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三年后,真少爷杀疯了》 第1章 寒风凌虐。 林风好不容易把木柴背到后院,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就听到一声地道的官话。 “三少爷,你加冠在即,老夫人让我接你回尚书府团聚呢。” 说话的人,是老夫人身边的春嬷嬷。 林风不由得一怔。 他当了尚书府十七年最受宠的小少爷,可在林帆拿着玉佩找上门,被尚书大人认祖归宗后,成了最大的笑话。 疼爱他的爹娘,第二天就迫不及待为林帆举办认亲会,宣告林帆才是真正的尚书府公子。 可在宴会上,林帆却突然吐出一口黑血昏倒,恰恰路过的云游道士,点明他和林帆命格相冲。 曾经说会一视同仁的爹娘,毫不犹豫把林风丢到静海寺,说要让他为林帆祈福。 才一个月,在林帆牵扯进害死镇平侯庶孙的案子时,他们再次把他推出来顶罪,害得他被流放宁古塔。 到宁古塔的犯人,九死一生。 林风自然不想来,就求助向来宠爱他的姐姐。 但大姐却说:“要不是你,阿帆怎么可能吃苦受罪十七年?你替他享受这么多年荣华富贵,这是你欠阿帆的,你该还!” 一句话,绝了他的后路和希望。 二姐说:“阿风,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解决方法,接你回来的,就先委屈你一段时间。” 林风信了,他以为自己很快就能洗净冤屈,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 他在宁古塔待了整整三年,在他已经认清现实,绝望时,尚书府派人来接他了。 是因为林帆和他同年同月生,所以才顺带想起了他吗? 还是说,又需要他为林帆做什么? 无论如何,他的心已经冷却,不想要那些亲人了。 林风看着眼前的春嬷嬷:“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尚书府三少爷,请回吧。” 春嬷嬷已经满脸的不耐烦:“三少爷,难道你还要在这里摆架子,等着老夫人亲自过来请吗?” 林风却淡淡道:“我现在是罪人,尚书府还是别和我沾上的好。。” 春嬷嬷脸色更加阴沉:“奴婢只是负责来传老夫人的话,三少爷要是再抗拒,就别怪家丁们动粗了。” 林风犹豫之后,最终还是上了马车。 看着被甩在身后的宁古塔,他的心底悄悄泛起一丝隐秘的希望。 赶了大半个月的路后,马车停在尚书府门口。 他官拜正二品户部尚书的父亲已经在等着了,身边还站着打扮英俊的林帆。 此时,林帆身穿着湖蓝色长衫,披着雪白没有一丝瑕疵的狐裘,浑身富贵逼人,哪里还有当初刚找回尚书府时的落魄和瘦消。 林帆正侧头和林尚书说着些什么,惹得平时严肃的对方满脸慈爱的笑。 林风甚至听到了路人的讨论。 “真羡慕这样的父子感情,林尚书也只有在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面前,才会笑一笑吧。” 曾几何时,林风也听过这种话。 过往的回忆像是看不见的针扎进心口,密密麻麻的疼。 林风从马车上下来,他身上穿着的还是在宁古塔时的灰色袍子,袖口处有着两个明显的补丁。 如今站在奢华的尚书府前,只显得格格不入。 “见过尚书大人。” 林尚书刚刚还带笑的一张脸,瞬间闪过几分阴沉,怒斥道:“离家这几年,你竟连一声父亲也不愿叫了?” 林风藏在袖口中的手紧了又紧,平静的面容下,心口却疼得发苦:“尚书大人怕是忘了,是你不许我叫父亲的。” 林尚书从鼻子里面重重哼出一声,他仔细地看着林风瘦削的身形,眼里不由得闪过一抹复杂。 再怎么说,这也是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 可是目光转移到身旁的林帆身上,他还是没忍住呵斥。 “如果不是你冲撞阿帆,我怎么可能逐你出府?这次是念在你要加冠,阿帆心善给你求情的原因,将你接回来。你只要乖乖听话,自然能继续在尚书府做三少爷。” 林风垂下眼眸,没再出声。 原来只是一句话就能让他回来。 可他却在宁古塔待了整整三年! 林帆贴近他,亲热的拉起他的手,笑着道:“三哥,大师已经为我专门配置了一个平安符,以后你的命格不会冲撞我的,就安心住在府里吧。” 这副语气,俨然已是尚书府主人的施舍。 林风扫了眼林帆佩戴着的,曾经属于他的玉佩,不动声色道:“谢谢三少爷。” 他手上用力,想抽回来,但被林帆握紧了,竟然一时没动。 林帆皱眉纠正道:“三哥,你记错了,你应该比我大一个时辰,你才是府里的三公子,我排行第四。” 林风没开口。 事到如今,是不是尚书府的三少爷,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林风用力抽出手腕,下一刻就听到林帆突然闷哼了声,紧接着向后倒去。 还没等林风回神,林尚书已经满脸愤怒,狠狠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你这个逆子!居然还敢对阿帆下手!” 林风被仰面踹倒在地上,当即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剧痛袭来,他甚至连挣扎着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你今天就给我跪在这里,什么时候阿帆平安无事,你什么时候再起来!” 林尚书咬牙切齿留下这句话,便带着林帆急忙回府,找大夫医治。 林风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跪在尚书府的门口,单薄的棉衣根本抵不住腊月的寒风刺骨。 膝盖处更是泛起针扎一般的疼痛。 甚至还有不少周围路过的路人对他指指点点。 大雪不知何时纷纷扬扬落落下来,驱散了那些看热闹的路人,林风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着。 原来让他回来过加冠礼,只是换一个方式让他难堪。 周围路人的闲言碎语清楚的落在他的耳中。 “跪在门口的是那个有着不祥之名,冲撞弟弟的林三少爷吗?说起来,他还真是可怜,两个孩子互换人生又不是他的错。” “真是他?不是被流放到宁古塔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就不怕镇平侯发难?” “你没听说啊,镇平侯孙子的死,和他无关,早就平-反了,只是林家一直没接他回来,好像是怕他牵连那个真少爷......” “照我说,林家分明是想让他蹉跎至死。” “看他身上穿的那件夹袄,和乞丐有什么区别?怕不是要冻死了吧。” ...... 林风听着旁观人的声音,才知道自己早就能脱罪了,然而林家先前从来没想让他回来,当真是可笑! 哪怕早已对这些家人不报期待,可他还是会心痛。 只是,雪太大,天太冷,他睫毛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冰霜,眼睛冻僵了一样,倒也流不出泪来。 突然头顶的雪停了。 他下意识的抬眼看过去,却透过那把墨伞看到了一双夹杂着深沉的眼。 是一个长相极美的女人。 片刻后,女人俯下身凝着他,冷冽的声音响起:“怎么跪在这里?” 第2章 她身上穿着墨色的袍,上面用金丝绣着云锦,站在风雪中,冷冽的眉眼,给人一种气场很强大的感觉。 而绝美又面无表情的面容,像寺庙里面供奉的佛像,高不可攀。 林风只看了一眼就急忙低下头,他记得这张脸,也知道这个人。 长公主萧清然。 整个大周最受人尊敬的公主,她以女子之身,掌握着二十万精兵悍将,让周边闻风丧胆。 萧清然年满十六,就带着一杆银枪上了战场,在被困绝境时,以五千人对战十万人,赢下了那一场根本不可能的战争。 匈奴大败,损失惨重,再次之后的五年内都未敢再犯边境土地。 所以,萧清然又有着女战神的称号。 对她,林风是尊敬的。 他当即道:“回长公主,是我回府冲撞了相府千金,被罚跪在这里。”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随时会被吹散在风中。 萧清然一双墨色的眸子凝着林风,眼神中带着一抹复杂的情绪。 在这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之中,男人的脸似乎比着初雪还要更加苍白,长如蝶翼的睫毛已经结了冰霜。 破旧的道袍根本不能御寒,他露在外面的手指已经被冻得发红,可偏偏背脊又是笔直的。 就好像雪山巅上那一颗不可摧折的青松。 萧清然看了他一眼,“本公主应尚书之邀入府,你随本公主一道进去吧。” 林风袖子下面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谢长公主殿下。” 跪了太久,他的膝盖已经酸胀难忍。 刚勉强着站起身,就猝不及防地往一旁倒去。 萧清然几乎是下意识就扶住了他的身体。 那一瞬间,她甚至能感受到隔着衣衫传来的,男人坚硬滚烫的胸膛。 萧清然的手只碰到林风的身体一瞬,就立刻移开:“站稳些。” 林风强忍着疼痛,急忙低头:“我不是故意的,还请长公主见谅。” 他把头垂得很低。 这样的角度,让萧清然更加清楚地看到了他红润的耳尖。 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羞的。 萧清然的眼底掠过一抹饶有兴致。 这个尚书府三少爷,有点意思。 “无事。”她淡淡回了句。 林风识趣的退后了几步,拉开距离。 而就在这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林风回头,正好撞进了上官疏影怒气冲冲的眸子里。 三年未见,上官疏影的五官已经越发的出挑,她的眉眼中带着一丝厌恶,手里还拿着南家巷子的糕点。 那是林帆最喜欢的糕点。 林风眼神复杂的看着上官疏影。 听说她最近几年名声大震,成为了有名的才女,引得京城的无数名公子哥追捧怜爱。 他自认为已经平静的一颗心,在这一刻却还是忍不住疼了一下。 他是真的用尽全力地爱过上官疏影。 两家的婚姻是早就定下的,这么多年,他一直追在上官疏影的身后跑。 上官疏影喜欢温润如玉的男子,他就放下了最喜欢的长弓,弃武从文,在房间里闭门不出,饱读圣书,只为考取状元功名。 因为对读书从不感兴趣,一开始林风作的诗里,甚至把鸳鸯写成了鸢鸯,誊抄成挂画,送给了上官疏影。 当时的他又羞又恼,想把挂画收回来,没想到上官疏影却笑眯眯地说:“写错了也没关系,我要一辈子好好珍藏。” 可后来...... 上官疏影却把他送的挂画,换成了林帆的山水画。 当时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当时她冷笑着说:“林风,你连阿帆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我喜欢的,不过是你尚书府三少爷的身份,不过是你对我一直以来的言听计从!” 吹在脸颊上冷冽的风,让林风思绪回神,看着上官疏影眼底波动者的怒火,他更多的是不理解。 她在生气吗?气什么? “林风,你在寺庙苦修这么多年,难道就只学会了这些肮脏下贱的手段吗?甚至不顾廉耻,妄图攀附长公主?” 上官疏影满脸恼怒的怒斥:“长公主是什么身份?是你这样的蝼蚁能攀附的吗?” 林风眼底一片清冷:“上官小姐慎言,我带发修行多年,早已经六根清净,拜入佛门。” 上官疏影满脸错愕地看着他:“你刚刚叫我什么?” 林风拨动着手上的佛珠,眼神冰冷:“上官小姐。” 上官疏影扯了扯嘴角:“好,很好!林风,这么多年算我看错了你,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林风只当作没听见这句话。 失望? 她有什么好失望的? 难道还希望他像以前一样,继续追在她身后吗? 上官疏影怒气冲冲瞪了他一眼,对萧清然低头行礼:“长公主殿下,林风心思恶毒,还望长公主殿下不要被其表面功夫所骗到。” 闻言,萧清然的眸中多了几分冷意。 她勾起唇角,若有所思的开口:“本公主向来只看人心。” 上官疏影面色不善,眼底分明是压着怒火。 林风双手合十,轻声开口:“阿弥陀佛,上官小姐,我年幼不懂事,曾经赠了一样旧物给公子,不知道公子能不能还给我?” 他从小到大,其实送过很多的东西给上官疏影。 但是后来,这些承载着他爱意的东西都被装载了箱子里,被林帆如同垃圾一样的丢在他面前。 林帆得意地看着他:“是上官小姐让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的,她说留着这些东西,碍眼。” 上官疏影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是说那幅挂画?我早就已经丢了!” 林风点头应道:“如此正好。” 他如果收回来,也是要烧掉的。 上官疏影瞳孔紧缩,上前一步就要抓林风的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就差那两寸距离,却被一道娇俏的身影直接隔开。 第3章 “上官小姐这是想干什么?” 萧清然隔在两人中间,冷笑着问。 她的目光冷冽寒凉,眼底更是翻涌着血腥和肃杀。 上官疏影被迫向后退了一步,眼底闪过一丝恼怒:“长公主殿下是想做什么?林风可是我的未婚夫。” 林风平静地看着她,声音清冷:“上官小姐怕是忘了,你的婚约是与尚书府的少爷定下的。现在,林帆才是真正的尚书府少爷。” 闻言,上官疏影的脸上闪过一抹恼怒。 萧清然抬头看了一眼纷纷扬扬的大雪,侧头看着林风。 “雪越发大了,三少爷还是先进府吧。” 林风双手合十,低垂眼眸:“长公主殿下还是叫我离愁吧。” 这是他带发修行时的法号,一直沿用至今。 “至于进府,还是算了,我是被尚书大人罚跪至此的。” 若是他真的违反命令进去。 恐怕等待他的,是更严苛的处罚。 萧清然不动声色的说道:“无碍,尚书大人恐怕也不想明日上堂,被同僚因为虐待儿子被参一本吧。” 林风闻言,神色略微有些诧异。 长公主殿下这是在帮他? 可是他们之间素不相识,他对萧清然的了解,也只是她那些狠戾的手段,以及她的赫赫战功。 一旁的上官疏影脸色已经越发的难看。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林风和长公主殿下之间关系如此亲近? 她已经明显感受到了林风对她的疏离。 她知道林风是在怪她三年都未曾去静海寺探望他一次,可谁让林风天命就克林帆? 怪,就只能怪他命不好! 就在这时,春嬷嬷快速从府中走出来,对着萧清然恭敬行礼。 “长公主殿下,上官小姐,尚书大人有请。” 恭顺无比的态度,但在面对林风时,却又掺杂着隐隐的不屑。 “三少爷也不必在这里跪着了,回院休息吧。” 林风淡淡点头:“好。” 春嬷嬷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三少爷要时刻记住自己的不祥身份,刚一回来,就故意为难四少爷,此刻四少爷正在病榻上,夫人忙着照顾四少爷,怕是没时间来过问三少爷。” 此话一出,林风瞬间感受到上官疏影看向他的目光中掺杂着几分厌恶。 这是在怪罪他冲撞林帆。 林风突然想起过往。 曾几何时,尚书夫人也曾经满眼笑意的看着他,夸赞他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儿子,用天上的明月来形容他。 静海寺三年,早已经让他的思绪平静,现在任何事情都掀不起波澜。 离愁亦是他对自己的盼望。 “知道了。” 春嬷嬷这时却又扯着嗓子提醒一句:“忘了告诉三少爷,你现在的院子,是在落尘阁。” 落尘阁,是整个尚书府最破的一个院子。 临近着马房,每到晚上都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曾几何时,那里是给下人用的,而现在却也变成了他的院子。 “好。” 林风淡漠的点头,对着萧清然侧身行礼:“长公主殿下,我先告退了。” 萧清然幽深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嗯。” 萧清然和上官疏影是贵客,前往的花厅,跟落尘阁的院子方向截然相反。 林风先一步转身离开。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到落尘阁门口时,已经有不少的下人在一旁聚集,不知道小声议论些什么。 林风充耳不闻。 推开破败的屋子,扑面而来的是马房里的骚臭味,以及浓重的尘土。 他用袖子擦去厚重的灰尘,勉强为自己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 屋子里没有炭火,再加上四处漏风的窗棂。 温度和外面没差多少,还是冷得让他身体发抖。 他一大早上就在门外跪着,如今折腾大半日,肚子里面半分东西都没有。 他看着窗外厚重的雪,仍然不明白他们把他接回来,又晾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图一个美名吗? 把有不祥征兆的假少爷接回府。 绝对能够证明尚书大人的仁慈。 林风在房间里坐了好一会,才起身去了厨房。 现在还不到用饭时间,锅里半分米都没有,林风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一个冷掉的馒头。 肚子饿得有些难受,他摸着发硬的馒头。 刚要吃,门口却突然响起一道喝斥:“你是什么人?偷东西居然敢偷到尚书府,给狗剩的吃食你也要偷?” 林风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面前厉声喝斥的嬷嬷,对方是个生面孔,应该是在他被送走之后才入府的。 他抿着唇角:“我只是肚子饿,想要找点东西吃。” “那也不是你来尚书府偷东西的理由,看你的打扮还是个道士,难道佛祖没有告诉你,你这种行为是偷窃吗?是会被送到大理寺去打板子的。” 嬷嬷越说越恼怒,甚至冲上前,一把打掉了林风手里的馒头。 “我这就带你去禀告夫人,把你送去见官。” 林风脸色苍白,往后退了一步。 嬷嬷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强制性把他扯出了厨房。 被强行扭送到房里时,林风的第一感觉就是好温暖。 房间里燃着上好的金丝炭,又生着地龙,哪怕是冬日,却也仍然如同夏日一样炎热。 尚书夫人此刻正满脸担忧的守在林帆的病床前,动作温柔的擦去他头上的冷汗。 嬷嬷狠狠一脚踹在林风的膝盖窝,让他下意识吃痛狠狠跪在地上。 嬷嬷得意洋洋的禀报着:“夫人,我在厨房里抓住了一只想要偷东西吃的老鼠,您看看这件事情要怎么办?” 尚书夫人李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种贪嘴的东西,直接拖下去打二十棍!”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给林风一个眼神。 “母亲。” 就在这时。 林帆却突然睁开眼,虚弱的喊了一声。 第4章 李氏立刻看过去,担忧的问道:“阿帆呀,你现在有没有感觉怎么样?府医马上就要到了。” 林帆靠在枕头上,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都怪儿子我身体不好,让父亲母亲跟着担忧挂念,是儿子该死呀。” 李氏心疼的看着他,反驳问道:“这怎么能全是你的错呢?分明是林风他抢了你的人生,又命格带煞冲撞你的。当时按我的意思,就是要把他送到城郊的庄子上去,一辈子老死,换你的平安百岁。” 林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再怎么说,三哥他也是你们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啊!” 李氏眼里闪过一丝的恼怒,恶狠狠的说道:“什么我的儿子,我分明是养了一个野种!” 林风安静的跪在那里,听着这对母子俩的讨论。 哪怕是野种,这么充满恶意和屈辱的词,都没让他的神情升起一丝一毫的变化。 林帆急切地握着李氏的手,又咳嗽一声:“母亲千万不要让三哥听到这番话,否则,他又该像以前一样闹了。” 林帆说的,是三年前如同明月一般的林风。 父亲身居高位,母亲慈爱温柔,让林风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甚至路边的乞丐被人欺负时,他还会上去仗义执言。 可那些都是以前。 林风已经死了。 他现在是离愁。 林帆用帕子挡住嘴角又咳嗽了一声,这时才看到跪在地上的林风,眼神里掺杂着一丝诧异。 “这是......”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嬷嬷,此刻换上了满脸讨好的笑容:“少爷,不知道从哪里偷溜进来的穷道士,居然想要偷厨房里的馒头吃,被我抓住,正送来给夫人判夺。” 李氏神色不耐道:“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将他拉下去打二十大棍!” 林帆嘴角带笑的盯着林风。 这个角度,他看不到林风的脸,却能看到他身上道袍的补丁。 他的心头闪过一丝快意。 他就是想要把林风踩进淤泥中,这辈子让他永不得翻身,永远没有翻身之地。 “母亲,二十棍的处罚太过于粗暴,不如还是换成十棍吧?想来这道士应该也是当真走投无路,对出家人,还是要慈悲一点。” 林帆假惺惺地开口劝着。 要是二十根打下去真把人打死了,他还怎么有热闹看? 李氏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我的阿帆呢一直都是这么善良。这么为人着想” 李氏的慈爱在转头时却又全然消失不见。 “喂,你还在那愣着干什么呀?还不赶紧把人拖下去哈,顺便查查是哪个寺庙的,让主持把人领回去。” 嬷嬷急忙点头应道:“是。是。是。” 林风很吃力地从地上爬起,膝窝的疼痛,让他走路都一瘸一拐。 李氏有些疑惑的看着林风的背影。 不知为何,她居然觉得有些眼熟。 但这一时之间,她也没想到啥原因,也没有放在心上。 后院里。 林风趴在一条狭窄的木凳上,嬷嬷手里拿着大腿粗细的木棍,一下又一下狠狠的砸在他的屁股上。 “让你嘴馋,让你不长眼睛,也不睁眼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嬷嬷下了死手,每一下都用尽全力。 林风甚至有一种骨头被打断的错觉感。 他死死的咬着牙根,嘴角已经被咬出来的血染的鲜红,指甲深深地刻进身下的木凳上。 他也始终没吭叽一声。 嬷嬷一口气打完了十棍,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 林风的屁股早已经皮开肉绽,翻滚的血肉和破碎的衣服全都混杂在一起,看着便让人触目惊心。 嬷嬷忍不住开口:“打得这么狠你却一声痛都没喊,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林风双手艰难地撑着木凳,似乎想翻身从凳子上面下来。 只不过他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哪里还有什么力气,下一刻立马就昏了过去。 他似乎做了一场很漫长很漫长的梦。 梦里没有上门寻亲的林帆,也没有真假少爷的事。 他仍然是尚书府里人人爱护的三少爷,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他骑着白马,在马场纵横,一手鞭子甩得生风。 一手漂亮的字迹,更是被京城众人连连称赞,最后挂在了尚书府的书房里。 这场梦做了很久很久。 久到林风差点以为这就是自己的一生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老爷,怎么办呀?他该不会就这么死了吧?那到时候还怎么取他心头血给阿帆用?” 是李氏的声音。 虽然同白日听到的一样,带着担忧,但是更多的是怕他死了,影响到林帆。 林父的声音里满是指责:“谁让你对他动手处刑的,二十根下去就算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我又不知道他是谁,当时我正在为阿帆的事情心烦,嬷嬷进来通报,说他想偷厨房里的馒头吃。” 李氏越说越觉得烦躁:“但凡他当时开口为自己辩解一下,我也不至于认不出来他。” “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去想办法吊着他的命,道士可是说了,必须让他活着的时候取血,才能入药。” 这些声音如同一根根看不见的针,刺进林风的耳朵里。 他浑身虚弱,手上根本没有办法力气,也挣脱不开这些声音。 又一次昏睡过去。 再醒过来时,病房边围着一大堆人。 春嬷嬷看到他睁开眼睛,立刻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三少爷醒过来了。” 林风勉强的抬头看过去。 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终于有了几张他认识的脸。 是林尚书和李氏。 他们脸上带着轻浅的笑意,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林风居然没死,阿帆有救了! 李氏在短暂的惊喜过后,脸色又开始难看,张口就是呵斥。 “今日我处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开口?只要表明了你的身份,难道我还会打你吗?” 林风喉间酸涩,一阵阵的发疼,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出了冷汗,整个人像是泡在冷水中刚捞出来一样。 第5章 见他不说话,李氏的怒火更加胜。 “别以为你摆出这副假惺惺装可怜的样子,我就会心疼你呀,我的阿帆变成这样,都是你自己克的!” 林尚书同样神情不悦:“我把你送到静海寺,是想化去你身上的煞气,让你反省自身,但却没想到一点用都没,你居然还在宁古塔学会了这种装可怜的手段!” 林风虚弱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他艰难的开口道:“没有......” 他的声音干涩至极。 也终于让李氏和林尚书意识到。 林风刚刚挨过板子又发起了高热,他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就说不出来。 李氏脸色不自在的咳嗽一声。 “曾经为你和阿帆批命的那个道士,这么多年努力终于找到了平衡你们之间的办法,那就是取你的心头血给阿帆入药。” 林风昏睡中已经听到了这一番话。 取心头血。 他还能活得下去吗? 林尚书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沉重几分。 “这心头血你必须要取,阿帆年轻,还有着大好的人生,不能因为你的原因葬送他。更何况,这原本就是你欠阿帆的。” 林风指甲不自觉地握成拳。 他的思绪有些恍惚。 真的是他欠林帆的吗? 在寺庙难眠的那些夜里,他一直都在想他到底是欠了什么呢? 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不开口,这副样子让李氏的最后一丝耐心彻底消失。 “我告诉你,别想着耍手段,我给你一日休息,明天就来取你的血,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李氏厉声呵斥,冷冷看了一眼林风,那眼神里面掺杂着的厌恶根本控制不住。 林尚书没说些什么,而是转身离开。 但是林风却看到门口看守的人又翻了一倍。 他身上有伤,只能趴在那里,默默地闭上眼睛,手里握紧了那串佛珠。 他答应过师父的,不再卷入这些红尘事情中。 他闭上眼睛。 而这时外面却突然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林风艰难的抬头看着上官疏影。 上官疏影看他苍白虚弱的样子微微皱眉:“你......” 她迟疑的后半句,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她以前认识的林风,就像是小太阳一般耀眼。 可现在的他,却像是马上就要落幕了。 不就是在寺庙待了一个月,在宁古塔待了三年,有尚书府的打点,他根本不会过的太差。 怎么会变成这种样子? 难道真的如同阿帆说的一样,是他在故意卖惨? 上官疏影的脸冷了下去。 “林风,只要你愿意把你的心头血拿出来,救治阿帆。我愿意在事情平定之后,为你说情。” 听着对方口中高高在上,如同诗恩一般的语气,林风只觉得讽刺。 他吃力的开口:“上官小姐,离愁已经是出家人。对于世态炎凉,已经看淡了。” 他们曾经可是未婚夫妻,更是整个京城中人人称赞的一对。 上官疏影冷笑一声,嘲讽的盯着他:“阿帆说得果然没错,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卖场博得所有人的同情。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跟长公主殿下多说了两句话,就可以攀附上长公主?” 林风眉间微皱。 这事什么时候又跟长公主殿下有了关系? “林风,你真的要为了攀附权贵,连尊严都不要吗?” 林风扯了扯嘴角,平静地看着她:“上官小姐还要离愁再说几遍?” 没想到此话一出,上官疏影则更加恼怒。 “林风,你别以为你现在和长公主殿下搭上了几句话,她就会怜惜你?就算她真的和你有了些关系,也只不过拿你当玩物。你这种人,除了我,你以为还有谁会搭理你?” 林风冷眼看着她。 “上官小姐还是回去吧。” 上官疏影脸色怔红,更加愤怒的喊道:“林风!” 林风已经把头转了过去,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好,记住你今天的这个样子,迟早有你跪在地上求我的那一天。” 上官疏影愤怒的离开,房门甩得砰砰作响。 林风有些疲惫地看着头顶的床栏,缓缓闭上眼睛。 李氏怕他真死在这里,耽误了林帆的用药,晚上的时候又特意派了人来,给他送药。 他喝不下去,春嬷嬷便直接压着他,硬生生地把那一碗黑糊糊的药灌了下去。 “三少爷,这就是你的命。能治好四少爷,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林风跌在床边的位置,捂着胸口激烈的咳嗽者,就连那些汤药也吐出来不少。 春嬷嬷冷脸看着他,奴才摆着主子的架势。 “三少爷不用在这里装,你吐出去多少,奴才就给你灌进去多少。” 林风已经被折磨到身上没有任何力气。 最后又被春嬷嬷强制性的灌了两碗药。 他身上的棍伤早已经发烂红肿,发了高热后,浑身都像是被火烤一般,那些苦涩的汤药死死的卡在喉咙中。 他从小最讨厌的就是喝苦药。 以前李春秋会小心翼翼地哄着他,每次喝完药后都有甜甜的蜜饯当奖励。 这些从小到大生活的痕迹都在。 但是到底回不去了。 林风一直到天亮时才勉强睡了一会,又被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吵醒。 李氏大步推门而入,直接把一把匕首扔在他的面前,急切地开口。 “现在就取血,阿帆现在已经虚弱到连床都下不来,再不配药,他会死的!” 林风下意识地看着那把匕首。 他认出来了,这是他六岁那年生辰的时候,林尚书送给他的生辰礼,上面还镶嵌着一颗漂亮的红宝石。 匕首是用玄铁打造的,削铁如泥。 林尚书死死的盯着他:“还愣着干什么?你要是再不动手,我就让别人来。” 林风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拿起匕首。 “想要我的心头血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李氏瞪着眼睛不满地说道:“你居然还敢跟我提条件?这一切都是你亏欠阿帆的!” 林尚书倒是沉稳道:“只要你愿意这么做,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林风缓缓摇头:“我只要一样东西。” 第6章 林尚书和李氏下意识拢眉,生怕林风说什么对林帆不利的话。 寂静紧张的气氛中,林风掷地有声,一字一句:“我要和林家脱离关系,自立门户。” “什么?” 没有料到这样的回答,林尚书面上闪过惊愕。 李氏短暂怔愣后立刻变了脸,责备地猜忌:“你以为剜一次心头血就能抵过这么多年欠阿帆的吗?少在那里做梦!” 她尖酸刻薄的样子,哪里有当年半分母亲的温柔。 林风看着无比陌生的“家人”,自嘲出声,呛到气管,“咳咳......” 他咳得面红耳赤,头晕目眩。 周围一圈下人冷眼旁观,动也不动。 李氏更是急性子,抓住林尚书的手臂摇了下:“同意吧,我怕他真死了,那一碗血都取不到了。” 没想到这种关头,李氏满心满眼记挂的还是那个“孱弱”的林帆,浑然不管眼前人都快咳断气。 林尚书原本还犹豫着不想让林家背负不仁不义的罪名,此时为了林帆,也不得不松口。 “好,我答应你。” “不过你出去后要说是你自愿求林家解除关系。” 林风头脑高热,已经意识模糊。 胸腔裂开般疼痛,可他似乎全然不觉,坚持着:“拿断亲书来签字画押。” 这下林尚书倒是没再耽误,迅速让人准备好送过来。 林风手指无力,勉强保持着落笔的稳定,笔迹仍然歪歪扭扭。 最后一捺,还未收尾,就被心急的李氏一把抽出去,强行拉着他的手狠狠按了个红色的手印。 契约书写完,林风心里的大石头落地,瘫倒在床上。 李氏惊呼,却不是叫太医来,而是高喊:“快,趁他还有意识,赶紧取血!” 林风撑着一口气,握紧匕首,抵住自己的心脏,狠狠地盯着李氏:“放心,我说话算话。” 等还完“该还的”,他从此不会踏入林家半步。 锋锐的匕首刺进皮肤,宝石装饰闪着刺眼的光,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将要刺透皮肤时,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少爷,您身体不好,何必非要过来呢?” 下一瞬,一个病怏怏的削瘦身形跨入门槛,因为走得着急,差点摔倒。 林尚书箭步冲过去,把他扶住,满脸心疼。 李氏更是眼泪都冒出来,拉着林帆的手:“阿帆,你病还没好,跑来干什么?” 林帆反手握住李氏,膝盖一弯就要跪下:“母亲,不要为难三哥,心头血是一个人的精气来源,家里有我一个病根子就够了,没必要连累三哥。” 哭腔渐浓,听上去像是真的为林风着想。 林风本来意识模糊,将昏未昏,听到林帆矫揉造作的声音,直接气得清醒。 “林帆,你要是真的不想要我的心头血,那为什么劝母亲听道长的话?” 林帆本来还在哭哭啼啼地卖惨,闻声顿住,眼底闪过心虚,又很快藏好:“三哥,你误会我了,我以为是有别的法子能治好我,谁知道是这么阴损的办法。” “要是早知道会伤害你,我肯定不会让母亲听他胡言乱语的。” 说得道貌岸然。 林尚书一听,更加心软,爱怜地按住他的肩膀:“好孩子,你怎么这么善良,现在已经是生死攸关,竟然还考虑别人。” 这一夸,林帆更来劲,垂下眼尾:“虽然三哥不是林家的亲生儿子,但到底是我哥,我怎么忍心看他为我受伤,我宁愿去死......” 李氏赶忙阻拦:“阿帆,千万别说这么晦气的话,药引子就在这里,一定能把你治好的!” 林风冷笑,看着林帆惺惺作态的样子,忽然手一松,匕首掉落在被子上。 “既然弟弟心疼我这个做哥哥的,那我怎么好意思拂了你的意思,等我痊愈,我一定给你找京城最好的太医。” 这一招猝不及防,不仅李氏和林尚书,连林帆都怔住。 毕竟以前的林风骄纵自傲,说出口的话绝不食言,更不会驳自己的面子,只要答应过,哪怕再吃亏也会硬着头皮做,绝不会顺着台阶下。 李氏心系林帆,率先反应过来:“阿帆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些都是他应该替你做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转头盯着林风,尖锐地命令:“还愣着干什么?取血啊!” 林风耸耸肩,往后靠在床背上,视线淡淡地扫过三人。 虽然他满脸苍白,嘴唇都没有颜色,但锐利的视线却让三人莫名无法直视。 “您也听到了,他说不要。” 林风知道,这心头血,终归是要给出去的,但他就是想恶心一下林帆。 果然,林帆脸色一下就变了,在李氏和林尚书看不到的地方,眼底满是恶毒,恨不能亲自拿着匕首手刃了林风。 他越难受,林风就越开心,故意说道:“弟弟怎么这么看着我?难道刚才是你随便说的?” 林风如果真的够绝情,大可拿着匕首,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给林帆一刀,一了百了。 但没必要。 他已经在宁古塔蹉跎三年,接下来离开林家,还有大好人生。 林帆自己说出去的话,自己吞下苦果,也不能再说什么,就着李氏的手起身,弱弱地回答:“当然不是随便说的,三哥能想到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其他的不敢奢求。” 又变成了奢求,好像林风在故意为难。 李氏想说什么:“阿帆,你......阿帆——!” 劝说转为尖叫。 林帆突然晕倒。 原本一动不动的下人们像突然活过来了,一窝蜂地涌上去关心。 林风扯着凉薄的笑,看着这场闹剧。 混乱中林尚书扭头看到他,大步流星直奔过去,捡起掉落的匕首,二话不说刺向他的心脏。 心好疼。 不知道是因为刺进来的匕首,还是林尚书那双冷漠的眼睛。 林风握紧林尚书的手,推着匕首更进一寸,血流得更凶,他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尚书。 企图在林尚书眼里看到半分不忍。 但什么都没有。 “满了!” 下人长舒一口气,高高兴兴地端着碗冲向林帆。 林尚书甩开匕首,眉心微蹙,丢下一句:“包扎下伤口。” 不再多给他一个眼神。 第7章 林风苦笑。 那些下人都忙着关心他们的四少爷,无人看向他。 心口还在流血,他扯掉枕巾勉强按住止血。 “长公主!还请莫要挡路,耽误我家少爷救命!” 外面忽然传来着急的呼声。 长公主,萧清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风长指按着枕巾,目光却忍不住探出去。 下一瞬,萧清然长腿跨过门槛,凤眸锐利扫射,划过林帆,和林风遥遥对视。 她视线下移,看到林风胸口的血痕,蓦地皱眉,抬手一招,,一个拧着随诊盒子的太医迅速低着头走过来,二话不说开始包扎。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忽视了林府其他人。 林尚书虽然忌惮萧清然长公主的身份,可想到自己被区区一个女子忽视,瞬间心绪不满,出声问道:“长公主,这是何意?” 萧清然这才回头看他,只是眼神冷漠,夹带着嘲讽:“林尚书,你饱读诗书,怎么也会被江湖骗子蒙骗?” 林尚书面色微变。 林风敏锐听出不对劲,撑起身想下床行礼,惨白着一张脸问道:“长公主,请问发生何事?” 旁人还未看清,一阵疾风刮过,萧清然已然单手扶住林风,稳妥地把他放回去,语气平淡:“本公主今日斩了个人。” “是当初断定你与四少爷命格相冲的道士。” 萧清然说到这些,斜睨林尚书一眼,继续道:“此人长期在京中妖言惑众,百姓苦其已久,本公主今日顺手除了奸恶,他临死求饶,才知道还有你这回事。” 林风怔愣地盯着她,缓缓消化着这个消息。 命格相冲,竟然只是一个假道士的信口胡诌。 那他在静海寺苦守三年,是为了什么? 那些数不清的挨罚受饿的夜晚,那充满血腥腐臭令人作呕的思过房,到头来,都是一场本不该有的折磨? 静海寺三年,他身心备受折磨的三年,原来毫无意义。 不,至少证明一件事—— 他以为的慈母慈父、阿姐疼爱,只是镜花水月。 房间分外安静,大家似乎都在等着什么。 林风比想象中平淡:“原来如此,多谢长公主主张正义。” 萧清然挑眉,觉得眼前之人心智出奇,不似常人。 普通人若是多年陈冤得以昭雪,必然哭天抢地求个公道,怎么他看上去分外镇定? 林风答完,看向林尚书,后者不由得绷紧脊背。 当日是他点头送林风去静海寺苦修,若是林风追究,他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林风缓缓出声:“林尚书,我既然不是灾厄之身,以心头血做药引,也不必了吧?” 林尚书听后松出一口气,肉眼可见不再紧张,连连点头:“那是自然。” 顿住一瞬,瞥向萧清然,又假惺惺地补充:“......过去听信谗言误会你,实在是过意不去,日后我必定加倍补偿。” 林尚书见萧清然似乎处处维护林风,后悔答应林风自立门户的要求,企图借此蒙混过去。 林风勾唇讽笑,毫不犹豫拒绝:“补偿倒不必了,只要林尚书允诺断亲书便可。” 他何尝看不出林尚书那点小心思,不过是觉得他有利用价值,想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林风毫不客气地当着萧清然的面点出来,正好让长公主做个见证。 林尚书面露尴尬,启唇想挽留,林风先一步打断他:“既然长公主请来太医,不如顺便也给体弱多病的林少爷瞧瞧,或许能找到病根呢。” 听上去是陈述事实,可林家的人都莫名听出阴阳怪气来。 萧清然颔首应允。 她发话,无人敢有异议。 太医拧着药箱上前。 房间里寂静无声。 林风注视着萧清然,两人偶有对视,她也只是轻飘飘地移开视线。 但林风知道,她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 京中历来都有招摇撞骗的骗子,要严抓也不会刚好今天,莫非是收到什么风声,故意来帮他? 林风很快又否定这个想法。 他算什么,怎么奢望长公主高看他一眼。 先前的举手之劳已经是意外之喜。 片刻后,太医起身,收起帕子,表示林帆只是比寻常人些微体弱些,并无大碍,休养即可。 林风闻言满眼戏谑:“林尚书这么宝贝呵护林少爷,我还以为是重疾不愈。” 见他重伤躺在床上,嘴里却还不依不饶,林尚书悄悄剜他一眼。 林风讽刺笑意更甚,却未理会,扭头看向萧清然:“长公主,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这般狼狈模样。” 萧清然摆手示意无妨,简单告辞。 林尚书来不及和林风细究,忙让人把林帆抬走。 一群人乌泱泱地离开。 落尘阁转眼只剩下林风孤零零一人。 他听着林尚书渐远的对林帆的关怀,心死闭上眼。 到了半夜,林风的病劲儿上来,浑身高热。 他张唇叫人,却才想起落尘阁仅他一人。 不出片刻,林风便已经烧得神志不清。 他挣扎着爬下床,想出去叫人。 空荡破败的落尘阁回荡着他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林风努力攀住冰凉的地面,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沉重的眼皮却不由分说剥夺着他的清醒意志。 手逐渐酸软,往前伸出去一寸都相当费劲。 难道他真的要死在这里? 林风不甘心。 意识不受控制地模糊起来。 “吱呀” 大门忽然打开,月光倾泻进来。 一个挺拔身影逆光站在他跟前。 林风努力抬头,眨巴眼睛想看清眼前人。 那人一声不吭,双手轻松搂起林风,把他轻柔地放回床上。 林风迷糊中隐约听到清脆的轻笑打趣:“你得感谢我是将军,一般女子还扛不起你。” 之后那人似乎离开,林风躺在床上,不自觉陷入昏迷。 再微微清醒时,林风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紧跟着他的下巴被抬起,有人扶着他的头,轻轻地给他喂药 林风本能张唇,药香之外还夹杂着熟悉的体香,连带着药都没有那么苦涩。 他混沌的大脑分辨不出到底出自哪里,只是十分安心,咽下药后在来人怀中放心睡去。 第8章 天边泛白,林风蓦地睁眼。 他猛地坐起身,头一阵眩晕,除此之外身体却是前所未有的轻盈,背部伤口仿佛一夜之间愈合。 是已经死了吗? 林风狐疑地四下观望,瞥见床沿处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像是被人不小心遗落此处。 这玉佩......好熟悉。 他略微一想,忽然凝神,认出来玉佩出处——这是长公主的随身玉佩,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昨晚是她? 林风有几分恍惚。 他和萧清然并不熟悉,可对方前脚帮他洗脱灾厄之名,后脚又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已经超出了陌生人的情分。 到底为什么?长公主图他什么? 林风一边思考,一边拖着身体艰难地穿好衣服,又歪歪扭扭地扎起头发,等全部整理完毕, 目光坚定地走向书房。 这个点,林尚书应该在书房准备上朝。 如林风所料,林尚书果然在书房。 以前林尚书就有这样的习惯,会在上朝之前再度核查奏折。 那时候林风还小,若是早醒就会嚷嚷着要林尚书陪,林尚书总是拗不过他,最后容许他趴在的肩头补觉,不顾旁人的不满,一边抱着他一边处理公事。 只是往事如烟,都回不去了。 林风收回游移的神思,推开门进去。 林尚书听到响动,合上手里的信件,抬头看是林风,脸上的恼怒转为一闪而过的心虚。 “这个点怎么过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稀松平常的关心,仿佛拿着刀咄咄逼迫伤害林风的人不是他。 林风都有点佩服林尚书的脸皮了。 他板着脸,没有回应林尚书假惺惺的关心,直奔主题:“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林尚书迅速明白他什么意思,脸色难看起来,不正面回答,反而开始道德绑架:“你就这么讨厌林家?讨厌我和你娘?” “我们把你养到这么大,没有期望你有什么大作为,只希望你平安健康......” 他越说,林风的脸就收得越紧。 这么推脱,果然是不想放他走。 林风不得不庆幸自己早有准备,签了断亲书。 “你不必和我说这些,我和你没有什么旧情可念,欠你们的我也已经还清了,我只是和你说一声,以后请不要干涉我的任何人生。” 多说无益,林风不再浪费时间,通知完后兀自转身。 “站住!” 林尚书厉声叫停他。 林风咬紧后槽牙,脚步没停,一只脚刚踩在门槛外,“歘”,两把闪着寒光的利刃挡住他的去路。 林尚书沉沉的声音传来:“你以为你走得掉?” 林风侧头看向林尚书的方向,压下嗓音提醒他:“我有断亲书。” 却听到林尚书不留余地的嘲弄:“哼,断亲书算什么?你认为朝廷会认?京城的人会认?” “你有仔细看过断亲书吗?” 他这么说,就是有后手。 当时情况紧急,林风的确没有仔细检查。 他来不及怪自己粗心大意,急忙掏出随身携带的断亲书查看。 越往下读,林风的脸色就越发凝重。 通篇内容虽然正常,可落款只有他的签字画押,没有林尚书和李氏的笔迹。 那就意味着,只要林尚书一句话,这个断亲书就不算数。 林风出离愤怒,回头瞪着林尚书:“你到底为何这么做?既然说我是灾厄,只会给家里带来麻烦?我离开不是正合你们心意吗?” 林尚书倒是大言不惭:“你也听长公主说了,那是假道士的胡言乱语,不算数。” 一句不算数,就可以既往不咎? 那他在宁古塔的三年算什么? 这么多年受的白眼又算什么? 林家真的把他当人吗? 林风越想越不甘心,死死地盯着林尚书,一字一句地说道:“腿长在我身上,你们谁都别想勉强我。” 林风还没动,侍卫就围上来,堵住他所有的去路。 他身体病怏怏的,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哪里有力气对抗这些侍卫。 林风注视着林尚书,冷静下来,求证:“你早就想好了?” 林尚书面上志得意满,颔首吩咐侍卫:“送三少爷回落尘阁,多派些人好生照顾,务必在明日丞相千金让他有点人样。” 丞相千金?那个以收集男宠为乐的丞相千金? “林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风面色翻腾,不可置信。 他的“父亲”这是要把他当成物件送出去吗? 寻常人家让女子攀龙附凤尚且会落人口实,他名义上可是林家的三少爷! 若是让京城人知道他居然委身去做面首,他岂不是颜面扫地! 这林尚书折磨人的法子,好生恶毒! 林风眼珠子微转,冷冷开口:“你不会以为,送我去丞相千金那儿,你就能攀附上丞相吧?” “我要是随便行刺一次,林家必然株连九族,你敢冒这个险?” 林尚书浑身一震,脸色蓦地难看。 “林风!你怎会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在京中已经声名狼藉,只有我们林家顾着过去的旧情,想着给你谋个好的后生,早知道你这么冥顽不灵,不知感恩,我何必为你苦心经营,还去求丞相!” 一副林风不知好歹的语气。 林风眼神冷漠,毫不留情揭穿他的伪善:“到底是苦心经营,替我求丞相,还是想借机把我推出去,物尽其用,林尚书你比我更清楚。” “演慈父演给别人看看就行了,别把自己给骗过了。” 谁不知道丞相千金面首的下场,遭人耻笑反而是最轻的。 送林风过去,完全是把他当棋子。 林尚书一听他说得如此直白蛮横,老脸挂不住,纠正:“什么物尽其用!?丞相千金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入赘难不成还委屈你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在他眼里,林风只是一个意外派上用场的废人。 看着昔日慈爱的父亲变得如此陌生,林风忍不住嘲讽:“那林帆应该更合适,看他柔弱无骨的,不是更得丞相千金的喜欢?” 林尚书正要张口,忽听得门外小厮急急禀报:“丞相府来人了!说马上要接少爷过去!” 这通禀来得猝不及防。 林风愕然回头。 而林尚书短暂愣神后立刻张罗:“快,给三少爷换一身衣服。” 侍卫还未近身,林风闪开他们,眼疾手快就近抽出一把刀,直接横在自己脖子上。 “谁敢妄动?!” 第9章 林尚书眼神紧缩,严声喝止:“林风,你疯了?!” 视线紧紧盯着林风的脖子,生怕他真的一不做二不休。 林风半步不让,若非身体没有足够力气和速度支撑,他这把刀此时必然横在林尚书的脖子上! “你想给丞相府一具尸体的话,请便。” 他目光灼灼,说这话的同时手上用力,鲜血乍然往外淌着。 握着刀柄的手却在细微颤抖。 伤口未愈,凌晨风凉,他穿着自己的破道袍,早就又着凉了一遍,此时不过是凭着傲气强撑着自己。 林尚书看出他的虚弱,想到他才挨过的板子。 要是这样送去丞相府,反而落人把柄,不如卖个人情。 他稍一思索,面色和缓下来,循循善诱:“风儿,何至于此?我也只是想让你以后过得好些。” 可林风受过的欺骗够多了,林尚书一个转眼,他就觉察出那故作关心背后的算计和陷阱。 人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林风愈发握紧刀柄,极力压低声音威胁:“打发丞相府的人离开。” 林尚书朝小厮使了个眼色。 等到林风确认他们走后,握着刀柄的手才微微松懈。 林尚书误以为这是服软的信号,上前一步:“风儿,你......” 林风后退一小步,拉开距离,脸色没有丝毫松动:“不必和我套近乎,大人还是早些同意我离开林家,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次刀架在我脖子上,他日可就不一定了!” 听他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林尚书腾地冒出火气。 “林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家接你回来,是格外开恩!你要是有点良心,也该知恩图报!要不是林家,你早就烂在宁古塔了!” 林风半步不让,咬唇反击:“如果不是林家,我根本不会去静海寺!要不是为了林帆,我也根本不会去宁古塔!” 三年的苦难,已经成为他人生无法割除的烙印。 走出宁古塔那天,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够回到林家,回到以前。 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从林帆回来的那天起,他就再也不是林家的人了。 两人争锋相对,谁都不肯退让。 林风注视着林尚书的眼睛:“去大理寺,我要听依照律法,这断亲书到底作不作数!” 他一撩衣袍,转身往外。 “抓住他!” 林尚书疾言厉色地喊着。 “关进思过室,面壁思过一日,好好想想到底是谁让你走到现在的!” 语气刻薄严苛。 在林家,只有欺师灭祖,才会被关进去思过室。 而林风不过是想要一个公道,也能得此“殊荣”。 侍卫不敢再耽误,急急忙忙想按住林风。 林风“铮”地掷下利刃,横了眼想上来动手的侍卫,目光嗜血:“我自己会走。”。 说是思过室,其实是个废弃的柴房,门口全是蛛网灰尘,看得出很久没用过。 也对,他们怎么舍得惩罚林帆? 屋内黑漆漆的,灰尘味和霉味充斥着林风的胸腔。 怪异的气味引得他剧烈咳嗽,原本下去的体温再度上浮。 第10章 外面隐约有对话声,像是春嬷嬷。 “不必给他太多饭食,只要还有一口气,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理会。” 哪怕隔着门,都听得出话里满满的嫌弃和厌恶。 林风已经麻木,寻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合上眼。 地上很凉,入夜后冷风透过破败的窗户往里吹,让他连浅眠都不得安稳。 林风吸吸鼻子,知道硬撑必然是撑不下去的。 他借着月色看向窗外,空无一人。 摇了摇木门,锁得严严实实。 但思过室毕竟年久失修,又经过风雨磨损,窗户摇摇欲坠。 林风憋着一口气,拉着窗户拼命摇动,终于松出一丝缝隙。 他顾不上手心流血,一口气翻出去,趁着夜色急忙往后门走。 若是真的留下来,必然逃不过被送进丞相府的命运。 还没走几步,一个身影忽然挡在他跟前。 “三哥这是要去哪里?” 林帆笑吟吟地看着他,身上披着狐裘大衣,手里端着暖炉,在月色下泛着流光。 两人一比起来,林风真像一个可怜的乞丐。 林风无心和他纠缠:“我要离开,这对四少爷来说,也是好事一桩吧。” 不知道是不是流落在外吃够了苦头,林帆总是担心林风抢走他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把林风打压到尘埃里。 如今林风主动离开,林帆应该求之不得。 可是林帆上下打量着他,忽然笑出声:“你算什么东西,我需要你来为我做什么?” “爹娘早就不认你了,你是死是活都和他们没关系。” “对了,你不好奇丞相府为什么忽然啊盯上你吗?” 他表情恶毒起来:“你得好好谢谢我,要不是我,你这辈子只怕都尝不到女人的味道。” 说话毫无顾忌,态度嚣张恶劣。 不知道林尚书和李氏看到林帆这副模样,会不会惊讶意外。 林风并不把他的挑衅放在心上,轻飘飘地回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走向后门,回头看着林帆:“你应该知道,如果我留下来,随时都可能让你的努力付诸东流,所以我劝你最好放我走。” 林帆这么忌惮他,不管嘴上说得多么自信,其实心里还是怕林风会卷土重来。 果然,林帆听到林风的话,短暂沉默一瞬。 片刻后他重新弯唇:“既然这样,那我更不能让你走了。” 他压低声音:“我要让你在这里受尽折磨,屈辱死去!要让你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林帆的表情已经堪称癫狂。 林风盯着他,知道自己走不掉,突然往前大跨一步,故意唬他:“你以为林尚书真的会如你的意折磨我?” “你还不知道是谁把我救下来的吧,长公主的面子大,还是你的面子大?” 他心里对萧清然有点抱歉。 林帆愣住。 显然他醒来后听过前因后果。 正因为如此,他才格外记恨林风。 凭什么林风一个冒牌货,却能莫名其妙得到长公主的青睐?! 第11章 林帆眼里满是恶毒,余光瞥到某处,故意拔高音量,高声惊呼:“三哥,你这是做什么!” 说着自己扯掉裘皮大衣,丢到林风脚边,又刻意把自己的手腕掐青。 那力道,和林帆表现出来的柔弱简直判若两人。 不远处的丫鬟侍卫听到呼声,急急忙忙赶过来,一看四少爷瘦弱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原本的裘皮大衣落在满脸阴沉的三少爷身边,当机立断,大喊着:“快去请老爷夫人来!” 林风看着乌泱泱的人冲过来,给林帆递手炉,查看伤势的,嘘寒问暖的,仿佛林帆是这个府里唯一的贵重之物。 而林风,只不过是个融于夜色的乞丐。 跑是跑不掉了。 林风叹气,心里却意外地平静。 早在决定脱离林家的时候,他对林家的眷恋就彻底淡去。 所以当对上林尚书和李氏满脸的苛责时,他只觉得讽刺可笑。 “你还笑得出来?!” 李氏一看到林风嘴角微妙的笑意,更为冒火,声音锋利:“阿帆念及你是兄长,担心你夜里冷才会给你送去大衣手炉,你倒好,不领情就罢了,还借机欺负他!” 这话里没有一个字是真实情况。 放在以前林风会据理力争,现在只是默默无声,任由李氏随意泼脏水。 林帆孱弱地坐在李氏身边,假意咳了几声,缓声为林风求情:“三哥也是被爹罚了心里有气,才会这样,娘你别生气。” 表面帮忙说话,实则挑拨离间。 林风一向以为这种勾心斗角只有朝堂之中才盛行,没想到小小林府也是卧虎藏龙。 他抬眼看向林尚书,硬着骨头追问:“林尚书亲口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办到,怎么还怪我心里有气?难道我不该生气?” 林尚书眉毛飞起来,嘴唇颤动着,看样子气得不轻。 林风没有理会他的表情,看向李氏,再度开口:“夫人如果真的这么在乎你的亲儿子,应该说服林尚书放我离开,而不是把我关在思过室。” “你就不怕我有朝一日出来,继续欺负他?” 事已至此,破罐子破摔。 林家这么在乎林帆,搞不好奇招有效。 果然,林风说完后,李氏脸色变幻,迟疑地看向林尚书,显然心里有所动摇。 林风弯唇苦笑。 刚回来不久时,他曾听到李氏和林尚书的谈话。 李氏怪罪林尚书把他接回来,给林帆添麻烦。 所以把他放走,李氏自然求之不得。 但这次林尚书竟然罕见地拒绝了她的要求,冠冕堂皇地回答:“林风毕竟是我们林府的三少爷,赶出去太不近人情,他只是还没有想通,让他再想想。” 还是想要丞相那边的人情。 林风眼底泛着冷意,再一次清晰认识到林尚书的冷酷无情。 “林风,你实在是没有教养,就住在思过室好好反省,直到想清楚再来和我谈!” 在思过室受苦,比宁古塔更为煎熬。 林帆在一旁小声提醒:“爹,还有不久就是加冠礼,三哥与我年岁差不多,若是加冠礼上不见他,只怕会让人诟病。” 经他提醒,林尚书眉间闪过一抹恼怒和烦闷,“啧”了一声,很不情愿的:“那就关到加冠礼前。” 不过一刻钟,林风全程没有说任何话,这几人就自顾自地给他定罪,冠上欺负弱小的罪名。 重新回到思过室,这次下人们看着眼色,把唯一的窗户都用木头和铁钉封死,只有丝丝月光从缝隙里透过来。 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倒是多了一张薄薄的布满霉点的棉絮,聊胜于无。 第12章 到天亮,下人送来吃喝和一些药,居高临下地丢进来:“把自己养好点。” 林风看着那些最下等的药,眼中毫无波澜。 看来林尚书是铁了心要把他送进丞相府做面首,还知道包装下卖相。 下午,林帆又带着人来耀武扬威,话里话外无非是展示李氏和林尚书多么疼爱他,还打翻他唯一的药。 林风看着满地的狼藉,狭小的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药味。 他靠在墙上,头脑却格外清醒。 既然林尚书不承认断亲书,那他就在加冠礼上直接宣布,反正面子扫地的人不是他。 加冠礼...... 林风想到这三个字,觉得遥远又陌生。 从前和家里关系还很亲密的时候,府里上下都哄着他。 李氏许诺给他找全京城最有才气的姑娘。 林尚书大手一挥要给他黄金万两。 大姐嚷嚷着要找来世上最稀有的珠宝。 二姐则承诺要带他去游历四方。 可是现在加冠礼近在眼前,李氏和林尚书已然变了副嘴脸,大姐二姐更是从未露面过。 其实林风回来后撞见过两位姐姐,不过两位姐姐心系林帆,急匆匆地去林帆寝房,自然没有注意到他。 他也不会自取其辱,所以也只当没有看见。 屋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风蓦地睁眼,眼里精光四射。 在宁古塔的日日夜夜,他担心被打时时警惕,已经练就一副极好的耳力,能够熟练分清各路脚步声。 那脚步声停下,随后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少爷?” 林风微怔住,恍若隔世。 “夕颜?” 外头的人话里多了分惊喜,连忙道:“我给你送点东西来。” 也许是柴房实在太过偏僻,无人看守。 夕颜在外面倒腾两下,把吃食和抱被一点点从缝隙里塞过去。 她圆嘟嘟的脸挤在缝隙里,带着抱歉:“少爷我来迟了,后院盯得紧,我这时候才有时间避开他们过来。” 林风看着那缝隙里透出的小脸,有点好笑。 夕颜是在他十六岁时进府的,两人还没相处多久,林帆就回来了。 原以为是萍水相逢,没想到她还这么记着自己。 夕颜看到他浑身上下的狼狈模样,眼里流露出心疼,连忙介绍自己带来的东西。 “不知道您还是不是以前的口味,所以都给您准备了点。” “这是我特意在外面药房买的药,见效快,您也趁热喝。” 她努努嘴示意。 林风看着精致的木盒,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二话不说端起药一口饮尽。 苦味直冲喉咙,逼得他眼角溢出生理泪水。 刚放下碗,又听到夕颜问:“少爷,加冠礼您想要什么样的冠服?” 第13章 林风闻言自嘲一笑:“林帆的加冠礼,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是大实话,所以夕颜有点尴尬,她挠挠头,丢下一句还会来看他的,就匆匆离开。 接下来几日夕颜每晚都会偷偷过来,塞些吃的和药,在她偷偷摸摸的照顾下,林风身体竟然也逐渐好起来。 一晃到了加冠礼前夜。 春嬷嬷亲自来到柴房,居高临下地丢下一套衣料陈旧的冠服,几乎是冷哼地:“三少爷,老爷吩咐你可以回落尘阁了。” 林风笑容收敛,不咸不淡地点头。 看他这模样,春嬷嬷嗤笑着,甩着手转身离开。 林风拿着冠服往落尘阁走,一路上张灯结彩,下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可一看到林风,那股喜气就自动消失。 分明已经澄清他是灾厄的谣言,可那些人对他的态度还是没有变。 回到落尘阁,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这里和其他地方的热闹格格不入,还是一如既往地萧条破败。 仿佛不属于林府。 就像林风一样。 次日一早,林风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下人们各自闹着在他门口经过,完全忘了这院子里还有位主子。 林风倒也习惯了,自己穿上衣服,稍微把自己收拾利索。 厨房那边难得送来同样的早餐,送饭的人还阴阳怪气:“你可得感谢四少爷,多亏他记挂着您。” 林风横他一眼,那人讪讪离开。 用完早餐,林风信步来到前庭。 宾客正在恭维祝贺,对着林帆大夸特夸。 大姐和二姐一左一右揽着林帆,眼里都是骄傲。 隔着很远,林风都能看出林帆那一身价值不菲,几乎都是京城里千金难买的衣料。 林府为了这个四少爷,还真舍得下血本。 他刚要跨步出去,春嬷嬷拦在他跟前,一副说教语气:“三少爷,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风盯着她,淡淡地反问:“今日是谁的加冠礼?” 春嬷嬷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回答:“四少爷的。” 林风眯起眼,再问:“到底是谁的?” 正巧宾客的贺喜声传来:“两位少爷同日加冠,真是双喜临门。” 林风看了眼宾客的方向,再看向春嬷嬷,言简意赅:“滚。” 春嬷嬷嘴唇颤动,想说点什么,碍于身份又不好反驳,垂首退下,却身形一转,急匆匆冲着李氏过去。 哼,又去告状。 林风懒得理会,跨步走进前庭。 攀谈声戛然而止,宾客面面相觑,不再高声,也无人上前打招呼。 林风泰然自若落座,全然忽视旁边的视线。 不多时,一道阴影自头顶洒下来。 大姐上下扫视他,蹙眉不满:“头饰凌乱,成何体统,真给林家丢脸!” 林风并未出现任何情绪波动,语气淡漠:“如果真的觉得丢脸,就不应该把我关在思过室不闻不问。” 他抬眼,轻轻勾唇:“好在,我马上就不是林家人了。” 大姐对他索要断亲书一事也略有耳闻,只道他是在闹别扭,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你马上弱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成熟点吗?” 第14章 “这么好的日子,你又在胡闹什么?说什么离家的晦气话!” “你在思过室没有一点反省吗?” 林风怔怔地望着大姐,原来她知道自己被关在思过室。 那想必她也知道他带病煎熬。 可她却没有来看他一眼。 早在林风被发往宁古塔时,他就知道大姐偏心林帆。 如今赤果果的面对这一现实,林风心脏还是阵痛。 林风讥讽勾唇:“正因为我反省了,才知道我高攀不起林家。” 大姐本就脾气火爆,听这话立即怒视着他拔高音量:“你什么意思?林家养你还养出仇人来了?你是在宁古塔受了三年苦不错,但在那之前,林家薄待过你吗?” 她说得振振有词,掷地有声,毫无心虚。 旁人因为她的激动悄悄看过来,嘴上不明,眼里却都在等着看林家的大笑话。 林风笑容愈发讥讽,紧盯着大姐的眼睛:“三年宁古塔流放的折磨不够还清养育之恩,那取我心头血给四少爷续命,一命换一命,是否能够抵清了?” 不管那心头血有没有用上,但林家的行动确实实打实的。 外人哪里听说心头血之事,纷纷对视,眼里满是探究。 毕竟这以血做药引的法子,实在阴毒,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大姐一下抿紧唇,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小厮通禀正巧:“上官小姐到——” 上官疏影跨入门槛,春风得意,和林帆对视后更是笑得无比甜美。 林风本意是随便带过,可到底是自己深爱过的女人,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她身上。 看她递给林帆一个做工精致的木盒,垂头笑得仿佛情窦初开。 曾经他也见过上官疏影这么娇羞的模样。 继续盯着,只会让他更为伤心。 林风垂眸,却不想上官疏影先走过来。 他抬头,上官疏影一脸欲言又止。 林风下意识会地替她解围:“没有话说不必特意过来。” 视线下落,却瞥见上官疏影尾指上勾着一块玉佩,品质上乘,不像是女用,好心多嘴:“这块玉佩盈润光泽,送林少爷的确绰绰有余。” 上官疏影听他认定是给林帆的,不知为何有几分委屈,抿唇纠正:“这是准备送给你的,你们今日不是一同加冠?” “给我?” 林风是真的感到意外。 他原本以为这种场合,他充其量只是一个陪衬。 上官疏影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情绪转换,担心他误会,又冷声追加:“这块玉佩不过是我随手在市场上捡来的玩意,你可别以为我对你还有心思。” 为了证明,她随手甩了甩,放在他跟前。 林风盯着晃动的玉佩,伸手接过来,手指一摩挲,就感觉背面有字,翻过来一看,刻着不太明显的“风”字。 再看这玉,无纹无裂,种水极润,哪里像是“随手”捡来的玩意。 林风不由得又看了上官疏影一眼,她到底什么意思? 怔愣间,身后忽然一股大力,林风猝不及防,手一倾斜,玉佩脱手而去,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上官疏影心疼得紧,急忙蹲身想要捞起来,但已经碎成这么多片,当然不可能恢复如初。 “林风!你就算讨厌我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第15章 林风皱眉:“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看向身后,方才谁推的已经无从寻找。 再回头,上官疏影已经怒气冲冲地离开,留一地的玉佩碎片。 再怎么说也是他打碎了她的一番心意,林风想了想,还是打算找个时间道歉。 等林风找到松懈的气口想找人时,一眼便看到上官疏影正在低头为林帆佩戴玉佩。 佩戴玉佩是多么亲密隐私的事,上官疏影正是情窦初开,又对林帆有点明里暗里的心思,哪里经得住这么撩,脸红成大片。 其他宾客见状纷纷打趣:“我说上官小姐一向深居简出,怎么会特意来加冠礼,原来是心有所属啊。” “不知何时能喝上二位的喜酒?” 众人欢笑中,林风收回眼神,端着杯子兀自饮酒。 曾经也是这般欢笑晏晏的宴会,众人围着他和上官疏影打趣请皇上赐婚,那时候少女也是羞红了脸。 只是时过境迁,当年的人事物已经不复存在。 林帆看到林风一个人喝闷酒,眼珠子一转,笑道:“长兄为重,我自然是要等三哥先娶。” 这一句,大家的注意力就去了林风身上。 林风一杯酒刚下肚,脸上升起红晕,对聚焦的目光视若无睹,摆手随意回答:“你要娶便娶,与我无关,我不是你长兄。” 林府几人登时变脸,又碍于宾客情面,不好说重话。 宾客全部落座,歌舞升平。 林帆慢悠悠地走到林风身边坐下,刻意把腰间玉佩摆在显眼位置,观察着林风的表情。 林风喝得差不多,虚眯着眼看面前的舞姬,偶尔会感受到一股灼灼目光。 等舞姬舞动着走位,他和对面的上官疏影对上视线。 上官疏影眼里有意外和......责备? 真是好笑,她哪里来的身份责备他,先背信弃义的人分明是她。 林风只当没有看见,垂眼继续欣赏歌舞。 林帆将两人远远的互动看在眼中,无端腾升怒火。 这个冒牌货到底有什么本事?为什么大家到最后都只能看到他? 他偏头看向林风,主动敬酒:“三哥,今天也算是我们共同的喜日,不如一起喝一杯?” “不用。” 林风头都没有偏,直接回绝。 林帆的笑容僵在脸上,忍了又忍,握着酒杯的手指发青,刚要说什么,林风转过头来看他。 “林帆,我说过林府只有你一个少爷,你不用这么处心积虑地给我使绊子。” 他说着轻飘飘地扫了眼林帆腰间的玉佩,话里多了嘲讽:“也不用费劲心机地展示给我看你的战利品。” “这玉佩对你来说可能珍贵稀有,但是对我来说也就只是一个无聊的玉佩,可有可无。” “所以不要在我身上花费心思了,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让上官小姐多看看你,毕竟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我也会很困扰。” 林风说话没什么表情,但每个字都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林帆的心上。 “四少爷,不要搞错对象了。” 第16章 他“好心提醒”完,继续投入到歌舞中。 林帆脸逐渐涨红,倍感受辱,死死捏住拳头。 眼睛瞄到腰间的玉佩,邪念四起。 趁着大家都在看热闹时,林帆解下玉佩,幸亏上官疏影不常做这些活儿,所以系得很松。 他偷偷藏在林风所坐的蒲团下,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歌舞完后,林尚书讲了些酸词,众人又拱着林帆起来说话。 这是林帆的拿手好戏,感谢了一圈,诉苦过往,最后说得不少宾客眼眶红润。 林风冷眼旁观,只是感慨林帆到底是有点手段的,不然怎么能哄得林府上下都围着他转? “最后,上官小姐今日送给我一块玉佩,我一定会同这块玉佩一样,做一个......” 他边说着边伸手去摸腰间的玉佩,却摸了个空,故作疑惑地:“恩?我的玉佩呢?” 当下宾客都以为他在玩笑,兴致勃勃地等着他的下文。 哪知林凡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着急地摸索;“我的玉佩去了何处?那可是上官小姐大费周章弄来的......” 宾客们这才知道是真的不见了。 “谁胆子这么大,敢在这里偷东西?” “那玉佩价值连城,更是上官小姐的心意,如果真的丢了,我恐怕要自责而死!”林帆夸张地说着。 大姐哪里听得了这话,立即站出来组织:“刚才都有谁近过阿帆的身,一个个搜!” 不多会儿,所有和林帆有过接触的人都排查过,一无所获。 正在一筹莫展时,上官疏影忽然说道:“你不是一直坐在林风旁边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向林风。 林风正捻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喂,见状停下。 坏了,冲他来的。 他放下糕点,拍拍手,起身走出座位,坦荡自然:“搜吧。” 林府的少爷被当作贼人搜身,本身已经很荒谬了。 更别说他才从宁古塔回来,哪有爹娘能受得了自己的孩子受这种委屈? 可是林尚书和李氏一句阻止的话都没有,更像是在默认接下来的搜身。 林风面带冷笑,直视着大姐和上官疏影:“你们能认为我会偷东西,看来我们过去的情分,的确是白白荒废时光了。” 极个别宾客也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不至于搜一个少爷的身。 林帆察言观色,见势不妙,低声道:“是啊,爹,三哥一向爱恨分明,又爱护家人,就算上官小姐曾是他的心上人,他也不会做出这么下等的事的。” 不经意提起林风和上官疏影的过去,勾起众人的回忆。 果然大姐立刻跳出来:“阿帆,你就是心肠太好,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有理由偷你的玉佩,毕竟这是上官小姐送给你一人的,他怎么会不心生嫉妒?” 这么一掰扯,大家瞬间觉得大姐说得也有道理。 本来没有证据的事情就很难说清。 情势陷入焦灼。 一直没说话的二姐开口,软着语气哄林风:“阿姐知道委屈你了,阿姐也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所以搜一下身也无妨,你觉得呢?” 第17章 说着知道他委屈,却还是允许别人做侮辱他的事。 林风一一扫视过这一圈口是心非的伪善之人,冷哼一声,主动解开衣袍:“搜身而已。” 大姐使了个眼色。 下人得到指令,利落地上前开始在林风身上扒拉,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仿佛他真的是罪人。 而林风,林府正儿八经的少爷,在自己的加冠礼上,众目睽睽之下,被当做嫌犯。 没有比这更屈辱的事了。 林风的心已经麻木。 “请脱鞋。” 下人连脚底板都不肯放过。 林风面无表情地照做。 查完鞋子,林风淡定地穿好,平静地看了林家人一圈:“还有要查的吗?” 目光像毫无波澜的死潭。 大姐心里一惊,看向林尚书,拿不定主意。 林尚书虽然清楚林风不会做这种事,可一想到他近来以下犯上的所作所为,心里就气得很,非要他有个教训,冷声吩咐:“这叫什么搜身?脱光了搜!” 天气还未转暖,脱光必然会感染风寒。 连大姐都诧异他的决定,不过没有否决,反而帮腔:“是啊,万一藏在衣服里面,谁知道呢?” 两人一唱一和,林风都忍不住看过去。 他想过林尚书只把他当陌生人,可是现在做的事,比对陌生人还要过分。 林风咬牙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林大人,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林尚书冷面回答:“这不是绝情,是还给你一个公道。” 现场的气氛已经凝固。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超出大家的预料。 而且根本不必如此。 二姐也很惊讶,平时林尚书根本不会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肯定是林风哪里惹到了他。 这种时候如果强行出头,恐怕她也会受到牵连。 一番思索后,二姐选择默默地看着眼前一切发生。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脱与不脱,没有太大差别。 林风解开腰带前,好心出声提醒:“看不得伤口的人,请自觉回避,不要自己无法承受,又来对我倒打一耙。” 林风一寸寸解开衣服,直到寒风打在皮肤上。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屏住呼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身体。 林尚书瞳孔紧缩。 大姐和二姐惊讶地捂住嘴,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 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此时身上满是瘢痕,颜色很深,不知道是多少次长好又裂开后形成的。 背后拳头大的伤口随处可见,遍布着可怖的疤痕,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烫出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冻伤和不明的烧伤。 虽是宁古塔,可林风好歹还盯着尚书府少爷的名头,他怎么会满身伤痕? 大姐瞳孔震动,在他做戏卖惨和真实心疼之间来回揣测。 林帆吓得后退一步,万幸当初去宁古塔的人不是自己,否则他早就死在那里。 “叮——” 第18章 酒杯落地的声音打破这一瞬间窒息般的沉默。 上官疏影满脸惊愕,不忍心盯着他的伤口,转过脸去。 当初分明是他们把他送到静海寺、又害他流放宁古塔,现在却又做出这副模样,实在恶心。 林风只当没有看见,默默地穿好衣服,系好腰带后冷酷启唇:“该确认的都确认好了?” 他古井无波的眼神落在林尚书脸上:“若是还要脱光,只怕丢脸的是林家。” 林家人这才迟迟回过神。 李氏脸上的刻薄都淡了很多,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风儿,你......你在外面受苦了。” 多么苍白的一句话。 它若是早几天来,林风也许还能从中得到慰藉,继续忍受林家的惺惺作态。 可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林风弯唇,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平淡回答:“也谈不得受苦,不过是在静海寺一日三顿地挨打,去了宁古塔又被烙印罢了。” 说出来不过寥寥两句话,旁人很难想象他到底受了多少折磨。 “三弟......” 嚣张跋扈的大姐也没了随时要教训人的样子,嗫嚅着想道歉,却没说出话来。 二姐更是呜咽着说不出话来,上前想要抱住林风。 在她的手挨到他之前,林风后退一步,残忍拒绝:“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我就借着这个机会宣布一件事情。” 他不需要林家假惺惺的关心。 他只要自由。 “此前我已经和林尚书签了断亲书,约定以后为陌路人。不知为何林尚书不肯承认,不过没关系,我会去大理寺亲自提请,今日便提前告知大家,以后再无林风,只有离愁。” 静海寺虽然带给他很多痛苦,但这个法号,他很喜欢。 若以后人生都离愁,也算是对他的补偿了。 宾客哗然:“啊,这......” “也希望各位能够敦促尚书大人尽早履行诺言,莫要再拖延回拒。” 今日来的都是朝堂肱骨之臣,哪怕林尚书真的能不要脸皮地继续把他困在林家,这丑闻也已经传出去。 林尚书最爱面子,林风不介意给他使点绊子。 他不好过,那就谁都不要好过。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姐这才意识到林风不是在说气话,皱眉追问:“你真的要脱离林家?你可知道离开林家,你什么都没有,到时候横死街头都不会有人管你。” 林风全盘接受:“只要能离开林家,我无所谓。” 二姐惊愕中不忘调解:“三弟,虽然爹刚才的行为确实过分了点,但不至于要分家啊,我替爹爹道个歉,你别放在心上,大家也是担心四弟的心爱之物丢了。” 都到了这个份上,二姐话里话外还是在暗示林风不懂礼数,不懂感恩。 林风无比庆幸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我要说的话就是这些,日后大家见到我,唤我离愁即可。” “简直胡闹!” 林尚书反应过来,大吼一声。 还有其他宾客在,大姐赶忙圆场:“别气别气,他只是说着玩呢。” 又偏头紧盯着林风,压低声音:“跟我过来。” 强硬地把林风拉到一边,诘问:“林风,你真是数典忘祖,这就是你回报林家的方式?在这种场合让林家丢脸?” “你以为拿离家出走威胁,我们就会原谅你胡作非为吗?” “等宴会结束,你再去思过室思过几天。” “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大姐骂骂咧咧地离开,一转头又换上一副笑脸,带着林帆招呼宾客。 第19章 林风站在热闹之外,远远地注视着他们推杯换盏。 目视着肱骨之臣给林帆加冠,众人祝贺。 林风站立良久,直到感觉风吹透了脊背,才扭头转身离开。 “少爷,回落尘阁吗?” 一个沙哑声音传来。 林风疑惑望过去,看到夕颜红通通的眼眶,猜到她刚才看到了伤痕。 “回,你不在柴房当差了?” “恩,我让春嬷嬷把我拨给您了,您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 两人一前一后,和热闹背道而驰。 主人公之一离开,没有给宴会掀起任何波澜。 就像他从未来过。 上官疏影在人群中望着林风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看到林风身上伤口时,她几乎瞬间失语。 那样的伤,挨在任何一人身上,只怕都熬不过来。 只是因为那是林风,所以他才能够活着回来。 听闻灾厄之体只是假道士糊弄人,那林风去静海寺受的罪,不就白受了? 上官疏影心里相当复杂,决定找个时间好好看望林风。 林帆觉察出上官疏影的走神,顺着她的视线看到消失的林风,眼里闪过冷意,故意慨叹:“没想到三哥为我受了这么多的苦。” “我现在身体能恢复成这样,多亏了三哥在静海寺为我祈福。” 明明是他们把他赶出去的,却美化包装成这样。 上官疏影一听,心里的郁结稍微疏散一些。 是林风自愿的,再怎么说也是为林帆祈福了,不算白去。 她就这么慷他人之慨地纾解完自己的愧疚和郁闷,却对林风本人,毫无慰藉。 林风晚些时候又去了一趟书房。 林尚书今日这么生气,必然会在书房冷静。 这也是他的习惯之一。 还未走近,就看到书房门口站着两个侍卫,书房大门紧闭。 林风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去。 侍卫毫不意外地拦下他:“请止步。” 正好,他也不是非要看见林尚书的那张脸,有时候不见面反而更好。 “林大人,今日外面的宾客已经知道我脱离林家,请给出正式的断绝文书,我自会拿去大理寺备案。” 林风好声好气地请示。 “今日过后,不管你是否承认,我都不会再是林家的儿子。” 里面久久无声。 林风刚要再说,“砰——” 剧烈的响动传来,大门被砚台砸得晃动,墨汁映出来一些。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倒要看看,我不点头,谁会信你不是林家的儿子!” 声音夹带着浓浓的怒火。 这是林风意料之中的回答。 林尚书就算真的想把他赶出去,也只能由林尚书本人开口。 他无法容忍儿子的挑衅。 林风深深鞠了一躬,不打算继续纠缠,还不如直接收拾东西,趁着大家都只顾热闹离开。 刚转身,又听到林尚书的声音,这次冷静很多:“你就这么想离开林家?” 第20章 林风没有思考:“迫不及待,急不可耐。” 里面又静了会儿,才听到林尚书叹口气:“罢了,只要你肯答应出席半月后春日宴,我就放你走。” “君无戏言。” 只要林尚书说出这四个字,就说明不会再反悔。 林风意外他的好说话,却也不会拒绝平和离开林家的机会。 闹到大理寺是下下策,能不结仇自然最好。 “离愁多谢林大人。” 得到确切回答,林风回到落尘阁。 在他离开期间,显然有人来帮忙打理过,零零碎碎地添了些小东西,看着还算精致。 林风难得一颗心落地,刚想坐着休息会儿,就看到后院一个正在扫地的绿色身影。 正式勤勤恳恳收拾着落尘阁的夕颜。 夕颜听到动静,扬起一个笑,酒窝很好看,笑得像小太阳,扫去这座灰败院落的阴暗。 林风对她印象更好了,叮嘱:“不必太累着自己。” “奴婢不累。” 她说着继续忙活。 院子里明明只多了这么一个人,却仿佛多了好几个人出来。 不管林风走到哪里,下一瞬夕颜都能从莫名其妙的角落里忽然跳到他面前,殷勤地问他渴不渴,饿不饿。 态度和其他下人比起来可谓是天差地别。 林风不觉得烦,只是觉得好奇:“你不怕被其他丫鬟排挤?” 林府里这种抱团欺压的事情并不少,以前林风有点权力,还能管管,不至于嚣张。 现在他管不着了,又有林帆的刻意放纵,府内的混乱简直没法儿看。 夕颜疑惑偏头:“排挤?她们怎么排挤我?” 林风见她是真的不知道,故意说得很严重:“会抢你的饭,不给你睡觉,还会把脏活累活都丢给你。” 虽然他尽力把人留在身边差遣,已经赶走好几波想来“借人”的人。 没想到这些对她来说似乎根本不算困扰,夕颜理所当然地回答:“她们抢我的,我就抢她们的;不让我睡觉,她们也别想睡。” “少爷放心,我很能打的。” 林风缓缓看向她的细胳膊腿,相当怀疑。 这份怀疑在亲眼看到夕颜一手扛起一个大缸后彻底消失。 有这样的力气,单单一拳也够那些丫鬟疼的了。 在夕颜的张罗下,小院的东西日渐丰富。 随着寒风褪去,不少发得早的花草已经萌芽。 乍一推门,生机勃勃。 林风安稳地靠在躺椅上,看着眼前的风景,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就这么下去也许...... 不。 他很快制止自己。 夕颜每次提及其他人时的欲言又止都在说明他在林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现在是自认为待的时间短,只需忍受十余日,他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耐心等着离开; 但如果是长久住下去,他又怎么可能一辈子缩在小院里? 况且,他也有自己救济苍生的抱负。 林风深吸一口气,计划着离开林家之后的生活。 “少爷!” 夕颜慌慌张张地闯进来,打断他的清静。 “怎么了?”林风边问边扭头,看到夕颜的脸后猛地坐起来,皱眉问:“怎么弄成这样?” 夕颜头发被扯得凌乱,脸上还有细微的血痕。 她像是感受不到痛,连忙道:“四少爷他非要抢你的月俸!” 第21章 林风几乎瞬间起身,颔首示意:“带路。” 路上夕颜抓紧时间说明来龙去脉,原来是到了发月俸的日子,她照例去取,谁知给春嬷嬷拦下来,说都拨给了林帆。 春嬷嬷便话里话外暗示夕颜不要不识好歹。 夕颜可受不了这个气,直接和春嬷嬷顶撞起来,惊动林帆。 林风赶到时就看到林帆柔柔弱弱地靠在桌子上,春嬷嬷正在安慰。 一见到林风,春嬷嬷立刻来了精神,狗仗人势地:“三少爷,您这么管教下人,只怕不妥吧,这次是四少爷大度,不与她计较,万一下次有个好歹......”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林风把夕颜护在身后,眼神淡漠,却充满震慑。 春嬷嬷噎住。 林风没给他们继续瞎说话的机会,颔首:“月俸之事,不如直接过问尚书大人,若是尚书大人亲口承认我每个月的月俸都挪给林帆,那我毫无异议。” 林帆霎时噤声。 区区月俸之事,真闹到林尚书那里,也是各打五十大板,觉得他们小题大做。 林帆做出这副受害模样,无非是想逼着林风一退再退,再让其他人最后把过错全部扣在林风头上。 果然,林帆并没有直面回答,反而装作可怜:“三哥,你若是不肯给就算了,我也只是看买药钱不够,才想着......” 林风打断他的卖惨:“不必多说,要么见尚书大人,要么你就闭紧嘴。” 话音刚落,小厮跑来通禀:“老爷请二位去一趟前庭。” 林风冷哼,没想到林帆早就喊人了。 他瞥了眼林帆,沉默着跟上小厮的步伐。 前庭—— 林尚书板着脸坐在主位,手里盘着一串核桃。 李氏抽噎着坐在他右手边,林帆半跪在李氏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她的背安慰。 大姐二姐两人分坐在两边,面色也不怎么好看。 这架势,像是要审讯林风。 “林大人。” 林风冷冰冰的行礼。 林尚书却没有立刻回话,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在他身上逡巡着。 半晌他才沉声开口:“听说你们为了一个月俸吵起来了?” 林风垂眸,如实回答:“并非争吵,是林帆想要强占,我不同意而已。” 显然林尚书并不打算听他说什么,目光转向林帆,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这不就是典型的以林帆为准? 林风已经能想象得到林帆会如何颠倒黑白。 “回父亲,我近来用药量增多,又实在不想给家里添麻烦,想着先找三哥周转一下,日后再加倍还给他,可能是我太过自作主张,没想到他会不同意......” 林帆低声说着,听上去很委屈。 林风弯唇:“是吗?加倍给我?若你现在立字据,我把月俸就借给你也没有关系。” 不等林帆回答,大姐先气势汹汹地怒视着林风:“都是一家人,你在斤斤计较什么?你花得了多少?不是口口声声要脱离林家,怎么又拿着月俸不肯放?” “从你回来后就发生很多事,现在外面对林家议论纷纷,说得都很难听,爹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而且......”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林风的眼神实在太过冰冷。 第22章 林风声线森寒:“林家被议论,你们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到位,而不是来指责我。” “我也说过,这么看不惯我,大可以直接把我赶出去,可惜有人不肯,非要把我扣在这里。” 林风一边说,视线一边扫过坐着的所有人。 他们的表情或惊讶或回避或愤怒。 唯独看不出对家人的担心和后悔自责。 对于林风,他们好像都自认为做得完美无缺。 至于他遭遇过什么,无人细究。 甚至在见过那样的疤痕后,他们也没有多关心一句。 这样的林府,烂透了。 林风本打算直接离开林府,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看林帆不知道是故意为难还是真的需要,但可以肯定的是,林帆确实缺钱。 既然如此,林风不介意再多断林帆两条活路。 属于他的,他要一分不差地拿回来。 “还有什么要声讨我的吗?没有的话,我也借此机会通知你们一件事。” “酒馆和茶庄,我打算拿回来。”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林帆反应最大:“什么?!” 林府虽然向来不缺吃穿,但林帆大手大脚,酒馆茶庄的收益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恰好能够维持住他的开销。 当初林风要开酒馆茶庄时,也被林尚书骂过不务正业。 但那时候他们还宠他,所以还是点头答应。 没想到在他的经营下两间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后来林帆认祖归宗,大家顾念着他身体不好,怕他无聊,就让林风让给林帆。 他当然不乐意,大姐二姐就轮番上阵,最终他也妥协。 本来是没打算收回的,可既然两位姐姐这么不近人情,他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大姐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不可能!这是阿帆的铺子!他花了多少心思来经营,你一句话就要回去了?” 对此,林风只是淡淡瞥她一眼:“酒馆到底是谁在张罗,你心里很清楚。” 虽说是交给林帆打理,但所有的麻烦事都还是林风在解决。 大姐被戳到痛处,抿唇不言。 二姐则蹙眉娓娓道:“风儿,君子无戏言,当初你送出来的怎么又要收回?” “当初送出去,是因为我天真以为你们还是我的姐姐,我只是多了一个弟弟,可现在看来,林府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以后断绝关系,我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林风平淡地回答,没有任何商榷余地。 两位姐姐气得不行。 林帆眼睛一转,忽然一反常态,低声道:“这铺子是三哥的,三哥要回去也是理所应当。” 两位姐姐满脸心疼,叹口气:“你这个傻孩子,何必这么善解人意?” 而林风则眯起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但好歹铺子是拿回来了,以后也有个傍身。 等到晚上林风拿到账本时,才知道林帆为何这么好说话。 第23章 林风就着蜡烛看了整整两个时辰的账本,天边泛白,他才合上最后一页。 四个字:一塌糊涂。 账目不清,进出对不上,算下来竟然还是负额。 其中多少人中饱私囊贪污私藏,林风想都不敢想。 酒馆茶庄全都是一笔烂账。 他又气又愁,都没睡着觉,合眼等到天亮,立即动身去看看情况。 酒馆和茶庄相隔一条街,都是人来人往的繁盛位置。 酒馆账面情况稍微好一些,除了闹事的赊酒的,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开支。 等林风真正站在酒馆前,还是傻了眼。 原本遒劲的招牌残缺一半,“馆”字只剩了“官”。 还没进门就闻到刺鼻味道,入眼地面都脏兮兮的,没有下脚的地方,屋内客人寥寥,小二懒懒散散。 看到林风也没有招呼,只是拖着块布漫无目的地四处打扫。 也不知道在打扫什么。 “你们掌柜的呢?” 小二听到声音抬头,声音毫无力气:“掌柜的昨晚去喝花酒还没回来。” 林风自己进去转了一圈,小二也没有阻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确认完酒馆的状态,他转身去了茶庄,和酒馆相差无几,茶罐里的茶都是些边角料,他花高价从外地购置来的精茶无影无踪。 这两个铺子,不是一夕之间就能整顿好的。 林风十分头疼,准备回去好好思考对策。 一转身,猝不及防撞上熟人。 “林风?” 上官疏影皱紧眉,严重疑惑一闪而过,旋即反应过来似的,不悦启唇:“不必制造偶遇,我现在对你不感兴趣。” 林风愣住一瞬就知道她误解了。 “我不是来找你的,只是恰巧路过。” “路过?” 上官疏影拔高音量,神色更加不信任,也更添了几分厌恶:“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死缠烂打,你那么对林帆,我不追究你的责任已经是看在以前的情面上。” 上次加冠礼,最后在林风的蒲团下找到那枚玉佩。 虽然林帆说肯定是不小心滚落到那里,但上官疏影觉得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必然是林风出于嫉妒偷走,后面被发现了不好交差,才匆匆忙忙就近藏在蒲团下。 林风想过上官疏影已经不是当年之人,可是看到她这般回应,心中仍然堵得慌。 他后退一步,让出身位,不再辩解:“上官小姐请吧。” 殊不知,这样子看在上官疏影眼中等同于默认。 上官疏影看着他比之前瘦削不少的身形,莫名想到那天他身上斑驳的伤口,心软一瞬,大发慈悲地开口:“你来都来了,近来喝一杯吧。” “但是我只能给你半刻钟,等会儿林帆会过来,到时候希望你自觉离开,不要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为什么他们都习惯于认为他会纠缠不清? 林风摇头苦笑:“不必了,我还有事。” 上官疏影拢眉:“你在和我欲擒故纵?” “你应该知道这招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 说什么都是错,林风干脆闭嘴不言,拱手行礼后转身要离开。 还没抬脚,却听另一道熟悉的声音:“林少爷,真巧。” 林风抬头,和萧清然那双凤眸对上。 第24章 阳光下她的眼睛清亮无比,仿佛寒冷冬日里的一缕暖阳。 “见过长公主殿下。” 萧清然摆手,扫了眼上官疏影,又对林风弯唇:“许久不见,林少爷如果不忙的话,不如和我品品茶?” “我也是听说这里的雨前龙井十分难得,所以特意来看看。” 雨前龙井,是林风的口味,出于私心找了最好的产地。 只是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林风想要拒绝:“长公主,我......” 萧清然神色微凝,语气稍冷了些:“不给我面子?” 长公主的面子,谁敢不给。 林风叹口气,只好应下:“那就叨扰长公主了。” 萧清然满意颔首,抬步走进去。 林风自觉跟在她身后。 看着刚才还拒绝自己的人现在乖乖地跟在另一个女人身后,上官疏影心里很不是滋味,鬼使神差地跟着上楼,坐在邻座。 双方只有一展屏风之隔,旁边在说什么,她听得分明。 “加冠礼我正在议事,没来得及送上贺礼,这是补给你的。” 萧清然开门见山,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乍一看,和当初林家人送给他的那一柄十分相像。 林风伸手接过,触感冰冷锋利,分量扎实,匕首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铁”字。 “天下铁铺打出来的?” 他有几分愕然。 天下铁铺只效忠于皇室,专为皇室和精兵打造铁器。 刻着“铁”的器物某种程度上更是可以当作皇室身份使用。 但凡有这样的器物,哪怕朝廷命官也要考虑三分。 他一介无名之辈,何德何能? 萧清然非常满意他的反应,颔首带了几分自豪:“他们欠我一个人情,不用担心。” 林风一听,更加惊讶了。 竟然还是用的长公主的人情? 他谨慎地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多谢长公主厚爱。” “只是一点小小的礼物。” 