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踩脚下后,我成了人间雷神》 第一章 雨,下得没完没了。 冰冷的雨水混着城中村特有的腥臭,狠狠砸在周凡脸上。他像条死狗一样蜷在烂泥坑里,眼镜早就不知飞到了哪个角落,世界只剩下模糊扭曲的光斑和嗡嗡的耳鸣。一只沾满污泥的廉价运动鞋,带着十足的侮辱意味,碾在他左脸颊上,把半边脸都压进了冰凉滑腻的泥浆里。 操!就你这怂包样儿,也敢替那老东西出头一个染着黄毛、脖子上挂着廉价金属链子的混混,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周凡鼻尖,他妈的欠钱不还还有理了今天不把棺材本吐出来,老子连你一块儿卸了! 旁边几个同样流里流气的家伙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还跟着起哄:黄毛哥,我看这小子皮痒得很,再给他松松骨 脸颊被鞋底死死碾磨着,火辣辣的疼混合着泥土的腥味直冲鼻腔。周凡徒劳地挣扎了一下,换来的只是踩在背上的脚更加用力地一蹬,胸口闷得几乎要炸开。一股浓重的屈辱感,像毒藤蔓一样从胃里绞缠着往上爬,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死死咬着牙,牙龈渗出血丝,混着雨水流进喉咙,又咸又涩。 他今天下班,只是想抄个近路回家。昏暗的巷子口,正撞见这群混混在围殴巷口开小卖部的李大爷。李大爷佝偻着身子,死死护着怀里一个破旧的帆布包,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绝望。周凡认得那眼神,跟他每天在写字楼格子间里看到的,被生活压垮的麻木眼神一模一样。一股莫名的血气冲上头顶,他喊了一句:住手!你们干什么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他周凡,一个在宏远建材公司后勤部混了五年、工资勉强糊口、连女朋友都嫌弃他没出息的社畜,凭什么出头凭什么愤怒像困兽在胸腔里冲撞,撞得他骨头缝都在疼,却又被更深的无力感死死摁住,动弹不得。他恨这群欺软怕硬的渣滓,更恨此刻只能像烂泥一样被踩在脚下的自己。 就在混混们刺耳的哄笑声和黄毛更加用力的践踏中,就在那浓得化不开的屈辱和愤怒即将把他意识彻底吞噬的刹那—— 轰隆! 一道惨白刺目的闪电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墨汁般浓稠的雨幕,将狭窄的陋巷、狰狞的混混面孔、泥泞的地面,瞬间映照得如同鬼蜮。紧随其后的炸雷,仿佛就在头顶炸开,震得整条巷子的破旧门窗都嗡嗡作响。 周凡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被这道惊雷硬生生劈开了! 不是幻觉。 眼前被泥水糊住、模糊扭曲的世界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支离破碎、却又带着毁天灭地威势的画面,如同狂暴的洪流,狠狠冲垮了他平凡二十多年构筑起的认知堤坝。 九天之上,罡风猎猎。他身着玄底金纹、绣着无数雷霆符箓的威严神袍,立于万顷翻滚的雷云之巅。下方,是渺小如蚁的凡尘。他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眸子,开阖间电光四射,淡漠地俯瞰着人间山河,视万物如刍狗。那是绝对的、高高在上的神性视角。 云雾缭绕的仙山道场,清光流溢。一个须发皆白、身着朴素道袍的老者盘坐于青石之上,声音温和却字字如雷,烙印心间:九霄应元,掌雷霆枢机,行天之号令。赏善罚恶,代天行刑,此乃汝之权柄,亦为汝之枷锁。心存一念之仁,则神威不损;若行悖逆天道之举,劫火自焚,万劫不复…… 无边无际的惨烈战场。法宝神光撕裂苍穹,巨兽的咆哮撼动大地。他身化一道撕裂混沌的紫色雷霆,裹挟着三十六尊顶天立地、或狰狞、或威严的雷部神将虚影,轰然撞向一片遮蔽了半个天穹的恐怖阵图。阵图核心处,一个模糊却散发着毁天灭地气息的道人身影若隐若现。惊天动地的爆炸光芒中,他听到自己那冰冷、宏大、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通天汝逆天而行,阻挠封神,今日便以这紫霄神雷,断汝妄念! 呃…啊——! 周凡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仿佛有亿万道细碎的紫色电蛇在他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神经里疯狂乱窜、撕扯、炸裂!那痛苦超越了肉体的极限,直抵灵魂深处,几乎要将他的周凡这个存在彻底碾碎、抹除。 妈的!这怂包发什么羊癫疯黄毛被周凡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回了踩在他脸上的脚。 装神弄鬼!给老子打!往死里打!另一个混混被周凡的嘶吼激起了凶性,抡起拳头就朝着周凡蜷缩的背部狠狠砸下! 拳头带着风声,眼看就要砸实。 蜷缩在泥水里的周凡,骤然抬起了头。 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梢不断淌下,滑过额头,流过眉骨,最后从下颌滴落。但他脸上所有的痛苦、挣扎、懦弱、甚至愤怒……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非人的漠然。那双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有细小的紫色电弧一闪而逝,冰冷得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又像是九天之上俯瞰蝼蚁的神祇。 砸向他后背的拳头,在距离衣衫不到一寸的地方,诡异地僵住了。 不是混混手下留情。而是那只拳头,连同混混整个前倾的身体,都像被冻结在了粘稠的琥珀里,保持着那个凶狠却滑稽的姿势,动弹不得。 不止是他。 黄毛脸上凶悍的表情凝固了,嘴巴半张着,似乎想骂什么脏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旁边几个混混,有的抬脚欲踹,有的正抱着胳膊狞笑,此刻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巷子里嘈杂的雨声、风声,混混们粗重的呼吸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只有豆大的雨点还在落下,但诡异的是,所有砸向周凡身体的雨滴,都在触及他身体表面一寸左右时,凭空消失了,连一丝水汽都没能留下。 时间,在这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空间,也因那泥水中缓缓站起的身影而变得凝滞、扭曲。 周凡——或者说,那个刚刚从名为周凡的躯壳中苏醒过来的存在——动作有些滞涩地站了起来。泥水顺着他廉价西裤的裤腿往下淌,在他脚边汇聚成一小滩浑浊的水洼。但他毫不在意,只是微微低头,摊开自己沾满污泥的双手,眼神漠然地审视着。 这双手,苍白,指节因为长期办公室工作和营养不良而显得突出。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带着凡人特有的脆弱感。与记忆中那双翻手引动九天神雷、覆手可镇万方妖魔的神明之手,天差地别。 凡胎…浊骨…一个冰冷、低沉,带着奇异的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两块冰冷的玉石在碰撞,在这片死寂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这声音不属于周凡,它属于一个古老而威严的存在。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漠然的眼睛扫过眼前几个如同泥塑木雕般凝固的混混。目光所及之处,那些混混的瞳孔深处瞬间被一种源自灵魂本能的、无法言喻的恐惧所充斥。他们虽然身体动弹不得,但眼球却在眼眶里疯狂地颤抖,仿佛看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大恐怖。 蝼蚁…亦敢…辱神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随着这句话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凝固的空间似乎松动了一丝。黄毛的眼珠剧烈地转动着,喉咙里终于挤出一点嗬嗬的、漏气般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鬼…鬼啊!你…你是人是鬼! 