，先淡冷地扫了眼最前面的吴巧晶。

    “你这几年时运不济，是祖坟被人挖了，再不回去看看就晚了。”

    吴巧晶:？？？！！！

    不等她反应，江十堰又看向沈聿淮:“面色淡白，眼睑浮肿，你最近肾虚？”

    沈聿淮:！！！

    她又把眼神投向后面的唐弦乐，正好她也看过来，两人眼神轻轻一触。

    “你……”

    下一刻，沈聿淮就挡在了唐弦乐身前:“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打电话跟方总说你来蹭红毯了……”

    “江小姐。”

    方誉鸿的第一秘书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方总让我在入口接您，抱歉有点事耽误了。方总交代我等您走完红毯，直接带您去他办公室。”

    江十堰收回目光，跟着他率先进了红毯区。

    留下三人呆立原地。

    他们没听错吧？方总的第一秘书向来只负责他的行程安排，现在却来全程陪这个女人，还要直接带她去办公室？

    -

    如所有人预料，星耀盛典当晚霸屏热搜。

    只是20的词条都在讨论江十堰。

    唐弦乐原本以为精心准备的非遗技艺展示节目一定能力挽狂澜，到后台一看只排在第28名，前面全是江十堰。

    可这女人敷衍地走完红毯就离开了，连内场都没进！气得唐弦乐把手机抡在了助理头上，见血了也没解气。

    江十堰完全不知道这些事。

    跟方誉鸿签完合同后，她拒绝了他派人送她回家的好意。

    “方总，我们最好不要太多接触，否则您会有血光之灾。”

    江十堰走后，方誉鸿仍莫名其妙，可在接到老婆的夺命连环call后，似乎明白了些。

    “方誉鸿，你有一百个狗胆还敢给我玩起女人来了！怎么，嫌我老了丑了胖了，找个年轻大学生过瘾是吧？！马上给老娘滚回家！！”

    方誉鸿苦着脸灰溜溜回家，百般解释只是签了个艺人。当晚还是被夫人狠狠教训了顿，还因为她失手打翻了碗，被飞出的破瓷片割伤了额头……

    从星耀传媒总部出来，时间还早。

    盛典还在进行，江十堰没什么兴趣，就踱到了贵宾休息区，坐下来吃东西。

    艺人喜欢热闹，但星耀还邀请了一些资本方面的贵宾，更喜欢聚在这聊天。

    她刚端着盘子坐下，就听见几道女声：

    “周太太，几天不见你的皮肤又变好了！”

    “你这皮肤真说得上吹弹可破，肤若凝脂，这么多年，我谁都不服就服你！周太太，你也传授我们点保养经验啊！”

    “是啊，你也从不去美容院的，60多岁皮肤还这么好，像20几岁小姑娘，真是让人羡慕不来啊！”

    “要我说啊，还是他们周家的男人疼老婆。当年周家主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佳话，全锦城谁不知道啊！”

    跟富太太们的热情相比，周太太就显得平静多了:“不是我不说，是真没有，我平时就是清水洗脸。”

    “这可怎么办？周太太是天生丽质，我这张老脸是没办法咯！”

    “周太太，你这样子哦，年轻人会说你凡尔赛的！”

    江十堰循声看去。

    只见四五个富太太正围坐着聊天。

    她们口中的周太太端坐在主位，俨然是几人中地位最高的。

    确如其他几个太太所言，即便江十堰隔着段距离，都能看出周太太皮肤洁白如雪，细腻如玉，气色极好，看上去绝对不超过三十岁。

    而实际上，她已经60多岁了。

    女人都喜欢别人夸自己年轻，尤其上了年纪的女人，可周太太明显不是。

    她对这些溢美之词似乎都不甚在意，眉间甚至有不易察觉的厌烦。

    江十堰看着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这个周夫人，还真有点奇特呢。

 第30章 勾魂口红

    吃了个肚饱回到家，刚好九点，江十堰准时开播。

    【都让让，让我先表白一下！十姐你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气死貂蝉酸死西施的美啊！】

    【非粉，人在现场，看到本人直接美颜暴击被圈粉~这么好看的女人她会有什么错？！！】

    【下午简直是十姐素颜白t牛仔裤毛坯血虐星耀艺人精装修现场，姐求你原地出道！】

    【粉丝能别洗吗？不就是靠脸上位的金丝雀嘛~脸好看可惜脑子空空，网红还得是唐弦乐这样有内涵的才行】

    【笑死，我十姐脑袋空空就能把亚洲影帝送进去踩缝纫机，要是长脑子了可怎么好】

    【同发愁，到时候哪还有其他人的活路哦】

    【围脖上都说你是星耀总裁的情人，回应一下回应一下回应一下！！！】

    江十堰看着疯狂刷新的公屏有点无语。

    粉丝护她护得很好，下次别护了。

    “他人好坏，都与我无关。”江十堰在懒人沙发上调好姿势，“我也不是谁的金丝雀，这世界买得起我的人还没出生。”