萧清然送完礼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等着饮茶。 林风自然地接过器具,打开送上来的茶叶,下一瞬皱起眉头。 “怎么了?” 他如实告知:“这并非雨前龙井。” 虽然猜到都被掉包,但他最喜欢的茶叶也被掉包,是可忍孰不可忍。 “长公主莫怪,实不相瞒,这间茶庄原是我所有,只是后来由于不可抗力,交给府中其他人,只是经营不善,林某实在过意不去,这里出去百步路还有一间茶馆,他家雪顶银梭不错,我斗胆请您......” 林风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清然打断:“原来如此,我也是听人说这里以前茶不错,只是最近几年不知怎么没落了,所以来瞧瞧。” 说罢利落起身:“既然没有好茶,那就下次,我等着你补上这一顿。” 林风愣住,反应过来后萧清然已经负手离去。 看上去好像是专门来给他送这支匕首。 想到她最后的话,林风心里莫名一热,收拾茶庄的念头更甚。 第25章 林风收起劣质茶叶,准备查查源头。 整理好一回头,看到上官疏影站在身后,不知道多久了。 被抓个正着,上官疏影似乎有点尴尬,为了掩饰故意做出嘲讽模样:“刚才不还说这是下等茶,怎么还偷偷藏起来了?” “林家缺你这点买茶钱,连长公主的便宜都要占?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 对于莫名的恶意揣测,林风已然习以为常。 多看上官疏影一眼,他都觉得自己过去的真心十分可笑。 “告辞。” 林风点头示意,与她擦肩而过。 “你什么意思!你......” “疏影,抱歉我来迟了。” 林帆扶着栏杆拐过来,满脸歉意。 看到林风后神色一僵,弯出一个难看的笑:“三哥,你也在这里?是在和疏影叙旧吗?”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你们慢慢聊。” 上官疏影一下就急了,跑过去拉着他的衣袖:“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偶然撞见,他要见的另有其人。” 林风看着上官疏影拉林帆的手,略有怔忪。 从前他们尚在暧昧时,有一次他情难自禁,伸手牵住她。 上官疏影却像是被烫到,慌张甩开。 看来爱与不爱,十分明显。 林风这次一个字都没说,错开他们,头也不回地下楼。 接下里几日,林风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茶庄和酒馆的事。 林帆也来找过几回茬,都被夕颜赶出去。 哪怕是告到林尚书那儿,也无济于事。 在夕颜一只手把两个找茬的奴仆丢进水里后,就再也没有找茬的了。 现在林府的人都说林风院子里有个力大无穷的怪婢女,绕着走都来不及。 林风也难得享受清静。 到了春日宴当天,林风把所有东西整理好,放在木盒里,仔细收好萧清然的玉佩,带着夕颜出发。 春日宴,表面上是齐聚一堂为大周国新一年祈福,实则是各家适龄男女配对。 公子少爷们兴趣盎然,对小姐们评头论足。 林风垂眸饮茶。 果然宫中的茶就是不凡。 偏有人来打搅他的兴致。 林帆凑过来,声音不高不低,倒是刚好够身边人听到:“三哥,听说丞相千金对你仰慕已久,这次可算能够一饱眼福。” 旁边人一听,不约而同地往远处挪动。 林风看不下去这一帮子男人这般调侃一个女人。 “请慎言,随意调侃女子并非君子所为。” 林帆心里嘲讽,面上却假装示弱:“是我考虑不周,我本以为三哥避之不及呢,看样子是乐在其中?” 林风都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勾唇:“你三句话不离丞相府,怎么,看来你很眼馋我这个机会?” 立刻堵住林帆的嘴。 又过片刻,有人高声通禀:“长公主到——” 众人齐刷刷站起来,表情都不自觉多了份恭敬。 这可是大周国的战神! 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 第26章 萧清然已经习惯这种阵仗,目光扫视一圈,在林风脸上额外停了一瞬,才启唇道:“都落座吧,皇兄皇嫂身体抱恙,无法亲临,今日就由我主持,不用恪守规矩,大家吃喝尽兴便可。” 说是这么说,但她落座后大家仍然绷着一根弦,都不敢高声说话。 寂静之中,林风提起酒壶兀自斟酒。 哗啦水声格外突兀。 萧清然看过来,目光晦暗不明。 其他人暗自提了口气。 却见萧清然端起酒杯,冲林风示意:“本公主先干为敬。” 一杯酒,逐渐打开场子。 在场的基本都是同龄人,平日里也有自己的交友圈,很快大家就各自融入自己的小团体。 大家都三三两两地交流,林帆身边也围了几个人,看样子是有求于他,相当谄媚。 毕竟京城谁都知道林帆现在可是林家的宝贝疙瘩。 唯有林风一人坐在热闹中间格格不入。 林帆余光看到他孤零零的,心里很得意,惺惺作态:“三哥,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可是想起宁古塔凄苦之地仍然暗自神伤?”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分明是在刺激林风。 林风抬眸,眼里毫无波澜,冷冷回答:“既然这么好奇,你可以自己去一趟。”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萧清然等习武之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林帆噎住,尬笑着:“三哥何必较真,我不过是关心你,若你不开心,就当我是玩笑话。” 林风勾唇:“我也是玩笑话。” 有林帆坐在身边,实在让人心烦意乱。 偏偏身边宫女一直不停加酒,喝得林风胸闷气短,早知便不打发夕颜去玩了,被一个陌生宫女伺候,实在是不习惯。 林风抬手盖住酒杯,阻止宫女又一次加酒,皱眉:“不用了。” 他起身想出去透透气,和宫女正脸撞个正着,不知为何,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眩晕的大脑挤走那丝怪异,林风走出宴会,深吸一口气,新鲜的空气赶走心里的焦躁和烦闷。 也许是酒喝得太多,他感觉脑子有些发晕。 看来要提前离席。 但想到夕颜那小孩子般的性子,一时半会儿估计难得回来。 林风摇摇头,罢了,找个地方稍作休息。 刚这么想着,方才倒酒的宫女不知何时过来,轻声提醒:“戌时还有烟火,三少爷可以先去怡心殿歇会儿。” 林风没有多想,点头:“多谢。” 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边走,没有发现林帆也在后面悄悄跟出来。 林风本意是休息片刻,可身体的燥热逐渐让他觉得不对劲。 这不是普通的酒热。 莫非是被人下了药? 脑子混沌又清醒,林风脱去外衣,回想着宴会上的各种细节,最后定焦在倒酒宫女身上。 果然有问题! 但眼下来不及追究这些,找太医更为要紧! 林风起身,还没开门,一个宫女先进来:“林少爷,这是您要的温水。” 温水?他何时要过温水? 林风询问的目光从水盆滑到宫女身上,霎时身体更热,烫得难受,仿佛有蚂蚁噬咬。 宫女看出他状态不对,担心地问:“林少爷,您还好吗?您脸颊很红......” 第27章 林风嗓子哑哑的,艰难地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去......去叫太医过来。” “好、好的。” 宫女被他这状态吓到,结结巴巴地应着,慌里慌张转身。 太过慌乱,忘了手里还端着水盆,这一晃,温水全部溅在衣服上,很快湿透宫衣。 她冷得一哆嗦。 林风出于关心本能,下意识拉住她的手。 本意是想把自己脱下的外袍给她披着,可一拉上她的手腕,身体的热度陡然腾升。 仿佛在沙漠里找到绿洲。 “林......林少爷,您抓痛我了......” 宫女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害怕地往回缩手。 林风的理智在让他放手,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握得更紧。 他感觉到自己仅剩的理智正在流失,如果不让眼前的人去找太医,那一切都来不及了。 “嘭——” 大门忽然被踹开。 林风震惊之中稍微恢复清醒,看到来人后十分诧异:“长公主?” 萧清然身后空无一人,她扫视着眼前的景象,反手关上门,盯着林风拉住宫女的手。 被这灼热的目光盯着,林风迅速放开,脑袋也清醒不少,吩咐着:“快去找太医。” 宫女如蒙大赦。 林风又把自己的外袍丢给她:“别着凉。” 正在宫女打开门时,萧清然出声:“不必惊动太医,我略通医术,你去换身衣服吧。” 宫女虽然不解,但点头答应。 房门重新关上。 萧清然跨了一步,坐在圆桌边。 林风往后退,在床沿落座。 “长公主怎么来了?” 他极力保持着清醒。 随着时间的流逝,刚才压制下去的热意又重新翻腾起来。 萧清然没说话,从腰间掏出一个金色的小瓶子,倒了颗药丸出来,抛给林风:“我看你四弟鬼鬼祟祟。” 和林帆有关? 林风顿了一瞬,旋即仰头吃下药。 见他问都不问一句,直接吃下去,萧清然惊讶,问道:“就这么吃了,不怕是毒药?” 林风咽下去,神色轻松:“如果是毒药,那就只能怪我自己识人不淑。” 这般全然信任让萧清然很受用。 她垂眸勾唇:“等下要演出好戏了。” 话音刚落,一阵吵嚷声从外面传来。 林帆故作震惊地喊着:“我三哥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若是他胆敢对宫女越矩,林家会第一个惩罚他。” “砰” 门打开。 外面乌泱泱的人堵在门口。 林帆首当其冲,看清里面场景后,眼底隐隐的兴奋变为意外和恼怒。 林风和萧清然正怡然自得地下棋,同时看向来人。 “林四少爷,有什么事吗?这么急急忙忙的?” 萧清然幽幽开口。 她落下一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帆。 第28章 “你......你们怎么会......” 林帆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他明明都安排好了,相关人员也完美处理掉,整个计划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怎么萧清然会在这里? 送温水那个宫女呢? 林风语气平淡:“怎么,林四公子看到我和长公主下棋,似乎很失望?原本你想看到什么场景?” 众人的目光瞬间看向林帆。 林帆哑然。 这瞬间的慌张没有逃出萧清然的法眼。 萧清然眯了眯眼,徐徐问道:“四少爷是听谁说了什么吗?” 林风也默默地看着他。 在两人的逼视下,林帆心虚开口:“是听一个宫女说的,我不想三哥的名声被破坏,所以才急着来求证。” 萧清然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咄咄逼问:“哪个宫女?” “这......在下记不清了。” 是林帆管用的混淆视听的伎俩。 林风冷哼了声,心里却有几分悲凉,不出意外,这次大概又是和稀泥的结束。 毕竟宫中这么多宫女,谁知道是哪一个?他林风又算得了什么,谁会为他拼尽全力找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时,却听萧清然淡定自若地问:“记不清了?那我帮你想想。” 她一招手:“来人,把今日伺候宴席的宫女都找过来。” 林风浑身一震,诧异地看向萧清然。 他没想到不过数面之缘的长公主竟然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要知道林家人都只是含糊过去,哪怕府里只有十几人,也懒得为他花费时间。 见她来真的,林帆更为慌张,着急忙慌地为自己辩护:“事出紧急,我也没有看清对方的脸,就算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萧清然压根不把这当个问题,颔首道:“放心,我多的是法子让她们说实话。” 她眼神很深,落在林帆身上,仿佛要把他看透。 林帆被看得心里一阵发虚,扭开头。 片刻后,所有宫女都聚集在怡心殿外。 不多,二十来人。 每个人都低垂着头,身体有轻微的发抖,不知道哪里惹到萧清然。 “都抬起头来。” 萧清然吩咐。 宫女们害怕地抬头。 萧清然看向林帆:“四少爷,认一认,哪个比较眼熟?” 林帆哪里敢认,只得赔着笑:“真的记不清了。” 她根本不买账,继续问:“那四少爷是何时听到的?可是一听到就赶过来了?” 林帆不回答不是,回答也不是,生怕有什么疏漏,可这么多人都等着他出声,他只能硬着头皮:“我也记不清,可能是吧。” 问什么都不知道,企图蒙混过关。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都看出来有问题。 一个清脆女声冒出来:“我有印象,从听到相关言论,到组织人过来,约莫半刻钟。” 有人起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提供证据。 总结下来便是林帆不知道在哪里听到了什么,满来懊恼地回了宴席,旁人见他表情不对问起,林帆越说越气,便张罗着要过来给林风洗清污名。 可听下来,只有一件事没有确定。 林帆到底是在哪里听到了什么。 见他们搞得声势浩大,林帆却还死守着不开口,林风忽然出声:“这些宫女多是一起行动,不如问问她们的行踪,应该可以互相佐证。” 萧清然颔首,同意他的说法。 宫女们便一一开始说明自己的行动路径。 如林风所说,全都严丝合缝。 第29章 萧清然紧盯着林帆的眼睛,徐徐问那个离开怡心殿的宫女:“连珠,你的意思是四少爷吩咐你送温水到怡心殿?” 连珠忙点头。 人群中有道声音附和:“那个时辰我好像刚从怡心殿离开,有个宫女让我现在怡心殿休息,说晚上有烟火。” 说话之人是丞相府千金。 她看了宫女一圈,没找到人,略感奇怪:“说起来,那宫女并不在其中。” 萧清然叫来内务府核对手册,今日安排在这边的宫女尽数在场,那和相府千金接触的… 这么一排除,林风便知突破口在何处。 他敛眉细细回想倒酒宫女的样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那是谁。 林风朝萧清然拱手,先出声道歉:“长公主,冒充之人,我可能知道是谁。” “哦?” 几乎同时林帆阴暗的视线也跟着看过来。 不用想都知道,如果皇宫里混进了其他府邸的丫鬟,这可是欺君之罪! 林风这是要拉整个林家埋葬吗! 但林风心里早就没有林家。 他字句清晰地开口:“此人应当是林府柴房的丫鬟,绿萝。” 萧清然没有什么表情,意味深长地看向林帆:“那这个绿萝,现在何处?” 侍卫很快来禀:“小池塘里发现一具女尸!” 片刻后,湿淋淋的尸体就被抬了上来。 白布一掀开,赫然是绿萝。 宫女们被吓得急忙捂住眼睛。 林帆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 林风轻笑,看似绵和,实则步步紧逼:“四少爷,既然宫女们都有确凿证据没有乱说话,那想必你是从这位绿萝嘴里听到的?” 林帆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绿萝被揭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不如干脆全部推到她身上。 “是。” “她是林府下人,我本以为她是跟着三哥来的,没想到她却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我实在气不过,才会亲自来证明。” “我本来不想说出她,毕竟也是我府上之人,不忍心看她背上欺君之罪,没想到她自己扛不住压力先自杀了。” 三言两语,把自己的危害缩到最小化。 林风都有点佩服林帆胡编乱造的能力了,启唇问:“那绿萝为何费尽心思要害我?” 甚至在林府,他和绿萝多只是点头之交,从未为难过她。 林帆立刻抓住机会开始造谣:“绿萝曾多次和我诉苦,说三哥对她不好,动不动就打骂她,我安慰她三哥人很好,可能只是心情不佳,没想到她还是记仇了。” 黑白就是他一句话,现在人死了,死无对证。 林风气极反笑:“我从回林府后被赶到最偏僻的院落,日常能见到的只有夕颜,和绿萝也就远远打过照面,我如何打骂她?” 其他人不知林府情况,听到林风回来后遭遇了这么偏心的对待,心里都有点意外。 林帆噎住,磕磕巴巴地想要辩解。 萧清然忽然出声打断他:“四少爷,我有一个疑问。” “我曾看到你和绿萝去了小池塘,之后只有你一人出来,绿萝的死,你毫不知情?” 正是因为看到林帆和绿萝进去后又一人出来,萧清然才觉得不对劲,找到林风。 第30章 林帆脸色煞白,有一瞬间感觉他要昏过去了。 林风面上没有太大的表情,眼底却十分惊诧。 他没有想到林帆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其他女眷看林帆的表情都多了一丝厌恶,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 林帆彻底慌了,叠声为自己开脱:“那是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不好打扰她,所以才会提前离开,长公主殿下明鉴,我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恶劣之事?” 理由还真多。 林风轻飘飘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绿萝独自在小池塘坐了会儿后,畏罪自杀?” “对!” 林帆死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她必然也是心里过意不去,才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如果我知道她会这么极端,我肯定不会离开的!” 死人不能开口说话。 林帆话中真假早就无从追究。 萧清然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冷声:“验尸,确定准确时间。” 见她不肯放手,林帆慌得不行,大声道:“长公主殿下,您要罚就罚我吧!我都认了!此事和林家无关!” 一副牺牲奉献的模样。 表面上是揽下所有罪责,实则是把自己的命运和林家捆绑起来。 毕竟只是一个婢女的造谣之言,可大可小。 若真要因此追究林家责任,也算得上小题大做。 萧清然眯起眼,思考着。 静默中,林风启唇温声道:“长公主殿下,林帆欺君之罪已然坐实,其他罪名日后再追究也不迟,只是不要坏了今天的和气。” “既然林帆本意是想证明我的清白,也算一心为我着想,也算得上不知者无罪。至于绿萝也为她的愚蠢付出代价。” 欺君之罪,重则杀头,轻则挨板子。 林风还未脱离林家,当然要避重就轻。 萧清然有几分意外,扭头认真地看着他,郑重其事征求他的意见:“你觉得该怎么判?” 林风收回眼神,望进萧清然温柔的眼底:“长公主定夺。” 不知为何,他这副信任的模样,令萧清然十分受用。 萧清然非常满意他的态度。 “林帆犯下欺君之罪,理应重罚,念及是林风幼弟,从轻发落,罚十大板,以儆效尤。” 十板子,对体弱的林帆来说,是不可承受的刑罚。 林风补充了一句:“轻点打吧,四弟体弱多病,别扛不住了。” 人群中有人发出嘲笑。 的确,十大板已经是极轻的惩罚。 林帆又怒又气,恶狠狠地盯着林风。 萧清然面带嘲讽:“四少爷似乎很不甘心?还不快谢谢你哥减轻你的刑罚?” 林帆只得低头:“......谢谢三哥。” 众人散去,唯有一道目光审视着萧清然和林风,面露沉思。 林风拱手感谢萧清然的出手相助:“若非长公主殿下英明,今日不知又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萧清然神色淡淡的,摆摆手,不以为意:“举手之劳,日后你也应当自己多加小心。” 第31章 林风步行出宫时,正碰上林家马车拉着林帆经过,马车里传出大姐和二姐焦急的安慰和对林风的责备。 “都是兄弟,林风为何这么狠得下心?完全不顾往日情谊了吗?” 是大姐愤愤不平的声音。 “林风原本就是这么忘恩负义之人,只是没有想到竟然在宴会上公开发难,还利用长公主殿下!” 一阵风拂来,吹开车帘,里面正在说话的人猝不及防和林风对视,大姐皱紧眉,立刻叫停马车:“停下!” 她撩开车帘,遥遥盯着林风,兴师问罪:“林风,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弟弟?还连累林家也坏了印象,你怎么会变得如此锱铢必较!等回去后你看爹怎么罚你!” 林风停住脚步,回头看她轻笑着回答:“这时知道来找我的麻烦了?刚才在怡心殿,林帆受罚的时候你怎么一声不吭?还是我出面求情。” “怎么,你也怕被连累?” 本来还满脸指责的人瞬间偃旗息鼓,抿紧嘴巴,说不出话,但又不甘心被这么噎回去。 林帆虚弱的声音传出来:“大姐,不要责怪三哥,他也是受害人,我虽然挨了这么多板子,但为林家挡灾,也值得了。咳咳......” 二姐眼睛都红了,怨怼地盯着林风。 不知道的还以为林风是罪魁祸首。 这种差别对待,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心里不好受。 林风收回眼神,负手大步往外走。 而他们身后,萧清然远远地注视着。 一旁翠叠请示:“长公主,这......” 萧清然打断她:“盯着点,随时来汇报。” “是。” 马车比步行快,林风到家时门口侍卫盯着他,眼里带着幸灾乐祸。 看来林府人都知道了。 这结果也在林风意料之中。 他跨步进去,后脚还没落地,春嬷嬷便快步走过来,面色不虞:“老爷让你过去。” 林风颔首,从善如流地跟着她转身。 本以为是去书房,没想到是林帆的卧房。 丫鬟下人们跪了一地,林尚书紧绷着脸,李氏捂着脸低低地呜咽着。 林帆趴在床上,府医正在疗伤,偶尔牵扯到伤口,他发出难忍的呼痛声。 林风看了眼他的伤口,其实宫里的人已经手下留情。 那么厚的板子,打十下,竟然没有皮开肉绽,只是有点皮下淤血。 和林风曾经挨过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一看到林风进来,林尚书眉头沉下,厉声道:“跪下!” 林风站着没动,坦荡地直视着林尚书:“我为何要跪?” 李氏听到这话,原本呜咽着,一下就站起来,颤抖着手指着他:“你还有脸说这句话?你简直大逆不道!要不是你,阿帆会受这么重的伤吗!” “还不快跪下!” 看着截然变脸的两人,林风还是没有回应,朗声辩驳:“是他自己欺上瞒下,得罪长公主,就该领罚,关我什么事?” “你们要是真的心疼他,就该反省一下自己做了什么。” 绿萝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混进宫中,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而且刻意避开林帆,为的就是东窗事发不牵扯到林帆。 谁知道林帆自己蠢得没边,非要自作聪明地凑一脚,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发展。 被说到痛处,林尚书和李氏对视一眼,这种情绪很快转为懊恼,迁怒到林风身上:“如果不是你品行不端,给人话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第32章 “阿帆是你的弟弟,他出事,你不为他辩驳两句,反而落井下石,这是你这个做哥哥的应该做的吗?” 林尚书厉声指责,在他的眼里,挨打对林帆来说是无妄之灾。 一切都是因为林风没有做到位。 林风笑容愈发讽刺,回视着林尚书的眼睛:“林大人,既然说到这里了,需要我提醒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林尚书怔住。 当初他说过只要林风去春日宴,就会把文书给林风。 那时候林尚书认定计划一定会成功,所以没当回事,谁知道出了岔子,真让他把林风这么放走,心里又不甘心。 摆在眼前的攀附高枝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他当然不会甘心。 林尚书别开眼神,没有回答。 从他的沉默中读到答案,林风的脸色也微微变化。 “你又要反悔?林尚书,你堂堂尚书大人,却出尔反尔,若是皇上知道你这般行径,还会放心把天下民生交给你吗?” 林风逼问。 谁知道林尚书直接破防,高声大骂:“古往今来,从未有子女以下犯上,我念在你吃过苦,所以再三忍让,现在居然变成你讨伐我的由头!实在让人失望!” 倒打一耙,颠倒黑白。 林风今天才知道原来林尚书是这样的人。 李氏更是哭诉着苍天不公,林风白眼狼云云。 大姐和二姐看着林风的表情像是在看仇人。 林风站在这里,接受审讯。 没有一个人关心绿萝是怎么进宫的,又打算怎么污蔑他。 也没有关心林帆从中作梗。 林风心里再无波动,冷眼:“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要准备诉状书。” 大理寺,是去定了。 林尚书呵斥:“想走?!” “你把阿帆害成这样,想当做无事发生?!” “来人,把他带下去,家法伺候,二十大板,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知错为止!” 门口侍卫一拥而上。 林风眼神骤缩,没想到林尚书能为林帆做到这个地步。 二十大板,看他那狠劲儿,真打下来,只怕命都要丢大半。 “我看谁敢动手!” 一道朗声截断侍卫的动作。 萧清然阔步走进来,环视一圈,落在林风身上,确定他还安好,才看向林尚书。 林尚书没料到她会这个点过来,急忙带着李氏行礼。 “臣参见长公主殿下,不知殿下此时前来,有何要事?” 边问边看向林风,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萧清然朝翠叠看了眼,翠叠立即上前:“林三少爷托殿下找来一些创药。” 一听是林风托她找来的,房间内的几人都看向林风。 林风挑眉,藏好意外。 他当然知道这是萧清然的托词。 第33章 林尚书也无从确认萧清然话中真假,只有道谢的份儿,接过后看着萧清然的脸色:“长公主殿下,还有何吩咐?” 萧清然幽幽开口:“林大人,春日宴上你的四公子十分冲撞,若非林三少爷从中斡旋,可不只是十大板这么简单,可我方才近来听到你还要惩罚三少爷?这是为何?” 虽然她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波动,但林尚书久居官场,也察觉到氛围的不对劲。 而且这个长公主看上去十分维护林风,他不由得擦擦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尴尬笑着:“长公主误会了,并非惩罚,只是训戒。” 听听,只是训戒。 要不是萧清然来得及时,此时林风都要躺在板凳上了。 林风向来不会给林尚书面子,冷哼:“只是训戒吗?二十大板,可不是训戒。” 萧清然眯起眼,向林尚书求证:“哦?可有此事?” 林尚书和李氏都没有接话。 反而大姐忍不住开口:“长公主见笑,家弟实在幼稚,竟然这么会告状,让长公主看我们家事笑话了。” 企图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明里暗里讽刺林风告状。 林风掀起眼皮子,淡淡地看向大姐:“林大小姐,你的意思是我在向长公主告状?你觉得长公主是在多管闲事吗?” 她们即便心里这么想,但也不敢承认,瞬间噤声。 萧清然反而多看了眼林风。 她原以为林风会和她拉开距离,没想到还挺会借势。 不过她不讨厌。 她喜欢聪明人。 萧清然看向林尚书,正色道:“你们若真的为你们的四公子着想,就多叫教育,让他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还有,做人最重要的是信义,连这两个字都做不到,日后在朝为官,只怕会拖累你们林家的声誉。” 听着是忠告,更像是威胁。 林尚书心里暗自捏了把汗,他最近的确打算等林帆身体好些了,就推举他入朝为官,若是此时和萧清然产生嫌隙,那就麻烦了。 “长公主教训得是。” 他心思微转,看到林风不卑不亢地站在萧清然身边,而萧清然神色自然,没有任何被冲撞的不悦,又想到最近萧清然对林风的频频维护,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长公主,实不相瞒,风儿最近刚回来,许多事情还没有开窍,还请长公主抬爱,多多提携照顾。” 林尚书有意试探。 林风蹙眉,这是要把他又推给其他人吗? 萧清然眉头收紧一瞬,看到林风同步蹙眉的动作后又松开。 她就知道林风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攀附心思。 “林大人,此话不必和我说,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萧清然开口,毫不犹豫地掐断林尚书的小九九。 林风亦是嫌恶地看着林尚书,实在不理解,好歹也是一介尚书大人,怎么会变得如此愚蠢。 “该说的我都说了,林大人日后好自为之。” 萧清然没有多留的打算,朝林风点点头,负手离去。 她的确对林风惜才,但至于招揽,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萧清然离开,林尚书的目光才回到林风身上,只是这次多了几分探究。 第34章 大姐恭敬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嘲讽着:“我说怎么趾高气扬的,原来是找到靠山了,这么得意。” “长公主对你也不过是一时的兴趣,等她知道你这么恶毒,百般算计自己的弟弟,你觉得她还会对你这么好吗?” 说实话,林风知道萧清然几次为自己解围,但实在够不上她们嘴里的“对他好”。 不过这种误会如果能让她们少找他的麻烦,他也乐意不解释。 林风迎上大姐的视线:“你们都没有听到长公主刚才的话吗?恶毒算计的,另有其人,你们该好好教教自己的亲弟弟了。” 长公主都发话了,自然没有人敢再罚他。 林风看了眼创药,勾唇冷讽:“痊愈之后记得感谢我给你送的药。” 林帆咬紧牙关,心里恨得不行,偏偏无处发泄。 其他人也不敢拿林风怎么样,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林风跨出院门,正好碰到上官疏影迎面走过来。 二人打了个照面,他只当没有看见,与她擦肩而过。 上官疏影的招呼卡在喉咙里,又不甘心他这么忽视自己,开口斥责:“没想到你是这么的自私自利之人,以前我真是看错你了。” 没听到回答。 她一回头,林风甚至已经走远,她气得跺了跺脚。 林风当然听到那句话,只是不想理会,也没有理会的必要。 一回到房间,他就开始翻着大周国的律法,一桩桩一条条全部翻出来,仔仔细细记录好,最后写了长长三页断亲书的申请。 夕颜不认得字,只是看到满满三页,相当震惊:“少爷,这真的有用吗?” 林风叠好,目光深邃:“有没有用,试试不就知道了。” 虽然林尚书没有同意林风脱离林家,但好歹没有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林风第二天就拿着申请书去了大理寺,守门侍卫问情他的来意后直接把人拦在外面不让进。 看样子是林尚书提前打过招呼。 林风想到不会顺利,但没有想到林尚书打算直接掐死这条路。 他站在门口,没有离开,也没有硬闯。 反而夕颜是个急性子,请示着:“我直接把他们打昏!” 林风哑然失笑:“那你就要进大牢了。” 夕颜仰头:“进大牢也不怕!” 这话让林风不由得侧目。 说实话,他和夕颜相处实在不算久,最开始只以为夕颜是个大大咧咧的小丫头,现在听到她说为自己进大牢都不怕,心里一股暖流涌动。 很窝心。 没想到世上还有真心对自己的人。 林风伸手敲敲夕颜的头:“放心,我不会让你进大牢的。” 他环视一圈,看到门口屹立着的鸣冤鼓,上面肉眼可见的灰尘和蛛网,显然很久没人动过。 若是敲响这鼓,必是特别的冤案。 林风不确定自己敲后会面临什么后果。 他望着鼓思考良久,一步步坚定地走过去。 第35章 “咚——” 鼓声震耳欲聋。 第一声响起后,侍卫惊恐看过来。 林风却像被打开某种开关,利落地敲击起来。 鼓声越发密集,直到里面的人也被惊动。 “谁人击鼓!” 一身官服的大理寺卿负手站在大门口,神色恼怒。 林风停下,回头,快走几步,在他面前站定:“草民林风,欲脱离林家,请大理寺卿做主。” 大理寺卿,年轻才俊,出类拔萃。 他定定地看着林风,略有不满:“区区家事,还要惊动大理寺?” 林风不卑不亢地回复:“草民也认为是区区家事,只是林尚书不肯放人,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大理寺审的都是冤假错案,这等小事,大理寺卿实在看不上眼,反而被耽误了时间,觉得十分烦躁:“既然林尚书不肯,便说明你们还有父子缘分,不必执着。” 见他甚至不让自己进去,林风有点着急:“大人,若是养父虐待压迫,也不可解除关系吗?” 寺卿怔住。 林家的事,他略有耳闻。 当初所谓的真少爷认祖归宗时,他曾上门送过贺礼。 那时以为他们会兄友弟恭,谁知没过多久就传出林风灾厄的消息来,之后便是令人唏嘘的几年。 说实话,林风有此要求,他十分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大理寺若为这等小事而开堂,岂不是惹人笑话? “你若实在无法摆脱,可以请皇上做主,此事不在我的权责范围内。” 他也有心无力。 毕竟事关尚书大人的家事,他胡乱判案,日后落人话柄。 他没有一口否定,对林风来说就是好消息。 “这是我的诉状书,请大人过目。” 林风二话不说直接掏出准备好的文书,递过去。 寺卿本不打算接,但看到后满满三张纸,字迹遒劲有力,还是接了过来。 两人便这么站在门口,大理寺卿起先只是打算随便看一眼,但看完第一页,神色便凝重许多,再往后看十分认真。 林风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化,心里稍微松口气。 来前他特意向萧清然打听过大理寺卿的为人,萧清然说他面冷心热,所以林风才会来赌一把。 现在看来,可能没有赌错。 一刻钟后,大理寺卿看完,打量着林风:“这是你亲笔书写的?” “是。” “不错,大周国律法引用清晰,很有条理,和判决书差不多了。” 大理寺卿不吝称赞。 林风心里腾起希望,紧盯着他。 “这份诉状书,我会呈给皇上。” 大理寺卿盖棺定论。 言外之意便是他仍然管不了。 林风略有失望,可一想他会呈给皇上,便又有了信心,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点头:“多谢司大人。” 第36章 不出两日,林风便知道皇上读过。 因为林尚书下朝后怒气冲冲直奔他而来。 “林风!你长本事了!告状都告到皇上那儿去了?!” 林尚书狠狠把那份诉状书摔在林风面前。 林风低头看了眼,止不住笑意:“这是你逼我的。” 能把林尚书气出病来,也是不错的效果。 一看到他的反应,林尚书更是气得捶胸顿足,连呼:“逆子!逆子!” “给我把他关起来!” 林风弯腰捡起来,悠然掸了掸纸面上的灰尘,弯唇:“林大人,现在把我关起来,你可想好了?” “只要你前脚把我关住,后脚自然会有人在京中散播你无理由擅自关我禁闭的事。” “这次皇上只当是家事处理,若次数多了,京中之人诟病,其他大人再借机攻击,你觉得那时皇上还会只是当家事吗?” 既然林尚书能回来发脾气,而不是圣旨先到,就说明皇上只是过目,也许在朝堂上敲打了林尚书一番,让他多加注意。 这次虽然失败,但至少让皇上和其他大臣有了印象,日后再行事也不会太过艰难。 果不其然,林风说完后,林尚书一下沉默下来。 上朝时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他的家事,林尚书的脸都丢完了。 更别说后面皇上还拿林帆和林风对比,让他珍惜林风这么明事理的儿子。 一想到平日里和他作对的同僚们那般嬉笑揶揄的目光,他心里就一阵难受。 如果旁人知道他回家就把林风关起来,岂不是更加说明他十分在乎? 林尚书稍微一想,生生咽下这口气:“好好当你的林少爷,不要动歪脑筋。” 林风不置可否。 他当然还是要离开的,不过看林尚书这反应,也许可以再给他添堵。 虽然这次诉状书没能让他成功脱离林家,却让林尚书对他多了几分忌惮,随时都要考虑下可能的舆论发展。 不仅如此,林尚书像是为了证明疼爱自己的儿子,给林风添置了不少奇珍异宝。 往日灰暗寡淡的院落也变得有几分富丽堂皇的意思。 来往丫鬟下人也多起来。 只是林风不爱用他们,毕竟他们表面恭敬,暗地里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他。 林帆也听说了这些,气得咬牙切齿,面对林尚书却又要装出无辜模样:“都是我不好,连累爹爹也在朝堂被人取笑。” “我实在没有想到三哥原来这么介意我回府,早知道我就不该回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林帆满脸委屈。 林风知道林帆又在诉苦卖惨,只当作笑话,全心研究自己的茶庄酒馆。 过了三天,夕颜兴奋来报:“少爷!你那三张纸的文书,在京中都流传开了!大家都夸你是大才子呢!” 林风绘制着京城商业布局图,头都没抬:“恩。” 没过几日,夕颜怒气冲冲地跑进来:“听说老爷给四少爷找来国师的老师当老师!” 林风正埋头检视最新送来的账本,听闻此言抬头,片刻后无语嗤笑。 当初他便师从国师,林帆刚回来时和林尚书闹过,也要跟着国师学习。 但国师要求严苛,林帆又宣称他体弱多病,林尚书把他当宝贝捧着,自然舍不得他去受苦,此时便搁置了。 看来是受了最近的刺激,又去找林尚书闹过了。 林风淡淡一笑:“随便他找谁学习,把孔子挖出来都行,只要不来我跟前晃。” 第37章 第二天,林风刚醒,便听得屋外呵斥声:“好大的胆子,怎么敢冲撞四少爷!” 他简单收拾,打开门,林帆和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站在落尘阁过门处。 夕颜手里护着什么。 林风定睛一看,是他前几日绘制的地图。 当时他交代过不许旁人乱动。 看来是林帆手又痒了。 林帆也看到林风出门,上下扫视着他的破布烂裳,充满鄙夷和优越:“三哥,说出去你也是尚书府的少爷,如此不修边幅,实在有辱门面。” 林风懒得和他啰嗦,朝老太师拱手:“学生见过太师。” 曾经他受教于国师门下,跟随国师拜会过老太师。 那时老太师还称得上老当益壮,一双眼睛神采奕奕,今日再见,他眼珠已然浑浊,风烛残年。 果然岁月不饶人。 老太师迟缓地点头,声音苍老含糊:“好,好啊。” 简单两三个字,却费劲他的力气,剧烈咳嗽着。 林风看着实在不忍,示意夕颜扶他坐下。 林帆亦是大喇喇地坐在侧边,满脸得意:“老太师本来已经闭关,还是父亲三催四请,终于说动他来教我。” 特意强调“父亲”,生怕旁人不知林尚书对他的偏爱。 把一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人强拖出来,也不怕其他人议论林府毫无人性。 林风瞧了眼老太师端着茶杯哆哆嗦嗦的手,实在没忍住道:“老人家也是享清福的年纪了,你何必折磨他?” “京中德高望重的老师多的是,你想压我一头,也不必把风烛残年的老人拉出来受苦。” 淡淡的一句话轻飘飘地揭穿林帆那点恶毒攀比的心思。 林帆面色赧然,旋即倒打一耙:“你是在咒老太师死吗?” “我念在你是他的学生,所以带老师特意过来,想让你们叙叙旧情,没想到你却如此揣测诅咒,真是让人心寒。” 不管林风说什么,林帆都会竭尽全力地曲解,误导旁人。 林风没有理会林帆的污蔑,眼神微转,注意到老太师满手的青紫。 他握住老太师的手,温声细语地安抚:“教学此等劳心劳力之事,实在伤您身体。” “太师,若您有苦衷,可说与我听,我会尽力协助。” 国师待他不薄,他更是将尊师重道四个字刻在骨子里,直觉老太师另有隐情。 老太师启唇,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反手握上林风的手指,但没有什么力气,仿佛一张薄如蝉翼的纸落在林风皮肤上。 林风耐心地等着他出声。 林帆旁观,手垂在袖中,紧张地握住。 “我......” 老太师才说一个字,林帆急急打断:“三哥,父亲好不容易把老太师请来,你现在是想把他劝回去吗?” “亏我还十分信任你,和父亲说你绝对不会嫉妒。” 林风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林帆聒噪无比,目光冷漠地盯着他:“你们怎么把老太师请过来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第38章 林帆霎时噤声,又担心林风会继续追问,话锋一转:“三哥,你有空多想,不如先管教你的婢女,刚才我不过是关心你最近在做什么,她就冒然从我手里抢东西。” 典型的心虚转移话题。 林风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把桌上剩下的纸笔推给老太师,眼神仍然紧锁着林帆,提醒他:“请四少爷谨慎措辞,夕颜是在拿回我的东西。” “反倒是四少爷,未经允许就擅自拿别人的东西,恐怕没有教养吧。” 两人争锋相对。 林风运筹帷幄,全然不把林帆放在眼中。 就连林帆本来打算用作炫耀的老太师,也不知何时拿起一张林风的手稿,正眯着眼细细。 林帆脸色青白交接,眼里厌恶憎恨翻涌,却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三哥教训得对,我实在欠缺考虑,等下我自会向父亲请罚。” 说是请罚,更是威胁。 若是林尚书知道林风又在“欺负”林帆,那不是二话不说给林风刑罚伺候? 林风半点不给他机会:“那倒不必,这点错听听我这个做兄长的训诫即可,不必惊动他们,不然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林府家教不严。” 既然不放人,那他也乐得摆摆兄长的架子,看林帆吃瘪,也是趣事一桩。 林帆吃了一瘪又一瘪,一回头看到老太师在对着林风手稿啧啧称奇,更是无名火大,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太师时间宝贵,我也不打扰三哥了。” 他说着起身。 老太师却没动。 林帆脸上挂着笑,眼里已经冷下来,声音也添了寒意:“太师?” 老太师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稿,颤颤巍巍地起身,语速缓慢,但清晰不少:“有时间去拜会拜会你的老师,你可是他的得意弟子。” 林风乖顺点头:“是。” 目送他们走出落尘阁,林风立刻看向石桌桌面。 平日他习惯在这里写写画画,所以大半都是纸笔。 他翻了翻,果然在手稿下看到一张纸,墨汁有些晕开,本就虚浮的字迹更加模糊。 林风仔细辨认,在看清后脸色骤沉。 是老太师独孙的名字。 老太师师德高尚,可惜人丁不旺,儿女早夭,只留下一个半路捡来智力受损的小孙子。 莫非林尚书在用小孙子要挟老太师? 林风怒气陡升,吩咐夕颜:“帮我打听点事。” 当晚,夕颜带着情报回来。 林尚书以代为照顾的名义,把小孙子接到林府附近,只要老太师来教导林帆,便能见到乖孙。 整体和林风所推测的大差不差。 看老太师手腕的伤势,只怕林尚书请人时也没轻没重,毕竟老太师背后之势早在当年争斗中衰颓,林帆要的又只是看似备受尊崇的“太师”头衔带来的虚荣感,他们自然不会尊重太师。 夕颜相当疑惑:“可是太师不是国师的老师吗?为何不求助他?” 林风摇摇头:“如今朝堂诡谲,皇上对党羽之行十分敏-感,国师当初冒了极大风险保人,皇上也是想塑造自己美名才应允,实则心中一直芥蒂,若冒然相助,也许会被有心人乱做文章。” 看来只能他自己想办法了。 林尚书能为林帆想出如此阴毒损招,也不怪他林风不仁不义! 第39章 第二日,林风趁着无人注意便偷摸溜到扣押老太师的凌霄阁内,林风只当是他们要拿着老太师的头衔。 不曾想,林帆居然过分到这个地步。 只见凌霄阁内,四处尽显破败萧条之意,阆苑放着一把松动的太师椅,老太师闭眼假寐。 听到动静缓慢的睁开眼。 再见林风时,那双浑浊的眼内透露着一丝悲凉之意。 “林风。” 曾经能言善辩的老者,如今唯有那双浑浊的眼看着林风,一切尽在不言中,苍老的手伸过去紧紧的握住林风。 林风不禁鼻头发酸,只从怀里掏出上好的药膏细细涂抹着,紧接着便是重叹了一口气。 “太师,您受苦了!” 若非林帆那争强好胜的虚荣心,老太师便是颐养天年的时候。 话一出,老太师便是无语哽咽。 一老一少便坐在院子里寒暄许久,有关朝堂上面的事情林风也算了解的七七八八,当年林风被送到宁古塔之后,林尚书便有意借着自己的威望为林帆某得一个好前程。 半年前,皇上携众皇子前往皇家围场狩猎,那原本是林帆崭露头角的好时候,可谁能想到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 林帆骑得马受惊,直接在围场里面横冲直撞。 当日,若非长公主萧清然现身救了十皇子萧清茗的性命,只怕林帆那条小命早就没了。 皇上为此龙颜大怒! 连带着林尚书遭受到很大的牵连。 虽说不至于告老还乡,但明显不得皇帝器重。 闻言,林风停下抹药的动作,回想起自己回府之后林尚书的那些举动,似乎一切都能解释的痛了。 当初,林尚书颇受皇帝器重。 便是皇帝举办的御花园家宴都有林家一席之地,那时,小小年纪的林风曾有幸进过后宫。 只记得花团锦簇的花丛之中,那一抹明黄龙袍的尊贵男子威严无比,那时,林风还是林尚书的宠儿。 可如今...... “老太师。”短暂的回忆过后,林风的脸上剩下的只有平静和麻木,如果说被带回尚书府的那个晚上,林风但凡能感受到林家的一丁点的关心,林风都不至于会失望到这个地步。 “我会想办法让您离开林家。” “至于我爹——” 其实后面的话也不用说出来,坊间传的沸沸扬扬的断亲书不是空穴来风。 林尚书亲口答应,春日宴过后便是将那一纸文书交到林风的手中,眼下若非处理老太师的事情,只怕林风现在就要追到林尚书那里去。 不过一空有其表,败絮其中的空壳罢了。 有什么好留恋的? “怎么,眼看着自己曾经的恩师如今成了我的眼热,所以上赶着来到凌霄阁想带走太师?” 身后讥诮的声音传来。 林风明显感觉到老太师的身体晃动了一下。 手不自觉的从林风的宽大的手掌中抽离,而后重重的喘了口气,透着深深地疲惫:“风儿,回去吧。” “太师!” “太师让你滚,难道你是聋子?”林帆负手而立,满眼骄傲得意的盯着林风,尤其是看到林风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林帆心里别提有多畅快。 “林帆。”林风没有回头,只是看着老太师的那张脸,字字平静的开口道,“你若是不想让林家遭受非议。” “最好现在就放老太师离开。” “否则,” 第40章 “否则你又能如何?”林帆嗤笑出口,“不过一丧家之犬。” “林风,你还以为自己是尚书府三公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林三——” “怎么,林风难道不是尚书府的三公子?”身后清肃冷漠的声音传来,林风和林帆皆是一惊。 回头,便看到萧清然站在长廊尽头。 她难得脱下军装,换了一套女儿家的衣衫。 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模样。 见状,三人连忙起身行礼:“长公主殿下不知何时到来,真是有失远迎,还请长公主恕罪。” “恕罪?”萧清然勾嘴冷笑,径自越过三人坐在太师椅上,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气,“林帆。” “你可知老太师是当今国师的老师。” “国师心疼老太师年岁已高,特殊皇上允了老太师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怎么,你不过区区林尚书之子。” “难道会比国师的面子还要大?” “不敢!”林帆自是没有料到萧清然会突然发难。 当即跪在地上连连求情。 “长公主恕罪!” “不过是在下仰赖老太师学术渊博,想要有所成就这才——”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萧清然缓缓站起身,不悦的打量着林帆道,“你若真有本事,就该像林风那般,文能当探花,武能当状元。” “如此才算不辜负你林家的一番培养。” 林风立于一旁。 只沉默的听着萧清然地话,心中更是骇然万分,昔日的所作所为,皆成了林帆的锦上添花。 不过这些事都被林家悄无声息的压下。 世人只知林尚书三公子文韬武略,优秀异常。 却无人知道,这都是林风的功劳。 林风记得他和萧清然私底下是没有任何接触的,可这次被从宁古塔接回之后,萧清然三番五次为他解围。 如今更是说出这番话来。 林风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奇怪。 想到这里,林风低头作揖道:“今日有长公主为老太师做主。” “还请长公主说说情。” “准了老太师出府颐养天年。” 如此,林风也算了却最后一桩心愿。 便能心无旁骛的离开林家。 既然有萧清然出马,纵使林帆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听从萧清然的吩咐,规规矩矩的请老太师离开。 待到老太师前脚离开凌霄阁,窝了一肚子火的林帆后脚追到后院的柴房,刚准备将老太师唯一的亲孙子给狠狠地折辱一番,然而带人刚冲到后院,就见院落内凌乱不堪。 一众家丁被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 柴房门大开! 那个小孩不知所踪。 林帆气的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晕死过去。 “说,这到底是谁干的?” 林帆狠狠地揪住家丁的衣领,愤怒的咆哮道。 第41章 “是——” “是我又如何?” 家丁颤巍巍的还没说完,就见林风阴魂不散的站在后面。 想当初的丧家之犬。 如今傲娇的站在林帆的面前,林帆只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用了那么多的心思,才能折断林风的翅膀。 所以他是绝对不能容忍林风翻身。 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林风,你——”突然,站在面前的男人捂着胸口跪在地上。 脸色灰白,苦笑着指着林风。 “我知道你看不惯老太师愿意做我的老师,可是我也只是想给尚书府添光,想给爹娘长脸而已。” “你不该用这种方法冤枉我的。” “冤枉?” “砰——”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林风只觉得身体腾空而起,一股蛮力自后面重重的撞击在他的身上,身体内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撞击开,这些天好不容易将养好的身体再次分崩离析。 下一秒,林风重重的跌到地上。 石子路的碎石戳着消瘦的身体,林风只觉嘴角有猩红的液体流出。 林风强撑着爬起来,抬眸,老远便看见林尚书紧张不安的护着林帆,怒目圆睁的盯着林风。 “你这个畜生。” “我林家就是这么教你的?” “林风,你什么时候才能收起你的那点嫉妒心?” “嫉妒心?”明明已经习惯了被无视,伤害,凌-辱,可是当亲眼看到曾经宠爱的父亲,对着林帆嘘寒问暖的时候,林风还是很没骨气的心痛。 林风艰难的站起身。 有些自嘲的轻笑道:“既然父亲对我没有丝毫的信任。” “何不潇洒放我离开?” 上次,林尚书亲口允诺。 只要林风参加春日宴,便会给他断亲书,与他一刀两断。 今日,老太师已走! 林风心中最后的心愿已了,再不愿留在尚书府。 闻言,林尚书只是蹙眉,正欲开口责备,却见怀中的林帆昏迷不醒,当即起身将林帆抱起。 拂袖而去时,不忘吩咐一众下人。 “把他给我关到后院的柴房,若是四公子真出了什么事,我要你抵命。” 林风只看着林尚书匆忙离开的背影。 临走时,那样幽怨厌恶的看着林风,仿若要将他生吞活剥。 这样的事,不是头一次发生。 林风早就习惯被人轻视,被人看不起。 只是被捆着扔进柴房里面的时候,林风还是感到一丝难过。 这个所谓的柴房里面到处都是老鼠,蟑螂,上次受伤,若非萧清然出手相救,怕是肠穿肚烂,命不久矣! 眼下虽说父亲因着林帆的那点小心思,想方设法的给林风难堪。 但到底顾及着萧清然的面子。 到底不敢真的要了林风的命。 只听说当晚林帆发了高烧,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林风懒得关心,既然逃不出去索性躺尸。 只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林风便被一阵急促的开门声吵醒,睁开眼,便看到上官疏影出现在外面。 衣衫凌乱不堪,蜷缩在林风的身旁。 第42章 再看林风手上的绳索不知何时被剪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林风,你怎么敢——”上官疏影泪眼婆娑,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林风的脸上。 “我说了,我的心里就只有四公子。” “我跟你没有任何——” “上官小姐。”越被逼到这个份儿上,林风反倒是表现得前所未有的镇定,柴房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人围着。 若非有人授意,上官疏影又怎么可能进的来? 此番,不过是陷害他的把戏而已。 “您这又是闹得哪出?” “林风,若非你派人偷摸将我撸到这里,我堂堂上官府的千金,怎么会被逮到柴房里面。” “定是你趁人不备,” “呵!”轻蔑的冷笑打断上官疏影的话,林风缓缓站起身,负手而立,消瘦的脸颊上面看不到丝毫的慌乱。 反倒是如从前那般。 泰然自若的盯着上官疏影。 “恐怕上官小姐还不知道。” “我是被囚禁在这柴房里面的,我若是真有那个本事离开柴房,将上官小姐撸到这里,为何不选择逃跑呢?” “你!”眼见着自己的计谋被识破。 上官疏影恨得牙痒痒,一改原来可怜卑微的模样,反倒是盛气凌人的瞪着林风,“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 “后日皇上欲带着皇后及诸位大臣前往后山宝华寺祈福。” “长公主特来求情。” “指名道姓的要林尚书带你一同参加。” “你若是不自己拒绝,那我便将此事宣扬出去。” “到时候我倒要看看,皇上是会保你的命还是会保我上官家的脸面。” 说罢,上官疏影傲娇离开。 林风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冷眸落到那逐渐远去的身影。 最后,竟被痛意所取代。 想当初口口声声允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上官疏影,竟为了林帆做到这个地步,不惜败坏自己的名节也要助林帆飞黄腾达。 岂不知,林帆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宝华寺祈福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一阵冷风吹过,林风便也没有了睡意。 原以为林帆装病,尚书府今晚都会找他的麻烦。 没成想除了上官疏影的这档子事。 一夜倒是无事发生。 林风心乱如麻,正欲打听外头的情况,却见大姐,二姐匆忙跑了过来,看着站在柴房里面的林风,不禁面面相觑。 大姐捂着嘴,下意识的看着外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分明有人看到林风行刺——” “大姐。”林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皱眉打断大姐的话,略显急促的开口道,“什么行刺?” “我被父亲关在柴房。” “怎会——” “林风。”二姐看着林风的那张脸,冷声道,“有人曾亲眼看到。” “是你刺杀的老太师。” “你胡说。”林风骇然万分,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两人,身体踉跄,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我怎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地事。” 他好不容易才能平安送走老太师,又怎会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第43章 “林风。”大姐眼睛深深地看着林风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紧接着,林尚书便带人匆忙赶来。 没有任何的解释,只指着柴房内的林风抱拳道:“大人,此人便是我那不成器的三公子。” “昨日出事之后,便由我关在柴房之内,如今是杀是刮悉听尊便!” 此话一出,便是一群官差蜂拥而上,当即将林风带到大理寺监牢之中。 林风口口声声的表明此事跟他无关。 甚至于连老太师被追杀的消息也是从两位姐姐口中知晓。 他怎么可能追杀尊敬的老太师。 然,林风的解释并未得到任何的回应,监牢里面的狱卒只听的聒噪,不由分说便对林风动了私刑。 林风本就孱弱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种折腾,十板下手,林风便能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脸上血色全无,虚弱的被扔到监牢的角落自生自灭。 到后来,意识逐渐涣散! 林风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昏迷过去的,隐约嗅到一股淡淡的冷木香气息,紧接着被一双有力的手撑住。 林风想要拼尽全力看清对方。 然而眼皮重的打架,有气无力。 头重重的垂了下去,便再次陷入到沉睡之中。 等到林风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独处与一间典雅的房间内,正中间摆放着一处屏风,上面雕刻的金戈铁马栩栩如生。 屏风的另一面便是有人静默品茶。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萧清然。 萧清然只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起身,绕过屏风走到里屋。 见状,林风踉跄着起身准备行礼。 萧清然皱眉,冷眼拦下林风的动作:“你身子不适,不必行礼。” “不。”林风摇头,抬眼看向萧清然时,竟满目悲怆之意,“在下是多谢长公主的救命之恩。” 若非长公主出面。 只怕林风现在死于大理寺监牢之中。 闻言,萧清然神色波动,她没有多做解释,只冷漠的站起身,背手看着外面的天,冷声道:“我知道老太师的死,跟你无关,定是有人冤枉你的。” 三年前,林风曾是老太师最得意的学生。 琴棋书画,文韬武略! 皆是最优秀的。 诚如老太师手下曾有那么多的学生,但让老太师打心眼里喜欢的无外乎就是个林风。 若非那场换子风波。 林风该是为国建功立业的大好男儿。 “你说什么?”闻言,林风不免有些失态,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经受不住打击,竟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老太师怎么会死?” 林风只当是随了老太师的心愿,让他能够安度晚年。 可谁能想到...... “目前调查到的就是有人曾在老太师离开的那条路上设了埋伏。” “而且有人证证明,老太师被追杀之人跟你有关。” 说罢,萧清然便是拿出大理寺的卷案,当日指证林风的人证已在监牢内咬舌自尽,此事就算是有意陷害,那也是死无对证,而指证林风的那份卷案当中,白纸黑字写的一清二楚。 两日前,曾有人在竹林内听到有人打斗声,老太师坐在马车内,与一蒙面黑衣男子发生打斗。 那男子所用的正是林风此前善用的飞哨。 价值连城的飞哨便是专门从京都有名望的铁家特制。 第44章 平常可用作解闷的小玩意儿。 遇到危险时,便是杀人的利刃。 方圆数里之内,一旦遇上,绝对无生还的可能。 并且仵作在老太师的尸体上面找到飞哨,与那人证说的一字不差。 说话间,萧清然半蹲在林风的跟前,看着他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庞,好笑道:“林风。” “有人下了血本要你的命。” “如今你却在这里萎靡不振,本公主倒是不知,自己救你是对是错。” “长公主。”林风眼角泛红,攥紧胸口,虚弱无力的看着萧清然。 旋即,便是痛恨的一拍床面。 “三年前,我离开尚书府时便被抢走飞哨,又何来飞哨防身?” 那时,林帆刚回府不久。 看到林风立于竹林之间,翩若游龙,千万根飞哨在林风的手中犹如活了那般,直击目标。 林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鼓掌拍手:“三哥,你真的太厉害了。” “你有这么好的武功。” “不如把飞哨送给我,好嘛?” 后来,林尚书追到林风的房内,宽厚有力的手掌摊开放在他的面前,眼神清冷,不带有任何的感情。 “把飞哨送给帆儿。” “以后你若是还有喜欢的东西,我再买给你便是。” “可是父亲——”林风来不及解释,那飞哨便被林帆夺走,林尚书根本不记得,那曾是林风十三岁时的礼物。 那时,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可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独留有一口气罢了。 想到这里,林风不禁凄然一笑。 掌心的血管凸-起,愈发衬托的林风摇摇欲坠。 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中,林风终究是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形摇晃,眼神凄怨的看着外面。 “在下武功尽废,绝无可能做出这种事。” “还请长公主明察秋毫,还了在下一个清白。” 萧清然不语,只是一味的看着林风。 良久,萧清然缓缓开口道:“林风,你若是能忍受这皮肉之苦。” “愿意配合本公主演出戏。” “眼下你的困境也算是能解,如何?” “演出戏?”林风死死的攥紧手掌,虚弱无力的看着萧清然。 但没有丝毫的犹豫。 当即点头允诺下来。 “在下全听长公主吩咐。” “好!”话音落,萧清然便是一改刚才和颜悦色的模样,手指着林风,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家伙给我送回大牢。” “告诉衙役不必看在本公主的面子上,务必要从他的嘴里撬出东西来。” “是!” 两名侍卫冲到林风的身边,就像是拖着一条濒死的狗,拖拉硬拽的将林风送回大理寺监牢。 与此同时,尚书府接到确切消息。 原本被长公主救出的林风,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长公主。 长公主凤颜大怒。 第45章 直接派人将林风送到大理寺。 并且严厉警告大理寺的衙役,不必给林风什么好脸色。 势必要让林风付出代价。 此时,林帆趴在床上,沉默无声的听着下人的话,眼底闪过一丝窃喜,不过看着床边的李氏,林帆还是故作担心的紧握着李氏的手。 叹息一声道:“娘,您就跟爹爹求个情,让他想想办法救救三哥吧。” “我怕他真的会坚持不住。” “哼!”一提起林风,李氏的眼底尽是不满和厌恶。 “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还想着用飞哨栽赃嫁祸给你,若非那晚被大姐他们瞧见,只怕还真让那家伙钻了空子。” “眼下叫他吃一吃苦头也在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屋外传来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 林帆顺着哭声来源看去,就见上官疏影衣衫不整的站在外头,那张清瘦的小脸看着就让人心疼。 “影儿,你这是怎么了?”看到上官疏影梨花带雨的模样,林帆也顾不上装病,匆忙起身走到上官疏影的身边。 “有什么话告诉我,好嘛?” 这三年来,林帆日日夜夜的心疼和爱护,总算得到一点回报。 可随着林风的到来,林帆明显感觉到上官疏影对他和以前有些不同,这让林帆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林风抢走他的一切。 绝不允许! “阿帆。”上官疏影轻咬着嘴唇,可怜无助的盯着林帆的那张帅气的脸庞,后面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还是大姐看不下去,皱眉解释道:“还不是那个林风给闹的。” “那晚趁着阿帆出事,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影儿给弄到柴房里头。” “若非我刚巧经过,怕是影儿地清誉都被——” “大姐,你说什么?”林帆只觉五雷轰顶,身体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紧接着便是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娘,您定要为孩儿做主。” “您不能——” “帆儿放心,娘一定会为做主的。”李氏满脸心疼的看着怀里的儿子,原本对林风仅有地一点愧疚之心不复存在,当即派人道,“来人。” “去请老爷回府,就说我有重要的事同老爷商量。” “是!” 小厮领命而去! 偌大地房间内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上官疏影抽噎的声音。 李氏有些头疼,只取了蒲扇小心为床上的儿子扇风,并不回头,淡淡说道:“影儿,此事不可宣扬。” “我让林暖送你回去。” “是!”上官疏影乖巧的应下,规规矩矩的行完礼之后,悄无声息的退下。 林暖紧随其后。 紧接着两人便走到无人的后院,从这里能看到林风所住的房间,旁边就是马厩,臭气熏天。 没有长辈在场,上官疏影一改刚才大家闺秀的模样,眼神随着前面的池塘看着西南角地青砖红墙。 几只白鸽划过天际! 湛蓝的天空,蓝的醉人。 池塘内一片狼藉,唯有几片残荷孤零零的漂浮在水面上。 偶有几只蜻蜓飞过! 第46章 林暖并不着急说话,只沉默的看着亭子里地少女。 终于,林暖熬不住。 她起身走到上官疏影的跟前,叹息道:“影儿,我真的有点看不懂你了,你非要搞这么一出究竟是为何?” 若说上官疏影对林风有情,又为何将林风逼到这个地步。 若是无情,又何须搭上自己的清白。 “大姐。”闻言,上官疏影只是回头浅笑一下,“我只是不想让林风有压过阿帆的任何机会。” “就算阿帆是尚书府的嫡子又如何?” “身后若是没有个筹谋划策的人,朝堂之上又怎会有立足之地?” 上官疏影就是看不惯,当初为她卑微讨好的林风摇身一变,成了长公主的舔狗,那长公主不过就是命好,生在帝王家罢了。 她想保林风一世荣华。 不照样还是鸡飞蛋打? 听到上官疏影为林帆的筹谋,林暖的眼底涌起一股温暖的热-流,她紧紧的握住上官疏影的手。 轻声道:“若是阿帆因为这件事对你心存芥蒂,你也无怨无悔?” “大姐。”上官疏影轻笑着紧握住林暖的手,“我相信阿帆。” 岂不知,不过是长廊之上的一墙之隔后面。 身穿一袭绿色襦裙的林芙小心翼翼的站在后面。 他们两人的对话被林芙听的一清二楚。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林芙才偷摸着从后面出来,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林芙一时间陷入两难的境地。 是夜! 林风被架着重回牢房之中,好容易愈合的伤口在拉扯当中再次渗血。 眼下手里也没有能包扎的东西,林风只得一口咬断袖口上面的粗布衣衫,简单包扎完伤口之后。 正靠在破败的墙上闭目养神时。 突然,一声女声打断林风的思绪:“少爷,您没事吧?” “夕颜?”倾泻的日头落到夕颜的身后,逆光中林风看不清少女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林风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是那声音清晰可见,夕颜死死的抓着栏杆,看着被折磨的没有人样地林风,忍不住哽咽道,“您受苦了。” “无碍!”林风苦笑着摇摇头。 随后,便挪着身体来到夕颜的前面。 看到她并未因自己而遭受到牵连,林风不禁轻舒一口气。 “还好,你没事!” 如今对林风而言,这世上跟他有关的已是寥寥无几。 夕颜便是为数不多的想要保护的人。 虽然说夕颜力大如牛,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 “对了,尚书府那边现在什么情况?”明知道不该对他们抱有任何希望,这圈套摆明了是他们设计的。 可是林风就是很没骨气的奢求着。 毕竟是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毕竟在换子风波出现之前,林家所有人对他是真心实意的。 就算是喂条狗都会产生感情。 林风不相信,堂堂尚书大人会那么没有脑子,任由林帆牵着鼻子走。 “少爷,我知道您想问什么。”夕颜为难的低头道,“不是林家派我来的。” 第47章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自然谈不上有多失望。 林风只觉得胸口处憋着一口气,提不上来咽不下去。 半晌过后,他靠在栏杆看着仅有的窗户透过的亮光,却是凄然一笑道:“我真的没想到,到头来救我于水火的人居然会是你和长公主。” 那晚,萧清然派人带走他时,曾认真的看着林风的脸,仔细斟酌的追问道:“你就这般信我?” 若是萧清然不救。 此前所有的罪名加上得罪长公主的名声,足够要了林风的性命。 林风不语,只是深深地看向萧清然。 随后抱拳,字字恳切道:“我知道,长公主会替在下讨回公道。” 事实也如林风所想那般,外人只道是林风被带回大理寺监牢,长公主凤颜大怒,可被送回之后林风不仅没有受到任何的皮肉之苦,甚至于那些狱卒对林风百般照顾,林风不晓得萧清然此举是因为什么,但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夕颜平静的听完林风的话,略微一想,便将那枚玉佩放到林风的跟前。 那日,萧清然救下林风的时候,不小心将玉佩遗落。 后来林风被人诬陷,来不及拿走玉佩保命,便被逮到大理寺牢狱之中,夕颜将玉佩拿来的目的明确不过。 必要时候,可拿出玉佩保命。 “少爷,如今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个了。”夕颜有些愧疚的说着,就算力大如牛,也不能劫狱。 林风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就只能凭借自己的能力为自己正名。 闻言,林风一脸感激地看向夕颜,心里暗暗发誓。 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三日后! 大理寺少卿董志元传唤林风。 公堂之上,老太师的尸首便被放于烈日之下暴晒。 林风戴着手铐脚铐,艰难的行走,路过老太师的尸首时,林风心底便是前所未有的痛苦。 没有任何的迟疑,重重的跪在老太师的尸首前,磕了三个响头,抬眼时眼角泛红,绝望的看着前方。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看着瘦弱不堪的少年,穿着破烂,现如今已成为京城贵圈里面的笑话。 当日与林风交好地那些人,恨不能现在踩上几脚才能解气,世态炎凉,人心不过如此。 可谁都没有想到偏偏是不被任何人所瞧得上的林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出这种举动来。 试问,这样的人真的会手刃老师? “林风,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话音落,董志元敲响案桌,怒目而视的瞪着林风,随后便有两名衙役将林风强行拖进大堂之中。 此时的林风已是泪流满面,浑身是伤,不卑不亢的看向董志元。 缓慢的开口道:“小人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还请大人明示。” “哼!”董志元早就从尚书府那边得到口信,知道林风嘴硬,势必不会轻易招供,当即拿出那日由人证亲笔画押的证词放到林风的面前。 “本官早就知道你不会承认。” “没关系,等你看完这份证词,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风只随意的扫了眼证词,里头的内容大致与萧清然说的差不多,不过是细节满满,让人找不到破绽。 但也正是这份没有破绽的证词。 往往会存在着天大的漏洞。 第48章 “大人,可否容小人几句辩驳的话?”林风规规矩矩的行礼,供词就放在他的面前,不同于平常审讯的过程,林风看起来很是淡定。 身上的僧服更是为林风平添几分柔和。 左手绕在手腕上面的佛珠熠熠生辉。 林风双手合十,眼神平和的看着董志元道:“大人应该知道老太师曾是小人的老师,三年前一别,便是再没见过。” “那日老太师与小人于尚书府相谈盛欢,老师曾说他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告老还乡,安度晚年。” “那天,是小人请求父亲随了老师的心愿,大人若是不信,小人也有人证作证。” “哦?”董志元眼神意味深长的看向林风,不禁笑了。 “你说的人证是谁?” “正是尚书府的四公子林帆。” 林风心里清楚,若是让夕颜出面做人证,少不了会被对方背地里使绊子,既然如此,不如让林帆出面。 “来人,请尚书府四公子林帆上来。” 董志元冷漠的看着跪在堂下的林风,眼神不动声色的看着后面。 岂不知,一道屏风之后。 便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坦然自若地坐在那里品茶。 夕颜跪在萧清然的身旁伺候着。 再看萧清然捉摸不定的眼神,夕颜轻声提醒萧清然道:“长公主。” “听说四公子缠-绵病榻已有时日。” “只怕不能亲自到场。” “不能亲自到场?”萧清然突兀的笑了,看也不看夕颜,只从腰间摸索出一枚精致的飞哨。 “无妨!” “本公主有的是法子让四公子心甘情愿的过来。” 那日,尚书府听到林风被重新关押的消息便放松警惕,萧清然作为有勇有谋的大将军,能在战场上面破了对方的局,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尚书府中,将重要的飞哨拿出。 林帆不是口口声声说,这东西是林风的嘛? 那飞哨怎么会在他的房内。 约摸着过了小半个时辰,请人的官兵快马加鞭的来到大堂之外,跪在地上道:“启禀大人。” “四公子身体不适,恐怕无法到场。” “今日就由本官自己代劳。”官兵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门口传来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 林风没有回头,只是心如死灰的静默的看着前方。 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 原来他们并非不知道真相,不过是想保着林帆罢了。 十几年的父慈子孝。 终究是一场梦。 “既然尚书大人亲自到场,那也无妨。”董志元看向不语的林风道,“林风,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一并说了吧。” “是!”林风终于回头,看向旁边的林尚书。 男人甚至都没有回头看林风一眼,只冷笑道:“林风。” “董大人秉公执法,铁面无私。” “你就从实招了吧?” 第49章 “从实招了吧?”林风苦笑着看着林尚书,只觉得整颗心苦涩。 一股苦涩感自心底蔓延开来。 这就是他在宁古塔熬不下去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家人。 这就是毁了他一生的家人。 当初,飞哨是被林尚书亲自抢走送到林帆的面前。 林尚书比任何人都清楚。 飞哨事件跟他无关。 可仅凭林帆的三言两语地挑拨,林尚书便选择无条件站在林帆后面。 想想还真是心寒呢! “父亲,当日是您说飞哨乃林帆喜爱之物,让我赠与林帆。” “那飞哨——” “你胡说八道什么?”林尚书似乎早就料到林风会这么说,脸色阴郁,手指指向林风咄咄逼人。 “那飞哨是我送你的礼物。” “既然是礼物那又怎么会有收回的道理。” “帆儿敬你爱你,又怎会夺人所爱?这些不过是你想要脱罪的幌子。” “幌子?” 阳光照在林风的脸上。 他有些眩晕地看着林尚书,只觉讽刺。 即是养父也该有正理之心。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林尚书又怎会不知情。 如今种种! 不过是为林帆脱罪而已! 他们才是杀害老太师的罪人。 想到这里,林风便不打算息事宁人,只沉默的看向林尚书,眼神清明,平和道:“既然如此。” “林尚书休怪在下说话冲撞。” 随后,林风便将老太师被强行带到尚书府的事情一字不差地告诉董志元。 又说起那晚老太师心之所愿。 如此种种,皆有人证! 且老太师出事的当天,林风被林尚书借口伤了林帆,滥用私刑。 拒于后院柴房之内。 事情的来龙去脉,长公主一清二楚。 董志元自是没想到林风会扯出萧清然,脸色不悦,冷漠的看向林家父子两人,正欲开口定夺,却见林风的袖口里面划出一通体白色的玉佩,那玉佩温润如玉,看着便知价值连城。 董志元作为大理寺少卿,又怎会不知那是皇家专用玉佩。 大脑快速的运转着,额头上便是落下豆大的汗珠,斟酌一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 原本藏于后堂的萧清然却是出现在众人面前,见状,众人纷纷磕头问安,萧清然径自越过那群人,只是走到林风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林风。 黑色的翻金花纹的披风遮住身上的明黄色衣衫,鬓角梳的一丝不苟,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紧接着萧清然用自己的脚尖挑起林风的下巴,两人四目相对,便是胜过千言万语,萧清然在林风的眼中看到实实在在的信任。 这更像是战场厮杀的将士背水一战地时候,眼神坚定的信任。 萧清然不禁勾起嘴角,眼波流转,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回眸,冷漠的扫视着众人道:“林尚书既然说那飞哨就是林风的东西。” “那么林尚书不妨看看,这东西是否属于林家四公子。” 说罢,便是将那晚拿到手的飞哨放到林尚书的面前,林尚书自是没有想到萧清然地手中竟也有这个物件儿。 若是以前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那精巧绝伦的飞哨里面,被能工巧匠在里面刻了个“帆”字,当然不知道底细地人是不懂里面的细节。 但既然萧清然将飞哨拿到自己的面前。 第50章 那就意味着知道飞哨里面的秘密。 若是这东西真的落到大理寺少卿的手中,只怕整个林家都会受到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林尚书汗颜。 原本挺直地脊背,硬生生的软了下去。 林尚书匍匐跪在地上,颤巍巍的开口道:“长公主饶命。” “饶命?” 萧清然好笑的看着林尚书。 “林尚书口口声声说杀死老太师的人就是林风。” “不惜大义灭亲也要让林风伏法。” “怎的让本公主饶命?” “不。”听着萧清然的解释,林尚书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他连抬头对峙的能力都没有。 只是一个劲儿的服软:“是臣的错。” “臣不该听信一面之词,怀疑林风。” “臣不该让林风受这种苦,臣跟您保证,以后一定善待林风。 ”“绝对不会让他受苦。” “呵!”林风听着那词不达意的话只觉得好笑,若非这件事牵连到他的宝贝儿子,林尚书又怎会苦苦求情。 什么狗屁以后不会让他受苦。 岂不知他今日所受的苦,都是拜林家人所赐。 想到这里,林风紧跟其后跪在地上。 字字泣血道:“还请长公主看在小人的面子上放过林家。” “哦?”萧清然微挑眉。 语气变得晦暗不明:“林风,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萧清然肯亲自出面为林风出头,那就说明这个案子有问题,有长公主出面,定能让林风逢凶化吉。 却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 竟是林风自己服软。 “不管怎么样,林尚书对小人有养育之恩的。”林风轻声开口道。 林风并不知道十年前地真相是什么。 但林帆没有出现之前,林尚书的确是将所有的父爱给了林风。 他不能做这种狼心狗肺的人。 闻言,萧清然不语。 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林风。 不知道过去多久,萧清然才开口道:“那你说说看。” “此事该怎么收场?” 飞哨的秘密一旦被揭开,林尚书在朝中的地位可谓一落千丈,皇上本就因为狩猎围场的事情对林尚书诸多不满,加上国师,林风这边都和老太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真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林风此番就算真的保下尚书府,难保他日国师查明真相,照样不会放过尚书府。 林帆那个蠢货只知道泄一时之愤做出这种蠢事,却不知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中,他们所有的人都是棋盘上面的棋子。 是输是赢全凭皇帝的心意。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为人所称赞的铁戟将军也不能幸免。 “这?” 林风有些忐忑不安的四周。 除了萧清然以外,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就算是大理寺少卿,也不能幸免。 “长公主,在下还有一件事要报!”这时,林尚书突然抬头看向萧清然。 第51章 林风并不知道林尚书走到萧清然地跟前说了什么。 只看到林尚书在说完那句话之后,长公主狠狠地剜了一眼林风,那眼神如同罗刹女鬼。 令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萧清然一改刚才咄咄逼人的态度,只冷漠的将飞哨扔到堂上,皱眉道:“此事就此作罢。” “是!”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林风显得不知所措。 但林风也没有胆量追到萧清然地跟前去问,只是沉默的跟在林尚书的后面,与他一前一后进入马车。 只是林风还未落座,迎面而来的便是林尚书的巴掌,清脆的巴掌打在林风的脸上,他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 林风想不通。 到了这个地步,为何受苦挨打的还是自己。 只是捂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林尚书。 岂料林尚书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木着脸嗤笑道:“你这个猪狗不如地畜生,居然为了给自己翻案,不惜将飞哨的秘密告诉长公主。” “若不是长公主明察秋毫。” “只怕真要钻了你小子地圈套。” “林尚书。”林风听着那莫须有的罪名,只觉得可笑。 做错事的是林帆。 背黑锅的却是林风。 只是林帆的这步险棋走的着实危险,差点就让整个林家覆灭。 不过林风更加好奇的是林尚书究竟说了什么。 才会让长公主改口的。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 “不过没关系,您曾亲口答应我,春日宴过后便会放我离开。” “还请林尚书一诺千金!” “哼!”闻言,林尚书皱眉道,“这件事你要不给我个交代。” “你想离开尚书府,做梦!” 林风分明在林尚书的眼中看到一丝怨毒,他只觉自己陷入到一个无休止的漩涡里面。 想要抽身而退! 简直是难于登天! 当晚,林风被再次赶到柴房。 林风对此见怪不怪,只是看着夕颜端过来的残羹剩饭,以及满脸的愧疚的时候,林风伸出手摸摸夕颜的脑瓜,满不在乎的开口道:“夕颜。” “你不用为我担心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林风居然还能安然无恙的从大理寺离开。 也是林风命不该绝! 眼下最要紧的是和林家摆脱关系,自立门户。 “少爷。”夕颜看着饭盒里面的吃食,再看看林风那张如沐春风地笑脸,只得叹了口气道,“您就是心善。” “今日长公主为您做主,您为什么要拦着长公主。” “他们林家就没有一个好人。” “傻丫头。”林风只是无奈的摇摇头,他不知道如何告诉夕颜自己的计划,原本林风是想借着老太师的事情,由长公主亲自开口要了断亲书。 这样一来,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和林家撇清关系。 二来,林风说的也是实话。 林家对他确有养育之恩,林风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家出事。 只是不知道林尚书抓到什么把柄,一语定乾坤,硬生生的将原有的局面扭转,这是林风没有想到的。 第52章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就见林帆踉踉跄跄的冲进来,他看起来像是遭受到很大的刺激,脚步踉跄,虚弱的站在门口。 随后,林帆深吸一口气眼角泛红,委屈可怜地看着林风。 “三哥,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明知道影儿与我定下婚约,她是你的弟妹,你怎能——” “林帆。”林风皱眉打断林帆的话,不用想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扒拉了两口饭,眼下却是没有吃饭的机会。 “我并不知道上官疏影怎么会出现在我这里。” “实话跟你说了,我跟她早就一刀两断。” 在宁古塔的三年时间内,但凡能得到上官疏影的只字片语,林风都不会像今天这样失望。 他到现在都没有忘记,那日在尚书府的外头,林风跪在冰天雪地之中,上官疏影那样嫌弃的看着林风。 也是到那个时候林风才知道。 上官疏影要的不过是尚书府嫡子少夫人的头衔。 谁是尚书府嫡子。 谁就是她的良配。 “你若是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你!”看着林风无所谓的模样,林帆气的就差一口血吐出来。 他的手颤巍巍的指着林风,那些责备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眼角看到着急忙慌冲过来的李氏的时候。 林帆虚弱无力的倒在地上。 “林风,我只是想要一句解释。”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影儿?” “我只是想求你——” “帆儿,你用不着低三下四地求他。”林风只觉得眼前一阵虚幻,穿着得体的李氏匆忙跑到林帆的身旁。 小心翼翼的扶着林帆,看向林风的眼神像是啐了毒,恨不能杀了林风才能解气:“林风?” “既然你要逼死我林府上下。” “那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来人,把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给我扔进地牢自生自灭。” “娘,你不能这么对我。” 林风到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感觉。 明明被陷害抓进监牢里面的人是他。 明明被伤的体无完肤的人是他。 明明是上官疏影自己出现在柴房里面。 为何到头来所有的罪名都要他担着? 这不公平。 “长公主说过,林家谁要是敢滥用私刑,她一定不会——” “啪——”又是一巴掌打在林风的脸上,只打的林风头晕目眩,嘴角有猩红的血溢出,下一秒李氏死死的捏住林风的下巴,像是看狗一样的看着林风。 满不在乎的嘲笑道:“你以为长公主是你的救护神。” “我今天告诉你,长公主知道你做的那些肮脏事之后,怕是连你这张脸都不愿意再见。” “怎么会为你做主。” “你就给我到地牢里面好好思过去吧。” 随着李氏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有家丁直接冲到柴房内,不由分说强拉着林风前往地牢。 林风拼命地想要挣脱。 然而,他的那点力气对于健硕的家丁而言简直微不足道。 也是到这个时候林风才明白过来。 第53章 为何白天的朝堂上面。 萧清然为何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 萧清然为何最后以那种方式草草结案。 原来是因为林尚书将上官疏影的事情告诉了他。 也是到这个时候林风才明白。 自己步步为营。 岂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砰!”尖锐的刺痛感袭来,昏暗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内。 林风蜷缩在一处湿漉漉的空地。 周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蛇鼠在他的面前走过。 林风只觉心如死灰! 如果说前面能有逃出生天的机会,无外乎是长公主的施舍和怜悯。 可如今,长公主因为误会放弃了他。 林府的那些人,个个巴不得要了他的命。 这暗无天日的地牢。 他还有机会离开嘛? 长公主府内! 萧清然冷眼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毫无胃口。 不远处的台阶上面跪着一排排地太监,头顶苹果,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只听见一声皮鞭划过头顶地声音,头上的苹果四分五裂。 有胆小的太监更是吓得当场晕倒。 长公主百无聊赖的收起鞭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看着前方。 随手指着晕倒的太监,蹙眉道:“你们还愣着干嘛。” “留着这种废物碍本公主的眼?” “是!”一众宫人连忙跑过去,快速的将晕倒的太监抬走。 萧清然眯着眼,挥动着手里的皮鞭。 紧接着又是一轮地淘汰制开始。 后-庭内鸦雀无声! 唯有皮鞭挥动地声音。 萧清然不是那种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不过是心里憋着一口气没地方发泄,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 但很快,这种方式也不能满足萧清然的愤怒。 皮鞭划过那些太监的头顶,看着他们瑟瑟发抖却要配合,萧清然愈发的烦躁,索性扔掉手里的皮鞭,一脚踢翻眼前的石凳,没好气道:“该死。” “这些狗奴才真是太无趣了。” 说罢,一挥手! 那些太监如临大赦般的逃离是非之地。 萧清然弹了弹衣衫上面的灰尘,懒洋洋的坐在亭子里面,随手拿起一块甜点放到嘴里。 底下的御花园里面是成群的金鱼游来游去。 萧清然不禁想起林尚书老奸巨猾的在她的耳边说过的话,心里莫名的更加烦躁:“长公主恐怕还不知道吧,您所看到的老实稳重地林风,为了牢牢的抓住上官疏影,不惜给上官疏影用了谜药,偷偷将人绑到柴房里面。” “如果不是下官及时封锁消息,如果不是因为帆儿对上官疏影情根深种,只怕上官疏影一抹脖子吊死自个儿。” “如今公主殿下知道林风的嘴脸之后,是否还要处处维护林风?” 手里的甜点被捏成碎渣。 萧清然随手扔到池塘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起林风上赶着倒贴,萧清然就很不舒服。 倒不是说萧清然怀疑林风的为人。 不过是想到林尚书说的那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萧清然想不通了。 那个空有其表的上官疏影到底有什么好的? 第54章 能让林风恋恋不忘到这个地步。 萧清然正想的出神,突然,侍女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跪在地上道:“公主殿下,夕颜来了。” “夕颜?”萧清然挑眉。 一抬手刚准备赶人,可是不知道想起什么,冷声道:“叫她进来。” “是!” 片刻后,夕颜红着眼眶走进来。 一见到萧清然,便是规规矩矩的跪在萧清然的面前行了个大礼:“还请公主殿下救命。” “救命?”萧清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夕颜,把玩着手指上面的扳指,那里有一层厚厚的茧,那是由于长年累月握剑导致,萧清然长年累月征战在外,本就不是那种小女子的心思。 如今听到林尚书的那番说辞。 只觉心烦意乱! 不过就算气得不轻,萧清然也没有失去理智。 缓慢的站起身。 看着不远处的山水景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他又怎么了?” 想来那林风还真是没什么用。 回到京城不过数日,便被折腾成这个惨样儿。 想想都觉得可怜。 “夫人下令将少爷打入地牢,任其自生自灭。” “这次您要是不出面的话,少爷肯定会没命的。” 说着,夕颜便是不住地磕头。 不过几下头上便有鲜红的液体流出,萧清然自是没有想到夕颜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冷着脸抬手拦住夕颜的动作。 语气不善道:“你别忘了,你是本公主的人。” “昨日是林风自己护着尚书府的人。” “如今尚书府倒打一耙要他的命,本公主又能如何?” 闻言,夕颜双眼通红绝望的看着萧清然,好半晌才将林风这段时间的处境尽数告知。 上次萧清然大闹尚书府之后,尚书府的那些人便对林风没有那么苛刻,虽然和以前的待遇是没办法相提并论,但至少相安无事。 可昨日的事情过后,李氏知道长公主拂袖而走,不愿庇护林风的时候,便直接追到林风那处。 李氏本就视林风为眼中钉。 十几年的母子情,在遇到林帆之后荡然无存。 李氏满心满眼的愧疚。 只将所有的过错归咎于林风的身上。 此番,若是萧清然不出手救命,林风定会一命呜呼! 夕颜断断续续的说了很久。 萧清然只是撑着下巴,眼神微眯看着前方。 夕颜并不确定萧清然是否在听,只是瑟瑟的抬头看着萧清然,轻咬着嘴唇道:“公主殿下。” “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少爷吧!” “呵!”萧清然轻笑出口,背着手站到夕颜的面前,语气晦暗不明,“他不是在乎上官疏影的嘛?” “既然如此,何不让上官疏影救人?” “这?”听到这话夕颜不禁愣住,木讷的看着萧清然。 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解释。 自打林风这次回来之后,上官疏影便想着法子地侮辱林风。 这些事情萧清然不是不知道。 那日,还是萧清然护着林风的。 怎的好端端的说出这种话了呢? “公主,您怕不是忘了上官小姐如今是四少爷的未过门的妻子。” 第55章 就算他们两个人有情,那也早就是过去式,夕颜守在林风的身边这么久,还从未看见上官疏影为林风做过什么。 当年,林风还是集万千宠爱的尚书府嫡子的时候,两人的确是被京城众人津津乐道的郎才女貌。 那时,林风为上官疏影弃武从文! 那时,就算是上官疏影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林风也会毫不犹豫的为她寻来。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 此番,若非上官疏影设计,林风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旋即,跪在地上的女人颤抖着身躯,哆嗦着跪爬到萧清然的跟前,苍白的小脸上面看不到丝毫的血色,夕颜有些卑微的拉着萧清然地裙摆。 绝望却又不认命地最后解释道:“长公主殿下。” “那晚的事情奴婢亲眼所见。” “是上官小姐为了让四少爷能顺利带到御前,于是想利用这个办法让少爷无法出席。” “少爷是无辜的!” “你说什么?”手中的杯盏碎了一地,萧清然后知后觉似乎明白过来,脸色骇然万分,着急不安的拉起夕颜,那语气中竟是常人没有察觉到的欣喜。 “你老实告诉我!” “上官疏影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约摸着过了小半个时辰,萧清然坐在软榻之上,层层围帐之下看不清萧清然的那张脸。 夕颜半跪在萧清然地跟前。 便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萧清然。 闻言,女人的脸色变得有些晦暗不明,萧清然地脑海中浮现出林尚书那日笃定的表情。 原来,就算能证明林风与老太师之死无关。 尚书府也有能力全身而退。 林尚书猜准了萧清然地心思,从她三番五次的选择护着林风开始,尚书府便有意让林风成为一名棋子。 想到这里,呼吸不禁变得有些急促。 萧清然站在廊前,久久没有出声,身后跪在地上的夕颜明明知道林风危在旦夕,却也无计可施。 因为夕颜自己都捉摸不透萧清然地心思。 