周凡,或者说九霄应元真君,那张被雨水冲刷得有些苍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那不像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尊神像嘴角被刻刀无意间划出的冰冷线条。 他没有回答黄毛这蝼蚁般愚蠢的问题。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食指朝着黄毛的方向,轻轻一点。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一粒微尘。 滋啦——! 一道刺目的、仅有小指粗细的紫色电弧,毫无征兆地从他指尖迸射而出!速度快得超越了凡人的视觉捕捉极限,仿佛凭空跳跃,瞬间就击中了黄毛那只刚刚还踩在周凡脸上的右脚!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瞬间焦糊炭化的细微爆响。 呃啊——!!!!黄毛喉咙里爆发出撕心裂肺、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嘭地一声撞在巷子湿滑的砖墙上,又软软地滑落下来。他那只右脚,自脚踝以下,连同那只廉价的运动鞋,彻底消失不见。断口处一片焦黑,边缘闪烁着细小的紫色电火花,没有一滴鲜血流出,只有一股蛋白质烧焦的恶臭弥漫开来。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黄毛倒在地上,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野兽般的抽气声,以及那焦糊的臭味。 其他几个混混僵直的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牙齿咯咯作响,裆部瞬间湿透,腥臊的液体混着雨水流下。极致的恐惧扼住了他们的喉咙,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那漠然的目光扫过他们,如同看着尘埃。 滚。 冰冷的声音只有一个字。 凝固的空间瞬间恢复了流动。那几个混混如同被解开了束缚的提线木偶,又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屁股,爆发出此生从未有过的速度。他们连滚带爬,涕泪横流,甚至顾不上看一眼地上哀嚎的黄毛,手脚并用地朝着巷子口亡命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眨眼间就消失在瓢泼大雨和黑暗的尽头。 巷子里,只剩下周凡,以及地上不断抽搐、意识已然模糊的黄毛。 周凡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黄毛身上停留一秒。他微微仰起头,冰冷的雨水落在他脸上,他却毫无所觉。那双漠然的眼眸穿透重重雨幕,望向城市中心那片灯火璀璨、高楼林立的区域。宏远建材公司那栋鹤立鸡群的玻璃幕墙大楼,在其中格外显眼。 一段属于周凡的记忆碎片,清晰地浮现于意识之海。 就在昨天傍晚,公司后勤部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埋头做事的老张,那个和他一样,被繁重琐碎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被上司呼来喝去、被同事有意无意排挤的老实人,从宏远大厦的天台,纵身跃下。 原因据说是因为连续加班三个月,累垮了身体,住院期间却被公司以长期病假影响工作为由,单方面解除了劳动合同。他老婆早年间就因病去世,家里还有个正在读高三、成绩优异的女儿。绝望之下,这个被生活彻底榨干了最后一滴希望的中年男人,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跳下去之前,他用手机给女儿发了最后一条信息,只有三个字:爸没用。 这条信息,是周凡无意中在茶水间听到两个人事部的女同事,用半是同情半是八卦的语气说出来的。当时他只觉得胸口发堵,一股无名的怒火无处发泄,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像往常一样,默默回到自己的格子间,继续处理那些永远也做不完的报表。 属于周凡的那部分灵魂,此刻感受到一种迟来的、尖锐的刺痛和愤怒。而这股凡人的愤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那片刚刚苏醒的、浩瀚如星海的神明意识中,只激起了微不足道的一丝涟漪。 九霄应元真君的意志,冰冷而纯粹。 渎职…伪善…背信…当罚。 他收回望向城市中心的目光,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属于凡人的手。意念微动。 嗡… 极其细微的嗡鸣声响起。他身体表面沾满的泥污、血渍,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瞬间消失无踪。湿透、沾满泥浆的廉价西装,也在眨眼间变得干爽、洁净、笔挺,连一丝褶皱都找不到。破碎的眼镜消失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雨巷里,隐隐有深邃的紫芒流转。 他不再看巷子里的一切,包括那个生死不知的黄毛。一步踏出,身影如同融入雨幕的幻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巷子深处。只留下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地面,和巷口小卖部里,李大爷那惊魂未定、充满恐惧和困惑的浑浊目光。 宏远大厦,顶层。 深夜的写字楼早已人去楼空,只有少数几个加班隔间还亮着惨白的灯光,像漂浮在黑暗海洋上的孤岛。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这座不夜城永不熄灭的霓虹洪流,光怪陆离,映照着室内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和光可鉴人的办公家具。 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宏远建材的老板钱有德正靠在宽大的真皮老板椅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狠厉。他面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是公司的人事总监。 老张那个事,处理干净了钱有德的声音带着一种油腻的沙哑,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人事总监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精明而冷漠:钱总放心。家属那边已经‘安抚’好了,签了保密协议和免责声明。媒体那边也打过招呼,定性为‘个人原因导致的自杀’,跟公司经营压力无关。舆论热度压下去了,不会影响我们下个月和‘恒泰地产’那个大单子。 哼,算他们识相!钱有德嗤笑一声,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一个病秧子,干不了活还占着茅坑,早该滚蛋了!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差跳了楼,还想赖上公司做梦!他端起桌上的紫砂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浓茶,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对了,他那个岗位,立刻招新人顶上。这次找个年轻力壮、能加班的,工资嘛…按实习生的标准来。 明白,钱总。人事总监点头哈腰,已经安排下去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角落里,那个被钱有德视为心腹、专门负责处理特殊事务的保镖,一个剃着板寸、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壮汉,猛地抬起了头。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头察觉到致命威胁的猎豹,锐利的目光死死盯向办公室紧闭的大门。 钱总,不对劲!保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警觉。 钱有德和人事总监都是一愣。 什么不……钱有德不耐烦地刚开口。