    【就是这个拽劲倍儿爽！】

    【十姐:姐看不上豪门，姐就是豪门】

    另一边，星耀盛典还没结束，但唐弦乐已经提前走了。沈聿淮知道她不高兴，想去安慰一下，却只吃到她的车尾气。

    他有点沮丧，想到今天所有事的始作俑者，在回去的车上点开了江十堰的直播。

    刚好听见她说的那句“这世界能养得起我的人还没出生”。

    他冷笑出声，之前追着他舔的，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现在还摆起高冷范儿了。正要用小号发个弹幕膈应她，就觉得腰间一紧。

    “小老弟，又要给哪个情妹妹发消息呢？”

    “哎呀这种年轻漂亮的妹妹看着纯，其实什么都没经历过，一点情趣都没有。哪有姐姐历经风雨懂得多有意思啊？”

    “来嘛~姐姐亲一口！”

    她怎么这时候出来了！

    沈聿淮顿时浑身僵硬，鸡皮疙瘩像雨后春笋般节节冒出——

    他身边，赫然是一个年过五旬、标准米其林身材的大妈紧紧地搂着他，媚眼如丝，神情如怀春少女般娇羞。

    血红的肥厚嘴唇嘟起，直击他的脸颊。

    沈聿淮努力别开脸躲避那张鲜红的大嘴，想向司机求救，却无奈隔着挡板，而且也只有他才看得见她！

    胖大妈无视他的挣扎，手一用力！

    下一刻沈聿淮再也无心管江十堰，手机啪的落地，人已被压倒在座位上，双脚绝望地乱蹬……

    这边，江十堰已经抽到了今晚第一个幸运鹅。

    名字叫“夜晴（口红发烧版）”的女孩见连上线了大喜过望：

    “十姐，我怀疑我的本命口红有问题！一涂上我就莫名其妙大悲大喜。”

    “一下高兴地想跑到街上大喊大叫，一下又难过想立刻一死了之，可只要卸了就恢复正常，真的太奇怪了！”

    不等江十堰说话，她就咔咔往外秃噜。

    “我从小就喜欢口红。看到我妈新买支口红，我都要偷偷拿来涂一下。一涂上口红，我就觉得阳光都明媚了，空气也变甜了，整个世界都美好了。”

    “长大后工作赚钱了，我就彻底放飞自己了。高兴了要买口红，不高兴也要买。有时候看到品牌同时出了好几个我喜欢的色号，我就会all

    ，几乎算得上痴迷了。”

    她侧了侧身，露出了后面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口红架，面露自豪，“这就是几年来我打下的江山！”

    “口红多了后，我慢慢就有点不满足于市面上那些普通口红了，开始找各种渠道找与众不同的。我另外有个柜子，里面全是我从各地搜罗来的口红。”

    “上周我去一个古镇旅游，逛集市时突然就看到它了：我的本命口红！”

    “夜晴”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花纹繁复的漆奁，轻轻打开盖子，露出里面的口红。

    尽管觉得它有问题，还为此受了很多苦，“夜晴”依然悉心爱护着，不愿让它有半点磕碰。

    那漆奁看着就名贵不凡，云纹缭绕如混沌，精致流转。

    镜头里，漆奁盒盖轻启，露出里面一块半凝固的红色膏体。

    色泽透着朝霞的浓艳，又闪着月光的清冷，艳若桃李，勾人心魄。

    似乎是把某一段美好的时光凝固在里面。

    【救命这口红简直写着我的名字啊！！！姐妹有链接吗？】

    【楼上听课不认真，她是线下买的】

    【我干了十几年化妆，从来没见过这么正的颜色。线下地址有吗？我也想买一个】

    【我一个大男人都看得有点扛不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斩男色吗】

    【不知道斩不斩男，但一定斩女】

    “我买的时候，卖主就跟我说了，只此一份。”

    “它应该叫唇脂，卖我的人说了，这不是现代工艺做出来的。”她爱怜地看着它，“我远远地一眼就看见它了。无论是漆奁的纹路，还是唇脂的颜色和质地，都完全地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就好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我当下就决定了，不管花多少钱都要买下它。”

    江十堰看了眼她嫣红的嘴唇：“觉得奇怪你还涂它？”

    “我也不想，但没办法啊，”“夜晴”无奈摊手，“我每天要涂口红时，总是忍不住选它。察觉有问题后，我把它放在冰箱顶，也锁进柜子深处过，可一点用都没有。”