直到天色渐暗,萧清然脸色凝重的转过身,神情复杂的看着夕颜道:“好好回去伺候你家少爷。” “放心,本公主不会让他死的!” 闻言,夕颜满眼欣喜,对着萧清然那边重重的行礼。 转身离开! 将军府内灯火通明,原本被扔到地上的皮鞭重新回到萧清然的手中,大红灯笼的余光落到萧清然的脸上,有些看不清萧清然的心思。 片刻后,家丁来报:“启禀长公主,尚书府那边送来请帖,明日尚书府将要举行加冠礼。” “请公主殿下赏脸参加。” “加冠礼?”萧清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天边地乌云,那家伙都被打入地牢,尚书府的人都不忘让他当陪衬。 萧清然只当生而为人被分为三六九等。 眼下想起林风的这些遭遇,不禁心中一阵唏嘘。 沉吟良久,转身回了后院的库房。 这些年萧清然征战沙场,立下了汗马功劳,他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大夏国最有名望的长公主,身份地位不过是为他锦上添花。 皇帝又十分宠她。 第56章 凡是世间少有的珍宝,便一股脑地送到萧清然的公主府中。 公主府的库房内,世间罕有地珍宝阁内,陈列摆放着价值连城的宝贝,萧清然心里清楚,既然林尚书专门派人来请,势必要探探她的态度。 萧清然想起夕颜刚才说过的话,眼眸中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倒是很期待,想看到林风在加冠礼上面会是什么样子。 昏暗的地牢内! 林风原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毕竟在尚书府所有人的眼中,自己不过是灾星。 只要看到林风就会忍不住想起林帆受过的痛苦,没有人关注他的心里是否难过,没有人关心面对这样巨大的落差,林风是否能够接受。 他们只是想要想方设法的折磨林风。 只要能让林帆快乐! 牺牲他真的不算什么事。 然而,就在林风心灰意冷的时候,地牢的门居然破天荒的打开。 李氏穿着端庄大方,闻到地牢里面的味道不禁皱眉,用手帕捂住口鼻,略微嫌弃的视线落到林风的身上。 “你们还楞着干吗,把人抬出去。” 林风根本就没有想过李氏还会现身,他甚至没有想过自己还有离开的机会。 毕竟李氏当着他的面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 那日,取心头血的狠厉林风现在想起来都会忍不住的颤抖,他有些虚弱的靠在墙边,明知道自己的幻想不会实现,但心里还是抱着一丢丢的幻想,眼神落到李氏的身上,期待着对方的解释。 然而,李氏却是冷笑出口道:“你用不着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如果不是因为长公主答应出席加冠礼,你以为我会放你出去?” “别做梦了!”纤纤玉指戳着林风的脑门,将他仅有的希望戳破。 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到头来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听到。 林风心如死灰,沉默无声地看着前方,没有多余的精力出声。 任由那些家丁将自己带到外面。 紧接着李氏命人将林风送回到房间内,昏暗的房间内烛光摇曳,屏风后面放着浴桶,刘嬷嬷站在旁边。 看到林风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掀起袖口朝着林风走去:“三少爷,您看您多受宠。” “夫人特地命我过来伺候你。” “您还是听话,早些清洗干净还有——” “男女授受不亲!”林风皱眉,冷漠的看向刘嬷嬷。 “这种事我可以自己来。” “哼!”没成想刘嬷嬷不为所动,就这么冷漠的看着林风,一拍手便是有两名壮汉冲进房间内。 不由分说强行拖拽着林风往里走。 林风只觉得羞愧万分,想他一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卑微到这种分儿上。 林风恨不能一头撞死。 那两名壮汉三两下轻易地撕扯掉林风身上的遮羞布,露出满身的伤疤,尤其是胸口的伤还未完全长好。 被粗鲁的撕开,伤口再次渗血,看着触目惊心。 林风又羞又气,只羞愤地看向刘嬷嬷:“你这是何意?” 第57章 若是从前,刘嬷嬷肯定没有胆量做这种事,现下林风不过是尚书府最卑微的存在,谁都可以欺负的“主子”。 “三公子既然拒不配合,老奴也只能用点特殊手段。”岂料,刘嬷嬷根本不把林风的话放在心上。 随后,任由两名壮汉将林风扔到浴桶里面。 铺天盖地的水灌进口鼻当中,林风扑腾着挣扎,却是徒劳无功。 期间,李氏曾派人送来衣衫。 冷眼看着林风受苦却是无动于衷。 院子外面,刘嬷嬷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像是条老狗讨好地巴结着李氏:“夫人,您放心。” “老奴定会给他收拾的妥当。” “保管让丞相府的千金能看得上三公子。” “哼!”李氏一甩袖子,满不在乎的看着前方。 林风是死是活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只要林帆能平安顺心遂意的活着!那就足够了。 一整晚,用了整整三浴桶的水,所谓的洗澡才能结束。 林风分明感到自己像是脱了层皮。 到后来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没有,只是认命的配合着。 原本结痂的地方再次出血。 林风只觉得身体火辣辣的疼的厉害,他抬头看向外面,思绪万千,哀思难诉! 那日,萧清然愤然而走! 如今却又愿意参加所谓的加冠礼,林风有些捉摸不透女人的想法。 所谓荣华富贵都与萧清然有关。 林风低着头,抚摸着受伤的位置,暗红色的液体流淌着,与浴桶里面的凉水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想,自己肯定流了很多血。 但是如果现在拒绝的话,自己肯定还会遭受更多的痛苦。 林风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住! 在这种剧烈的疼痛下,居然昏睡过去。 半梦半醒之中,林风只觉得原本火辣辣的身体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浸润着,一种冰凉舒爽的感觉在身体上蔓延开来。 疼痛感得到缓解! 林风紧绷的神经便是难得得到缓解。 一夜无眠! 林风睡得极香。 翌日! 巨大的撞门声吵醒床上的林风,缓缓睁开眼,就见下人端着洗脸盆鱼贯而入,大姐和二姐跟在后面。 奇怪的是,二姐看着林风的眼神有点奇怪。 不容多想,林暖一拍桌面自顾自的走到林风的面前。 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林风:“林风,今日地加冠礼可是关乎整个尚书府,你可不要在那些宾客前面失了分寸。” “让我们林府蒙羞。” “大姐。”见状,林芙表情古怪的走到林风的面前,只笑着将婢女拿进来的托盘放到林风的面前。 一改从前的态度。 反倒是有点温柔的笑着开口道:“再怎么说林风也是我林府的三公子,他不是不懂分寸的人。” “这是娘亲专门从唯品阁定制的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 第58章 “唯品阁那么好的料子穿在他的身上真是浪费。”林暖双手叉腰,不满的打量着林风,今日如果不是有丞相千金端木清蕾要来参加,李氏才舍不得将这么好的衣服穿到林风的身上。 在林暖的眼中,只有满怀愧疚的林帆,至于林风,不过就是个摆设。 因为有林风的存在。 才能够衬托的林帆是何等的优秀! 这三年来,尚书府倾尽所有将所有的资源都用到林帆的身上。 势必要让林帆成为京城所有小姐心中的英雄。 林风有些捉摸不透对方的意思,只是沉默着任其摆布,揭开托盘上面的红布,一袭长袍映入眼帘。 上衣与下裳合二为一,圆领大袖,膝处有接缝,藏蓝色地襴衫一看便知是用上好的面料制成。 自从林风被赶到宁古塔之后,他已经习惯了粗布破衫,骤然见到这等上好的料子,一时间心绪难安。 却不知他的模样落到别人眼中,竟是林风没有见过世面地模样。 林暖一挑眉,不耐烦的拦在林风的前面道:“就知道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人讨厌。” “林风,别觉得自己委屈。” “林府不曾亏待过你任何。” “不曾亏待?”林风的眼睛很亮,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暖。 莫名的觉得有些渗人。 这还是曾经疼他如命的姐姐说出来的话嘛? 林风只觉得可笑。 收回放在托盘上面的手,眼神清明,语气不带有丝毫的感情:“两位姐姐若是没有重要的事可以离开了。” “我想现在洗漱打扮。” “哼!”林暖气的一跺脚,皱眉瞪着林风,“谁愿意看你这个土包子。” 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独留林芙有些为难的看着林风,她很想把那天听到的事情告诉林风。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合适。 林风如今就是众矢之的,若是让他知道真相少不了又会闹出岔子,林芙最终也没说出口。 只是忧心忡忡的轻拍着林风的肩膀,透过铜镜看着林风那张比女子还要精致的脸庞。 叹了口气道:“你自己多加保重!” 说完,林芙一溜烟的没了踪影。 林风心里明知道此番肯定是一场鸿门宴,但要想离开尚书府,这是非过不可的难关了。 临近晌午! 尚书府内歌舞升平! 老远便能听见丝竹管乐的声音。 林尚书站在门口迎接着来往的宾客,虽说林尚书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不及从前,但先皇在世,尚书府也曾是耀眼的存在,再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早就听闻尚书府四公子文武双全! 今日势必要一睹风采才是。 “端木小姐到!”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声音,豪华的马车停在尚书府外,下人弓着腰赶忙趴在马车外面。 约摸着过了几秒钟,马车内一美艳娇俏的女子缓缓走出,身着大红色的对襟红裙,头戴金钗,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见状,林尚书抱拳走到端木清蕾的跟前陪笑道:“端木小姐大驾光临,下官真是有失远迎。” “还请端木小姐恕罪!” 谁人不知端木清蕾便是当今丞相的嫡女,若说身份便是宫里那些不受宠的公主也要看她的脸色。 当今圣上器重丞相,连带着丞相嫡女身份尊贵。 第59章 林尚书深知端木清蕾的喜好。 便专门今日请了端木清蕾过来,为的就是让林风付出代价。 却不知,派人去请萧清然地时候。 对方欣然赴约! 闻言,端木清蕾抬起高傲的下巴,连个眼神都不吝啬给林尚书:“林尚书是真的太客气了。” “您与家父同为圣上分忧。” “林尚书有多宠爱林帆,我私底下也是听说不少。” “理应过来为您祝贺一番。” 说罢,便由下人迎着进了后堂。 等到端木清蕾前脚离开,萧清然后脚便出现。 林尚书专门将人带到前院。 等到宾客来的差不多,林尚书阴笑着招呼身旁的小厮:“还愣着干嘛,去请四公子过来。” “记着,让三公子也来一趟。” 林风今日之所以被安排参加加冠礼,无外乎是两个作用。 得到端木清蕾的青睐。 亦或者作为林帆的衬托。 不管是什么作用,对于林尚书而言绝对没有一点坏处。 “是!” 下人领命请人。 路过清辉堂地时候分明听到里头传来说话的声音,下人刚准备推门去看是什么情况,正巧遇到林芙过来,看到下人鬼鬼祟祟,立马厉声制止道:“李二,你偷偷摸摸的在这里干嘛?” “是不是——” “二小姐。”原本刚打开一条门缝的李二听完林芙的话,当即吓得双腿发软,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小人是听到里面有动静所以——” “清辉堂乃清修之地,怎么可能有人?”林芙皱眉,脸色阴郁的看着李二,挥挥手道,“赶紧去请四少爷。” “耽误了吉时,小心你那层皮。” “是!” 下人不敢耽误,匆忙朝着林帆的住处走去。 林芙正欲离开。 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自觉的放慢脚步走到清辉堂门口,只透过那门缝扫视一圈。 清辉堂内鸦雀无声! 就在林芙以为这都是下人的推托之词的时候,眼尖地林芙突然看到正中间的案桌下面居然放着一块女子的肚-兜。 素色肚-兜看着并不显眼。 然而,清辉堂供奉的都是林家祖宗牌位。 到底是什么人敢溜到清辉堂里面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林芙本想进去查看一番。 转念一想不太妥当,只得悄无声息的离开。 却不知,那案桌下面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尚书最宠爱的林帆。 那林帆怀中抱着一豆蔻年华的少女,少女身上尽是凌乱不堪的青痕,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唯有那双鹿眼噙满泪,无助的看着林帆。 后面更是卑微的跪在林帆的面前:“四少爷,让奴婢伺候你更衣吧。” “若是耽误了时辰,只怕奴婢会担不起这个罪责。” 林帆不满,斜眼瞪着少女一眼。 第60章 紧接着不耐烦的踢在少女的身上,皱眉道:“今日的事情若是让别人知道,小心你那条小命没了。” “是!” 少女哆哆嗦嗦的取过衣服,收拾完自己之后,便跪在林帆的跟前,卑微的伺候林帆穿衣。 此时,另一边夕颜为林风穿好衣服,梳好结发不禁有些犯花痴,夕颜在林风的身边伺候多年,她本就知道林风是人中龙凤,可如今看着林风意气风发的模样,夕颜不禁有些看痴。 那张可阴柔可阳刚的脸,仿若是上天最好的杰作。 如果不是因为林帆的出现。 他该是多耀眼的存在。 “夕颜。”林风被看的不好意思,无奈的戳戳小女子地脸颊,轻微的皱眉道,“你到底看够了没有?” “呃——”夕颜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 在林风的腰间仔细挂好玉佩,有些不好意思道,“少爷。” “您可不能笑话奴婢。” “怎么会呢。”林风笑笑,像他这样的人那里还有笑话的资本。 在林风的心目中,夕颜早就不是他的下人那么简单,更像是亲密无间的家人。 “夕颜,我们——” “三少爷。”突兀地声音打断主仆二人的对话,林风回头就见刘嬷嬷站在外面,李氏更是难得和颜悦色的走到林风的面前,自后面的托盘里面取出一枚香袋。 浅色的香袋上面绣着一株漂亮的荷花,这是林风最喜欢的。 自香袋里面散发出阵阵清香。 林风倒是没有想到李氏还会记得他的喜好,又见李氏替他整理衣衫,喋喋不休的在耳边说着注意事项。 有那么一瞬间,林风感觉像是回到过去。 那时,他还是颇受宠爱的儿子。 李氏可谓将所有的心血倾注到林风的身上,原本觉得聒噪的话如今对于林风而言是弥足珍贵。 “娘!”林风柔声开口道,“其实您不用专程告诉我。” “我不会抢了林帆的风头的。” 在林风的认知里面,不管林家的哪个人出现,都是为了林帆。 林风习惯这种被人伤害的方式。 听完林风的话李氏的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卸下伪装刚准备和林风翻脸,但一想到后面还有重要的事要让林风去做,只能强忍着不适笑着开口道:“林风。” “娘知道过去的那些年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但你也要体谅我们为人母的心情。” “那些年你在尚书府过得是什么日子,帆儿在外面过得又是什么日子。” “我和你爹只是想弥补一下错误。” “林风,你要——” “娘。”林风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打断李氏要说的话。 “我都知道的。” 如果说曾经的林风对他们还抱有幻想地话,那么对于现在的林风而言,什么都不重要。 只要断亲书拿到手! 他一定会毫不回头的离开。 闻言,李氏再也没说什么,只是派人将林风引到后堂。 却不知,层层围帐后面坐着一美艳绝伦的女人。端木清蕾看到林风的瞬间,她的脸上便表露出前所未有的兴趣。 原本躺在软榻上面的曼妙身姿缓缓坐直,见状,婢女连忙匍匐趴在地上,听候差遣:“小姐,有什么吩咐?” “没想到尚书府还有这等货色。”手中剥了皮的葡-萄随意地扔到婢女的脸上,染着凤仙花的指甲像血一样妖艳。 第61章 端木清蕾眼底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嘴角噙笑令人毛骨悚然! 另一边,萧清然被人请到前厅! 前来参加加冠礼的不过是林尚书的同僚后辈。 众人看到萧清然纷纷起身行礼。 萧清然径自越过众人,冷眸随意地扫视一圈,并未看到林风的身影,清声道:“怎么回事?” “既然是为二位公子举行加冠礼。” “怎么不见主人公呢?” “启禀公主。”林尚书携妻子家眷姗姗来迟,最后面跟着的便是林帆。 今日,林帆专门穿了一件素色长衫,身形挺拔,就算是跪在最后面难掩本身的气场,一时间前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林帆的身上。 萧清然蹙眉冷眼打量着林帆。 不似初次见面时的孱弱,消瘦的五官经过调养已变得俊郎,眉眼处与林尚书有几分相似。 的确,是世间少有的男儿郎。 旋即,摸着坐垫上面的皮毛笑的古怪:“三公子呢?” “三公子此刻——” 林尚书还没来得及解释林风的去处,就听见一银铃般的笑声,萧清然既不喜欢这种张扬的笑。 不禁冷着脸看着前方。 远处亭台楼阁蜿蜒曲折,沿着花园修建而成的石子路上面有位张扬的女子姗姗来迟,身后跟着的便是林风。 细碎的阳光落到林风的身上。 他整个人好像随时都会碎掉那样。 背着手的动作不自觉的僵住。 不等其他人说话,萧清然皱眉看向端木清蕾:“本宫倒是不知丞相府的千金到访,合该本宫亲自请安?” 此话一出,便是在场众人脸色不太对劲。 堂堂大夏国的长公主,皇帝最宠爱的妹妹,为了大夏国立下汗马功劳的萧清然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任谁都知道其中的含义。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端木清蕾更是当众跪在地上,有些难堪地开口道:“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小人不知公主到访!” “不知?”萧清然摸摸鼻子,冷眼打量着身后的林风,语气中带着更多的不耐烦,“难道林尚书还有别的安排?” 一看后面的林风心里大概知道是出了什么事,素日常见的便是素面朝天穿着一身僧服的林风,身上也没有什么娇奢的气质,静海寺可不是谁都能带发修行的,林风在那里究竟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无人知晓,但绝不是今日这般穿红着绿,招摇的模样了。 想到这里,萧清然地脸色愈发不满,任凭端木清蕾跪在石子路上,只打量着林风的那张脸。 “不是说今日也是你的加冠礼?” “怎么两个主人公姗姗来迟?” “公主殿下。”林风苦笑着抱拳,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遭遇,就在不久前,李氏带人为他收拾妥当之后便将林风带到后堂花园。 林风不知何意,只听到后堂有人弹琴,那行云流水的声音光着听着不禁赏心悦目,林风不禁想起那时与上官疏影恩爱的画面。 上官疏影的琴技举世无双! 配上林风的短萧,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两人合奏的便是那流传于世的霓裳羽衣曲,林风虽然没有看见对方的花容月貌,但压根没有想到对方竟是宰相千金,那个最是喜欢收纳面首的女子。 等到林风认出对方的身份准备离开时,已全然来不及。 第62章 端木清蕾径自走到林风的跟前,心满意足的打量着林风,如同他是随处可见的物件儿。 供人选择! 那时,林风心里才知道。 李氏和林家两姐妹之所以会大费周章的为林风打扮,不过为的就是能让端木清蕾看得上自己。 传闻中,端木清蕾偏爱面首。 其折磨人的手段更是令人闻风丧胆,据说丞相府内被担架抬到乱葬岗随便丢弃的面首少说也有十几个,林风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 但也不愿意自己的性命葬送到这种人的手中。 于是便撺掇着端木清蕾来到前厅。 “不是小人不肯来,实在是爹娘让小人在后堂为端木小姐献舞。” “顾来迟了还请公主赎罪!” 说罢,抱拳致歉! 既然林府上下都想将他置于死地,那么林风也没有放过他们的理由。 瞳孔微缩,视线错落留在李氏与林尚书的身上,再看林风腰间别着的正是一繁琐别致的香袋。 那上面的荷花栩栩如生! 竟引得蝴蝶在周围盘旋。 待到走近萧清然闻着上头的味道,便知道是什么东西。 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却是不动声色的取走林风腰间的东西,冷着脸拿到手里把玩:“以前还从未见过你身上带着这种玩意儿。” “长公主若是喜欢,小人送您便是!” 林风不卑不亢的说着。 左不过是李氏送给他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林风只觉失望! 连他们的东西也不愿意留下。 却没想到站在林尚书身后的李氏听到这话当即吓得不轻,哆嗦着跪在地上,脸色骇然,那里还有半分当家主母的模样:“长公主殿下。” “您若是喜欢,小人专门给您缝制就是,这是小人送给林风的加冠礼的礼物。” “这是为娘对儿子的一番心意,还请公主殿下——” “一番心意?”萧清然把玩着手里的香袋,随后便用腰间佩戴的匕首划开香袋,露出里面的东西。 干枯的香料看不出是什么。 但这东西萧清然却是十分熟悉。 生长于西北苦寒之地的悬崖峭壁上面的名为苦水玫瑰的东西,色泽艳丽,等到晒干之后放入香袋之中,配合谜情香便能达到事半功倍的功效。 不过这种东西世人很少见。 且专用于闺房之中,林风不过一翩翩少年郎,他的香袋里面放着这种东西,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 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香袋里面的东西究竟有什么作用,难道还要本宫亲自挑明?” 听起来没有任何波澜的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李氏脸色骤变,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原本想要解释什么。 但想起萧清然对林风的态度,只得改口看着林风道:“林风。” 第63章 “这些年娘亲对你如何,你心里是知道的,当日若非那道士所说,你与帆儿命格相冲。” “娘亲是无论如何舍不得将你送到那苦寒之地受苦受罪的。” “此番你能顺利回府,娘亲是想好好弥补的。” “就是不知道谁离间我们两人的母子情分,林风你是相信娘的对嘛?”李氏跪在地上字字恳切。 原本那张厌恶的脸庞,如今却带着讨好。 林风就算不知道香袋里面装着什么,再看眼下的近况心中已是了然万分。 谈不上有多失望只是平静的走到李氏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搀扶起李氏,叹息道:“娘亲。” “孩儿信你便是!” 既然当事人都愿意息事宁人,萧清然也不愿为难李氏,只甩了甩袖子视线重新回到端木清蕾的身上,冷笑道:“早就听说端木小姐喜好特殊。” “偏喜欢俊郎纳入府中。” “只是林风也算本宫的朋友,只怕是不能如端木小姐所愿。” 明眼人都能听出萧清然对于林风的偏爱。 端木清蕾虽然觉得不满,但碍于两人之间身份悬殊。 只得忍痛割爱! 对着萧清然盈盈一拜,仿若根本不在乎那般:“公主殿下说的是哪里的话,即是尚书府的三公子。” “又是长公主的朋友。” “那身份是何等的尊贵。” “民女怎能做出这种事来么。” 这时,跪在地上的林风听完端木清蕾的话没来由的长舒一口气。 原来,萧清然已经救了他这么多次。 林风心中的感激之情自然是溢于言表。 原本热闹的加冠礼,算是在磕磕绊绊中结束。 尚书府为着林帆的加冠礼。 可谓是出了不少噱头。 谁能想到最后出名的却是林风。 长公主与丞相千金为林风争风吃醋地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那些不切实际的闲话落到别人的耳中,却是变了味道。 林尚书原本想着端木清蕾看上林风之后,便借着香袋之事让两人生米煮成熟饭,到时,林风是死是活林尚书根本就不在乎,只要能攀上丞相府,那他在朝中地位置就稳了。 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岔子。 而且最要紧的是,自己捧在手心的林帆出席加冠礼的时候居然是那样的狼狈不堪,这三年内,君子六艺便是请了京城最好的老师教授。 林帆本就在围场狩猎当中不得皇帝的喜欢。 若是这次还不能当众长脸,只怕会被京城其他的公子哥瞧不起,谁能想到林帆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穿着邋里邋遢不说,这后腰还别着一块肚-兜。 原本还想着沾光的上官疏影看到林帆狼狈现身,恨不能当场拂袖而去。 偏偏旁边的少女不死心,拉着上官疏影的手看着前方的林帆笑了笑道:“影儿,这肚-兜?” “怕不是你的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一听这话,上官疏影气的脸都歪了,精致的盘发更是掉了下来,上官疏影手撑着桌面,强忍着要跟林帆发火的冲动,皱眉看着杨茁清,“本小姐自从参加加冠礼就未离开过宴会。” “几时——” 突然,上官疏影的话停下来,眼神落到林帆的身上,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恶狠狠的瞪着林帆。 既然不是自己的,那就是别人的? 林帆口口声声保证心里眼里只有自己,到头来却是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第64章 上官疏影强忍着怒意,不至于在众人面前失了分寸。 “尚书大人,小女突然觉得身子不适想先回去,告辞!” 说着看都不看旁边的林帆一眼。 头也不回的离开。 见状,林帆正欲跟到上官疏影的后面解释,却被林尚书拉在原地无法离开。 “爹,您这是?” “公主殿下。”林尚书陪笑道,“今日的事情是下官的错。” “还请公主殿下勿要见怪!” “这本来就是你们的家务事。”萧清然无所谓的摆摆手,她来到这里无外乎是给林风撑场子。 既然林风没出什么事。 萧清然也懒得在这里看别人演戏。 只冷着脸朝外面走,走了几步,看到林风木讷地站在那里,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萧清然不禁叹口气,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林风,还不跟过来?” 那语气真真是像极了训狗地语气。 林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爽,反倒越过众人朝着萧清然走去。 嘴角含笑,温柔至极!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两个人之间仿佛没有发生前面的误会。 闻言,萧清然随手将手里的香袋扔到地上,大步流星的离开。 林风紧随其后! 只留下尚书府众人难堪收场! 两人上了马车之后便是相视无言,林风很想解释上官疏影的事,但看着萧清然地那张脸。 很没有骨气的低着头。 说来也很奇怪,林风不算是那种特别内敛的人,当初受宠的时候,整日与京城的公子哥厮混,就是青-楼那种地方-林风也不是没有去过。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看到萧清然的那张脸,林风心中所有的念头便会荡然无存了。 片刻后,萧清然叹了口气将一枚扳指交到林风的手中,通体发绿的扳指在阳光地照耀下熠熠生辉。 林风不禁有些愣住。 木讷地看着萧清然:“公主,这东西实在贵重。” “小人——” “既然是礼物就没有贵重一说。”萧清然满不在乎的说着,“本公主看你身上也没个装饰之物。” “这扳指是从西域那边带过来的。” “很衬你的肤色!” 萧清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林风如果还要拒绝,那便是有点不识抬举,沉默着取走萧清然手中的扳指。 抱拳道:“多谢公主殿下。” “嗯!”那句话更像是从喉咙里面发出来的,轻飘飘的听不出喜怒,林风小心翼翼的抬头,并不确定萧清然要将他带到那里。 可是那样的念头转瞬即逝。 不管萧清然会将他带到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萧清然不会害他。 远处的天边慢慢变暗,马车终于停在一处山路下面。 马嘶鸣的声音在这种空旷的地方尤为的明显。 第65章 原本闭眼假寐地萧清然缓缓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瞳孔尽显凉薄之意。 林风缩在不显眼的位置。 对上萧清然地眼神,有些局促不安:“公主殿下。” “听说你在静海寺的时候很喜欢喝梅花水泡的茶。”眼下京城的天气还未凉透,梅花清冽异常。 非要冷月霜降之时,才能开的旺盛。 漫山遍野的飞雪落在梅花上面,偏要两者相得益彰,那滋味才能体会! 萧清然不是那种扭捏地人。 征战沙场多年,食物不过是满足口腹之欲的东西罢了。 可看着林风孤苦无依的模样。 萧清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便专门将林风从京城带到城郊的洛溪桥,顺着山路一直往上走,便是漫山遍野的野梅。 萧清然并不确定林风是否喜欢。 不过是试探一二罢了! “公主殿下,您真的没必要为了我做到这个份儿上。”此刻,林风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所谓的喜欢梅花水泡茶,不过只是外人的托词而已! 虽说是在静海寺带发修行的尚书府之子,可是谁能知道,林风是人人可欺的对象,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便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后来,静安主持便随便找了个由头将林风赶到距离静海寺十里之外的山顶上面修行。 那里只有一处四面漏风的茅草屋。 没有食物的时候,林风只能采来梅花水泡茶果腹。 没成想却被传成这样! 不过林风也没有打算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萧清然,不管怎么说,萧清然带他来到这里也是一番好意。 “林风。”萧清然背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风。 “去看看吧!” 不同于传闻中的女罗刹,私底下的萧清然看着特别好相处,上山的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众侍卫守在下面。 越往上走,林风便感觉冷意袭来。 那种冷气自鼻腔中钻入体内,短暂的寒冷过后林风反倒觉得神清气爽,沉闷的脑袋变得清明。 直到天色完全暗透! 林风和萧清然终于走到山顶! 临近半山腰的时候还能看到稀稀落落的红梅,白梅在山间开着,等到山顶上面,坐落于山顶的天池上面落了一层积雪,上面漂浮着水汽,隐隐可见那里站着婢女,亭子里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夕颜。 夕颜的脸被冻得红彤彤的,桌上放着不少瓶瓶罐罐,看到林风和萧清然,忙不迭小跑过来。 “公主殿下,少爷你们可算来了。” “这茶奴婢热了有十几次,你们若是还不能过来。” “怕是浪费了这么好的茶。” “是!”林风微笑着看着夕颜。 等到萧清然落座之后,两人便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伺候。 萧清然只看着远处的红梅,冷不丁突然来了一句:“本宫的这份礼物,你可还喜欢嘛?” 此时,林风正欣赏着美景。 只觉耳边传来说话声,抬眸,一眼便看到萧清然地眼中。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 深邃的极具有压迫感的眼神。 第66章 光是看着就能将人陷入进去,无法自拔! 林风自知两人的身份是云泥之别,他并没有胡思乱想,只是规矩的跪在青砖石瓦上面。 “多谢长公主!” 萧清然嘴角抽搐,但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自顾自的在那边品茶。 另一边,尚书府内! 脱光上衣的林帆跪在清辉堂外面,林林尚书气的胡子不停的抖着。 手里拿着鞭子还没走到外头,李氏匆忙跪在林尚书的前面,一个劲儿的求情:“老爷,帆儿知道错了。” “帆儿不是那种不懂分寸的人。” “定是那贱蹄子勾引的帆儿,您高抬贵手放过帆儿吧。” 这三年内吃了多少补品好生将养。 才能将林帆养成这个样子。 李氏又怎么能让林尚书动手打他。 只听李氏的话刚说完,衣衫不整的翠翠便被强行带到众人面前,林帆一见到翠翠更是愤怒的冲过去,揪住翠翠的头发狠狠地扇了两巴掌。 “说,到底是谁让你陷害本少爷的?” 他们两人在清辉堂里面偷情的事情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 林帆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卑贱的丫鬟居然有这样的胆子,所以由翠翠伺候着换完衣服之后根本就没有多想,匆忙赶到前厅,然而还没明白前因后果的林帆一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腰间的肚-兜就是他的耻辱!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还被上官疏影亲眼看到,林帆好不容易才能得到上官疏影的心。 前阵子因着林风的出现。 上官疏影对他的态度发生变化。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种事,林帆恨不能杀了他泄愤。 翠翠被打的鼻青脸肿,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这时李氏直接走到翠翠的跟前,不由分说揪着翠翠的耳朵,气急败坏的咒骂道:“我当是谁。” “原来是你这个贱蹄子勾引的四少爷。” “如今你还敢让四少爷当众出丑,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嬷嬷!”话音落,便是一脸嫌弃的推掉翠翠,往后退了几步,刘嬷嬷直接冲到翠翠的跟前,左右开弓又是几-巴掌打在翠翠的脸上。 刘嬷嬷力气很大,打的翠翠口鼻出血。 连开口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像是条死鱼,任其摆布! “还愣着干嘛,把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给我扔到乱葬岗去。” “记着,今日的事情不许声张。” “是!”得了命令,刘嬷嬷命令两个小厮强行拖起衣衫不整的翠翠往外走,可怜的翠翠就这么香消玉殒。 林尚书原本还想教训林帆一顿。 再看着林帆可怜的跪在地上,又想起他当年受的苦,只得作罢! 沉声道:“给我查!” “势必要将这件事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若是没有人指使,单凭一个没名没分的小丫鬟有胆量做这种事? “爹!”这时,林帆计上心头,跪着凑到林尚书的跟前,装作无辜的开口道,“您说这事会不会和三哥有关。” “毕竟大理寺的事儿是咋们冤枉了他,三哥若是心有不满想用这种方式泄愤,也是情理之中。” 第67章 暂且不说这件事是真是假,只是从林帆的嘴里添油加醋的说出,林尚书心里便存了个疑影儿。 “罢了!”林尚书说到底也不愿意惩罚林帆,索性就此作罢,顺着林帆的话接茬道,“若是这件事真的是林风做的。” “爹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谢谢爹!”听到林尚书这么说,林帆更是喜上眉梢。 当晚,林风与萧清然分开之后! 便与夕颜有说有笑的回了林府,难得林府没出什么乱子,林风也就没把白天的事放在心上。 转身回屋休息! 只是半梦半醒之中,林风被一股浓烈的烟味呛醒,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屋内火光冲天,浓重的烟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林风连忙捂着口鼻冲到外头。 房顶的主梁终究是承受不住,直接从上面掉下,林风本就躲避不及,竟被那房梁给砸晕过去。 亏得夕颜放心不下,从丫鬟处看到林风的住处漫天的火光,直接一盆水浇在自己的身上。 随后,便闯入火场之中。 两人不过隔着几米远,火势很大,夕颜勉强沿着墙角刚要走到林风的跟前,突然,左边的窗户被人一脚踢开。 紧接着便是一蒙面男子现身,直接朝着林风那边冲去,夕颜眼见着林风即将受伤,顾不上害怕直接一脚踩在柱子上面,借机从上而下跳到林风的位置,手里的短刀准确无误地刺中对方的后背。 说时迟那时快! 林风挣扎着睁开眼,看到旁边的蒙面黑衣男子,立马反应过来,顺势抢走夕颜手中的刀,狠狠扎在对方的胸口。 蒙面男应声倒地! 林风艰难的站起身,皱眉掀开蒙面男的面纱,待看清对方的那张脸不由得愣住:“怎么是他?” 这正是当年陪着林风去学堂的伴读。 只是当年林风失势,这家伙便转头去了别处另谋出路。 “少爷!”夕颜急忙扶着林风受伤的身体,皱眉道,“还是先不要说这些了,咋们赶紧离开这里。” 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 林风这边也没个救火的人。 夕颜用尽全力勉强将林风从火海中救出,整个膝盖往下是大面积的烫伤,腿上出了不少燎泡,夕颜看着林风受伤的腿当即心疼的要命。 “少爷,你还好吧?” “我帮你去找烫伤药来。” “哎,你等等?”林风原本还想叫住夕颜,但转眼间女人已经离开,林风不禁有些心寒的看着沦为废墟地房间。 短暂的难过伤心之后! 一瘸一拐的走到对面,坐了下来。 按理说尚书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会不知道。 可是就算知道依旧选择无动于衷! 任由林风自生自灭! 林风不敢想象,如果今晚不是夕颜出手救了他的命。 他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嘛? 直到过了两三个时辰,得到消息的李氏带人姗姗来迟。 老远便看见坐在地上的林风,他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夜晚的京城冷的刺骨,林风身上也没有个可以御寒的东西,鞋子在青石砖上发出的动静成功地引起林风的注意力。 回头,就见李氏有奴婢搀扶过来。 月光倾泻落到她的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和记忆中的慈母逐渐重合。 第68章 可是那样的念头转瞬即逝! 林风心里很清楚,李氏之所以还愿意跟他逢场作戏,无外乎是因为萧清然的原因,他若是真的想要感激谁。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萧清然! “风儿,你没事吧?”短暂的迟疑过后,李氏犹豫着走到林风的身边,李氏一身雍容华贵的衣裙愈发衬托的林风的狼狈,视线看到林风受伤的腿,这才慌了神立马差人去请大夫。 林风也没有阻拦,只是顺从地听着。 李氏本想坐在林风的身边陪着,但是看着一地地狼藉,终是犹豫不决。 “娘亲陪你去其他的住处,这里恐怕不能住人。” 说着,搀扶着林风起身。 两人一路上皆是无言,空气中夹杂着李氏身上的专属味道,和记忆当中的没有任何分别。 林风记得很清楚! 那时,李氏最疼他了! 炎热的夏季,林风总是闹着不肯睡觉。 李氏便拿着扇子温柔的替他扇风,哄他入睡。 那时,她的身上就是这种味道。 可终究是与记忆中的有很大的区别。 林风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加上拖着伤腿走路不免有些吃力。 这时,去请大夫的小厮姗姗来迟。 顾不得喘口气跪在李氏的前面,急忙道:“夫人不好了。” “四少爷那边突然出事了。” “老爷知道之后便让小的把大夫带到那边,一时半会儿恐怕顾不上三少爷了。” “出事?”一听说林帆出事,李氏忙不迭放开林风,皱眉走到前面,“还愣着干嘛,赶紧带我去看看。” 说着刚走了没几步。 李氏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转头有些为难的看着林风。 “风儿,这——” “娘亲用不着担心我的。”林风体贴地笑笑,若是从前肯定要和林帆争个头破血流,可现在觉得没有必要。 既然林家所有人的心都在林帆的身上。 他做出这种举动,未免会让人觉得好笑而已。 直到深夜! 林风也没能等到大夫过来诊治。 李氏将他安排在偏僻少人的客房,虽说和以前的住处没办法比,但比起马厩好了不少。 林风小心翼翼的开窗刚想打听夕颜的下落,那家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手里提着饭盒紧张的看着林风道:“少爷,你还好吧?” 林风不语,只是轻笑着打开门装作不经意的开口询问道:“林帆没出什么事吧?” 林风本来就不在意林帆是死是活! 只不过那家伙惯会使用这种可怜无辜的样子博取同情。 想想还真是可笑! 如果林帆真的有勇有谋,深得林府上下所有人的信任。 他又何必做出这种把戏来? “还说呢。”一提这件事夕颜的心里就窝着火,她还真的是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第69章 明明知道林风住处失火,林风意外受伤。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什么梦魇的把戏,谁不知道他是装的。 好歹也是尚书府的大男人。 居然会怕梦魇? 传出去都要笑掉大牙。 可偏偏林府上下疼的他跟个什么似的,愣是把刚请回来的大夫给弄到那边,夕颜只能从外面找了一些止血的药膏,也不晓得会不会有用。 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林风沉默无声的听着,在看到夕颜眼中滔天的厌恶地时候深吸一口气道:“记着,喜怒无形于色。” 不管夕颜是为了什么守在他的身边。 左不过是他的人。 若是让别人知道夕颜在背地里说林帆的不是,少不了又会变成各种闲话,林风不愿意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嗯!” 夕颜又怎会不知道林风的好意。 只是泪眼婆娑的看着林风受伤的腿,小心翼翼的为林风涂抹着。 隔天! 睡梦中的林风便被叫到前厅。 大堂上放着一个担架,那担架上面正是昨晚欲行刺的下人。 林尚书坐在主位抿了一口茶,再看着林风的气色不错,估摸着昨晚也没出什么事,不禁放下心来,开口道:“听说昨晚你住处走水。” “没出什么事吧?” 轻飘飘的关心,谈不上有多少真心。 林风不以为意,抱拳恭敬的开口道:“多谢尚书大人挂念。” “小人没事。” 断亲书非要不可! 尚书府非离开不可。 林尚书听着林风生硬地话,心里愈发的不满。 皱眉道:“林风。” “你一天不离开尚书府,一天就是我林泽山的儿子。” “怎么,让你叫一句爹有这么难?” 林风不为所动,平静的看着林尚书道:“只要尚书大人愿意现在把断亲书交给我,在下马上就走,绝不碍大人的眼。” “你!” 林尚书气的直拍桌子。 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后面传来咳嗽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就见林帆由人搀扶着,踉跄走了进来。 “爹,三哥。” “帆儿,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怎么能出来呢?” 看到林帆的瞬间。 林尚书的眼眸中尽是温柔。 他甚至都没有看到林风腿上的伤,径自走到林帆的跟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林帆,一脸的心疼。 “这里的事有爹爹做主。” “爹。”林帆故作虚弱的咳嗽完,眼神最后落到那具担架的尸体上面,沉声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儿子不孝,不能为爹爹分忧。” “只是尚书府突然死了人,而且还是死在三哥的房内。” “这件事若是让有心机的人知道,不晓得会出什么乱子。” “所以儿子专程过来看看。” 乍一听林帆的话没有任何问题,但林风还是一眼听出其中的问题。 看起来是为林泽山分忧。 实则是想看林风出丑。 不过昨晚走水是真的,又有夕颜作为人证,所以林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对了。”听完林帆的解释。 林泽山拉着脸走到林风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林风。 第70章 “昨晚我们在你房内发现林大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爹相不相信,林大的死跟我无关。”林风不卑不亢的说着,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林泽山。 闻言,林泽山嗤笑道:“没想到我尚书府竟然也有这卖主求荣的畜生。” 想当初,林大跟在林风的身边贴身伺候。 林风对他也算不错。 后来,林风的身份被查出来之后,林大选择离开。 私底下曾不止一次的巴结林帆。 林帆之所以能那么快搞清楚上官疏影的爱好,那可都是林大的功劳。 没成想林帆在目的打到之后。 便毫不留情地将林大一脚踹走! 如此种种,林泽山心里也不是不知道的。 只是不愿意深究而已! 等到听完林风的话,不耐烦的开口道:“既然如此。” “人都已经死了,那就扔到乱葬岗去吧。” “我跟你娘商量过了,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存菊园。” “有什么需要的告诉你娘,别——” “那断亲书?”林风冷着脸,双手握拳,死死的看着林尚书。 还想说些什么。 林泽山已不耐烦的离开。 直到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林帆卸下伪装,像是再看着什么笑话一样的盯着林风。 “林风,你为什么像条狗似的赖在这里不走?” “你又不是林家——” “林帆,我劝你说话还是善良一点。”林风挑眉,冷眼打量着林帆。 他若是真和外界传言的那样相同,大可不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得到别人的注意,对林府的人这样,对上官疏影也是这样,想来是担心林风的缘故。 可转念一想不免觉得有点可笑。 林风如今不过是无权无势的落水狗而已。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你以为你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弄出点动静。” “就能让林府所有的人围着你转。” “可是等到他们耐心耗尽的那天,你又打算怎么做呢?” “不会有那一天。” 林帆似是被林风的话给激怒。 猛的上前试图对林风动粗。 可是后来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林帆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放开林风时,又是那种轻蔑的笑。 “林风,我跟你不同。” “我是货真价实的尚书府嫡子!” “只要我爹这辈子不倒台,那我这辈子就不会有变化。” “可是你跟我不同。” “你这个来历不明的霸占了我人生地冒牌货,会是什么身份呢?” 林帆得意地说完,便是哈哈大笑。 林风攥紧拳头,怒视林帆离开之后,终是一口气没有忍住。 林风不禁吐出一口血来。 脸色阴郁的看着地上的血,满脑子想到的都是林帆刚才说过的话。 他才不是什么冒牌货。 总有一天,他会查明当年的真相! 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伤害过他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只是自那天过后! 尚书府所有人有意无意的将林风化作空气。 夕颜看着旧伤未愈地腿。 不顾林风的阻拦,专门跑到明园去求李氏。 第71章 “夫人,少爷腿上的伤迟迟好不了,奴婢去外面找了很多药方都没有效果,这是城东药铺的乔大夫专门给奴婢开的方子,奴婢是真的没有法子才会到这里求您,还请夫人看在当初的情分上面——” “你这个贱蹄子又算什么东西?”夕颜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刘嬷嬷皱眉一脚踢翻碍眼的夕颜。 朝夕颜的身上啐了一口,满眼厌恶:“尚书府几时苛待过三少爷?” “不过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三少爷受伤时日短,还没恢复好不是正常的事!”说着跪在地上狠狠地揪住夕颜的耳朵冷笑道,“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让京城的其他人都知道尚书府的人虐待三少爷?” “哼!” 李氏仅存不多的心疼,在被刘嬷嬷添油加醋的解说一番过后,脸上只剩讨厌,李氏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闭眼开口道:“阿弥陀佛!” “这样吧,你去跟管家预支一些银两,风儿的伤不是一两天就能治好的。”说罢,便对着刘嬷嬷使了使眼色。 见状,刘嬷嬷立马拉着夕颜的手往外拖,纵使夕颜力大如牛也难以与四五个奴婢抗争。 随后,夕颜便被扔到明园外面! 夕颜跪在外面足足求了三个时辰,从天亮一直跪到天黑也没有任何人过来搭理她,这时,夕颜心灰意冷的起身,想着去管家那边预支一些银两给林风看病。 回头,却见回旋婉转的亭台楼阁,似乎站着一个身影。 那黑影若隐若现,夕颜蹙眉不解的看着周围,按理来说李氏的明园是守卫最为严谨的地方,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莫非,有人在装神弄鬼? 神经大条的夕颜想到这里,也顾不上害怕,揉揉发酸的小腿跟在那团黑影后面,追了过去。 夜晚的尚书府看着有些渗人,那些建筑物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随时随地都能将夕颜吞噬。 终于,那团黑影停了下来! 位于后面的一处枯井的位置,朦朦胧胧的月光下那团黑影看着有些虚幻,头顶偶尔有几只乌鸦飞过,奇怪的事发生了,刚才还在眼前的东西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周围起了一层雾,夕颜拨开那层层雾帐,紧张不安地朝着枯井走去。 终于,夕颜走到哪里。 夕颜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像是从嘴里跳出来,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正欲看清楚那团黑影是什么东西,突然只觉眼前一黑,仿若有一团干枯的类似于树枝的东西死死的抓着夕颜。 他甚至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只觉身子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量死死的拖拽着她往下走,耳边更是有什么东西在说着话,就算夕颜胆子大遇到这种事免不了心中害怕。 夕颜拼尽全力,两只腿登着墙面死死的往外面走,终于就在夕颜踏出那个枯井的时候,屁股重重的跌在地上。 顾不上查看后面的伤势,夕颜匆忙往回走。 可紧接着只觉得头重脚轻,夕颜身子一软就这么晕了过去。 夕颜的手腕上面赫然是被握抓的痕迹。 这边,林风在客房足足等了一天也没见到夕颜。 就算以前白天的时候没有见到,到了晚上夕颜也会想方设法地给他改善伙食,林风的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侍女夕颜。 如今还没有看到他。 八成是出事了。 第72章 想到这里,林风只能拖着自己的残腿艰难的走到外面寻找夕颜。 然而没成想刚走到外面。 就见周管家拖着夕颜朝这边走来,看到林风的时候语气不算恭敬:“三少爷,这是您房里的丫鬟吧?” “夕颜这是怎么了?”一看到夕颜出事,林风顾不上身份有别,急忙扶着夕颜往屋里走。 “是不是你们——” “好歹夕颜是您身边的贴身侍女,老奴就是再没有眼力见也绝对不会伤害夕颜姑娘,不过是今天早上路过后院马厩的时候看到夕颜躺在枯井旁边浑身是伤,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既然人给您送过来。” “三少爷如果没有别的吩咐,老奴就先告退!” “等等。”林风手摸着夕颜的脑袋,只觉夕颜被烧的浑身滚烫,心里明白如果任由夕颜自生自灭怕是要丢了命。 短暂的犹豫过后,林风终是妥协,回头有些讨好地看着周管家,将仅有不多的银两交到对方的手中。 “今日之事多谢周管家帮忙。” “还请周管家好人做到底,帮我去外头请个大夫过来,再不济帮我买几副草药回来,可以嘛?” 今时不同往日,尚书府的那些奴才更是惯会见风使舵的。 林风不得不卑微求情。 周管家掂量着手里轻飘飘的碎银没说什么只是似笑非笑的离开。 一直到黄昏时刻,林风也没见到周管家带着大夫过来。 林风知道是没希望了。 他在尚书府本来就是谁都可以欺负的对象,眼下又怎么会有人为了他的贴身婢女得罪林帆。 想到这里林风有些失望地拖着瘸腿走到夕颜的跟前,只能打了一盆凉水整晚守在夕颜的后面。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夕颜好像不是发烧,前半夜浑身烧的滚烫,就像是从烤架上面取下来的,可是到了后半夜,浑身冻得瑟瑟发抖。 林风将为数不多的薄被盖在夕颜的身上,她一边冻得瑟瑟发抖,却在睡梦中不停的说着好热。 就这么折腾了足足一晚上。 直到天蒙蒙亮,夕颜才沉沉睡去。 林风深吸一口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缓缓站起身,虚弱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晕倒,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 林风心里清楚。 如果再坐以待毙下去的话,他和夕颜两个人肯定都会没命。 等到天亮,林风便独自离府! 原本想着去最近的药材铺抓药,没成想那药铺的老板竟是个嫌贫爱富的主顾,看着林风拖着残腿来到这里。 二话不说直接派人将林风给赶了出来。 可怜林风当初也是呼风唤雨的京城公子哥,现在跟条狗似的被赶出来,这种心理落差。 第73章 林风遭受到前所未有的难堪。 尤其是药材铺的老板站在门口手插着腰说林风是穷酸鬼的时候。 周围有不少的人走过来指指点点。 林风被围在中间。 感觉自己就是笑话! 然而,对眼前的窘迫林风无力改变。 他只能卑微的扶着地面站起身,然后在众人看笑话的眼神中走远。 却不知,林风遭遇的种种。 竟被坐在天江源上面的萧清然看的一清二楚。 随着林风的身影消失不见。 萧清然手中的酒杯愤然扔到桌上,杯身四分五裂。 眼神幽幽的回头看过去,尽显杀意:“这样的药铺留着也只会害命。” “不如趁早关门算了。” “是!”明月领命而去! 萧清然直接踩在栏杆上面,一跃而下。 约摸着过了有小半个时辰,林风终于停在一处当铺门口。 手掌胡乱的在胸口处摸索着,终于在摸到一块温润如玉的通体发凉的玉佩地时候,林风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但很快又变得暗淡下来。 这是林风昏迷地时候,有人偷偷跑到他的房间里遗留下来的东西,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林风也舍不得变卖。 但眼下为了自己的腿伤和夕颜,不得不忍痛割爱。 “踢踏——”林风的脚踩在台阶上面发出难听的声音,他皱眉尽量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力,终于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林风轻舒一口气,他擦擦额头上面的虚汗,看着当铺里头。 林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脆弱,路程不算太远,但他好像是用完了全身的力气,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林风好像死在宁古塔,回来的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 这时,耳边传来当铺老板的声音:“林少爷,您这是?” “朱老板,真是让你笑话了。”林风看着自己狼狈不堪,不禁想起药铺老板的态度,迟疑着不肯走到里面。 弯腰整理着衣服,略显窘迫的开口道:“我早就不是什么林少爷,承蒙朱老板抬举,想在朱老板这里典当个东西,不知道方不方便。” “我朱某开的就是当铺,做的就是这生意没什么不方便的。”朱老板豪爽笑笑,差人将林风请到里屋。 再看着林风一瘸一拐地往里走。 朱老板心中也是一阵唏嘘。 想当年,那可是多优秀的少年! 不说别的就是城阳门失火,户部侍郎上官家出事,林风不过是骑着高头大马,孤身一人闯入漫天大火中救了上官疏影。 此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户部侍郎更是为此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心甘情愿的为尚书府定亲。 想想不过才是三年光阴! 林风的身上再也没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他更像是垂死的老者,卑微,讨好着所有人。 想到这里,朱老板有些惋惜地摇头。 专门着人为林风倒了一杯暖茶,再看林风局促不安的坐在那里。 朱老板笑了笑道:“林少爷。” “不知今日拿的是什么宝贝,可否让在下开开眼。” 第74章 不说别的就是以林风当日受宠的情况来看,林尚书恨不能把所有的奇珍异宝送给林风。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东西。”林风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说着,紧接着从怀里掏出那枚玉佩。 林风是不懂玉的。 只是摸着材质便知道价值不菲,就是不知道能换回多少银两。 眼下京城所有人都瞧不上他。 就是鱼目混珠,不肯出价,林风也是无可奈何的。 没成想朱老板一眼看出林风手里的玉佩价值连城,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东西有市无价,朱老板小心接过林风手中的东西,细细检查一番。 突然,看到林风手上的扳指。 原本心里还有一点怀疑,眼下看到这个东西却是半点都不怀疑。 朱老板满脸欣喜,哆嗦着手指着林风手上的扳指,再指着手里的玉佩咋舌道:“林少爷。” “难道您不知道吗?” “这东西可是长公主库房里出来的宝贝。” 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有多宠着长公主,但凡长公主凯旋而归,那成堆的宝贝往长公主的公主府去送。 就算是长公主想要天上的星星。 恐怕圣上都会选择答应。 如今林风的手里有这俩宝贝,他还有什么害怕的? “长公主的玉佩?” 闻言,林风不由得愣住。 心里不是没有过这种怀疑,半梦半醒的时候分明听到女子说话的声音,那女子轻易的将他拖到床上。 那样的感觉不想是假的。 可是林风压根就不敢往那边去想,二人的身份简直是云泥之别。 萧清然不为所图只为帮他。 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林风只觉得手里的玉佩沉甸甸的,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只心情复杂的看着手里的玉佩发呆。 还是朱老板看出端倪,笑着拍拍林风的肩膀安慰道:“林少爷,其实你用不着这么纠结的。” “您这玉佩可算是大夏国独一份的宝贝,只要您拿着这个信物不管是到哪里,都能拿到钱。” “实在没必要把这玉佩当了。” “随便哪里都能换钱?”只是短暂的惊讶过后,林风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苦笑着看着朱老板。 是了,他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萧清然库房的宝贝,又怎会是寻常之物。 如今就算是自个儿想要当了宝贝,只怕朱老板也要推脱不肯收。 想到这里,林风拖着沉甸甸的脚步站起身,临近走到门口回头对着朱老板抱拳作揖:“多谢朱老板。” “林少爷慢走!”朱老板只看着林风瘦弱不堪的身影往外走,不觉轻叹一口气,若是没有发生前面的事,只怕也是建功立业的好男儿。 如今可算是给耽误了。 等到离开当铺之后,林风便心事重重的孤苦无依地走着。 直到一辆马车停在前面。 林风还没有回过神,萧清然看着他如此失态,不禁轻笑着甩一甩手中的皮鞭,那皮鞭就像是活了一般,如蛇魅那般灵活的缠在林风的腰上,林风还没明白过来,只觉身下一阵轻盈,紧接着整个人便被带进马车内。 第75章 不似寻常女子的马车内的香气扑鼻,整个马车布置的极为奢华,但也没多少女子喜欢的东西,上等的裘皮制成的挂帘,能抵御外面的冷风。 转眼间,深秋便是自然来临。 萧清然难得穿了一身素净的裙衫,卸下铠甲看着如平常的女子没有太多的区别,不过是多了几分柔意。 额间的花钿更是栩栩如生。 她斜靠在软垫上面,把玩着手里的皮鞭,林风后知后觉有些慌神,那皮鞭刚才缠绕在他的腰间竟是没有一点痛感。 只觉身子轻飘飘的。 转眼间便被带到里面。 手中的玉佩被紧紧攥在手里,林风鼻头出汗,略微窘迫的看着萧清然,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 “怎么,不喜欢本宫送的东西?”看着林风就像是小女子那般扭捏为难的模样,萧清然只觉得好玩。 京城的公子哥大多有勇无谋,鲜少有这种文武双全的公子哥,有关于林风的事迹萧清然回京之后听到不少。 那时,京城少女纷纷青睐于尚书府之子林风。 时过境迁,如今的林风如同阶下囚! 动作卑微!处处讨好! “怎会。”林风愈发的难堪,身上不过穿着初见的时候的粗布衣衫,后面还有几个大布丁,素色的僧服衬托的林风有种遗世独立的美。 很少能在男人的身上同时看到阳刚和阴柔之美。 不过眼下不好意思的话也没有什么用,林风只得轻叹口气道:“长公主殿下,实在是小人有点紧张。” “夕颜也算小人的救命恩人。”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夕颜出事。” “哦?”听说夕颜有事,萧清然地眸中起了一点玩味,当初将夕颜安排到林风的身边,不就是因为夕颜武功高强,而且力大如牛,自林风回尚书府之后还从未听过这种事,此番真是遇到难事了。 “说说看,怎么回事?” 闻言,林风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如数告知,萧清然只闭着眼听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待到听完林风的话,那张清明的脸上竟是透着些许的凉薄之意,萧清然掀起车帘的一角冷漠的看着外面:“所以呢?” “你就打算把本宫送你的扳指给当了?” “不是。”林风听到这话,羞红的连耳根子都红了。 她又怎么会知道林风能走到这步,不过是想保全夕颜和自己的腿而已。 “小人只是想救——” “无妨!”没想到萧清然听完林风的话,根本就不在乎。 “既然东西送给你,你想怎么做都是你自个儿的事。” “是!”林风甚至不敢抬头看萧清然地眼,按理说林风作为一个大老爷们,实在没必要如此扭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萧清然地那双眼,心里会不自觉的颤抖,林风很想问问萧清然为何。 为何要三番五次救他的性命。 为何要送他扳指? 为何要为他运筹帷幄? 可是以他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问出口呢? 只是卑微的低头看着手里的玉佩,过了很久,林风才试探性的开口道:“公主殿下可否将我放到最近的钱庄?” 明知道这么做不合适。 但前面的月钱都被林帆抢走,后来尚书府的人便明里暗里的挤兑。 林风被困宁古塔三年。 能保全自己的这条命实属不易。 又怎能有足够的能力攒下银两。 第76章 “嗯!”萧清然挑眉,深深地看着林风一眼。 随后便是继续闭上眼假寐。 约摸着过了半株香的时间,马车终于停在一处豪华的钱庄门口。 林风对着萧清然规规矩矩的行礼。 随后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身后传来女子慵懒随性的声音:“左右本宫也没什么事。” “跟你一道去看看。” “是!”林风只觉得心下骇然,表面上却是没有露出分毫,听话的跟在萧清然地后面,等到萧清然大摇大摆的走到钱庄,林风跟在后面。 钱庄少主罗白听说有贵客到访,立马将萧清然二人请到后院雅庭,却见院落里种植着不少的竹林。 雅庭便修建与竹林之中。 相得益彰!十分的赏心悦目! “本宫想在你这里兑换些银两,不知道方不方便?”萧清然冷眼看着前方,西南角的房檐下面偶尔有几只飞鸽飞过。 细看,那钱庄的整个墙面竟是石墙修建而成。 罗白闻言,只抱拳行礼,微微一笑道:“我这钱庄做的就是这买卖,若是别的恐怕我这钱庄里面拿不出来。” “可若是银两,虽说不至于家财万贯。” “但给长公主殿下随便使一使还是方便的。” 说着,便差人去准备。 见状,萧清然皱眉制止:“罢了,我让林风自己取。” 说着回头看着后面的林风。 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萧清然背着手道:“愣着干嘛。” “去拿钱!” “是!” 林风根本没想到自己取钱会这么容易,心下惴惴不安,不由得抬头看到罗白和萧清然脸上的笑。 原本的紧张散去不少。 随后,便跟着管家去了钱庄取钱。 萧清然负手而立! 片刻后,才听见罗白小心开口道:“当日,长公主所说的男子莫非就是林风?” 世人只知令人闻风丧胆的女罗刹,女将军是何等的风光。 岂不知,年少时候的萧清然也曾遇到过痛苦的事情。 十三年前! 年仅七岁的萧清然便被迫成为质子,远在千里之外的高丽国究竟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 大夏国皇帝只知道对方的实力,国力,财力远胜当时的大夏国。 所以当高丽国的使臣来到大夏国,点名要让大夏国的公主代为和亲,保证两国安稳和平的时候。 皇上没有任何犹豫,只让年仅七岁的萧清然成为这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后来,萧清然被送到高丽国之后,一直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高丽国看其年幼,便断了让其和亲的念头。 只让尊贵的萧清然整日跟在放羊娃后面放羊。 困了就睡羊圈,饿了就吃野草! 没有人想到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长公主在异国他乡过得是那样的日子。 第77章 后来等到萧清然到了十二岁的时候。 高丽国皇帝便差人将萧清然带回宫中,那时的高丽国皇帝已是垂暮之年的老者,干枯无力的手指在萧清然的身上来回抚摸着。 那晚,萧清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趁着皇宫内守卫松懈! 萧清然直接一把火点了皇帝的寝宫。 而她则是趁着宫里的侍卫救火地时候,偷偷溜出宫。 最后历尽千辛万苦回到大夏国。 可是就算逃回故土,萧清然也没有胆量回宫认亲。 她只能躲在城郊的破败的祠堂里面,与那些无人要的乞丐一般,整日厮混与京城的各处。 只要能有一口饭吃,只要能够活命。 萧清然可以付出千万倍的代价。 后来的一场大雪之中,饿昏了头地萧清然居然倒在尚书府的门口。 是林风给了她一口馒头。 也是少年时候的林风为她请了大夫,救了她的命。 等到萧清然顺利回宫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领兵讨伐高丽国。 不过两年时间! 高丽国兵败如山倒! 萧清然用手里的刀剑为自己打下了一片江山。 自此之后! 萧清然便成了闻风丧胆地女将军。 没有人记得萧清然在那样的年纪究竟经历了什么。 没有人关心萧清然的过去! 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因为想要依靠。 皇帝宠的萧清然无法无天? 年纪轻轻便为萧清然修建公主府,允许她自立门户。 只要是萧清然能瞧得上眼的东西。 皇帝都会为萧清然满足! 只是世风日下,谁能想到曾经的林风居然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思绪万千! 曾经的回忆在脑海中翻腾着! 萧清然紧握着廊前的木桩,只是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罗白。 紧接着笑出声道:“罗少主,你很聪明。” 萧清然身上的剑伤便是被罗白专程请了西域的大夫治好的。 那时地萧清然一改当初卑微讨好的模样,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妹妹,只要是萧清然喜欢的东西,必定都能拥有。 可是在高丽国所受的苦,身体上面的伤疤更像是时时刻刻的提醒萧清然,那段屈辱的过去。 所以,在一个雪天! 萧清然找上了门。 那个时候的萧清然还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女罗刹,那个时候的罗白也不是东苑钱庄的少主。 只记得那天的雪下的很厚,罗白听到外头有人敲门,便搓着手赶到门口,一打开门就看到穿着斗篷的分不清男女的陌生人站在门口。 罗白地话还没有说出口,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面,紧接着那人缓慢的摘下斗篷,那是罗白第一次看到萧清然,那张美若天仙的脸庞上面不是柔弱,有的只是冷冰麻木。 而萧清然说出的话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听说你这里有西域特制的回容颜,若是能治好我身上的伤,价格随便你开。”就那样,罗白被强迫着回到府内。 第78章 从那天开始萧清然便成了东苑钱庄的常客。 世人只当是东苑钱庄攀龙附凤巴结萧清然。 可只有两人知道! 两人早已是莫逆之交! 当然有关于乞丐时候的故事,萧清然也曾悉数告知。 罗白笨拙的安慰。 却在看到萧清然无所谓的眼神的时候,他才惊讶的发现,眼前的女人并不是寻常女子,她有着普通女子没有地胸襟和气度,更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魄力。 过去发生的事情对她而言已经是过往云烟,不足挂齿。 只是许久没有看到萧清然发疯的模样。 眼下她穿着少女的服饰,眼神清默,就这么看着湛蓝的天空。 过去很久,听见萧清然叹息的声音。 抬眸,罗白就见门口的身穿僧服的男人,林风笨拙的拖着残腿往这边走,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连带着萧清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少主!”管家规规矩矩的走到罗白地跟前道,“林少爷所需的现银都已兑换妥当,请您过目!” “无妨!”罗白摆摆手,笑着拍了下林风的肩膀,叹气道,“这样冷的天,拖着伤腿到处跑。” “莫不是不在乎自己的腿了?” “在下不过一介布衣,就算这条腿真的废了也没人会在乎的。” 林风无所谓的笑说着。 今天离开尚书府并非没有一点收获,至少换了不少银两。 这下夕颜和自己有救了。 “谁说没人在乎。”罗白眼神不明,只是在萧清然和林风的身上徘徊着,转身看着管家吩咐道。 “这样吧,把柳大夫请过来一趟。” “罗少主,真的不必——”林风刚准备开口拒绝,但看着萧清然那张吃人的眼神,只能将后面的话给咽下。 随后,罗白识趣的离开! 雅苑内只有萧清然和林风两个人。 萧清然就近坐在石凳上,看着林风艰难地在那边站着。 便知他心里没有忘记身份之嫌。 “林风。”萧清然冷着脸叫住林风,指着旁边的凳子。 “坐下吧!” “无碍!”林风笑的如沐春风,手腕上缠绕着一串佛珠,平静的看着萧清然地眼,“小人怎么能和您同起同坐?” “为什么不能?” 此刻地萧清然更像是寻常女子那般的执拗,手撑着下巴有些固执地看着林风的脸,不等林风反应过来的时候,萧清然不满的嘟囔道,“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趣的人?” “想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林尚书之子林风到底去哪儿了?” “长公主以前见过我?”林风的眸中闪过一丝的惊讶,但很快便收回自己的情绪,苦笑道,“长公主自己也说了,那是以前的林风。” 闻言,萧清然正欲还说。 却见管家带着柳大夫过来。 二人行礼之后,柳大夫便将林风带到最近的客房检查。 萧清然背着手,面上看不出喜怒。 只是在听到里面的动静时,蹭的从雅苑离开,朝着林风所在的客房走去。 见状,罗白连忙拦住萧清然。 “公主殿下,您可去不得!” “男女有别,您乃千金贵体怎能去那种地方?” 第79章 “你到底从哪请来的庸医?”萧清然气结,又看罗白来回阻拦。 冷脸一脚踢在罗白地身上。 直接将罗白一脚踢翻。 萧清然看都不看地上狼狈不堪的罗白,径自走到客房。 随后,便是一脚踢在上面。 屋门打开! 林风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门口站着的萧清然,林风的整张脸刷的红了,顾不上腿伤,连忙找着能用的东西护着赤条条的上半身。 “长公主,您——” “有什么好在乎的。”萧清然凶巴巴的说着,话虽如此,却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来,细看,连耳根子都红了。 片刻后!萧清然听到屋内的动静,这才转身走了进去。 虽说还是深秋! 但京城已是尽显冷意,罗白贴心的在客房内放了炭盆,上好的红罗炭劈啪作响,林风已经穿戴整齐,左手转动着佛珠,甚至不敢直视萧清然地脸。 反倒是萧清然看着淡定自若! 看着柳大夫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林风的腿伤怎么样?” “多久能治好?” “启禀公主殿下!”柳大夫跪在地上,苍老的脸上透着一丝惋惜。 “林少爷不光只是有烫伤,最重要的还是里头的骨头被房梁给砸碎了。” “若是外头的烫伤,用上老朽祖传的烫伤膏只需半个月便能痊愈。” “只是里面的骨伤——” “怕是一种极为珍贵的药材才能治好。” “你放心!”听到林风的腿伤还有救,萧清然不以为意的轻笑道。 “只要是这世上有的药材,不管有多难找本宫一定能找得到。” “是!” 说着,柳大夫便将写好的药方交到罗白地手中。 那药方中不过是一些普通的跌打损伤的药材,寻常药铺里头也能轻易找到,不过是一味药引有些难找,那便是赫赫有名的七厘散。 萧清然在军中的时候也曾听说过七厘散的药效,那东西有市无价,便是千金难求,据说是某位医术世家钻研出来的宝贝,当初是专门供往皇宫里面的御品。 后来那医术世家不知发生什么事,破败萧条之后。 那方子也是下落不明。 虽说坊间还有关于七厘散的消息,但大多都是药商为了自己的药材能够卖的出去而专门做出来的噱头。 萧清然冷漠的看着药方,抬头将药方送到罗白的手中。 “不如这样吧,寻常药材就在你这儿拿了,至于七厘散!” “本宫去外头寻就是。” 只要能治好林风的腿伤。 就算是浪费一点时间又有何妨? “公主殿下!”闻言,罗白脸上却是势在必得的笑,旋即一拍手,做出“请”的手势,“可否跟我去一趟。” “去哪里?” “公主去了就知道了。” 说着,罗白有些复杂的看着林风一眼径自离开。 萧清然不明所以? 却也是跟在罗白地身后。 约摸着过了有小半个时辰两人才姗姗来迟,萧清然和罗白到底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只是来时,萧清然地手中多了一瓶药丸。 那药丸不是别的,正是价值千金的七厘散。 见状,林风更是感动的稀里哗啦。 当即跪在萧清然地面前,强忍着腿伤地剧痛。 “长公主殿下的大恩大德。” 第80章 “在下必定铭记于心!” 林风心里清楚这东西究竟是有多重要,如果不是看在萧清然的面子上,这样宝贵的东西怎么会落到他的手里。 只是眼瞎也没有能回报萧清然的方式。 只能将这份恩情默默地记在心里。 看着他的腿伤,萧清然皱眉,走上前扶着他的手。 沉声道:“起来吧。” “你心里不用有这么大的顾虑。” “本宫救你,不过是还了当年的救命之恩而已。” “当年的救命之恩?” 林风不知道他和萧清然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 以至于萧清然能为他做到这个份儿上。 “长公主,您——” “你还记得嘛?”萧清然笑了笑,蹲在林风的面前和颜悦色的开口道,“十年前曾有一个乞丐在雪地里不小心昏倒在尚书府门口。” “那时,你你曾给了乞丐一个馒头。” “就是那个馒头救了小乞丐的性命。” 只有经历过那样的痛苦才能明白,饿肚子是多难受的事。 如果没有林风的善举。 就不会有今天的萧清然。 “小乞丐?” 然而林风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在林帆出现之前,林风的人生实在是顺风顺水。 所以,那样简单的一件小事。 便被林风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待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些惊诧地看着萧清然。 “您的意思是说?” “当初的那个小屁孩就是您?” 林风满眼惊讶的看着萧清然,他以前倒也从林尚书的口中听过不少关于萧清然的故事。 但那个时候也只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聊而已。 如今亲耳从当事人的嘴里说出。 林风目瞪口呆,愣愣的看着萧清然。 与此同时,心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因为萧清然说过的话,心里逐渐明白过来,当初林风不明白萧清然为何会在众人面前救了他那么多次。 如今听着萧清然的话,林风才算明白过来。 当年的一个善举! 居然会给林风造成这样的结局。 如果不是当年的那个馒头,恐怕真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的时候,林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死。 “长公主殿下!” 林风不禁红了眼眶,感动的看着萧清然。 “多谢您几次三番救了我的命!” “林风。”萧清然有些嫌弃的将林风拉起来,表情淡然道,“你若是真的感谢本宫,那便好好活着。” “终有一日堂堂正正的站在尚书府那些人的前面,你可以堂堂正正的告诉他们,就算没有尚书府的帮衬,你还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自从落魄之后,从未有人对他说出这种话。 林风只觉得鼻头发酸。 心里难过的要命! 这时,萧清然已然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这样吧,本宫还有军务要处理。” “就不送你回府!” “你自个儿回吧!” 说着,便是乘坐马车离开。 第81章 既然长公主已经离开,林风也不好意思叨扰。 而且心里还记挂着夕颜的伤。 与罗白告辞之后,起身一瘸一拐的离开! 另一边! 位于后山上的训马场内! 林帆换上骑马装走到上官疏影的跟前,再看上官疏影冷冰冰的打量着自己,林帆只当是上官疏影还为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只得陪笑着拉着上官疏影的手道:“影儿,上次都是我的错。” “只要你能消气,怎么罚我都行。” “罚你?”上官疏影皮笑肉不笑的抽回自己的手。 冷冷的看着林帆道:“还是算了吧。” “我怕尚书大人会生气呢。” 说着也不管林帆身子孱弱,当即骑上一匹快马向前飞奔而去。 林帆原本还想叫住上官疏影,再看对方的骑术远比自己厉害不少,当初,上官疏影也曾在林帆前面说过林风的厉害之处,据说林风的马术举世无双。 当年皇帝举办的马术大赛当中得了比赛。 林尚书和李氏打小就将林风当做继承人来培养。 必定是最好的老师教授。 眼下看到上官疏影对自己这个态度,林帆只觉得心里窝着一口火,皱眉走到马厩里面。 选了一匹马准备跟上去。 身后的小厮见状,立马跪在林帆的面前苦苦求饶。 “少爷,您就饶了我吧!” “您若是出了什么事,小人就怕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您——” “废话真多!”林帆看都不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地小厮,只是不耐烦的将小厮一脚踢开,转身骑马而去。 小厮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哀嚎声响彻不断。 自从上次林帆出事之后,林尚书和夫人便下了命令,若是再让林帆出了任何意外,就要他们的脑袋来顶。 可是—— 小厮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不禁叫苦连连。 如今要真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却说林帆策马奔腾朝着上官疏影的方向跑去。 那上官疏影当年时常与林风学习骑马,御马之术竟也十分了得,两人一番比较下来倒是上官疏影明显厉害。 林帆自知马术不如上官疏影,索性下马走到上官疏影的跟前,胡吹上官疏影的厉害之处。 林帆竖起大拇指道:“影儿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马上功夫了得!” “你少哄我!”上官疏影瘪嘴,脸色却是和缓不少,左不过两人的事为众人所知,前几日听父亲说林尚书有意请皇上下旨,准了两人地婚事。 这几年上官疏影的心思也都在林帆的身上。 若是真的和林帆一刀两断! 只怕自己的名誉受损! 所以今日林帆相邀来后山骑马地时候,上官疏影便痛快的答应下来。 只是那件事始终是心里的一根刺。 上官疏影只要想到林帆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心里就会不自觉的想起林风。 就算是在宁古塔那种苦寒之地待了三年。 又在静海寺带发修行! 林风身上的气场丝毫不减,甚至比起当年更多了几分平稳。 上官疏影总会忍不住对着两人做比较。 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起来。 只可惜,林风只是雀占鸠巢的冒牌货。 就算再怎么优秀又能如何? 不过是一文不值的穷光蛋而已! “对了,我爹说过段时间就要求皇上下旨,准了我们两家地婚事。” 第82章 “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我说。” “我去给你准备着。” 看到上官疏影默默地不肯出声,林帆变着花样的说话讨他欢心。 闻言,上官疏影懒懒的看着林帆道:“林帆。” “我还真想要个东西。” “你确定能帮我得到?” 林帆直觉不妙,再看着上官疏影似笑非笑的脸庞。 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你说。” “我爹说了,要南海顶好的夜明珠作为聘礼。” “这夜明珠对你来说不算难事吧?” 世间的夜明珠只有三枚! 一枚放于当今太后的寝宫内! 一枚镶嵌于当今圣上的龙椅之上。 至于最后一枚到底在哪里,无人知晓。 上官疏影此举,无外乎就是故意找麻烦。 林帆心知肚明,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好,只要是你说的——” 这边,林帆还在信誓旦旦的保证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两人此刻就站在一处矮坡上面。 那矮陂虽说不高,却也是陡峭的厉害。 林帆不禁往后退了几步,身子一滑。竟是直直的掉了下去。 见状,上官疏影吓得不轻。 连忙派人去拉林帆,再看着林帆也没受什么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没出什么事?” “否则都不知道怎么和夫人解释。” “你如今是我娘最看中的儿媳妇,她才舍不得为难你呢。”看到上官疏影和以前那样关心自己。 林帆心里别提有多美滋滋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有些缓和! 随后,两人携手往回走。 只是没想到林帆刚到尚书府门口,老远便看见林风一瘸一拐的朝着这边走来,那模样就像是最狼狈的乞丐,看着就十分的倒胃口。 林帆不屑于看林风。 抬手看着上官疏影准备往里走,没成想身后的女人竟是愣在原地。 回头,就见上官疏影直勾勾的看着林风。 林帆当即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皱眉道:“影儿。” “你是不打算跟我进去了吗?” “啊?”上官疏影有些慌乱地转头,看到林帆那张阴晴不定的脸,索性推开林帆的手道。 “嗯,我觉得身体不太舒服。” “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说着也不看两人,就这么头也不回的离开。 林风更没有兴趣闯入两人的麻烦当中,微微皱眉。 越过林帆刚要回府。 突然,眼尖的林帆看到林风手里的七厘散,当即计从心来,故作热情地走到林风的身边。 “你腿上的伤还没好?” “四少爷。”林风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林帆道:“您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实在没必要跟我在这里演戏。” 整个尚书府谁不知道林帆讨厌林风。 既然讨厌,又何必装模作样? 第83章 “三哥?”林帆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林风,再看着林风疏远地态度,当即捂着胸口痛苦的倒在地上。 见此情景,林风不禁目瞪口呆。 两人隔着少说也有一米多宽的距离,林帆这种装病是不是不太合适? 一时间林风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有些为难的看着地上的林帆,犹豫着要不要去帮忙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李氏尖利的声音。 “你对帆儿做了什么?” 闻言,林风的脊背僵硬! 原来有的时候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错误。 林帆之所以会肆无忌惮的陷害,无外乎是因为仗着尚书府所有人的宠爱。 林帆心里很清楚,只要他愿意,林风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明明被他们伤害了那么多次。 可是被这样伤害的时候,心里为什么还是会难过呢? 林风冷眸地看着李氏跪在地上,她是那样的着急,她的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一只手紧紧地抱着林帆。 不住地在林帆的耳边叙说着。 林风心里不是滋味,不过也没有当着李氏的面反驳。 反而拖着残腿走到林帆的身边。 声音有些许的沙哑,沉声道:“娘,这件事真的跟我无关。” “啪——”没有任何的防备,林风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恭敬地姿势。 紧接着是林风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捂着脸木然地看着李氏,却见李氏那张脸极为地狰狞。 “如果帆儿出了任何意外。”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着便是愤怒地推开林风,吩咐人将林帆送回到房内。 等到林风拖着残腿好不容易回到客房,只见夕颜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苍白的脸色显得楚楚可怜。 看到林风的时候立马坐起身,端起桌上的茶杯放到林风的手中:“少爷,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不碍事!”林风无所谓的摇摇头。 紧接着便将好不容易讨来的药方交到夕颜的手中。 “这是我好不容易给你弄来的。” “明天你去外面药铺抓药,眼下最要紧的是你的病。” 说到这里夕颜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夕颜只要想到昨天晚上遇到的古怪的事情,心里就会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想到这里,夕颜不由得掀起袖口,当主仆两人看到夕颜手腕上面的伤,不禁愣住了,林风的脸色更是难看万分,顾不上男女有别直接拉着夕颜的手臂,手腕上面的佛珠不经意的触碰到夕颜的手臂上面,女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夕颜连忙缩回手。 只见一团烟雾缭绕的白汽出现在夕颜的周围。 夕颜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不仅脸色微变,木讷的看着林风。 “少爷,我这是怎么了?” “把你昨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事到如今林风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昨晚,夕颜的身上肯定经历非同寻常地事,若是这件事不得到处理只怕会影响女人的气运。 夕颜从未见过这么严肃的林风。 亲咬着嘴唇,短暂的犹豫过后。 心里便有了决定! 当即将昨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林风。 此时,林风起身走到窗边。 第84章 月光倾泻而下!整个尚书府透露着一种诡异的冷。 半晌,林风为难的开口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你应该是遇到鬼打墙。” 按理说这种情况不常见,尚书府虽说不比皇宫,但家里供着家神,夕颜从未遇到过这种事。 怎么昨儿个晚上偏偏遇上了? 再者,李氏所住地地方那也是好去处,当年还是专门请了人认真挑选的地方,怎么会出现那种事? “不过现在比较好奇的是。” “这种事怎么叫你遇上了?” “谁说不是呢。”夕颜听罢不禁没有任何害怕反倒是有点晦气地说着。 突然,夕颜眼珠子快速的转动着? 她快步走到林风的跟前儿,便将林帆在清辉堂做的错事告诉林风。 据说林尚书对这件事很忌讳。 知道林帆闯的祸之后便连夜打发了那个丫鬟。 听说是被扔到乱葬岗去了。 至于究竟扔到哪里,无人知晓! 如今听着林风的分析,夕颜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不自觉的吞咽口水眼神躲闪的看着林风。 “少爷,您说会是那个丫鬟的鬼魂嘛?” “谁知道呢!”林风的脸上透着些许的凉薄之意。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屋门被人打开,林风不自觉的瘸了一下,抬头就见林尚书站在外面。 自上次加冠礼结束之后,林风两人再未见过。 如今再见林风脸色不太自然。 夕颜下意识的护在林风的前面,紧接着林尚书冲到夕颜的前面,一巴掌将夕颜打到边上。 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今日帆儿不慎滚落山崖。” “大夫说七厘散能治好他的病。” “把你手上的七厘散交给我。” 林尚书说的理所当然,似乎那东西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可是林尚书好像忘记了。 这个被他养了十几年的养子也受了很重的伤。 那场火灾差点要了林风的命。 可现在,久未露面的林尚书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话。 夕颜看出林风的为难,挣扎着起身,死死的护在林风的前面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迹。 “老爷,您知道的!” “少爷地腿伤真的耽误不得,这药是少爷费了很多功夫才弄到手的,您不能抢走他的东西。” “抢走?” 林尚书被彻底激怒。 猛的一把揪住夕颜的领口,看着夕颜拼命挣扎的模样,手上的力量愈发的用力,霸道的拉着夕颜,眼神冷漠的看着林风:“你若是不愿给药。” “老夫就要了这贱人地命。” “林风,你想眼睁睁的看她去死嘛?” “少爷,您别受老爷地威胁。”夕颜整张脸已被挣扎成猪血红,脸色极为地难堪,艰难的说出那句话却是怎么都出不了声,扑腾着无力的看着林风。 那一刻,林风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要被揉碎了。 林风没有想到林尚书会赤果果的威胁。 原来,他连逢场作戏都不愿意? 第85章 林风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感觉。 死死的攥着手掌,就这么冷冽的看着林尚书。 再无半点的父子情份。 只是冰冷的看着林尚书,再看夕颜痛不欲生的模样,林风终于松口道:“好,我给你就是。” 说着当着众人的面解下腰间的七厘散。 没有任何犹豫交到林尚书的面前。 与此同时,林尚书冷笑着一把松开怀里的夕颜。 夕颜跪在地上重重的喘-息。 林风呆呆的看着林尚书得意地笑,如视珍宝的把玩着手里的七厘散。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客房的门大开! 夕颜泪眼婆娑的紧紧的抓着林风的手:“少爷,对不起。” “都是我害了您!” “少爷,您——” “夕颜。”林风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连舌根都在发麻,他强忍着痛意坐在地上,认真的看着夕颜愧疚地脸道,“没事的。” “柳大夫跟我说了,这腿伤不出一年半载就能治好。” “不过是有了七厘散的话能加速伤口的恢复而已。” “你真的不用担心。” 林风当然没有说实话。 外面的烫伤倒是能很快愈合,最主要的是被房梁压伤的里面碎裂的骨头,就算是静养都要好长时间,更别提林风还要处理茶庄的生意。 之所以说这种话不过是为了让夕颜安心而已! 安顿好夕颜之后。 林风便艰难的起身朝着床上走去。 简陋的床板上面只放着一层薄薄的毯子,因着林风的房间失火,连最简单的照明地煤油灯也被取消。 美其名曰是为了林风的安全着想。 但是林风心里清楚,像他这样的废人在尚书府活着也只是浪费空气而已。 所以他们又怎么会舍得在林风的身上浪费一针一线呢。 林风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摸索出那枚玉佩,还好,最为珍贵的玉佩还在自己的手里,经历了宁古塔的事情之后林风早就将一切看淡。 只要还留着这口气。 总有翻身的机会! 等到第二日! 林风再次出现在林尚书的面前,所谓的身受重伤的林帆此刻就坐在林尚书的旁边享用早膳。 眼神落到林风的身上的时候带着一丢丢的挑衅。 林风看都不看林帆,只规矩的对林尚书行礼过后道:“林尚书,答应您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到。” “还请林尚书言而有信将断亲书给我。” 