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门锁被拧开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办公室内虚假的平静。 厚重的、价值不菲的实木办公室大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了。门外,是公司公共办公区一片黑暗的走廊,只有远处安全通道幽绿的指示牌散发着微弱的光。 一个身影,静静地立在门口。 灯光只勾勒出他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身形略显单薄,像是公司里任何一个普通的加班职员。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让保镖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 那不是杀气,也不是煞气。那是一种……绝对的、冰冷的、漠然的空。仿佛他站在那里,却又像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屏障,隔绝于这个世界之外。保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感知力,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高墙,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和深寒。 谁!保镖厉声喝道,肌肉贲张,右手瞬间按在了腰间鼓起的硬物上。他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搏杀,但此刻面对门口那个看似普通的身影,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却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钱有德也吓了一跳,看清门口只是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后,惊怒交加:保安呢!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你哪个部门的立刻给我滚出去! 门口的周凡,对保镖的厉喝和钱有德的咆哮置若罔闻。他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他的目光,淡漠地扫过这间装饰奢华、彰显着主人权势的办公室。目光最终落在了钱有德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 桌上,摆放着一个纯金打造的招财蟾蜍,肥硕丑陋,张着大嘴,对着门外。在周凡那双非人的眼眸里,这只金蟾蜍周身缠绕着无数细密的、扭曲的、散发着贪婪与恶念的灰色丝线。这些丝线如同活物,一部分连接着钱有德肥胖的身体,另一部分则如同蛛网,蔓延向这栋大楼的各个角落,最终纠缠在每一个被压榨、被欺凌、被绝望吞噬的员工身上——其中一根,格外粗壮、漆黑,另一端,连接着那个刚刚从楼顶一跃而下的老张。 业障缠身,怨念盘踞…此楼,已污秽不堪。周凡开口了。声音不高,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偌大的办公室内,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玉珠砸在光滑的地面上,带着金属的颤音。 污秽你他妈在胡说八道什么!钱有德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话彻底激怒了,拍着桌子站起来,保镖!给我把他扔出去!打断他的腿!敢闯我的办公室……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周凡动了。 data-faype=pay_tag> 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那张象征着钱有德权力和贪婪的红木办公桌,轻轻一拂。动作随意得如同掸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在钱有德、人事总监以及那个如临大敌的保镖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张价值不菲的红木办公桌,连同上面那只金光闪闪的招财蟾蜍、堆积如山的文件、昂贵的电脑……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强酸之中,瞬间开始扭曲、融化、分解! 不是燃烧,不是爆炸。就是无声无息的分解、湮灭! 坚硬的实木化作飞灰,冰冷的金属化作铁水又瞬间汽化,纸张变成细碎的黑色颗粒……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却又清晰地烙印在三人眼中。短短一个呼吸间,那张巨大的、代表着宏远建材权力核心的办公桌,连同其上的一切,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只留下一个边缘极其光滑、仿佛被最精密的激光切割过的大理石地面凹坑,散发着袅袅的、带着焦糊味的青烟。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人事总监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裤裆瞬间湿透,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他张着嘴,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钱有德脸上的愤怒和嚣张彻底凝固,随即被一种无法形容的、源自骨髓深处的恐惧所取代。他肥胖的身体筛糠一样抖了起来,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下意识地后退,却被沉重的老板椅绊了一下,狼狈地跌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 只有那个保镖,在极致的恐惧中,爆发出最后的凶性。他知道自己遇到了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但多年刀口舔血的本能让他选择了攻击! 砰!砰!砰! 刺耳的枪声骤然撕裂了办公室的死寂!保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腰间的配枪,对着门口那个诡异的身影连开三枪!枪口喷吐着火焰,子弹带着致命的尖啸射向周凡的眉心、心脏和小腹! 这是致命的杀招!保镖自信,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就算是传说中的兵王也绝对躲不开! 然而,那三颗足以撕裂血肉的子弹,在距离周凡身体还有半尺之遥的地方,骤然停滞了! 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胶水,又像是被无形的磁场禁锢。弹头悬停在半空,疯狂地旋转着,尾部甚至因为与空气的剧烈摩擦而变得赤红,发出细微而尖锐的嗡鸣,却无法再前进一丝一毫! 周凡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那个开枪的保镖身上。那眼神,如同俯瞰着试图撼动大树的蚍蜉。 凡铁…妄图…弑神 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情绪。 随着话音落下,那三颗悬停的子弹,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猛地调转方向!以比来时更迅猛、更狂暴的速度,倒射而回! 噗!噗!噗! 三声沉闷的肉体撕裂声响起。保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猛地一震,胸口、腹部瞬间爆开三朵刺目的血花!强大的冲击力带着他壮硕的身体向后倒飞,嘭地一声重重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又软软地滑落下来,墙壁上留下大片放射状的血迹。他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混合着人事总监失禁的骚臭味,让奢华的办公室如同人间炼狱。 啊——!!