    “只要我想涂口红就会想到它，感觉像是被它勾走了魂一样！”

    江十堰道：“这局不难破，而且破局之法你刚才已经说出来了。”

    “夜晴”怔住：“我……说出来了？”

    “你刚才说了，卸了就立刻恢复正常。所以只要把它扔了，不沾染它，问题就迎刃而解。”

    “夜晴”啊了声，脸上浮起极度不舍的表情：“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它，我舍不得……”

    “那你就用着吧，反正就是持续的悲喜交加，也没其他危害。”

    “夜晴”一听急了：“可这会严重影响我的生活和工作啊！”

    “有次我特地涂了它去接待领导视察，结果讲到一半居然开始跳舞脱衣服！名声臭了不说，连工作都差点丢了。”

    “还有一次，我整跟男朋友约会。正在兴头上，突然就心里无比沉重郁闷，爬到窗户上就想往下跳。男朋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拽回来。”

    她苦着脸，“可我就是疯狂地爱着它，没有既不用丢掉又不让我发疯的办法吗？”

    江十堰果断摇头：“没有。”

    “夜晴”垮下脸，看着失望得要哭出来了。

    【口红重要还是生活重要？赶紧丢了吧】

    【妹子，你不能既要又要啊】

    【为啥这东西会这么邪门啊？说不定把它卖给小姐姐的人也没存好心！】

    “夜晴”见状也忙说：“是啊十姐，你告诉我原委吧！说不定我知道了，就能狠心扔掉它了。”

 第31章 并生魂

    隔着屏幕，江十堰的眼神轻拂过那精致的漆奁。

    粉丝们肉眼凡胎看不出来，她却清楚看到漆奁上方缠绕的魂体。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可能会害怕。”

    “夜晴”是江十堰第一次做玄学直播时就刷到关注她了，每天也基本都会准时蹲直播，知道她口中的“害怕”是什么“含惊量”。

    但当眼神再次落在唇脂上时，她还是会怦然心动，控制不住地想用指腹取了，轻轻化在唇上……

    不行！她用力摇了摇头，眼神坚决了些：“我、我不怕。十姐，请你告诉我！”

    “还记得当时买的时候，卖主是什么态度吗？”

    “夜晴”当然记得：“很冷淡，刚开始一副完全不想卖的样子。但我当时太想要了，也没太在意。”

    “他对你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他……就一遍遍地问我是不是确定要买，付钱后又问了好几次是不是确定要。那会我还挺烦的，觉得哪有人卖东西这么不情愿的。”“夜晴”脸僵了僵，“他不会是早就知道不对劲，所以提醒我吧？”

    “没错，因为他的家人是上一个受害者。”

    “受害者？”“夜晴”听得心惊肉跳。

    江十堰指着漆奁，“这漆奁上的纹路是古代殉葬品上常用的，叫云气纹。流动云气意指混沌，模糊生死边界，让死者能顺利享用殉葬品。”

    “这唇脂也不是普通的唇脂。它的颜色之所以正，是因为制作的主要原料是女人的心头血。”

    “什么？！”“夜晴”惊得差点打翻漆奁，“你说它是血做的！”

    “不单纯是血，是以心头血为主要原料。”江十堰纠正，“而且不是一个人的，是一对双生姐妹的心头血。”

    她想了想，把麦克风关了，转头问零晰：“我要对她用溯尘咒，你有没有办法让直播间里的人都看到她眼前的画面？”

    “五秒钟，我传个共感vr到她手机就行。”

    江十堰回头看公屏，却发现短短几秒，直播间的风向已经大歪特歪。

    【十姐扭头跟别人在说话吗，还特地闭了麦？！】

    【不行不行我的瓜达哔哔响，十秒钟内我要知道十姐的同居对象是谁！】

    【肯定是星耀的方总裁啊这还用猜？】

    【放屁！方誉鸿在老娘手里捏着呢，别特么乱扣屎盆子！！】

    【老娘倒要看看，哪里的小妖精敢打他的主意！】

    【卧槽这是……这时方太太在线辟谣？】

    【抓小三现场，好看爱看！】

    江十堰点开这个叫用户0903457823的账号，发现是个新注册的小号，屈指一算，笑了笑没再管。

    对“夜晴”说：“你现在闭上眼，把手放在漆奁上，专注心神，数三下后睁开。”

    “夜晴”依言做了，忽然觉得手指微微发热，再睁眼就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

    喜帐飘逸，人声鼎沸，竟是场热烈盛大的古代婚礼！

    “新娘子来咯～”

    “夜晴”忙循声望去，只见众人欢呼着簇拥着新娘子走进了庭院，一片喜气洋洋。

    她却暗中“咦”了声：竟然有两名新娘！

    “金老爷真真好福气啊，一下就娶得两位美娇娘，看来身子也很快就要好起来了！”