闻言,手里的筷子啪的重重的摔到桌子上面,林尚书满脸嫌弃的看着林风,怒视道:“林风。” “就你现在这幅残缺的样子。” “离开尚书府京城那里还有你的立足之地?” “这件事就不劳尚书大人操心。”林风不咸不淡的说着,根本就没有因为林尚书的话所影响。 留在尚书府不过是留着一口气活命而已! 况且,眼下有了玉佩。 意味着就有了足够的资金盘活以前的生意。 第86章 林风不愿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岂不知。林尚书根本就没有让林风离开的打算。 待到听完林风的话之后,笑着摸摸自己的胡须,苍老的脸上尽是算计和精明:“林风。” “只要老夫不愿意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尚书府。” “你!” 瞳孔骤然收缩,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尚书。 原本的伪装被成功撕下之后,看到的便是鲜血淋漓地真相。 见状,林帆还在边上装模作样的劝和道:“三哥,其实你真的没必要离开尚书府的,你都不知道爹娘为你做了什么。” “这段时日爹爹想方设法的为你寻觅合适的未婚妻,只要找到与你适合的少女便能——” “用不着。”林风冷漠的打断林帆的话。 所谓的为他寻妻,不过是想榨干他身上最后的价值而已。 林风真的不稀罕! “你这什么态度?” 林尚书气的直拍桌子还想说些什么,林风却没有兴趣去听。 只是艰难的朝着门口走去。 林尚书看着林风离开的背影,只觉怒火攻心,不禁捶胸顿足道:“帆儿,以后不必叫他三哥。” “我林泽山没有他这么不孝的儿子。” “爹!”见状,林帆收起眼中的得意,忙起身走到林尚书的跟前。 善解人意的安慰着林尚书道:“不管怎么说,父母养育之恩大于天。” “三哥不会不懂这些。” “三哥只是为当初的事耿耿于怀,您别生气了。” “当初的事?”一听林帆提起当初的事,林尚书的心里更是窝着火,好歹林风在林尚书养尊处优多年,哪像自己的亲生儿子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被找回来又带着一身病。 林尚书只要想到这些,心里就莫名的发火。 “帆儿,你用不着给他说好话。” “那丧尽天良的白眼狼,就当我尚书府养了一条狗。” 说着,转身拂袖而去! 却不知,林帆眼底的算计一闪而过。 林帆要得就是这种效果! 林帆就是想让林风眼睁睁的看着当初爱他宠他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 他就是想让林风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 此时的京城街道上,一片热闹景象! 小贩吆喝地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阳光洒在林风的身上。 林风不禁伸了个懒腰,忽然身后传来马车声,隐约还有谁在那边咒骂的声音,林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见一声马嘶鸣的声音,眼前黄土飞扬,一匹马出现在林风的面前,那马脸紧挨着林风的那张脸,近到林风的脸上感觉到马呼出的白汽,紧接着从前面的马车内钻出来一穿着华贵的男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丞相的嫡子端木清风,当初林风还是尚书府的嫡子地时候,两人私底下关系也还不错。 那时端木清风偏爱林芙。 明里暗里的拉着林风做媒。 那个时候年纪尚小,根本就不知道情为何物。 只当是孩子间的玩笑话。 后来,端木清风娶了当今皇后的妹妹馥韵诗,林风也没机会见到馥韵诗是何等人物,但能被端木清风看得上的女子必定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儿。 如今两人的身份可谓是云泥之别! 第87章 林风自然不会无趣到自取其辱的地步。 踉跄着往后躲了一下,一边道歉一边准备离开的时候。 马车内的端木清风终于认出眼前的男人。 手里的皮鞭就这么随意的缠绕在林风的脖子上面,像是把玩着什么有趣的玩意儿:“林风。” “我当是谁有胆子敢拦我的车,没想到竟是旧人?” 话虽如此端木清风地动作可一点都不客气。 林风只觉得呼吸急促! 脖子上面特别的不舒服。 原本欲走! 眼下想要离开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看向端木清风陪笑道:“端木少爷。” “难为您还记得在下。” “想当初你可是赫赫有名的尚书府少爷,又是能文能武地全才。” “听说我姐前几天还看上你了。” “光是听听你的这些英雄事迹,也难以让人忘记不是。” 林风的嘴角微搐。 有些被动的看着端木清风。 一时间有些猜不透对方到底是找自己的麻烦还是什么意思。 只能站在原地不出声。 见状,端木清风冷笑着挑起林风的下巴,眼神清冽,赤果果的打量着林风道:“怎么,看不上丞相府?” “听说长公主对你也不错。” “你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呐!” 话音刚落,脖子上面的皮鞭突然用力,林风整个人就像是被放飞的风筝,无力的任由对方拖拽着。 他本能的想要抓住可以利用的东西。 下一秒,端木清风一脚狠狠地踢在林风的胸口上。 直接将林风踢翻! 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风,将男人为数不多的尊严狠狠地踏在脚下。 “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姐能看得上你是给你面子。”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端木清蕾有异于常人的特殊爱好。 光是从丞相府后门运送出去的尸首少说也有十具。 想到这里林风不禁苦笑连连。 这福气给他要不要? 饶是心里想法有很多,但眼下林风只觉得胸口疼的厉害,他被迫躺在地上,地上的碎石咯地林风难受,喉咙处有猩红的液体流出,林风连挣脱开地力气都没有,只是虚弱的看着端木清风。 紧接着端木清风走到林风的身边正欲继续为难林风的时候,突然,林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 一身碧绿色的裙衫衬托的林芙分外好看。 未出阁的少女地脸上带着一丝娇羞,林芙跪在林风的跟前,略微有些狼狈的看着端木清风。 “端木少爷能否看在小女地面子上放过我弟弟。” “弟弟?” 端木清风眯着眼看着林风。 身边的林风则是眼神不明,惊讶地看着林芙。 他根本没有想到二姐会为他出面。 自打林风从静海寺回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想方设法的找他的麻烦。 就算是林芙也没少欺负林风。 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 第88章 端木清风突然笑了。 他冷笑着扔掉手里的皮鞭,像是看笑话一样的看着林风。 “罢了!” “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垃圾而已!” “今日本少爷就看在二小姐地面子上放他一马。” 说着乘坐马车扬长而去! 独留林风狼狈地倒在地上。 这时,林芙小心翼翼的扶起林风,看着林风口吐鲜血,终究是有些不忍心,扶着林风上了自家的马车。 林风走到马车旁,不自觉的停下脚步:“二小姐,算了吧。” “小人乃污秽之人,怕是会脏了你的马车的。” 既然决定要和过去斩断! 那就没必要为了一点小恩小惠恋恋不舍。 “林风。”林芙皱眉,看着林风别扭地模样,想起林帆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只得叹了口气。 “二姐知道你心里有委屈。” “不过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好嘛?” 尚书府上下少说有几十口人,不差林风那一口吃的。 再怎么说林风也是从小养到大的。 自然舍不得! 前面林芙刚从唯品阁回来之后,看着当众受辱地林风,林芙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当即不顾林尚书的吩咐,强行为林风出面撑腰。 眼下看着林风的态度。 林芙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你这样闹别扭要到什么时候?” “二姐认为我在闹别扭嘛?”林风苦笑着摇头。 果然,他们从未了解过自己。 随后,林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步履阑珊的离开。 等拐过巷子口之后,林风老远看到拿着披风守在不远处的夕颜,夕颜眼眶通红可见是刚哭过。 林风原本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转念一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林风心中便有了答案,故作不知情的笑着走到夕颜的跟前道:“怎么出来了?” “你身体还没好利索。” “要是受了风可怎么得了。” “少爷。”夕颜委屈巴巴的看着林风,原本那些愤怒的话在听到林风说的话地时候,终是叹气作罢。 夕颜又何尝不知道林风的好意。 两人心照不宣的维护着彼此的那一丢丢的尊严。 夕颜走上前将披风系到林风的身上,认真的开口道:“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哪有那么娇气。” “反倒是您,您的腿伤还没好如今若是受了凉可怎么了得。” “这是公主殿下让我送过来的。” “说是西域进贡的贡品,十分保暖呢。” “贡品?”林风不禁愣住,想起萧清然那张严肃的脸。 林风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世人都说萧清然是出了名的狠辣。 当初为了击溃敌军的心理防线,不惜将抓回来的俘虏全部拉到城墙上面活活晒死,但凡是走过城墙下面的无一不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 可是萧清然作为一个女人居然无动于衷。 可如今那个杀人如麻的女罗刹,却能因为十多年前的一点小恩小惠,到现在事无巨细地照顾着。 林风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细细地摩擦着上等的披风,笑着低头道:“多谢公主殿下惦记。” “改日在下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道谢?”听到这话,夕颜突然咧开嘴笑了。 第89章 “那些感激地话还是留着当着公主殿下的面说罢!” 林风笑的如沐春风,突然林风像是想到什么,不经意地朝着巷子口的位置看过去,只可惜那里什么都没有。 林风依依不舍的收回眼神。 咳嗽一声,一瘸一拐的朝着茶庄的方向走去。 小二似乎没有想到林风会突然到访,犹如一盘散沙的小二随意地坐在门口晒太阳,原本热闹非凡的茶庄现在只剩下冷清,门口的两名小二看到林风的时候,不过是故意装模作样的起身。 “三少爷你怎么来了?” “我看这个茶庄的生意,怕是要黄了。”站在柜台里面的周先生,提着一摞账本走到林风的跟前。 没有多余的解释! 只是用眼神示意林风自己看。 想当年林风自己管理茶庄生意的时候,这里可谓是寸土寸金的风水宝地。 林风拿回来地那些上等的茶叶,并非是从外地的供货商手里买回来的。 闲来无事的时候林风最喜欢到云南等地实地考察,长此以往下来林风手中积攒不少忠实的客户。 可是看看现在的账本。 明面上根本就没有多少银两。 茶庄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已! 想到林帆此前痛快的将茶庄地生意还给自己。 林风不禁叹了口气。 随意的翻阅着手里的账本,就这么平静的看着周先生,有些抱歉地笑笑:“那么先生觉得茶庄还有开下去的必要吗?” 如今有了萧清然帮忙。 资金方面就不是问题。 林风对自己也很有信心,既然当年能够在京城开设数一数二的茶庄。 那么现在他也有从头再来的勇气。 没成想周先生的话倒是给他来了当头一棒。 周先生不语! 只是脸色凝重的摇摇头。 随后便对着林风开口道:“三少爷,老朽已经太过年迈。” “这账房先生您还是另请高明!” “周先生,您就看在我对您还算不错的份儿上就帮我一次,可以嘛?” 林风自然是没有想到周先生会辞职,茶庄的生意一直都是由他料理,虽然说这三年来林风也不清楚茶庄是什么情况,但周先生为人踏实肯干,如果不是真的心灰意冷,周先生断然不会说出这种话。 林风现在能够放心地人是寥寥无几。 若是周先生离开的话只怕会更加的手足无措。 “老朽真的太年迈了。” 周先生止不住的拒绝。 闻言,林风也只能失望地看着周先生离开。 回头,就见夕颜从前面的柜台里面取出一些顶尖毛尖送到林风的跟前:“少爷,你尝尝看。” 林风不语,有些不解地看着夕颜。 再看着女人不停地冲他使眼色,当即狐疑着喝了口茶,只是那温热的液体顺心喉咙还没流下去,林风只觉口腔里面一股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 那口还没咽下地水愣是给吐到外面。 林风瞪大眼珠,表情苦涩的看着其余的几人。 终是无奈的摇摇头。 “夕颜,你说说看现在应该怎么做?” 谁能想到堂堂的茶庄里面倒出来的茶水竟然是陈年茶叶。 而这个还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连茶叶都带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第90章 就这东西莫说是没人愿意喝。 只怕是给人倒贴都不愿意。 “还能有什么办法!”夕颜耸耸肩,撸起袖子看着其余的小二。 沉声道:“赶人呗!” 说着便是一股脑地将剩下的几个店小二都给赶走。 对此,林风没有什么意见。 转眼间,茶庄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林风看着天边地太阳一点点的下移,门口偶尔有赶车的老农走过。 林风坐在门槛上面。 并不回头,只是懒懒地开口道:“夕颜,你说茶庄——” “呦!”就在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抬头看到上官疏影和丫鬟朝这边走来,今日上官疏影穿着淡粉色的对襟襦裙,配上精致的珠钗别提有多好看。 林风早就知道上官疏影是世间少有地美人儿。 只是如今再见! 不禁还是觉得有点震撼! 果真是上天给了一副好皮囊。 上官疏影被看的不好意思微微皱眉,淡然自若的走到门口,看着林风的时候不似以前那般咄咄逼人。 反而看着有些和以前一样。 “林风,林帆把茶庄还给你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又何来还不还一说呢?”林风不以为意的轻笑,若非林帆设计,自己的东西又怎么会到了别人的手里的。 闻言,上官疏影不禁有些尴尬。 原本想要走进茶庄里面看看,但上官疏影走到门口,也没看到林风有任何起身的意思。 上官疏影微微挑眉。 “难道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上官小姐。”这时夕颜看不下去,不悦的拦在门口。 当初如果不是上官疏影喜新厌旧,林风也不至于遭受的那么大的打击,而且与林风退婚也是上官疏影自己提出来的。 现在她既然是林帆的未婚妻。 那就不要轻易的招惹林风。 “我们这座庙小恐怕放不下你这尊菩萨,您要没有别的事就请走吧。” “若是四少爷知道您和少爷共处一室,不知道又会出什么问题。” 按理说林帆也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有勇有谋。 可怎么一遇到林风之后。 林帆的理智全无! 唯一想做的就是找林风的麻烦。 “林帆不会那么小气的。”上官疏影因为听到夕颜的话,表情不太好看,在上官疏影的眼中,夕颜不过就是无名无实的下人而已。 凭什么代替林风说话! 然而,林风却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满脸笑意的看着夕颜。 他的眼神半分都不曾落到自己的身上。 这让上官疏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难道林风对她真的没有一点情意? 想到这里,上官疏影难得拉下身段走到林风的身边。 看着曾经那张帅气英俊的脸庞,如今有的只是平静,没有波澜的眸落到上官疏影的身上。 耳边传来林风叹息地声音:“上官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嘛?” “林风。”薄唇微启,带着女子特有的撒娇味道。 第91章 “你应该知道的我对你没有恶意。” “我只是听说你将茶庄要了回来,想着过来问问你。” “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 “我都会想办法帮你的。” “这个?”说到这里,上官疏影有些失望地低下头,眼神不明。 “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补偿?”林风笑了。 一如从前那般的如沐春风,说到底林风根本就没有变,不管他在宁古塔受多少苦,不管被外界如何地欺负,不管他是什么样的,林风骨子里还是当初的模样,变了的只是身边的人而已。 上官疏影又凭什么认为林风需要她的补偿呢? “当年上官小姐与我的那段情实属两人你情我愿,谈不上有多少亏欠。” “既然没有亏欠何来补偿?” “林风。”上官疏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林风那般,曾经傲娇的少年,如今剩下的是被生活磨平的棱角。 上官疏影心里空荡荡的! 感觉什么东西被抢走,上官疏影试图用这种方式引起林风的注意。 可惜的是,男人的世界里早就没有他的位置。 这种认知让上官疏影难过不已! 她本能的走到林风的身边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口,自身后传来萧清然冰冷的声音:“林风。” 一句话将上官疏影拉回现实。 伸到林风身边的手不自觉的缩回,上官疏影叹气道:“既然三少爷不需要我的帮助,那在下告辞!” 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萧清然背手看着上官疏影离开的背影,略显狼狈。 眸色清明,透着凉薄之意! “看来上官小姐想跟你旧情复燃?” 毕竟,两人当年也是才子佳人,一段佳话。 “长公主可别开这种玩笑了。”林风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不禁擦着额头上面的汗看都不看上官疏影。 若是这种话被林帆知道。 又不晓得会冒出什么风波! 说着便将萧清然请到茶庄内! 不过半月有余,茶庄差不多到了倒闭的地步。 萧清然不无惋惜的看着四周道:“这茶庄当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夕颜也有些惋惜的说着,当初林风在这上面可谓是用了不少的心思,那时,差不多是和唯品阁相同的规模,现在可倒好唯品阁生意蒸蒸日上,反观茶庄的生意可谓是惨淡至极。 连夕颜都觉得很可惜。 “公主殿下,您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说完这话夕颜不禁后悔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就算萧清然好说话。 也不能肆无忌惮的指望萧清然帮忙。 见状林风急忙上前打了圆场道:“长公主殿下千万不要生气。” “夕颜也是担心我的生意。” “并非有意——” !“不。”这时,萧清然突然打断林风的话,认真的凝视着林风的眼,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道,“听皇上说太子萧寰过几日就要微服私访。” “去的就是云南一带。” “你若是真想盘活茶庄,不妨亲自去云南那边看看。” “太子萧寰?” 林风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很是心动,当初围场狩猎的时候林风曾远远的见过萧寰一面。 明黄色的长袍衬托的萧寰英姿飒爽。 第92章 那天,狩猎场上有那么多的英姿飒爽的男儿。 萧寰只用一箭为自己赢回面子。 比赛场上无一不为萧寰喝彩呐喊! 而前些年林风更是从林尚书的口中听说不少关于萧寰的丰功伟绩。 年纪轻轻便深得重用! 早些年更是奉皇帝的密令,前往邵阳体察民情。 由此可见,萧寰深受皇帝器重。 若是真能借着萧清然跟萧寰攀上关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林风不愿意让萧清然为难。 三番五次的救命之恩难以还清,眼下若是为了一己私欲利用萧清然,只怕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嗯!”萧清然的声音打断林风的思绪。 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他,但更像是看着后面的什么。 紧接着就听见萧清然开口道:“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是什么,我也知道你在尚书府是什么处境。” “若是你想逆天改命!” “这倒也算是不错的机会,一则可以盘活茶庄的生意,二则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历练,萧寰此番出宫便是微服私访,除了最为亲近的人以外,其他人一改不知。” “所以本宫并非为你做了什么。” “不过是顺口提了一嘴而已。” “少爷。”再看着林风踌躇不决,半天也没有做决定的时候,反倒是身旁的夕颜按捺不住。 当即凑到林风的身旁道:“您到底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能跟着太子一起去云南是多好的事。”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萧清然冷笑着打断林风的话。 “林风,你若是这辈子都想唯唯诺诺的被人欺负。” “今日之事只当本宫从未提及。” 说罢,萧清然拂袖而去! 站在后面的夕颜气的在那边干跺脚,再看着林风站在原地也没什么反应,不由得恼了。 “少爷,奴婢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尚书府的那些人恨不能把你压在下面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们想方设法的欺负您。” “难道你就不想改变眼下的困境嘛?” 林风沉默的听着夕颜的话,不禁叹了口气。 夕颜看到的只是眼前的利益。 她又怎么会明白林风心里的想法。 上次,林尚书借用端木清蕾差点让林风身陷险境。 当今丞相深受皇帝器重。 而当今国师因三年前的一件小事,到现在与皇帝的关系微妙。 林风不愿意深陷官场之中。 他在静海寺带发修行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平淡的生活。 深陷红尘! 绝非那么容易抽身而退! 直到天色完全暗透,林风就那么孤零零的坐在门框上面发呆。 夕颜看着他孤独可怜的背影。 心里莫名的有点不忍心,冷着脸走到林风的身旁。 推了推林风的背没好气道:“少爷,还不回去吗?” “夕颜。”突然,林风郑重其事地站起身道,“我决定了。” 第93章 “决定什么?” 再看林风一本正经的模样,夕颜不禁瘪瘪嘴。 “少爷,您的决定其实不用跟我说的。” “我要和太子一同去云南。”等到说完这句话后,林风如释重负地笑笑。 就在刚才林风突然想通了。 他之所以这么钻牛角尖不过是心里没有谱,林风这种瞻前顾后的性格,注定他做事比较谨慎。 可是林帆在林尚书的培养下,迟早会进入官场。 以林帆的性格,必定会找他的麻烦。 倒不如趁着现在还有机会反抗,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这样,他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当晚! 长公主府内! 萧清然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却没有一点吃饭的胃口。 月牙小心拿来辟毒筷放到萧清然地跟前,看着萧清然食不知味地模样,不禁有些好奇。 “公主殿下,莫非是今晚的饭肴不合您的胃口?” “没有。”萧清然懒洋洋的说着。 眼睛看也不看桌上的美味佳肴。 只一味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天发生的事情还在萧清然地耳畔回响,萧清然自是没有想到林风会那么固执,死板。 那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富贵公子。 那卑微讨好地性子更像是渗透进骨子里,改变不了。 “哼!” 萧清然越想做生气。 愤怒的一拍桌子,紧接着便站起身,桌上的美味佳肴扔了一地! 下人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惶惶不安,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 这时,就见管家匆忙闯了进来。 跪在地上行礼道:“公主殿下,有客来访。” “客?”萧清然挑了挑眉,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管家。 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道:“让他赶紧给本宫滚的远远的。” “可?” 管家还想解释。 但看到萧清然那吃人的眼神,话到嘴边硬生生的咽下。 只能讪讪离开! 约摸着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管家才满脸愁容的走到公主府门口,看着林风和夕颜道:“林少爷,您请回!” “公主殿下今夜心情不好。” “说了一律不见客!” “那你有没有说是尚书府的三公子林风。”夕颜喘着粗气走到管家跟前一个劲的解释着。 按理说不应该啊! 以长公主对林风的看重态度,不应该不见林风。 “任谁是什么有名望的,长公主一律不愿意见。” 说罢,便是关门大吉! 夕颜气的不轻,恨不能现在冲上去把门砸个稀巴烂,林风哭笑不得地拉着夕颜的手,两人规矩的往后退了几步,林风戳着夕颜的脑门道:“夕颜,你知不知道咋们在谁家门口?” “长公主啊!”夕颜不以为意道,“我总觉得长公主对你那么好,肯定会愿意见你的,今晚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长公主才会闭门不见。” “少爷,你可不要改变主意。” “明天我们再去求见公主殿下,她肯定会愿意见你的。” 第94章 “夕颜!”林风无奈地看着夕颜的脸道,“我不会改变主意。” “还有,你要知道尊卑有别,懂吗?” 不管萧清然对林风多好,多么的器重,林风永远都不能忘记萧清然地身份。 她是大夏国的长公主。 拥有着最尊贵的身份和地位。 绝不是他们这等普通人可以欺辱的! “嗯,我懂了!” 看着林风一本正经的模样,夕颜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无奈的答应着。 就在主仆两人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刚才禁闭地大门突然打开,身后的光亮照在两个人的身上。 林风和夕颜同时回头。 就见萧清然站在里面逆光地位置,他们两人根本看不清萧清然脸上的表情,林风突然笑了。 紧接着耳边传来萧清然淡漠的声音:“你找本宫有何事?” “公主殿下!”林风抱拳作揖道,“小人同意您的提议。” “而且为了感谢长公主殿下为小人筹谋,小人专门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还请公主殿下不要嫌弃。” “礼物?”萧清然饶有兴致的看着林风走到自己的身边,自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枚玉枝。 通体白色的玉经过能工巧匠的雕刻便是栩栩如生,那玉枝上面的梅花竟像是活了那样。 “小人知道公主殿下不缺宝贝,不过这只是小人的一点心意。” “希望公主殿下笑纳!” 这本就是上次萧清然在端木清风的手下救了林风的时候,林风偷摸着准备的,那玉枝上面的雕刻地玉梅是林风亲手雕刻而成。 如今借着这个由头送给萧清然。 也算是了却林风的一桩心事。 闻言,萧清然木然的接走林风手中的玉枝,面上虽然没有波澜,但心里却早已波涛汹涌。 萧清然把玩着玉枝,装作不在乎的追问道:“这东西哪来的?” “看玉的材质好像不是很贵重。” “是!” 林风汗颜,只当是萧清然嫌弃东西太过廉价。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却见萧清然爽朗的笑笑:“林风你有心了。” “你送给本宫的东西,本宫十分喜欢。” 说着,便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林风送给自己的东西戴到头上。 萧清然很少戴这种东西。 尤其是束发高冠,戴着玉枝未免显得有点不合时宜。 不过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 萧清然十分开心! 这是打从心眼里的开心。 当晚,林风便住在公主府内! 萧清然着人安排了一处上好的客房,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又顾及着林风身体孱弱怕冷,便早早的把地龙用上,只当林风进去地时候,屋子里面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夕颜端过来一杯清新微甜的茶水,放到林风的面前道:“少爷,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长公主呢。” 想当初,夕颜作为萧清然的贴身侍女! 只知道萧清然不苟言笑,不喜寻常女子喜欢的东西。 却从未见过长公主主动戴着女子的饰物。 由此可见,长公主十分的看重林风。 “你说,公主殿下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夕颜手撑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说着。 “噗——”林风嘴里地茶没来得及咽下。 第95章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吐出。 林风像是看到鬼那般地惊恐万分的看着夕颜。 随后,直接把手中的茶杯塞进夕颜的嘴里。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以后绝不能再说,知道嘛?” 林风自知自己就是地上的蝼蚁! 萧清然便是那天地间屹立的一轮明月,两人之间差地何止是一星半点,就算他救了自己那么多次,林风也从未有过这种念头,如今从夕颜的口中听说,林风非但没有觉得窃喜,反倒像是被人踩中尾巴惊恐不安的看着四周。 夕颜只当是林风被尚书府的人折磨的怕了。 只得叹息着捂嘴道:“少爷,是我错了。” “您在这好生休息,奴婢就在外面侯着,有事您就吩咐!” 说着便心事沉重的转身离开。 待到屋内只剩下林风一个人,只见男人的脸上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迷茫,林风看看自己的残腿,再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莫说是给萧清然未来,就是连给自己一个交代都做不到。 他这样残缺的人。 有什么资格将神女拉下圣坛! 这是林风绝对做不到的事。 那时,林风不过是给了一口馒头,便能让萧清然几次三番的救了他的命。 如今,也算是还的一干二净。 于他而言,早就心满意足! 却不知,公主寝宫内! 萧清然一袭黑发随意地披散着,眼神慵懒的透过铜镜看向自己。 萧清然不是那种所谓的肤白貌美。 长年累月的征战在外,使得萧清然地肤色透着健康的小麦色,精致的五官就算是没有任何饰物的点缀依旧美的夺目。 只是想到林风那张惨白的脸庞,萧清然不自觉的笑了。 萧清然见过不少优秀男儿! 可没有哪一个能让她如此的青睐! 只是光想到林风,萧清然便觉得心情愉悦! 屋外传来叩门声! 萧清然侧目,冷冷的看着门口的位置。 随后,管家小心翼翼的跪在青砖石地砖上面。 隔着层层薄纱,恭敬地开口道:“公主殿下,太子殿下求见。” “哦?”萧清然自是没有想到萧寰会在这个时候出宫,转念一想似乎想到什么,只摆摆手道,“让太子殿下稍等片刻,本宫即刻就到。” 自太子生母去世以后,皇后之位一直悬着。 没有人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什么,直到丞相端木熙不知道从哪寻来的一名民间女子,进献给皇帝之后。 不久便得到皇帝的宠幸! 如今算起来不过只有三年光阴,竟已成了尊贵的皇后。 后来,丞相之子端木清风又与皇后唯一的妹妹缔结良缘,丞相一家水涨船高在宫中的地位一跃而起。 反观太子萧寰便没有以前地盛势。 皇上虽说还是较为器重萧寰,但凡是重大的事情都会让太子代劳。 但皇帝喜怒无常,谁又能保证这所谓的信任又能维持几何。 朝堂之上波谲云诡,若是想要得到天下势必要学会潜伏,等到皇帝足够信任,等到萧寰能将权利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方能心安! 另外还有一层原因。 当今皇后虽说受宠不减,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都未曾有孕。 宫里宫外有名望的大夫请了一波又一波,不过是没有任何效果而已! 想到此处,萧清然不禁深嗅着安神香,起身走到偏殿。 第96章 老远便看见萧寰站在外面,一身玄黑色的长袍,仿佛与整个黑夜融为一体,他背着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动静这才转过身。 看到萧清然时,规矩的抱拳行礼:“公主殿下。” “萧寰。”萧清然看着萧寰疏远的态度,不免心里有些难过,萧清然当日被带到高丽国作为人质的时候,萧寰还是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那时先皇后还未去世。 就算大夏国国力空虚,国家摇摇欲坠,萧寰也还是幸福的。 后来就算先皇后去世。 皇帝对他的宠爱不减当初。 任凭后宫妃子诞下一个又一个的皇子,萧寰的地位始终没有动摇。 现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 萧清然眼睁睁的看着萧寰从活泼天真的太子变成如今的冷漠模样,只觉心里不是滋味儿。 “这次微服私访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萧寰淡漠疏远的笑说着。 “白天的时候我去见了国师。” “听国师的意思再不久就要辞官告老还乡,以后朝中怕是再没有为我说话的人。”虽然说是那样淡漠的没有波澜的语气,可不知道为何,萧清然还是在里面听出一点端倪来。 这几年丞相与国师不睦的消息谁都知道。 就说当日惨死的老太师,就知道丞相的势力有多大。 林泽山这个墙头草那边有用那边倒! 只是这朝堂上面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寰儿,本宫记得你是不信命的。”萧清然笑着走到萧寰的跟前,就这么温柔的看着萧寰。 “就算朝中没有一人愿意为你说话。” “只要皇上还原因相信本宫,只要本宫还是大夏国的公主。” “本宫就能护你一世周全!” 萧清然之所以会说这句话不是心血来潮,不是逢场作戏,只是单纯的知道萧寰有多优秀。 就算皇兄宠爱皇后,那又如何? 就算丞相势力独大,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只要萧清然手握军权。 只要皇上愿意重用萧清然。 那大夏国就不会交到外人的手中。 “皇姑!” 萧寰自是没有想到会从萧清然地嘴中听到如此地肺腑之言。 清明的脸上不禁多了一份感动。 随后,便是“扑通”跪在萧清然地面前。 “侄儿多谢皇姑!” 萧清然地嘴唇微动,只是到头来也没有能说出什么话。 世人都盼望着能生在帝王家。 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所谓的荣华富贵都是有筹码的。 如果你没有那个价值。 所谓的皇权才是最大的牢笼。 终其一生也不能摆脱! 在高丽国的那些年,萧清然无数次的幻想着自己生在普通人家。 这样她也不会受到那么多的痛苦。 如今是尊贵的长公主又如何? 第97章 午夜梦回! 萧清然不止一次的想到在高丽国发生的事情。 就算高丽国战败。 如今沦为大夏国的附属国,那又如何? 萧清然心底的伤,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正因为如此,萧清然才会将林风送给自己馒头的事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他的人生当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萧清然又怎么能忘记? 就这样姑侄两人聊到后半夜! 等到好容易哄着萧寰到客房休息。 萧清然却也没有一丁点的睡意,不同于白天热闹非凡的公主府,到了晚上也是冷清异常。 深秋的京城便是冷冽异常。 不远处的柿子树上面挂着几个熟透还未掉落的柿子。 干瘪的柿子在风中摇摆。 突然,萧清然一跃而起。 借力踩在前面的栏杆上面,轻而易举的爬到那棵柿子树上面。 身体紧靠着树干,随手摘了一个柿子放到嘴里,最初的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取而代之地是少有的甜味。 霜降之后的被风干的柿子别有一番滋味。 萧清然沉默的品尝着。 时不时低头,眼睛朝着树下的客房里面的窗户看过去。 这是林风所住的客房。 却不知,萧清然地身影透过纱窗尽数落到林风的眼中。 只是看着对方的影子。 便能猜出对方的身份。 原本还有些惶恐不安地林风,在看到萧清然地身影之后不知怎的居然难得地心安,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 林风用过早膳之后便起身告辞。 “公主殿下,在下还要回尚书府准备一些东西。” “等东西准备的差不多就可以出发。” “少爷,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夕颜恨不能找个东西敲碎林风的脑袋去看看,他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尚书府的人恨不能个个找到林风的错处。 若是这次回去又不晓得会冒出什么风波,林风这么做不就是羊入虎口?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看不惯你,他们怎么会同意——” “夕颜。”萧清然缓缓放下手中的辟毒筷,眼眸随意地落到夕颜的身上,只是一瞥,夕颜便吓得跪在地上。 “就算林风失势他也是你的主子。” “你就是这么跟自己的主子说话的。” “奴婢失言,还请公主殿下恕罪!”夕颜吓得瑟瑟发抖。 是了,她忘记最重要的事。 就算林风对她再好,她也不过是萧清然安插在林风身边地贴身婢女而已! 自然没有干涉林风的资格。 “公主殿下,夕颜不是故意的。”看到萧清然地脸色,林风当即跪在地上求情,没成想一向和颜悦色好说话的萧清然,竟是当众站起身,一脚踢在林风的胸口上面,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林风,冷声嗤笑道,“林风。” “本宫今天就好好教教你。” “做人的道理。” “这世上若是连尊卑有序都乱了套,那么这世上就没有规矩可言。” “你以为本宫只是辱骂夕颜几句。” “可是你自己想想看,正是因为你自己的懦弱没有担当,才会让所有的人都敢欺负你。” “本宫很想知道,你处心积虑的卑微讨好地原因是什么?” 第98章 “你和林帆一出生便被人掉包,这不是你的错。” “既然不是你的错,为何要你承担结果?” 三年前换子风波的事情发生之后,萧清然倾尽所有的人力物力,势必要找到当年的始作俑者。 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进展。 因为没有找到一丁点的线索萧清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风被带到宁古塔,宁古塔苦寒无比,就算是寻常男儿被送到哪里都不见的能活下来。 如果不是私底下有萧清然的帮衬,林风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原以为经历那么多。 林风应该变得成熟一点。 可没想到尚书府做的那些错事竟然会磨平林风的棱角。 他事事无所谓! 当然,林风可以觉得无所谓! 但萧清然绝对不允许林风变成这样卑微懦弱的模样。 他是意气风发地少年郎。 他是被萧清然看上的男人。 注定不能庸庸碌碌地过完一生! “公主殿下,这世间的事不是对错能说得通的。”林风凄然一笑,苦涩的看着萧清然地脸。 这样的话林风说的还少嘛? 十几年的养育之恩,终究是抵不过血脉相承。 所有的人都知道林风是无辜的。 所有的人都知道始作俑者另有其人。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林风在无数次的被伤害,打压,折磨之后,他已经学会了认命。 如今之所以做这些不过是想体面的离开尚书府。 不管他的身世如何? 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照样可以堂堂正正的活着。 至于别人会不会尊重,林风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日子是过给自己的。 看着林风这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萧清然竟然被气笑了。 林风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萧清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打在棉花上面,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突然,萧清然明白了。 不管自己怎么调-教只有让林风从内心变得强大之后,他才会知道尊卑有别,萧清然这么做反而会适得其反。 想到这里,萧清然只得皱眉道:“得,就当本宫好心喂了狗。” “你要回尚书府,那就去吧!” “明日午时,萧寰会在城门外的小树林等你。” “至于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是!” 林风艰难的坐起身,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行完礼之后,抖了抖身上的灰,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夕颜的跟前拉着瑟瑟发抖的女人。 小声道:“夕颜,我们回去吧。” 自知失言的夕颜小心不安的看向萧清然,看到萧清然没有任何反应,这才胆战心惊的起身。 跟在林风的后面缓缓离开。 直到两人消失不见,藏在暗处的萧寰这才走到萧清然的身旁,再看萧清然愤怒的模样,不禁微笑着开口道:“皇姑,我还从未见过您这般生气。” “那林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竟然能让你舍得把最看中的夕颜送到他的身边。” 想当初,夕颜可是被萧清然一手调-教的。 第99章 世人都只知道夕颜力大如牛,脾气暴躁,忠心护主,但少有人知道夕颜的前世今生,当年萧清然攻打高丽国时途径一处边陲荒漠之地。 萧清然就是在那里发现夕颜的。 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力大如牛,食量惊人。 看到萧清然所在的军队不仅没有一点害怕,甚至还用方言言语攻击萧清然,只是让夕颜没有想到的是,萧清然不仅精通高丽国的方言甚至还把夕颜给抓到军帐当中。 接下来两人相处的过程中! 夕颜慢慢地为萧清然的能力所折服。 没有所谓的通敌叛国,只是等到国家真的一败涂地的那天,作为最底层的人民地要求无外乎就是活着而已! 就那样,夕颜心甘情愿的跟在萧清然地身边。 从默默无闻地厨娘成为萧清然最信任的下属。 夕颜从未忤逆过萧清然任何! 但今天明显不同。 夕颜对于林风的在乎程度远超当初的萧清然,萧寰只当是萧清然为了刚才的事耿耿于怀,说话的语气透着些许的傲慢和调侃。 没想到萧清然听完萧寰的话也不生气,反倒是一本真经的看着萧寰的脸道:“本宫看你很闲?” “不如这样吧。” “此番微服私访带上本宫一起,如何?” “还是算了吧。” 一听这话萧寰只觉得后背发凉,捂着嘴眼睛提溜着转悠着。 决计不能得罪萧清然。 谁不知道萧清然就是那张脸看着好看,做事狠辣,大夏国久违打仗,萧清然手痒难耐。 不说别的就是前两日皇帝打算出宫一趟,这件事不知道怎的居然给萧清然知道,可怜堂堂大夏国的九五之尊,竟被萧清然骂的狗血喷头。 就算皇上有什么不满。 碍于萧清然现在的身份也不能与萧清然撕破脸,否则萧清然手底下的三十万大军也够翻出天去。 所以,萧寰听到萧清然地话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皇姑,您就放心好了。” “我一定会照顾好林风,不会让他有任何事的。” 果然,只要听到林风的名字。 萧清然原本严肃的脸变得有所柔和,萧寰光是看着萧清然地那张侧颜便能笃定自家地皇姑肯定是深陷爱情的漩涡,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世人都只知道堂堂地长公主护着一带发修行的冒牌货。 却没有人知道萧清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萧寰听见萧清然轻微叹息的声音,萧清然故作生气地瞪着萧寰,一挑眉,挥动着手里的皮鞭。 “得,就当本宫听你的话了。” 萧寰看着萧清然渐行渐远的声音,原本带笑的脸变得严肃起来。 爱,是这世间最大的软肋! 但愿他最喜欢的皇姑永远都是所向披靡的没有弱点。 晌午时分! 林风和夕颜总算赶到尚书府! 主仆两人说说笑笑,却不知一场浩大的灾难即将来临。 等到两人走到尚书府的门口,林风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一向眼高于顶的管家居然等在门口。 第100章 看到林风,忙走到林风的跟前语气不太好听,言语间更是带着深深地嘲弄:“老爷有请。” “请三少爷到书房一趟。” “正好,我也有事想跟尚书大人汇报。”明知道管家不安好心,林风倒也没有多想,反正他不打算继续留在尚书府,甭管林尚书要怎么折磨他林风都能选择原谅,眼下最要紧的事盘活茶庄。 只要手里有钱! 只要能和太子搞好关系。 离开尚书府不过是最简单的事。 如此一想,林风便觉得脚步松快不少,抬头看到夕颜脸上的关心,林风安慰地开口道:“你不用担心的。” “回去帮我准备一些干粮还有换洗的衣服。” “少爷不准备带上我一起吗?”夕颜愣愣的看着林风的那张脸,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还想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林风已经跟着管家离开。 就在夕颜转过身准备回客房为林风整理包袱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颗心突然扑通扑通的狂跳。 夕颜顿觉不妙! 也顾不上听从林风的吩咐,转身往外头跑去。 此刻,林风跪在书房门口! 脊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的看着前方。 深秋的寒风吹在身上是刺骨的冷,林风只觉得受伤的腿快断了,他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是被管家带到这里,书房内传来林尚书愤怒的声音:“你这个不孝子,给我跪在地上。” 林风不明所以却还是听从林尚书的吩咐跪着不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蚀骨的冷意席卷而来,林风几乎承受不住摇摇欲坠的时候。 就见李氏跌跌撞撞的冲过来。 但她好像没有看到受罚的林风,哭天抹泪的走到书房门口不停的拍打着房门,苦苦哀求。 “老爷,您就只有帆儿一个儿子。” “难道您要眼睁睁的看着帆儿相思成疾嘛?” “你去求皇上下旨。” “让上官疏影与帆儿尽早完婚,让——” “你胡闹什么?”紧接着屋内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书房的门终于打开,林尚书手里的砚台重重的扔到外面,不偏不倚砸在林风的额头上面。 瞬间鲜血如注! 红色的液体掺杂着黑色的墨汁缓缓流淌。 很快,林风的半张脸被染透,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漠的跪在那边。 林尚书微喘着气,冷眸落到林风的身上,带着一点点的不甘心,更多的是气急败坏:“你到底和上官疏影说了什么?” “什么?” 闻言李氏脸色骤变。 直接将矛头对准林风。 回头正欲对着林风破口大骂的时候突然看到林风惨不忍睹的模样,那些话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来。 “风儿,你到底要折磨帆儿到什么时候?” “你抢走他的前半生难道还不够嘛?”说到后面竟能听到李氏哽咽的声音。 林风并不解释,只是沉默的看着两人。 他们以为自己真的稀罕尚书府嫡子的身份? 还是说他稀罕上官疏影那个未婚妻?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林帆想方设法折磨自己的手段而已。 第101章 可怜林尚书精明能干多年。 怎么老了之后反而变得没有主见。 林风自问私底下从来没有见过上官疏影,既然没有见过,又怎么会做到挑拨离间! 林帆想方设法的冤枉自己,也该找个合适的理由。 不是嘛? “娘!”林风语气悲凉,眼神始终看着前方道,“不管你相不相信。” “他们两个人之间有问题,跟我无关。” “无关?”林尚书气结,就这么拽着林风的领口往旁边拖。 伤腿不小心撞在台阶上面。 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袭来。 林风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那种疼痛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拼命地想要挣扎。 然而,却是徒劳无功。 别看林尚书年过半百手上的力量却是出奇的大。 林风就这么被强行拖拽到林帆的房门口。 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草药的味道,隔着一扇门就看到林帆虚弱的躺在床上,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林风当然知道他是演戏。 可偏偏林尚书居然信了。 随后,林尚书强行拖着林风走到林帆的床边,不同于看着林风的态度,看着林帆的时候眼里的温柔简直要溢出来。 “帆儿,我把罪魁祸首给你带过来了。” “爹知道都是他的错。” “爹?”林帆挣扎着坐起身,故作痛苦的捶胸顿足视线落到林风的出血的残腿上面,只觉得心里痛快极了。 那日,林风与上官疏影在茶庄见面的事被林帆所知晓。 林帆气的咬牙切齿! 当即追到茶庄去的时候,却听说林风和上官疏影已经离开。 守门的小二更是添油加醋的将两人说过的话告诉林帆。 林帆担心上官疏影变心! 直接追到户部侍郎府邸! 没成想临了也没见到上官疏影的身影,林帆在那边吃了闭门羹,便将所有的矛头对准林风。 既然他不让自己好过。 林帆也不会让林风痛快的。 只是现在看着林风跪在床边,犹如行尸走肉任人拿捏的时候,林帆才觉得自己心里出了口恶气。 “你先听三哥的解释。” “他与影儿还是青梅竹马的情分,若是三哥真的舍不得影儿,帆儿愿意为了兄弟情放弃——”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林尚书冷眼瞧着林风,再看林风跟个狗似的蜷缩在角落里,更觉恶心。 “如果不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 “我会继续让他留在尚书府?” “就他这来路不明的身份还想娶影儿,我看就是白日做梦。” “既然你与影儿情投意合。” “合该她是你的女人。” 林尚书口口声声都是林风的不是,字里行间更是对林风的贬低。 丝毫不顾及林风就在他的面前。 林帆只是一个劲的添油加醋,最终林尚书没有耐心。 他转过头厌恶的看着林风。 只是看到林风跪在自己的面前,便觉得讨人嫌。 第102章 当即一甩袖子嫌弃的开口道:“林风。” “这样吧,你回静海寺去住吧。” “只要帆儿的身体一天没有恢复,你就在静海寺为他祈福。” “住回静海寺?”林风语气哽咽。 林尚书又怎么会不知道林风被主持欺负的事情。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林风的为难。 甚至于林帆的挑拨离间,林尚书也心知肚明。 可还是选择一味的护着林帆。 “林尚书,我与尚书府没有瓜葛所以恕难从命!” 若是从前,林风会看在父子情份上面选择妥协! 可是现在。 林风不愿意妥协! 不过是陌生人所提的要求,他当然可以拒绝。 “你说什么?” 林尚书听完林风的话脸色骤变。 直接抬手一巴掌打的林风嘴角出血,脑袋嗡嗡作响。 甚至于林尚书到底说了什么林风都没有听到,只觉得眼前的林尚书幻化成好几个,在他的面前晃悠着。 紧接着林风只觉得眼前一黑。 随后便是身子一软,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等到林风再次醒过来地时候,林风惊讶地发现自己睡在一辆马车上面。 夕颜跪在自己的身边伺候着。 双眼肿的通红,委屈巴巴的看到林风醒过来,不觉喜上眉梢,抬高了语调道:“少爷,您可算醒了。” “你都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 “三天?”林风试图挣扎着站起身,但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见状,夕颜连忙扶着林风靠在软枕上面,又给林风喂了口水,这才开口解释道:“是啊。” “那天要不是太子殿下突然出现,你恐怕被他们害死了。” “太子殿下?”闻言,林风掀起车帘看向四周,却并未看到萧寰的踪迹。 原本迟钝的脑袋终于转动起来。 林风记得他被林帆冤枉,林尚书对他动手,身体承受不住之后昏迷过去。 至于后面到底发生什么一概不知。 如今听着夕颜的解释,林风缩了缩身体,清明的眼神看着外面,语重心长的开口道:“如此,我们已经离开京城了对吗?” 说着林风心里有些惋惜。 他本想着要亲自和萧清然道别,不管怎么说要是没有萧清然这个中间人牵线搭桥,林风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和太子结伴而行,只可惜出了这档子事,心里不禁觉得有些惋惜。 “少爷。”夕颜看着林风不住地发呆,有些好奇地顺着林风看去地位置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夕颜轻咬着下巴,摇头晃脑地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公主殿下就在前面的郫县。” “郫县?”闻言,林风眼睛一亮,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夕颜。 这么说他还有见到长公主的可能了? 或许连林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其实对于长公主的态度也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 “当然喽!” 夕颜笑了笑道:“听太子殿下说,长公主要送给他一份大礼。”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听到这里,林风的脸上不禁表露出前所未有的向往。 这世间与他相关的本是寥寥无几。 萧清然对他不仅只是救命恩人那么简单。 第103章 约摸着过了三个时辰左右,赶车的马夫从车上跳下。 林风畏寒缩在车内昏昏欲睡。 只听到外面的动静缓慢的睁开眼,夕颜将早已备好的汤婆子放到林风的手中,另外一只手掀开车帘,神往的看着外头:“少爷。” “莫不是肚子饿了?” “前面有个摊位,咋们去看看?” “不用了。”林风往后面缩着,身体微微动弹便能感觉到膝盖传来钻心地痛感。 那天的血流的不算太多。 林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受伤严重,如今只能凭借着柳大夫当初开的药方缓解疼痛。 若是有了七厘散,怕是不日痊愈! 眼下这种情况,还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好。 想到这里,林风重新闭上眼。 原本凌乱的脑袋还没整理完,林风只觉眼前一黑,风声凌乱。 睁眼,看到的便是一张年轻帅气的脸庞。 只是一眼,林风便猜出对方的身份。 对方眉眼间透着贵气。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有的。 “太子殿下!”见状,林风连忙挣扎着坐起身刚要行礼。 萧寰跳进马车内。 伸手轻易地拦住林风的动作。 笑容明媚:“林少爷,想当初围场狩猎地时候曾有幸远远见过一面。” “没想到再见却是在这里。” “难为太子殿下还记得过去的事情。”林风略微有些窘迫的说着。 不管林风有多受宠。 他的身份都在这里摆着。 永远都没有可能跨越阶级的! “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灰心的。”看着曾经那么骄傲的男人,如今小心翼翼的活着,萧寰心中不免一阵唏嘘。 果然,这三年的生活对林风打击很大。 “不管你是不是尚书府的嫡子那都不重要。” “只要你有真才实学照样能为国效劳,你当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为自己谋取一个好前程。” 当然,这是萧寰说的场面话。 只要萧清然对他不失去兴趣,只要萧清然还是大夏国的主心骨。 只要林风的心在萧清然的身上。 那么,林风卷土重来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闻言,林风并未反驳。 只是沉默无声地看着萧寰。 片刻后,林风突然想到什么,看向萧寰抱拳致谢:“太子殿下,多谢你那天的救命之恩!” 林风心里很清楚。 如果不是萧寰露面。 尚书府的那群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当日离开的时候皇姑曾亲口告诉我,叫我无论如何都要护你周全。” “我既然答应皇姑,那就要言而有信。” “皇姑?” 林风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只是想到离开时萧清然地态度,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难为萧清然事事为他考虑。 却没想到林风的心里有这么多的顾虑。 “多谢公主殿下!” “吁!”忽听外面传来骑马声,两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外面看去,却见英姿飒爽的萧清然在马车外面。 萧清然难得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有小厮走过去牵马。 萧清然利索的翻身下马! 径自走到马车前面,不悦的开口道:“怎么,还不肯下马?” 第104章 “皇姑,不是说在郫县的客栈等我们的嘛?怎么到这里来了。”说话间,萧寰已经跳下马车。 林风正纠结着要不要出去的时候,只觉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抬头的瞬间,就见萧清然跳到马车内。 手里多了一瓶药膏,对上林风的眼神坦坦荡荡,没有波澜。 “公主!” 林风干裂的嘴皮动了动。 看着萧清然地时候竟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萧清然不语只是皱眉一把拉过林风的伤腿。 正欲为林风处理伤口的时候。 林风脸色骤变。 不顾身体的疼痛强行拒绝。 “公主殿下,万万不可!” 若是让外头的人知道萧清然为他上药,怕是有损萧清然地清誉。 这是他绝对不能做的事。 “本宫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萧清然冷着脸,不耐烦的看着林风,两人拉扯不清呢时候又不小心扯到林风的伤口,林风疼的龇牙咧嘴,却也坚守己见,绝对不愿意放开自己的残腿。 没办法,萧清然只能将药膏扔进林风的怀里。 有些头疼的开口道:“罢了。” “本宫不难为你了。” “让夕颜为你上药,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吧。” 说着,便是一跃而起跳下马车。 昏暗的竹林内! 萧寰沉默的站在一旁。 时不时转动着手指上面的扳指,表情不明。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萧寰反方向转过头,看到萧清然不太友善地脸庞。 萧寰微微一笑:“皇姑还有何吩咐?” 那日,夕颜哭哭啼啼的追到公主府地时候,正巧遇到萧寰和萧清然用膳。 萧清然甚至都没有听夕颜的解释,只是看到夕颜便猜出林风有事。 当即让萧寰到尚书府解围。 那样心急难耐的萧清然是萧寰从来没有见过的。 在他的印象当中。 就算是千军万马遇到险境,萧清然也能做到临危不乱。 可偏偏只有遇到林风的事情的时候。 她才会乱了心神。 或许,连萧清然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萧清然是何等的聪明,又怎么会听不出萧寰语气中的调侃,她并没有生气,只是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故作镇定的开口道:“郫县县令刚才差人来请。” “说是想请本宫到天江阁一聚。” “本宫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过去了。” “你若是有空,便替本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萧清然不会莫名其妙说这种话。 萧寰偷偷将此事铭记于心。 待到萧清然骑上快马准备离开的时候,萧寰看着马车地方向,忍不住提醒萧清然:“皇姑不打算去说说?” 大老远的来到郫县,不就是想见林风最后一面。 怎么见了面反而无话可说? “没什么好说的。”萧清然不以为意的笑笑,知道林风腿伤加重,便不辞辛苦地送来特制地药膏。 如今药膏亲自送到他的手里。 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只盼着林风能够顺利从云南回来。 “萧寰,一路保重!” 萧清然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扬长而去,没有一丁点的留恋不舍。 第105章 整个竹林,传来萧寰叹息的声音! 却不知马车内的林风,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朝着萧清然离开的方向看去,那里早就空空如也! 林风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抬眸,就见萧寰调侃的眼神落到自己的身上,林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略为窘迫的转过头, 当夜,等到几人赶到郫县的时候将近凌晨两点左右,离开京城那繁华地界之后,人眼所看到的都是一片萧条破败的景象,郫县境地的乞丐和难民更是多出一倍不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林风不解的看向萧寰:“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大夏国差不多有三年没有打仗。 虽然谈不上富饶,但也能保证衣食无忧。 郫县境内怎会涌进这么多的难民? 这难民到底是哪来的? “看来你真的还不知道。”萧寰只是叹了口气,表情晦暗不明,沉重的开口道,“这是边塞国那边的难民。” “边塞国?”一听这话,林风更觉好奇。 当初萧清然与边塞国开战,那场战事将近持续了三年。 边塞国战败之后! 便是一路向南,过了天山的地界苟延残生。 这天山距离郫县少说也有千里之遥,这些难民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 郫县县令又怎会愿意接收这些难民呢? “看来,父皇此番派我微服私访是有原因的。”看着外面的情况,萧寰意味不明的说着。 萧寰离宫之时曾听说边塞国偷偷往大夏国安插细作,那些细作从小以大夏国的礼仪教导。 一般情况下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这几年,大夏国发展迅速! 其余的国家对大夏国虎视眈眈,然而战力上面有萧清然镇压,他们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 萧寰正想着出神,就听林风“呀”了一下,顺着林风所看的位置看去,只见一处青-楼外面放置着一个巨大的铁笼,那铁笼里面装着的竟是十几名美艳绝伦的异域少女,那些少女此刻遮着面纱,对着周围的商客买弄风骚。 林风不自觉吞咽着口水。 一转头看到夕颜不满的眼神:“少爷,以前奴婢怎么没看出来你还好美色?”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风一脸的哭笑不得,“夕颜不许胡说八道。” “让太子——” 话还没有说完,一双温热的手掌死死的捂着林风的嘴,紧接着外头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 萧寰掀开一条缝,冷漠的看着外头:“何事?” “少爷,我们天江阁便是郫县最好的酒楼,凡是过往的客商都会选择在这里留宿,您要不——” “天江阁?”萧寰一听酒楼的名字,毫不犹豫的选择答应,旋即掏出一枚定金交到女人的手中。 吩咐道:“记着,我们不喜欢热闹,尽量给我们找几间少人偏僻的地方。” “是是是!”女人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两立马笑逐颜开,一抬手便有专门的小厮过来为他们牵马。 等到林风一行人走过铁笼,朝着门口走去的时候,隐约闻到一股异香,萧寰不自觉的蹙眉,捂着口鼻眼神谜离的看向铁笼的方向。 不知怎的,那异香十分熟悉! 萧寰努力的回想,半天却是没有任何线索。 等到三人安顿妥当! 第106章 萧寰直截了当地告诉林风:“皇姑曾说要我到天江阁一趟。” “公主殿下有说是什么事嘛?” 虽说郫县离京城不算太远,天子脚下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 但萧清然特意提及。 必定是有缘由的。 “没有!”萧寰摇摇头,两人不禁陷入到冥想之中。 萧清然办事很有计划。 突然出现在竹林地位置,又突然对着萧寰说出那番话,很难不让人觉得有什么,但两人想了半天也没任何头绪。 萧寰看着林风认真的模样,只能无奈的开口道:“算了,先别想了。” “可——” “叩——”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两个人的对话,林风正好奇大晚上地谁会来到这里,客房的门被打开。 先前见到的女人满脸堆笑,举着托盘带了一些新鲜的水果走到屋内:“二位客官,这是刚从外面运过来的新鲜水果,二位尝尝看。”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包管我这天江阁里面都有。” “都有?”萧寰把玩着桌上的一颗梨,漫不经心的说着。 “这东西只有盛夏的时候才有。” “如今怕是过了时节了吧。” “客官可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闻言,女店主倒也不生气只是神秘莫测的笑笑。 “这东西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弥足珍贵。” “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是最不值得提的宝贝。” “哦?” 原本还有些轻视的萧寰在听到女店主的话之后,倒是忍不住另眼相看起来,萧寰愈发觉得这天江阁里面秘密很多,不由得长舒一口气道。 “好,我记下了。” “有什么需要的我会派人找你。” !“眼下天色已晚,我们要休息了。” 说着眼神示意看向林风的腿伤。 见状对方也没逗留,只是拿了托盘依依不舍的离开。 林风正坐在椅子上涂药,萧清然送过来的药效果奇好,原本久久没有结痂的伤口已有恢复的情况,药膏涂抹在上面,冰凉的舒服极了。 萧寰瞧他一副睹物思人,不值钱的模样更觉头疼。 当即笑着坐到林风的对面,忍不住调侃道:“林风。” “你说刚才见到皇姑地时候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连句话都不肯多说,怎么等到人走了又是这副模样。” “皇姑若是看到你这副模样还不知道要怎么心疼呢。” “噗——”林风彻底傻眼,哭笑不得的看着萧寰,这皇宫里出来的人难道都这么大胆? 说话口不择言嘛? “萧寰,你怎能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了。”萧寰挑挑眉,看着林风涨红着脸想要解释,但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了。 突然,萧寰有点明白萧清然地意思。 这样单纯的男人。 第107章 可不就是皇家之人从来没有见过的嘛? 怪不得萧清然会青睐与林风,看似老成稳重的模样,其实骨子里还是透着单纯。 “难道你对皇姑没有一点想法?” 一时间,林风不禁有些语塞,为难的看着萧寰。 林风是不会说谎的。 如果说没有一丁点的感动是不可能的,但林风也不能认为所谓的感动和爱情混为一谈。 自从被关宁古塔以后。 林风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是身份阶级。 萧清然是高高在上的月亮。 是他不能触碰的存在。 所以,这种事林风想都不敢想。 再看着萧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林风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 他转过身移开视线。 自嘲地轻笑道:“像我这样的身份,不配谈这种事。” 久久没有听到萧寰的回应。 林风只听到萧寰怅然若失的叹息声。 一夜无眠! 林风就这么呆呆的望着天边的月亮出神。 直到天蒙蒙亮! 郁屋门传来剧烈的敲门声,林风一脸倦怠,疲惫不堪的看向门口。 却见一美艳少女站在门口。 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儿胆小怕事,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姑娘满是风情的看着林风:“客官。” “需要奴家伺候嘛?” “不需要。”林风的脸瞬间红了。 林风根本没有想到,人潮涌动的天江阁居然有人私底下做这种事。 再一联想到老板娘此前的态度。 林风似乎有点回过味来。 莫非,萧清然所指的就是这件事? 门口的少女听完林风的话之后并不着急离开。 漂亮的眼珠子扑闪扑闪。 随后,在门口消失不见。 林风好奇的看着少女离开的方向,心里竟是有种难以诉说的情愫流淌着。 林风就那么坐在床边发呆。 直到萧寰现身,等到男人出现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纸文书,林风并不清楚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只是看着萧寰的表情不太好看,难以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开口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自己看看吧。”萧寰语气沉重的说着。 待到林风接过那份信,看完信里面的内容的时候脸色大变。 天子脚下竟有人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这事皇上知道吧?” 林风试探性地开口道。 郫县距离京城不算很远,林风等人在外面看到那么多的难民涌进郫县境内,那时林风等人只当是边塞国失败,百姓流离失所,却没有想到后面还有这样一层深的缘由。人口贩卖本就是难以容忍的事情,如今竟有人偷偷将人利用采生之术,专门利用普通人的同情心骗-钱。 这才是最不能接受的。 突然,林风想到什么有些不安的看着手里地东西。 “这东西你哪来的?” “从县令身边偷来的。”萧寰不以为意的说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坐着不符身份的事情。 闻言,林风哑然! 无奈的看着萧寰。 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第108章 只是将那东西交到萧寰的手中沉声道:“殿下打算怎么做?” 此番萧寰选择微服私访,势必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想要打击人口贩卖的事情,怕是要从长计议。 二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夕颜欢欢喜喜地跑到屋内。 不住地往手里哈气,脸颊冻得通红,手指着不远处的位置道:“少爷,外头都下雪了。” “下雪?” 林风微笑着看着夕颜。 总觉得这个有点神经大条的女人,真的是很开心。 夕颜只会因为某件事纠结。 但也只是纠结一段时间,仅此而已! 说着林风推开窗,只看着外面的景。 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或许是因为地上还没冰透,那雪落到地面上转瞬即逝。 一股寒意袭来! 林风脑海中想到的却是那晚与萧清然在后山赏梅的场景。 雪天路滑,也不知道萧清然是否安然无恙的回到京城。 正想着出神。 隐约听见有人朝着这边走来,再听动静却不像是几个人,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整齐得很。 林风顿觉不妙,本能的站起身。 在宁古塔多年,林风对于未知的危险总是存在一定的预判。 “萧寰,出事了。” 林风的话刚说完,门口便出现一众官兵,为首的正是郫县县令朱重光,好巧不巧的桌上的那张纸被风吹到朱重光的面前,那朱重光捡起地上的纸,随意一瞥便冷眼直勾勾的盯着两人。 冷笑一声道:“好啊,你们两个夜闯县令的毛贼。” “来人,给本官抓起来。” “等等。” 萧寰几时受过这种气,不忘威胁朱重光道:“今日-你若有胆量动我一根汗毛,你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哼!”朱重光冷笑着一巴掌打在萧寰的脸上,无所畏忌。 “本官倒要看看,你会怎么要本官的命。” 说着一声令下! 萧寰和林风双双入狱! 萧寰也是没有想到朱重光的胆子会这么大,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他们两人定罪,可见嚣张跋扈的久了。 连带着林风遭受不白之冤。 可怜堂堂的太子,竟被沦落到阶下囚地地步。 林风只看着萧寰愤怒不已,不禁出言安慰道:“萧寰,你不要太担心。” “只要夕颜没有被抓,她肯定能救我们出去的。” “出去?”萧寰挑挑眉,不以为意的说着。 “林风你还真是很容易相信别人。” 说着,冷着脸坐在草堆上面,一言不发。 林风只当是萧寰难以适应。 于是便将身上仅有的一件长衫脱下放到草堆上面,有些讨好的看着萧寰道:“地上凉——” “林风。”突然,萧寰狠狠地揪住林风的领口,不似平常和颜悦色,反倒是有些狰狞的看着林风。 “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那些话明明是对林风说的。 可是萧寰的视线朝着监牢外面看去,那里刚才分明有人一闪而过。 林风不明所以! 只是木讷的看着萧寰在那里发火。 片刻后,萧寰缓慢的放开抓着林风领口的手。 并不低头,依旧警惕的看着周围。 不忘和林风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有人监视我们。” 第109章 “有人监视我们?” 想到萧寰突然翻脸。 再一想到两人现在的处境,林风不觉后背阵阵发凉。 “这么说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了?” “不知道。”萧寰重重叹了口气。 要么就是他的行踪被人泄露。 要么就是有人安排杀手想要杀人灭口。 不管是哪个原因,对于她们两个人而言都不是好事。 “为今之计,只能希望皇姑还没有离开郫县。” “怎么可能。”林风无奈的看着萧寰,自竹林告别之后,林风亲眼看到萧清然离开的身影。 听说大夏国与边塞国交界处蠢蠢欲动。 萧清然手下有三十万大军。 怕是要应付战场上面的事情,怎能有时间管他们? “林风。”说着,萧寰转身看向林风。 “你懂什么叫期待嘛?” “呃——” 这下轮到林风傻眼了。 “我错了,行嘛?” 萧寰欲哭无泪,有种遇到猪队友的感觉。 就算没有希望,也要为自己创造希望不是吗? 只是一连三天过去! 朱重光没有放他们出去,更没有派人审问,只是将他们两个人困在监牢里面,这下不仅是林风连萧寰都有些捉摸不透对方的意图。 直到七天后! 林风和萧寰正在牢狱当中讨论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的事情的时候,监狱的门被打开。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就见朱重光背着手朝他们走来。 萧寰当即起身看向对方,不卑不亢。 紧接着林风缓慢的起身。 二人就这么冷眼看着朱重光,脸上没有一点怯意。 “萧寰,林风。”朱重光不怀好意的冷笑道,“本官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来人,给我拖出去各打五十大板!” “你敢!”萧寰气的脸色都变了,“你可知我的身份。” “管你是什么身份。” 朱重光毫不在乎的说着。 “只要你挡了老爷赚钱,老爷照样要你的命!” 说着便是一声令下! 萧寰直接被人带到外面。 林风拖着残腿正欲追到萧寰的跟前,却被狱卒一脚踢翻。 可怜林风眼睁睁地看着萧寰被带走。 片刻后! 林风听到外面传来萧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林风心急如焚却也无能为力。 突然,手掌不小心摸到怀里,当林风摸到怀里通体冰凉的玉佩地时候,急忙抓着栏杆不住地朝着外面大喊:“我有长公主亲手御赐的玉佩。” “见到玉佩犹如见到公主殿下。” “你们还不快快放了萧寰。” 随后,林风手中的玉佩便被人抢走。 外头的打板子的声音迟迟没有结束。 林风心急如焚却是无能为力,萧寰本就是养尊处优的皇子,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只怕他们所有人都性命不保。 “萧寰!”林风无助地拍打着栏杆,试图用自己微弱的力量护住萧寰。 然而,直到五十大板结束! 林风的求饶声也没有任何作用。 只是看着浑身是血的萧寰从外面抬进来,林风的玉佩竟被朱重光当面重重的摔到地上。 玉佩四分五裂! 林风目瞪口呆的看着朱重光的所作所为。 愤怒的抓着栏杆,恨不能跟他拼命。 “朱重光,你最好祈祷自己不会有事,否则我一定让你后悔。” “你不就是林尚书的那个弃养的替代品嘛?” 第110章 见状,朱重光冷笑着打量着林风。 “怎么,真当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 “你认识我?” 那一刻,林风只觉后背阵阵发凉。 脸色惊恐,骇然万分地看着朱重光。 既然朱重光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是否知道萧寰的身份。 “那他——” “自然是当朝太子萧寰,不是嘛?” 朱重光不以为意的解释着。 再看着林风心如死灰地模样,朱重光笑的更加得意。 “实话告诉你!” “自从你们离开京城以后,本官就一直派人秘密地跟踪你们。” “为的就是将你们两人一网打尽。” “如今本官心愿达成。” “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害怕?” “难道你就不怕皇上怪罪?”林风没有想到朱重光会这么胆大妄为。 明知萧寰的身份。 依旧选择要他的命。 所以林风有些好奇收买朱重光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能让朱重光冒着杀头的风险。 也要为他做事。 “等萧寰死了,这世上可就没有什么太子,这样本官的任务就算完成。” “只要本官能达成所愿。” “就算是搭上这条命也无所谓。” 朱重光有些癫狂地说着。 林风看着他的表情不太正常,倒好像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大脑快速的转动着。 就在林风盘算着要怎么抽身的时候。 朱重光已经派人冲进监牢当中,直接拖着重伤的林风往外。 林风拼了命地挣扎。 但是毫无用处。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拖到上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打。 好不容易愈合的伤腿再次被打断。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周围。 到后来,林风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身体就像是一条死鱼,僵硬的躺在那边不动。 后来,林风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下腿变得没有知觉! 血液顺着林风的嘴角落下。 林风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模糊不清。 迷迷糊糊的时候,仿佛感觉到有人挑起自己的下巴。 对方焦急的在自己的耳边说着什么。 林风试图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但眼皮重的打架。 到后来,竟陷入昏迷之中。 这一次,林风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只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流了很多。 半梦半醒的时候。 他听见夕颜跪在自己的身边低声抽噎的声音。 林风很想出声安慰。 但那张嘴像是动不了说不出话。 直到五日后的黄昏,林风才从昏迷中醒来。 等到他睁开眼时就见萧清然守在自己的身边。 萧清然穿着军装,脸色青白。 不似平常那般打扮的精致,看着甚至有些狼狈。 听到声音,萧清然睁开眼。 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带着一丝疲惫,萧清然打了个哈欠,将手伸到林风的额头上摸了摸:“还好,退烧了。” 第111章 “公主殿下。”林风刚要挣扎着坐起身却被萧清然拦下。 她打着哈欠,有些抱歉地笑笑:“林风,这次是我对不住你。” “对不住我?” 林风哑然,不明所以的看着萧清然。 他无法想象这样骄傲的人,居然会跟他道歉。 “公主殿下说笑了。” “你怎么会对不住我呢。” 萧清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夏国。 单凭萧清然这几次的救命之恩都足够抵消所有的一切。 “您是公主,您做的——” “怪我先前没有跟你们明说。”萧清然叹息着打断林风的话。 随后为林风盖好被子看向外面。 “萧寰那边你不用担心,他无碍!” 随后,萧清然便将真相告知! 三个月前,就是林风从静海寺回来的那段时间,萧清然从密探口中接到密报,说是边塞国那边有异动。 当时萧清然根本就没有多想。 只当是装模作样的挑衅而已。 没成想,当日边塞国战败之后,便源源不断的往大夏国安插细作。 这几年安插在大夏国的细作数不胜数。 最要紧的是,那些细作出现于各行各业之中。 单凭萧清然地力量很难找到。 于是萧清然便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首先,萧清然偷偷散播太子微服私访的消息。 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关注萧寰之后。 私底下派人守在皇后的身边。 只要知道皇后与谁有过私底下的接触,这样便能顺藤摸瓜找幕后主使。 果然,萧寰前脚离开! 皇后便飞鸽传书将朱重光叫到身边,两人具体到底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朱重光出宫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了天江阁。 朱重光点名要让杜鹃伺候林风。 并且将林风和萧寰所有的事告诉杜鹃。 没成想林风不为所动。 第一个计划就此失败! 随后,朱重光便有意在萧寰跟前提及人口贩卖的事情。 作为当朝太子的萧寰肯定按捺不住。 在听到消息的当晚,选择偷偷潜入朱府,偷走朱重光准备好的文书。 只要萧寰看完文书上面的内容,肯定会有举动。 果然萧寰连夜联系萧清然。 却被告知萧清然前往边塞国处理军务。 就这样落单的萧寰和林风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朱重光原本想借着这件事杀掉萧寰。 这样一来,太子之位空悬! 只要他们想办法解决萧清然,只要大夏国的守护神战死沙场。 大夏国肯定会陷入内乱。 到时候边塞国将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大夏国。 只可惜他们的计划被萧清然打乱。 萧清然说的简洁明了! 却不知林风听的心惊胆战,看起来天衣无缝的局,却是险象环生,稍有不慎会有性命之忧。 说不准连萧清然都会丢掉性命。 可是萧清然现在却能无所谓的说着,就好像是笃定自己不会失败那样。 等到萧清然走到林风的跟前,认真的看着林风道:“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什么。” “听懂咯!” 林风呆呆的说着。 “公主殿下,所以我们现在是赢了对嘛?” 相比于所谓的布局。 林风更在乎最终的结果。 “当然!”说到这里萧清然满脸的骄傲,“本宫从不打败仗。” 第112章 说到这里,脸色却是变得凝重起来。 林风心知萧清然考虑的是什么,犹豫了一下追问道:“如此说来,皇后也是边塞国安插到大夏国的细作?” “是!”萧清然皱眉道,“如今皇后与丞相之子端木清风的夫人都是细作。” “我原以为这次肯定能抓到蛛丝马迹,没想到却还是失败了。” 当日找到的飞鸽传书并不能证明那份信是从皇后宫里出来的。 再者,出事当晚! 皇后与皇上同住一起。 萧清然不能明目张胆的为难皇后。 这只会让皇上为难。 至于萧寰在郫县被朱重光为难,皇上知道此事只会治朱重光的罪。 至于皇后还是不会受到牵连。 所以,这步棋算是错了。 说着,萧清然有些惋惜地开口道:“你不知道本宫为了这一天努力了多久。” “我怎么会不知道。”林风脸色凝重地看着萧清然。 仿佛第一次认识这样的萧清然。 以前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关于萧清然地故事,只知道她有勇有谋,用兵如神。 却不知,萧清然地计谋竟然是这样的厉害。 这样的女子! 注定不是平凡人。 “公主殿下,不管以后你要做什么小人都会毫无保留的支持你。” “噗——” 萧清然看着林风一本正经的模样。 只是好笑的看着林风。 “林风,你的武功如何?” 其实不单是林风知道萧清然地过去。 萧清然私底下也曾听说过林风的故事。 那日,围场狩猎地时候。 林风以一敌十的本事,真是令人心潮澎湃! 那时,萧清然就知道。 林风绝非池中之物! 只可惜,后来出了换子风波地事情。 那林帆不过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中看不中用罢了。 都说是娘胎里带的体弱。 萧清然却不这么觉得。 林帆好吃懒做,又不肯练武强身健体。 这些年林泽山不得皇上的信任。 林帆又是那种德行。 尚书府没落是迟早的事。 “长公主觉得如何呢?”林风有些惋惜地说着。 自从被送到宁古塔之后。 林风许久没有练武! 后来林风带发修行,他空有一身武艺又有什么用。 不过是被静海寺的僧人们找到欺负自己的理由而已! 所以,林风习惯性地在别人的面前隐藏自己的锋芒,他只是想平安度日,没有任何想法。 “等你的腿好了,你跟本宫比试比试。” 萧清然看着林风痛苦地模样,只当是他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 萧清然不擅长安慰人。 如今看着林风的那副模样,心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儿。 “好!” 良久,林风低声笑说着。 就在这时,萧寰一瘸一拐的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可怜堂堂太子被打成这样。 萧寰心里越想越气! “皇姑,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放心,朱重光不会有活命地机会。” 萧清然不肯把自己的计划告诉萧寰,只是一个劲的保证着。 第113章 萧寰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从萧清然突如其来的那句对话开始,到后来的步步为营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萧寰作为当今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就算有皇后这个威胁,迄今为止,萧寰的地位屹立不倒。 岂不知是否是有长公主的功劳。 思绪万千,便是愈发复杂的看着萧清然还想说些什么,萧清然便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 屋内只剩下林风两人大眼瞪小眼。 门口的鹦鹉发出叫声,好像是被专门调-教过那般。 萧寰知道林风和萧清然就是穿一条裤子的,想要从她的嘴里叹听到什么消息,恐怕是白日做梦。 索性放弃追问。 换了个话题道:“你腿上的伤如何?” 狱卒的五十大板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缓过来的,虽说有萧清然为林风找了不少灵丹妙药,但说到底还是林风的底子好,在宁古塔待了三年多的时间,林风就是那种随意都能扎根的寒梅。 只要能有一处地方,便能顽强的生存下来。 闻言,林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残腿,苦涩一笑。 “应该无碍!” 林风对自己已经失望透顶。 这具残缺不全的身体,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而已。 两人相顾无言! 萧寰又说起天江阁里面有那么多边塞国的女子的时候,林风想到的却是那天见到的少女。 若非国破家亡,又怎会走到这个地步。 想到这里,眼神更是透着些许的悲凉,沉声道:“太子殿下。” “他日您若是有机会登上皇位,可否还我大夏国的臣民——” “嘘!”正当两人说到兴头上,萧寰似是看到什么猛的冲上前捂住林风的嘴,连带着手里的拐杖掉落都顾不上,眼神犀利的看着窗户的位置。 青天白日!居然有一抹黑影一闪而过。 萧寰的脸色愈发的难堪。 莫非两人的对话被外面的人给偷听到? 如此想来,萧寰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根本就没有多余考虑的时间。 冷着脸将林风拉到无人的角落。 半天确定没有什么事,这才沉声道:“我看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嗯!” 林风明白萧寰的顾虑。 两人静默无声的盯着外头,等到确定没有什么事,林风强撑着残腿试图站起来的时候。 一支飞箭直接破窗而入。 得亏萧寰眼疾手快,一把拉着林风躲到屏风后面,顷刻间屋内烟雾缭绕,林风被呛得止不住的咳嗽。 被迫萧寰不晓得从什么地方找到的手绢强行塞到林风的口中,男人气结,只能不停的用手做着笔画。 萧寰哭笑不得。 眼下却也没有什么办法跟林风解释。 只用手势提醒林风藏在这里,萧寰负责引开杀手。 见状林风却是说什么也不愿意。 若是大夏国太子出现什么意外,只怕搭上尚书府上上下下的性命都交不了差,林风甚至没有给萧寰拒绝的机会,只艰难的站起身,反手便是将萧寰给推到安全地带,苦涩一笑。 “殿下,后会有期!” 说着便是不顾萧寰的阻拦,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去。 第114章 不多时门口传来打斗声。 萧寰并不清楚外头究竟发生什么事,只听见林风沉重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直到消失不见。 萧寰缓慢的站起身,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渗血,萧寰一拳死死的打在屏风上面,直勾勾的看着外面。 萧寰不解! 自己微服私访的消息到底是被谁走漏的? 又是谁派过来的杀手? 来不及多想便匆忙跑到门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林风早已没有下落。 天江阁老板得到消息匆忙赶来,看着满地地血迹,再看看萧寰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当即吓得说不出话来。 “萧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萧寰当机立断抽出腰间的佩剑对准老板的脖子。 恶狠狠地开口道:“我倒要问问你。” “你这分明是家吃人的黑店。” “若是林风没出什么事便还罢了,若是林风有任何闪失,我就砸了你这天江阁。” 说罢,拂袖而去! 临走时,萧寰口口声声的和萧清然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林风有事。 这才几天时间,又是蹲大牢,又是被人追杀。 萧寰心急如焚,原本想着飞鸽传书请萧清然帮忙调查,可眼下这种情况来看,还是自己解决为妙。 此刻,重伤昏迷的林风却是被人扛在肩上扔进马车里面,马车一路颠簸,身上撕心裂肺的痛感像是一张大网,将林风死死的困在里面。 随着那张隐形的大网不断的收紧,原本深陷昏迷之中的林风终于承受不住,在痛苦中清醒过来。 马车还未停下! 他艰难的扶着旁边坐起身想要看清楚外面,然而铺天盖地的眩晕感阵阵袭来,林风只觉得眼前一黑,那辆马车像是失控的翻转着。 到最后竟直接掉落悬崖。 林风心中骇然万分,试图从马车内跳出来的瞬间。 直接连人带车掉下马车! 铺天盖地的恐惧感席卷而来,林风在那辆马车内不住地翻腾着。 周围碎石飞屑! 正当林风以为自己这次肯定命丧黄泉的时候,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不断下坠的马车拖住。 