钱有德终于发出了杀猪般的凄厉惨叫,连滚带爬地从老板椅上翻下来,手脚并用地向后退缩,肥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痉挛,别…别杀我!你要什么钱我有钱!很多钱!公司!我把公司都给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周凡的目光再次落回钱有德身上,那眼神依旧漠然,仿佛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等待处理的垃圾。 钱有德。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在钱有德的心上,背信弃义,压榨生灵,逼人至死…此等业障,焚汝肉身亦难消其万一。 他的右手再次抬起,这一次,指向的却是钱有德本人! 不——!!钱有德魂飞魄散,发出绝望的嘶嚎,下身同样失禁,腥臭的液体流了一地。 然而,预想中的痛苦并未降临。 周凡的手指只是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紫色电芒,如同灵蛇般钻入了钱有德的眉心。 钱有德浑身一僵,脸上的恐惧瞬间被一种极致的空洞和麻木取代。眼神变得呆滞无神,口水顺着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个肥胖的躯壳,瘫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痴愚…至死…为汝赎罪。周凡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 做完这一切,周凡的目光转向窗外。宏远大厦如同钢铁巨兽,沉默地矗立在城市的霓虹之中。在他的感知里,整栋大楼都弥漫着一种灰暗、压抑、充满怨念和不甘的气息,无数细密的灰色丝线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它。 此楼…已成怨巢…留之无益。 他缓缓抬起双手,掌心向上,虚托于身前。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办公室内所有的灯光开始疯狂地闪烁,电流发出滋滋的哀鸣。墙壁、地面、天花板都开始微微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在他的意念引动下,整栋宏远大厦内部,所有能燃烧的东西——墙壁里的电线绝缘层、堆积的文件纸张、办公桌椅、窗帘地毯、服务器机房……内部瞬间被赋予了极致的高温!没有明火燃起的过程。 轰——!!! 一道刺眼欲盲的巨大白色火柱,毫无征兆地从宏远大厦的顶层轰然爆发!瞬间撕裂了钢筋混凝土的楼板,穿透了厚重的玻璃幕墙,直冲云霄!将漆黑的雨夜映照得亮如白昼!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无数道炽白的光焰从大厦的每一层、每一个窗户、每一个缝隙中疯狂喷涌而出!整栋大楼仿佛变成了一支巨大无比的火炬,由内而外地猛烈燃烧起来!那不是普通的火焰,它呈现出一种纯粹的、毁灭性的白炽,温度高得恐怖,钢铁在它面前如同蜡烛般融化,玻璃瞬间汽化! 没有浓烟,只有极致的光和热! 巨大的爆炸声连绵不绝,如同天神震怒的咆哮,响彻整个城市夜空!无数玻璃碎片如同死亡的冰雹,从高空倾泻而下!炽热的金属熔液如同岩浆般流淌! 仅仅十几秒,这座象征着钱有德财富和罪恶的宏远大厦,就在无数道由内而外爆发的恐怖白焰中,彻底崩塌、解体!化为一堆剧烈燃烧、不断坍塌融化的废墟!刺眼的白光持续照亮了夜空,将周围几栋大楼的玻璃幕墙映照得一片惨白。 周凡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那片毁灭的白光之中。 城市的喧嚣被甩在身后。周凡的脚步无声地踏在通往城西慈心之家孤儿院的路上。这条路他走过很多次,在属于周凡的记忆里,是去给孩子们送些文具零食的平凡之路。此刻走在这条路上,他体内那浩瀚冰冷的神识之海,却清晰地感知到前方传来的剧烈情绪波动——恐慌、绝望、愤怒,还有大型机械引擎的轰鸣声,如同一片污浊的浪潮,冲击着他绝对理智的堤坝。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孤儿院的景象映入眼帘。 曾经宁静的小院,此刻一片狼藉。低矮的围墙被推倒了一大片,砖石瓦砾散落得到处都是。院子中央那棵孩子们最爱的老槐树,粗壮的枝干被粗暴地扯断,歪斜着,树叶落了一地。几个穿着印有恒泰拆迁字样、满脸横肉的壮汉,正指挥着一辆巨大的黄色挖掘机。挖掘机那冰冷的钢铁臂膀高高扬起,巨大的铲斗对准了孤儿院的主楼——一栋虽然老旧却干净整洁的二层小楼。 王八蛋!我跟你们拼了!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旧衣服的老妇人,正是孤儿院的院长陈妈妈。她像一只护崽的母狮,张开双臂死死挡在挖掘机前面,瘦小的身体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剧烈颤抖,脸上满是泪痕和灰尘。 老东西,滚开!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一个戴着大金链子、敞着怀露出胸口刺青的拆迁队长,叼着烟,一脸的不耐烦和凶悍,指着陈妈妈破口大骂,恒泰地产看上的地皮,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拆!再挡道,信不信连你一块儿埋了他身后的几个打手发出肆无忌惮的哄笑。 挖掘机司机得到示意,狞笑着,巨大的铲斗带着沉闷的破风声,毫不犹豫地朝着陈妈妈和那栋小楼狠狠砸下!钢铁的阴影瞬间笼罩了老人绝望的脸庞。 陈妈妈——!孤儿院的老师们和几个大点的孩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就在那沉重的铲斗即将碾碎一切的前一刻——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挖掘机巨大的钢铁臂膀,连同那足以撕裂混凝土的沉重铲斗,诡异地凝固在半空中。距离陈妈妈的头顶,不足一米。挖掘机引擎还在轰鸣,履带还在转动,但那致命的钢铁巨爪却纹丝不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死死攥住。 拆迁队长脸上的狞笑凝固了,嘴里的烟掉在地上。打手们的哄笑声戛然而止。陈妈妈紧闭的双眼茫然地睁开,看着头顶近在咫尺却静止不动的钢铁怪物,一时反应不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狼藉院门口的身影。 周凡站在那里,身影在挖掘机巨大的阴影下显得异常单薄。但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然而,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院落。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挖掘机引擎的轰鸣声都似乎被压低了。 谁!他妈的又是谁!拆迁队长最先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被这诡异的一幕和对方身上那股莫名的压力激起了凶性。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一个打手,指着周凡,唾沫横飞地骂道:哪来的不开眼的东西恒泰地产办事,识相的给老子滚远点!不然…… 他的话没能说完。 周凡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身上。那眼神,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淡漠地扫过一只狂吠的鬣狗。 拆迁队长接触到那目光的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后面威胁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 周凡没有看他,也没有看那台徒劳咆哮的挖掘机。他微微仰头,望向此刻乌云密布、沉闷压抑的天空。 天罚…将至。 冰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引擎的噪音,传遍整个院落。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咔嚓!!! 