    “苏家败落，只有苏非锦和苏非慕这对冠绝全城的双生花拿得出手。如今嫁给了金老爷做第三十八和第三十九房小妾，也算给了苏家东山再起的机会。”

    眼前场景一晃，“夜晴”站在了红烛摇曳的洞房。

    两个新娘已取下盖头，共同望着床上穿着红衣的老人。

    两人都是姿容绝顶，只是神态大不一样。

    姐姐苏非锦眉间笼着化不开的浓愁：“嫁给这样的人，我们这辈子算是毁了。”

    妹妹苏非慕眉目却灵动鲜活：“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日子怎么样，我都要活得高高兴兴。”

    场景再次变幻，双生姐妹的生活一幕幕在“夜晴”面前闪过。

    她们是府中地位最低的妾室，照顾金老爷最脏最累的活都是她们干。

    甚至夫人和其他妾室不高兴了，都可以毒打她们一顿出气。

    姐妹俩过得连奴仆都不如，却因为身系苏家命运，一句怨言也不敢有。

    姐姐越来越沉默，经常流泪到天明。

    妹妹天生乐观，常劝解姐姐，还会苦中作乐。

    转眼便是一年过去，行将朽木的金老爷终于撑不住咽了气。

    姐妹俩帮着操持丧事、守灵，丝毫不敢怠慢。

    却在下葬那天被强壮的家丁绑了起来，竟是夫人下令要她们为老爷殉葬，还要活取心头血制成凝血丸含在尸体口中防尸变！

    刀子扎进她们心头前，姐姐恸哭，妹妹却仰天大笑：“若再活一世，我必挣脱枷锁，轰轰烈烈活一回！”

    两人惨死后便成了双生魂，附着在凝血丸。

    可没多久，金老爷的坟墓就被盗墓贼洗劫，连他嘴里的凝血丸也被挖出，装在殉葬的漆奁里当宝珠卖了高价。

    日月轮转，转瞬千年，凝血丸几经辗转到了一个匠人手中，被重新凝练做成唇脂，开始在市面流通。

    苏家姐妹绝世容颜，又有双生魂附着，这盒唇脂从此有了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但涂上它的人，立刻就会与双生魂共感。

    姐姐性格悲观，千年来都为前世的悲惨遭遇伤心；妹妹洒脱豪迈，一心想着潇洒重活一世。

    眼前一花，“夜晴”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家中，半晌说不出话。

    没想到，自己随手买的唇脂居然是这样的来历。

    回过神来，她第一件事就是去卸了唇脂，再也不敢碰了。

    江十堰对“夜晴”解释道：“你性格开朗，受到的共感影响不算很大。但那个卖主的妹妹，因为本身就有抑郁症，与姐姐情绪共感后就自尽了。”

    “卖主应该是问过玄学人士，只有把它卖给自愿的人才能易主，才会把它拿出来卖还几次三番询问你的。”

    “夜晴”只觉得三观受到巨大冲击，现在还晕着：“那、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又要把它卖给别人？”

    “不必。你命格开阔，离它远点就不会再受它干扰，它也不会再易主祸害他人。双生魂的力量历经千年已经淡了，之后会慢慢消散，变回一盒普通的唇脂。”

    “你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它埋起来，离你越远越好。我再私你张吉安符，就没什么事了。”

    “谢谢十姐！那、那我立刻去趟冰岛！”

    “夜晴”补上了卦金，就切断了连线。

    其他人这才刷起弹幕，表达“卧槽”之心：

    【刚刚是什么？在萤火看了场vr电影？！】

    【这视觉效果……那两姐妹取心头血时，感觉血都要飚到我脸上了！】】

    【你永远可以相信十姐的直播间！！！】

    【主播这么好看，还会算命，居然还会搞技术吗？】

    江十堰摇了摇头：“是我新招的助理兼程序员。”

    【啊啊啊啊，不会是那个至尊级的管理员吧？！】

    江十堰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说：“对。”

    【冷知识：萤火的至尊账号要消费够五百万以上或欧气爆棚抽到才能获得】

    【所以要么是氪金大佬，要么是欧气大佬】

    【但大佬不语，只一味给十姐当管理员】

    【大胆点姐妹，说不定刚才十姐转过脸去说话的就是管理员大佬！】

    【嗑到了】

    【磕到了+1】

    江十堰真服了这帮吃瓜群众：“只是同事，别乱猜，现在开始第二卦。”

    却等了十几秒都没连上人。

    这是从来都没发生过的情况。

    江十堰暗暗掐指算，指尖却略过一丝锐痛，只有她能看见的淡淡黑气萦绕。

    她极快地皱了下眉——

    这是危险的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