强大的惯性的力量下林风翻了个跟头,四仰八叉的以极为狼狈的姿势倒在角落,这时,耳边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女人手里只有一把长矛,矛头狠狠地扎进悬崖里面暂时缓冲。 萧清然地腰间缠绕着麻绳,一头系着皮鞭,掀开帘子看到重伤昏迷地林风的时候,萧清然甚至自降身份地拖起林风,语气满眼急促。 “你没事吧?” 话音落,林风艰难的吐出一口鲜血。 随着那口鲜血吐出。 林风才觉得胸腔内的那种痛苦的窒息感才算有些缓和。 林风用破旧的袖口擦拭着嘴角的血迹,看着萧清然关切的眼神的时候,永远都是那种温和的模样。 “公主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说萧清然已经回京了嘛?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你这个蠢货。” 第115章 原本那些责备的话再看到林风的时候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之所以同意夕颜跟着他前往云南。 为的就是将林风所有的消息都告诉萧清然。 这个蠢得有些挂相的男人。 只会没完没了的妥协。 他还懂什么? “林风,你给本宫记清楚,没有本宫的允许你不准死,知道嘛?” 萧清然愤怒的说完这句话之后。 便是仰天长啸发出一声爆炸的声音,萧清然一手拖着林风的身体,一一边仅用身上的绳子,借力踩在悬崖峭壁上面愣是将林风拖到上面。 等到两人刚登上山崖,还没喘口气。 由长矛拖着地马车,终是不堪重负,重重的掉落悬崖。 烟尘飞扬! 萧清然怀里紧紧的抱着林风,脸上是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温柔:“林风,本宫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着,便将林风背起艰难的朝着山下走去。 那条山路差不多走了三个多时辰,期间,萧清然只喝了几口山泉水。 再看着林风陷入昏迷,萧清然顾不上休息便背着林风继续往下走。 终于,在半山腰地位置看到一处破旧地茅草屋。 顾不上将茅草屋随便收拾一番,萧清然便吹响飞哨,眼下最要紧的是给林风治伤,想必萧寰和夕颜还没有离开郫县境内,由他们帮忙找个大夫会方便很多。 当日,林帆试图用飞哨陷害林风。 那计谋却被萧清然轻易地点破。 这飞哨便是用特制的铁器制作而成,具有千里传音的功效。 而且声音特殊! 夕颜不会不知道。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此番追过来的杀手目的不是萧寰,而是林风。 当晚,距离郫县大概是三公里的地方,林帆率领的三十名杀手缩在小树林里面,面前的柴火发出噼啪的响声,下人将烤好的鱼递到林帆的面前却被男人厌恶的推开。 天色昏暗! 根本就看不清前方是什么东西。 林帆始终在等那边的消息。 从林帆得知林风离开京城,前往云南的时候。 林帆就起了杀心。 后来赶到郫县境内听说林风身边跟着的人竟是当朝太子,林帆简直嫉妒的快要崩溃了。 因着前几次在皇帝面前不讨喜,林泽山如今也不受皇帝的器重,林帆在京城那些贵公子跟前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份。 更别提和当朝太子有所私交。 倘若这次两人真的能够平安归来,对于林帆而言那就是致命的打击。 所以为了以绝后患! 林帆不惜重金请了排子山的土匪,为的就是伺机埋伏杀掉林风。 白天的时候林帆亲眼看到林风的马车滚落山崖,林帆心里不知道有多得意,现下守在小树林里面,等的就是派过去的人是否能找到林风的尸体。 只要看到尸体! 他的计划就没有白费! 这边,林帆正心急如焚的想着! 突见前方有下人来报,林帆猛然站起身,着急忙慌的直勾勾的盯着下人:“有没有找到尸体?” “启禀少爷,山下只有马车没有看到三少爷。” “没有看到?” 这下林帆有些纳闷了。 林风本就身受重伤。 再加上在大牢里面受了好多苦,根本就没有活命的可能。 当时林帆亲眼看到林风坠落山崖。 第116章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告诉他们,不找到人就不要回来。” 林帆气的一拳狠狠地砸在树上,气急败坏的坐回原位。 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山下怎么会没有林风的尸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难不成还能长上翅膀飞走了? 这时,为林帆出谋划策的周子童笑着走到林风的跟前。 “林帆,你说会不会和长公主有关?” 现如今京城内,长公主萧清然与林风之间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 听说现在被传到皇帝的耳中。 奇怪的是,皇帝并未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 态度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林帆好不容易认祖归宗,若是时时刻刻都被林风压上一头,恐怕以后在京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不可能。” 闻言,林帆想都不想摇头拒绝。 “我派去地人亲眼看到长公主离开郫县,绝对不会是她。” “那这个就奇了怪了。”周子童站起身,好奇地打量着林帆道,“你说好端端的大活人呢?” 林帆听着周子童阴阳怪气的话,心里莫名的火大,冷着脸不耐烦的踢翻地上的柴火正想翻脸。 突然,耳边传来飞哨的声音。 林帆直接愣在原地。 手掌不敢相信的摸向怀里,当初林帆抢走林风手中的飞哨。 可现在连飞哨都消失不见。 林帆暴怒的抓着周子童的衣领,咆哮道:“来人,马上去给我找。”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林风。” 如果林风能够顺利地回到京城,到时候如果有太子和长公主的帮助。 那时,想要对付林风怕是没那么容易。 “是是是!” 一众土匪吓得溜之大吉。 林帆冷着脸死死的盯着周子童:“你这到底从哪儿找到的杀手?” ” “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林帆。”岂料,周子童听完林帆的话,不屑一顾地轻蔑地看着林帆。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因为林尚书的身份,周子童迫于家族长辈的意见被迫和林帆交朋友,谁又愿意和他打交道。 谁不知道林帆是出了名的草包,没有什么本事而且还事多,身体弱的跟女人家一样。 “你说什么?” 林帆呆呆的看着周子童。 不忘口头威胁周子童:“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你不过就是商人的儿子无权无势无背景。” “你居然有胆量——” “就算我是商人的儿子又如何?”周子童根本不把林帆的威胁放在眼里,甚至于挑衅地走到林帆的跟前,手戳着林帆的胸口冷笑道,“好歹林风当初也是公认的文武双全。” “再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和林风对着干。” “就算林风被你设计到宁古塔那又如何?” “只要长公主愿意护着。” “你又能如何?” 话音落,林帆直接攥起拳头狠狠地朝着周子童的脸上招呼。 第117章 该死,居然连这个末等的周子童居然也敢羞辱自己。 这是林帆绝对不能容忍的。 可是相比于瘦弱不堪的林帆,周子童可是实打实的练家子。 还没几下就把林帆打的鼻青脸肿。 如果不是看在林尚书的面子上,只怕是把人打死都无所谓。 林帆蜷缩在地上,口鼻出血,双眼怨毒的看着周子童站在他的前面,无所谓的辱骂着林帆。 等到周子童冷笑着转过身就要离开的时候,狠厉的林帆竟是直接站起身,从后面爬到周子童的脊背上面,眼疾手快的将一把刀对准周子童的脖子。 此刻,林帆就像是恐怖的幽灵。 “周子童,你给我记着。” “你这样的人永远没有资格看我的笑话。”伴随着林帆阴郁的话说完,林帆毫不留情的一刀杀掉周子童。 顷刻间,鲜血喷涌而出。 林帆冷漠着从周子童的尸体上面离开,环顾四周看着为数不多的杀手,纽动着脖子威胁道:“各位如果不想发生意外,今夜的事就当没发生。” 说着一跃而起跳上马匹! 匆忙朝着飞哨的方向赶去! 此时,林风便被萧清然挪到屋内的竹床上面,冷月寒天,这竹床上面只有几层稻草,萧清然征战多年,早就习惯这种生活,可是林风不同,早在宁古塔的时候就因为得了冻疮而十分畏寒,现下发着高烧,浑身冻得瑟瑟发抖。 萧清然实在看不下去只能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林风的身上,但很显然没有太多的效果。 萧清然本想点火,试图让这个冷冰冰的茅草屋有点温度。 但身上也没打什么打火石。 再看林风痛不欲生地蜷缩在那边,可怜无助的模样。 萧清然终究是于心不忍。 犹豫再三走到林风的身边,短暂的犹豫过后便是脱下身上的外套,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里衣,小心翼翼的将林风抱起,两人相互拥抱取暖。 林风半梦半醒地时候,隐隐感觉自己被带到一处温暖的地方,散发着好闻的冷木香味。 有那么一刻,林风竟是梦到了李氏。 小的时候李氏就是这样守在他的身边,李氏的身上就是这种好闻的味道。 林风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再看怀里的男人不太安分,原本闭眼的萧清然缓慢睁开眼,正欲一巴掌朝着林风的脑袋招呼,却听见林风喃喃自语的说着:“娘。” “娘?” 举起的手掌就这么硬生生的停下。 萧清然略微无奈的看着林风的动作,终是于心不忍的闭上眼。 就这么一夜无眠! 等到天蒙蒙亮。 头痛欲裂的林风缓慢睁开眼,耳朵冻得厉害,但浑身却被什么东西包裹着温暖异常,低头看到的是一双女人的手。 林风心下骇然连忙往后躲了几下。 没成想屁股坐空直接摔到地下。 与此同时,坐在床上的萧清然深吸一口气缓慢的睁开眼。 精致的脸庞上面能看到明显的疲态。 虽然只穿着一件里衣,表情倒是没有太多的反应。 反观林风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萧清然不禁好笑的站起身,揉揉发酸的小腿。 在看着林风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禁叹了口气道:“林风,本宫未曾对你做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宫。” “不是。” 第118章 林风连连摇头,恨不能以死表明心志。 “公主殿下,都是我的错。” “是我——” “错的人从来都不是你。”萧清然不以为意的打断林风的话。 “错的是要对你痛下杀手的人。” “公主殿下?”闻言,林风有些不解的看着萧清然。 “那些杀手追杀的不是太子?” “当然不是。” “怎么可能。”现在林风连避嫌都顾不上,只是翻来覆去的想着刺客的事情,原本以为那些刺客与边塞国的细作有关,如今细细想来却也是存有疑虑。 那日,林风只想着护萧寰周全。 根本就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毕竟他不过是一没用的弃子而已。 但现在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仿佛没有那么简单。 尤其是经过萧清然地解释之后。 林风也觉得那伙杀手来的来路不明。 如果是真的想对萧寰下手的话,为何要对自己穷追不舍。 林风不是那种蠢到无可救药地人。 只是想破头也没有任何线索。 就算当初流放宁古塔,林风也是因为换子风波遭受牵连。 反观当初林风深受宠爱地时候,他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林风也是那种乐于交友的人。 也不记得有什么仇人。 到底是谁呢? “怎么现在觉得本宫说的挺有道理的。”萧清然看着林风认真猜想,踢了下地上的火堆,那即将燃烧殆尽的火堆里面居然有两个烤的快变成碳的红薯。 见状,林风目瞪口呆! “公主殿下你这?” 见过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公主。 还真没见过这么接地气的公主。 晚上生火取暖,不忘在即将烧尽的火堆里面准备口粮。 这萧清然果然好手段。 “怎么,嫌弃红薯不好吃?”说话间萧清然就近找了个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下,香糯好吃的红薯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萧清然对食物不算挑。 有好几次被困,粮尽弹绝的时候萧清然也曾吃过树皮,喝过溪水,甚至于观音土也是吃过的。 那个有点难吃的难以下咽的东西。 是普通人最重要的口粮。 不过是回到京城,碍于皇家身份故意做出那样的动作来的。 “不是。”一时间林风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好坐在萧清然地对面,取过地上的红薯,褪了外面的红薯皮,随后便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饿久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这红薯竟也是美味至极。 萧清然衣服凌乱,甚至连外面的纽扣都没有系好,她只当没有注意到林风的眼神,不以为意的瞪着林风道:“昨晚你发烧的很厉害。” “本宫只是为救你的性命。” “公主。”见状,林风语气沉重的开口道,“小人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您是尊贵的公主,您怎么能为我做这种事。” 第119章 “就算是尊贵的皇家公主哪有如何?”萧清然啃了口红薯,清明的眸中透着一丝揶揄,玩味的看着林风。 年少时被送往他国当做质子。 后来为保大夏国征战沙场多年,萧清然从不觉得自己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身份有别。 可即便如此,哪又如何? 真到了国破家亡的地步,尊贵如公主,低贱如平民百姓,都难逃一死。 一时间,林风不知道作何解释。 这个养尊处优的长公主,似乎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随后,萧清然便说起到高丽国做质子的事情,高丽国地势险峻,国土面积虽然没有大夏国这么大,也没有大夏国物产丰富,但因为四面环山加上独特的地理优势,在当时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当年,两国开战! 若非萧清然熟悉地势,怕是还没有那么大的胜算。 林风背靠窗户,坐在干草堆上面眼神迷茫的看着外面,不知何时初冬已经悄然而至,外面很难看到一点绿气,矮小的土坡形成天然的屏障,昨晚没有来得及观察四周如今看着倒是绝佳躲避的地方。 身后,萧清然喋喋不休的说着。 萧清然不是那种很愿意揭开自己伤疤的人,熟悉萧清然的人都知道她不善言辞,被人问急了也只会用武力或者喝酒解决问题。 可现在她愿意将自己最不堪的过去告诉林风。 或许在萧清然的心目当中。 林风不单是救命恩人那么简单。 突然,身后的萧清然一拍桌子打断林风的思绪,男人不禁哆嗦着茫然回头,看着萧清然地表情不太好看,心知是自己的错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公主——” “叫我清然。”萧清然皱眉打断林风的话,每当他规规矩矩的行礼,毕恭毕敬的说话的时候。 萧清然感觉自己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让她极度的不舒服。 “清然。” 林风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解释只觉耳边传来铺天盖地的马蹄声。 萧清然闻声色变,冷着脸猛的护在林风的前面,他甚至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被迫塞进后面的稻草堆里。 萧清然对他做出噤声的手势,手指戳破破损不缺的窗户纸,待到萧清然看清骑在马上地男人地时候不由得一愣。 “怎么会是他?” “公主。”林风小声翼翼地开口追问道,“是谁?” 此刻地林风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对方是谁。 一时间萧清然不知道作何解释,略微有些为难地给林风腾出位置,只不过整个人始终处于戒备状态,一只手转动着腰间的匕首。 未发一言,只是提醒林风自己去看。 等到林风看清外面地男人,惊讶程度根本不亚于萧清然。 他缩着脑袋一脸地痛苦。 “为什么?” 这更像是委屈的喃喃自语。 林风不明白他想要的东西都被林风如数奉还,现如今林风只是想自食其力地活着,为何他们还要赶尽杀绝? 难道他真的就那么该死? “林风。” 一看到林风那钻牛角尖的模样,萧清然皱眉一巴掌拍在男人的后脑勺上面,林风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连带着前面的萧清然幻化出好几个份身。 他伸出手试图抓住萧清然。 却被萧清然不耐烦的打断。 “林风,不要忘记我说的话。”萧清然语重心长的说着。 第120章 将林风藏在稻草堆里面。 紧接着缓慢的起身。 林风甚至还没来得及拉住萧清然,对方已经淡定的走到外面。 一人孤军奋战! 萧清然手持长剑,不卑不亢的站在林帆的前面。 那屹立于天地间的气场。 便是寻常男子也无法睥睨。 随后,萧清然手里的剑指向林帆:“林帆,你想怎样?” “莫非想要本宫的性命?” “公主殿下真是说笑。”说话间林帆直接从马上一跃而下,规矩的单膝跪地,眼神冷漠的扫视着周围却没有看到林风的踪迹,林帆心里不仅有所怀疑,莫非是他听错了? 那飞哨是萧清然发出来的。 转念一想却有些不太对劲,萧清然几次救林风于水火之中,那日在天江阁林风就已经身受重伤,所以他不可能跑远。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 林风被萧清然藏在某处,只是他还没有找到而已。 想到这里,林帆一声令下:“来人,给我去搜!” “我看谁敢!”说着萧清然反手将手中的长剑狠狠地插-进地上,眼神清冷,死死的看着林帆。 “林帆,谁给你的胆子跟踪本宫。” “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宫的地盘搜查,你算个什么东西。” 想想这些年连边塞国的使臣都得给他这个面子,林帆不过是狗仗人势的纨绔子弟而已。 凭什么忤逆他的决定? “长公主。”闻言,林帆却是笑了。 “在下当然没有胆量和资格调查什么,不过是替我爹寻找林风而已。” “听说林风前几日畏罪潜逃。” “偷了我爹最喜欢的东西。” “什么东西?”萧清然不以为意的冷笑,若是不清楚林风的为人,只怕真的要被林帆的话给蒙蔽了。 “本宫怎么从未听说。” “这东西十分珍贵。”林帆不为所动,继续吩咐搜查。 萧清然心底的耐心终于耗尽。 没有任何的废话。 转瞬之间便是利用轻功出现在林帆的身边,他还没有看清楚什么情况,一把短刀架在林帆的脖子上面,萧清然深吸一口气表情阴郁,言语间更是透着十足的杀气:“让你的人住手。” “否则本宫可能一不小心失手划破你的喉咙。” “林帆,本宫若想治你的罪怕是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你确定要真的和本宫作对?” 萧清然越不愿意让林帆搜查。 林帆就越肯定林风被藏在这里。 眼睛快速的转动着,最终停留在那出稻草堆上面。 一瞬间,林帆计上心来。 林帆口头表示是自己的错,不愿意为难萧清然。 然而却在萧清然放开他的瞬间。 林帆直接冲到稻草堆前面,不等萧清然有所反应。 第121章 林帆手里多了一个打火石。 萧清然眼眸微眯,威胁性的看向林帆。 “你想怎么做?” “公主殿下。”林帆开怀大笑道,“林风有没有做错事可不是您说了算。” “今日就算冒着大逆不道的风险,在下也要找到林风。” “确保我尚书府不受损失。” 说罢,林帆便当着萧清然地面将打火石扔到草堆里面。 顷刻间燃起熊熊大火! 萧清然愤怒的冲到林帆前面,不由分说一脚踢在林帆的胸口上面,正欲杀死林帆的时候,身后的那群打手一拥而上。 萧清然被堵在里面离开不得。 一时间,场面变得十分复杂。 饶是萧清然武艺高强,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一番打斗下来身上竟是多了不少的伤口。 萧清然恨急趁着林帆不注意,直接绑架林帆。 回头看着满天的火光便是心急如焚。 此刻,萧清然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在林帆的耳边咆哮怒吼道:“若是林风真的出了什么事。” “本宫要你整个尚书府的人陪葬。” 说着一拳打在林帆的脖颈上面,林帆只觉头晕目眩随后重重的丢在地上。 等到解决完林帆之后。 萧清然快速地冲进一片火海当中,然而在茅草屋里找了一圈并未找到林风的踪迹,正当萧清然心急如风,迫切的想要知道林风的下落。 抬眸,却见林风出现在外面。 男人不停的对她挥手。 原本紧绷的神经不自觉的松懈,萧清然长舒一口气准备离开的时候,原本站在外面的林风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撕心裂肺的求救声。 刹那间,这些年在战场上面发生的事情,一遍一遍的在萧清然地面前上演,刺激着她的神经。 萧清然陷入到自己的回忆当中。 曾经的那些痛苦的回忆成为执念,挥之不去。 萧清然挥动着手里的长剑将那些回忆砍成两半,但后来不管萧清然怎么躲都无济于事。 却不知逃到外面的林风看着萧清然痛苦绝望地模样,丝毫没有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就这么义无反顾的闯进火海当中,随后跪在地上从后面紧紧地抱住萧清然,柔声在萧清然地耳边安慰道:“公主殿下,都过去了。” 人都说长年累月经历战场厮杀的人,就算身体回到京都,他的意识还留在战场上面回不来。 那时,林风并不能理解这句话地意思。 可是现在他突然明白了。 那些痛苦的回忆会伴随着萧清然地一生,永远摆脱不掉。 然而,就是林风温柔的平平无奇地话语却是能抚平萧清然内心最恐怖的东西,半晌过后,她缓慢的转过身看着林风的时候满眼脆弱。 不知怎的,林风心里难受不已。 见惯了高高在上无所谓的萧清然,此刻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林风轻叹口气小心将萧清然抱到外面。 男人孱弱地身体摇摇欲坠。 身上的僧服在风中摇摆。 他抱着萧清然地模样显得有些狼狈。 可就算如此,林风怀里紧紧的抱着萧清然,眼神坚定的扫视着前面的土匪。 冷漠的开口道:“你们可知道刺杀公主是什么样的后果?” 第122章 “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此话一出,原本还想对他们赶尽杀绝的土匪不由得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萧寰终于找到他们。 身后跟着泪眼朦胧的夕颜。 夕颜的手里拿着和萧清然一模一样的飞哨。 看到两人狼狈不堪,连忙走到林风的身旁,再看萧清然没出什么事不禁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 “你和公主都没有事。” 林风不语,只是沉默着看着怀里的萧清然。 犹豫了一下最终将萧清然交到萧寰的手中,言辞恳切道:“太子殿下,劳烦您帮公主检查一下。” “看看公主有无大碍。” “林风。”萧寰皱眉,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林帆。 “那他怎么办?” 任谁都不会想到林帆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派人行刺公主。 “放了他吧。” 林风的脸上看不到太多的表情,就算他们手里有确切的证据那又如何,只要皇上还愿意重用林泽山,那么林泽山势必会想方设法的护着林帆。 到时候夹在中间的林帆只会更加为难。 再者,林帆也想通过这件事彻底的和林泽山断绝关系。 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此番也算是报恩了。 “放了他?”萧寰好笑的看着林风,!“你还真是个老好人。” 说着,便小心翼翼的抱着萧清然离开。 夕颜看着两人离开不禁有些惋惜地开口道:“少爷。” “尚书府的人这么待你。” “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对他们心慈手软的。” 尚书府的人并不会因为此事对他有所感激,说不准刺杀的事情就是林尚书安排的,否则单凭林帆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夕颜,你不懂!”林风苦笑着叹了口气,嘴里呼出的气在空中散开,夕颜觉得有点看不懂林风了。 “这些年林泽山一直用养育之恩压着我,他不肯给我断亲书无非是因为看到长公主对我的态度。” “他不愿意放过我。” “若是我真的和长公主扯上什么关系,对尚书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现在我救了林帆的命。” “若是我拿这件事做文章,那么断亲书的事他不愿意也得愿意。” 林风不是圣人。 他的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等到萧清然清醒之后,等到此番云南之行结束,等回到京城之后,林风便决定利用萧寰的身份正式与尚书府划清关系。 如此,林泽山就算不愿意。 也得顾及着萧寰的身份,不得不妥协! 夕颜不懂林风的步步为营,只是将披风细细的放到林风的身上,怅然若失的开口道:“少爷。” “其实我总觉得你没必要把事弄得这么复杂。” “以长公主对你的宠爱,只要是你提的要求公主一定会满足你的。” “所以你为何不求——” “公主殿下帮我的实在太多。”林风笑容苦涩地看着夕颜道,“我怎能让公主殿下为我地事操劳。” 第123章 这世上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 就算萧清然不计前嫌愿意无条件的帮忙。 但林风有自己的底线。 当初的为国效劳,怕是没有可能。 如今林风只想凭借着自己的手艺,顺利离开尚书府,顺利离开。 三日后! 整装待发的萧寰和林风准备再次出发。 萧清然原本想借着林帆的事情对尚书府发难,碍于林风的请求,最终作罢! 与此同时,萧寰知道边塞国的消息。 原本以为萧寰对此事大吃一惊,可是当萧寰听说这个消息时,并未表现得十分惊讶,他有些淡定的看着林风,叹了一口气道:“林风。”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 “帝王之心神秘莫测,跟随在帝王身边的又岂是泛泛之辈。” 初时,林风并不懂他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但看着萧寰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林风只觉头皮发麻。 那是上位者的压迫感。 林风汗颜,惶恐不安的低下头。 低声道:“是!” 随后,萧清然推门而入。 看到林风跪在地上,满头大汗的时候,当即扔掉手里的竹筒,一个快步冲到林风的身旁,不由分说霸道的护着林风,皱眉盯着萧寰。 “给个解释。” 今日若是萧寰不给她一句解释。 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公主殿下,您真的太敏-感了。”林风抖了抖身上的土,微笑着拦在两人的前面,“这次是太子殿下救了我的命。” “于情于理我都该感谢殿下,不是嘛?” 闻言,萧寰并未反驳。 只是神情古怪的看着他们两人。 突然,萧寰没来由的来了一句道:“不如皇姑跟我们一起去吧。” “什么?” “皇姑这么担心林风,不如跟我们一道去云南。” “可!” 听到这话林风脸色微变,此番边塞国那边有大动作,萧清然忙着解决战事,怎能陪他们游山玩水。 “这样也好!” 没成想萧清然答应地极其爽快。 这波操作倒是把林风给弄得不知所措。 一时间林风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比较碍眼,局促地走到门口指着外面道:“我去外面守着。” 说着刚准备离开的时候。 就见天边飞过一群乌鸦,林风心里顿觉不妙,皱眉顺着乌鸦飞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道陌生的身影。 那人穿着铠甲腰带佩剑,林风认不出对方的身份,却也意识到不妙,皱眉快速的回到房内。 再看两人剑拔弩张,当即指着外面的情况道:“公主殿下,有人来了。” “谁?” 萧清然并不回头,依旧不满的看着萧寰。 离京之时,萧清然曾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都要保护林风。 没成想萧寰居然会对林风动手。 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我也不认识。”林风摇摇头道,“仿佛是哪位将军。” 第124章 “将军?” 话音落萧寰和萧清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萧清然臭着脸快速走到外面,萧寰紧随其后。 只是走到林风的身边的时候。 突然转过身看向林风道:“记着,千万不要离开这里一步。” 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 林风本就对官场上面的事不感兴趣,眼下边塞国那边蠢蠢欲动,开战怕是避免不了,那将军看着身份尊贵,如今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林风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偷听墙角。 索性坐在无人的角落。 偷偷出神。 屋外! 薛镇江看着没有任何问题的萧清然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满是忠诚,跪在地上的时候脊背挺得笔直。 抱拳道:“公主殿下。” “薛将军,您怎会来这里?”萧清然略微有些惊讶的看着来人,自三年前薛镇江被派往边关镇守的时候,差不多有三年多没有回来。 萧清然从未听说过薛镇江回京地消息。 边关距离这里少说也有几千公里,薛镇江怎会出现在这里? “末将听说公主殿下出事,特地过来救驾,末将救驾来迟还请公主殿下恕罪。”说着便是重重的磕头。 萧清然连忙走过去扶着薛镇江冷声道:“薛将军说的哪里话。” “只是本宫未曾出事。” “薛将军到底从哪听说这种莫须有的事情的。” 自从萧清然在郫县设计调查边塞国细作地事情,行程一概不知,就连萧清然身边的亲信也不知道。 薛镇江远在千里之外,是如何得知这种消息的? “可?”薛镇江挠挠头,茫然地看着萧清然。 “臣听闻林泽山之子偷偷聚集一群不法之徒追到这里。” “臣——” “等等。”萧清然冷声打断薛镇江的话,愈发觉得其中有鬼,林帆伙同土匪欲杀死林风的事情只有少数几人知道,究竟是谁故意传到林风的耳朵里面的。 “这个消息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臣也不知是谁。”随后薛镇江便将事情地来龙去脉告诉萧清然。 却说两日前薛镇江收到飞鸽传书。 信中明确地告诉薛镇江,萧清然会在郫县出事。 至于是何缘由,不得而知。 薛镇江不做他想当即骑上快马,按照信中的地址赶到这里。 并且如愿见到萧清然。 可是看到萧清然活蹦乱跳,一时间乱了阵脚。 “这事你怎么看?”萧清然皱眉,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复杂的说道。 “很显然,有人故意设计。” “废话!”萧清然不屑轻笑,脑海快速的旋转着,对方此举明显不过是奔着林尚书出发的。 朝中与林泽山交恶的大臣不算少。 所以如果真的有人知道林帆的所作所为想要拿这件事做文章,想方设法的搞垮林泽山。 势必会拿这件事说事。 可在林风求情之后,萧清然便第一时间派人封锁消息,甚至于将林帆全须全尾的送回京城。 林帆恐怕还没蠢到将这种消息告诉其他人的地步。 又有谁知道了呢? “你说会是谁呢?”这下连萧清然都有些迷茫,费尽心思将朝中大臣想了个遍依旧没有线索。 回头看着萧寰道:“这地方不宜久留。” “你们还是尽快离开。” 第125章 “至于京城那边我还要回去一趟,势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若是有人借着萧清然地事情,故意召回薛镇江,那么,边关一旦失守便意味着大夏国岌岌可危。 若是大夏国出事,萧清然焉能功成身退? 不得不说对方的心机远在他们之上,这能想到的所有的人都在算计之中。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闻言,萧寰并不阻拦。 只看着萧清然快马加鞭的离开。 背着手站在薛镇江的前面,絮叨的说起边关地琐事。 听闻边关有两位女儿驻守。 不禁微笑着开口道:“早就听说薛将军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 “有她们镇守边关,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太子谬赞!”薛镇江不卑不亢的说着,薛家满门上下忠烈,势必为大夏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薛镇江的大女儿二女儿都在边关镇守,另有两女在京城待嫁。 一家人其乐融融,倒也幸福美满。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薛镇江五子从一出生的时候便被奶娘偷偷带走,如今也不知去向。 这是薛镇江心里永远的痛。 这些年薛镇江想方设法的想要找到儿子的下落。 但都没有任何线索。 “如果殿下没有吩咐,臣告退!”说着,薛镇江起身离开。 若是薛镇江此时肯转过头看着茅草屋的方向,便会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一位俊逸的男儿。 那神情,侧颜,举手投足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只可惜薛镇江策马狂奔。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屋内的林风。 半晌过后,萧寰重新走到林风的跟前。 两人在经历了起起落落的矛盾和问题之后,重新走到一起。 “林风。”萧寰第一次和颜悦色的看着林风,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只是平静的看着林风。 “这地方不安全了。” “我们需要尽快离开。” “是!” 林风没有多余的话,沉默着艰难的站起身跟在萧寰的后面。 等两人走到外面的时候就见夕颜提前准备好马车,行李,夕颜微笑着站在马车旁边。 随后,一行三人重新出发。 这边,萧清然顺着林帆提供的地址重新回到小树林里面寻找线索。 薛镇江的出现让萧清然内心不安。 然而,等她赶到小树林的时候老远看到矮陂下面随意地丢弃着几具尸体,萧清然随意地踢翻,看着那些生面孔地时候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原想着能在这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现在看来是没希望了。 这些土匪大多落草为寇。 一群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而已! 想通过他们找到林帆身后的装神弄鬼地家伙。 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萧清然心灰意冷,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 一具压在最下面的尸体引起萧清然地注意,她快速地走到尸体旁边,一手掀开尸体上面的脏东西,一手用手帕捂住口鼻,在那具被鲜血染透地尸体的腰间,分明看到一枚玉佩。 第126章 那被鲜血染红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玉佩,歪歪曲曲的可以看到一个醒目的“周”字,萧清然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眉目,京城姓周的不算少数。 突然,萧清然想到什么。 伸手触碰着尸体衣服上面的质地。 不同于边上土匪的粗布衣衫,质地揉软舒适,一看就是高档面料。 萧清然随手将玉佩取下,装进兜里转身离开。 只是萧清然前脚离开。 一身穿夜行衣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树林里面,漆黑的眸看着地上散落的尸体,眼底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看来,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翌日! 天大亮,尚书府的门刚被打开。 管家抬头就看到萧清然骑在马上,脸色铁青的看着前方。 管家吓得双腿发软。 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公——” “本宫今日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萧清然不屑的冷笑着。 “告诉尚书大人,本宫有事要见他。” “是!” 管家颤巍巍的朝着后院跑去,一进后院就见李氏轻拍着林帆的后背不住地安慰着,活像是还没断奶的孩子,看到管家毛手毛脚地闯进来,不悦的瞪着管家:“到底什么事?” “这么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夫人。”管家哆嗦着指着门口的位置,好半天才算说明白。 “长公主来了。” “点名要见老爷。” “老爷?”话音落,李氏吓得脸色发白,慌乱中更是打碎手里的碗,不安的看着林帆,一时间乱了分寸。 “老爷现在何处?” “正在后厅陪舅老爷用早膳,夫人您看这——”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请老爷。”李氏恨不能现在撕碎管家的嘴,这都火烧眉毛居然还想着用早膳。 林帆要真是出了什么事。 她可怎么办才好? 眼看着管家离开,刚才还躺在李氏身旁地林帆心急如焚,抬头看到李氏走过来,便又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捂着胸口咳嗽着坐起身。 “娘,长公主不会杀了我吧?” “阿弥陀佛!”李清秋双手合十,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满脸心疼的看着林帆道:“帆儿,若是长公主要你的命,娘就求了长公主让我以命抵命。” “你才回到娘的身边。” “无论如何娘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李清秋只要想到林帆以前所受的那些苦,便能无条件的纵容林帆犯罪。 岂不知,正是李氏无限制地纵容,才会毁了林帆。 两人正说着话,林泽山慌慌张张地闯进屋内,看着林帆与李氏一副无事的模样,当即气的直拍桌子。 “帆儿,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来?” 以前不管林帆做出什么事,林泽山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眼下林帆做出这么严重的事,就算他要护着林帆,也不知道该怎么护了。 “爹!” 光是听到林尚书的声音,林帆吓得不知所措,他当即跪在地上林尚书的面前认错道:“孩儿知道错了。” “只是孩儿也是受人蒙蔽,不知道天高地厚闯出这种祸来,还请爹爹救救孩儿的命,以后孩儿一定孝顺您。” 说着,哐哐两个响头磕到地上。 第127章 鲜血顺着林帆的额头流到地上,原本苍白的脸色如今看着更是可怜,李氏更是紧张不安的护在林帆的前面,唯恐林尚书会说出什么话来。 “老爷,您就想——” “都是你平常把这个孩子惯的不成样子。”林尚书气结,气的在那边不住地拍着胸口,浑浊的眼中竟是无奈。 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萧清然背着手出现在后面。 林尚书脸色难堪哆嗦着看向萧清然,双腿不受控制的发软,有些卑微的跪在地上:“公主殿下——” 那晚,浑身是血的林帆偷偷回府。 林尚书便猜到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问了林帆之后对方也不解释,只是沮丧着低下头。 等到第二天林尚书便知道长公主被刺杀的消息,林尚书当即猜到这件事和林帆有关,前几日林帆借口有事专门去了排子山,那地方可是土匪横行的地方。 眼下长公主被刺杀,桩桩件件的事情发生让人很难不怀疑。 这下可倒好萧清然直接追到家门口了。 这下可怎么解释? 没成想萧清然并未为难几人,反倒是平静的从怀里掏出手帕,一枚玉佩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林尚书愈发迷茫,不解的看着萧清然。 却听见女人温柔的轻笑,一改平日嚣张跋扈的模样,像是在唠家常的开口道:“林尚书不用担心。” “本宫今日过来只是想让你认个东西,不知道林尚书认不认得这个。” 说着,被鲜血浸透玉佩放到众人面前。 林帆只看着周子童的玉佩,脸色瞬间苍白,那晚只记着杀死周子童,忘记将身上的玉佩抢走。 周家乃有名望的商家,穿戴皆是最好的东西,如今这玉佩不晓得从什么地方得到,若是真的让萧清然知道玉佩地出处,怕是顺藤摸瓜能找到自己。 到时候杀人的罪名又会被发现。 林帆只是想到后面的情况便觉得毛骨悚然,所以当萧清然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有意无意地略过,林帆甚至不敢抬头,卑微的看着地砖。 林尚书细细看过玉佩之后却是茫然的摇头:“公主,老臣眼拙。” “实在认不出这个玉佩是谁的。” “你不认识?” 萧清然自是没有想到会从林尚书的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不禁愣住,再看林泽山地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萧清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难道说小树林里面的尸体和林帆无关? 可是如果跟他没有关系的话,排子山死去的土匪出现在那里。 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老臣自然是不认识的。”林尚书不卑不亢的说着,笃定的模样反倒是让萧清然疑惑万分。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终于萧清然妥协地开口道:“既然林尚书不认识,那本宫告辞!” 说着便是转身离开。 萧清然前脚离开,林帆后脚瘫软在地,连林尚书和李氏都有些好奇,如今京中盛传林帆行刺萧清然的事情,那天萧清然分明清楚的看到林帆。 可今天就像是没事人那样,只问到关于玉佩的事情。 只字不提刺杀的事情。 那玉佩到底有什么问题? 林尚书摸摸胡须,神情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帆,略微一想郑重其事的开口道:“帆儿。” 第128章 “你可否认识那枚玉佩?” “孩儿怎么会认出那东西的。”林帆连忙矢口否认。 见状,林尚书虽心存疑虑。 但到底没有强迫林帆再说什么。 只等到林尚书心事重重的离开之后,林帆跪爬到李氏的面前,声泪俱下的开口道:“娘,您要救救我。” “帆儿。”只看着林帆脸上的表情李氏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想,自从林风离开尚书府之后,林帆一连好几天夜不归宿,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如今看着林帆慌里慌张。 李氏便知道他和玉佩肯定有什么关系。 但眼下也只能隐瞒一时。 摸摸林帆的帅气的脸庞有些心疼的开口道:“娘说过。” “无论如何都会护你周全的。” 说着,母子两人便是相拥而泣。 当晚,萧清然再次敲开钱庄的门,罗白早就料到萧清然会出现再看着萧清然生龙活虎,罗白缓慢的站起身,微微行礼:“公主殿下。” “这是专门从西域带过来的葡-萄酒。” “我刚暖了酒给你暖暖身子,你尝尝看。” “哦?”闻言,萧清然也不客气只是笑着走到罗白地对面坐下。 紧接着端起桌上的酒杯。 将葡-萄酒一饮而尽。 温热的甜丝丝的味道顺着喉咙流到胃里,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萧清然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随后倒扣搁置一旁,冷漠的从怀里掏出那枚玉佩重新放到罗白地前面:“看看,这玉佩哪来的。” “恕在下斗胆,我想问问公主这玉佩您是从哪得来地?” 昏暗的灯光下! 玉佩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上面的血迹在月光的照射下尤为的渗人。 对于罗白萧清然没有任何的隐瞒,平静的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罗白。 闻言,罗白噗嗤笑出口。 “公主,您真被人追杀?” 想当年是令人闻风丧胆地女罗刹,最要紧的是萧清然这人睚眦必报,但凡是得罪过萧清然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不说别的就是高丽国当年战败之后,新皇登基不到三年时间,任谁都没想到萧清然居然会将去世的先皇从坟墓里面挖出来鞭尸。 朝堂上下无一人敢反驳。 可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萧清然不仅没有找林帆的麻烦,而是把一枚玉佩带到自己的面前。 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罗白,你关注的点是不是错了?”萧清然冷着脸不满的看向罗白。 闻言,罗白只得捡起桌上的玉佩细细查看,然而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线索,罗白是京城最大的钱庄老板,达官贵人认识的很多。 姓周的也算认识几位。 可都没有见过这种玉佩。 随后,罗白将玉佩还回到萧清然地面前,略微有些惋惜地开口道:“公主,我是真的认不出来。” “哦!” 没有印象中的失望。 第129章 萧清然本来也对罗白不抱有希望。 不过是记着罗白人脉广,或许能提供一点线索。 如今看来,倒是没希望了。 说着萧清然有些失望地站起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 罗白似乎想起什么叫住萧清然。 “公主殿下,不妨去县令那边问问。” “近日是否有人报官。” 对方如果真的是京城之人,几天未归,家属一定会报官。 到时候对方的身份便能一清二楚。 罗白的话倒是给萧清然提了个醒,只是天色已晚只能暂时回府休息。 此刻,尚书府内! 林帆因着连日来的恐惧得了心悸之症,皇上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便派了宫中有威望的太医给林帆治病。 奇怪的是。 经过太医诊治并未发现林帆有什么问题。 林尚书将一包碎银交到太医地手中,心事重重的开口道:“芦太医。” “犬子这病——” “尚书大人不用担心。”芦太医擦擦额头上面的汗,表情透着一丝威严,“根据脉象来看。” “林公子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或许是下官医术浅薄也有可能。” “芦太医说笑了。”林尚书连连摆手,芦太医既然能给皇家天子治病,自然能给他的儿子治病。 芦太医之所以说这种话。 不过是寒暄而已! “今日劳烦太医贵步临贱地,这些银两还请芦太医不要嫌弃才是。” 说着,恭恭敬敬的将人送到外面。 等从院子里面出来的时候林尚书只觉后背阵阵发凉,明明是大冷的天,可额头上冒出这么多的虚汗。 林泽山长舒一口气,眼神冷冽的看着林帆的住处。 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如果说芦太医所言非虚,那么林帆就是在他们面前装病。 尚书府上下为了他的事忙的焦头烂额。 没成想林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不肯省心,那林风既然从尚书府离开,又没什么靠山,不过是一介废物而已,林帆何至于在他的身上下功夫,如今可倒好,没能解决掉林风也就罢了,居然还给尚书府惹了一身骚,林泽山想到这里只觉得一阵头疼。 想当初林帆刚被带回府的时候可是按照尚书府继承人来培养,可是如今看着林帆的所作所为林尚书心中不免有些失望,除了是他林泽山地血脉以外,林帆又那里比得上林风? 林泽山在心里做过一番比较之后。 不免有些后悔! 若是当初没有将林风送到宁古塔,若是没有将两个孩子区别对待,或许那样林风心中的恨意就不会那么深,而且眼下林风颇受萧清然地青睐。 相较于户部侍郎的身份,能和长公主攀上关系也是不错的好事。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想到这里林泽山脚步沉重的走到林帆的跟前,再看着林帆装病地样子不禁有些惋惜地开口道:“帆儿。” “爹不求你能够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爹只盼着你能够平安顺遂地活着,如此爹也算对得起林家列祖列宗。” 不管林帆闯下什么弥天大祸,林泽山也要护着林帆的周全。 林帆不语。 只是感激地看着林泽山。 待到林泽山转身离去之时,原本还虚弱无力的林帆掀起被子走到床下,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看来,萧清然是有备而来。 林泽山等人不知道前因后果只当是萧清然没有找他的麻烦。 可是林帆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若非林风那晚在茅草屋求情,林帆肯定没命回来。 但也正是如此,林帆才会下定决心要杀掉林风。 第130章 如今萧清然为他保驾护航。 若是再有萧寰与他称兄道弟。 那么以后京城那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隔天,萧清然正欲追到县衙去看看有无报官的消息。 没成想刚出了公主府邸。 就见上官疏影站在外面,活脱脱就是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萧清然不为所动。 正准备乘坐马车离开。 上官疏影急了连忙走到萧清然的马车前面,就这么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求公主殿下饶了四少爷。” “饶了林帆?” 萧清然挑眉,冷漠的看着上官疏影。 倒像是看着什么笑话。 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上官疏影。 “本宫从未惩罚林帆,何来饶恕?” 不得不说萧清然地这招打草惊蛇地手段用的十分高明。 以林帆的手段,必定没有胆量说出行刺的事情。 对方肯定熟知林家的情况。 这不萧清然前脚到尚书府发难,上官疏影后脚到公主府求情。 如果说两者没有任何联系。 谁又能相信? “什么?” 上官疏影呆呆的看着萧清然。 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萧清然地意思,拧巴着看着萧清然。 然而,萧清然却没有兴趣陪她演戏。 皱着眉头从她的身边离开。 只是萧清然前脚离开,原本还满脸担心的上官疏影一改刚才的态度,由婢女小心翼翼的扶起。 眼神落到萧清然离开的方向。 眼底划过一丝狠毒。 “小姐,您是千金之躯怎能做这种事?”婢女不解的看着上官疏影。 世人只知林帆与上官疏影郎才女貌。 却没有人知道上官疏影根本就不喜欢林帆。 尤其是发生前面的事情之后。 上官疏影仅有地耐心被消耗殆尽。 虽说落草凤凰不如鸡。 可亲眼看到林风不卑不亢,待人接物还是从前那般温润如玉地模样。 上官疏影心里更是后悔不已。 如果没有发生换子风波地事那该多好? “你懂什么。”上官疏影只叹了口气道,“如此京城的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为林帆做的事。” “他日若是真的分道扬镳,也不会有人觉得是我的错。” 说着,上官疏影转身离开。 一边打听林风的下落,一边前往郫县。 这边,经历了前面发生的事情之后林风也不愿意耽误时间。 没日没夜的赶路! 索性萧清然带回来的药膏都是皇家用品,宫里最好的太医配出来的药膏。 可谓是药到病除! 而且几天时间相处下来,萧寰和林风之间越来越有默契。 除过最初的不和谐以外。 第131章 萧寰便开始配合林风。 偶尔遇到难以下咽的食物,萧寰也会面带痛苦的咽下。 林风知道他是尊贵的太子。 就算他的人生再怎么坎坷,绝对不是轻视的理由。 想通之后,便是没有什么矛盾。 一个星期过后! 两人终于抵达和县。 和县虽说是大夏国的地盘,但因为处于两国交界的地方,民风复杂不说,言语不通,四通八达处是各地的商贩。 为着不那么引人注目,两人专门换了一套比较普通的衣服。 随后,就近找了一家客栈。 连日来奔波赶路,萧寰只觉身心疲惫,径自回到自己的床上稍作休息。 林风则是走到窗边,细细地处理完腿伤,随后便给萧清然一封飞鸽传书,将两人最新的情况告诉萧清然。 等到做完这些之后。 林风起身下楼! 不同于他们刚上楼地时候那么热闹,此刻楼下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没有人注意到楼上的林风。 他缓慢的走到楼下! 随便要了一碗阳春面,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食物却并不着急吃饭。 只是偶尔看向窗边的位置。 那里正坐着一位头戴斗篷,身穿僧服的普通男子。 细看,那手腕上面的佛珠与林风手腕上面的佛珠一模一样。 同样的那僧人的手里也有一碗素面。 偶尔的眼睛对视之后。 视线重新落到桌上的碗里。 片刻后,男人终于站起身。 径自走到林风的跟前,脱下身上的斗篷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 不同于林风的温润如玉。 男人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冷冽,霸道。 随后男子笑出声:“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师兄。”林风微微一笑。 并不着急解释,只沉默着看着对方。 当初,林风在静海寺带发修行地时候很不受待见。 甚至被赶到后山地时候,林风差点活活饿死,如果不是有周伯通愿意私底下偷偷接济,林风怕是早就死的只剩白骨。 听说周伯通当初也是京城有名的公子哥儿,成天留恋于风月场所,周伯通只比林风大几岁,两人地出生相同,可奇怪的是林风根本就没有在京城见过他。 那时,周伯通对他的态度就很不同。 有什么好吃的也会偷偷留给林风。 人都说佛门清修之地,最是人间最好的地方。 可真的到了哪里之后才会发现。 这世上那有什么绝对的好地方。 不过是世人口中口口相传的“世外桃源”而已。 再加上尚书府的刻意“关照”。 在静海寺的那段时间,林风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善意。 所以刚才在踏进这家客栈的时候林风不免有些怀疑,周伯通跟他的情况不同,他是真正的出家人,若非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是绝对不能踏入红尘之中。 等到周伯通真的走到林风的跟前。 林风才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 同样的,周伯通对于能在这里看到林风也是一脸的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伯通早就听说林风的事情。 虽说有些同情林风,但也没到为林风扑汤蹈火的地步。 如今师兄弟在这里偶遇。 第132章 实属巧合! “此事说来话长。”林风有些窘迫地挠挠头,倒也没有什么隐瞒,直接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周伯通。 对方听完则是赞许地点点头。 “师兄看到你过得这么好,也算放心了。” 此番周伯通离开京城的时候也听到不少关于林风的消息。 人人都说是林风的错。 是林风雀占鸠巢占了尚书府亲生子的位置。 可没有人为林风设身处地的想过。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从来不是林风。 只可惜人言可畏。 “那么师兄么?”林风喝了口茶,认真的看着周伯通。 “是静海寺派您出来的?” “不是。”周伯通摇摇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林风解释。 当初他剃发修行。 说的清清楚楚不理俗世。 可是眼下自己的亲弟弟意外身亡,只留下年迈的父母。 周伯通怎能无动于衷? “该怎么说呢。” 周伯通缓慢的站起身,眼神看向外面。 犹豫再三还是将真相告诉林风:“我弟弟前几日被人杀死在郫县。” “这次我是为我弟弟寻找真凶的。” “寻找真凶?”林风皱眉,不解的看着周伯通。 “说实话我刚从郫县回来。” “并未听到有什么杀人的消息,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 原本想着会不会和刺杀自己的那伙土匪有关,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周伯通未出家的时候是有权势人家的公子哥,所以身份地位肯定不一般。 既然身份尊贵。 自然不会沦落到落草为寇的地步。 那么,会是谁呢? “你觉得我父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周伯通刚把茶放到嘴边,听到林风的话不由得苦笑道。 “当初我爹娘就不同意我出家。” “如今可倒好,弟弟骤然出事,也不知道我爹娘能否承受得住。” “师兄。” 一时间林风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周家骤然失子肯定痛不欲生。 “你节哀!” “只是既然你在调查死因,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看着周伯通地表情不太好看,林风适可而止的换了个话题。 闻言,周伯通只叹息着开口道:“有人告诉我,和县这边有专业的杀手,只要有钱能帮忙调查所有的事情。” “我不理俗世多年,根本不认识什么人。” “所以就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 “原来如此!”林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打了个哈欠,二人又是闲聊几句,林风目送周伯通离开之后,等回到房间的时候就见萧寰坐在床边。 手里还有一封信。 看到林风的时候也不装模作样直接将东西交到林风的手里。 “你看看。” “什么?”林风一瘸一拐地走到萧寰的跟前,随后打开信封只看到信封里面地内容,不由得愣住。 “刻着周姓的玉佩?” “嗯。”萧寰伸了伸懒腰道,“不过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线索。” “这是在小树林里找到的。” 第133章 “对。”萧寰点了点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狐疑之色,“林风,你好歹也是尚书府的养子,林帆他分明就是想要杀了你,可你为何还要放了他?倒不如直接要了他的狗命。” 萧寰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杀意。 林风眸色微动,抬眸看了萧寰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地笑。 如若是往日尚书府的大公子,他自然不可能任由他人如此欺凌。 可如今他是离愁。 更何况尚书府林家的确养育了他这么多年。 即便这些年,他欠他们的早就已经还清了,但他还是不愿与尚书府再有牵扯。 倘若林帆真的死了,林泽山岂会善罢甘休。 有因必有果,他只是不想和尚书府有凭想的瓜葛。 心里即便带着恨意,可是面上却波澜不惊,只是低笑了一声道:“倘若林尚书没了儿子,我岂不是又得回到尚书府中,那种地方我早已经厌倦,又何况深陷其中。” “也是。”萧寰轻叹了一声,不再多言。 那日,如若不是即时赶去尚书府,林风指不定早就被林家的人给活活打死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即便林风不是林泽山的亲儿子,但好歹也养了这么多年。 即便是身边养的一条狗,也不至于下如此狠手,非置于死地不可。 萧寰定定看向林风,三年前在朝中宴会之时,他曾经见过林风,容貌清隽,风度翩翩。谁能够料到如今他却是如此这副模样。 受尽尚书府欺凌也罢,林帆甚至不惜千里迢迢跑来买凶杀人,哪里还有半点传闻中孱弱的模样。 还好皇姑向来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林帆竟然胆大包天竟然敢公然挑衅她,秋后算账是难免的。 想到这里,萧寰心里的怒气消退了一大半。 却见林风盯着手中的信,眉头紧锁,面色凝重的模样,随即坐直了身体。 “林风,你无须担心。我皇姑一定没事的。” “为何会突然冒出一个周家的人?”林风放下手中的信纸,随即递给了萧寰。 萧寰随即将信就是身旁的烛火点燃,半眯着眸子,沉声道:“林帆能够勾结排子山的土匪,想必一定有帮手,不足为奇。” 林帆久居京城,因为身体多病,自然不可能轻易离府,所以不可能识得排子山的土匪,定然有人从中周旋。 林风全身不由一震,目光不由一沉,心里顿时感到忐忑不安。 周伯通的弟弟在郫县被人杀死,长公主萧清然在小树林中发现一枚染血的玉佩。 而且在玉佩上正是周字。 出他不得不怀疑,难道周伯通的弟弟或许就是幕后帮助林帆之人? 倘若真的如此,此事定然隐瞒不过去。 毕竟有人暗中已经将此事泄露出去,而萧清然也借着刺杀之名在暗中调查此案。 刺杀长公主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周家是商贾,即便周伯通的弟弟已经死了,可是指不定会祸及周家满门。 林风深知林帆向来阴险毒辣,喜欢将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 第134章 “我有事,得出去一趟。”林风想到周伯通正在调查其弟死因,只怕被林帆收到消息到时候决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定他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周伯通弟弟身上。 “你不是才回来吗?”萧寰脸上露出一抹诧异。 话音落下,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声。 随即传来一阵巨响,火星四溅。 紧接着从隔壁房间跑出来一个男人,顶着一身燃烧的火,带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朝着林风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萧寰整个人呆怔在了原地,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林风迅速地反应过来,急忙站在了萧寰的身前,冷眼看着冲过来的火人,就在他伸出手即将触碰到自己的刹那间,林风直接抬腿。 火人直接从二楼厢房直接坠到了一楼地上,从地上爬起来又朝着二楼跑来,不过只走了两步,又踉跄地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挣扎了片刻后,便没了气息。 萧寰一脸震惊不已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风,眼底掠过了一丝惊讶。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颔首跪在萧寰的面前,“公子,属下来迟,请公子降罪!” 此时无数枚火星从房内各角落里燃烧了起来。 “快走。”林风拉着萧寰急忙走向了楼下门口,却发现门从外面已经被封住,显然有人想要燃死他们。 想要他们死在这场大火之中,甚至不惜让这里的其他人一同和他们陪葬。 即便能够逃离,外面指不定还埋伏着刺客。 黑烟呛着林风快要睁不开眼,他立即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沾湿了递给了萧寰。 “带着殿下先走。”林风看向紧跟在萧寰身后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可是从他手中握着的佩剑可以看出,此人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萧寰被烟呛到,连咳嗽了好几声,却直摇头道:“不行,我答应皇姑一定要保住你性命的。” 林风诧异地看向萧寰,没有想到堂堂太子,竟如此仁义。 如若他是一般的人,的确是个好人。 可他偏偏是太子,太过仁慈,最后只会丢了小命。 “殿下,对方是来杀你的,你若不走。我怕小命难保。”林风急忙开口道。 萧寰怔了一下,他再傻也能够明白,尚书府还没有这个胆子如此罔顾无辜。 “不行,如果你死了,皇姑也会要了我的命的。”萧寰思过了片刻,微蹙起眉头摇了摇头。 林风有些无语地看着他,眼看着周围的火势越来越大,只怕再留下去,大家都会葬送在这里。 他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却突然抬起手朝着萧寰的后脑便是一掌,直接将人打晕了过去。 还没有等他开口,黑衣男子,便伸手夹住了萧寰,便直接破窗而出。 林风只感觉自己的腿上的伤口阵阵刺痛袭来,他知道他们想要逃离此地,带着他定然是逃不掉的。 正当他一阵阵头晕目眩,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之时,却没有料到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离愁,别睡着。我们出去!” 林风黯淡的眸子里亮起一抹微光,“师兄......” 第135章 周伯通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似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可是他的手上却紧紧握着一把匕首,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他蹙起眉头看着林风,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神情倨傲,眼神里透着一股不甘。 可如今再见他时,他仿若平静的湖面。 即便面临死亡之时,他都是一副云淡风静的模样。 周伯通看着他手中的匕首,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离愁,看来你还是脱离不了这尘世的悲欢离愁......” 这时,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一股冷气吹了进来。 紧接着便见到一个身穿一袭白衣少年推门走了进来,身后紧接着另一个手持利剑,穿着一身玄衣的少年。 周伯通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盯着眼前的少年,微微颔首......眼前的少年无论从上到下都散发着一股矜贵之气。 而后他看向他身后的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玄衣少年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和穿白衣少年年龄相仿,可是全身却散发着一股可怜的凌厉气息,尤其是他手中握着的剑,让人望而生畏。 “多谢这位师父出手相救。”萧寰感激地看向周伯通,微蹙起眉头看向躺在床上还没睁眼的林风,“他怎么样了?” 萧寰醒过来时就已经发现窗外的天色已大亮,想要去寻林风之时才知道那家伙竟然被人给救了。 得知他所住的地方后,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却没有料到林风竟然还晕迷不醒。 萧寰目光落在林风的身上,随即抬起手,“冷冥,却请大夫过来给瞧瞧。” 冷冥是萧寰身边的暗卫,因为身手不错,所以这些年一直呆在萧寰的身边,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冷冥领命正要转身时,却被身后的一道声音拦住。 “离愁身上的伤已经无大碍,我已经给他服下了药。这位公子,无须担心。”周伯通淡淡开口道。 “可是他腿上的伤还未痊愈。”萧寰眼底掠过一抹担忧,林风腿上的伤时好时坏,昨夜又突逢大火,能够死里逃生腿上的伤想必又再重了。 如若他成了瘸子的话,日后又怎么娶他皇姑? 错过这大好姻缘,皇姑又岂能饶了他。 “放心,他腿上的伤我已经用了自制的药,不出三日便会痊愈。” “三日就可痊愈?”萧寰闻言一怔,御药房里的药都没有那么厉害。 此时,对眼前长相俊逸的男子倒有几分刮目相看,看到他手中戴着和林风一样的佛珠之时,萧寰才恍然回过神。 “离愁?你和林风认识?” 周伯通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是离愁的师兄。” 萧寰眼中涌起一丝狐疑,“你是静海寺的人?” 周伯通再次点了点头。 萧寰心中存有疑惑,静海寺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和县,又偏偏在他和林风遇险之时出手相救? 静海寺的和尚一般不会轻易下山,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萧寰。” 躺在床上的林风睁开了双眼,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其实他一直昏昏沉沉的,但是能够听到四周的声音。 第136章 甚至能够听到萧寰和周伯通两人之间的谈话。 萧寰见到林风醒了过来,急忙伸手搀扶着他坐了起身,沉声道:“林风,你竟敢对我动手,你是活腻了吗?” 林风看到萧寰蹙着眉头,盯着自己,声音里带着一丝恼羞成怒,他面色平静地开口道:“如若你出了什么事,我才死罪难逃。” 周伯通见林风已醒,便准备转身离开,却被林风给喊住。 林风走到周伯通的身前,犹豫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师兄,昨夜多谢你舍命相救!” 正因为周伯通的出手相求,林风确定周伯通绝不可能和林帆蓄谋一起杀了他。 倘若他真的想要自己死,只要袖手旁观就好。 更何况当年如若不是因为周伯通在静海寺给他吃的,自己说不定也早就被饿死了。 如今他再次救了自己,自己实在不该怀疑周伯通。 只不过,萧清然找到的那一枚玉佩,定然和周家脱不了关系。 毕竟上等的白玉,难得一见。 萧清然眼下查不到什么,可是并不代表日后查不到。 更何况周伯通的弟弟被人谋害,他总觉太过巧合。 “离愁,这是你我之间的缘分罢了。昨夜大火,我也是看到起火了,想着救人而已。”周伯通神情平静地开口,伸手拍了拍林风的肩膀,“我还有事得先行离开,日后有缘自会相见。” “师兄。”林风急忙喊住了周伯通。 周伯通见林风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即开口道:“离愁,怎么了?” “师兄,你身上是否有枚玉佩,上面刻有周字?”林风开门见山,因为他相信周伯通的为人,倘若他真的和林帆一同害他,自然不会以身犯险将他从火场救出。 更重要一点,周伯通一直呆在静海寺又岂会和林帆相识? 即便相识也绝不可能谋害他,毕竟出家之人以慈悲为怀,是不可动杀生之念。 周伯通诧异地看向林风,“你怎么知道?” 话音落下,却见四周突然出现几个手持利剑的黑衣男子,直接破门而入,将周伯通困在屋内。 “你们这是何意?”周伯通疑惑开口,目光却看向萧寰。 “你姓周?”萧寰拧着眉,看向周伯通,眼底掠过一抹冷冽之色。 林风呼吸一滞,他没有想到萧寰身边竟然不止一个暗卫,不过也正常毕竟他可是大夏国的太子。 “萧寰,我师兄的确姓周,但是他才下山不久。”林风急忙开口解释。 萧寰盯着周伯通,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厉声问道:“林风,你师兄可是京城之人?” 林风看着眼前萧寰神情冷漠的模样,恍惚了一瞬。 “不错,我的确是京城人,而且姓周。”周伯通回答道,面色淡然。 “萧寰,不是我师兄......” 没有等到林风话说完,萧寰眼底闪过一丝阴狠,随即抬起手,“来人,把人给我押下去,不得让他离开半步。” 林风不可置信地看向萧寰,在此刻他终于明白何谓伴君如伴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萧寰如此冷漠的样子。 第137章 “萧寰。”林风目光灼灼地看向萧寰。 “将人给我押下去,严加看管。”萧寰声音冰冷,语气不容置疑。 两名暗卫带走周伯通时,他竟然神色淡定,脸上既无愤怒也无恐惧。 直到暗卫将周伯通带下去后,林风才开口道:“殿下,我师兄不可能杀我。” 萧寰猛地转身,眼中寒光闪烁,“林风,此事有关大夏国安危,你不觉得他出现的太过凑巧了吗?” 林风陡然一怔,他自己心里清楚身为太子,萧寰宁愿错杀一万,也绝不会放过一人。 排子山土匪联合林帆想要取他性命是真,但是想要杀了长公主萧清然也是真。 更重要一点,此事长公主已经封锁了消息,可是却还是有人泄露了出去。 甚至镇守边关的薛镇江也出现在了和县,不仅如此昨夜那场大火分明就是有人想要了太子萧寰的性命。 萧清然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想要杀太子灭口。 如此看来京城自然有不少奸细混入其中,而且对于太子的行踪知道的一清二楚。 萧寰有此顾忌,也在情理之中。 “殿下,师兄他是出家之人,绝不会干涉朝堂之事。”林风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盯着萧寰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萧寰缓步走到林风身前,“林风,倘若他真的放下世俗,今日又岂会出现在这里?” “殿下......” “够了。”萧寰打断了林风的话,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怒火,“林风,就因为他昨夜救了你,你就能担保他与土匪毫无瓜葛?你能够保证周家与排子山土匪无关吗?” 林风喉结滚动,却无言以对。 的确一切都太过凑巧,他也是心存怀疑过的。 “你身上有伤,回去好好休养。排子山土匪刺杀长公主一事,本官自会处理。”萧寰的语气忽然缓和下来,伸手拍了拍林风的肩膀,“皇姑那边,我也会派人联系。” 林风盯着萧寰离去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如若昨夜不是周伯通舍命相救,他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第二日,林风得知周伯通关押在客栈的房间内,便直接前往。 “师兄。”林风推门而入,声音有些发涩。 房门外两位暗卫看守,周伯通自然哪里都去不得。 坐在软塌上打坐的周伯通缓缓睁开双眼。 “林风,你怎么来了?” 林风微微一怔,周伯通向来只会唤他离愁,可如今却唤他林风。 如此看来,他的心底似乎不再当他师弟。 “师兄,我来看看你。”林风看着周伯通神色冷漠的样子,心里顿时升起一抹愧疚。 “看我?我弟弟尸骨未寒,你们却把我关在这里!我父母年迈,若再不见我归家...”周伯通顿了顿轻叹了一声,又补充道:“林风,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之恩的?” 话音落下,林风不由一怔,周伯通从未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话过,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与此同时,周伯通再次缓缓闭上双眼。 ...... “殿下,你还想要关我师兄多久?” 第138章 萧寰正在写信,闻声头也不抬,笔锋依旧稳健:“林风,你太过心急了。” 林风蹙起眉头看向萧寰,“殿下,我师兄他之所以下山是因为他弟弟被人杀了。不如先放他回去,我以性命担保,他回去以后绝不可能离开京城。” 萧寰这才放下笔,慢条斯理地抬眼看着林风,目光如刀:“林风,你真的了解你的师兄吗? 周伯通,原名周世昌,郫县周家长子。三年前因与人争娼,失手打死对方家仆。周家花重金摆平此事,他却良心不安,出家为僧。” 他每说一句,就从抽屉取出一份文书推至林风面前,“这些,你可知道?” 林风的手指微微发抖。文书上的字迹工整清晰,盖着官印,不容置疑。 “以前师兄如何与现在又有何干系?” 萧寰冷笑:“一个曾经仗势欺人、草菅人命的富家子,如今突然出现在土匪出没之地,还恰好救了你......”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林风,你真-觉得你的师兄没有问题吗?” 林风骤然一愣,他从未想过周伯通会杀人。 萧寰起身,绕过案几走到林风面前。 “林风,我知你重情义,但朝廷大事,容不得半点闪失。”他语气稍缓,“回去休息吧,此事你不必再管。” 长公主府内,一只白鸽扑棱棱落在窗棂上。 侍女取下鸽腿上的竹筒,恭敬地呈给正在抚琴的女子。 “萧寰传来的消息?”长公主指尖一顿,琴音戛然而止。 她展开纸条,柳眉微蹙。“备马,去周府。” “殿下,要带多少人?” 长公主已经起身,语气不紧不慢道:”不必兴师动众,几个侍卫足矣。“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宫倒要看看,什么牛鬼蛇神敢在皇城脚下作乱。” 马车行至半途,忽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 一条黑色的鞭子如闪电一般,将箭矢硬生生震偏,钉入车壁。 “保护殿下!”侍卫们拔刀出鞘。 萧清然却已跃出马车,足尖轻点,掠向箭矢来处。 树丛中黑影一闪,她冷哼一声,手中的鞭子扬起,瞬间缠住那人脚踝。 黑衣人重重摔在地上,蒙面巾滑落,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谁派你来的?”萧清然脚踩在刺客胸口,凌厉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男人。 刺客嘴角溢出黑血,头一歪,竟已服毒自尽。 萧清然面色阴沉,正要吩咐侍卫搜查尸体,忽见远处天空映出异样的红光。 那个方向,正是周府所在。 “快!”她飞身上马,扬鞭疾驰。 赶到周府时,冲天的火光已将夜幕染成血色。 周府大门洞开,院内横七竖八躺着数具尸体,有家丁,有侍女,身下鲜血汇成一片暗红的水洼。 萧清然站在火海前,她缓缓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查。”她声音很轻,却让身后所有侍卫瞬间附身跪地,“给本宫查个水落石出。” 第139章 萧清然看着已经被大火烧毁掉的周府,全身充满着可怕的戾气。 没过多久,几十具尸体纷纷从周府被抬了出来。 因为萧清然即时赶来,周府里还留下十余人,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说,周府究竟发生了何事?”萧清然走到一个男人身前,声音冰冷阴森,乌黑的双眸直直地盯着跪在地上浑身止不住颤抖的家丁。 火海中死里逃生的男人,此刻还一副惊魂未定,听到长公主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之时,浑身不由一震,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完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清然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面色苍白如纸,头发凌乱,全身颤抖的厉害。 她微蹙起眉头,收敛起怒火,抬着鄙视的目光打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人,沉声道:“有人借放火之名,实则行杀戮之实。你们几人有命存活,看来放火之人,必定是你们其中一人。” 话音落下,跪在地上的众人均是一震,纷纷跪地求饶。 萧清然看得出来,今日想从这些侥幸活命中人问出事情缘由,只怕太难。 只能将人全部押至刑部衙门,待明日再好好审一审。 还未等到萧清然开口,却见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个女子突然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轻颤,“长主公,请您饶了我们吧!” 萧清然诧异地看着说话的女子,她身上的脸上和衣服沾着血渍,乌黑的眸中难掩惊惶之色,可实则却十分聪慧,不仅知晓她长公主的身份,而且能够假死脱逃。 从女子衣着的布料可见她不是身份并非普通的丫鬟,如此看来她定然知晓周府发生了何事。 “把这女子带走,其余之人送刑部监牢。” 跪在地上的丫鬟秋雨惊魂未定,直到听到长公主命人将她带去公主府之时,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她断然不能再丢了小命。 接上面续写,秋雨被带入公主府。 府医一边替她包扎着伤口,她一边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丫鬟,问道:“究竟周府发生何事?一五一十说出来,倘若有一句假话,本宫绝不会饶了你。” 秋雨低垂的脑袋,战战兢兢的开口道:“长公主,周府的火的是府里人放的。” “你知道是谁?”萧清然饶有兴趣的看向地上的女人,没有想到她虽然身为低微,但心思缜密,而且很聪明。 “是杀死二公子的凶手。”秋雨泪眼婆娑的看向萧清然,随即脑袋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下。 “还请长公主能够替周家找出凶手。” 萧清然在周府出事之后便对周府调查的一清二楚。 周家乃是有名的商家,有二子一女。 长子周伯通出家于静海寺。 二子周子童一直久住京城。 却没有想到周子童却在去乡下祭祖后便销声匿迹。 周家派人多番打听才知晓周子童早已经被人杀了,被杀之地就是郫县。 萧清然心中有些诧异,“是否有找到尸体。” 秋雨一脸茫然地摇头:“没有。” “那为何断定你家二公子就已经死了?”萧清然微蹙起眉头,继续追问道。 秋雨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是排子山的劫匪所说。” 萧清然猛地站起身,声音里透着急切,“排子山的劫匪?此人在哪里?” “已经死了。” 第140章 “死了?”萧清然眸中的光芒瞬间黯淡。 定然是周家查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惨遭灭门之灾。 萧清然沉默了半晌开口,“说吧你家三小姐在哪里?” 秋雨浑身一颤,手指紧紧攥住衣角,眼神飘忽不定“三小姐她......” “说!”萧清然猛地一拍桌案,茶盏应声而碎。 看得出来眼前的丫鬟定然有事隐瞒,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三小姐在事发前夜就失踪了!”秋雨伏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那晚奴婢亲眼看见一个黑衣人潜入小姐闺房,等奴婢带人赶到时,小姐已经不见了......” 如若不是心存畏惧,今日她也不可能躲在房间里不愿出去,却不曾想刚走出房门之时,却看到浑身是血的兰儿,她躺在了身下,假死才逃过一劫。 她知晓眼下倘若自己想要保住小命,只能够将知道的都说出来。 “为何现在才说?”萧清然眯起眼睛,缓步走到秋雨面前。 “当晚黑衣人留下话,若是奴婢走漏风声,就杀了三小姐......”秋雨欲言又止,深吸了一口气,暂时止住了内心的恐惧。 “那你现在又为何敢说了?” 对于眼前奴婢的话,萧清然半信半疑,因为她太过聪明。 根据她话中的内容,看来眼前之人是周锦汐的贴身丫鬟,所以才能够暂时隐瞒府中小姐失踪。 “因为奴婢发现那黑衣人腰间挂着的玉佩,和......和刑部侍郎李大人家公子的一模一样!还请长公主能够救回三小姐。” 萧清然瞳孔骤然收缩,愣住了,“你确定?” 秋雨重重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碎布随即递上前,神色有些凝重,“这是奴婢从那黑衣人身上扯下的。” 萧清然接过碎布,脸色顿时煞白,是云纹刺绣,京城最有名的锦绣坊独有的绣法,价值不菲。 心中也不禁生疑,倘若凶手真的是刑部侍郎家的公子,为何要亲自动手? 此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谁?!”萧清然眸色一凛,怒声喝道。 一道黑影从窗口掠过,侍卫明月立刻追了出去。 萧清然快步走到窗前,黑影早已消失不见。 “看来有人比本宫更着急。” 她转身看到跪在地上的丫鬟面色惨白如纸。 “你怎么了?” “那,那个人就是那晚带走三小姐的黑衣人!”秋雨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似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来人,备轿。”萧清然眉头紧锁,沉声道:“去李府。” “公主不可!”明月急忙劝阻,沉吟一下,道:“殿下,您身上有伤。” 刑部侍郎李渊向来宠爱独子,长公主只凭一个奴婢的只言片语就想去侍郎府拿人,只怕会得罪李渊。 “本官倒想看看,有谁有敢阻拦本官查案。”萧清然漂亮的眸中闪过一抹光亮,她转身看向秋雨:“你随本宫同去。” 话音未落,秋雨突然瞪大眼睛,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长公.....”"秋雨艰难地吐出两字,随即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第141章 “封锁公主府!任何人不得出入!”萧清然怒声道。 秋雨的尸体就躺在不远处,双眼圆睁,显然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只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 当晚被关押在刑部牢房内幸存的周家之人,都被毒生亡,无一活口。 萧清然怎么也想不到,竟有人如此大胆,不仅擅闯戒备森严的公主府,还在她眼皮底下杀人灭口。 她紧握成拳,眸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可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看来这京城是要变天了。” 远在和县的萧寰收到了萧清然的飞鸽传书。 “周府被灭门?无一人生还?”林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萧寰,手中茶盏里的水都撒了出来。 他心里清楚,林帆即便有这个胆子也不可能杀死周府众人,更不可能有本事在刑部大牢里不动声色地杀死周府中人。 此案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他强压住心底的惊惶不安,知道这件事情即便他想瞒着周伯通,只怕也瞒不住。 “殿下,此事我一人前去便可。周伯通虽已出家,可血浓于水,他对家人的牵挂从未减少,我怕他一时难以接受。” 萧寰点了点头,叮嘱林风多加小心。 客栈厢房中之,周伯通手中捻着的佛珠突然“啪”的一声断裂,檀木珠子四处滚动。 “阿弥陀佛。”周伯通低声诵念,试图平复内心的不安,可心头还是隐隐感到一阵不安。 昨日打坐时,心口毫无征兆地剧痛,而此刻佛珠又无故断裂,这接二连三的异常,绝非吉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周伯通抬眸望去,只见林风神色慌张地站在门口。 “师兄......”林风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微微发紧。 周伯通缓缓起身,抬眸看向林风,开口问道:“周府出事了?” 林风目光有些躲闪,随即点了点头。 “说吧!”周伯通提高了声音,神色严肃,“林风,我知道你对我心有愧疚,可将我困在这里并非你本意,不必介怀。我救你,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内心平静,你不亏欠我什么。” 林风望着周伯通,心中五味杂陈。 他待在静海寺一年,对周伯通遁入佛门是因为杀人之事,仍旧还是感到震惊。 “周府被灭门了。”林风清冷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 听到“灭门”二字,周伯通身形微微一颤,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他袖中的手紧紧掐在手心,指甲几乎嵌入肉里,试图借此压抑内心翻涌的恨意。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抬眼问道:“可有找到凶手?” “案子已经交给大理寺,皇上要求三天之内定要找到凶手。” 如此大案,凶手必定谋划已久,三天内找到真凶,谈何容易。 林风抬眸看向周伯通,竟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悲痛之色。 但他深知,周伯通并非无动于衷,痛失至亲,又怎能不难过? 第142章 周伯通目光望向窗外,神色平静:“刚才打坐之时,手中的佛珠突然断裂,我就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没想到......” 沉默片刻,周伯通转头看向林风,轻叹了一声:“林风,不知太子殿下可愿放我离开?” 林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周伯通早已识破萧寰的身份。 如今周府被灭门,案子交由大理寺负责,萧寰确实没理由再将他扣押在和县。 林风点了点头:“殿下会派人护送你回京。” 周伯通微微颔首:“日后若有机会再见,不必唤我师兄,我已决定还俗。” 第二日清晨,林风来到周伯通的住处,准备为他送行,却发现人早已离开。 萧寰告知林风,昨夜周伯通便要求尽快回京,安葬双亲。 “林风,我没有想到周府会遭逢此难。”萧寰带着歉意说道。 林风抬眸看向萧寰,轻叹了一声,缓缓开口道:“倘若周伯通回京,说不定也会丢了命。” 话虽如此,但经历这一遭,周伯通再也不是那个在静海寺与青灯古佛相伴的师兄了。 就在此时,站在萧寰身后的贴身暗卫冷冥突然开口,“殿下,长公主在去往周府的途中遇到刺客,眼下周府只留下周伯通一人,只派了两个侍卫护送会不会有危险?” 话音落下,林风蹙了蹙眉,对上冷冥冷厉的眼眸,沉声道:“你的意思是对方会斩草除根?” “不对,谁说周府只剩下周伯通一人了?”萧寰深深看了一眼冷冥,随即迎上林风困惑的目光。 萧寰轻轻咳了一声,朝着林风笑了笑,“周家二老,并没有死。只不过......” “周伯通的父母还活着?”林风瞪大了双眼看向萧寰,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人我是救下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幕后之人竟然连周府里的家丁和奴婢都没有放过,还真是心狠毒辣,你说周府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萧寰轻叹了一声,蹙了蹙眉头,“只不过周伯通的妹妹被人掳走,有点奇怪。” 林风呼吸一滞,盯着萧寰看了片刻,厉声问道:“殿下,你竟然救下周伯通父母为何不告诉他?还让他回京,万一途中遇到杀手?” 话说了一半,林风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静静地落在萧寰的身上。 只见他俊美的面上浮起一抹得意的笑。 “所以,殿下是故意为之,引蛇出洞?” “当然,不然怎么才能够找出幕后真凶?”萧寰轻蔑地笑了笑,“你可知道林帆与周伯通的弟弟周子童是何关系?” 林风陡然一怔,茫然地看向萧寰。 他离府多年,对于林帆的事情其实他知道的并不多。 更不知道,林帆对他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 倘若真的说恨,应该是他对林帆心存恨意才对。 只是林风没有想到,林帆为了能够杀了他,竟然连长公主都敢杀。 “你的意思周子童的死与林帆有关?” 萧寰摇了摇头,沉思片刻,道:“周子童和林帆相交甚好,周子童总不会无缘无故就死了。林帆定然知道些什么。” 林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倘若林帆真的杀了周子童,也不知道尚书大人究竟会如此处理,毕竟林帆可是林家唯一的血脉。 第143章 公主府内。 萧清然躺在床塌之上,全身灼痛难忍。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府医眼神里满是焦急之色。 “殿下,您这是中了蛊毒。” 萧清然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府医满脸惊惶失措之色,微微蹙起眉头。 “殿下,要不卑职去宫里传太医过来吧?”贴身侍卫明月蹲在萧清然的身前,带着担忧的目光看向萧清然。 萧清然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咬着牙没有哼一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即便是疼的快要昏厥过去,可是只要还剩一口气,她绝对不能够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倒下去。 蛊毒? 萧清然毫无血色的唇角勾起一抹笑,“能够下此毒的人,必然是我身边的人。” 屋内一片死寂,萧清然突然抬起头,一双乌黑的眸子盯着府医。 府医扑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殿下,此毒不是我下的。” 萧清然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体,轻蔑地笑了笑,“放心,本宫知道你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下此蛊毒。” 听到长公主这么一说,府医暗暗长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原本聚集在心口的疼痛一点一点消散。 “看来这蛊毒一时半会也要不了本宫的命。”萧清然拧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府医,沉声开口道:“本官中毒一事,不可泄露半分,倘若有人知道,必杀之。” 明月身体一僵,抬头看向萧清然,看着她面色似是有所恢复,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殿下,您是不准备解此蛊毒了吗?” 