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大得如同连接天地的紫色雷霆,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厚重的铅云!天地间瞬间被刺目的紫光所充斥!那光芒如此强烈,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视网膜上只留下灼烧般的印记! 雷声紧随而至! 那不是普通的雷鸣,而是震彻寰宇的恐怖巨响!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劈落!整个大地都在这一声霹雳下剧烈地颤抖!孤儿院残存的玻璃窗噼里啪啦全部震碎!那台巨大的挖掘机首当其冲,被这道几乎垂直劈落的紫电瞬间贯穿!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挖掘机瞬间化作一团巨大的、燃烧着紫色电弧的火球!炽热的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爆炸的火光还未散去,烟尘弥漫中,一个焦黑扭曲、冒着青烟的东西从半空坠落,噗通一声砸在拆迁队长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那是一个人形的焦炭。依稀还能辨认出敞开的衣襟和脖子上那条扭曲融化的大金链子。全身的衣物早已化为灰烬,皮肤肌肉彻底碳化,四肢以一种怪异的角度蜷缩着,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只有那双眼睛,还保持着临死前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正是那个刚才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拆迁队长。 啊——!鬼!鬼啊!!短暂的死寂后,是那几个打手撕心裂肺的、崩溃般的尖叫!他们看着地上那具还在冒着青烟的焦尸,又看看那个站在院门口、沐浴在尚未完全消散的紫色雷光余晖中的身影,如同见到了地狱归来的魔神!巨大的恐惧瞬间摧毁了他们的意志,他们丢下手里的棍棒,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地朝着院外亡命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院子里,只剩下惊魂未定的陈妈妈、孤儿院的老师孩子们,以及一片狼藉。 周凡的目光扫过那具焦尸,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抬起手,对着孤儿院那栋被毁坏的小楼和倒塌的围墙,轻轻一拂。 一股无形的、充满生机的力量悄然弥漫开来。 奇迹发生了! 散落一地的砖石瓦砾如同被无形的磁力吸引,自动飞起,精准地填补到围墙倒塌的位置,严丝合缝,顷刻间恢复如初。那棵被折断的老槐树,断口处发出柔和的绿色光芒,新的枝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甚至比之前更加粗壮、茂盛。被挖掘机履带压坏的花坛里,枯萎的花草重新挺立、绽放,散发出清新的芬芳。连破碎的窗户玻璃,也自动飞回窗框,完好如新。 短短几个呼吸间,整个孤儿院焕然一新,甚至比之前更加整洁、充满生机。空气中那股暴戾和绝望的气息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宁祥和的气息。 陈妈妈和孩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哭泣。 周凡没有再看他们,也没有留下任何话语。他的身影如同融入空气的水墨,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无声无息地淡去,消失不见。 只有孤儿院门口的地面上,那具焦黑扭曲的尸体,还在散发着袅袅青烟和刺鼻的焦臭,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凡人无法理解的恐怖天罚。 恒泰地产总部,云端之巅私人会所顶层。 这里位于城市最高建筑的顶端,四面都是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俯瞰着脚下灯火璀璨、如同星河铺就的城市。脚下是芸芸众生,头顶是触手可及的浩瀚星空。这里是绝对的权力和财富的象征。 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而奢华的光芒,映照着昂贵的波斯地毯和意大利真皮沙发。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的醇香和年份威士忌的芬芳。 赵天豪,这座商业帝国的缔造者,此刻却毫无享受的心情。他穿着手工定制的丝绸睡袍,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房间。他身材高大,保养得宜,但此刻背影却透着一股紧绷的僵硬。窗外璀璨的夜景,在他眼中却如同择人而噬的深渊。 他身后,站着一个穿着藏青色道袍的老者。老者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但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却闪烁着阴沉狡诈的光芒。他便是赵天豪花费重金、动用无数人脉才请来的高人——青冥子。此刻,青冥子面前的地板上,用暗红色的、散发着腥甜气味的不知名粉末,画着一个极其复杂诡异的圆形阵图。阵图中心,摆放着几件阴气森森的物品:一块刻满符文的黑色骨片,一团缠绕着女人长发的诡异布偶,还有一小撮取自赵天豪仇人坟头的泥土。 阵图边缘,插着九面绘制着狰狞鬼脸的小旗,旗面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散发出阵阵阴寒的气息。 赵居士,心神不宁,于事无补。青冥子闭着眼睛,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那‘九阴聚财夺命阵’已然布下,引动此地地脉阴煞之气,勾连九幽。只待今夜子时阴气最盛之时,以阵眼之物为引,便可锁定那‘周凡’的命魂气机,将其生生炼化,魂飞魄散!任他手段通天,也休想逃过此劫!他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一丝残忍的快意。 赵天豪猛地转过身,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是长久恐惧和失眠的痕迹。他声音干涩:青冥道长,你确定…万无一失宏远大厦…还有老金那伙人…死得太邪门了!那小子,根本就不是人! 哼!青冥子冷哼一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不过些许驾驭雷霆的旁门左道,或是得了什么残缺的雷法传承罢了!在贫道这引动天地至阴之力的上古秘阵面前,皆是土鸡瓦狗!此阵一成,方圆百里之内,他便是瓮中之鳖!待其被炼化,他那点微末道行,正好化作滋养赵居士命格财运的资粮!从此赵居士财运亨通,再无灾劫! 赵天豪看着地上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阵图,听着青冥子笃定的话语,心中稍安,但眼底深处那抹不安,却始终无法彻底抹去。 就在这时,落地窗外,距离这顶层会所不远的一栋稍矮建筑的楼顶边缘,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周凡。 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西装,身姿挺拔,立于城市之巅的烈烈夜风之中。巨大的城市灯光在他脚下流淌,如同金色的河流。他平静地注视着云端之巅那巨大的落地窗,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防弹玻璃和奢华的装潢,清晰地看到里面正在进行的邪恶法事。 青冥子布下的所谓九阴聚财夺命阵,在周凡的神念感知中,如同一片污秽不堪、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沼泽。无数扭曲的阴魂怨气被强行拘束,在阵图内发出无声的哀嚎。阵图核心那几件邪物,更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和诅咒气息。整座阵法如同一张巨大的、无形的蛛网,正试图捕捉他这缕不属于此界的气息。 九幽…阴煞…邪阵周凡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淡漠、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弧度。那眼神,如同一位铸剑大师,看着一个孩童挥舞着粗糙的木棍,宣称要屠龙。 他轻轻抬起右手,食指伸出,对着云端之巅那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凌空虚点了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碎裂声,在寂静的顶层会所内响起。那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赵天豪和青冥子耳边! 两人骇然望去。 只见那面坚不可摧、足以抵挡狙击枪子弹的顶级防弹玻璃幕墙,正中央的位置,凭空出现了一道笔直的裂纹!裂纹迅速蔓延,如同蛛网般瞬间布满了整面玻璃! 砰——哗啦!! 整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在赵天豪惊恐欲绝的尖叫声中,轰然爆碎!化作亿万颗晶莹的碎片,如同瀑布般朝着楼下数百米的高空倾泻而下!凛冽的夜风瞬间倒灌而入,吹得水晶吊灯疯狂摇晃,昂贵的文件纸张漫天飞舞! 谁!青冥子脸色剧变,厉声大喝,一把抓起身旁的法剑,指向破碎的窗口!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的阵法明明还在运转,隔绝内外气息,对方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突破进来还如此轻易地粉碎了防弹玻璃这绝不是普通修士能做到的! 狂风呼啸中,周凡的身影如同鬼魅,一步踏出,已然站在了会所之内,踩在那华贵的波斯地毯上。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青冥子面前那个散发着阴森气息的九阴聚财夺命阵上。 引地脉阴煞,拘生魂怨气,以邪物为引,行夺命炼魂之术…周凡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此等邪阵,污秽不堪,也敢妄称‘上古秘阵’徒增笑耳。 狂妄小辈!安敢辱我师门秘传!青冥子被周凡那淡漠的语气和眼神彻底激怒,眼中凶光毕露,今日便让你尝尝万鬼噬魂的滋味!起阵!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中的法剑之上!法剑瞬间泛起妖异的红光!同时,他脚踏罡步,口中急速念诵起晦涩的咒语。 地上那九阴聚财夺命阵骤然黑光大盛!九面鬼脸小旗疯狂舞动,发出凄厉的尖啸!无数扭曲、痛苦、充满怨恨的黑色鬼影从阵图中蜂拥而出,密密麻麻,如同黑色的潮水,带着刺骨的阴寒和尖锐的鬼哭狼嚎,朝着周凡猛扑而去!整个顶层会所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黑色冰晶! 赵天豪早已吓得瘫软在沙发后面,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面对这足以让普通修士瞬间魂飞魄散的万鬼冲击,周凡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他只是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追忆般的感慨 通天教主的‘万仙阵’…本君也曾一剑斩之。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凡的瞳孔深处,两点深邃的紫色雷芒骤然亮起!如同两颗沉睡万古的星辰轰然苏醒!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如星海、威严如天宪的恐怖气息,毫无保留地从他身上爆发开来! 整个城市上空,方圆数百里内,所有厚重的云层如同受到了无形的敕令,疯狂地向着云端之巅的上空汇聚!翻滚、旋转、碰撞!云层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挤压、摩擦,瞬间变得漆黑如墨,厚重得如同铅块!无数道细密的紫色电蛇在云层深处疯狂流窜、汇聚、壮大! 天地之威,骤然降临! 轰隆隆隆——!!! 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雷鸣在厚重的云层深处滚动酝酿,仿佛有无数面巨大的天鼓在同时擂动!整个城市都在这一片浩瀚的雷音下颤抖!无数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疯狂震动,发出濒临破碎的呻吟! 云…云聚了!这雷声…不对!这威压…!青冥子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随即被一种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恐惧所取代!他布下的那看似凶戾的万鬼狂潮,在这股席卷天地的浩瀚神威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那些扑到周凡身前三尺的黑色鬼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无形的雷霆气息直接净化成缕缕青烟! 他手中的法剑红光瞬间黯淡,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他引以为傲的九阴聚财夺命阵,那九面鬼脸小旗更是噗噗噗几声,直接炸成了碎片! 不可能!这…这是…天威!你…你究竟是谁!青冥子如遭雷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法力被彻底压制,连抬头都做不到,只能发出绝望而嘶哑的哀嚎。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面对宇宙风暴的蝼蚁,渺小得可怜! 赵天豪更是直接吓晕了过去,裤裆湿透,腥臊味弥漫。 周凡没有理会他们。他微微仰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会所的天花板,直视那厚重雷云的核心。 雷部…何在 四个字,如同古老的敕令,带着穿透三界的神圣威严! 吾等在!!! 一声整齐划一、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又似响彻九幽之下的宏大回应,如同亿万雷霆同时炸响,轰然降临! 云端之巅会所的上空,那厚重得如同天穹崩塌的漆黑雷云之中,骤然亮起了三十六颗璀璨夺目的紫色星辰!不,那不是星辰!那是三十六尊顶天立地、巨大无比的神将虚影! 他们或面如蓝靛,发似朱砂,獠牙暴突,手持雷锤电凿,狰狞可怖;或面容威严,身披金甲,手持令旗宝剑,神威凛凛;或脚踏风雷,背负双翅,目光如电,巡游四方……形态各异,却无不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恐怖雷霆气息!三十六尊神将虚影,按照玄奥的轨迹排列,构成了一个覆盖了整个城市天空的庞大阵图!煌煌神威,充塞天地! 三十六雷部正神!虚影临凡! 就在这三十六尊雷神虚影显现于云端的刹那—— 滋…滋啦… 以云端之巅为中心,整座城市的灯光,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灭! 由近及远,如同多米诺骨牌倒下!摩天大楼的霓虹招牌、繁华商业街的橱窗灯火、居民楼里的万家灯火、街道上的路灯车灯……所有依靠电力驱动的光源,在这一刻,全部熄灭! 前一秒还是璀璨耀眼的不夜城,下一秒,便陷入了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只有城市上空那翻滚的、不时被内部恐怖雷光映照得一片惨紫的厚重雷云,以及雷云中那三十六尊若隐若现、散发着灭世威压的巨神虚影,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光源! 整个城市,死寂一片。数百万市民惊恐地抬头,望着那如同末日降临般的天空,望着那些只在神话传说中才出现的神祇身影,巨大的恐惧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至高神罚的渺小和战栗,席卷了所有人的灵魂。 青冥子瘫在地上,面无人色,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抽搐,口中只剩下无意识的嗬嗬声,裤裆早已湿透。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他招惹的不是什么修士,不是妖魔,他招惹的是真正的…执掌天罚的…神! 