明月见自家主子受伤,自然心里担忧不已。 更何况中的可是蛊毒,此刻虽然长公主能够强行忍住,倘若不解此毒,日后发作的时辰只会越来越长。 所谓的生不如死,不过如此。 “蛊毒,哪有这么好解的?”萧清然抬起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明白,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笃定,“放心,本宫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明月骤然一愣,倘若让外人知道长公主中了蛊毒,命不久矣只怕乱的不仅仅只是整个人京城。 “你们下去吧,让人伺候我更衣,备好马车本宫要去趟尚书府。” “殿下,您身体......”府医眼中掠过一抹震惊,蛊毒发作一个时辰会疼的人死去活来,换作一般人只怕三天下不了床。 可是却没有想到,长公主硬生生熬了过去,竟然还要出府。 萧清然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端起身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周府的案子已交给大理寺处理,三天之内得找出真凶,只怕难......” 她抬眼看了一眼明月,又看向紧闭的门口,眸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寒意,继续道:“公主府里的人,一律不准离开。” 她的语气不紧不慢,可是眼底却骤着层层杀意。 “殿下,您为何要去尚书府?” “怎么?难道尚书府本官去不得?”萧清然抬眉看向明月,“大理寺中有董志元,本宫去了只怕一时半会在他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指不定他还会浪费本宫的时间。” 明月拧了一下眉头,脸上露出担忧。 第144章 “殿下,去尚书府是找林帆?不如属下将人带到公主府,让殿下亲自审问?” “你就不怕他死在这里?”萧清然抬眼看向明白,“尚书大人对这个儿子可是视如珍宝,如果死在了公主府,倒是便宜了他。所以,还是本宫亲自去,说不定还能够得到意外惊喜。” 萧清然摆了摆手,随后明月和府医相继退了下去。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面色惨白的模样,呆愣了片刻后,唇角浮起一抹戏谑的笑,一字一顿道:“想要杀我,只怕也难!” 尚书府,林帆听闻周府全家惨遭灭门之时,心里掠过一抹欣喜。 周家的人都死光了,自然无人再去追究周子童的死因。 即便萧清然手中握有周子童的玉佩又能说明什么? 想到此处,林帆长长舒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萧清然入府后,他就一直忐忑不安,生怕她秋后算账。 以至于他还大病了一场。 却没有想到,待他醒来后便得知周府全家被人灭口,身子瞬间就好了一大半。 可是念及和周子童的交情,他也只能装模作样一番。 “四少爷,您怎么起来了?” 贴身伺候的丫鬟见到林帆起身后,脸上露出一抹震惊,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四少爷,夫人可是千叮万嘱让您在床上好好躺着,不要再受了风寒。” “我身体已经好了不少,想起来走走。”林帆笑着看向小丫鬟,他这几日都呆在房间里,早就已经憋坏了,更重要他还有要紧的事情需要自己亲自去做。 他病了几日可是耽误不少事。 林帆想起阴魂不散的林风,心底就泛起一丝怒意。 他一定不能让林风活着回到京城。 难怕花费更多的钱,他都要林风死。 倘若林风回来,定然会对付自己,万一他不经意说漏了嘴,让人知道他谋害长公主,自己一定死罪难逃。 林风之所以从长公主手中救下他,其实也是为了自保罢了。 谋害皇族,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林风还没脱离尚书府,所以萧清然自然也不会现在治他的罪,可如若他脱离了,那就另当别论。 长公主眼下就如此护着林风,待他回京之后,哪里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父亲之所以没有让林风滚出尚书府,不过是因为林风还存有利用价值...... “白芍,三哥离家多日,可有他的消息?” 白芍一愣,抬头看向林帆,柔声开口道:“四少爷,您刚醒过来就惦记着三少爷,可是三少爷却处处针对你。” 林帆轻笑了一声,“白芍,无论三哥对我如何,我都不介意。毕竟他也呆在尚书府这么多年,只是一时想不开,才会怨恨上了父母,其实都怪我。” “怪你什么?”李氏从门外走了进来,想到林风那个不孝子,心里就恨得牙痒痒,白养了他这么多年,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待他回来,就把他赶出尚书府,免得克你......” 第145章 “娘,长公主早前就说那道士胡言乱语,他的话岂能够当真。” 林帆一边说着一边轻咳了一声,低垂的眸底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 李氏抬头看向林帆,只见面色苍白,不由微微蹙眉,一脸心疼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林风却不及林帆半点懂事,思及此处心就万般懊恼,当初就不该让人将他接回府中。 伺候在一旁的丫鬟白芍见夫人没再说话,忍不住开口道:“四少爷,你太过心善,处处维护三少爷,可是三少爷不仅不领你的情,而且处处和你作对。自从三少爷回府后,您就一直小病不断,还时常给府里添乱。” “白芍......”林帆微微提高了一丝的声音,“再怎么说三哥也是尚书府里的少爷。” 白芍撇了撇嘴,没再多言。 她原本是李氏身边的人,因为之前的奴婢勾引林帆之后,李氏心有余悸,便派了信得过的丫鬟贴身伺候。 倚仗着李氏对她的信任,胆子自然比府里的其他奴婢大了不少。 可实则不过懂得察言观色,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如今她可是林帆身边的奴婢,自然得帮着四少爷说话。 而且四少爷向来待人宽厚,夫人在时常将他挂在嘴边,自己这番话不仅能够表明自己的立场又能够得到李氏的信任,哪怕挨训她也不在乎。 李氏的目光落在林帆消瘦的脸上,眼义的疼惜愈发浓烈,想到林风,眼底更是涌起一丝嫌恶与怒气。 “帆儿,道士的话虽然不能全信,可自从林风回府,你身体的确虚弱,府里也接二连三闹出糟心的事,等到林风回来,就让你爹把他赶出去。” 林帆垂眸,神色有些凝重,拉着李氏的手,安慰道:“娘,您别怪三哥,是我以前在外面吃了太多苦才落下病根,和三哥没有关系。如今三哥和长公主关系不一般,等他回府我便让着他些,毕竟这几年他在外面也受了不少的罪,是我不好。” 李氏拍了拍林帆的手,想到自己的亲生骨肉在外面吃苦,心里就似是被针扎了一般。 “帆儿,是娘对不起你。林风那逆子,尚书府养他多年,竟然不知感恩,还处处针对你,不过是倚仗着有长公主撑腰,实则不过就是个废物!” 林帆轻叹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娘,三哥对我有怨言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是我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李氏听到这话,不由怔了一下,林帆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如若不是当年被人抱错,自己早就想尽办法找回林帆,又岂会收养林风这个白眼狼。 不仅不知道心存感恩,反倒因为送他去了宁古塔反倒一直记恨上了他们。 “帆儿,你别担心。等林风回来,娘一定让他离开,绝不会让他再欺辱你!” “娘,其实不必如此......没必要为了我得罪了长公主。” 李氏唇角勾起一丝冷笑,“长公主只不过贪一时新鲜罢了,早晚都会厌弃他,到时候他什么都不是!放心,爹娘一定会替你做主,你好好养着身子,别操心府里的事情。” 林帆点了点头,望着李氏离开的背影,眼中的怯懦变成了一抹阴鸷与狠戾。 尚书府,书房内。 第146章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紧接着门外传来家厅的声音。 “老爷,长公主来了。” 林泽山闻言顿时倒退了一步,好半晌才稳住了心神,打开门疾步朝着前厅而去。 “长公主。”林泽山看到坐在一旁的萧清然,急忙躬身行礼。 萧清然冰冷的目光在林泽山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即开门见山道:“林尚书,本宫今日前来是有几句话要问林帆,将他带过来。” 林泽山眸中闪过一抹惊慌,随即又朝着萧清然俯身一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长公主殿下,我儿这几日染了风寒,卧病不起,实在不方便拜见殿下。” “哦,是吗?”萧清然慵懒之声带着一丝笑,目光如炬,沉默了半晌再次开口道:“竟然如此,那本宫就问问林尚书,前段时间林帆可有去过郫县?” 林泽心头一紧,林帆的确离府多日,只不过去了哪里,他并不知道。 长公主来了尚书府两次,林帆想必和刺杀案脱不了关系。 可即便心里清楚,但林泽山没有接话,只是抬头看向萧清然,更是硬着头皮说道:“长公主殿下,我儿向来身体孱弱,又岂会擅自出府。” 萧清然冷笑了一声,一双乌黑的眸子冷冷地盯着林泽山。 林泽山浑身不由一震,顿时感到一股阴冷从头冷到脚,可是他知道倘若自己承认了此事,林帆的命就不保,说不定还会连累整个尚书府。 “林尚书确定林帆从未离开京城?”萧清然再次问道。 “没有。”林泽山没有半点迟疑地回答,刺杀长公主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萧清然凌厉的目光落在林泽山身上好半晌,轻笑了一声,没再多言。 林泽山见她准备离开之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林尚书,记住今日-你所说的话。”萧清然冰冷的声音传入耳畔。 直到看不见萧清然身影后,林泽山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双手微颤。 思忖了片刻后,他从椅子上站起身,神色凝重地朝着林帆所住的院子走去。 此时,坐在屋里的林帆正想着去院子里走走,却见林泽山一脸怒气地走了进来。 “爹。”林帆心口猛地一沉,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林泽山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 林泽山目光死死地盯着林帆,声音里透着冷冽的寒意。 “帆儿,长公主今日来府,询问你是否去过郫县,你如实告诉我,长公主被刺杀一事是否与你有关?” 林帆不由一怔,心里又惊又惧,可是面上却一副茫然之色,“爹,您......您在说什么?” “长公主被刺杀一案和周子童被人所杀是否和你有关?” 第147章 林帆怔怔地看着林泽山,瞳孔微缩,眼底露慌乱与震惊,用轻颤地声音开口问道:“爹,你说子童死了?周府被人灭门,子童不是不在府中吗?他......他怎么会死了?” 林泽山并未答话,目光落在林帆的脸上,只见他面色骤然苍白。 过了半晌,林泽山松了一口气,“周子童死了,尸体在郫县义庄之中被发现的,死于非命。” 林帆倒吸了一口气,突然止不住咳嗽了起来。 白芍急忙倒了一杯热茶递上前,林帆接过茶盏抿了一小口,身子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爹,究竟是什么人杀了他?”林帆双眼泛红,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他没有想到周子童的尸体竟然被人找到,而萧清然三番四次地来尚书府,想来父亲已经怀疑到自己。 可是怀疑归怀疑,没有真凭实据他们又耐他如何? 更何况他的惊慌失色是真的,悲伤难过也是真的,毕竟他的确一直以来都把周子童当挚友,只不过没有想到那有眼无珠的家伙倚仗着周家有钱,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还出言讥讽他,这种人死不足惜。 “周家被灭门那晚,他的确不在府中,却没有料到他竟然横死在郫县。”林泽山轻叹了一声,看到林帆眼中闪过的悲怆并不似有假,难道自己猜错了? 林泽山突然走到了林帆身前,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冷声质问,“帆儿,你真的不知道周子童死了?” 林帆诧异地看向林泽山,眸中闪过了一抹无辜,“爹,您......您怀疑是我杀了周子童?” 白芍愣了一下,想要开口替林帆解释,可是却见老爷一脸肃然冷漠的样子,不敢开口,只能怯生生地站在一旁。 没有等林泽山开口,林帆语气里透着一丝焦急,“爹,我和子童亲如手足,怎么可能会杀他?” 京城贵公子都知晓周子童和林帆的关系,周子童一直跟着林帆。 但凡有什么好玩的玩意,总会留一份给林帆。 这也是为何林帆得知萧清然手中有周子童玉佩时,他心生畏惧。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的父亲都怀疑自己与周子童的死可能有关,可是萧清然定然也会怀疑。 可是她却并没有直接派人将他押去公主府或者大理寺,反倒来了尚书府。 最重要一点,自从周子童死后,周家又惨遭灭门,他大可将周子童的死推在灭门凶手的身上。 心里不由冷笑,看来老天爷都在帮他。 林泽山淡淡瞥了一眼林帆,他的确和周子童关系不错,没有杀他的理由。 “长公主遇刺一事,你可知道?” 林帆愣了一瞬,瞪大了双眼看向林泽山,“爹,你是怀疑我刺杀公主?她可是女罗刹,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林泽山并没有察觉出林帆的异样,可是心里却还是隐隐感到不安。 可是他分明记得长公主被刺杀之日,林帆神色惊慌地回了府。 第148章 他想要开口询问那日究竟发生何时之事,李氏带着丫鬟和家丁直接推门而入。 “老爷,发生何事了?” 李氏目光扫了一眼林帆,转头又看向板着脸的林泽山,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满。 她从周管家口中得知长公主入府后,老爷便怒气冲冲地来了林帆的院子,于是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想来长公主定是来替林风来出气的,没有想到即便那废物不在府上,还能够招惹是非,待他回府后,一定要把他赶走,免得再给府里添晦气! 屋内一片寂静,李氏蹙着眉头看向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白芍,“白芍,究竟发生何事了?” “夫人,老爷怀疑四少爷杀了周家的二少爷,甚至怀疑他和长公主遭遇刺杀一案有关。”白芍说完下意识地看了林泽山一眼。 “荒唐!”李氏闻言顿时大怒,“老爷,帆儿向来心善,他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怎么可能杀人?更别说去刺杀长公主了!” 她拉着林帆的手,脸上满是愧疚,随即又愤然地盯着林泽山,一字一顿地厉声道:“你怎么不说你儿子杀了周府满门?长公主就是故意来府中生事,其实不过就是想要替林风拿我们帆儿出气,你还真信了她的话。” “住口!”林泽山厉声呵斥,“长公主可是大夏国的公主,休得放肆。” 林帆和李氏同时一怔,没有料到林泽山竟然如此维护长公主。 李氏气的浑身一颤,咬牙切齿地吼道:“林尚书,你想要攀高枝我不管,但是我的儿子不能任由别人欺辱!” 就在此时,林帆身子轻晃了一下,还好站在一旁的白芍眼疾手快的搀扶住了他。 “帆儿,你怎么了?”李氏见林帆脸色不对劲,急忙开口问道。 “娘,我......我没事。”他声音微弱,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话音刚落,林帆突然整个人无力地倒了下去。 林泽山眼底掠过一抹惊讶,急忙搀扶起昏迷中的林帆。 “快传府医。”李氏分寸大乱,急忙开口。 白芍神色焦急地朝着门外跑去,林泽山却让人去府外找大夫。 他记得芦太医曾说林帆身体并无大碍,虽然说自己医术浅薄,可能够进宫里给皇上看病的又怎么可能医术低。 可如今儿子昏迷不醒,显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为何要找方面的大夫?”李氏皱了皱眉,不解地看向林泽山。 林泽山凝了凝眉,沉声道:“府医医治了帆儿这么多年,可是他的身体却迟迟不见好转,找个大夫再来瞧瞧。” 半个时辰后,城东药铺的老郎中背着药箱匆匆赶来。 乔大夫替林帆把了脉,查看了一翻后,才沉吟道:“四少爷这是气血两虚,久病未愈之症,需要好生调养,切不可操劳过度,忌大喜大悲。” 李氏忙点了点头,让乔大夫开了些滋补的也药。 林泽山却一脸沉默地看着林帆惨白的脸,芦太医之前可是说过林帆身子没问题,可如今怎么会变成了久病之躯? 第149章 林泽山目光直直地盯着林帆,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汗珠也顺着脸颊滑落,显然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老爷,帆儿的身体一直虚弱,你还怀疑他?倘若因为此事他气坏了身体,我跟你没完!”李氏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林泽山暗暗叹了一口气,拂袖走出了房间。 半夜林帆悠然转醒,睁开双眼便看到也正趴在床边打着瞌睡的白芍,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四少爷,你醒了?”白芍见到林帆眸中带着浅浅笑意正盯着自己,顿时羞怯的低下头。 “我饿了。”林帆轻声开口。 白芍急忙站起身,看到林帆乌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自己,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了出来。 “白芍喊府医过来替我瞧瞧。”林帆轻咳了一声,又继续道:“我感觉有些不舒服。” 林帆的语气不紧不慢,声音很轻,可是落入白芍的耳朵里却带着缠-绵悱恻。 “四少爷,要不要告诉夫人?”白芍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盯着林帆,脸上满是担忧。 林帆温柔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没事,夜深了还是不要打扰父亲和母亲了。” “可是......”白芍有些无措地看着林帆,四少爷虽然身体孱弱,可是五官长得很好看,而且对待下人总是轻声细语的,也从来没有见过四少爷发过火。 她不明白像四少爷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三少爷要处处针对他。 林帆目光静静地落在白芍的身上,看得出来小丫鬟对他十分不错,甚至不知不觉之中会生出爱慕之心。 不过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些丫鬟接触最多的也只有他。 而且只要一些小恩小惠就能够收买她们的心。 只可惜,白芍是母亲身边的人。 倘若想要了她,怕是会母亲为难。 更重要一点,他还不想让她死。 毕竟能够得到母亲的信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放心,我这身体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林帆唇角扯出一抹笑,抬起手又轻咳了两声。 由怜生爱,其实有时候很简单,尤其是像白芍这样单纯的姑娘! “四少爷,那我去喊府医过来。”白芍抬起眼,看着面色苍白的林帆,轻声道:“四少爷,要不我再喊个人来陪着您?” “不必,我不喜欢生人。”林帆眸光微闪,语气淡淡。 可是白芍的心里却抑制不住生出欢喜,转身便走了出去。 林帆从床上走了下来,此刻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弱不禁风的模样。 没过片刻府医便跟着白芍来了屋里。 待白芍离开后,府医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气,淡淡开口道:“四少爷,你哪里不舒服?” 林帆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了府医的面前,原本昏昏欲睡之人顿时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却警惕地看向坐在床上的少年。 都说四少爷没脑子,可是在他看来四少爷不仅聪明,而且心机深又歹毒。 不然也不可能将尚书府向来被老爷、夫人捧在手心里的林风给送去了宁古塔。 就连府里的小姐也把林帆这个半途杀出的陈咬金视如珍宝。 第150章 甚至连与林风定下婚约的青梅竹马也被林帆给抢了去了。 “怎么不敢拿?怕我在上面下毒吗?”林帆抱着胳膊,脸上露出一丝轻蔑地笑。 “当然不是......四少爷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你给我的药不错,父亲对我身体没了什么疑心,只不过......”林风皱了皱眉头。 府医接过银票,一百两银子。 “四少爷,您放心这药绝对安全。” 林帆点了点头,自从上回皇上派了芦太医来府中替自己医治时,便察觉出父亲对他的病情有所怀疑。 长公主一直对他虎视眈眈,为了能够让父亲相信自己是无辜的,所以他便偷偷服下府医替他准备好的药,只要服下一颗,就可以佯装成病入膏肓的模样。 虽然过程有点辛苦,可自己骗了父母多年,倘若眼下时刻被怀疑的话,他无法确定林泽山会不会大义灭亲。 毕竟林风可是攀上了长公主,父亲又迟迟不愿将林风赶出尚书府,他只能用苦肉计先取得他们的信任。 只不过林风不除,终成他心尖的一根刺。 府医见林帆沉默不语,随即压低了声音,“四少爷是否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帮忙的?” “我要林风死。”林帆的声音里如同淬了毒一般,“替我找人,再给你一百两。不要给我找没用的废物!” 府医眸中闪过一抹错愕,却转瞬即逝,毕竟林风一条命根本不值百两。 林帆见府医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漆黑的眸子直直地凝视着他,声音里透着一丝冷意,“别忘了,你和我早就在一条船上。” “四少爷,您放心。人我去给您找!”府医自然知道得罪林帆的后果,更清楚他畏惧什么。 自从林风回到京城,原本林帆是借机会好好羞辱他,最好让他和尚书府断了干净。 如此一来,他便是尚书府的嫡长子。 却没有想到,林风回府以后不仅入了丞相千金的眼,就连长公主殿下也对他另眼相看。 林帆又岂能够容得下林风再次得到林尚书的重视。 林帆眸色微闪,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如若他真的回京,日后定然不会饶了我。你觉得他是否会饶了你?” 府医脸色瞬间惨白,他明白林帆的意思。 回想到林风之所以落到今日这种地步,其实都是因为自己暗中帮助林帆。 就连替林帆和林风占卜的云游道士也是他帮忙找来的。 不过那家伙还算聪明并没有供出自己,不然只怕自己也不能活至今日。 的确林风不能留,不仅是因为银子,他也很惜命。 而此时白芍端着吃的走到了门口,府医用平静的声音道:“四少爷,您好生休息,明白我去抓些补药给您。” “好。”林帆又轻咳了两声,直到白芍端着熬好独参汤递到自己面前,他不由拧了一下眉头。 “四少爷,您先喝点吧,夫人吩咐您必须喝。” “好......”林帆喝下了汤,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只要林风死了,他也无须继续装病。 第151章 萧寰收到萧清然传来的传信,得知周府的案子交由大理寺彻查,护送周伯通的人在回京的途中并没有遇到杀手刺杀。 “林风,你说凶手为什么会放过周伯通?”萧寰拧着眉头,一脸愁眉不展。 林风抬起头看着萧寰脸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随即淡淡抬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冷冥。 “冷护卫,你要不请个大夫过来给你家殿下瞧瞧?”林风见萧寰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煞白,如若不是因为自己和他一起同吃同住,指不定会认为他被人下了毒。 萧寰目光淡淡看了林风一眼,“我没事。” “太子殿下是怕泄露行踪还是怕有人在药里下毒?” 萧寰没有接话,反倒站在一旁的冷冥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太子殿下,只是害怕吃药。” 林风愣了一下,却见萧寰狠厉的目光扫了过来,随即阴森的目光落在冷冥的身上,可是对方却不以为然。 经过几日相处,林风觉得冷冥虽然性格和他的姓氏差不多,可实则是个十分有趣之人,最重要一点他的轻功了得,如若不是火灾之时,他带着萧寰离开,倘若太子丢了小命,他也定然难辞其咎。 毕竟太子的安危关系着整个大夏国。 “我出去一趟,顺便买点吃的,保证你药到病除。”林风说完便站起身。 “我都说了我没病,不吃药。”萧寰想要拦住林风,可是站起身却感觉阵阵晕眩。 “殿下,要不我请个大夫过来?” 萧寰扯了扯唇角,置若罔闻。 他的身体是那些大夫随随便便可以看的吗? 冷冥见太子蹙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底只能盼着林风能够带回治疗风寒的药。 林风走出客栈,想去找个药铺抓些药,经过一个巷子时,隐约间听到女子呼救声。 他骤然停下脚步,循着声音走进了一个深巷,只见不远处三个浑身酒气的男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将一个女子拖了进来。 女子被逼至墙角正瑟瑟发抖。 “你们放开她。”林风大喝了一声。 三个男子愣了一下,看着林风独自一人,相视一笑,眼神里满是不屑。 “小子,别多管闲事。” 林风见三人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从地上捡起了几个石头。 虽然他腿上的伤才恢复,可是对付几个地痞还是绰绰有余。 可是几人瞧见他一瘸一拐,顿时哄笑一片。 林风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石头对着其中一人投了过去。 男子突然脚下一软,一只膝盖竟然跪在地上,瞬间变了脸色。 “走......”身边同伴急忙搀扶起男人,头也不回地逃了。 “多谢公子相救。”女子柔声开口,依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走到林风身前俯身道谢,可是低垂的眸中却闪过一道冰冷的光。 林风刚想伸手搀扶之时,突然大吃一惊到一股杀意扑面而来,女子手中寒光一闪,手中握着的匕首直刺他的胸口。 林风瞳孔骤缩,侧身躲避,匕首擦着他的手臂划过。 他又惊又怒,想要开口质问,却见那女子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再次朝着他袭来,招式狠辣,招招致命。 “你究竟是谁派来的?”林风蹙着眉,目光阴沉而凌厉。 “想知道?”女人危险地眯了眯眸子,还没有等到林风来得及反应,一把匕首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第152章 “死了自己去问阎王吧!” 女人想要用力之时,不料男人竟然扣住她的手,两步就避开了她手中的匕首,动作快到令她感到震惊。 与此同时,林风突然感到一阵冷风从身后而来,一道红色的身影此刻挡在了他的身后。 林风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派两名杀手来取他的命。 而且还是姐妹两人。 一个生的清纯动人,一个生的妩媚妖艳。 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可是全身上下却散着一股骇人的杀气。 想来死在她们手中的人并不少。 “姐姐,还不动手?”身后模样清纯的少女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悦。 “妹妹,你着什么急,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俊俏的公子。”红衣少女笑盈盈地看向林风。 林风心里倒吸了一口气,看来今日只怕再劫难逃。 红衣少女深深地看了林风一眼,语气里带着痛惜,“可惜这么好看的皮囊......” 林风眸色一沉,红衣少女手持着一把软剑就朝着他的心脏刺来。 前后受袭,就当林风知道避无可避之时,却见一道身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小心。” 林风回头,冷厉的杀气袭来,却见面前的女子用身体挡住了利剑。 “上官疏影?”林风眼中闪过了一丝错愕,他抱住上官疏影,一手夺过她手中的剑。 “走。”上官疏影捂着伤口,看着将她护在身后的林风,压低声音,“林风,你快走别管我。” 林风拉着上官疏影,厉声道:“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和你爹交待。” 上官疏影眸底闪过一抹失望,可是一只手却紧紧地被林风握着,心里不禁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或许她从来都没有真正在意过自己的感受。 “我与两位姑娘无冤无仇,为何非要置于我于死地不可?” 红衣少女诡异一笑,眨了眨眼睛,“公子,我只是收钱办事。” “姐姐,和他啰嗦什么?”站在红衣少女边的妹妹面露不悦地盯着林风,语气中透着不耐烦。 就当两人想要出手之时,突然红衣女人拉住了妹妹的手。 突然,一道粉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林风的身后。 “少爷,你怎么跑出来这么久,害我找了你好半天。”夕颜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慢悠悠地走到了林风的面前。 “夕颜,快点走。” 夕颜一双眸子静静地看了一眼林风,又带着古怪的眼神看向上官疏影。 看到她肩膀上的伤口时,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们想要杀我家少爷吗?”夕颜目光沉沉地看向站在面前的两个少女。 “夕颜,去找人帮忙。” “不用,我可以......” 第153章 林风不欲多言,冷冷打断夕颜,“你没有看到她们手中的剑吗?” 夕颜脸色微微有些难堪,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瞥了一眼站在面前两人几眼,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快点滚!不然衙门里的人来了,到时候想跑都跑不掉了。” 陈玉听到了这话,不怒反笑,露出讥讽,“你是准备拿手上的糖葫芦和我打吗?” 夕颜微微迟疑,道:“这可是我花银子买的。” “一个丫鬟还真敢口出狂言。”陈玉收敛起唇角的笑意,突然拿起手中的匕首便朝着夕颜刺去。 陈悠身手想要挡住妹妹之时,却见陈玉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浓稠的鲜血从手腕处溢出。林风震惊地看着夕颜,只因刚才她的身法太快了,一时间让他感到恍惚,甚至不敢置信。 一直照顾着他的小丫鬟,竟然是一等一的高手,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出来。 “玉儿,你怎么样了?”陈悠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担忧,漂亮的眸底涌起一丝杀气。 “姐姐,她......好快。”陈玉顿时感到不安,根本没有看清那丫鬟怎么出手伤的她。 夕颜手中拿着糖葫芦,神情有些委屈地看着两人。 “你们得赔我糖葫芦,都沾上血了。” 带着抱怨的声音传到了陈玉的耳边,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见那丫鬟手中串着糖葫芦的竹签上的确有一抹刺眼的红色。 她竟然只是用一根竹签就伤了自己? “姐姐,我们走。”陈玉知道自己不是那丫鬟的对手,倘若再打下去只怕两人想跑都跑不掉。 陈玉拉住陈悠的胳膊,想要离开却见站在身旁的姐姐却纹丝不动。 陈悠轻叹了一声,倘若她们无功而返,不仅丢尽了春生堂的颜面,日后只怕两姐妹也再无一席之地。 “杀不了他们,只怕门主不会轻饶了我们的命。”陈悠眯了眯眸子,手中的刺就朝着夕颜而去。 夕颜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身子向左微倾了一下,右足抬起,正中红衣女人的腹部,一脚竟将她踢出了数步。 陈悠手中的剑划破了夕颜的衣裳,可是自己却也吐出了一口鲜血。 “姐姐。”陈玉愣了一下,在片刻的惊愕后急忙走到陈悠的身边,急切地问:“姐姐,你没事吧?” 陈悠摇了摇头,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即便两人一起动手,只怕也不是那丫鬟的对手。 更让她感到吃惊的是,那丫鬟实则只是使用了三成的力气。 若是使出全力,只怕她早就不能动弹。 而此时捂着伤口的上官疏影也瞬间呆怔住,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受痛。 看着站在面前的夕颜一脸嫌弃地丢了手中的糖葫芦,又心疼地摸了摸身上的衣裳,瞥了一眼被打倒在地的红衣女上,眼底带着怒意,走到两人的身前,毫不忌讳地摊出了手掌,“赔钱,这可是我新买的衣裳。” 林风瞬间石化。 夕颜是真的不怕两人偷袭吗? 还是她丝毫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 林风一直认为自己的武功并不差,还是尚书府少爷的时候他可是能够以一敌十。 却没有想到这几年不仅荒废了武功,身体也被折腾的快不行了。 如若不是上官疏影出现,指不定自己就没了小命。 第154章 林风忽然低下头,四目相对,心里咯噔了下。 看着面色苍白的上官疏影,他的脑海中却鬼使神差地浮现出萧清然清冷的模样,陡然松开了放在她肩头的手。 而此时上官疏影身体不由一抖,踉跄地后退了一步才堪堪站住。 她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迎上林风俊美的脸,顿时感觉心拔凉拔凉的。 自己冒死救下了他,可是林风却好像丝毫不领情。 两人原本是青梅竹马,又许下婚约。 自从林风赶出尚书府后,自己却成了林帆的未婚妻。 林风回京后,对待她的态度冷淡至极。 心里对她有所怨恨也在情理之中,是她变了心,直到今日她才明白,其实自己还是在意林风的,甚至可以不惜性命也想救下她。 只是好不容易找到林风,替他挨了一剑,却好像根本没有得到男人的半点怜惜。 上官疏影何时受过这等委屈,身子愈发的无力。 林风见上官疏影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此时才发现殷红的血早已染透了她白色的衣裳,原本百皙的脸庞,惨白的吓人。 他急忙伸手搀扶住她,皱了皱眉,对着伸手讨要银子的夕颜扬声道:“夕颜,上官小姐受伤了,等找大夫。” 上官疏影听到林风唤她小官小姐之时,心口猛地抽痛了一下。 或许是老天爷给她开了个玩笑。 此刻她才清楚看出自己的心里,原来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都没有放下过林风。 林风看着已然昏厥过去的隔上官疏影,心口似是压了块石头一般。 倘若让林帆知道上官疏影不仅出现在和县,而且不顾危险救下自己,只怕回京以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罢了,能不能活着回京都还是未知。 夕颜嗯了一声,却依旧迟迟未动。 陈玉瞥了一眼陈悠,见她微拧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快,“给她。” 夕颜拿了银子,头也不回地朝着林风走去。 而身后的陈玉乘她不觉,突然拿起陈悠手中的剑,朝着夕颜背后刺去。 夕颜察觉身后杀意,侧身躲过,凌空翻了一个身子,举起手狠狠地朝着陈玉扇了一巴掌。 陈玉吐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丫鬟。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姐姐没再动手。 因为那死丫头的力气出其的大,甚至都怀疑她的后脑勺是不是长了眼睛。 “这剑不错,就当你偷袭我付出的代价。”夕颜蹲下身子捡起陈玉掉落在地上的剑,眼睛眯了眯,“应该能值不少银子吧?”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陈玉一字一顿地问。 “我只是个小丫鬟罢了。”夕颜眨了眨眼,目光沉沉地扫过陈玉和陈悠,“下次再敢来伤害我家少爷,就别怪我杀人不眨眼。” 第155章 待林风抬头之时,原本两姐妹的身影早就消失无影。 想来她们自知不是夕颜的对手,便逃之夭夭。 “小姐......”上官疏影身旁的丫鬟看到自家小姐被林风抱在手上,身上满是鲜血被吓得怔在了原地,直到夕颜走到她身边忍不住小声问道:“你不走吗?” 小丫鬟如兰才赶紧追上林风。 午后乌云密布,天还没有暗下来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客栈内,上官疏影睁开惺忪睡眼,看到如兰守在自己的床边,时不时地偷偷抹着眼泪,微微有些失神。 “哭什么?你家小姐还活着。”上官疏影眉头皱了一下,看向房内却没有找到林风的身影。 心里掠过了一丝失望。 如兰见自家小姐醒来,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忙抹掉了脸上的泪痕,“小姐,您怎么受伤了?我们偷跑出来也就算了,如若让老爷知道你非剥了我一层皮。” 上官疏影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低落,“林风人呢?” 自己以身相救,却没有想到他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吗? 如兰见上官疏影一双杏眸直直地盯着她,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他去熬药了。” 上官疏影闻言拧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想来林风对她终于内心有了一丝愧疚。 “还算有点良心,不枉费本小姐救了他。” 如兰愣了一下,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她又不是傻子,自家小姐从京城跑到郫县,多番打断林风的下落,又马不停蹄地来到和县。 其实就是担心林风。 林风不过是尚书府的养子,在放流放了三年才回府,自家小姐已经许配给了林帆。 更何况林尚书就要请皇上下旨,到时候若是抗旨的话,那可是死罪。 如兰想到这里心里就直打颤,她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姐跳火坑。 “小姐,我们已经离府多日了。”如兰语气顿了顿,“如今您还受了伤,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老爷若是知道您来这里找林风,一定会生气的。” 上官疏影听到如兰提及父亲,乌黑的眸底掠过一抹怒色。 如兰见她面露不悦,知道她生气了,忙开口道,“小姐,您原本只是担心林三少爷,现在他身边有人保护,你无须再担心。 更何况您可是林四少爷的未婚妻子,若是此事传回京城,只怕到时候定会传出不少闲言碎语。”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上官疏影剜了一眼如兰,“我已经想好了,我不想嫁给林帆。他根本不值得。” “小姐,林尚书请准备请旨赐婚,您岂能说不嫁就不嫁?”如兰脸上难掩着急之色,“小姐,林四少爷的确做错了事,可是再怎么说他才是尚书府真正的少爷。” 上官疏影戾气瞬间涌上眸,“好了,我的事还论不到你一个奴婢多言。” 如兰愣住了,看着自家小姐恼羞成怒的模样,吓得急忙跪在了地上。 上官疏影看着如兰簌簌地掉着泪,轻叹了一声,“如兰,以前我的确嫌弃林风的身份,可是如今我明白嫁人得嫁自己喜欢的人。” 她相信她和林风之间是有感情的。 他不过是对自己心存怨恨罢了。 第156章 林风素来洁身自好,相识多年从未相见他在外头沾花惹草,就单凭这一点就把林帆给比了下去。 更何况连丞相府的千金和长公主都没有嫌弃林风身份卑微,她不过只是户部侍郎的女儿又凭什么瞧不上林风。 林风除了身份,无论哪一点都比林帆强。 “小姐,您真的想要退婚?” 上官疏影点了点头,伸手拉住如兰的手,柔声安慰道:“放心,爹爹向来疼我......不会为难我的。” 她就不信到时候自己以死相逼,父亲还会拦着她。 与此同时站在外头的林风听到上官疏影要退婚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原本父母就认为他破坏了林帆与上官疏影的婚事,眼下只怕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站在林风身后的夕颜自然也听到了屋里主仆两人的谈话,顿时阴沉着脸。 心里暗暗咒骂上官疏影还真是不知廉耻。 以前知道林风不是尚书府亲生儿子,就撇清关系勾搭上了林帆。 如今知道林风入了长公主的眼,就心生妒忌,竟然从京城一路追到了这里,分明就是想着旧情复燃。 林风皱了皱眉头,敲门走了进去。 上官疏影见到林风走进来时,俊美的面上却依旧带着冷厉的寒意,心蓦地沉下几分。 林风还是没有能够原谅她吗? “大夫说伤口不深,养几日就好了。”林风淡淡开口。 上官疏影来的途中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林风说,可是如今看到他时,自己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说出口。 她又有什么错? 京城里的贵女谁不想嫁个有权有势之人。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林风竟然不是林尚书之子。 当初受人耻笑的又何止他林风一人。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错。 正如长公主所言,她的婚约定下的是尚书府的少爷。 而林风不过是养子,林帆才是她的未婚夫婿。 “上官小姐,待身子好些了还是早日回京,免得户部侍郎惦记。”林风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不想和上官疏影扯上关系,更不想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到时候林帆若是知道她替自己挨了一刀,只怕当时用他的命抵都不够。 上官疏影闻言愣了愣,想到自己这一路走来风餐露宿,哪里还有半点贵家小姐的模样,可是却没有想到刚见到林风,自己还受着伤,他便要赶她走。 她压住心里的委屈,目光冷冷地盯着林风,语气里带着羞愤,“林风,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林风面色微微沉了几分,一旁的夕颜顿时神情不快,目光阴冷地凝视着上官疏影,毫不客气地开口道:“上官小姐,你可是四少爷的人,怎么能够纠缠我家少爷?还是想要挟恩图报吗?” 第157章 上官疏影愣住,恶狠狠地瞪了夕颜一眼。 她没有想到眼前的小丫鬟竟然看穿了她的心思。 其实她也有想,倘若林风想要报答她,就让他找皇帝请旨,娶了自己。 如此一来,她也不用再去和林帆退亲。 再怎么说林风也是尚书府里的人,即便他不是林尚书的亲生儿子,她也不介意。 林风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神色仍旧冷淡。 倘若说他对上官疏影毫无半点感情,自然是假。 毕竟那可是他付出真心的人,尤其当她昏迷不醒之时,他的心口也轻颤了一下。 只不过他明白,两人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在宁古塔三年内,他曾给上官疏影偷偷写过信,可是却从没有收到她一封回信。 其实上回在长公主面前,他索要的不仅仅是曾经画的那副画,还有几封信...... 如兰护主心切,急忙站在夕颜的面前怒目而视,道:“主子说话,还轮不到你一个婢女多言。我家小姐好心救下你家少爷,差点丢了自己的命。一句道谢没有,却让一个下人如此编排我家小姐。” 说完,如兰抬头盯着林风,继续说道:“三少爷,我家小姐得知你离府之时有伤在身,念在你们青梅竹马的情份前来寻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放下矜持,却被如此恶言相对,难道你对我家小姐没有半点情份了吗?” 如兰是上官疏影的贴身丫鬟,自然不愿意让自家小姐自讨苦吃。 林风虽然才貌不错,可是身份低微。 小姐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被林四少爷伤了心,才会认为三少爷比他强。 婚事岂是儿戏,更何况林风得了长公主的青睐,就连丞相之女都没能抢来的人,自家小姐又怎么抢? 她这番说词看似是在替自家小姐鸣不平,实则是想要让上官疏影看清楚,林风已经攀上了长公主这高枝,又岂会把她放在眼里。 林风迎上如兰咄咄逼人的目光,颇有些无奈,沉思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上官小姐,我早已经放下前尘过往,今日-你救我心存感激。只不过你和四弟有婚约在身,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林风,我已经决定退了和林帆的婚事。”上官疏影急忙开口。 林风虽然在门口已经听到这番话,可是亲耳听到上官疏影对自己说,心里还是涌起一丝莫名的情愫。 “上官小姐,你退不退婚......与我无关。”后面四个字还未出说口之时,便被屋外的敲门声打断。 夕颜暗暗松了一口气,瞧着林风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心里总觉得不妙。 倘若林风真的和上官疏影旧情复燃,那她家公主怎么办? 她总觉得长公主殿下对林风的感情并不一般。 林风见到冷冥出现在门口,不由愣了一下。 “林少爷,我家少主病了。” 林风愣了一下,病了不应该找大夫吗?为何找他? 可是太子殿下身边贴身暗卫都亲自过来,总不能视若无睹。 他只有能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冷冥离开了房间。 反倒夕颜却没有跟上去,等脚步声消散,她忽然转过身看向上官疏影,“上官小姐,我劝你收起你的那份小心思,长公主救下我家少爷数次,倘若真的要挟恩图报也得将个先来后道。” 还没有等到上官疏影反应过来,夕颜便气焰嚣张地跑了。 坐在床上的上官疏影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乌黑的眸中顿时溢满了泪水。 第158章 随即将手中捧着的汤药直接摔在了地上。 如兰着实被上官疏影的样子给吓到,见她眼角红了一圈,片刻倒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长痛不如短痛。 林风也算不上自家小姐的良配。 更何况她们户部侍郎府也得罪不起长公主。 上官疏影听到夕颜的话,心里跟针扎一般。 她知道长公主处处护着林风,却没有想到竟然对林风也有着救命之恩。 而且以夕颜的身手怎么看也不像是一般的丫鬟。 对于她的身份,上官疏影自己心存怀疑,直到刚才的那番话,定然是长公主的人。 原以为她和林风的感情只是因为自己有婚约在身。 却没有想到半途竟然杀出个长公主。 而且还派着一个夕颜守在林风的身边,即便她再傻又岂不明白长公主对林风的一番别有用心。 上官疏影抹掉了脸上的泪。 倘若真的有个先来后道,她和林风可是青梅竹马。 林风看似冷冰冰的模样,可是她就不信自己以前能够让他死心塌地,如今为何不能。 只要林风的心里有她,她就不相信长公主还能够跟着她明抢。 “小姐,您别太难过了。”如兰见上官疏影上官疏影哭声戛然而止,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京吧。” 上官疏影冷哼了一声,心有不甘道:“谁说我要回京了?我就不信林风能够把我赶走。近水楼台先得月。” 如兰怔了一下,脸色微微泛了红,看着上官疏影怒气未消,撇了撇嘴没敢吱声。 心里却打了一个哆嗦,自家小姐莫不是疯了不成? 难不成想要霸王硬上弓?这可万万使不得,老爷若是知晓小姐如此胆大妄为,一定会气疯的。 如兰思来想去,自己得提前告诉老爷小姐的行踪,一步错则步步错。 ...... 林风跟着冷冥来到萧寰住所,便见他躺在床上。 “太子殿下,别装了。”林风端到桌案前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 萧寰见林风直接揭穿他,也并不恼怒,直接下床坐到了他的对面。 “林风,上官疏影独自来寻你,你究竟怎么想?”萧寰开门见山。 “她不还带了一个丫鬟吗?”林风淡淡一笑。 “她不惜性命救了你,你不会要以身相许吧?”萧寰蹙着眉头盯着林风。 “怎么可能?”林风看着萧寰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轻笑了一声,随即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夕颜是长公主的人吧?” 一丝诧异之色掠过萧寰俊美的眸子,“你怎么知道?” “如此身手,又岂会心甘情愿进尚书府当一个丫鬟。”林风嘴角勾了勾,以前想不明白的地方,如此终于明白。 以夕颜这样的功夫,又有谁敢欺负她。 第159章 “太子殿下气色不错,想来身子已无大碍。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告退。”林风随即站起身,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却又透着几分疏离。 萧寰微怔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青青瓷茶盏,看得出林风眼底闪过的一丝冷然。 “林风,你是不是介意夕颜的身份?” 林风身形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如常,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萧寰一双乌黑的眸子直直盯着林风,起身走到了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实不相瞒,皇姑之所以让夕颜留在你身边纯粹是担心你的安危。” 林风点了点头,面上毫无不悦之色,喃喃道:“看来又欠了长公主一份人情。” 这人情债,最是难还。 夕颜十六岁入府,而他那时呆在府里并没有多久便被流放。 哪里来的担心一词。 说到底不过是在尚书府安插的眼线罢了。 林风在心底轻叹了一声,朝堂诡谲多变。 像夕颜这样一等一的高手一直在自己身边,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尚书府作为朝堂重臣所在,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或许尚书府中并不止一个夕颜。 长公主的确救他多次,可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不过是尚书府的养子罢了,或许他的身份也出乎了萧清然的意料之外。 从太子殿中出来后,林风径直回了房间。 刚进入房间没多久,夕颜便敲开了房门。 夕颜走到屋门,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 林风叹了口气,伸手将夕颜从地上拉了起来,却纹丝未动。 “少爷,奴婢其实是长公主的人。”夕颜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林风。 她不想被林风赶出去,可是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显然已经藏不住了。 “少爷,夕颜罪该万死,一直隐瞒身份,欺骗了少爷。”夕颜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她虽然是长公主的人,可是在她心里早就把林风当成了自己的主子。 就连长公主都认为自己的心在林风的身上。 “你起来吧,其实我早就已经察觉了,只不过没有想到是你......”林风实话实说。 自己每次在尚书府遇到危险的时候,长公主总会恰到时机的出现。 一次是巧合,可是三番四次又岂会只是巧合。 林风知道尚书府或许存在长公主的眼线,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此人竟然会是自己身边的小丫鬟。 “少爷,您不会不要奴婢了吧?”夕颜呼吸一滞,忍不住抬起头看向林风。 林风挑眉笑了笑,“当然不会,如若不是你,只怕今日我性命不保。” “少爷,你不生奴婢的气了吗?” “起来吧。”林风看向夕颜哭红的双眼,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看得出来夕颜一直以来都是真心待他。 如若没有她的话,自己未必能够有命走出尚书府。 更何况长公主是何等身份,夕颜只是个小丫鬟,不过听命行事罢了。 夕颜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没想到林风竟待她如此宽容。 林风对夕颜并无戒备之色,心中对萧清然的戒备却愈发深重。 如若不是遭遇刺客,性命攸关之际夕颜出手相救,恐怕她的身份还会一直隐瞒下去。 萧清然将夕颜留在自己的身边,真的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不过只是尚书府的养子,何德何能能够让长公主殿下如此费尽心思。 第160章 第二日清晨,下了整夜的雨。 上官疏影躺在雕花拔步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如兰坐在床边,神色关切:“小姐,你怎么样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奴婢给您去找个大夫过来瞧瞧。” “不用,只是伤口太疼了。”上官疏影直起身,摆了摆手。 伤口之所以疼,其实是因为昨夜她并没有上药,为的就是想要让林风知道自己的身体虚弱,如此一来林风定然不会再赶她走。 如兰见自家小姐神情虚弱的模样,心疼的直掉眼泪。 “小姐,我给你上药吧。” 上官疏影迟疑地点了点头。 褪下了身上的中衣,微微拧了一下眉头。 “小......小姐。”如兰声音里透着微颤,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惊慌。 伤口血肉模糊,而此时她察觉出上官疏影浑身都滚烫。 “小姐,你发高烧了。”如兰紧紧握着手中的药瓶,一时六神无主。 上官疏影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先上药。” 如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药倒在了伤口上。 她家小姐从小就养在闺阁之中,哪里受过如此重的伤。 “小姐,疼吗?” 上官疏影摇了摇头,可是额头擦拭掉的汗珠又再次冒了出来。 如兰上完药后,便急忙站起身,“小姐,我这就去找大夫。” “好......” 上官疏影喉结滚动了一下,直到听到如兰关上房门的声音,嘴角才噙起一丝自嘲的笑。 没过多久,房门被人推开。 她恍惚睁开双眼,看到林风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林风......”她柔声唤他。 “上官疏影?怎么回事?”林风坐在她身边,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突然发现她的头发湿了,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湿了。 而房间里却只留下独自一人。 “上官疏影......” 上官疏影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可是她全身的力气似是被抽走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双眼。 林风并没有在房间逗留,而是急忙唤来了夕颜。 夕颜没有想到上官疏影竟然病了,而且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顿时有些乱了。 倘若她死在了和县,不仅会给林风带来麻烦,还会连累太子殿下。 “她中毒了,必须送回京。” 林风沉吟了片刻后,吩咐夕颜送上官疏影一同回京。 夕颜原本想要拒绝,可是知道如若自己不去的话,少爷一定会护送上官疏影回去。 无奈之下,她不得不答应。 人折腾了一整夜,上官疏影才退了热。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却发现自己竟然坐在马车里。 “小姐,您终于醒了,您昏迷了整整三天。” 上官疏影心里咯噔了一下,目光沉沉地看向如兰,“我们这是在哪里?” 夕颜挑了挑眉,“放心,明日就可以到京城了。” 第161章 萧清然睁开双眼之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 她唤了丫鬟,倒了一桶热水,随后让她们退了下去。 沐浴之时,她发现自己左手臂百皙的皮肤下若隐若现红点,似桃花般绽开。 她知道自己中的是幻蛊。 倘若有一日,桃花开遍全身之时,也就是她离死不远之时。 更糟糕的就是一旦她陷入杀戮幻境之中,大夏国的长公主却变成乱杀无辜的疯子,即便皇帝能够容忍她,只怕朝廷中的人不会再容的下她。 想到这里,萧清然只觉得四周寒意森森。 下毒之人还真是心狠毒辣,知道用何办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清然沐浴完后,明月也查出来了给她下毒的人,是膳房的一个厨娘。 然而,在把人带来前,对方就服毒自杀了! “可恶!”萧清然愤怒地一拳砸在桌上,花瓶随之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但凡找到的线索,都被人销毁得干干净净,显然背后有人精心策划,试图掩盖真相。 能够在公主府安插不仅一人,看来幕后之人还真是手段厉害。 “明月,给本宫好好彻查公主府所有人的身份。一旦有所怀疑者都给本宫逐出府邸。” 话音落下,萧清然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她知道,蛊毒又发作了。 蛊毒不知何时被人种下,近来发作愈发频繁,每次发作,都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五脏六腑,令她痛不欲生。 可是她面上却未露分毫,只让众人退下。 明月察觉到萧清然的面色不对,急忙上前搀扶起她,沉声问道:“殿下,您明知道那酒里有毒,为何还要饮下?” 萧清然清冷的有上泛起一丝冷笑,“倘若不找出细作,本宫中毒早晚会暴露,那么太子殿下一定会有危险。” 说完这句话,萧清然强撑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出了前厅。 身后的明月紧随其后,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知道如若不尽早解了长公主身上的毒,危险的一仅仅只有太子殿下,还有整个大夏国。 萧清然刚回到房间,整个人终于支撑不住倒在软塌之上。 此时,门外却传来婢女的回禀声。 “殿下,夕颜有事求见,且她在入府前遇到杀手追杀,但没能留下对方。” 萧清然听到夕颜两字之时,眉头不由蹙起,这丫头不是在林风身边吗?又何时回的京? 还遭遇了杀手...... 让夕颜进来后,她直接开口问:“你为何独自回京?出什么事了?” 夕颜迟疑了一瞬,忙开口道:“殿下,奴婢是护送上官疏影回来的。” “上官疏影?”萧清然皱了皱眉头,漂亮的眸中掠过一抹疑惑。 夕颜将在和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给了萧清然。 “殿下,是奴婢失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夕颜说完,俯身跪在了萧清然的面前,愧疚道,“公主殿下,求殿下让奴婢回到林风身边,不然只怕他没命回到京城。” 其实夕颜原本想着将上官疏影送回京后自己可以返回去。 可是思来想去,倘若长公主知道自己身份暴露而且回京也没有回禀,到时候只怕会寒了公主殿下的心。 第162章 毕竟她是长公主府的人。 可少爷没有自己护着,只怕凶多吉少。 “林风知道你是我的人,有何反应?”萧清然目光如炬地盯着夕颜。 “少爷并没有生气。”夕颜见长公主语气里并没有责任她的意思,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反倒他对公主殿下还心存感激。” 萧清然沉默片刻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 她思索片刻,让人去找东苑钱庄的少主罗白,请他帮忙暗中找大夫,或许还有希望解除自己身上的蛊毒...... ...... 两天过去后,萧寰匆匆来到林风的房内将手中的宣纸交给他。 “上官疏影已经回府,身上的伤应该无碍。”萧寰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可知上官小姐是私自离府来寻你的?” 林风没有接话,目光落在宣纸上的字迹之上。 是萧清然的字迹,宣纸上有股淡淡的沉香味。 不过信中只提及上官疏影之事,并未提及其他。 林风皱了皱眉头,长公主想必已经知道夕颜的身份暴露,可是却未解释一句。 或许在她看来,无须多言?又或是懒得解释? 萧寰见林风沉默不语,轻叹了一声,“即便是寻常人家未出阁的女子也不可擅自离府,如今还不顾忌性命救你,如若被户部侍郎知晓此事,你可曾想过后果?” 林风闻言瞳孔一缩,心顿时一沉,他倒是没有想过户过侍郎,却深知如若让林帆知道此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如若上官疏影毁了名声,你可愿娶她?”萧寰犀利的双眸直直地盯着林风。 “不会。”林风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是林帆的未婚妻,我和她再无可能。” 萧寰轻笑一声,“情债难还,林风记得你今日所言。” 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低声道:“这是公主府秘制伤药,皇姑让人带给你的。” 林风接过瓷瓶,眸中晦暗,道了一声谢。 “又不是我给你的,要谢回京后你亲自去公主府和皇姑道谢。”萧寰眸中带着似有似无的笑,皇姑向来性情清冷又孤傲,难得见到有如此在意之人。 只不过两人生身份云泥之别,如今又多出一个上官疏影,想来皇姑这情路只怕坎坷。 “明日是否赶去合县?”林风开口问道,原本去往云南不必绕道远行,如若他猜的没错,太子是想去合县视察民情。 萧寰点了点头,神色肃然道:“听闻合县县令陈友平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所以我想去看看。” “我也听闻合县最近传出有阎王索命,着实好奇这世间真有鬼怪。”林风淡淡开口。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冷冥疾步走了进来。 “殿下,合县出了一起命案。” “看来,即便我不去合县,只怕也有人想让我去。”萧寰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林风面色凝重,“殿下明知道可能是陷进也要前去?” “怎么,你怕了?”萧寰挑眉一笑。 “已经有三人在白天被阎王索命,其实我倒挺想看看这阎王究竟长什么样子。”林风轻蔑一笑,他才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阎王。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上官疏影为了他,不喜忤逆户部侍郎的意思,强烈要求和林帆退婚。 为此,上官疏影的贴身丫鬟被打了板子,她也被关进柴房...... 第163章 ...... 深夜,厚厚的云层在空中涌动,周围被深邃的黑色所笼罩。 一座残败的寺庙屹立在静谧的巷子口。 一阵寒风吹来,雷声轰鸣,一道闪电从苍穹掠过。 几颗雨珠落在了林风的身上,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萧寰,好像要下雨了,要不我们明日再来?”林风抬头看向正试图翻过石墙的萧寰,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回眸望向身后,只感觉黑暗中似是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他。 “怎么?怕了?”萧寰转过头看向林风,语气里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要不,你先回去?” 林风拧了一下皱头,看着萧寰动作利索地爬上了墙,一脸生无可奈地叹了气,又听到身后似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生怕下一秒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冒出来,然后将他给直接拖走。 立马也紧随其后,翻墙跳进了寺庙里。 他不明白萧寰不让冷冥这个高手过来查看,反倒让那家伙呆在他房间里装太子,自己以身犯剑跟到这种鬼都不来的地方,还黑灯瞎火的能够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 “明日大白天的来不行吗?为什么非要现在过来?”林风紧跟在萧寰的身后,心里战战兢兢的,虽然他不怕索命的阎王,可是他怕从黑暗里冒出的杀手。 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他只怕自己溜的时候把萧寰给忘记了。 萧寰淡淡道:“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如若明日白天来这里只怕到时候会太引人瞩目,到时候只怕线过也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林风轻叹了一口气,合县竟然有人想把太子引过来,想必早就把线索给处理掉了。 不管白天还是夜里来,都不会有所收获。 只不过他很识趣地没有说出口,毕竟不能搅了太子殿下的想要破案的兴致。 萧寰点着了火折子,一步一步朝着寺庙的殿中走去。 此处是阎王殿,供奉的自然是阎王。 刚踏入殿门,林风就觉得后脑勺似是刮过了一阵凉风,他伸手想要去拉住萧寰的胳膊,可是最终还是悄无声息地缩回了手,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里的恐惧。 “不是说合县的阎王只杀男人吗?怎么现在连女人也杀?” 萧寰轻笑了一声,突然转过身,手中的火光照在他百皙的脸上。 林风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萧寰看到林风面色蓦然惨白,不由愣了一下,扭过头突然发现不远处原本漆黑的地方,竟然矗立一尊白色白无常的石像,它吐着红色的石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瞳直直地凝视着他们两人,仿若石像里不是石头,而是里面有个人。 萧寰拿着火折子看向一旁,只见另一边站着黑无常,嘴角的笑容同样显得诡异而恐惧。 “萧......萧寰,这里是阎王殿,那阎王哪里去了?”林风看向黑白身后的空位,心里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难不成阎王跑去夜间杀人了?”萧寰声音里带着一抹讥笑,他才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更不相信死的人是因阎王索命才惨遭杀害。 合县在一个月之内连续发生三件杀人案子。 其中二男一女,打破阎王只取男子性命一说。 传闻第一位男子姓魏,是合县有名的商户。 家财万贯却心术不正,行事诡诈,唯利是图,而且贪婪成性,见利忘义。 这种人该死! 第164章 而第二位男子是合县的恶霸,借着权势在合县横行霸道,嚣张狂妄,据说手上沾了不少无辜之人的性命,那些被打死的人,家人一旦去衙门告状有些会遭遇意,有些则连夜全家消失。 这种人更该死! 至于第三个人,是合县云香阁的老-鸨,不惑之年。而此人虽然没有像前两人一样荼毒百姓,可是却肆意买卖穷苦人家的姑娘,自然死在她手中的姑娘也不少。此人贪财,只要银子给的足,她便可以连亲人都可以出卖。 更该死! 阎王之所以索其了命,只是因为他们犯下十恶,他们就是恶人。 如若这世上真有阎王索命,除掉这世上十恶之人,想必也无须再有官府。 只需要每个地方都建个阎王殿不就可保一方平安?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萧寰,要不我们先回客栈吧?这里黑漆漆的根本找不到什么线索。”林风低声开口道。 他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而此时外面似是下起了雨,雨滴打在头顶上的绿色琉璃瓦上,让人感受很不舒服。 萧寰环顾了一眼四周,却没有找到阎王的石像,他甚至怀疑可能这阎王殿中并无阎王? 沉吟了片刻后,也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只能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 两人正准备离开之时,却隐隐约约间听到女子呜咽的声音。 林风一脸紧张兮兮地开口问道:“萧寰,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萧寰眯耻米眼,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雨声,还有女子哭泣的声音。” 林风抿了抿唇,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自己因为心里的恐惧而产生了幻觉。 只不过这里可是阎王殿,自己刚才翻墙进来的时候可不容易,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她又是怎么进来的? 就在林风心中疑惑之时,却见萧寰竟然循着女人的抽泣声走了出去。 “萧寰,小心点。”林风压低了声音,突然一阵狂风吹来,残破的门窗发生怪异的声响,待他转过身,原本走在他最前面的萧寰竟然消失不见了。 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黑暗中,空气中有一股血腥味还有香烛残留的气味。 林风浑身不由一颤,“萧寰,你在哪里?” 听不到任何的回应,只有自己的声音回响在四周,林风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走了出去。 却发出屋外的雨停了,不过又有几滴雨珠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一下心中的恐慌和焦急。 萧寰这么一个大活人总不至于会凭空消失。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火折子,一只手伸出来挡住风。 可是却仍旧没有找到萧寰的身影。 第165章 “这个地方真邪门。”林风喃喃自语,可心里并不相信阎王殿里真的有活阎王。 “少在这装神弄鬼,把人放出来,不然我烧了你这阎王殿。”林风突然怒吼了一声。 就在这时,身体似是有一道白影闪过,不过转瞬即逝,如同殿里的白无常般。 与此同时听到身后的殿内传来响声。 林风唇角勾起轻蔑地笑,急忙转身又朝着殿内而去。 却见萧寰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显然似是被什么给吓到。 林风并没有多言,只是将萧寰搀扶着站起身。 “没事吧?” 萧寰似是还没有从惊吓之中回过神,只是木讷地摇了摇头。 “此地不宜久留。”林风沉声开口道,他搀扶着萧寰朝着门口走去,却见原本开着的大门不知何时竟然开上了,怎么也无法打开。 一道闪电从窗口划过,而此时萧寰伸手扯了扯正在费力拉着门的林风,他想要说话,可是喉咙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他一下子又摔倒在地上,看着身后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的青面獠牙阎王。 就连原本站在一旁的黑白无常似也在那一刻瞬间活了过来,整个殿中都回荡着两人的讥笑。 而原本黑暗的四周突然出现无数张面目狰狞,他们哀嚎着,求饶着,愤怒的。 有无数双手朝着他伸了过来,掐着他的脖子。 “嘭......”一声巨响传来,林风一脚踹开了门。 萧寰瞬间惊醒了过来,呼吸也瞬间顺畅了。 他借着手中的火,看向四周,哪里还有什么鬼怪和索命的阎王。 一切仿若都只是他的一场幻想,可是唯独心跳剧烈的跳动,才让他是真的差点死了。 林风站在萧寰的身边,拉住他的胳膊,低声道:“这里有古怪,我们走。” “所以......刚才的你也看到了?”萧寰终于发出了声音,只不过有些低沉而嘶哑。 林风点了点头,看着萧寰刚才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自己怎么也拉不动之时。 他便直接踹开了殿门。 走到门外时,发现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时,林风暗暗松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了阎王殿。 虽然他不明白萧寰究竟看到了什么,不过想必两人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毕竟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不一样的恶鬼。 他们躲藏在内心最黑暗的地方,等待着有一日能够吞噬掉一切的善恶与良知。 然后彻底变成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林风,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究竟是不是真的?”萧寰挨着林风,脸上写满了困惑和茫然。 “我们先回客栈再说。”林风拧着眉头,眼神里藏着一股锐利之色。 第166章 刚才那道白影是人,不过身影快如闪电。 如若此人当真出手,林风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自己胳膊上的伤还没好,更何况还带着一个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的太子殿下。 林风带着萧寰离开阎王殿后,途中并没有遇到危险,只不过回到客栈之时,两人身上都已经淋了一身的雨。 冷冥直接领着萧寰回房间,不过第二日醒来才知道太子昨夜受了惊又淋了雨便卧病不起。 夜间呓语,高烧不退。 请来郎中却未见好转,急得冷冥如热锅上的蚂蚁,无奈之下只好找来林风。 林风看到萧寰的吃食与郎中所开的药效相冲。 于是便让冷冥换了食物,又换了药方后,萧寰高烧才退却。 “我竟然昏睡了两日?”萧寰面露愧疚之色,原本想着能够尽早破了阎王杀人一案才夜探阎王殿,却不曾想不仅没有寻到任何的线索,反倒自己还险些害林风陪着自己一起丢了性命。 林风告诉萧寰,阎王殿里根本就没有所谓活着的阎王,不过只是两人都中了曼陀罗,产生了幻觉,配合上阎王殿中的机关所以才会阎王殿中的阎王和黑白无常都是活的。 “所以根本就不存在阎王索命一说?”萧寰微蹙起眉,抬头看向林风。 林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殿下不是不相信阎王索命的吗?” 萧寰自嘲地笑了笑,“一叶障目罢了。” 他顿了顿,“那此案该怎么查下去?” “不急,应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想要找到凶手。”林风双手抱着手臂,神情淡然开口道。 与此同时,长公主府花厅内。 萧清然没等来刺客,却等来了被皇上限制十日内破案的大理寺卿董志元。 “不知董大人今日来本公这里是有何事?”萧清然直接开口问道。 “殿下,今日有人来大理寺自首,自称是他独自一人杀害了周府之人。而且本官根据他所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被掳走的周家三小姐。” “此人是刑部侍郎府里的马奴,虽然我不相信他的供词,可周三小姐确实是找到了。” 董志元顿了顿,随即轻叹了一声,“如若此事本官回禀皇上,李渊一家只怕难逃一死......” “董大人,看来你是来错地方了。”萧清然收敛起唇角的笑意,眸色冷冷地盯着董志元,“破案讲究的是证据,此案既然有人自首,就好好查下去。” 董志元轻叹了一声,一双黑眸里泛起一丝失望,他原以为萧清然作是大夏国的长公主,定然能够帮助李渊,却没有想到在她的眼里,李渊的生死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他不是不想查,有人刻意栽赃嫁祸即便查下去所有的罪证都指向李府。 自己就会成为将李渊一家推上刑场。 萧清然见董志元一脸愤然凛然的模样,不由嗤笑了一声,“董大人,好好查案。倘若李渊真的被人诬蔑,本官不会不管的。” 董志元沉思片刻后,便躬身告退。 萧清然看着远去的身影,长长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明月,低声道:“派人暗中保护他,如若死了的话岂不是可惜了。” 明月不可置否,董志元虽然为人迂腐,但的确是个好官。 萧清然缓缓站起身,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备车,本宫得进宫一趟。” 第167章 “殿下......”明月闻言,握着剑的手微微颤了颤。 萧清然犀利的眸子淡淡的扫了一眼明月,身侧之人顿时低头敛声。 “你还怕皇宫有人想要伤本宫不成?” 不待明月开口,萧清然便不慌不忙朝着府门外走去。 眼下她不能离京,不仅仅是因为朝堂之中有所动荡,而且自己身中蛊毒,倘若被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萧清然无法确保董志元相信自己会帮助他,更何况投案之人已入了大理寺,后脚董志元便不请自来,倘若此事传入皇帝耳中,免不了两人生出嫌隙。 皇帝对待她恩宠不假,可毕竟是君臣有别。 萧清然心里明白功高盖主,总会令帝皇心有忧患,即便自己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皇帝对她表面处处维护,可实则不过是利用她来平稳朝廷政局。 所幸她一直收敛起锋芒,并不愿参与朝廷中事。 合县茶楼内。 林风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饶有兴趣地听着台下的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讲述着阎王杀人一安。 “林风,我们究竟在等谁?”萧寰疑惑地看向林风,这几日他和林风在合县只是随意逛逛,合县虽然是小县城,可是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 对于发生的命案百姓不仅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拍手称快。 而对于县令陈友平也深受百姓的爱戴。 “引我们来的人。”林风眯了眯眼,看向萧寰,“你可相信陈友平是真的两袖清风的好官?” “不信。”萧寰没有半点犹豫,轻抿了一口茶水,“如若陈友平真的是好官,就不会用阎王杀人来敷衍了事。还真以为上高皇帝远,无人能够知晓此案?” 话音落下,萧寰不由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此案并非陈友平告我的?” 林风咧嘴笑了笑,“告诉你,好让你回禀圣上,陈友平能够请阎王替他平事不成?如何陈友平真的是好官,又岂会让合县有十恶不赦之人?” 萧寰赞同地点了点头,微蹙起眉头,“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五日,为何引我们来的人还不现身?” “殿下莫要心急。您瞧......”林风一边说着,一边便从茶壶的低下拿到了一张纸条,“月满楼?是什么地方?” 萧寰闻言蹙眉,沉声道:“就是第三个被阎王索命十三娘所在的春楼。” 林风脸上露出好奇之色,抬手摸了摸下巴,眼神微动,试探道:“殿下倒是挺清楚,难道昨夜偷偷去过?” 萧寰斜睨了林风一眼,冷哼:“你觉得我像是会去那种地方的人吗?再说,美人哪里都有。” “那可不一样。”林风挑了挑眉,“哪个大官人没有见过美人,怎么就爱往那怡红院里跑?” 萧寰拧了一下眉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林风一眼,“你去过?” “你觉得那是我去得起的地方吗?”林风苦笑了一声,毕竟他如今的身份别说去那种地方,就是去大点的酒楼只怕都得被人赶出来。 毕竟今非昔比。 “以前你也没有去过?” “没有。” 两人沉默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萧寰轻咳了一声,“只有一个纸条,到时候我们如何能够找到人?连男女都不知。” 林风沉思了片刻后,缓缓开口,“是女子。” 第168章 “你为何如此笃定?”萧寰抬头望向林风,只凭上面的字迹难道就能够看出吗? 林风将手中的纸条递给萧寰,“上面有胭脂香。” 当然他之所以能够肯定对方是女子,不仅仅只是因为纸上的淡淡香味,更重要的是在阎王殿他听到的哭泣声。 “明晚倒不如带上合县县令陈友平去月满一聚。”林风轻抿了一口茶开口道。 萧寰怔了一下,“如若陈县令在,你就不怕对方不愿意出来?” “她会来的,毕竟阎王想要杀的第四人正是陈友平。” 林风和萧寰递人传了信给了合县县信陈友平,约在月满楼一聚。 第二日两人走出客栈之时,便见不远处一辆高篷马车迎面而来。 林风迟疑了片刻,看向萧寰,心里不禁感到疑惑,不是说这陈友平是两袖清风的好官吗? 可是这马车瞧着可不便宜。 “忘记告诉你了,陈友平妻子是合县商户。”萧寰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林风微微颔首,商户之女?眼神里掠过一抹诧异。 想了片刻后,明白陈友平看似是两袖青风,可却过着富足的生活。 一直以来靠着女方的嫁妆? 商户向来低位卑贱,能够嫁给为官者,那属高嫁。 所以在旁人眼中,并不会认为陈友平是贪图发妻家财,反倒会认为是妻子高嫁于他。 “不过她的妻子在婚后第三年,便死了。” 林风愣了一下,瞳孔不由一缩。 “因何而死?” “马车失控,坠涯而亡。”萧寰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正说话间,就见陈府家小厮,跑到萧寰的跟前,屈身拜道:“公子,我家大人让小的来接您。” 萧寰微微颔首,旋即坐上了马车。 待林风也上马车后,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萧寰,煞有介事地问道:“殿下就不怕陈友平对你下手?” 萧寰撩起车窗,轻轻扫了一眼外头,慢不经心地开口道:“陈友平有这个胆子杀我吗?” 林风嘴角猛地抽了一下,太子殿下是不是未免太过自信了些? 他是不是忘记在郫县挨的那五十板子了? 月满楼,雅间内陈友平看到萧寰之时,神色恭敬地迎上前,刚想要俯首行跪拜之行之时,萧寰拿起手中的玉扇忙阻拦住了他,语气温和:“陈大人无须行礼,萧某只是途径此地,听闻陈大人盛名,所以才想见上一面。” 陈友平微微一笑,神色平静,心里却生出狐疑,太子殿下竟然来了合县,难道是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 不过他并不紧张,太子对他的态度正如他所料温和有礼。 没有摆什么太子的姿态。 京城中,对眼前这位太子的评价可不太好。 虽然文武全双,温和谦卑,但在朝中除了皇帝对他的隆宠以外,毫无建树,在朝堂之上更无根基,就连以前陪伴在太子身侧的国师也离开了京城。 “萧公子谬赞,下官不过是恪守本分。” 第169章 坐在陈友平对面的林风端起茶前的酒盏轻抿了一口,笑容满面,“陈大人,听闻合县发生命案,不知是真是假?” 陈友平缓缓抬头看向同萧寰一同前来的年轻男子,身材高-挺,五官俊朗,眉宇间带着浅浅的笑意,却仍旧无法隐藏起眼底的锋芒之色。 能够跟在太子殿下身侧之人,自然身份不一般,只不过此人身上没有杀伐之气,并非太子身边的侍卫,那么他又是何身份? 陈友平眯了眯眼,脸上堆起虚假的笑意,“这位公子说的可是阎王索命一案?” 林风微微颔首,目光凝视着陈友平。 男人不惑之年,却依旧风度翩翩,身上也没有丝毫的官威,而且身上衣着普通。 只不过,那双乌黑的眸子里却透一股狡黠,让林风不由想起阴险狡诈的狐狸。 “陈大人也相信那些人是阎王所杀吗?”萧寰抬头看向陈友平,眼神里带着审视。 “当然不信。”陈友平说道,顿了顿,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只不过被杀害的几人,都是在白天而杀,可现场根本就没有找到凶手,而且当天夜里随着伺候的人,都说自家主子并没有离开家,可是尸体却出现在城外的阎王殿。 这人总不至于凭空于宅中消失,又出现在阎王殿中。 如若是有人行凶,府中有护卫,定然能够听到呼救之声。” 萧寰不置可否。 “都是下官办案不利,至今也没能找到凶手。” 说着,脸上流露出愧疚之色。 “大人无须自责。”林风安慰了一句,又开口道:“大人难道就没有怀疑真的是阎王索命来了吗?死去的几人可都是大恶人啊!” 陈友平脸色微微变了变,接着开口道:“所谓阎王索命不过是案发前二日,受害者受了惊吓,说是亲眼看到黑白无常踏入府中,吓得从梦中惊醒。而后又真的死在了阎王殿,所以才会传出阎王索命。” “陈大人,听闻最后一个死者十三娘就是这月满楼里的人?”萧寰沉声问道:“不知陈大人是否能够让人将当晚伺候在十三娘身边的丫鬟喊过来问话?” 话音落下,陈友平不由愣了一下。 “大人难道不愿意?”萧寰似笑非笑地盯着陈友平。 萧寰没有直接让陈友平唤人,反倒一副谦卑姿态,而且态度温和,倒是让陈友平心里顿时有些忐忑不安。 “当然不是,下官这就去让人把知情者一并喊过来。”陈安平旋即站起身,快步走出雅间。 “林风,一共死了三人,为什么偏偏选择来这里?”萧寰疑惑地看向林风,微微蹙眉又问道:“我们不是来找人的吗?如此大张旗鼓的审案,你就不怕对方不出来吗?” “不会,之所以选择十三娘,那是因为阎王索命一案杀的都是男子。”林风淡淡开口。 萧寰心头一震,抬眸对上林风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子,“你意思是说阎王杀人案,并不是只有现在的三起?” 第170章 林风点了点头,“十五年前,就发生过一起命案,所以阎王殿才会荒废多年,无人再去祭拜。” “那死的人是谁?”萧寰眸中闪过一抹冷厉之色,沉声道:“十五年前的案子一直未破?难不成阎王是睡了一觉突然又醒了,所以来替民除害了?” “十五年前的案子死的是谁我也不知道。”林风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对萧寰说道:“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有人塞到了我的腰间。” 萧寰猛地抬起头,眼氏划过一抹震惊,“所以那个人就在这月满楼?” 林风点了点头,心中却感到有些诧异。 自己的身手再差也不可能差到这种地方,如若他没有猜错的话,扮演的阎王的其实并非一个人,而是一男一女。 其中一人轻功其好,而另一人却是个盗贼。 所以自己才会在不知情下被人塞了东西也不知道,想到这里林风摸了一下腰间的钱袋子,长长松了一口气。 两人谈话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见三女二男被带到了雅间内。 陈友平对着萧寰施了一礼后,又转身对着跪在地上的几人开口说道:“这位萧公子是京城派来的人,问你们话如实说,不可作假。” 几人听闻是京城来的人,虽然并没有说是官可是瞧见陈大人对眼前公子毕恭毕敬的样子,众人一下子就跪在了萧寰的面前。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人,率先开口说道:“这位公子,您有什么想问的,小的定会如实说的。可是十三娘的死与我们无关,是......是阎王索命来着。” 林风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几人的面前,抬头看向陈安平,“陈大人,是不是什么都可以问。” “当然。”陈安平点了点头,再次坐回到桌前。 林风不慌不忙看向陈安平,沉声道:“陈大人,十五年前合县也发生过阎王杀人一案,不知死者是谁?亲人是否还在?” 陈安平端起酒杯的手不由一颤,迎上林风的目光,乌黑澄亮的眸底没了先前半分笑意,只剩下冷厉的寒。 “十五年前合县的确发生过一起阎王杀人案,被杀之人李威,也是商户。”陈安平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眼底流露出一抹哀伤,“他是我亡妻的父亲,李家如今已经无人。” 林风看向陈安平,他是合县之人,当年中了科考后,恰巧又被分到合县做了这地的父母官。 如若不是因为十五年前陈安平离开合县,前往京城的话,他都怀疑是不是陈安平杀了李威。 不然又怎么可能娶了李威之女,如今他的妻子又意外生故。 即便他两袖清风也正常不过,毕竟李家可是合县有名的商户。 升官发财死妻子,怎么什么好事都让陈安平一个人领了,也难怪会招来杀身之祸。 林风并没有追着陈安平继续问下去,毕竟他根本没有证据证明陈安平就是杀死李威的凶手,而且陈平安的妻子也是几年前才坠涯而亡。 这些年,他也没有再另娶他人,膝下更无儿女。 第171章 无儿无女,林风心口蓦地一沉。 却转过身询问跪在地上几个人。 “十三娘被杀晚上,有谁亲眼看到她在房间,并没有离开?” “回公子,当天晚上十三娘说身子有点乏,可能是因为受了风寒了,让奴婢给熬了姜汤送去,奴婢是亲眼看到她喝了药就去床上睡了。” “奴才是守门的,夜间并没有看到十三娘离开,更何况从月满楼到阎王殿路挺远的,十三娘绝对不可能一个人离府去那种地方。” “所以你们认为十三娘一定是被阎王派黑白无常抓去了阎王店,因为作恶多端,所以死在了阎王的手中?”萧寰开口问道。 几人都纷纷点了头。 林风也不可置否。 毕竟十三娘一个女子也不可能深更半夜独自一人偷偷跑去阎王殿。 如若她非去不可,而且还需要掩人耳目,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约了她在阎王殿见。 林风微微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继续问道:“十三娘认识李威吗?” 他顿了顿,又被充了一句,“十三娘是否和死去的两人以及十五年前被阎王索命的李威是否相识?” 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厨房的伙计是几人中年龄最大的,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向林风,“月满楼接待的都是合县里的商户为主,十三娘自然识得几人。至于李威......” 萧寰见那人吞吞叶吐,怒吼了一声,“说。” “那李威是十三娘的恩客,两人关系不同寻常。李威曾经说过等挣够了银子就把十三娘赎出月满楼,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李威发了一笔横财以后就死了。” “横财是什么意思?”林风饶有兴趣地打断了男人的话。 男子脸色被吓的苍白,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临走之时给了老-鸨三百两银子,答应过一个月以后就娶十三娘回府做妾室。” 林风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笑,慢悠悠地继续问道:“那他们五人是认识的,对吗?” 其中一个丫鬟点了点头,眼眶泛红,“奴婢只知道他们几人关系不错,经常在一起吃酒。” 林风又询问了几个关于十三娘的事情。 十三娘原本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只不过族中有人犯错,自己也跟着受了罪,被人骗到了月满楼,那时的十三娘可是月满楼的花魁,不仅人长得好看,而且性格也好。 只不过自从李威被阎王杀死以后,十三娘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性情大变。 第172章 只要一生气就会拿院子里的丫鬟们动手,不过她尽量都不会把他们打死。 所以月满楼里的人对十三年又惧又怕,恨不得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躲的远远的。 林风摆了摆手,让他们几人都退下,却偏偏留下刚才眼眶泛红的丫鬟。 “你是叫桃枝对吗?”林风语气温和,嘴角露出一抹明媚的笑,见桃枝点了点头,便继续追问道:“你也认为十三娘待你不好吗?如若她真的待你不好,你也不会替她死而感到难过。” 桃枝猛地抬起头看向林风,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十三娘其实对我们并不是不好,只是害怕我们做错事,到时候被客人们打的更狠。如若不是十三娘,她下手重,打得狠。有些姑娘早就被......被客人给玩死了。而且十三娘会把那些被父母卖掉的女孩都转卖到别的地方,其实是卖到了府里给人当丫鬟奴婢,也是为了保护她们,毕竟有些爹娘就是吸血的恶鬼。” 她说完,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十三娘,她并非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我相信她是被人害死的,绝不可能死在阎王的手中,因为阎王不可能好坏不分。” 林风看着眼前的丫鬟,轻笑了一声,“你说的对,阎王不可能好坏不分,所以你从来不畏惧阎王爷,所以前几日是你在阎王殿外烧纸的吧?” 桃枝抿了抿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风随即便让桃枝也下去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安平,眸子带着阴森的寒意,唇角却扯出了一抹笑,“不知道陈大人听到桃枝的花,有何感想?” “下官一定会好好查案,尽早破案。” “大人不准备对我们动手了吗?还是想着先杀了桃枝?”林风目光直直地盯着陈安平。 陈安平眯了眯危险的眸子,脸上露出一抹狐疑,“公子,在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就连坐在一旁的萧寰也有点懵。 “陈大人竟然听不懂,那我来好好和你说一说。”林风笑盈盈地看向陈安平,一字一句道:“十五年前,是你杀了李威。” “公子,十五年前李威死的时候,本官并不在合县。而是在赶往京城科考的路上,又如何杀人?