周凡站在破碎的落地窗前,烈烈的罡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他沐浴在漫天雷光映照的紫色光芒中,身影显得无比高大,如同这黑暗世界的唯一主宰。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向了瘫软在地、已然吓疯的赵天豪,以及那崩溃的邪阵和魂飞魄散的青冥子。 没有言语。 一道纯净得如同开天辟地之初的紫色雷霆,自那三十六雷神拱卫的雷云核心,轰然劈落! 这道雷霆,并不粗大,却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审判万物的神圣威严!它精准地贯穿了云端之巅的顶层!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仿佛净化一切的清越雷音。 雷光闪过。 顶层会所内,那污秽的九阴聚财夺命阵、青冥子、赵天豪,以及他们存在过的一切痕迹,连同那些奢华的装饰、昂贵的家具……都在那纯粹的紫色雷光中,如同被投入烈阳下的露珠,瞬间汽化,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只剩下光洁如镜的地板,仿佛从未被污染过。 雷云中,三十六尊神将虚影,对着下方周凡所在的位置,微微颔首致意。随即,虚影缓缓淡去,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 随着雷神虚影的消失,城市上空那厚重得令人窒息的雷云,也开始缓缓消散。 周凡的身影,在最后一缕雷光余晖中,悄然隐没于黑暗。 当第一缕微弱的晨曦艰难地刺破稀薄的云层,照亮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神罚的城市时,新闻已经如同野火般燎原。 昨夜突发全市范围异常停电,持续时间约十五分钟,原因仍在调查中… ‘云端之巅’会所顶层昨夜发生原因不明剧烈闪光,疑似小型雷暴击中,无人员伤亡报告,富豪赵天豪与其贵宾青冥子道长神秘失踪… 恒泰地产股价今晨开盘即崩盘式暴跌… 宏远建材废墟清理工作中,发现前老板钱有德,其精神已完全崩溃,只会痴傻呓语… 城西孤儿院附近发现多具身份不明焦尸,警方初步判断为意外雷击致死… 各种消息真真假假,流言蜚语满天飞,恐慌和猜测笼罩着城市。官方语焉不详,专家们各执一词,从罕见的球状闪电群到地下电缆超负荷爆炸,各种科学解释层出不穷。但每一个经历过那绝对黑暗和目睹过雷云中恐怖虚影的市民,心中都埋下了一个无法解释的、敬畏的种子。 周凡回到了他那间狭小、逼仄的出租屋。阳光透过蒙尘的窗户,在简陋的家具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带着一种陈旧的、属于凡俗生活的气息。 他静静地站在屋子中央,环顾四周。褪色的窗帘,吱呀作响的椅子,桌面上堆积的报表文件,角落里蒙尘的哑铃…这一切,曾经是周凡生活的全部。此刻在他眼中,却显得如此遥远、如此脆弱,如同沙堡之于大海。 体内,那属于九霄应元真君的力量如同浩瀚的星海,汹涌澎湃,每一次呼吸都引动着外界稀薄天地元气的潮汐。而属于周凡的凡人情感——对未来的迷茫,对生计的焦虑,对孤独的恐惧,甚至是对那个总是对他微笑的隔壁女孩苏晚晴那一丝朦胧的好感——都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变得稀薄、淡漠,被冰冷的神性所取代。 他清晰地感觉到,凡尘的羁绊正在断裂。每一次动用神力,每一次显化神威,都在加速这个过程。这具凡人的躯壳,已经越来越难以承载那浩瀚的神魂和力量。回归的时刻,近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叩、叩叩。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犹豫。 周凡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神念扫过,门外站着的是苏晚晴。那个住在隔壁、在楼下花店工作的女孩。记忆里,她总是带着干净温暖的笑容,会在他加班晚归时,悄悄在他门口放一盒温热的牛奶和一块小蛋糕。 属于周凡的那一丝残余的悸动,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那片冰冷的意识之海中,只激起了一缕微不足道的涟漪。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的苏晚晴似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她今天穿着一件素色的连衣裙,怀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盆小小的盆栽。那盆栽很奇特,只有一根拇指粗细、灰褐色、布满纵向褶皱的柱状茎干,光秃秃的,只在顶端有一点点极其微弱的绿意,像是一截枯死的仙人掌。 周…周凡哥苏晚晴的声音有些紧张,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周凡的眼睛。不知为何,今天的周凡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明明还是那个人,但那双眼睛深处,仿佛藏着深不见底的星空,让她本能地感到敬畏和疏离。 嗯。周凡应了一声,声音平淡无波。 那个…我…我爷爷说,谢谢你那天…在巷子口…苏晚晴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微红。她指的是周凡那天为李大爷出头,虽然结果很狼狈,但李大爷事后一直念叨着。爷爷他…翻箱倒柜,非让我把这个给你送来…她把怀里那盆小小的、不起眼的枯瘦植物往前递了递,爷爷说…这是‘雷神柱’,很古老的东西了,搁家里也没用…还说…说它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周凡的目光落在了那盆小小的雷神柱上。 就在他目光触及的瞬间,那截灰褐色、看似枯死的柱状茎干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嗡鸣从盆栽内部传出! 紧接着,在苏晚晴震惊的目光中,那截枯瘦的茎干表面,那些纵向的褶皱缝隙里,骤然亮起了无数细密的、跳跃的紫色电纹!如同沉睡的雷龙苏醒,在体内游走!原本顶端那点微弱的绿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郁、饱满,甚至隐隐透出一种晶莹的玉色光泽!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雷霆生发之气,从这小小的盆栽中弥漫开来! 这并非凡物!而是某种蕴含着一丝先天雷霆本源之力的古老灵植!在感应到周凡身上那浩瀚的雷霆神威后,它被彻底激活了! 周凡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闪烁着紫色电纹的茎干。指尖所触之处,电纹欢快地跳跃、汇聚,如同找到了归宿。 替我…谢谢你爷爷。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 苏晚晴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又看看周凡平静的脸,心中的敬畏感更深了。她隐隐觉得,眼前这个熟悉的邻居,似乎正站在一个她永远无法理解的、遥远的世界边缘。 嗯…好…她低下头,小声应道,不敢再多看,转身匆匆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周凡关上门,将那盆焕发生机的雷神柱放在窗台上。细密的紫色电纹在茎干内缓缓流转,微弱却坚韧的生命气息,与窗外喧嚣的凡尘格格不入。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承载了周凡二十多年人生的陋室,目光扫过桌上的报表,墙角的哑铃,最终落在窗台上那盆跳跃着微紫电芒的小小植物上。 然后,他的身影,如同被阳光融化的薄雾,无声无息地淡化、消失。 出租屋内,空无一人。只有窗台上那盆雷神柱,在阳光的照射下,茎干内的紫色电纹闪烁着神秘的光泽,顶端那点绿意,似乎又茁壮了一分。 夜幕,再次笼罩了经历了一日喧嚣和余悸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试图驱散昨夜的阴影,恢复往日的繁华。人们行色匆匆,谈论着股票、房价、明星八卦,将昨夜那场诡异的黑暗和天空中的恐怖虚影,努力归结为集体幻觉或是罕见的天象。 没有人注意到,在城市中心最高的那座电视塔尖,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周凡,或者说,九霄应元真君。他负手而立,夜风吹拂着他身上那件不知何时幻化而出的玄底金纹、绣满古老雷霆符箓的神袍,衣袂在猎猎罡风中翻飞。脚下,是万丈红尘,车流如织,灯火如海,人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如同一幅巨大而喧嚣的浮世绘。 他微微仰头,望向深沉的、无星无月的夜空。 时辰…已至。 冰冷的声音,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意味。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轰隆隆隆——!!! 并非来自天空,而是源自大地深处!整个城市的地脉,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敲击!无数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再次疯狂震颤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无边的威压,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以电视塔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整座城市! 城市里所有的声音——汽车的鸣笛、人群的喧哗、商店的音乐——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绝对的寂静降临!数百万人,无论身在何处,在做什么,心脏都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一种源自灵魂本能的、面对至高存在的巨大恐惧和敬畏,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所有动作,僵立在原地。 无数人惊恐地抬起头,望向城市中心的方向。 只见那座高耸入云的电视塔顶端,一道璀璨的紫色光柱,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光柱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神圣、威严、不容亵渎的浩瀚气息,瞬间贯通了天地!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无数道同样的紫色光柱,从城市的各个角落——宏远大厦的废墟之上、城西孤儿院的小院之中、昨夜云端之巅所在的摩天楼顶、甚至周凡那间小小的出租屋窗台……破土而出,直射苍穹!这些光柱并非实体,而是由最精纯的雷霆本源之力构成,带着周凡在此界留下的所有印记和因果! 无数道紫色光柱在城市上空汇聚,形成了一片浩瀚无垠、覆盖了整个天穹的紫色雷云之海!雷云翻滚,无数条粗大的紫色电龙在其中穿梭、咆哮、奔腾!整个天空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雷霆熔炉!煌煌神威,充塞天地,令万物俯首! 雷云之海的中心,那贯通天地的紫色光柱顶端,周凡的身影沐浴在无尽的雷光之中,开始缓缓上升。 随着他的上升,那翻滚沸腾的紫色雷云之海,开始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 厚重的云层在浩瀚神力的引导下,翻滚、凝聚、塑形!它们不再是无序的气流,而是被赋予了实质,被锻造成一级级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液态雷霆的阶梯! 一级、两级、三级…… 无数级由纯粹雷霆本源之力构成的阶梯,自翻滚的雷云中延伸而出,层层叠叠,不断向上攀升!阶梯宽阔无比,每一级都足以容纳山岳!紫金色的雷光在阶梯表面流淌、跳跃,发出低沉而威严的嗡鸣,仿佛天地法则在奏响乐章!阶梯两旁,是奔腾咆哮、由液态雷电形成的瀑布洪流,散发出毁灭与创生交织的恐怖气息! 一条由纯粹雷霆铸就的、通往九天之上的——登神长阶!赫然成形! 它贯穿了厚重的云层,延伸向目光无法企及的宇宙深处,尽头仿佛连接着某个古老而威严的至高神庭! 周凡的身影,踏上了第一级雷霆阶梯。 轰——! 当他足尖触及阶梯的刹那,整个阶梯爆发出亿万道刺目的紫金光华!整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被这神性光芒彻底照亮!所有抬头仰望的人,都被这无法形容的神迹震撼得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剩下本能的、五体投地的匍匐和敬畏! 他一步一步,踏阶而上。步伐沉稳而坚定。每踏出一步,脚下那一级雷霆阶梯便爆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仿佛在恭迎主人的回归。他的身影在浩瀚的雷光中显得无比神圣、威严。 凡尘的因果,如同被斩断的丝线。宏远大厦的废墟、孤儿院的安宁、钱有德的痴傻、赵天豪的湮灭、青冥子的魂飞…以及那间陋室窗台上跳跃着电芒的雷神柱…所有的印记,都在踏上阶梯的瞬间,化作点点微光,融入他周身浩瀚的神辉之中。 他的神袍变得越发璀璨,玄色深沉如宇宙,金纹流转如星河,雷霆符箓熠熠生辉。属于周凡的痕迹彻底褪尽,只剩下纯粹的、至高无上的九霄应元真君神威! 登神长阶之下,城市匍匐。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能说话。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只有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轰鸣,只有那贯穿天地的雷霆阶梯发出的、低沉而威严的嗡鸣,如同神祇的呼吸,回荡在每一个灵魂深处。 周凡的身影越升越高,逐渐化作雷云之巅一个散发着无尽威严与光辉的小点。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彻底没入那翻滚的、通往九天之上的雷霆云海深处之时—— 城西,慈心之家孤儿院的小院里。 陈妈妈紧紧搂着几个被天空异象吓坏了的孩子,和其他老师一起,跪在焕然一新的小院中,虔诚地朝着天空那神圣的光源叩拜。 隔壁那间小小的出租屋窗台上。 那盆雷神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茎干内流转的紫色电纹骤然变得无比明亮、活跃!顶端那点绿意疯狂生长、舒展!在苏晚晴震惊的目光注视下,那点绿意迅速抽枝、展叶,最终在顶端,凝聚出一个米粒大小、却晶莹剔透、闪烁着梦幻般紫金色光芒的花苞! 花苞微微颤动,在周凡身影即将消失于雷云尽头的刹那,无声无息地绽放了! 那是一朵极其微小、却美得惊心动魄的紫金色花朵!花瓣如同最纯净的雷霆结晶,花蕊处跳动着细小的电芒!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神圣气息的幽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甚至穿透了窗户,飘散在夜风之中。 花朵绽放的瞬间,城市上空,那浩瀚雷霆云海的最高处,那即将隐去的身影似乎微微顿了一下。 一声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带着无尽威严、却又似乎蕴含着一丝极淡极淡、如同错觉般温和的叹息,伴随着最后一道照亮了整个天地的宏大雷音,清晰地传入下方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雷泽…布德…众生…珍重… 余音袅袅,如同神谕,回荡在寂静的城市上空。 雷音散尽。 天空之中,那浩瀚无边的紫色雷云之海,那震撼天地的登神长阶,那贯通天地的光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空澄澈,星河璀璨,月光如水银泻地,温柔地洒满人间。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又创生万物的神迹,只是一场宏大而短暂的幻梦。 城市渐渐从死寂中恢复。灯光重新亮起,车流开始移动,人声重新鼎沸。专家们开始紧急出台各种科学解释,安抚民众情绪。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有的轨道。 只有窗台上那朵悄然绽放的紫金色雷霆小花,在月光下静静吐露着微光与幽香,无声地诉说着,那并非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