更何况我与李威无冤无仇又何来的杀害二字。” “可是你和李威之女李采儿不是青梅竹马吗?当年李家和陈家早就订下婚约,只不过陈家家道中落,所以你只能求助李府,却不曾想李威本就是个见利之人,不仅没有帮助你们,还毁了陈李两家的毁事,你母亲也是被气到病倒,而后生亡,所以你便记恨于心。 其实你更恨的是李采儿,她不顾忌你们两人的情谊说断就断,所以你恨李家的人,以至于宁愿独自一人过活,也不愿意让李采儿生下一男半女,其实一不是害怕有一天自己做的那些恶事报应在子孙的身上,对吗?” 萧寰不可置信地看向林风,“可是他不是上京考试了吗?” “的确上京了,只不过有人替他杀人。”林风长长叹了一口气,见陈安平没有吭声,已然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漆黑的双眸里泛起了层层杀意。 “所以替他杀人的还有被阎王杀死的五人?”萧寰有点理不清头绪。 林风不慢不慢地解释道:“陈大人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是却用借刀杀人除掉了害死你母亲的李威,毕竟魏钱和死的恶霸都不是什么善类。所以你只需要三言两语挑拨一下,两人为了钱定然会替你除掉李威。你们用十三娘当借口将李威约到了阎王殿,杀了他。” 萧寰顿时恍然大悟,而那时候正是陈安平回合县接手此案之时,所以他并没有追查此案,让两人逃了,甚至对两人的恶劣行径视若无睹,指不定为官其间,他借着两人的手敛了不少的财。 第173章 的确是两袖清风的好官,因为他的恶都加在了别人的身上。 “那我为何非要杀死他们?”陈安平冷笑了一声。 林风沉吟了片刻后,才慢悠悠地解释道:“因为你可不想这一辈子都呆在合县这种小地方,毕竟这里的也捞的差不多了,你想要平步青云就必须和过去的一切一刀两断,能够守住秘密的人,只有死人。” 林风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而你能够平步青云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太子殿下。” 话音落下,陈安平突然大笑出声,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拍了拍手。 “传闻林尚书府的养子是个没用的废物,如今看来是他们那群人有眼无珠。”陈安平有些惋惜地看向林风,“只可惜我们相识的时间不对,不然说不定我们能够成为朋友,毕竟本宫向来惜才。” “我可没有钱。”林风说完朝着陈安平翻了一个白眼。 “原本想要让你们吃饱了才上路,可是林风你偏偏不识好歹。”陈安平冷哼了一声,随即拍了拍掌心,便见一群穿着黑衣的人直接闯了进来。 “拉下云杀了吧,然后送去阎王殿。” 陈安平说完却见拿刀的黑衣人却纹丝未动,微蹙起眉头。 下一瞬,便听到林风冷冰冰的开口道:“把人押下去,好生看着。” 陈安平瞪大了双眼,忽然一只利箭直接从窗口飞入正中他额间。 萧寰看到已然断了气的陈安平,双手紧握成拳,恨恨道:“死了。” 林风蹲下身子,搜了一下陈安平的身子,却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当侍卫将尸体准备搬走的时候,林风看到他双手紧握着,掰开手指,发现了一个荷包。 针线布料都很普通,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林风拿起荷包轻嗅了一下,眸中瞬间沉了下来,低声道:“里面有龙涎香。” 经过连续几天的快马加鞭,夕颜终于和林风汇合。 太子萧寰也收到了从京城发来的密信。 听到周府的案子已结之时,脸上不由露出愤然之色。 “周府的案子怎么可能一人所为?”夕颜拧着眉头在旁咬牙切齿地问道。 萧寰将收到的信,点燃后丢进一旁火炉,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道:“陛下或许也有自己的为难之处。” 即便是身为九五之尊的皇帝,也有自己的迫不得已。 高处不胜寒,如今朝堂之上风云诡谲,大夏国虽然看似一副欣欣向荣,可实则内忧外患。 倘若打破表面上的平衡,只怕会惹来更多没必要的麻烦,牵一发而动全身。 萧寰知道父皇虽然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可实则真正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力并不多。 自己身为太子,看似拥有令人艳羡的身份,但只有他知道明白,倘若有一日他失去了皇位,只怕就会丢了命。 第174章 所以每走一步,他都要经过三思熟虑。 即便身后有着长公主的帮助,可是萧寰心里清楚自己如若无法在陛下和群臣面前立下功劳,只怕日后回京在朝堂上更没有自己立足的位置。 这些年以来,他一直敛起锋芒,只不过是不想朝堂中的人将自己视为手中的筹码。 而父皇的眼里自己这个太子似乎并没有多出色。 皇帝厌恶世家大族手中的权力,却又不得不依靠世家大族才能够拥有如今的地步。 但世族权力再强大却也无法与皇权抗衡。 正因如此太子自从亲生母亲死后,与皇帝之间的感情也疏于冷淡。 而朝堂之上都是一群见风使舵之人。 萧寰抬头看向坐在桌前一直沉默不语的林风,坐到了他的面前,带着疑惑地语调问道:“林风,周府一案,你是否对皇姑草草结案有所不满?” 林风听到萧寰的话,露出一缕浅淡的微笑,“长公主殿下就此结案,陛下都不有责怪,我又能有何不满。” 朝廷中的事还论不到他这个外人有意见。 只可惜死了太多无辜之人。 萧寰见林风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头,经过这些时间相处,他看得出来林风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遇到危险的时候总会不顾忌自己性命来保护自己。 他又是皇姑重视之人,只不过之前夕颜的身份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太过介意,对夕颜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但萧寰看得出来林风还是多了防备之心。 眼下周府的案子皇姑处理的似乎并不是那般尽如人意,想到这里萧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林风,你应该知道皇姑是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林风笑了笑,抬头看了萧寰一眼。 长公主殿下救他多次,他自然知晓她是还当年的恩情。 萧寰见林见不以为然的模样,一时也不知该如此解释,一直他都认为皇姑对林风的感情与旁人不同,可是夕颜回京告诉林风险些被杀,皇姑竟然没有出现。 倘若因为周府的案子,现在都已经处理好了,为何也没见她出现? 猛然间萧寰抬头看向夕颜,“长公主殿下在公主府可好?” 夕颜见萧寰瞬间面色肃然,不由笑道:“太子殿下难道担心长公主的安危?” 萧寰点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长公主并未在信中提及宫中情况。” 夕颜看着萧寰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由想到在公主府见到那黑影,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太子殿下您放宽心,长公主可是大将军,身边又有暗卫保护没有人敢伤她的。” 夕颜的话戛然而止,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至于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倘若真有什么事情,太子殿下的人定会第一时间回禀您的。” 听到夕颜的话,萧寰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第175章 她连茶水都没饮一口,就冷冷看着林尚书,淡淡开口道:“林尚书可知周府之子周子童的死和你儿子林帆脱不了关系?” 话语一出,林泽山猛地坐椅子上站起身,心跳也跳得越发的厉害,双腿一时有些发软,险些摔倒在地,好在眼疾手快扶住了一旁的桌子才堪堪站直了身子。 “长公主殿下,话此何意?”的确是自己太过担忧了,长公主殿下可是大夏国的女将军,自然不可能只顾着儿女情长。 可能还未除掉京城之中安插的细作,所以她才没有出现。 “今天大家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启程。”萧寰顿了顿,语调里透着一丝轻快。 夕颜随即跟着林风回房间收拾行李。 “夕颜,这些我自己可以来。”林风顿了顿,一脸认真地说道:“其实你没必要再赶回来!” 夕颜乌黑的眸中掠过一抹惊恐之色,可怜兮兮地开口问道:“少爷不想要奴婢了吗?” “我只是不想委屈你,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林风看着夕颜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于心不忍地温声道:“待我回京以后,便会和尚书府断了关系,我-日后便不再是尚书府的三少爷。” 夕颜急忙开口道:“少爷,奴婢跟着您并不在意您的身份。而且有奴婢在,就没人敢伤你。” “那你就不怕自己丢了小命?” “少爷放心,奴婢武功好。”夕颜神情倨傲,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紫檀木盒递给了林风。 林风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放着一根硕大的灵芝,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夕颜。 “长公主知道你途中遇险,这灵芝可是滋补灵药,临走之时殿下让奴婢带给您。”夕颜扯着唇角深深地看了林风一眼,抿嘴打趣道:“少爷,我觉得长公主殿下一定是喜欢你。” 林风看了一脸兴奋的小丫鬟,轻笑道:“长公主殿下不过是念在我以前救过她。” 这灵芝一看就是皇宫里出来的东西,看来皇帝宠爱长公主的确不假。 只不过即便再宠爱,但在利益的面前,皇帝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对自己最有利一方。 夕颜小脸顿时一垮,虽然是救命之恩,可是长公主却三番四次帮助自家少爷,即便是报恩次数是不是也太多了些,而且这灵芝可是皇帝所赐,千金难买。 林风想起刺杀他的两个女子,随即开口问道:“夕颜你可知道想要伤我的两人,究竟是何人?” 夕颜摇了摇头,“看两人的身手,应该是刺客。” “刺客?”林风自嘲地笑了笑,在他预料之中。 只不过没有想到林帆想要杀他还真是不惜代价。 “一定是林帆。”夕颜冷哼了一声道:“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周子童的钱给和他脱不了关系。” 林风自然知道林帆定然是隐瞒了事实,周子童和他关系甚好,可是对于周子童之死却只字不提。 如今周府的案子已经结了,想来他再次逃过一劫。 虽然心里存有怨气,可是为了能够和尚书府划清界线,也只能隐气吞声。 “少爷,丞相端木熙很厉害吗?”夕颜蹙着眉头,看向林风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探询。 端木熙为官几十载,在朝中势力盘根错杂。皇帝萧屿虽然对其人品不以为然,却极看中他的能力,直到如今都对其十分宠爱。 林风直言不讳道,“连国师都心生畏惧之人,日后若是遇到端木家的人,我们还是躲远点的好。” 夕颜瘪了瘪嘴,可是听到林风说我们两字之时,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第176章 ...... 林帆得知周府案件已经结案之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原本阴郁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只不过这几日他派白芍前去户部侍郎府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甚至连送过去的东西都被退了回来。 思来想去,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上官疏影被禁足出不了府邸,无法与他相见那也算是情有可原。 可是为何自己送进府里的东西却不愿意收? 是上官疏影不收亦或是户部侍郎知道长公主殿下几次入府找事,所以户部侍郎为了不得罪长公主所以才避而远之? 无论问题出在哪里,林帆都觉得不妙。 正在思忖如此应对之时,萧清然来了。 “林尚书,林帆真的一直久病在床,不曾离开京城吗?”萧清然笑了笑,“林尚书还是好好想一想。” 林泽山蓦然间发觉自己有些失态,怔了片刻后,立即躬身行礼,可面上却带着一丝怒意,“长公主殿下,臣不知犬子所犯何事。” “有人亲眼见到林帆和周子童出现在郫县。”萧清然顿了顿,不紧不慢地继续开口道,“难道林尚书对此一无所知?” 此时四周一片寂静无声,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沉寂。 林泽山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可是袖中的双手却紧握成拳。 “长公主殿下,此事下官本不知晓。是我教子无方,还请殿下赎罪。”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泽山只感觉心底一阵发寒。 萧清然凝视着跪在地上的林泽山,沉声道:“想必尚书大人应该知晓本宫在郫县遇刺一事吧?你说巧不巧,当日正是周子童被人所害之时。” “长公主殿下,小儿与周家少爷关系向来不错,两人从未有过恩怨过节。”林泽山声音里带着轻颤,可是语气却十分笃定。 “是吗?”萧清然冷笑了一声。 林泽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不过他没有等到萧清然的追问和雷霆之怒。 过了好半晌,才听到萧清然清冷的声音传到耳畔。 “林尚书,天子犯法与民同罪。日后,你可要好生教好来之不易的儿子。” 林泽山一听,连忙说:“臣定会牢记长公主殿下此番教诲。” 萧清然转身离开之时,又深深地看了林泽山一眼。 林泽山表面上恭敬,还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但他眼底流露出的惊惶还是出卖了他。 想来,他已经猜测到林帆究竟做了什么事。 萧清然回府后不久,明月就来汇报:“殿下,尚书府探子回禀林帆病了,还请了太医前去问诊,似乎挺严重的。” 萧清然微微蹙眉,轻哼了一声,“病的挺严重的?不还是没死吗?” 第177章 “林帆并没有承认他杀害周子童,也矢口否认他并没有害您。”明月顿了顿,“看来他这是打死都不想承认了。” 他不明白殿下为何要放过林帆,倘若她在意林风的生死。 只要她开口,也定能够保下他的命。 “本宫早就料到了。”萧清然轻笑了一声,无论林风承认哪一条罪,他都必死无疑。 以林泽山向来惜命的性子,自然不可能为了林帆而牺牲掉整个尚书府。 “属下不明白,殿下为何不直接命人将林帆抓了,勉得他再给您惹麻烦。”明月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林帆不过是尚书府之子,毫无功名在身。 为了杀死林风不惜以下犯上竟然连长公主殿下都没有放在眼里,这种人死不足惜。 “倘若抓了林帆自然会牵扯出他刺杀本宫一事。”萧清然眉目冷厉,“此事本宫并没有打算深究,杀了林帆这种人只会脏了本宫的手,你可知为何薛大将军会知晓本宫遇刺一事?” 明月立即俯身跪下,“是属下失职,至今还没有找到线索。” “倘若此事传出去,只怕尚书府的人难逃一死。”萧清然淡淡开口。 明月脸色微变,语气里带着一抹嘲讽,“林尚书向来就是墙头草,为何还会遭来杀身之祸?” “就因为他不是接受丞相大人的好意,不过是排除异己罢了。”萧清然冷笑了一声。 “那殿下身上的毒也是丞相下的?”明月眼底浮现出一股杀意,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急忙开口道:“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已怀有身孕!” 萧清然手中的茶盏不由一紧,眼底戾气翻涌,神色复杂地看向明月,冷声吩咐道:“多派几人暗中保护太子殿下,如若太子有所闪失,格杀勿论!” 夜深人静,四周一片静谧无声。 林风躺在床上辗转反翻了半个时辰都没有睡着。 就在这时,他隐隐约约听到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林风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两个女子的脸容,心里不由一紧,猛地从床上坐起身,躲藏在一处隐僻的角落里。 脚步声由远至近,一道身影在他的房门前停留了片刻后,便消失不见了。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林风感觉自己的腿都快麻了,却未听到任何的异响。 犹豫了半晌,他便又躺回了床上。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他疑心生暗鬼? 可是他清楚林帆的性子,已经两次想要杀他,定然不会就此罢手。 只不过他不明白林帆为何想要他死? 难道回京以后欺辱他的次数还不够吗?如若不是长公主的话,他想必早就死了。 林风顿时蹙起眉头,想来正因为有长公主的庇护,所以林帆起了妒忌之心。 原以为女人妒忌起来会要命,却没有想到男人心生妒忌也一样。 林风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自从林帆出现后,他已经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便如此却还是不愿善罢干休。 难道是因为上官疏影? 想到这里,他心里顿时心烦意乱。 虽然他感激上官疏影的救命之恩,也害怕她因自己而丢了小命。 第178章 只不过,破镜难以重圆。 倒不是因为他对上官疏影心存怨恨,反倒是自从回京以后,上官疏影不惜以自己的清白来诬蔑他,而帮助林帆的时候,他便彻底死了心。 更何况他现在无论在何地都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又有什么资格去娶妻生子。 他向来是执拗的性子,一旦放手的东西,他绝不会再回头。 上官疏影如此,尚书府也如此。 换作以前,倘若上官疏影奋不顾身救他,定会感激涕零,会毫不犹豫地原谅她犯下的错。 可如今他早就不再是以前的林风,而是离愁。 “不想了,现在活下来才是最重要......”林风喃喃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风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睁开双眼时,却发现外面的天色还未大亮。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林风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床上蹑手蹑脚的走了下来。 下一秒突然听到三声叩门声,他长长舒出了一口气,是夕颜。 打开门便见夕颜用手捂着嘴打着哈欠,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少爷,我吵醒你了吗?”夕颜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有气无力。 林风皱了皱眉头,带着狐疑的目光落在小丫鬟的身上,“没有,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太子殿下派人来传话,今日天气不错,想要趁着天黑之前赶到客栈。”夕阳说完,抬起手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昨夜你没有睡好吗?”林风瞧着夕颜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沉声问道。 夕颜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林风的身上,突然意识到自家少爷向来不会醒得这么早。 “少爷,你怎么一大早就起来了?” “昨夜你可有听到屋外有什么动静?” “没在意。”夕颜回答地干脆。 林风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意思是如果晚上有人行刺的话,自己只有等死的份? 毕竟林帆派来的人可是一次比一次厉害。 夕颜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起林风险些丢了性命,自己竟然说出如此不负责的话,急忙开口解释道:“少爷,您晚上放宽心,大胆的睡。有人保护着呢!” 林风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有人暗中保护我们。”夕颜神神秘密地开口道:“想必一定是长公主知道有人想要杀你,所以又增派了暗卫。” 林风有些嫌弃地瞥了夕颜一眼,他何德何能让长公主殿下亲自派暗卫来保护自己? 是保护太子殿下才对。 可是林风又隐隐感到不对劲,倘若是长公主派来的人,为何要躲在暗处? “少爷,日后见到长公主您记得主动点,虽然殿下向来不羁,可还是女儿家。喜欢你也不能让她主动。”夕颜一本正经地教导道。 林风一时有些无语,伸手出指头轻轻戳了一下夕颜的脑袋,压低了声音道:“别乱说,长公主殿下何等身份怎么可能看上我?倘若被有心之人听去了,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只怕我小命难保。” 第179章 夕颜愣了一下,心有不甘地撇了撇嘴。 长公主殿下也是女子,有钟情之人也是一件寻常之事。 而且在她眼里,林风容貌俊美无双,而且还文武双全。 除了身份以外,哪里配不上长公主殿下。 夕颜突然想到了什么,微拧着眉头凑到了林风的身边,“少爷,你是不是嫌弃长公主殿下曾经送去高丽国联姻?” 此话一出,林风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恨不得立即捂住夕颜的嘴。 只不过男女有别,而且这里是客栈,若是被人误解,只怕玷污了姑娘家的清白。 “不是。”林风眉宇间露出一丝怒色,声音低沉而清冷,“夕颜,日后休要胡说。长公主殿下可是人中龙凤,女子出嫁自然会选择门当户对之人。 而我和长公主殿下绝不可能,并非我嫌弃她。更何况她为了大夏国的子民才牺牲了自己。可知隔墙有耳,若是这话无论传到谁的耳朵里都会要了你的小命。” 夕颜从未见过林风如此肃然的模样,很是委屈地点了点头。 她不过只是随口一问,长公主殿下向来待人宽厚,才不会要了她的小命。 林风见夕颜双眼微微泛红,一副想哭的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可最见不得女人哭,急忙收敛了脸上的怒气,颇为无奈地叹息一声,“夕颜,去收拾行李吧。” 他突然想起暗中保护着他们的暗卫,忙开口问道:“上次回京,公主府可有发生何事?” “公主府?”夕颜想了想,犹豫了一下,道:“那日去府上,遇到一个刺客。” 听到刺客两字,林风瞳孔一缩,身子蓦然一僵。 公主府里竟然出现刺客,这是有人想要行刺长公主? 夕颜见林风陡然间变了脸色,急忙开口道:“少爷,您别担心那人并没有伤害长公主,而且公主府里有不仅有护卫,还有暗卫在,长公主又不是一般柔弱的女子,谁若是想要长公主的命,只怕是自投罗网。” 林风微微颔首,其实他倒是不担心长公主的性命,只是心中有些惶恐。 那黑衣人究竟是何身份,为何会擅自闯入公主府? 究竟是谁派去公主府的? 林风不由想起萧清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帝王之心神秘莫测,跟随在帝王身边的又岂是泛泛之辈。 当时他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可是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事情。 所以他有点明白,生在帝王之家,看似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可实则每日好像都得过的提心吊胆。 林风轻叹了一声,看来长公主殿下并没有将府中发现黑衣人告诉太子殿下,或许也是生怕他有所担忧。 倘若长公主殿下出了何意外,那么太子殿下定然也会身陷危险之中。 还好再行一日,便可到达云南。 他们视察完后必须尽快回京,免得途中生变。 长公主殿下在京城之中都有人敢擅入公主府,而太子殿下行踪早就泄露。 区区一个郫县县令就有胆子谋害太子,指不定途中还有皇后的人。 第180章 想到这里,林风深吸了一口气,立即收拾包袱走人。 在外头停留一日,就多一份危险。 他可以死,但太子殿下不能死。 边塞国一直对大夏国虎视眈眈,倘若太子殿下真的遇险,只怕到时候战火会再次被燃起。 大夏国并不害怕征战杀场,但害怕连累无辜的百姓。 无论发生什么事,林风暗自下定决定,一定要保护好太子殿下。 哪怕霍出自己这条命都可以。 收拾完包袱后,林风便和太子共乘一辆马车。 林风见到太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指节修长指骨分明的手紧紧握着一把做工精致的匕首。 “太子殿下,有心事?”林风开口问道。 萧寰抬起头看向林风恍惚了一瞬,他似是在那双深黑明亮的眸底看到了一丝关切和担忧。 那样的目光他只在长公主殿下的眸中见到过。 他情不自禁地轻笑了一声,随即垂下眸,摩挲着手中的匕首,低声道:“林风你可知我为何会一直随身携带着这个?” 林风怔了一下,“当然是为了防身。” “不是。”萧寰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是为了自缢。”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份淡然的平静。 林风惊讶地盯着萧寰。 “倘若有一日我被擒住,要了我的命倒是小事,就怕以我的性命挟持找父皇谈条件。”萧寰不动声色地开口道。 仿若他所讲述的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 林风心头似是被刀扎了一下。 他从来不曾想过高高在上,受人艳羡的太子殿下每日都活在恐惧之下。 自从他被林帆派来的人追杀,他就失眠了好几天。 可是萧寰不一样,从小到大都得时刻小心翼翼地活着。 生怕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你可是太子,别担心有人会好好保护你的。”林风安慰道。 萧寰唇角勾起的笑意越深,可是那笑容却让人感到一丝莫名的悲凉,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心绪。 “林风,你是不是觉得我出了皇宫才会遇了到危险?”萧寰漫不经心开口,“是不是觉得身为太子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人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护着我?” 林风默默地点了点头。 难道不是吗? 他可是皇帝的亲儿子,是未来能够坐上九五之尊的人。 “可是,有时候保护着我的人,也有可能会杀了我。”萧寰抬头对上林风疑惑的目光,轻声道:“我母亲死后,父皇便将我寄养在容贵妃的身边,她每日都会陪着我,会教我识字、画画。” 林风想到容贵妃之时,不由怔了一下,随即想起了关于此人的传说,据说皇上出宫之时偶遇到此女,被她的容貌和才情所吸引,后来便派人去调查此女子身份,而后便迎进宫里,不到三年的时间便成贵妃娘娘。 第181章 只不过到了第四年,她却突然暴毙而亡,都说天妒红颜。 林风并没有开口询问关于容贵妃之死,可是从萧寰的话语间似是已经窥探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宫廷隐秘。 “后来,她却起了杀我的心思,将我推入御花园的湖中,想要杀了我。”萧寰轻笑了一声,又继续道:“她一次又一次伸手按住了我的头,想要置于我死地。直到我沉下湖中时,她才唤救命。或许是我命不该绝,被救下来后竟然又活了过来。” “她为何要杀你?”林风拧着眉,袖中的双手也不知何时紧紧握起。 原以为自己被养父母嫌弃,被林帆羞辱已经够悲惨的了,却没有想到原来比自己更悲惨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面前。 毕竟那时候的萧寰应该还只是一个孩子。 萧寰面色不改地抬起头看向林风,叹了一口气,“因为她怀下了孩子,所以想着杀我灭口,如此一来她的孩子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得到太子之位。” 林风对于萧寰说的话并没有太多惊讶,毕竟夺嫡是正常不过之事,只不过那容贵妃未免太过心狠毒辣了些。 太子都已经寄养在她身侧,倘若能够好好待她,日后定然少不了她的荣华富贵。 想来她太过愚笨了些,也太过心急了些。 还不知道肚子里怀着是龙是凤,就先下手为强。 不想想日后若是自己不再受宠,太子之位也可更换他人。 有两个儿子在手,胜算的把握不是大了些吗? “容贵妃谋害皇子,应该诛九族才对,为何......”林风欲言又止,毕竟有些话萧寰能说,但自己却不能说。 萧寰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风,“因为那时父皇并没有相信我说的话,其实并不是不相信,而是那时大夏国内有争斗,外有敌国虎视眈眈,正是用人之际。” 林风愣了片刻,蓦然间记起那容贵妃的父亲正是征战杀场的容将军之女。 “一切都过去了。”林风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皇姑传来密函,皇后已经有孕在身,三月有余。”萧寰自嘲地笑了笑,乌黑的眼眸里带着丝丝缕缕的悲凉。 林风看着萧寰那双乌黑而又冷冰冰的眸子时,心口猛地一沉。 谁能够想象的出来,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帝王在利益得失的面前,同样可以选择放弃自己的儿子。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后宫娘娘三千,可以有数之不尽的儿子,但是能够替他卖命的将军却不多。 “太子殿下,你无须忧虑。长公主殿下一定会保护您的。”林风急忙开口道。 难怪萧清然会又加派了暗卫,原来是皇后怀孕了? 可是皇后可是边塞国的细作啊!倘若她有孕在身,太子又意外死了的话,那岂不是要将大夏国拱手送给边塞国,而且还不费一兵一卒? 这算盘还真是打的好。 原以为皇后是个不会下鸡的蛋,却怎么也料到这是出阴招啊! 他甚至都怀疑太子微服私坊就是中了奸人的算计。 只不过林风此时自然不能多言,那就相当于给萧寰的伤口上撒盐。 萧寰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似乎面对生死他早就无惧。 第182章 林风只感觉心口似是被压住了一块石头般,有点喘不过气来。 或许萧寰早就想要挣脱开皇宫那牢笼,即便面临着生死决择,他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说到底每天提心吊胆着活着,怪累的。 倒不如一了白了。 呸呸呸,林风在心里想抽自己,太子殿下不能死,倘若他死了大夏国的百姓怎么办? 萧清然不惜用生命打下来的太平盛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拱手送人。 “太子殿下,在下也会保护你的。”林风目光灼灼地看向萧寰,恨不得跪地起誓。 他想要给萧寰信心,无论遇到多少阻碍,他的身后依旧还有誓死保护他的人。 萧寰盯着林风黑白分明的眸子,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林风,你放心当初我能够活下来,就一定会好好活着。如此才不会辜负了皇姑以及替我牺牲之人。” 听到这番话,林风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热血似是在沸腾着。 以前他总是认为老天爷待他不公平,自己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尚书府嫡长子,却不曾想有一日自己原来根本什么都不是。 备受他尊敬的父亲恨不得打死他,温柔慈爱的母亲憎恶他,就连两个姐姐都觉得他碍眼。 自己真心付出一切的未婚妻也嫌弃他的出身。 如若说他不在乎他们,不过是自欺欺人。 毕竟尚书府可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那些人是他视如亲人般的存在。 他们失去的是他一个儿子,而他所失去的是完完整整的一个家。 可是此刻,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无关紧要了,他是彻底地放下了。 萧寰笑着点了点头,终于明白皇姑为何会如此在意林风,像他这种心思单纯又重情义之人少之又少。 没有想到林泽山那只老狐狸竟然能够养出如此优秀的儿子,只不过他眼瞎放着这么好的儿子不要,偏偏选择林帆那个草包。 在他的眼里,只有女子才会将心思放在宅院内-斗之中。 林帆却因为妒忌林风,想要杀他灭口。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竟然妄想在长公主头上找事。 他这个皇姑什么都好,唯独就是特别护短。 林风竟然是她在意的人,定然不会任由着旁人给欺负了去。 林帆或许到现在为止还暗暗庆幸自己自己平安无事,却不知道他皇姑向来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皇上当时并没有相信你所说的话,那为何容贵妃最后不是死了?”林风望向萧寰,一脸好奇地开口问道。 萧寰竟然能够将此事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自然不会说一半又保留一半。 “难产而亡。”萧寰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平静地看向林风,“容贵妃恃宠而骄,父皇向来忍不下忤逆他之人,尤其窥视皇位都定然会毫不犹豫地除掉。” 林风扯了扯嘴角,心里却倒吸了一口气。 第183章 原以为战场之上很可怕,却没有想到皇宫之内更加可怕,他此刻终于彻底领悟那句能够留在帝王身边的都不简单。 “那么容家的人呢?”林风拧了一下眉头,继续追问道。 他记得传言容贵妃暴毙而亡,想来陛下隐瞒下此事,就是生怕容家的人找麻烦。 萧寰眯了眯眼睛,沉思了片刻后,才低声道:“容将军得知容贵妃暴毙之时,并没有赶回京城见女儿最后一面,后来他因为被人参奏了一本后,便让他回乡颐养天年。” 林风闻言后长舒一口气,一时之间心中感慨万千。 抬起头之时,却见萧寰的目光仍旧落在自己的身上,用着极其平静地语气继续说道:“你真以为容家的人都回乡颐养天年了吗?” 林风不由怔了一下,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容大将军最后一家人在回乡途中遇到匪患,全部丧命。” 林风再傻也明白究竟是谁杀了容家的人,随即强压住心头的惊恐。 不是,这话是他能够听的吗? 他顿时懊恼万分,自己就不该问这个。 倘若皇帝知道,只怕自己不需要林帆下手,就有人先下手为强了。 萧寰似乎看出林风眼中的惶恐之色,微微眯了眯眼,轻声道:“林风,放心此事都已经过去多年。” 言外之意就是即便皇帝知道自己知道这件事情,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也对,他不过是个毫无地位的人,犯不着皇上出手要他性命。 “殿下,要不我们还是尽快返回京城吧。”林风急切地开口道。 皇后和丞相夫人都是边塞国的细作,如今皇后怀有龙子,定然不会错过杀死太子的机会。 即便有前车之鉴,只怕她们也不在乎。 “林风,你是不是觉得回了京城,进了宫我就能够安全了吗?”萧寰垂下眼眸,看到他的眼神,只觉得他似乎早就习惯了如此场面。 “在宫里,他们下手的机会只会更多。”萧寰唇角勾起一抹讥笑,挑了挑眉,“倒不如让他们暴露,直接铲除了躲在暗处的人,如此一来我们才能够找到更多的证据。 林风听到萧寰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身体不由一僵,不过他说的对。 皇宫里想必也有不少边塞国安插的细作在其中,萧寰在宫中未必安全,指不定宫里的小宫女和小太监就是细作,来来往往人员复杂。 如若想要害萧寰,自然不感大张旗鼓,只能暗中行事,可是这宫外却不一样。 他们定然少了顾忌,可以直接动手。 林风皱了皱眉,沉声道:“太子殿下,把自己当诱饵是不是太危险了些?” 萧寰看着林风凝神细思的神色,清润的眸子里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颔首道:“在他们看来我就如那案板上任人宰割的猎物,却不知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至于危险,身为帝王之子,每日活着就在危险之中,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林风心口一紧,眸光定定地看向萧寰,却见他神情淡定,清隽的脸上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拥有帝王荣耀的同时却也得面对朝堂之上的争斗,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名。 看来太子看似表面风光无限,实际处境或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说不定哪次的见面或许就是永别。 林风暗暗轻叹了一声,抬头时却见萧寰眯着眼假寐。 第184章 马车直奔云南的方向而去。 马车一路平稳而行,没有丝毫的颠簸之感。 算算时辰,若是赶路便可在天黑之前就能够到云南县城,眼下时间还尚早。 林风也闭上双眼打盹,不知过了何时,隐约间听到外头下起了雨。 待睁开眼时,便见萧寰手里拿着茶盏,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林风,“吃点东西吧,得赶在天黑之前到县城。” 太子殿下的马车从外面看似不大,可实在内里却放着长几圆凳,汝窑茶具,银水壶可谓是应有尽有。 萧寰拿起也银水壶缓缓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林风。 林风看着对面近在咫尺的萧寰,端着茶盏神态悠然自得地品着茶,似是一副早已看淡生死之人,一时间倒是让林风有些自愧不如。 他看了一眼窗外,雨停了,天色阴沉沉的。 淡淡的茶香萦绕在马车里,带着氤氲暖意。 直到林风饮完了手中的茶水,萧寰才慢悠悠地开口问道:“林风,你已经知道夕颜是皇姑的人,是否心有芥蒂。” 林风闻言,淡淡一笑,“长公主殿下让夕颜留在我身边是为了保护我,又何来的芥蒂。” 可如若不是呢? 他并没有说谎,自从离京后,经历了种种林风其实心中也有疑惑,长公主为何会三番四次救他?只是为了报当年不足一提的恩情? 倘若她不提及此事,林风早就已经忘记了。 毕竟他向来心善,救下的人太多。 之所以记得当时的小乞丐,只是因为他将人带入府时,母亲觉得晦气,万一死在府中,便命人想要将她直接丢出府门。 在他一再的恳求下母亲最终才松了口。 萧寰抬头看向林风,见他神情平静,也不似说谎,莫名心头松了一口气。 “林风,你觉得我皇姑如此?” 萧寰放下手中的茶盏,笑意盈盈地靠在一旁软枕之上,眼神中带着一抹探究之色。 林风蓦然心头一紧,可是面上却依旧神色淡淡,语气却多了几分恭敬,“长公主殿下对在下有救命之恩,离愁定会铭记于心,日后若殿下有用的着在下的地方,定会相助。” 堂堂大夏国的公主,又能有什么是她办不到的。 倘若她都办不到,怎么样也轮不到自己。 自己不过是一个毫无背景又无靠山,而且还是个来历不明之人。 想到这里,林风其实也很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 当初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尚书府里。 萧寰唇角勾了勾,有了林风这句话,就不愁了。 倘若皇姑真的看中林风,大不了就让他以身相许来不恩,如此一来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皇姑这些年迟迟未嫁,不过是未觅得良人。 林风心生疑惑,也不知萧寰突然问这问题究竟是何意。 第185章 暗香闻言不由怔了一下,旋即唇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转而对着伙计说道:“没见识的东西,他也懒得猜测,随意只了几块糕点又涌起困意。 随着马车摇晃,林风再次倒在了椅背上闭目休息。 直到马车缓缓停下,睁开双眼之时却发现天色竟然黑了。 他竟然从午晌一直睡到了天黑,想来是昨夜未眠所致,不过好在一路上平安无险抵达了云南县城。 在城中找了一间客栈,要了两间上等房间,吃饱喝足后,林风直接关上门,洗了个热水澡倒直接倒在了床上。 原以为自己会失眠,却没有想到躺在床上没过半个时辰林风便直接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林风便带着夕颜去街上逛逛。 街头巷尾,喧闹声震耳欲聋,集市的两边是茶楼、酒楼、当铺、作坊,人群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少爷,我们现在去哪里?”夕颜好奇地四下张望着,原以为云南只是小城,却没有料到集市上竟然这般热闹。 林风沉吟一下,道:“去茶市。” 他之前来过此地,也实地考察过,知道这里有茶市。 当初有几个茶庄也是在茶市上找到的,如今事隔三年之久,很多铺子早已经焕然一新, 也不知道当初的商家可还是他所认识之人。 眼下他还是先去茶市上转转,一来可以打探一下价格,二来如若遇到上等的好茶也可以收购。 两人来到茶市,却见此处茶贩多,前来购买茶叶的茶商却只有寥寥几人。 林风一时喜忧参半。 没有客人,说名茶市里并无好茶。当然也有可能是另一种,好茶价格不菲,无人敢收。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红衣,外面套着一件玄色豹皮皮袄,打扮妖娆的女子走到林风的身前,笑盈盈地开口道:“这位公子,可是来购买茶叶的?” 她一边问着一边朝着身边的伙计递了一个眼色,紧接着便将倒好的茶递到了林风的面前。 林风并没有接,只是笑了笑,道:“这茶色泽看起来不错,只可惜泡出来的茶水浑浊,而且水也不热。” 还不给这位公子沏一壶上好的茶。” 伙计急忙上前吞吞吐吐地开口,“这位公子,是我眼拙您误见怪,小的这就给您沏壶上好的茶去。” 林风面庞如水,看了那伙计一眼,没有接话,只是微微颔首。 店铺里的伙计怎么可能眼拙?又岂会如此受不得惊吓? 不过是以为他这一身打扮想必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认为他根本没钱买上好的茶。 更重要一点就是想要知道他究竟懂不懂茶。 没过一会,那伙计便将茶盏再次递到了林风的面前。 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汤色清澈明亮。 林风浅饮了一小口,茶汤入口鲜爽,微苦之后迅速转化为甘甜,回甘持久,令人回味无穷。 冲泡后的叶底嫩绿匀亮,而且芽叶肥壮,绝对是难见的高品质。 太平猴魁本就稀缺,如此品质更是难得一见。 “好茶,不知这茶多少钱?”林风慢悠悠开口问道。 第186章 暗香难得见到一个识货之人,也没有狮子大开口,直接说道:“一斤一百两白银。” 夕颜正啃着两只大肉包,听到价格差点把她噎到,她努力地咽下口中的包子,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长像妖娆的女子,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蹙起眉头开口道:“你怎么不去抢,一斤一百两白银开什么玩笑。” “小姑娘,抢钱是犯法的。”暗香抿了抿娇艳欲滴的红唇,展眉一笑。 林风没有半点犹豫,“好,还有多少两我都要了。” 暗香怔了一下,原以为只是遇到品茶行家,却不曾想竟然是一桩大买卖。 “还有一百斤。”暗香迎上林风的目光,心头一紧。 那双眸子生得极美,凝视人时似是带着微亮的光,像是黑夜里的星辰般璀璨。 虽然身上的衣服看似普通,可是举手投足间便能够看出此人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伙计的确是眼拙了,尤其是他戴在大拇指上的那枚扳指,只怕想要买下整个茶市都不在话下。 夕颜呆怔了好半晌,目光从林风的身上又落到了暗香的身上,心里顿感不妙。 自家少爷不会是看中了人家姑娘,所以一掷千金? 开什么玩笑,一斤茶竟然要一百两白银。 分明就是打劫!而且自家少爷还全要了......他是疯了吗? 林风竟然没有想到竟然有一百斤上等的太平猴魁,虽然价格高,可是一旦喝到的人一定会豪掷千金。 毕竟如此好茶难寻。 “好,我全要了。” “少爷,您全要了?”夕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总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一斤一百两银子,一百斤可是要上万两的银子。 少爷这是打算把长公主给的银子都花完? 茶庄还要不要了? 夕颜心里着急,可是却又不敢开口,毕竟自己只是个奴婢。 她不明白自家少爷向来不近女色,怎么出了一趟门,看到了一个姿容不错的就分不清好坏了? “不过一百斤要品质和这杯一样。”林风目光灼灼地看向暗香,随即将手中的茶盏递还给站在一旁的伙计。 “公子请放心,您可以亲自检查。”暗香看着林风的眸子,面色平静地说道:“公子出手阔绰又识茶,水云涧又怎么敢欺瞒于您,日后还盼着公子能够多照顾我们茶行的生意。” “那是自然,日后若是水云涧有上等的好茶,我都要。” 暗香黑眸之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她没有料到今日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够遇到如此识茶之人,最重要此人一身矜贵之气,只要做好这桩买卖,保下水云涧那么他们就可以赎回祖宅了。 想到这里,暗香十分感激的看向林风,她停顿了一下,“公子过一个时辰直接来水云涧取货就好,只不过这一百斤的茶价格不菲,如若路途远的话只怕危险。” 林风自然听懂女子的弦外之音,这茶叶价值一万两白银,但在林风的眼里自然不止这个数。 “姑娘放心,待取了货以后我会让镖局替我送货。” 暗香点了点头,让林风付了些定金,然后立了字据。 林风随后便领着夕颜去了一趟镖局,事情安排妥当以后便直接去了水云涧。 第187章 “少爷,你想清楚了吗?那可是一万两银子。”夕颜有点肉疼,能买多少个肉包子啊,再好的茶哪里有肉包子来的香。 林风眯着眼笑了笑,“夕颜,你放心这一万两银子回了京城我能够至少翻一倍。” 一两茶叶一两金。 他可是曾经尚书府的少爷,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些贵公子和府中老爷缺的又是什么。 当然以夕颜的脑子,自己即便和她说再多,只怕她也不明白。 毕竟茶叶这种东西并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买的起的。 眼下他想要盘活茶庄的生意,怎么能够指望老百姓口袋里的钱。 林风走到水云涧茶行门口之时,在夕颜的耳边叮嘱了两句,随即便将手中的单据交给了夕颜,自己则转身走进了对面的茶楼。 过了半柱香的时辰,便瞧见夕颜带着一车的货从茶行里走了出来。 水云涧的老板沈暗香也跟着走了出来。 正当夕颜准备带着一车货离开之时,便见林风喊住了她。 而此时林风说自己想要查看一下。 “这位公子,您的婢女已经在院里查看过了。”站在沈暗香身后的掌柜开口道。 “沈老板,难道我想再查一下,有问题吗?”林风开口问道。 沈暗香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林风随即从最中间抽了两包,却发现品质虽然也算不错,可是与先前所饮的茶叶品质相差甚远。 “这是怎么回事?”沈暗香看到茶叶之时,脸上顿时露出怒色。 林风并没有开口,只是又从最上面和最低层抽了两包查看了一下,并没有问题。 “沈老板,看来茶行的掌柜得换换了,怎么能够做出以次充好之事?”林风挑了挑眉,黑眸里带着笑意,可是笑意之中却含着凌厉。 杨掌柜见状立马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在了沈暗香的面前,脸上露出忏悔之色。 “小姐,是我一时疏离大意,一定是茶工装错了。” 林风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掌柜,讥笑了一声,才转头看向沈暗香,“沈老板,你的掌柜说自己是不小心,这理由是否太牵强了些?还把责任推到茶工身上,那些茶工能够知晓如此贵重茶叶所放位置?还是说懂得如此偷梁换柱?” 沈暗香漆黑的双瞳直直地盯着杨掌柜,目光冷厉而寒冷。 杨掌柜在水云涧干了几十年,她一直信任他。 只因为当初如若不是杨掌柜帮她,自己也不可能支撑起带个水云涧,自从父亲过世以后,家中各族对她手中的产业都虎视眈眈,恨不得将父亲留下的家财全部都拿出来给族里之人给分了。 如若不是母亲以死相逼,她才得到了水云涧。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自己能力不足,所以才会害得茶行的生意越来越惨淡。 却怎么也没有料想到原来是自己最信任的杨天海将卖出的茶叶以次充好,从中谋取暴利。 沈暗香自嘲地笑了笑,心里终于明白原来父亲不在,她能够依赖的人只有自己。 “林公子说的不错,水云涧掌柜的确该换人了。”沈暗香轻叹了一声,“杨掌柜,念在你跟在父亲身边这么多年,你走吧。” 第188章 杨天海听到此话,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明白沈暗香虽为女子可是向来说一不二。 自己再跪地恳求,只是浪费口舌。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恶狠狠地瞪了沈暗香一眼,便拂袖而去。 看着杨天海离开的背景,沈暗香心口不禁涌出一抹悲凉。 父亲向来对他不薄,或许怎么也想不到杨天海竟然会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背叛家主。 或许是因为自己是女子,所以就连从小看着她长大之人也觉得以她的能力撑不起整个沈家吗? 不,她一定可以。 沈暗香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收回视线,双手交叠朝着林风行了一礼,随即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了林风的面前,语气里带着一丝恭敬,“林公子,五十两银票,权当小女赔罪。” “银票就不必了,这并非是你的过错。” 沈暗香心底陡然生出一丝寒意,好不容易接了这笔生意,难道是要黄了? “沈老板银票我就不要了,只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林风瞧出沈暗香眸中闪过的担忧之色,随即开口道:“还需要沈老板派茶工重新给我装车,只不过每一袋的货我都要查验。” 沈暗香微微一怔,不过是验货,即便林凡不说她也会这么做。 毕竟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两字,如果在验货中发现了问题,自己责任她的担着。 即便现在林风甩袖而去,她也没有半点怨言,只是没有想到眼前之人不仅没有介意此事,甚至连她拿出的五十两赔偿都不要。 她忙道了一声谢,随即令茶工搬货。 半个时辰后,终于查验完,茶工随着林风直接去了镖局,押完镖后。 林风便领着夕颜回了客栈。 夕颜鼓着腮帮子,一脸面色不悦。 那可是五十两银子,花了这么多钱买了茶叶也就罢了,沈老板给的赔偿少爷大可收下,可是却没有收。 不会少爷真的看上那沈老板了吧? 那长公主殿下怎么办? 而此时走在一旁的林风并不是没有发现夕颜生气,只当她是在心疼银子。 夕颜咬了一下唇,疾步走到林风的身边,好奇地问道:“少爷,你怎么知道那车货有问题?还知道在中间?可是装车的时候我也有看,明明是一模一样的,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林风看向夕颜,开口解释道:“还记得我们去镖局的路上,去了一家小摊吃面条吗?” 夕颜面露不解,怎么和面条扯上关系了? “你可还记得我当时问了老板什么?” “水云涧生意。” 林风点了点头,“水云涧茶行的生意一直都不错,只不过自从沈老爷病逝以后茶行的生意就交给了沈暗香打理,而这生意是一年不如一年。” 夕颜拧了一下眉头,“这有什么问题吗?生意好坏很正常。” “茶行的生意向来是稳固的,而且这沈暗香是沈老爷唯一女儿,所以打小就跟在茶行识茶。从茶农收购茶叶到出卖,客源即便不好,但是还有以前的老主顾。也不至于差到如今这种地步。” 第189章 “因为杨掌柜从中作梗。”夕颜顿时恍然大悟,轻叹了一声,突然转头看向林风,“少爷,沈老板赔了五十两给你,你为什么不拿?是他们有错在先,杨掌柜本就是他们茶行的人,你即便拿了银子也是在情理之中。” “说的不错。”林风笑了笑,目光扫过夕颜百皙的小脸,解释道:“沈老板茶行的茶叶品质上层,所以日后一定还会有生意上的往来。沈老爷膝下无子,只有沈暗香一个女儿,沈家旁支早就窥视沈老爷留下的产业。 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而且沈老板一个姑娘抛头露脸,行事果断,又念旧情。日后一定能够撑起水云涧,到时候她不缺客人,又岂会将好的茶叶留给我们。” 夕颜听得云里雾里,她没有想到做生意竟然有那么多弯弯饶饶。 两人回到客栈,萧寰在外头视察了一天,也没有遇到刺客,有些大失所望。 萧寰决定返回京城,沿途之中风平浪静。 直到离京城还有半天路途之时,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声传入耳边。 “有刺客!” 话音刚落,紧跟着几只银色箭落在了林风的脚边,吓得他瞬间脸色惨白。 林风掀开车帘之时,一只箭竟然穿过头顶,稳稳地钉在刚才他坐的椅背上,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带殿下走。”不远处传来冷冥的声音。 林风伸手拉住身侧之人,直接跳下马车。 “交出太子殿下,饶你一命。” 几个蒙面黑衣人,从几个方向追来,一下子将林风围了起来。 林风静静地看着黑衣人的头领,冷笑了一声,“你们是来杀太子殿下的?吓得我虚惊一场。” 躲在林风身后之人,揭开了头上的玄黑色斗篷,随即笑盈盈地盯着领头之人,冷嘲热讽道:“太子殿下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回宫了,看来你们是白跑一趟了。” 黑衣人怔了一下,深邃的黑瞳里露出一抹愤怒,“杀了他们!”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夕颜蹙起眉头,很是不满。 话音刚落,几个黑衣人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的剑刺向了两人,招招狠厉,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夕颜将林风护在身后,林风看到那些黑衣人近身之时,趁其对方不防,从腰间掏出匕首直接划开了对方的喉咙。 那人临死之前似乎并没有料想到林风出手竟然如此之快。 而此时一道寒光朝着林风刺去,林风躲闪不及,锋利的剑锋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胸膛,殷红色的血瞬间染红了身上的紫色长袍。 正当黑衣人拔出剑朝着林风的脖颈划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手中的剑竟然被一条鞭子钩住。 另一个黑衣人拿着剑朝着黑鞭砍去,却没有料到不仅没有砍断鞭子,下一秒鞭子便重重打在了他的胳膊上。 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黑衣人捂着鲜血淋淋的胳膊倒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就在黑衣人将暗卫围围包围准备斩杀殆尽之时,却突然见到萧清然带着几十名暗卫出现在在了密-林之中。 “林风......”萧清然将想要刺杀林风的人,直接打倒在地,鲜红的血液溅在了他蹙起的眉头之上。 林风看着手臂已经破开肉裂抱着胳膊惨叫的男人,轻咬了一下唇,看起来那人手应该废了,比要了他的命更加残忍。 第190章 “林风,你没事吧?” 林风转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萧清然,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被暗卫包围起来的黑衣人,长长松了一口气,他突然感觉双腿无力,眼前视线似乎有些模糊,却看到夕颜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长公主殿下,太子他......” “太子已经入宫,已安全。”萧清然看着闭起双眼的林风,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底掠过一抹惊慌之色,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才发现他并没有死,砰砰直跳的心口才平静了下来。 萧清然立即命人将林风搀扶进马车,直接坐上马车朝着公主府而行。 “公主,您不能将林风带入公主府。”明月忙开口道。 萧清然沉默了半晌后,便让人调转马车朝着城东药铺而去。 乔大夫看到林风浑身是血之时,忙吩咐让人关了铺子,又急忙命人准备清水。 自己则拿着剪子小心翼翼地剪开了林风的衣裳。 伤口上已经撒了药,暂时止住了血。 好在并没有伤到要害部位,那一剑刺的虽然并不深,可是剑上却有毒。 眼下若是要保住性命只能用刀刮掉发黑的血肉。 乔大夫没有半点犹豫,只是让人按住了林风的手脚,又给他灌了一碗药下去。 只是他没有想到,林风还是疼的睁开了眼,可是却没有吭一声。 “好了,暂时死不了。”乔大夫抬起袖子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深吸了一口气又被补充道:“你这伤得养着,不能干重活,至少一个月,知道了吗?” “乔大夫,多谢救命之恩。”林风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在他看来乔大夫救他也不只这一回。 乔大夫瞧着林风不仅脸色惨白就连唇上也没有半点血色,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怜悯。 林风这孩子他是看着长大的,他打小就聪明而且心地善良,总会拿银子救助贫苦的百姓。 那时他在想,林家一定是祖上积德所以林泽山才能够生出如此纯良的儿子。 却不曾想,林风竟然不是林泽山的儿子。 好好的一个孩子,硬生生被尚书府的人折磨成如今这副模样。 倘若让他的亲生父母见到了,一定会难过死。 “乔大夫,林风暂时住在你这里,不可让别人知道。”明月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叶子,放在了桌上,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了药铺,她不能让长公主独自一人太久,毕竟离毒发的时间只剩下一日。 萧清然的马车一直停在僻静的巷子里,待看到明月从药铺走出来时,她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车帘,靠在了软榻上。 “林风,他怎么样了?”萧清然沉声问道。 “殿下,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暂时无生命之忧。”明月如实回禀。 萧清然神色肃穆,紧紧握着手中的黑鞭,倘若自己再晚到一点,只怕林风小命不保。 第191章 只是她不明白,那些黑衣人想要杀的是太子。 明知道太子并不在,为什么还是准备除掉所有人。 “将那些刺客押送到大理寺,本宫倒想看看他们幕后的主子究竟是何人。” 话音落下,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萧清然挑开车帘,便看到俯身行礼的冷冥,心头不由一紧。 只见他面色凝重地说道了:“长公主殿下,那些刺客都已经服毒而亡。” “都死了?”萧清然深深蹙眉,冷笑了一声。 冷冥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递上前,赶紧说道:“此药可解剑上之毒。” 站在一旁的明月拧了一下眉,将目光投向冷冥,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早不送来晚不送来,偏偏林风伤口都已经处理完伤口才把解药送来,是不是太晚了点。 萧清然危险地眯了眯眼,略一沉吟,缓缓抬头冷厉的目光落在冷冥的身上,沉声道:“你可知错?擅自离开太子殿下身边,如若太子殿下有任何闪失,你可知后果?” 冷冥立即低下头,“卑职知错。” 倘若太子殿下真的在马车里,只怕那才小命不保吧? 可是身为暗卫没保护在太子殿下身侧的确是他的失职。 “回宫后领十鞭子,下次给本宫记住,保护太子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明月站立在一旁暗暗替冷冥捏了一把汗,还好只是十鞭子。 长公主殿下这分明就是公报私仇,虽然他们擅自将太子殿下乔装打扮跟随镖局里的人一起回京,万一出了什么事,那么他们一行人,只怕小命难保。 ...... 林风昏睡了三天才醒了过来,没有想到刚醒来,就听到萧清然在宫中为救皇后落水,被大理寺卿董志元所救的事儿。 与之一起的,是皇后痛失胎中皇子的消息。 已经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夕颜看见林风静坐在桌前,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她轻咳了一声,忙坐到了他身旁的椅子上,小声说道:“少爷,您别听那些人胡说。长公主殿下这么好的功夫怎么可能会掉入冰湖之中?” 不过夕颜沉吟了一下,那些人说的像是亲眼所见一般,又不像是乱说的。 更重要一点,长公主殿下的确害怕水。 据说那是因为在高丽国的时候,只要犯了错,她就会被关进水牢之中,受尽折磨。 所以她一直以来惧水。 如此致命的弱点如今众所周知,万一日后有人想要害长公殿下岂不是轻而易举? 不行,她得去趟公主府,让明月堵住这些人的嘴。 “少爷,您怎么不说话?” 林风抬头看向夕颜,突然意识到上次在密-林之中他看到萧清然甩出鞭子,虽然狠戾,可是动作却比平日慢了一点。 如若不是他以前见过萧清然出招的速度,或许并不会察觉出来。 而且以她的身手又怎么会摔入冰湖之中。 “夕颜,去替我备马车,我想要去公主府一趟。” 夕颜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欣喜,忙点头。 看来少爷终于开窍了?发现自己其实是很在乎长公主殿下的? 第192章 如此看来这传言也全不是坏事。 夕颜也走到房门口之时,陡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又站在林风的身边,抿了抿唇,闷闷不乐地开口道:“长公主殿下吩咐过奴婢,少爷伤还没有好之前,不可以出去。” “为什么?难道长公主想要把我囚禁在这里吗?”林风抬起头看向夕颜。 “当然不是,长公主是担心的伤势。”夕颜急忙开口解释,她可不想让少爷对殿下有所误解,“少爷,您想见长公主殿下也不急于一时,对不对?” 林风听到夕颜的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斜睨了她一眼,却发现小丫头乌黑明亮的眸子里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眼。 不对,奇怪的应该是自己。 长公主殿下是皇帝的亲妹妹,她可是住在公主府里,公主府内不仅有侍卫保护着,还有暗卫。 别的不说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明月,武功瞧着就挺厉害的。 而且萧清然可是大夏国的大将军,她能有什么事? 出手慢了或许是因为受了伤?作为武将受伤平就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自己有这个闲功夫倒不如好好担心担心自己。 如今受了伤,暂时尚书府是不能回去的,万一林帆又装柔弱生病,说不定自己没被刺客杀死,自己倒是被家丁给打死。 他就不明白林帆为何对他抱着深深的敌意?非要自己死不可吗? 又不是有着血海深仇,为了杀自己简直到了疯癫的地步,不惜拿着尚书府所有人的命当儿戏。 他之所以会求长公主殿下放过林帆,自然不是因为他大度。 而是林帆想死他自己去死好了,没必要拉着尚书府所有的人一起死。 更重要一点,他还没有和尚书府脱离关系,自己还不想死。 在皇权和权势的面前,如若他真的死在了尚书府,也无人替他讨回公道。 毕竟他还是尚书府的养子,到时候只要林尚书随随便便在他头上按个罪名,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官府又岂会因为他而得罪林尚书。 眼下自保才更重要,如今回了京城保不齐林帆还会派人杀他。 “你说的对,我应该好好养伤,不能辜负长公主的良苦用心。”林风朝着夕颜笑了笑,旋即站起身又躺回了床上,闭上了双眼。 夕颜愣了一下,甚至怀疑之前在少爷眼里见到的担忧之色只是自己眼花。 如若少爷再坚持一下,说不定自己就被他说动了,带他去公主府了。 夕颜撇了撇嘴,转身离开之时,耳边传来林风的声音。 “少爷,您叫我?” 难道少爷想要去公主府? “嗯。”林风坐起身看向夕颜,“在这里养伤有点闷,出去的话给我买几本话本子打发时间。” 夕颜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直接转身走人。 只不过关上房门的声音有点大。 林风并没有在意,起身栓上门,再次闭上双眼休息。 流了那么多血,还能保住性命实属不易,他终于体会了一把死里逃生的感觉。 以前他倒是从没有在意过生死,或者说即便是被尚书府里的人给弄死,他似乎并没有那么大意。 第193章 或许他早就对未来的生活没了期盼。 甚至会觉得自己早就放下了一切,无惧生死。 如今的自己也无惧生死,只不过却想死的有价值。 林风抬起手,一只手放在胸口感受着心脏一次一次地跳动。 忽然发现自己如今惜命了。 因为有了目标,身边有了愿意跟着吃苦又会保护着他的小丫鬟,还有能够真诚以待,会无条件任何他的太子萧寰。 原来他可以拥有的比想象中的更多。 “能活着,挺好。”林风喃喃自语,缓缓放下了手。 夕颜从林风的房间里走出来,便走到了前院。 乔大夫正在晾晒着药材,看到夕颜走出来时,笑着问道:“你家少爷身子可还好。” “还不错,这些时间有劳乔大夫了。”夕颜眉眼弯弯,少爷身体是好了,可是这脑子好像还那样,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药能够补补少爷的脑子。 长公主殿下每次都不惜自己性命来救他,可是少爷似乎对于殿下的救命之恩倒是习以为常了? 难不成还想着让殿下直接说,本宫看上你了?跟着本宫回公主府当驸马? 这种话哪是一个姑娘家能够说出口的? 想到这里夕颜就直犯愁,感受自己早上吃的包子混沌面条都已经被气跑了。 “没事。”乔大夫抬头看了一眼夕颜,淡淡开口道:“你这是要出去?” 夕颜收回思绪,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乔大夫,我和少爷可能还需要在这里呆些时日。” “好,你有事就出去吧,我会看着你家少爷的,一定不会让他乱跑。” 夕颜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便蹦蹦跳跳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存仁堂开位于城东,有前堂、侧厅、还有两个房间。 乔大夫望着小丫头离开的身影,笑了笑。 自从夕颜带着林风住到这里来,突然发现原本寂静的院子倒是热闹了不少。 最重要一点,每天他都能一觉睡到天亮。 毕竟有人暗中守着,不用担心夜里有人偷偷进来。 夕颜刚走出药铺,不经意间便发现尚书府的小厮竟然鬼鬼祟祟的盯着药铺。 她皱了皱眉,心头蓦地一沉,难道林帆知道林风借住在药铺? 可是不应该啊,毕竟他们回京可是半点风声都没有泄露。 林风可是坐着长公主的马车去的药铺,而且途中并没有人发现。 夕颜冷哼了一声,唇角勾起一抹不屑,“有本事就进去,保你有进无出。” 她也懒得搭理,转身便走进了一家卖衣裳的铺子,换了一身装扮,大摇大摆地朝着公主府走去。 守在存仁堂门口的两人,见乔大夫已经连续几日都没有出门。 无奈之下,其中一人只能回府禀告林帆。 此时,林帆正在为别的事儿发愁,林尚书已经准备挑个黄道吉日,去户部尚书府提亲,可上官疏影为了林风,宁死都不愿意都嫁给他! 第194章 恰好,他也不想娶对方为正妻。 思来想去,便准备先要了对方的身子! 林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约了上官疏影出来,并迷晕了她。 他轻轻地勾起上官疏影的下颚,唇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轻声道:“影儿,你的丫鬟说你还是处子之身,可是我还是不信,所以得先验验才行。” 即便是清白之身又怎么样?还不是个贱女人,竟然主动跑去勾引林风。 林风这个废物倒是懂得欲拒还迎,让上官疏影竟然为了他而退亲。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生米煮成熟饭,他就不信,上官疏影还想着嫁给林风。 林帆正要解开上官疏影上衣之时,突然后脑勺被人重重一击。 他整个人一下子重重倒在了地上。 睡在软榻上的上官疏影被人一把扛到了肩膀上,直接跳出了二楼的窗户,转瞬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殿下,您为何要救她?”如影疑惑地看向坐在椅子上正饶有兴趣盯着上官疏影看着的长公主殿下。 萧清然撇了撇嘴,轻笑了一声,“长嘴的鸭-子飞了,林家四少爷怕是要气疯了!” 上官疏影睁开双眼之时,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并不在天香楼雅间之内,暗暗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你了醒了?”一道清冷的声音落入上官疏影的耳边,她抬起便看到萧清然那张清冷孤傲的面容,一双乌黑瘆人的凌厉眸子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上官疏影心中骇然,戒备的问道:“长公主殿下,为何要把我带来这里?” 她只记得自己约了林帆在天香楼见面,和他提及退亲之事。 原本心里惶惶不安,怕林帆生她的气,却没有想到林帆并没有介意自己和他退亲。 甚至还愿意帮助自己嫁给林风。 只不过后来她好像就突然昏了过去,再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这里。 萧清然唇角勾起一抹狡笑,慢悠悠地开口道:“倘若本宫没有将你来来这里,只怕你如今早就名声名声尽毁?” “名声尽毁?”上官疏影轻嗤了一声,可是碍于萧清然长公主的声音,她不得不收起眸中的怒意,“臣女不知道长公主殿下是何意思?我今日不过在天香楼里约了林四少爷,哪里来的什么名声尽毁?” 萧清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手中端着一只琉璃杯,一边品着宫里刚送来的上好佳酿,一边似笑若笑地看着上官疏影。 萧清然拧了一下眉头,突然想起还在天香楼里的如兰。 如若如兰发现自己不见定然会心急如焚。 她立即起身,刚站起来之时,顿时感觉头晕目眩,整个身体都软绵绵的。 下一秒,她抬起头,面色肃然地看向萧清然,“你给我下药了?” 萧清然皱了皱眉头,没好气道:“我又不是男子,干嘛给你下谜药?” 听到谜药两字,上官疏影心里大骇,忙低下头,发现身上的衣服并未凌乱才暗暗松了一口,又抬头看向萧清然,只见女人嘴角勾着一抹笑,神色淡然,慢悠悠地开口道:“上官姑娘你不怀疑林四少爷,却开口怀疑本宫,还真是不识好人心。” “不可能。”上官疏影听到萧清然说是林帆下了药,立即反驳道。 林帆一直以来和她都保持着男女之间该有的距离,甚至连手都没有牵过,怎么可能会给她下药。 第195章 在她的心里,林帆是君子,绝不可能做下如此下作之事。 “上官姑娘还真是对林四少爷很是信任啊!”萧清然收敛起唇角的笑意,轻叹了一声,“如若有下一回,本宫绝对不会再救你,毕竟今日本宫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林帆并不是你认识的林帆,他一直不过在伪装着自己罢了,信与不信随你。” 上官疏影愣了一下,长公主如若真想要杀她,犯不着给她下药。 如若想要毁她清白,自己又岂能够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难道真是林帆下的药? 不,不会的。 林帆一直对来都待她不错,怎么可能会下毒害她。 更何况约他之前,林帆并不知道自己是想要退亲的,所以不可能在饭菜里下药。 那萧清然为何要说是林帆下的毒? 挑拨她与林帆?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长公主殿下,今日如若你真的救下臣女,臣女定会记着。”上官疏影笑了笑,道:“但你若是想破坏掉我和林风的婚事,那是不可能的。” 萧清然以为自己刚才的那番说的已经够清楚的了,却料到上官疏影是半句都没有听进去,反倒认为她在破坏她和林风的婚事? “上官姑娘,如若本宫没有记错的话,你的未婚夫婿可不是林风,而是林帆才对。” “长公主说的不错,只不过以前是林帆,但我今日已经和他说清楚了,我想要嫁的人只有尚书府的三少爷林风。”上官疏影黑眸紧紧地盯在萧清然的身上,淡淡地说道:“而林帆已经答应了,我-日后就会成为他的嫂子,他又怎么会给我下药?” 萧清然扫了一眼上官疏影,此时觉得有些无趣,上官疏影还真是天真的可以,难道认为这亲事可以说换人就换人? 同时她也终于明白,林帆为何想要毁了上官疏影的清白,其实就是想要报复她。 好不容易就要娶到手的娘子,转身又想要嫁给自己最讨厌的人,他又岂会善罢甘休。 萧清然也懒得和上官疏影争执下去,毕竟和蠢人讲道理蠢的只有自己。 因为她说再多,对方不仅会全盘否定,还会认识是她要害自己。 她从夕颜的口中得知上官疏影为了救林风而身中一刀,险些丢了自己的小命。 好在即时解了毒,不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萧清然摆摆手,让上官疏影直接走了。 而客栈里,等林帆再醒来,发现上官疏影消失不见,气得一拳捶在床上! 他亲眼看到上官疏影昏厥了过去,而房间的门自己关上了。 究竟是谁坏了他的好事?竟然将上官疏影给带走了,自己还白白挨了一掌。 而服下药的上官疏影只怕便宜了别的男人。 能够从窗户里进来,而且还一掌将他打晕的人,除了林风以外,林帆想不到其他人。 也难怪派出去的人怎么找都没有能够找到林风的身影,原来他竟然早就回了京城。 狗男女,想要双宿双飞,那也得他点头同意才行。 想到这里,林风回去就将此事告知了林老夫人。 ...... 存仁堂。 这个时候,林风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闭目养神。 第196章 他感受自己再不出来晒一晒,就快发霉了。 好不容易就要进入梦乡之时,便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林风不用睁眼,就知道是夕颜。 因为空气中有一股肉包子的香味,还有烤鸭。 香味离着他越来越近。 林风猛地睁开双眼,把俯身蹲下想要查看他是否睡着的夕颜吓了一跳。 手中的鸡腿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夕颜瘪了憋嘴,很是肉疼的盯着地上的鸡腿,原本想要伸手去见,也不知道大黄从哪里冒出来,直接抢走了地上的鸡腿,摇着尾巴就跑了。 生怕晚走一步嘴里的鸡腿就会被夕颜给抢走似的。 林风看着夕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打趣道:“夕颜你就给大黄一只腿吧,你看自从我们住进来以后,大黄连一口剩饭都没得吃,都饿瘦了。” 夕颜转过头心有不甘地瞪了一眼林风,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少爷,你赔我鸡腿。” “鸡腿又不是从我手上掉下去的。”林风挑了挑眉,笑着开口道:“要不你让大黄赔你?” 夕颜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紧紧地攥紧了手中的肉包子。 生怕一不小心又掉到了地上。 看到林风一副姿态慵懒地又闭上双眼,她急忙开口道:“少爷,刚才乔大夫出诊了。” “他是大夫,不出诊你养他吗?”林风慢悠悠地开口道,其实药铺的生意并不好,或许是因为地方有点偏,所以乔大夫只要有人来店里请他出诊,无论是白天黑夜,刮风下雨他都会去。 而且药铺里的药也不贵,可谓是童叟无欺。 遇到没钱的或者被送来急救之人,乔大夫也会慷慨大方不收人家银子。 可是林风知道,那些药材大部分是乔大夫花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所以乔大夫虽然是大夫,可是生活一直都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窘迫。 如若不是上回长公主给他留了银子,只怕他和夕颜两人都得喝西北风去。 “你知道乔大夫是给谁看诊去了吗?”夕颜看了林风一眼,“来请乔大夫的是如兰。” “上官疏影病了吗?”林风鬼使神差地提到了上官疏影的名字,不过他记得户部侍郎府里是有府医的。 “不是。”夕颜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林风见她一脸坏笑,慢悠悠地开口,“是林帆吗?” 说完,他坐直身子,疑惑地看向夕颜,“听说我离京这段时间他病的很严重,难道是真的?” 夕颜咬了一口肉包子,一边开口说道:“我看八成就是装的,不过今日是真的。” “他怎么了?”林见开口问道,如兰来请乔大夫,那么说明两人并不在尚书府中也不在侍郎府里。 不然也不会来请乔大夫。 夕颜其实也是无意间从天香楼对面的包子铺买完包子后,才发现乔大夫神色慌张地跑过了天香楼。 如若没有看到紧跟其后的如兰,夕颜也不会在意。 毕竟哪天都有人生病,像她这种身体强壮如牛的女子实在是为数不多。 第197章 夕颜原以为上官疏影出事了,想着之前她救了自家少爷一命,如若可以自己也可以出手相救,如此一来日后就不怕上官疏影再厚着脸皮找少爷挟恩相报。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她没有看到上官疏影,反倒瞧见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林帆。 夕颜将林帆中毒一事告知了林风,原以为自家少爷一定会开心。 却没有想到少爷脸上不仅没有半点喜色,反倒面色蓦然沉了下去。 “你是说林帆中了谜药?”林风拧着眉头看向夕颜。 所谓的谜药并不是一般的令人昏迷的药,而是用曼陀罗所制的迷魂香。 一旦有人中此毒,就会疲软无力,情-欲难忍。 夕颜点了点头,眨眼一笑,“也不知道是谁给林四少爷下此毒,只可惜他被人打晕了。” “无耻。”林风突然咬牙切齿地怒骂道。 夕颜愣了一下,一时大脑有些反应过来,怯生生地看着一脸怒火的林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她不明白林帆中了迷魂香,他为何这般生气? 林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怒火,抬头向夕颜,“上官疏影呢?她......” “她不在雅间里。”夕颜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自家少爷以为上官疏影被林帆玷污清白,所以才会勃然大怒。 没有想到,原来少爷的心里竟然还有上官疏影。 夕颜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不见,心里甚至涌起莫名的悲伤......长公主怎么办? 长公主身份尊贵也不知道能不能够接受以后林风娶妾室。 更何况上官疏影那性子,两人若是住在一起,只怕日后家无宁日。 “林帆不是已经向侍郎府提亲了吗?为什么会如此急不可奈?”林风喃喃自语。 夕颜的眸中难藏错愕之色,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林见,“少爷,你的意思这毒是林帆自己下的?” 林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林帆用食之时向来会用银针试毒,所以他又岂会中毒?” “可是,他为何要自己毒自己?”夕颜有点懵,上官疏影不是他的未婚妻吗? 林风摇了摇头,其实他也不明白。 林帆向来对上官疏影还算不错,他能够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上官疏影的。 他们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会让林帆对上官疏影下此毒手。 女子的清白何其重要,林帆又怎会不知。 “我明白了。”夕颜嘴角露出一抹笑,“一定是上官疏影并不想要嫁给林帆,所以林帆就想要生米煮成熟饭。” “你倒懂得挺多。”林风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不过他也认为一定是上官疏影彻底惹怒了林帆,不然他断然不可能对她下手。 只是,像上官疏影这样的女人,如若并非自己所愿被人毁了清白。 只怕到时候嫁入尚书府的只会是一个死人。 林帆看似了解上官疏影,可实则只是表面而已。 “我在话本上看来的。”夕颜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她看向林风神色肃然,心里顿时有些悲伤,只不过她是替长公主殿下而感到难过。 毕竟长公主对待林风可是连自己的性命都豁出去了,虽然上官疏影也愿意不顾性命地救自家少爷。 可是那个女人贪慕虚荣,忘恩负义。 当初得知少爷不是尚书府嫡子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 自从少爷回京以后两人还狼狈为奸,险些要了少爷的性命。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像这样的女人,就是一条毒蝎,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咬人一口。 “少爷,你是不是对上官疏影还念念不忘?” 第198章 沉默了片刻,夕颜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当然不是。”林风没有半点犹豫地开口,看着夕颜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轻叹了一声道:“身为女子无论是谁,如若被人毁了清白我都会生气。我对上官疏影并无男女之情,如今没有,日后也不会有。” 夕颜听到林风的回答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突然抬起头对着林风的眸,直勾勾地望着他,“那你的意思以前对她有?” 林风点了点头,“当然,不然我也不可能为了她弃武从文。” 夕颜闻言没有吭声,她当然知道。 一个男子为了女人而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情,着实不容易。 如今他对上官疏影已无半点感情,只能说明他伤的太深太重。 可即便如此,当少爷听到上官疏影差点出事之时,夕颜还是能够看出来少爷不仅宽容大度,而且还嫉恶如仇。 倘若那迷魂香是林帆所下,那么这种人还真是阴险可怕。 连自己曾经真心所爱之人也能够肆意伤害,像这样的人,又何来的真心。 “夕颜,你帮我去趟侍郎府,看看上官疏影她怎么样了。” 林风思忖了一番后,还是决定让夕颜去查看一下上官疏影是否回府。 “少爷,你刚才还说对上官疏影没有男女感情。”夕阳声音里透着不满,皱了皱眉头,“少爷,你怎么知道她回府了?” “我不是让你去看看吗?”林风说完又将整个身体靠在了椅子上,对方出手救下上官疏影,定然不会伤她。 只不过,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一直监视着侍郎府。 长公主?又或是皇帝? 林风暗暗叹了一口气,朝堂之事他懒得理会,眼下他要好好养伤。 然后和尚书府彻底划清界线。 不然他怕哪一天,尚书府被抄家的时候,自己都不懂怎么死的。 毕竟像林帆这种人,早晚都会闯出祸事。 夕颜看到林风闭上双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口,一道黑影转瞬之间站在了她的面前,吓得她忙后退了一步。 不过下一秒,夕颜的眼睛里泛着光亮。 还没有等她开口,便听到清冷的声音传在她的耳边。 “殿下说有要事找夕颜姑娘。” 皇宫,东宫。 夕颜没有想到竟然是太子想要见她,害得她以为是长公主想她了。 自从回京以后,她总觉得长公主殿下怪怪的。 竟然一次都没有去药铺里看望林风,她甚至都怀疑那些传文是真的了。 长公主喜欢上了董志元? 她承认董志元的确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自家少爷好看。 毕竟像董大人那样的文弱书生站在长公主身边,两人实在不相配。 更何况长公主殿下也不像会喜欢那种长得比自己还娇媚的男人吧? 夕颜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萧寰沉声道:“今日本宫唤你过来,其实是因祭天大礼?” 夕颜怔了一下,她知道祭天大礼。 每三年便会举办一次,只可惜她从来没有见过,三年前她刚入尚书府,原本想要偷溜出去,差一点被春嬷嬷发现,不然少不了一顿揍。 第199章 “祭天大礼之时,本宫想让你一直陪在皇姑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保护长公主殿下?”夕颜以为自己听错了,以长公主的武功,只有她保护别人的份,哪里还需要别人保护她? 林风站在院中,等了夕颜好一会,却迟迟没有见到那丫头的身影,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思忖了片刻后,便换了一身衣服准备从后门出去。 就在这时,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丝疑惑掠过林风的眸底,看到此人身影走进朝着利来赌坊而去之时,林风便快步紧跟了上去。 白楚生走到利来赌坊门口,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身材魁梧的大汉之时,深吸了一口气,便大步走了进去。 而林风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刚走进赌坊,便听到一阵吆喝声传来,顿时在耳边炸响。 “今日赌坊以尚书府四少和户部侍郎府千金为注,各为可随意下注。” 林风躲在一处角落里,有些诧异地看着蜂拥而上下注之人。 拿林帆和上官疏影的婚事当赌注,究竟是谁想出来的主意? 这分明是想要挑起两家的矛盾,指不定幕后之人想借着以赌的机会,从中作梗。 “这林四少爷和上官小姐的婚事两家都已经同意了,为何拿此事来赌?”林风拉着身边的一个客人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能赌?如果赌他们成不了亲,那可是一赔十。” “那你买的是什么?”林风好奇地问道,当然他想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只不过为了引出下个问题的,所以先用无关痛痒的问题来开始。 “当然以小博大,老子最近输的够多的,就不信一直倒霉下去!” 林风点了点头,随即附和道:“我也一样,只不过我还是怕这本钱投进去,万一到时候根本就赔不到这么多钱,这可是我最后一点钱了。” “开什么玩笑,兄弟你是刚来的吧?”男子伸手拍了拍林风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坐庄的可是端木家千金,你还怕她不给钱?如若真输了大不了进端木府伺候大小姐。” 林风闻言不由一震,眼底涌起一丝疑惑和茫然。 端木清蕾究竟想干什么? 同时,白楚生犹豫了片刻,最终将手中的一袋银子重重地压在了一赔十的赌注之上。 林风以为自己眼花,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确没有看错。 白楚生下完赌注也没有再停留,转身便离开了赌坊。 林风待白楚生离开后,也随即离开赌坊直接回到了存仁堂。 “少爷,你去哪里了?”夕颜看到林风时急忙迎了上去,看到他神色凝重地模样,又唤了一声。 “少爷,你没事吧?” “没事。”林风抬起头看向夕颜,沉吟了片刻后,“我要去见长公主殿下。” “太好了,少爷,我还以为你因为流言的事,对长公主殿下心怀疑率呢!那次肯定只是偶然,长公主殿下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清楚的。”夕颜一听,顿时高兴的不得了。 林风不免多看了她两眼:“什么流言?” “啊?少爷,你不知道吗?”夕颜顿时愣住了,这几天林风一直没提过萧清然,她以为自家少爷是听了流言生气,结果少爷根本不知道这事。 这是闹了个多大的乌龙啊! “没,没什么流言,是我胡说的,咱们现在就去见长公主殿下吧!”夕颜马上便做出决定,一定要把这件事给瞒住了,不然少爷知道这个,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第200章 林峰狐疑的看着夕颜,觉得夕颜肯定是隐瞒了自己些什么。 不过经历上次夕颜舍身救自己的事,他对夕颜是十分信任的,估摸着左不过也就是一些小道消息,算不上重要。 如果真是什么大事,夕颜定不会刻意隐瞒他,毕竟她连自己是长公主的人这事都跟他说了。 “走吧。”他敛下眉眼,正欲跟夕颜离开,却不想外头就来了人。 “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三少爷是刚刚才回来的,也不知去何处胡闹了!” “好大的胆子,做了这般滔天错事,竟然还有脸回来!” “快来人啊,将这孽种给我拿下!” 跟着这怒气冲冲的声音一起进来的,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在府中是极有声望的,每次但凡她出面,几乎都是府上发生了什么大事,连林风也没见过她几次,如今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脸都是茫然。 “你们这么不能对少爷,你们要干什么?住手!快住手!”夕颜奋力挡在林风身前。 那几个仆人原不是夕颜的对手,但对方人还是太多了,使了个幌子,绕开她,就直接将林风压住,让他动弹不得。 “你这贱婢竟然还敢反抗!来人,把这贱婢一并绑起处置了!” 外头越来越多的家丁拿着棍棒涌了进来,眼看场面即将不受控制,林风沉声道:“住手!” 在众人的目光中,林风看向嬷嬷:“我跟你们走,放过她。” “哼,早这么听话不行吗?非要等到现在,真是讨打!” 嬷嬷冷哼一声,粗枝般的大手一挥:“带走!” 那些家丁半点没给林风这个三少爷面子,右手指粗的麻绳将他五花大绑,一路拖在地上,朝着老夫人院里走。 路上的泥土和石块磨的林风浑身发疼,身下逐渐蔓延出了血色,随着他们拖行的痕迹,划出长长一道,十分骇人。 林风紧咬着牙不让痛呼声传出来,这段路程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终于被拉起,随后往地上一甩,重重的砸在了老夫人居住的正厅里。 他的脸上已经被尘土和血迹所染上颜色,根本看不清楚,只依稀辨认出林老夫人坐在上首,旁边似乎还有等着看热闹的林帆和林氏。 “林风,你可知罪?” 林老夫人将手上的龙头拐杖往地下一敲,神色威严。 “我何罪之有?” 林风费劲抬起头。 他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今这一切就被压到了自己头上,他哪里能愿意? “荒唐!闯出祸来还不肯承认,给我掌嘴!” 守在边上的嬷嬷抓住他的衣领,将他头抬起,左右开弓,几个鲜红的巴掌印便浮现林风脸上,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把林风扇的脸颊红肿。 他嘴角也渗出血迹,原本清瘦的脸,如今又红又肿。 林帆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生快意,又忍不住咬牙切齿。 “你就算再喜欢疏影,她现在也是我的未婚妻,你把她迷晕了,要了她的清白。这种事你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林帆捂住胸口,满脸痛心疾首。 上官疏影? 林风马上反应过来,是林帆做了这一切,然后栽赃嫁祸到自己身上。 第201章 “我没有。” 他张口要解释,林氏已经怒视着他。 “尚书府好吃好喝的养着你到这么大,难不成还是欠你的吗?你为什么要这么欺负帆儿?” 林风睁大眼,想不到,就连林氏也这么认为自己,他痛苦的闭眼,脸上带着几分绝望。 “娘也不信我吗?我今日虽然出门了,但从未见过上官小姐。” 他还想获得林氏的认可,林氏却已经别开眼:“我对你已经足够仁慈,你非但不识好歹,反而还这样对付帆儿,难道是我们欠你的不成?” “娘,我都说了我没有,我今日只去了存仁堂,那里的大夫和药童都能证明我的去处,自那里出来我就归了家,从没去过别的地方。” “娘,有证人可以为我作证,你难道还不肯信我吗?” 但凡去查证一下就能够证明他的清白,但现在他们却听信林帆之言,不给自己任何辩解的余地。 “你的意思是我陷害了你?疏影是我的未婚妻,我尊重她,怎么会连她的名誉都不在乎?”林帆捂着胸口做痛苦状,“我只恨我没有本事,没法保护好疏影。” “她是那么好的女孩儿,你却对她用出这样禽-兽不如的手段,林风,你做这些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能不能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林帆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用手帕捂住,随后移开,上面赫然一片鲜红。 “不好了!四少爷被三少爷吐血了!” 身边伺候的丫鬟惊声喊叫起来,林氏连忙起身,关切的看着林帆。 “帆儿,你没事吧?都怪林风,跟他在一起,你受了太多苦和委屈!” 林氏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这般痛苦,心里十分怜惜,连带着对林风也只剩下痛恨。 “我自认前些年对你不薄,你却这般针对我的儿,林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怒斥完林风,她转头看向林老夫人。 “母亲是我教子无方,林风这孽障,我教不了了,他闯出这泼天大祸,我实在没法为他遮掩,一切都由母亲定夺!” 她字字诛心,林风却看见,林帆偷偷转过头,冲他露出一抹讥诮的笑。 “孽障,你先前便闯了祸,不仅不知悔改,反而还加害侮辱自家弟妹,林家不能留你这样的败类!快来人,把他打死了,扔到乱葬岗,上官家那边你们再带着聘礼去,请务必让上官家息怒,好好的把疏影娶回来,这次是咱们有错在先,不能让她受屈。” 林老夫人做了决定,底下的人自然无有不从。 林帆有些不满,本来就是自己到嘴边的肉,现在却被林风给截胡了,这人真是处处跟他作对。 不过好在这次就能彻底按死他,也省了他的后顾之忧。 他神色得意的扫过地上的林风,对方方才被拖了一路,这会儿又被下令打死,整个人似乎都没了生气,趴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 林风连上官疏影的面都没见过,就被扣上这么大一个帽子,刚张嘴想要反驳,嘴里便被塞进一团破布,所有的声音都被堵住,挣扎的手脚也被人制住,抬起。 看他们这架势,是想尽快把他拖出去打死,也好清理林家门风。 林风拼命想要逃离,却没有丝毫作用,只能像是砧板上的鱼,徒做挣扎。 林氏冷着脸,对于林风的那些不忍早已消散殆尽,如今的她恨不得早些清理掉林风,好让林帆前路顺畅。 那些下人将他抬到院子里,往地上一按,手里举着粗粗的木棍,眼看着就要砸下去。 “住手,我看谁敢动他!” 一声厉喝传来那些家丁们都被镇住动作不约而同看向声音来处。 身披玄色大氅的女人裹挟着一身清冷,快步进来,步伐坚定,如一柄利剑一般,直穿过这些家丁,来到林风身前。 幸好夕颜早早给她递了消息,否则等她赶到,林风恐怕早就变成枯骨一具了。 林风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如今听到这声音,又费力的睁开眼,看清面前的绝色女子后,原本死寂的眸色也被注入了一分亮光。 第202章 萧清然毫不费力将人抱起,才发现怀里的少年竟这般清瘦,他原是想让对方好好养伤的,不料如今新伤旧伤叠加,竟没有多少好的时候。 这段时间她为了周家的案子,几乎没有多少空闲的时候,加上太子又被针对,为了设这个局,她不惜以身试法,身上的蛊毒也发作了几次,便忽略了林风这边。 今日听到对方要见他的消息,他原本是高兴的,但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人来,反而等到了夕颜带来的消息。 险些跟他天人永隔。 “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殿下怎么来了?” 大家看到萧清然,这会儿都是惊讶,纷纷让开身子,对萧清然行礼。 林老夫人是拄着拐棍最后出来的,纵使她是林家身份最高的人,但见到长公主也不得不行礼。 原本她以为萧清然会顾及年纪,让她起身,但萧清然只是淡淡受着。 这倒也没什么,毕竟对方身份尊贵,只是她怀里还抱着林风这个本该被打死的孽孙,他何等何能心安理得的受自己一礼? 林老夫人心中不满,语气也多了几分埋怨:“我们处理自家事,长公主殿下来此作甚?” 萧清然冷着一张脸,声音如玉石相击般清冽:“他是周家一案的重要证人,本宫寻他出庭作证,谁料却久久请不来,本宫不得不亲自来此,才发现你们竟然要将本宫的证人给打死。” “场内不得滥用私刑,谁给你的胆子动这次手?”萧清然的话让众人心中一紧。 朝中刑法严明,加上刑部尚书又恪尽其职,有什么事自有大理寺来断定,本轮不到自家人滥动家法。 平日无人看见也便算了,今天正好被长公主殿下撞见,如果真的计较起来,那可是要被革职的大罪。 一时,几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林尚书这会儿也才匆匆赶到。 “长公主殿下,一切都是误会!” 他来的匆忙,额头还带着几分汗水,明显是收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 “哦,什么误会?你们要将自己家生的公子打死,哪来的误会?”萧清然怒极反笑。她已经看在林风的面子上饶了林家人多次了,可他们还是不知悔改,一次又一次的欺辱林风。 真以为自己动不了林家吗? “非也,不是要打死他,是要将他扭送官府去。”林尚书明显是知道内情的,这会儿直接圆了回来,低声道。 “举棍棒也只是玩笑,希望他能够尽快招认罪行,免得到时候难看。” 玩笑? 林风都快死了,还是在开玩笑吗? 林风垂下眼睑,整个林家的心都在林帆身上,自己说什么,他们都是不信的。 “那你们倒说说,为何要将他扭送官府?他是犯了什么罪?” “这......家丑不可外传。” 林尚书犹豫了一下,不愿说出来。 萧清然沉下脸,她又不是傻子,这些人说的都是托词,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林风素来乖顺,从不主动惹事,又怎会获罪? “还有比这个更说不出的家丑吗?” 萧清然神色一厉,“要么你们今日来说出道理,要么就等着被大理寺清算吧。” “我说,我说,我现在就说!”林尚书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急了。 他可不想被抄家灭族,更不敢得罪萧清然。 萧清然便静静的看着他,等着林尚书解释。 第203章 “是,是这孽子,他爱慕上官小姐,竟起了坏心思,找由头约出人来,给上官小姐下药,玷污上官小姐的清白。” “就算我们家不动他,上官家也绝不会放过他的,他做出这样的事,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林家的脸面。” “家母也是太过气愤,所以才会这般,也是他做的行径太过于禽-兽,否则何至于此?” 林尚书说的铿锵有力,痛心疾首,仿佛这是真的是林风做的一样。 萧清然脸上掀起一抹嘲讽的笑。 “这么说世界上竟有跟三少爷一模一样的人,一个在存仁堂看诊,另一个则是跑去玷污了上官疏影。” “你说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四少爷?” 萧清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帆,自打这人被林家接回来,学识没长进什么,贼喊捉贼的本事倒练的不错。 真正迷晕上官疏影,想要玷污她的人是谁,林帆自己心里清楚。现在他把这一切扣到林风头上,就以为自己能安枕无忧了不成?真是被林家人宠惯了,便以为天底下都是顺着他的。 荒谬可笑。 林帆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也流下几滴冷汗,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看到自己了? 不对,他能确定当时没有别人,除非是......林帆眸子瞪大,有些惊慌,难道真的是她? “长公主殿下,我儿也是受害者,疏影是他的未婚妻,如今遭此大难,你怎能还这般逼迫于他?” 林氏在这时站在林帆身前,主动护住了自己这个儿子。 她心里虽然也恐惧,害怕,但她更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受到委屈。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儿子,应当被自己当成珍宝般守护着,绝对不能再让他出一丁点事! 林帆起初心里还很慌,但现在有了林氏的庇护,心情也逐渐放松了一些,平稳下神色,他低下头:“我又不在那里,怎么会知道这些?长公主殿下问我,算是问错人了。” “是吗?”看他还在继续装,萧清然淡淡道:“那这条消息又是何人透露给各位的呢?难道是上官府递来的?出了这样大的事,上官府不亲自来拿人,反倒让你们林家自己审判,就不怕你们林家包庇犯人吗?” 林尚书脸色微变,也琢磨出了几分不对来。 这消息是林帆说的,但如果上官疏影真的出了事,上官家肯定早就坐不住,派人过来寻说法了。 但到现在为止,他们林家闹得一塌糊涂,上官家却半点消息都没有,上官疏影真的出事了吗? 林帆浑身一颤,满脸不可置信。 如果出手的人是萧清然,那一切就说的通了,萧清然救下上官疏影,又来保林风。 林风......这个冒牌货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长公主三番五次的赶来搭救。 凭什么?他抢走了自己的人生?凭什么还有人喜欢他,愿意为他出手,他就应该像自己一样烂在泥里,永世永世不得翻身! 林帆握紧拳头,掩下眼中的怨毒。 这会儿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了。 林风轻咳一声,虽然他先前被那些家丁拖行又受了伤,但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被萧清然抱在怀里,一抱就是这么久,他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 “长公主殿下,可以先放我下来吗?” 他低声开口,萧清然看了他一眼,似乎才反应过来,这么久的功夫,林风一直在自己怀里,他实在太轻了,浑身上下都没有二两肉。 脸颊还带着被打过的指印,嘴角渗出血丝,看起来十分狼狈,但偏偏一双眼睛又亮得很,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第204章 她轻轻的将林风放下:“身子如何?” “没什么大碍。”林风摇摇头,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动辄打骂,也只是挨打时身体有些疼痛罢了,这会儿早就缓了过来。 萧清然看着他单薄的身姿,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心里是有些疼惜的。 但面对着林家众人的视线,萧清然语气不变:“如果上官家真的出了事,尽管去公主府要人。” “他是周家一案的重要证人,本宫要带他去审问,等何时周家一案了结,何时再将他送回来。” 萧清然说的坚决,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 “不可!”林氏惊叫出声,“长公主殿下还未嫁人,你就这么叫一个外男进府,这算什么?他又拙笨的很,定然没法伺候长公主......” “本宫的决定,也是你能质疑的?”萧清然一个眼刀过去,林氏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张着嘴,诺诺站在原地。 她低下头还想说些什么,萧清然已经再次开口。 “他过去只是配合调查,你们林家把人养成这样,真以为能用他换来利益?” 她嗤笑一声,“贪心不足蛇吞象,不想把自己撑死,还是早早缩起来吧。” 扔下这话,她转身离开。 走到院门时,看到还在院子中央罚站的林风,她挑眉,“还不走?” 林风终于回过神,跟上了萧清然的脚步。 萧清然长公主的威名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没人敢质疑她说的话。 哪怕心里有再多的不甘愿,他们这会儿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林风跟随萧清然离开。 “少爷,你身上这么多伤,他们还不肯放过你......林家真是太可恶了!” 夕颜心疼的看着林风身上的新伤口,眼眶泛红。 林风之前的伤口还未愈合,新旧伤痕叠加在一起,疤痕即为可怖,他看到自己这副残破的样子,也只是笑笑:“不算什么的,我不疼。” 正好萧清然掀帘进来,看到这一幕。这样的伤定是长年累月受虐待得来的,她上次给他拿了上好的七厘散作为疗伤,可如今他身上的伤痕却没有半点好的痕迹。 “是七厘散不管用吗?那本宫再去给你寻些别的来。”萧清然开口。 林风连忙将袖口拉下,掩去自己身上的伤痕:“殿下给的七厘散......被父亲抢走给林帆了。” 这话刚说完,他就感觉到周身一股强大的气息在汇聚,心头也不由得一惊,抬起头就看到萧清然冷然的脸色,她周身气势萧杀,一双眸子冷漠如冰,这是真正从战场血海中拼杀出来的,光是这不经意流露出的气势,就足以让人呼吸困难,为之拜服。 林风知道,萧清然这是生气了,他歉意低头:“是我无用,保护不住殿下送给我的东西。” “跟你有什么关系?”萧清然反问。 对上林风的目光,萧清然一字一顿道:“那些苦难,都是别人强加给你,是他们做错,不怪你。” 林风心头重重一颤,似乎有什么东西猛烈的在胸腔跳动。 这么久,大家一直都在说他是个祸害,是个灾星,都是他的错。 还是第一次有人站在他这里,说不怪他。 第205章 他不知自己心里是何滋味,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萧清然。 她帮他的实在是太多了,对他的恩情也太重,以他现在这般狼狈的地位和模样,恐怕是当牛做马,也不足以偿还半分。 林风垂着眸,一双黑色的瞳孔中满是悲伤之色,带着几分寂寥。 萧清然看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在林家吃了太多苦,偏生又是个良善任人欺凌的性格,根本无法为自己平冤,留在那里也只会被反复折磨。 “离开林家吧。” 萧清然开口,林风有些讶然,他错愕抬头,眸中惊惶无措,不知萧清然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离了林家,本宫给你置办一处宅院,再安排些下人照顾,如此你便不用仰仗他们鼻息,更不必饱受欺凌冤孽。”萧清然是打从心里这么想的,只要林风离开林家,她再差些人照顾保护他,以她长公主的权势和实力,绝不会让林风再像现在这样,隔三差五便遇到危险,还要被诬陷毒打。 他是自己认定的人,她堂堂长公主,难道还护不住他不成? 林风眸光闪动,萧清然说的,就是他想做的。 如果想要寻求一时的安稳,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不想。 他并不想这么无名无份的跟在萧清然身边,被她保护,他更想的是,自己拿到断亲书,堂堂正正的从林家离开。能够有一个合适的身份站在阳光下,而不是林家一个不起眼的养子,还是偷跑出去的。 那些人本来就看不起他,如果再出了这事,恐怕就会更加打压他。 “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拒绝。”林风摇摇头,眸色坚定。 萧清然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拒绝自己。 “我知道殿下是为我好,但我并不想这样做,我还有茶庄要经营,如果就这么跟了殿下,那我才掏空积蓄买的那些茶叶,恐怕就要变成一堆废草了。” “殿下,我想的是堂堂正正的从林家出去,和林家互不相干,而不是这样。” 林风身形瘦弱,这会儿半坐在床上,单薄的如同纸一般,但眸中却透露着坚决,语气虽然轻柔,但也不容置疑。 萧清然看出他眼中的坚韧,知道这是他的坚持,轻笑了一声:“既然这是你的想法,那本宫就不多说了。” “如果林家再想对你动手,记得,有本宫。” 萧清然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牌子,金灿灿的,上面刻着一个萧字。 林风惊讶抬头:“殿下,这是?” “上次给你的玉佩不是被摔了?这次给你一块金牌,我看谁能把金牌摔碎。”萧清然一直派人跟着林风,对于他的情况自然也清楚的很。 那玉佩虽然价值不菲,但被摔了也无法复原。 于是她专门托人打造了这一块金牌,乃是由纯金制成,怎么都摔不坏。而且出门在外,如果林风真的遇到了紧急的事,切个角下来,换得银两,便能撑上一些日子。 林风拿着沉甸甸的金牌,心情复杂。也就他先前在林家受宠的时候,才见过金子,但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金牌。 第206章 相比之下,先前的那块玉佩倒是显得袖珍了。而且想要做出这么大的金牌,恐怕要耗费不少金子,萧清然还真是......花了不少钱。 林风慢慢将金牌握紧,萧清然静静的看着他,见他收下,嘴角才露出一抹笑意。 “这就是了这东西,便是本宫的证明,你拿出去,谁也不敢动你分毫。” 简单的宣誓,带着无匹的霸气,这也是萧清然身为战神和长公主的底气。 林风道了谢,才想起萧清然把自己叫来时用的借口,主动问道:“周家的案子怎么了,是有新进展了吗?” 周家的案子,先前有人投了案,虽然疑点重重,但还是直接结案了。 如今怎么又有了新情况? “本宫怀疑杀害周子彤的人是林帆,不过林家袒护他,不肯承认他去过郫县,这也无妨,本宫又找来了新线索。” 萧清然拍了拍手,外面有人被领了过来。 那是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妻,穿着的衣服不算富贵,举手投足却带着几分优雅的姿态,明显也是富足人家。 “这是?”林风瞪大了眼。 “这是周子彤的父母,本宫将他们救了下来。” “先前自首的人说是刑部尚书长子李长泽指使,如今已被收监,连同李长泽,也下了大狱。” “本宫找到线索准备为他们翻案,届时你便是证人,你当初在郫县,如果有人问你,你只需把你看到的说出来即可。” 外头都知道周家被灭门了,谁也不曾想到,萧清然竟然暗中将周氏夫妻给救了出来,两人一定知道一些关于凶手的线索,如此一来,李长泽的嫌疑就能够被洗清。 林风马上想通其中的关节,只是......他看了那夫妻一眼,萧清然冲他们点点头,两人低头给萧清然行礼。 “草民见过长公主殿下。” “起来吧,把你们知道的说出来。” 萧清然淡淡开口,那夫妻便开始了他们的陈述。 出事的那天,两人原本在家中休息,下午时就听到下人说有处走水,两人派了人去灭火,准备出去查看,就发现府里不知何时进来许多黑衣人见人就杀,那些仆从侍女压根不是对手,纷纷被抹了脖子,血液流在地上,几乎汇聚成河。 夫妻两个吓破了胆,他们身边的忠心下人换上他们的衣服,将两人藏在柴房中,装作两人闯了出去,这才让两人捡回一条命。 但那些杀手接到的命令似乎是将所有人杀戮殆尽,一个地方也不能放过。 眼看着他们就要排查到柴房,夫妻两个正在惊慌,这会儿又出现了另一拨人将这些黑衣人阻止,还从柴房里找到了他们。 这就是萧清然的人马。 原本她是准备让这夫妻两个跟周伯通见面的,但又不能确定周伯通的底细,所以只能暂且将两人寻了处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又去试探周伯通。 第207章 等萧清然终于确定周伯通不是那样的人,也做不出这种事,正准备把事情原委告诉周伯通,对方却已经因为这事跟林风有了嫌隙,直接离开了,也就错失了跟爹娘见面的机会。 随后便是太子遇刺,萧清然要处理的烂事一桩接着一桩,几乎没有休息的空档,直到今日,才将这夫妻两个接到京城。 夫妻两个没有看清黑衣人的脸,但在获救时,想要将那对忠仆好好安葬,从他们胸口拔下了致命的武器,那武器做工精良,不是寻常人家能做出,除了天下铁铺,能打造出这种武器的统也就那么几家,只要一家家排查过去,就能确定究竟是谁做了这事。 萧清然已经派人验过了,这武器不仅锋利上头还抹了毒,对方明显是冲着这些人的性命而来的。 追查这武器源头的暗卫也拿到了结果,除去供给军队和皇室的,那就只有林家的小公子前段时间去定制过一批。 那对夫妻说完事情缘由便被送了回去,萧清然看着满脸沉思状的林风,等着他开口。 “殿下的意思是要我去公堂之上对峙,指认林帆?”林风很快想通前因后果,抬头看向萧清然。 萧清然点头:“不错,本宫要保下李渊之子,此案要翻案,他们两个是受害者,你是证人,缺一不可。” 林风垂在袖中的手颤了颤。 林帆三番五次害他,他自然是对他有愤恨的,但跑到公堂之上跟他对峙,确定他是凶手,涉及到这么多人的性命,林帆也必定是死路一条。 但林风并不太想要林帆的命。 自己的确占了他那么多年的身份,他怨恨自己也是正常,如今做出这些事,对他的针对......就当是泄愤也好。 看林风的样子,萧清然皱起眉头:“你不会是还想替他求情,要留他一条命吧?” 林风想法被戳破,身子颤了颤。 萧清然说的斩钉截铁:“这件事没得商量,周府这么多人的性命,总要有人出个结果,李渊之子是无辜的,你可知此案已经定下,李渊之子要在秋后被问斩,林帆肆意妄为,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如今还要旁人替他偿命,他死有余辜!” 林风低下头。 周家那么多条人命,还有被陷害入狱的李长泽,他没办法替那些人原谅林帆。 只是,尚书府...... “那你现在回去吧。” 林风不说话,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萧清然没有强迫他人的打算,直接一句话,阻断了林风所有的思绪。 “你既然不愿意做证人,想要继续包庇林帆,那现在就回到林家去吧,省得这件事把你也牵扯上。” “我......”林风能够看出,萧清然眼中对自己的失望。 他知道自己很没用,但尚书府养他这么多年,他不想让整个尚书府都被林帆做的这些事牵连,诛灭九族。 “送三少爷回去。” 萧清然没再看他,声音清冷。 夕颜也满脸的愤愤不平:“这事分明就是四少爷做的,他那么心狠手辣,不仅屡次想要置少爷你于死地,连自己的至交好友都不放过,还灭了他们满门,少爷,你为什么不答应长公主,到时候对簿公堂,证据确凿,他难逃一死啊!” 第208章 林风低着头:“林帆做出这种事,林家定然是知情的,但大家都没有声张,明显是要包庇林风,加上这案子又牵扯到了朝廷命官,届时翻案,怕是腥风血雨,如果林家被牵扯上,很有可能会诛灭九族。” “诛九族就诛九族,林家没一个好东西!”夕颜觉得林家那些人都坏透了,一个两个上赶着欺负林风。 林风苦笑一声:“我的名字也在林家的族谱上,如果要诛九族,我跟他们恐怕也是同一批上黄泉路的。” 夕颜顿时愣住。 坏了,她把这件事给忘了! 自家少爷到现在还是邻家的养子呢,如果林家出了事,自家少爷肯定也逃不了干系。 少爷才从那苦寒之地回来没多久,要是因为这件事牵连再被送去受苦,那可实在是不值了!毕竟以少爷这单薄的身子,再被送去一次,哪里还能挺得过三年呢? “对不起啊,少爷,我把这件事给忘了。”夕颜吐了吐舌头。 少爷的想法还是很聪明的,长公主殿下决意为李长泽翻案,又有了那么多的证据,这次肯定是能成的。 少爷不管出不出现在公堂之上,其实对这个案子本身来说,都没有多大影响,但林家却是一定会被牵扯到的。 “希望长公主殿下知道这一点,不要紧抓着尚书府不放,好歹留我们少爷一条命啊!” 夕颜双手合十,虔诚的为林风祈祷。 林风被她这副模样逗笑:“长公主殿下何等聪慧,她定然明白我意思的。” 摸着腰间那块沉甸甸的金牌,林风心里安稳多了。 原本林家人都以为林风这一次去肯定要待上一段时间,却不想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被送回来了。 林尚书正准备找林风问问情况,外头就又来了人。 “是上官家的人!来了好些个,还有上官小姐,都在门外等着呢!” 管家一路狂奔,跑到林尚书身前时还在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但他也没落了自己要传来的消息,指着门口的方向满脸紧张。 这下糟了!林尚书脸色一变。 林风是被送回来了,但上官疏影的事可还没完,他已经差人打听过了,上官疏影今天去了天香楼,随后就叫了大夫去上官家。 帆儿说的那件事八成是真的,这次上官家过来可谓是来势汹汹,绝无好事! 林尚书眼珠子一转,厉声道:“还不快去把那个逆子绑起来,去给上官家谢罪!” 家丁们得令,纷纷冲向了林风的院子。 可怜林风连板凳都才刚坐上,就又被一群人冲进来按住五花大绑。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林风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在外头为林家求情,一回来迎接他的,又是这样一顿“照料”。 第209章 奈何根本没有人听他说的话,夕颜也被拥挤的家丁推到了一边。 林风被绑着就往外提,夕颜着急想要跟上却被推回院子,院门也被锁上,省得她再跑出去通风报信。 另一边,林尚书也把上官家的人迎到了正厅,满脸都是讨好之色。 “我那儿子顽劣不懂事,犯下这般错事,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有一部分责任。” “如果你们既来了,那就好好把事情解决,你们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绝不包庇他!” 林尚书先道了歉,将自己的姿态压的很低,随后神色一厉,表示一定会严惩林风。 来的人是上官夫人和上官疏影,上官夫人脸色不太好看,上官疏影低头抿着茶,看不出表情。 “我们今天来此就是要说这事,原本咱们两家是想要结成好事的,奈何却一直被从中作梗,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要不是疏影喜欢你们家,又早早定了婚约,一定要嫁过来,你们这样的门第,我是半点都不想再踏入的!”上官夫人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就一肚子气,还狠狠瞪了林尚书一眼。 林尚书十分尴尬,只能无奈苦笑:“夫人教训的是,我已经派人把那逆子带过来了,一会儿随便夫人处置。” 上官夫人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他们能这么自觉,那最好不过。 如果他们到现在也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哪怕上官疏影再想嫁,这婚事,他们也不答应了! “那就先把这事解决了,再说别的吧。” 上官疏影也很生气,萧清然说的对,她是长公主,又怎么会专门为自己下药?今天约自己的人是林帆,自己醒来,林帆却不见踪迹,这事,他起码要付一半的责任! 等一会儿林尚书派人把他拿过来,自己可要好好问问他。 为什么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说是会祝福自己,其实背地里却用出了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他这样做只会加重自己的恶感,将两人原本的情分消耗殆尽。 林尚书应承着,林氏也匆匆来了。 “亲家,这一切都是误会,疏影一直都是我们家最看中的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只认可她这一个儿媳,你尽可放心好了,以后疏影进了门,我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林氏跟林尚书一样,先把好话说尽,再信誓旦旦的保证,就是为了打消上官家的怒火。 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骂了林风几句,他自己是什么身份,他难道还看不清吗?如今还这么祸害林帆的姻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只可惜那长公主不知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三番两次的维护他,否则他这会儿早就该被打死了。 如果说一开始林氏对林风心里还会有些愧疚,但在经历这一系列事情后,她对林风早已没了任何感情,甚至还平添了几分怨恨,怨他挡住了林帆的路,让林帆不能像他原本那样,幸福,肆意的活下去。 那些都是他欠帆儿的,他凭什么这么心安理得的受着? 正说着,外头的家丁将林风绑了过来。 林风被这些家丁暴力对待,送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低垂着头,只看得出满身的狼狈。 上官疏影被吓了一跳:“虽然他做了错事,但毕竟没得逞,还是不要这么严苛了吧。” 林帆向来娇贵,哪怕出了事,也罪不至此。 而且万一是他太过爱慕自己,所以一下子没控制住,才做出这种事的呢?反正也没出什么后果,如果他解释的话,自己应该是愿意原谅他的。 第210章 上官疏影想到林帆的模样,心里难免有些愧疚,毕竟是自己要退他的婚。 她不高兴也是正常的,何至于被如此对待呢? “帆儿都跟我们说了,他做出这种事实在是禽-兽不如,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今天你们既然来了,那就当着你们的面,直接打他三十大板,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省得然后再妄图犯这种错事!” 林尚书对林峰没有半点父子之情,为了能笼络住上官家,避免上官家问责,他上来就喊了三十大板。 这可是能要人命的! “不行,三十大板太多了,要是把人打死了......”上官疏影压根儿没法想,林帆那副体弱的身子,被打了三十大半还能不能活下去。 上官夫人很不愿意:“这人做了错事,你还处处袒护他做甚?” “难不成你还对他有情?” “没有!”上官疏影连忙摇头,似乎是急于证明自己,她道,“他都这么算,我怎么可能跟他有什么感情,我只是怕把人打死在这里晦气。” “而且他毕竟是林家的儿子,我以后也要嫁进林家来的,这样做难免不合适。” “不如这样吧,就打十五大板,让他长长记性,以后不要这样就好了。” 上官疏影估摸了一下,以林尚书对林帆的宠爱程度,板子里面肯定是会掺有水分的。 十五大板听着不算轻,面子上过得去,自己也不至于太过丢人。 等打完了,她再说退婚的事也不迟。 林尚书觉得十五大板还是太少了,但当着上官疏影的面,直接把人打的太狠也不合适,想到这毕竟是上官疏影的请求,还是答应下来。 “好,既然疏影都这么说了,那就听疏影的。” “疏影心思良善,出了这种事,也不忍对你下杀手,这十五大板,就是疏影对你的仁慈,你且好好记着!” “打!” 林尚书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家丁马上就举起长长的板子,往下落。 “啪!” 没有丝毫收手,结结实实的一棍子下去,本就质量不好的粗布麻衣在这时更是被打裂开来,血色迸溅。 上官疏影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啪”,“啪”,“啪”...... 板子一下又一下的打上去,血色飞溅,唯独缺少的是痛呼和惨叫声。 因为林风在第一板子的时候就晕过去了。 他今天在存仁堂治伤的时候,就已经经受过一次折磨了。 第211章 林风不知道她是否还在未今天的事生气,自打自己进来,萧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算是萧寰跟她说话,她也只是淡淡点头,到了必要回答的时候,也回答的十分简短。 “今日去林尚书府,还真是惊险。”萧寰见萧清然一直不接话,气氛也冷淡的不行,干脆就点了林风。 萧清然侧目打量林风,似乎是在确认林风身上是否有新伤口。 林风颔首:“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助,这杯茶就算我谢殿下的。” 他将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萧寰高兴的拍拍手:“孤都说了,咱们是一起的,你如今处境艰难,帮帮你也是应该的。” “姑姑,你说是不是?” 萧寰点完林风又点萧清然,他早看出这两人之间的猫腻,今天更是让他佐证了这一猜测,自然不遗余力的撮合两人。 “太子说的是。” 原本大家都没打算萧清然回答,但她不仅点了头,还说了五个字,这已经是她今天落座以来说的最多的话了。 林风诧异的看着萧清然,随后莞尔:“那我就再谢谢长公主殿下吧。” 他道完谢,萧清然的目光仍然在他身上没移开。林风跟萧寰说了两句话,一转头,就看到萧清然还盯着自己。 “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思考了一下自己刚刚的发言,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萧清然却道:“怎么不敬我?” 林风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 萧清然的意思是自己刚刚谢了萧寰,就给他敬了茶,轮到她却没了,她心里不舒服。 他还从来没想过,堂堂长公主殿下竟然也会有这么小家子气的时候,尤其是看到她美貌绝伦的面容,林风哪里还有半点怨言,不仅给萧清然敬了一杯,还亲自为她倒上茶。 “如果我对长公主殿下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殿下看在这杯茶的份上,原谅我。” 他声音清脆,面含笑意,俊秀的脸和萧清然靠的极近,甚至能够看到对方脸上的毛孔,感受到和对方交融的呼吸。 萧清然垂下眸子:“我何曾怪过你?” 林风心中一阵暖意,自己当初救下萧清然纯粹是无心之举,毕竟以他往常的性格,最是看不惯不平之事,无论什么都会插手的。 那么随手而为的一件小事,萧清然不仅记在了心上,还三番五次的帮助他,他的恩就算当涌泉相报,也早就报完了,剩下的,便是更深的情分。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夜上三竿,萧寰心情不错,还喝了酒,萧清然也小酌了几杯,只有林风,他现在还在疗伤,不易饮酒。 等酒足饭饱,接萧寰回宫的马车早早就候着了,他满身酒气的跟两人打了招呼,晃晃悠悠上了马车。 萧清然的豪华马车就停在路边,只有他,没有一个人来接。 林风看了眼黑洞洞的街道,估摸着自己今天回去,怕是只能钻狗洞了。 毕竟林家的门关着向来关的极早,他的身份又实在不受重视。 “我送你回去。”萧清然却没有上马车,而是冲他伸出手。 第212章 “那就谢谢殿下了。”林风也没推辞,毕竟夜晚的京城可不算平静,要是这路上遇到刺客之类的,以他现在这副羸弱的身躯,恐怕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他想要的一切都得徐徐图谋,但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得先活着。 萧清然的马车内部装饰也极为豪华,宽敞的能同时坐下五六个人。 小桌子上还摆了一些这季节并不常见的瓜果点心,处处精致奢华。 林风刚坐下,萧清然就坐在了他旁边,看着周围一大片的空挡,林风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着萧清然。 “今日我并非故意拒绝殿下,殿下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他是在解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当时还有别人在,他怕隔墙有耳,只能拒绝萧清然。 萧清然心思玲珑,早就猜到了:“我知道,所以我给了你金牌。” 林风笑了起来,有一个懂自己,能理解自己的人真是太好了。 “李长泽能翻案,这事不会跟林家扯上关系,但凶手是林帆,我希望下次再有机会,你不要对他心慈手软。”萧清然已经为了林风放过林帆多次了,对方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总会在食物出现的时候跑出来恶心人,她不喜欢。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林风应下,萧清然脸色好看些。 前方就是尚书府了,林风准备叫马车停在侧门,狗洞就在那附近,停正门的话,他还得另外绕一圈,实在不划算。 但马车已经在正门停下,更让林风惊讶的是,尚书府并没有闭门,两扇大门都大开着,门口守着门卫。 这些人不会是想等自己回来找自己清算的吧?林风觉得这跟今天上官家的事脱不开干系,以林帆的性格说不定还真的会劝林家夫妻蹲守自己回来,然后严惩自己。 “我送你。”萧清然已经站起身,率先下了马车。 林风明白萧清然这是要给自己撑腰,有些无奈,自己现在还是太弱小了,只能让萧清然照顾着,但等以后...... 他保证,等以后自己有了势力,绝不会再让萧清然为自己这么费心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才走到门口,守在门后打盹的管家就被叫醒,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大人,大人,三少爷回来了!” 林尚书竟然也在? 上官家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能让林尚书守在这里等自己回来,还是等了整整半天? 林风心里一万个困惑,林尚书已经从门里站了出来,他一眼看到的就是萧清然,恭敬行礼:“老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林大人好大的兴致,这么晚了竟然还不睡。”萧清然面含威胁的盯着林尚书。 林尚书满脸堆着笑:“还不是我们家的风儿,说是陪太子殿下用膳去了,老臣怕他说错话,所以早早等着,如果他惹了太子殿下生气,也可以帮着训诫一二。” 风儿? 第213章 自打抱错的消息传来,林帆被换回来,林风就再也没有到林尚书这么亲切的称呼了。 林风错愕的看着林尚书,他今天中午时还要拿了自己去给上官疏影问罪,这会儿又摆出这副态度,到底是吃错药了,还是想在萧清然面前装一装? “他很好,太子殿下很欣赏他,”萧清然平静开口,“过几日还会召见他。” 她这是在为自己铺路,省得她离开,林尚书就责罚自己。 “是是是,风儿能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是他的荣幸,也是我们尚书府的幸事。” 当今陛下膝下子嗣不丰,能担大任的唯有太子一人。林风能跟太子打好关系,整个尚书府都能跟着得益。 林尚书表现的太过谄媚,萧清然便也没有久留,点点头,跟林风说了几句话,道了别,便乘坐马车离开。 林风原本还想着林尚书可能会变脸,已经提前跟他保持了距离,如果对方发难,他也能有反应时间。 但林尚书脸上的笑没有丝毫变化,还亲热的朝他走了两步。 “你竟然跟太子殿下颇有渊源,怎么从前不听你说啊?” 一听到林尚书这么说,林风就明白了,他这是在打探自己跟太子的关系。 他不由有些想笑,分别这么久,他都险些忘了,自己这个父亲最是踩低捧高,自己曾经中了探花,榜上有名时,对方更是恨不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他有这么个出息的儿子。 后面他被林帆陷害,如今翻了案,但毕竟已经没了官职,在京城也声名狼藉,林尚书便又觉得他可有可无,不惜杀了他,给林帆用药。 现在知道自己跟太子有了牵扯,更是一改先前的态度,整个热情起来,恨不得跟他重塑两人的父子之情,这变脸的功夫,真是比那唱戏的还要精彩。 林风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倒也没有马上拆穿林尚书,只是跟着点点头。 “我已经说过了,这次离开便是陪太子殿下南下办事去了,只是府中无人相信。” “信信信,怎么不信?我儿这般年少有为又是入了太子殿下的眼,以后定是前途无量。”林尚书一改之前的态度,拍着林风的肩膀哈哈大笑。 “不过你现在住的还是太远了,这样吧,你还是住回原本的秋落轩,为父再多指派几个人伺候你,如何?你身边只有一个夕颜还是太单薄了。” 自己没有利用价值时,恨不得把自己送给旁人做男宠。现在有了价值,就上赶着来给他好处。 林风将一切看的透透的,神色平静:“全听父亲的安排。” 不管如何,他现在的住所确实太破了,而且连热乎的饭菜也吃不上,能换回原来的居所自然是好的,不过...... “加几个粗实吓人就好,伺候的侍女就不用了,夕颜我用着很顺手。” 这都是小事,林尚书并不在乎,直接点头:“行,都按我儿的意思来。” 林风重新获得了林尚书的宠爱,不仅搬回了原来的院子,各式的吃穿用度也都按照定好的来,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林府。 林帆那边气的摔了好些个东西,听说还打伤了几个奴仆。 林夫人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林尚书要把林风赶出去。 但这些林尚书通通没有照做,不仅如此,他还把林风也叫到了一起用餐。 时隔三年,重新坐到这张桌子上,林风心里百感交集。 大姐,二姐也在旁边,她们都不理解林风用了什么手段,让父亲突然重视起了他。 第214章 林夫人都是狠狠瞪着林风,恨不得将他扔出去。 而姗姗来迟的林帆,面上带着病容一步三咳嗽。 “是我来的迟了,抱歉,昨日不知为何这身子的病突然加重,爹娘,不如我回自己的院子吃饭吧,也省的把病气过给你们。”林帆速来会装,这次也是一样,端的是柔弱的姿态。 林风静静看着他演戏。 “定是林风,上次林风回来,也害得你大病了一场。” 林夫人叫了起来,“赶紧把他赶回去让他去自己院子里吃,坐在这桌上只会害了帆儿!” 哪怕那邪门歪道早已被斩杀,林夫人还是固执的觉得,林风就是让林帆不舒服的元凶! 眼看林夫人矛头直指自己,林风这才开口:“是父亲叫我来吃饭的,母亲不愿意见我,那我走?” 他这样说着,目光却盯着林尚书。 林尚书咳嗽一声,敲了下桌子:“都是一家子人,说这些伤和气的话做什么?” “风儿虽是养子,但也算是我的孩子,谁都不准看不起他。帆儿,坐下吃饭!” 这个家当家做主的还是林尚书,他这么一说,哪怕林夫人心里再不满,也没法反驳,只能不情不愿的低头吃饭。 林风这一顿饭可收获了不少来自林帆的瞪眼,他只当自己看不到,吃的悠然。 回到尚书府后,他已经多久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饭菜了?林风有些记不太清了,但那些残羹冷饭的模样,至今还烙印在他的心底。 他不会忘。 林尚书趋炎附势,想要往上走,林风的待遇就不会差,林家人就算再不满也不能拿他如何。 他打听到有关上官家的消息,昨日是来了一趟,但最终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又离开了。 只是上官疏影和林帆的婚约,又被无限期延迟,不知何时才能成婚。 林风想起那场赌局,觉得端木清蕾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他之前还押上了些银两,也不知何时才能开盘,挣些零用钱总是不错的。 “林少爷。” 面目清俊的男人从外头走来,冲林风作了揖。 林风抬头看到对方收回思绪,冲他点点头。 “好久不见。” 这人是他之前手下铺子的总账房先生,所有事都是交给他在处理的。 他是个落榜的秀才,家中条件穷苦,林风给了他不少帮助,他也尽心尽力的做事,回报林风。 但自打那些铺子给了林帆,他就被排挤,赶出了铺子。 这事林风是不知情的。 第215章 林帆不信任他的人,换上了他身边的,将铺子弄得一团乱,这会儿更是濒临倒闭。 “林少爷,是好久不见。”周敬笑笑,在林风对面落座。 林风打量着他,三年不见,对方身上多了些稳重和书卷气。 “灵堂身体如何?”他问了句。 周敬神色带着几分黯然,林风顿时明白了,敛眉:“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提你的伤心事。” 先前他帮助对方的时候,便是周敬的老母亲久居病榻,他未能考上更高的功名,在京城里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为了母亲的病四处奔波挣钱,日子艰难。 后面就算有了他的帮助,老人家的病也拖到了拖无可拖的地步,不过用银两吊着一条命在罢了。 三年已过,老人家的身体和寿数......看来是作古了。 “林少爷好意,我一直谨记于心,此事与林少爷无关。” 周敬并不怪罪林风,毕竟当时林风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也知道林风自身难保,所以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这里。 “林少爷出事的时候我势单力薄,没能帮得上忙,林少爷不要怪罪就好。”周敬为人老实谦逊,虽然少了些灵光,但作为账房先生,这类专业人才是最合适的。 “先生言重了,那种时候万事都由不得自己,我也怠慢了先生。”林风摇摇头,周敬既然愿意来见他这一面,想必是愿意继续跟着他的。 “从前过往诸多种种,如今都成了昨日黄花,现在茶馆和酒馆都回到了我手里,我也斗胆问一句,先生是否还愿意回来?”林风目光灼灼的看着周敬。 周敬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否则三年过去他早该另寻别处了,而并非是一个人蜗居在小小家中,只偶尔才出去做工。 “敬乐意之至。” 两人杯盏碰撞,相视一笑,都是心照不宣。 这两家铺子在林帆的放任下,都已经从内到外烂了个透,林风直接将铺子里的所有伙计都赶了出去,张贴布告,重新招人。 同时,装修也需要重新布设,否则太过陈旧,也会让其他人没有任何近来的想法。 横竖也没有多少生意,倒不如停上一段,等过段时日焕然一新,再重新营业。 虽说要装修,但也分先后的。酒馆比起茶馆要好上一些,当初在建造时,就已经考虑到了各方问题,虽说这三年没怎么修缮,但只要稍加整备,便可以继续营业。 把酒馆的事宜安排好,再看茶馆,林风的眉头皱的死紧。 茶馆跟酒馆不一样,没有丝毫进账不说,铺面也被糟蹋的一塌糊涂,看起来毫无美感。 原本这茶馆就是文人雅士的聚集之地,现在被糟蹋成这个样子,恐怕是没一个读书人愿意过来的。 改,要大改! “可是全部重新弄的话要花不少银子,少爷,咱的银两......”夕颜欲言又止,少爷本身就没有多少银子,先前又买了那么些茶叶,现在又这般大肆修缮,怕是没剩多少了。 第216章 “那也要修。”林风语气坚决。 这两个铺子曾经是最赚钱的,但凡好好收拾收拾,整备整备,这个地段绝不可能亏损。 他不想就这么糊弄客人,哪怕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搭上去,也要好好将两个铺子弄好。 夕颜没法动摇林风的决定,只能数了又数自己的私房钱。 两个店都暂时停止营业,开始装修,林风是真的将自己的全部家当都掏出去了。 以至于萧清然叫他出门时,林风看着自己已经空下去的钱袋,犹豫了片刻。 “长公主殿下已经为周家翻案了,这次叫少爷您就是想说周家的事。”夕颜毕竟是萧清然的人,知道一些那边的情况,主动向林风解释。 林风点头:“那就去吧。” 如果真到了需要付钱的地步,实在不行,他再去想别的法子也就是了。 萧清然今天心情明显不错,身边还跟着李长泽,正是才被她保下的人。 李长泽相貌周正,站在萧清然身边,两人也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对,看着两人正说话的相配模样,林风脚步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随后才在夕颜的催促下,继续走向两人。 “你来了?那便上楼吧。” 天香楼的饭菜滋味不错,又是京城中素有名望的酒楼,除了价格昂贵,没有任何问题。 听说如果是寻常人家想来吃饭,那可是要提前预约的。但萧清然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人才走进门,店里就已经迎出来了人。 林风一路打量着天香楼,这里的桌椅都是用上好的红木制成,1楼大堂有不少桌椅,坐了许多人,大多都是富贵人家,饭菜的香味顺着风飘到他鼻翼,令人食指大动。 二楼以上便是包间了,布设的十分雅致,每个包间都各有各的风格,今日进来的便是以兰花为主题的包间,里面不仅放了几盆兰花,连屏风,桌子上都刻了兰花的样式。 “今日这一顿就当是为李少爷接风了,李少爷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本宫请客。” 小二原本是要把菜单给萧清然的,萧清然却没接,点了李长泽,李长泽受宠若惊的站起。 他知道自己没做过那些事,但各方面证据确凿,他也被收监,期间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探望,连他的父亲都没有法子。 李长泽已经有些绝望了。这时萧清然却出现,为他翻案,救下了他,他自然为萧清然肝脑涂地。 林风打量这两人之间的互动,便明白过来,萧清然此举是故意的。 他想要让自己跟李长泽搭上线,所以特意组了这场饭局,又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让李长泽没法拒绝。 往常他还是林家儿子的时候见过李长泽,对方十分冷淡,谁跟他搭话他都不怎么回应,模样跟他那父亲有八成相像,不管是样貌还是性格,都一脉相承。 但就算他不太待见人,身份摆在那里,也还是有不少人上赶着凑上去要跟他来往,不过都被李长泽拒绝了。 第217章 父子两个都是一样的做派,铁面无私,又不会留手,这也就导致他这一次出事,帮他的人没有几个。 刑部尚书在外头想尽了法子,连大牢都没能进去,更何谈见自己的儿子一面。 如今一朝沉冤得雪,李长泽自然也没了往日的清冷孤高。 萧清然不过一点,他就连忙举起面前的茶盏。 “长泽谢过长公主殿下搭救,救命之恩,绝不相忘。” 萧清然点头,目光落在林风身上:“本宫记得你先前跟李少爷是同一批参与的科考,当时名次也不相上下,想不到如今还有缘分能聚在一起。” “想不到长公主殿下连这个都记着,确有此事,不过也是许久之前了。” 这事林风记得,不过都三四年过去了,被萧清然提起,他恍然一瞬,随后才笑着点头。 萧清然微微一笑:“那看来本宫没有记错,当时你们二人站在一处,看着实在令人心生喜欢。本宫早就看中了你们,只可惜出了那些事,也就只等到现在了,否则本宫定是早就将你二人聚在一起。” 林风心眼明亮,知道萧清然这是在帮自己造势,这会儿也主动看向李长泽:“李少爷的才能和名望,我是一直听过的,不过一直没有机会与李少爷认识,今日也算是托了长公主的福,我敬李少爷一杯。” 李长泽只是不喜与人交流,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两人一唱一和,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顺着林风的话就接了下去。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林风和李长泽还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又各自向萧清然告了别。 从天香楼出来的时候,林家的马车也在等着了,虽然这辆马车比较小,远比不上萧清然的豪华,但好歹也配备了车夫,不至于让他再像之前那样,连个回去的办法都没有。 萧清然自然也看到了,心情还算不错,冲着林风远远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回到林家,林帆早已等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林风挑眉,他原本以为他还要再装一段时间的病,想不到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看脸色苍白,透着几分病态,看着是真的病了,跟之前的装病不同。 “你还知道回来?”林帆一看到他,就气打一处来,也不知这人用了什么手段,竟然那么轻松就笼络住了父亲,让父亲那么关注他,还让他回了原本的院子,那些待遇应该是他的,凭什么! 林风瞧着对方脸上透着那股不太正常的红晕,还有因为生气而不住起伏的胸膛,并没有分给他任何表情。 原本他更是想直接走过去的,但林帆坚决不让他离开,一直挡在他身前,想要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林风嘴角这才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怎么不知道回来?上官小姐的事处理好了吗?” 他找夕颜打听了,知道上官家那天过来还是因为上官疏影的事,林帆的胆子也真大,竟然敢给上官疏影下药。 第218章 而且他们原本还打算脏到自己身上,不过正好太子过来,保下了自己,也就让他们没了那样的机会。 一听他提起这个,林帆的脸色都变了,他想不到林风竟然这么刻薄,连这事都要揪着不放,梗着脖子:“上官家都没说什么,这事哪有你说话的机会?” 看他这么着急,林风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林帆这是在恼羞成怒,更加气定神闲:“当然跟我没关系,我只是看个热闹而已。” “你不会以为疏影还喜欢你吧?就算我们两个再怎么,都轮不到你!”林帆气的恨不得把林风剥皮抽骨,这里又没有外人,他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林风的恶意。 林风淡淡看着他,就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般:“她喜欢谁跟我没关系,如今她是你的未婚妻,但......” 林风勾唇一笑,“给自己的未婚妻下药,你对自己也太没有信心了吧?” 如果说之前他还觉得两人搞不好能成婚,现在就已经完全没了这方面的想法,上官疏影最是倨傲,又怎么能容忍得下这种事? 看来他压在赌房的那一笔银子,能多赢些银两了,只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盘。 林帆气的牙痒痒,正准备冲上来好好教训一下林风,那边林尚书又过来了。 “你们两个怎么都在这里?正好,三日后正好是护国侯筹备的秋日宴,你们两个一同过去。”林尚书原本是想找林风好好说说这事的,这会儿两人站在一起,倒也省了不少力,干脆直接说了出来。 林帆一听就不愿意了,他捂住自己的嘴,咳嗽了好几声,面色苍白:“爹,是我同三哥一起去吗?我是愿意的,只是三哥他......” 他的目光落在林风的腿上,“三哥的腿伤还未好,那秋日宴里又有些骑射功夫要比三哥去了,怕是拿不上什么名次,若是被人笑话了,那咱们尚书府的脸面......”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把话说到一半,让别人猜测剩下的意思,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 林尚书也想到这点,如果是之前,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放弃让林风去的念头,但现在,还是犹豫了。 他看向林风:“你的腿伤如何?” 林风摇头:“多谢父亲挂念,我我这几日都在疗伤,如今已经不影响正常活动了,只是骑射的话,没什么问题。” “真的吗?三哥,可你前些日子还伤的下不了床,真的可以吗?如果不行的话,你可千万不要为了一时虚名就逞强啊!”林帆哪里愿意让林风去,偏生现在林尚书又不像往常那样惯着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能这样恨恨的挑拨离间。 如果林尚书对于林风真的只是骨血之情的话,那林帆这样做的确有用,只可惜,两人之间这般和谐的表面,都只是出自于利益关系,没有掺杂一丁点感情。 “我可以。”林风都欠奉去对付林帆,只看着林尚书,开口。 毕竟林尚书才是管事的,也只有林尚书说的话有用。 第219章 林尚书想起自己要做的事,犹豫片刻后,点点头:“行,那你们就一起去。” 林帆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往常百试百灵的招数为什么失效了。但他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也知道这时候说的多了,只会徒增林尚书的不满,只能狠狠的瞪了林风一眼。 对于他愤恨的视线,林风坦然,照单全收。毕竟他这么看自己,又不会让自己少块肉。不过林帆之前引以为傲的本事,现在都没了作用,他应该很生气吧? 林风嘴角微勾,冲林尚书点头:“多谢父亲,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林尚书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直接叫住了林风。 “我现在要回去,那父亲就跟我一起回去再说吧。” “等等,父亲,我还......!”林帆正要阻拦,但他伸出手,林尚书却已经跟着林风走了,他呆呆的看着两人的背影,想不通林风究竟用了什么妖术,才能让林尚书一夜之间对他态度大变,他不甘心,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林风也听到了林帆的话,但他并没有回头,毕竟林帆想做什么,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父亲有何事?”回到院子,林风也不像之前那样,对林尚书毕恭毕敬,只是随意往椅子上一坐,平静的询问。 林尚书心里很不舒服,以前林风对自己可是最尊敬不过的,哪像现在这样没大没小。今天。 但为了自己的打算,他还是尽可能的忍耐住脾气,压低声音道:“长公主殿下为周家的事翻案了,这事你知道吗?” 长公主是太子一脉,林风跟这两位牵扯都不少,应该能有些内部消息。 “知道,父亲想说什么?”林尚书表面上是支持丞相的,但林风知道,自己的这个父亲其实就是个墙头草,哪里风大他就往里倒,根本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如今太子势大,他这般纵着自己,也不过是想要借上自己的东风,好跟太子殿下扯上关系。 林尚书面色一喜:“这件事似乎跟帆儿有些牵扯,你能不能去跟李家的人说说,既然已经结案,那就这样吧。如果后面再查下去的话,闹得大家都不好看,到时候也面上无光,你说是不是?大家都是朝堂中人,以后难免接触。” 林风冷笑一声,他就知道,林尚书怎么会突然找自己说上好话了,原来是惦记着林帆,想为林帆洗脱清白。 对上对方的目光,林风并没有客气,直截了当道:“事情是林帆干的,父亲应该清楚,长公主殿下并没有当堂指认林帆,便已经是我在从中调停的结果。” “如果父亲还贪心,想要更多的话,那我可不保证,以长公主殿下的脾气,是否还能容忍的了林帆做的这些小动作了。” 林尚书被他噎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只是讪笑了声,缩了缩头。 看他这样子,林风心里就明白了,他多半是知道林帆做的这些事的,不过身为父亲,他还是主动为林帆遮掩了,甚至还求到自己这里,想要自己也帮忙一起作证,给林帆一个清白。 “林帆毕竟是你的兄弟,在外头吃了好些年的苦,好不容易找回来......”林尚书还想再说和说和,林风已经打断了他。 “父亲可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时,杀手刺杀的人是谁?” 林尚书哽住,随后道:“你毕竟占了他十几年的身份,他心有怨恨也......” 第220章 林风笑了,都到这个时候了,林尚书还觉得林帆做的事无伤大雅吗? 眼看着林尚书还要为林帆解释,林风直接阻断了他的所有发言:“当日我跟太子殿下在一处,他派人刺杀我,杀了太子殿下。” 林尚书一个激灵,惊愕的看着林风:“怎?怎么可能?”。 “这件事一旦爆出,整个林家都活不下去,父亲有功夫在这里为他洗脱嫌疑,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规劝一下他的行为,省的他将整个林家拖入万丈深渊,永不能翻身吧。” “夕颜送父亲出去,我要休息了。” 林尚书被林风的话吓到,整个人呆站在原地,惊讶的说不出话。 夕颜手劲大,一路将他拉出了院子,又将门猛地关上,林尚书这才反应过来,惊觉背后已经湿了一片。 他从不知自己的这个儿子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林尚书气势汹汹去找了林帆,此事暂且不表。 林风坐在房里,将酒馆和茶楼的设计图都画了出来,又仔细在上面写了新一份的经营策略。 他在这方面是很有天赋的,虽说没有老师教导,但他仿佛天生就会这些一般,无师自通,那时的他还经常被林氏夸赞,说他天生就是个福星,不仅考取了功名,还为林家带来这么多财富,是她最宝贝的儿子。 但不过一个月的功夫,林氏口中的宝贝儿子便已经换了个人,他也从福星变成了克林帆的孽种。 林风揉了揉发胀的眉头,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堪的往事,又将这些东西收藏起来,珍重的放在家中,准备明天就送去铺子。 做好这些,他才可以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也恰在这时,窗外传来了响声,他转过头,有人敲响窗子,在外头探了个脑袋出来。 竟是萧寰。 林风哭笑不得:“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 谁家太子殿下闲来无事爬臣子的窗?看他这样子还是从后墙翻过来的,并非堂而皇之的走正门。 萧寰冲他乐了一下,直接翻身进了屋,大咧咧在他房里坐,下半点没有设防。 太子殿下都来了,林风便也没在床上躺着,而是起身要向萧寰行礼。 萧寰摆摆手:“你我之间和须在意这些,快快免礼。” 林风看了一眼,外头没有别人,萧寰是自己来的。 他还真是大胆,哪怕这是京城,以他的身份,想要他性命的人不知凡几,他敢一个人跑过来,真是真不怕出事。 “不知太子殿下今夜到来,所为何事?” 第221章 “也不算什么大事,过几日有个秋日宴,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去。”萧寰随口道。 “秋日宴?” 能让太子殿下专程跑一趟来告知的,定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宴会。 “这事我知道了,当天是有什么安排吗?”白天的时候,林尚书才刚说了叫他过去,现在萧寰又专程来说这件事。 林风搜索以往的记忆,秋日宴在前些年并不怎么受到重视,去参与的权贵也不多,今年这是怎么了? “到时候会有一出好戏,你只管过去陪着孤看戏就好,对了,还有姑姑,她那天也会去。” 萧寰并没有把话说清楚,只交代了几句就离开,让林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半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一晃到了秋日宴当天,林帆虽然很想阻止林风,但他被林尚书给警告了一顿,这会儿确实没办法,只能含恨的看着林风,跟自己一起踏上了前往秋日宴的马车。 “别以为你私底下用这种下作手段,获得了父亲的关注,身份就能压过我去。”林帆还在放狠话,林风却看也没看他。 他只当林帆是个跳梁小丑,对于他的话一律不答,林帆气的跳脚,偏偏又奈何不了他,只能发狠的瞪他:“你给我等着吧!这次秋日宴,风头只会是我的!” 狠话甩了出来,正好马车也到了地方,林帆气势汹汹的下去。 林风闲庭信步的走在后面,并不着急入场,而是往周围看了一圈。从门口停放的马车,就可以判断此次宴会的热闹程度,五品以上官员出行的马车必坠珠瑛。 而此时,门口的马车朱瑛如缀,其中甚至不乏三品大员的白环! 今年的秋日燕果然来了不少权贵,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家眷似乎都来了。 各家的马车就停在园子外头,看着十分热闹。 女眷来的少一些,不过他的大姐,二姐也都到了,毕竟两个姐姐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听说近日正在被相看。 今日也是个不错的机会,所有女眷坐在猎场外围的席面上,底下则是有着马场和林场,让各家男儿挥洒热血,肆意奔腾。 主持秋日宴的是护国侯夫人,她虽已年近四十,保养的却极好,看着也就三十岁。 女眷被单独隔开,像是他们这些少爷公子就被领到另外一边,也有相应的席面。 林风才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的李长泽。 李长泽这两天才从大牢中出来,加上他往常的名声,几乎没有人敢靠近,一个个都是伸长脖子,隐晦的用目光打量着他。 李长泽自己也不在乎,平静的站在人群之中,和周围人形成极大的反差。 林风径直朝着李长泽走去。 “那不是你三哥吗?他不会是想跟李家大少爷攀关系吧?谁不知道那位平时最是孤傲,他也太高看自己了!”旁边有人捅了捅林帆,打趣道。 林帆满脸讽刺:“他算什么东西,一会儿就得被李长泽赶走。” 不少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纷纷摆出看好戏的姿态。 李长泽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哪怕刚从牢里出来,但身份毕竟摆在这里,林风现在去讨好他,可不是什么好时机,而且说不定还会被当众驳面子,下不来台。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大家也做好了林风会被臭骂一顿,驱赶出去的打算,满脸的幸灾乐祸。 第222章 林风在李长泽身前站定,冲他点点头:“又见面了,李兄。” 上次酒楼见面,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亲近了些许,自然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少爷公子的叫。 李长泽点点头:“想不到你也来参加秋日宴,还真是巧。” 林风笑而不语。 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来参与秋日宴,他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必然的。李长泽还真是不会聊天,打招呼都这么生硬。 好在他并不在乎这些,只是淡淡一笑:“那一会儿射猎的时候,就劳烦李兄指教了。” “指教谈不上,你的骑射向来是好的,一会儿别让我输的太难看就好。” 林风不仅没被赶走,反而还跟李长泽攀谈了起来,看两人的样子明显聊的很开心。 这让周围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们顿时大跌眼镜,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你这三哥跟李长泽认识?” “我不知道。”林帆阴沉着脸,拳头紧握。 “太子殿下到!” 随着门口侍童的一声高呼,场内众人纷纷转头,看到从外头进来身着金色蟒袍的萧寰后,更是眼神灼热,恨不得现在就骑马射箭,好好表现表现自己,在太子面前混个眼熟。 一旦入了太子殿下的眼,那后半辈子就都不用愁了。 李长泽也看到了萧寰,但他没说什么,经历了前段时间的事,他现在只想低调一些,免得再惹上什么仇家。 但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萧寰进来跟护国侯夫妇说了几句,随后就径直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了。 大家不由屏住了呼吸,太子殿下这是想干什么? 李长泽默默拧眉:“太子殿下也要下场吗?” 林风光看萧寰这架势,就知道对方指定是要来找自己,不由暗暗摇头,他还真是一点休息的空档都不给自己。 “下不下场都看太子殿下的心意。” 接上了李长泽的话,萧寰已经到了近前。 在万众瞩目中,萧寰径直走向林风:“你来的这么早,也不去门口迎接孤,孤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 周围人更是被这架势吓了一跳。 这林风不是林家的假少爷吗?怎么就扯上了李长泽和太子殿下的线? 大家的眼神灼热,恨不得能把林风身上看出个窟窿来。 毕竟此事着实意外,一个连自己家里人都不待见的假少爷,又如何能够得到太子殿下和李长泽的赏识呢? 难道先前的传闻另有隐情? 林风莫非并不是不受重视,甚至林尚书还为他引荐了太子和李长泽为其铺路? 众人皆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敢再小觑了林风。 第223章 林风不由苦笑,这萧寰还真是怕他没人关注,这下好了,直接把他拉到明面上来,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 “是我疏忽了,应该去外头等着太子殿下一起进来的。” 但太子殿下的话不能不回,林风行了一礼,态度十分谦恭。 “哈哈,孤是跟你开玩笑的,别那么紧张嘛,这位是?” 萧寰就是想故意逗逗他,见林风回答的一板一眼,索性便将话题转到了李长泽身上。 “在下李长泽,见过太子殿下。”李长泽连忙行礼,他就算不想跟人接触来往,太子殿下的面子也是一定要给的。 “孤听说过你,阿风是个很好的人,你跟他来往,错不了。”萧寰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离他们近一些的人都听到了,一个个看向林风的眼神都变了。 太子殿下竟然这么亲密的称呼他,看来林风还真与太子殿下有些渊源。。 不少人已经在心中暗自考虑自己是否要与林风结识,不说搭上太子殿下的线,单凭他能得到太子的赏识,自身能力就肯定不会平庸。 方才还在跟林帆说话的人这会儿更是迫不及待的拍着林帆。 “那可是你三哥,你赶紧去同他说说情,让他将咱们引荐给太子殿下。” 林帆脸色僵硬,引荐个屁! 他怎么那么好运?竟然能跟太子殿下扯上关系! “阿风,马儿都已经备好,你可愿陪孤去猎场里走一遭?” 萧寰来的晚,这会儿猎场早已准备万全,不过目前护国侯那边没有发话,这些公子哥们便都一个个耗在这里,互相谦让。 萧寰的身份地位是毋庸置疑的,自然也不用守这些规矩。眼看准备的差不多,便直接邀请林风一同跑马。。 看来这太子殿下今天是不让自己成为焦点不罢休了。 林风心下无奈,又拒绝不了,干脆就拉上了李长泽。 “我自然愿意,李兄也愿意,走吧,咱们一起。” 李长泽还没说话,莫名其妙就被拉上了贼船,满脸茫然的看着林风。 林风拽着他往备马的方向去,萧寰哈哈大笑,也不介意两人还是三人。 他今天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林风是他的人! 虽然已许久没有骑马,但林风的底子还是在的,先是看着萧寰上了马,也跟着翻身上马,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心情一时激荡起来。 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感觉了,三年前他被流放宁古塔,三年后他和太子一同跑马! 自己三年来受的委屈与不甘,必将亲手奉还回去! “驾!” 双腿一夹,马儿便跑了起来。 萧寰不急着去捕猎,想先跑两圈热热身。 林风和李长泽就一左一右落他半位,跟着他跑了两圈,赚足了视线。 女眷那边不少人都看着这边,也有些手痒想上场的,这会儿都去找了护国侯夫人。 “阿风可敢与孤比试一番?”萧寰逐渐来了,感觉将背上的长弓取出,兴致盎然。 第224章 林风不假思索点头:“敢不从命。” “那就来吧!” 马儿骤然提速,三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进了猎场。 猎场里有树木遮挡,看台的女眷们看不真切。 林风已经盯准了猎物,取弓上箭,一气呵成。 没有犹豫,一支利箭刺破长空,一只兔子才从灌木丛中探出半个脑袋,便被这突然而来的一箭射了个对穿。 与此同时,萧寰也射中了一只赤狐,鼓了鼓掌。 “漂亮!” 李长泽是最后出现的,但也不逞多让,只见他弯弓搭箭,一气呵成,最后那一只落单的兔子也应声倒下。 “看来应该是这赤狐在猎这两只兔子,兔子好取,赤狐难中,太子殿下的射术,当为我三人魁首。” 林风出言赞叹道。 太子显然很受用这番吹捧,哈哈一笑。 “阿风的射术也不错,但嘴上的功夫才是世间一流啊。” 三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笑容。 萧寰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起初他只是为了萧清然才接触的林风,可现在跟对方相处下来,才发现对方身上不少特质都正是他所欣赏和喜欢的。 一场围猎下来,更是酣畅淋漓。 林风也是同样,感受着微风从自己身边飞过,一只又一只猎物倒下,恍惚间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刻,那些未能得志的岁月和时光,也随着一只又一只长箭射出,全部消弭于过去,接下来,他是全新的自己。 大家手上都多了不少猎物,准备满载而归时,又一支长箭从他们身后过来,擦着几人,直接将一只雪狐钉在了树上,几人都有些惊讶,不约而同看过去,便看到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打马而来,一身红衣,长发飘扬,脸上满是肆意张扬。 她打马而过时,还能嗅到她发尖飘扬的香气,就连萧寰都看直了眼,他在京城待了这么些年,从来没见过这么潇洒肆意的女子。 “她是谁?”他情不自禁的发问。 李长泽在外头行走的时间更久一些,这会儿也认了出来,道:“这位应该是薛将军的女儿,自幼便被养在军中替父在边关镇守,听说近日是接了陛下的急令才回来的。” “大姐,等等我!” 又一道声音传来,另一个蓝衣骑装少女,同样忽视了他们,打着马追上前面的女子。 这下李长泽便能确定了:“方才那个应该是薛将军的长女,这位则是次女,听说二人在边关屡战奇功,巾帼不让须眉,是京城中鼎鼎大名的巾帼英雄!” “原来是她们......”萧寰喃喃自语,目光还追随着那红衣女子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平静。 林风沉默亦然,薛将军的光辉事迹他也听说过许多,心中也一直十分尊敬。 可早些年薛振江一直在外驻守,等薛振江回来时,他又被流放宁古塔。 所以导致他虽然一直很敬仰,却从未见过,今天也是头一次见到薛府的女眷。 不过二女在京城的名号都不怎么好,毕竟照常理想,女子征战沙场,做男人该做的活,多半是丑陋不堪,嫁娶无门。 然而今日一见,两女一个比一个娇艳。 第225章 林风收回目光,可见传言并不可信。 薛将军膝下有四女,两女征战边关,一女经商,还有一女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才女,相貌美丽,追求者众多。 不过薛将军对女儿极为看重,以至于到现在这四女还没有一女定下婚事,薛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林风看到萧寰仍旧恋恋不舍的目光,心中暗笑,才见了一面就把太子殿下迷成这样,连太子的威仪都被放在了一旁。 ······· 三人打的猎物已经足够多了,便没有在猎场多待,纷纷离开。 才出去,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长公主。 萧清然今日也是一身黑色骑装,上头用金线绣了暗花,长发高高竖起,看起来十分飒爽,比方才那两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公主殿下。” “姑姑来了!” 三人将猎物交给围场的人,纷纷下马向萧清然行礼。 萧清然立在马上,淡淡点头。 “我们已经练完猎物回来了,那就不打扰姑姑兴致了。”萧寰主动让开身子,萧清然却没有动,目光落到林风身上。 林风和她对视,萧寰顿时会意:“坏了,父皇给孤的平安扣似乎在刚刚落到林子里了,阿风,你去帮孤找回来吧,那东西是父皇赐下来的,十分贵重,若是没了,可不好跟父皇交代。” 萧寰一拍大腿满脸着急。 “平安扣是何样式?我这就去找!”林风也跟着重视起来,如果是御赐之物丢失的话,那可真是要紧的大事,哪怕让今日这场宴会停下,也得将东西尽快找回来才行。 “就是普通的平安扣样式,和田玉制成的,姑姑见过,是吧?姑姑?” 萧寰拼命向萧清然暗示,只是他找的这理由也太蹩脚了些,也就骗骗林风了。 林风跟着看向萧清然,萧清然扯了扯嘴角,她看的透彻,倒也没拆穿萧寰,顺着他的话点头:“有些印象。” “那就太好了,劳烦姑姑和阿风一起为孤寻找了。如果能找到,孤一定一定重谢你们!” 萧寰咬重了字眼,脸上带着笑。 “林子里的人不少,还是早些去吧,人多眼杂,天黑了怕是不好找到了。” 说完,他又补上这么一句,催促两人赶快离开。 两人也没有迟疑,林风重新回到马上,和萧清然一起进了林子。 “腿伤可还好?”萧清然看着林风,关切询问。 林风点头:“多亏大夫妙手回春,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你身上的伤不少,都需好好医治,给你的七厘散务必每日使用,一天都不能错漏。”萧清然嘱咐。 林风点头,心里却是咂舌。 第226章 价值千金的七厘散,旁人抢上一瓶都觉得困难,萧清然却像是不要钱一般往自己这里送,就算他身上因为经年累月的被虐待留下了不少伤疤,但用这么珍贵的药,还是有些太暴殄天物了。 “你的身子是最重要的,早些医好,我也就不必再担心了。”萧清然静静看着他,语气虽然平静,眼中却满是柔色。 林风心下一暖:“谢谢殿下,我都知道,我会记得的。” “你们方才看到我大姐了吗?” 两人正说着话,先前离开的蓝衣少女从不远处过来,打马停在两人身边,歪头问了一声。 两人侧目看去,蓝衣少女眼睛一亮:“竟然是长公主殿下,殿下,你也来了!” 蓝衣少女是认识萧清然的,萧清然自然也认得她,微微颔首。 “听说薛将军才平定了南蛮之乱,此次回京是来等待封赏的吧?你们家辛苦了。” 萧清然跟薛家的关系不错,尤其是是薛将军这几个女儿,平日里回京时,经常坐在一块闲谈。 “这有什么好辛苦的?”蓝衣少女摇摇头,看着萧清然的眼神充满崇敬,“还是长公主殿下更辛苦些,武能定国,文能安邦,我们有的是要跟长公主殿下学习的地方呢!” 这马屁拍的直接,一点也不委婉。 可萧清然神色并无不悦,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由此也可见得,二人关系的确不一般。 林风在旁边摸了摸鼻子,这话真的是可以直接说的吗?虽然大家都知道长公主殿下有着极为出众的能力,但她毕竟......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薛家的二小姐,薛明珠。”萧清然没有忘记林风,为他介绍。 “这位是林家的三少爷,林风,是我的人。”萧清然说的言简意赅,薛明珠哦了一声,满脸都是嗫喻之色。 “我说呢,怪不得长公主殿下怎么都不砍别人给你安排婚事,原来是早就有了合适的对象啊!” 林风想不到这位竟然这么口直心快。一点也没有顾及,竟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连忙解释:“我跟长公主殿下不是......” “长公主殿下,舍妹没有给你添麻烦吧?”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又有人从远处过来了,正是一开始他们见过的那位红衣女子,也就是薛家的大小姐,薛宝珠。 “明珠率真可爱,怎会给本宫添麻烦?”萧清然笑着摇头。 薛宝珠客气了几句,目光落到林风身上,停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这位不是别人,是公长公主殿下的人,林家的什么三少爷。”薛明珠还以为薛宝珠是觉得对方不可信,所以才没有开口,连忙解释起对方的身份。 薛宝珠面上便浮现出失落之色,点点头:“原来是林少爷。” 林风礼貌的冲二女点头,心里却有些尴尬,毕竟两人都是大家千金,他一个外男在这里实在多有不便。 但看两人满脸不在意的样子,他也不知是说好,还是不说好,只能继续跟在萧清然身边,做一个不说话的背景板。 好在她们并没有说上多久,只浅聊了几句,问候了薛将军,双方就再次分开,留下的只有林风和萧清然。 “这会儿也过了不少时间了,咱们还是赶紧为太子殿下找平安扣吧。”林风还惦记着那个。 萧清然却摇头:“不必找了。” 第227章 “那可是陛下御赐的物件,不找真的合适吗?”林风想不到萧清然竟然这么不在意这东西,有些惊讶的看过去。 “东西在这儿,方才我正好捡到。”萧清然摊开手,一枚白玉平安扣赫然躺在她手里。 看到东西已经找到,林风便放心了,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那就好。我就担心东西找不到,到时候太子殿下怪罪下来。” “他不敢。”萧清然摇头,这平安扣就是刚刚萧寰塞到她手里来的,对方的心思昭然若揭。 林风笑笑:“也是,你可是太子殿下的姑姑,她肯定不敢对你说什么的。” 有萧清然的名声在,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只是,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太子殿下的坏话,真的好吗? 他抬起头,看到前方的女子,面容绝美,身上自然而然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架势,令人看到,便忍不住心生敬畏。 “东西已经找到,咱们是回去还是?”林风有些迟疑,按理说找到东西是应该马上回去还给太子殿下的,但他私心又想跟萧清然在一起多待一会儿。 目光落在对方身上,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贪恋。 “急什么?护国侯府邀请了那么多人,又围了这么大的猎场,自然要玩的尽兴再回去,”萧清然斜睥着林风,“陪我一起捕猎。” 她这话并非请求,而是命令。 林风微微一笑点头:“愿为长公主殿下效劳。” “驾!” 心中惦记的人就在身旁策马驰骋,林风如何能忍得住不心猿意马? 好几次弯弓搭箭,眼瞅着就要射中了猎物,却在关键时刻分心,让猎物逃掉。 萧清然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却并不点破。 反而顺势将那些本该被林风捕获的猎物,挽弓夺下。 ...... 李长泽还等林风回来送东西,只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人,不免有些担忧。 “林风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不会是遇到什么事了吧?”他自言自语的困惑传入萧寰耳里。 彼时萧寰正斜倚在榻上,品尝着杯中的美酒,闻言连眼皮都没掀,语气随意:“围猎又没有什么猛兽,你急什么?” 说罢,他目光落到没有任何动静的林场出口,眼中兴味盎然:“在里头待的越久越好。” 李长泽听不懂萧寰的话,但一想的确也是,林中又没有什么猛兽,应该是寻找的时候耽搁了一会儿。便也没有再过多担忧。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这番对话才刚刚结束,林风和萧清然已经回来了。 两人收获满满,身后坠了一大串猎物,林场守着的下人连忙过来帮忙收整,看到这数量,也还是不由得砸舌:“长公主殿下真是厉害,竟然能猎得如此多的猎物!” 萧清然回头:“这猎物是本宫和林风共同猎得,我二人平分了吧。” 第228章 林风并没想出风头,原本一直没说话,也是想着干脆将错就错,就让大家以为这是萧清然猎来的猎物,自己继续做个背景板就好了,谁知道萧清然竟主动开口为他说话。 “共同猎得?怎么......小的知道了,这就去登记......” “是你的就是你的,没有人可以抢走,谁都不行。”萧清然看着下人下去,转头对林风道。 林风心里暖暖的:“多谢殿下。” “不过本宫也不是什么都不要,”萧清然突然起身靠近,林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发现自己这个动作太过明显,这才又停了下来。 “你今日猎的那只赤狐不错,不如就给了本宫如何? “赤狐?那是太子······” “那赤狐确实难猎,阿风也废了好大功夫呢。” 萧寰不知何时窜了出来,笑着替林风应下。 林风愣了一下,随即便隐晦的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别说是一只赤狐,只要殿下喜欢,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给。”林风的心头蹦蹦直跳,尤其是面对着对方含笑的眸子,他情不自禁道。 这话说完他就懊恼起来,自己这样跟登徒子又有什么区别? 林风一时有些紧张,生怕对方觉得自己太过孟浪,想要解释,却见萧清然已经笑了起来,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这话本宫爱听,以后多说点。” 萧清然回过头,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笑意,更是激得林风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低声应下,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他怕再多看两眼,自己就控制不住心中汹涌的情感,连带着那些隐秘的未宣于口的话,也会通过眼睛赤果果的表现出来。 去林场的时间太久,其他公子们也陆陆续续的去了林场打猎。 不过不过这些公子少爷们,哪里能下得了苦工练习骑马射箭。都是整日泡在青坊花楼里的人物,大多也只是射上几箭,找找乐子,过把瘾也就算了。 没有人会真的一直待在林场里不离开,毕竟今天的主角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一上午的时间眨眼过去,大家陆续从林场出来。 回到席面上后,便见护国侯的次子,已经坐上了首席的位置,正含笑看着众人,众人也心知此次秋日宴的真正目的要宣之于口了。一个个都正襟危坐,等着对方开口。 “今日秋日宴能请来各位实在是我们护国侯府的幸事,想必大家也在疑惑,为何今年的秋日宴会如此大费周章,甚至还请了太子殿下前来见证。” 往年的秋日宴的确没有像今年这样这般大张旗鼓,的确让不少人都心生困惑。 甚至有些聪明人已经在心中猜出了答案,就等着护国侯次子揭晓。 “其实此次秋日宴,是为了我们家的小妹,我家小妹今年芳龄二八,刚过及笄,今日组织这么多京城才俊来,就是想从中挑选出与我小妹成婚的对象。” “届时她会在女眷席里,各位有意向的,便可下场参与活动,若有他看中的今日宴会后,我们便会将对方请至家中,仔细商量成婚大事。” 第229章 护国侯次子将这消息公开,台下众人纷纷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护国侯家只有这一个独女,之前在场诸位都在想,他这独女究竟会嫁到哪个人家,却不妨竟是这种方式,还由对方亲自挑选。 看来今天是有的争了。 林帆目光闪动,原本他是想跟上官疏影成婚的,但上官疏影却说什么都不愿意,不仅闹着退婚,还要嫁给林风那个废物。 如果他能够入了护国侯独女的青睐,那林风就算再怎么笼络父亲也没有用,整个林家都会站到他这边,林风只会再次被排挤赶走。 想到这里林帆嘴角勾起,挑衅的看了林风一眼。 林风此时并没有听护国侯次子讲话,心里想着的一直是有关自己和萧清然的事情,自然也并未注意到林帆方才的举动。 经过先前的几遭,他已经能够确定自己对萧清然的心思了,只是对方身份太尊贵,他一个林家养子的身份,实在是不够看。 明年的科举,他也要应考,只要没有意外发生,三甲对他来说简直是探囊取物。进入了官场,便能离对方更近了。 上次他虽然得了个探花,但因为出了事,陛下一怒之下削减了他的功名。 虽然后面证实这事跟他并无关系,但被扣下的功名也没能恢复,更不要说整个林家都只想着林帆,根本没人帮他问这事,他也只能靠自己努力了。 正想着那头护国侯次子的发言已经结束,场上的气氛十分热烈。 不过这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他今天来就是凑数的。 正想着,林帆突然朝他走了过来。 “你敢不敢跟我比试?”看着对方趾高气扬的样子,林风挑了挑眉。 今天可是连太子都出面了,原本他还以为林帆会学乖一点,没想到对方还敢找上来,但他也不怕事,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林帆,语气平静:“比试可以,到时候可不要有人输不起。。” 林帆在家里一直打着体弱多病的名号,今天这场秋日宴又明显是给那些骑射功夫好的公子哥准备的,他贸然下场只能自取其辱。 看他这副模样,林帆气的不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体什么样吗?上一次你的腿都被打废了吧?就算在治疗又能如何?难不成你能短短半个月就恢复如初?” 他笃定林尚书并没有找人专门为他医腿,林风自己腰包里也没有多少钱,用不起那些上好的药材,治疗根本不可能那么快见效,此时正是他扬名的好时机。 “能不能恢复?你试试就知道了。” 如果是正常治疗,肯定没法这么快,但存仁堂的大夫在京城也是鼎鼎有名的,萧清然特别交代过,一定要为他用最好的药,就连身上那些旧伤都是用七厘散除疤,更不要说别处了。 半个月的功夫,虽然恢复不到他的巅峰水平,但也足够应对林帆。 林帆自是不信的,当场叫嚷着要让林风下场跟他比射箭。 并不单单是普通的射中靶心,而是骑在马上射移动的靶子。这不仅对骑射功夫要求要高,准头和眼力也一样不能少。 林帆私下里练习过,很有信心,认定林风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林风没想到林帆一上来就用这样的难度,真不知该说他蠢,还是太过自信。 第230章 他没有犹豫,翻身上马。 长弓在手,林风腰腹发力,控制着马儿的速度和方向。 林帆和他一左一右,每人十支箭,朝着场中的10个移动靶射箭,谁中的多而准便是谁赢。 两人上场自然也引起了不少贵女的注意,其中就有护国侯家的千金。 “底下那两位是谁?”发问的少女眉若远黛,肤如凝雪,正是护国侯千金! “是礼部尚书家的三少爷和四少爷。” “林风?”她念出一个名字。 “小姐好记性,他从前得过探花,不过后来被人做局,探花的名次被圣上收回了。” 少女没再说话。 林家大姐和二姐也注意到了他们。 大姐冷嗤一声:“林风一个废物,怎么能比得上帆儿?” 二姐看着场上:“四弟平时身体虚弱,三弟先前骑射是很好的,谁输谁赢也不好说。” “定是林风知道今天来的贵女们多,所以骗了帆儿上场,不然以帆儿的性格,哪会在这种时候出来出风头,这人真是坏透了!” 大姐一口咬定是林风挑起的比斗,心中怒气更盛。 二姐面露迟疑,低下头:“三弟不是这样的人。” 只是她说话的声音太小,大姐压根没听到,焦急的看着场上念叨着林帆必胜。 萧清然和薛家的四女坐在一起,同样看到了场下的人。 “今日不是护国侯家的千金招亲吗?林三少爷也上场了。”薛明珠看着场里的人,有些惊讶。 “应当是被人催去作陪的。”薛宝珠看的明白些,虽然她只跟林风见了一面,但直觉告诉她,对方不是那样好斗争先的人。 “林家的三公子,大姐跟二姐怎么都认得他?” 薛珍珠在家里排行第三,不爱舞刀弄枪,也不喜欢被束于闺阁,整日在外头跑着谈生意,如今也闯出了一些名堂。 不过因着她这些举动,在外头的名声也不算好,跟她大姐,二姐一样,都是大家觉得嫁不出去的类型。 “两位姐姐经常出门,多认些人也是正常。”最后开口的是薛家老四,薛碧玉。 相比于前三个姐姐的离经叛道,她算是薛家最正常的小姐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生得一副端庄得体的模样,是京城许多人家想要的儿媳。 “不,这个不一样,你们有没有发现,他长得很像......”薛珍珠开口,话还没说完,就收到了来自大姐,二姐,还有小妹共同的眼神,她笑了一声,闭上嘴,知道自己这是说错话了。 第231章 萧清然的目光一直看着场中的林风,听着四姐妹的发言,神色也没有丝毫异常。 “他不会娶管琉璃。” 萧清然语气平静,但在场却没有人敢质疑她的话,毕竟她的身份摆在这里,长公主殿下说出的,都是金口玉言。 再回到场中,林风并不知道那么多人关注着自己。 他熟练的弯弓射箭,一箭射出,原以为必定会中的长箭却射偏了,插在了地上。 耳边传来林帆的笑声:“装什么装,你的骑射早就不比从前了!还是识相点,赶紧认输吧” 他笑的放肆,林风心下微沉,他能够感觉得到,自己手中的弓被人动了手脚,怪不得林帆会这么笃定,原来早就做好了准备。 嘲讽完林风,林帆一箭射到了靶子上,虽然没有正中红心,但已经比射到地上的林风要好了不知道多少。 “抓紧认输吧,别继续在这里丢人了,今天的风头只能是本少爷的!” 一箭射中,林帆心情大好,打马奔向下一个靶子。 林风并没有听林帆的那些挑衅之言,他只是掂量着手中的弓,估摸着跟正常弓箭的差额,思索着一会儿该怎么调整。 在他反复适应这把长弓的时候,那边林帆又射了两箭,两箭全中。 这下已经是三箭全中的好成绩了,林风根本没法和对方比。 更不要说在那一箭射空后,到现在为止,林风还一直停在原地没有动,看上去应该是已经心灰意冷,丧失了斗志。 林帆又将剩下的长箭一一射出,一共中了七支,只剩下最后一支。 这可是移动吧,并非是固定不变的板子,能够射中这么多,林帆的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 见林风似乎还停在原地没有动,林帆满脸笑容,已经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胜利了。 他举起最后一支箭,正准备摆出一个漂亮的姿势,却听见了众人的惊呼声,林帆微微皱眉。 他们喊的是不是有点早?自己这支箭还没射出去呢! 就在林帆奇怪的时候,惊呼声再次传来,这下林帆就算再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声音并不是为自己的,而是为自己后面的人。 他猛的转头,便看到林风不知何时已经动了。 林风骑着骏马,身姿矫健,手中的长箭一支又一支射出,稳稳的命中靶心。 一支,两支,三支......八支! 整整八支箭,全部正中靶心,还都是移动靶! 在所有人震惊之时,林风和林帆对上了视线。 他能看出林帆眼中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但林风并不在乎,只是举了举自己手中剩下的最后一支箭,向对方晃了晃,看到林帆瞬间铁青的脸色,林风淡淡一笑。 最后一支箭应声射出,和之前的那些一样,没有丝毫悬念,再次正中靶心。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林风将长弓背到背上,慢悠悠的骑着马往回走。 第232章 中途正好路过林帆身边,看到对方手里还握着一支箭,他嘴角微勾,掀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 “最后一支,不如扔了吧。” 他这话的嘲讽感拉满,林帆被气的满脸涨红。 “你什么意思?你的腿根本没受伤对不对?” “······不可能,你不可能射这么准,你一直都在骗我!” 林帆知道林风的确才华极高,不然也不会夺得探花,谁能想到他的骑射竟也已经出神入化! 要知道,就算对方的腿伤已经好了,可手上拿着一把已经废掉的弓,竟能九星连珠,箭箭命中靶心。这已经不是射术精通能够达到的了! 此前林帆可从来没听过林风有如此惊人的射术,不然今天也不会出大个丑。 “受没受伤,你不是看到了吗?自己菜,就不要在别人身上找借口了。” 林风扫了林帆一眼,见对方呼吸急促,俨然一副要晕倒在地的样子。却也没有任何表情。毕竟他早就知道,林帆所谓的病都是装的。 “你可以继续装柔弱,在这里晕倒,不过晕倒之后,人家是说你时日无多,病入膏肓呢,还是说你身骨柔弱,气性狭小呢。”林风一眼看出林帆的想法,冷声开口。 林帆捂着胸口的手硬生生放了回去。 他说的没错,自己今天原本就是想颠覆大家对自己的认知,让大家知道他林帆的本事。 如果他这时候还像之前那样晕倒,那以后恐怕再也没办法改变这个形象了。 林风没有管林帆心里的纠葛,他已经回到了坐席当中。。 才回到座位,林大姐已经气势汹汹的来了,身后还跟着林二姐。 林二姐拉着姐姐的手,面色焦急。 “大姐,还是算了吧,这么多人都在......” 林大姐一把甩开林二姐的手,满脸怒容:“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帆儿身体不好,还这么嘲讽他是吧?林风,你做这些有没有想过,帆儿可是你的弟弟!” “是他来找我比试的。”看着满心满眼都是林帆的大姐,林风垂下眸,冷淡道。 “帆儿的身体如何你不知道吗?你这样胡闹不就是故意要打帆儿的脸?咱们林家的名声都被你丢完了!” 林大姐气愤的说完这话,抬手就要打林风。 后面却来了人,拦住了林大姐。 “林大小姐,今日是我们护国侯府的宴席,不宜大动干戈。如果你们的家事没有处理好,可以先回家,等把事情处理完,明年再来参加宴会。” 女子声音清澈,如空谷般轻灵悦耳,面上虽带着面纱,但身段窈窕纤细,身上穿的是上好的天蚕纱,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 看到来人,大姐的气顿时消了一半,她连忙收回手,面带歉意:“抱歉,管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弟弟顽劣,我怕他扰了大家的兴致,所以才说了他几句。” 管琉璃的目光落到林风身上,随后掩唇一笑:“林小姐怕是看错人了,林三少爷怎么会扰大家的兴致呢?他方才那几箭射的很好,恐怕整个京城能做到九星连珠的人,也没几个。” 第233章 “定是他做了什么手脚,他就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废物,怎么能射出这么好的成绩!” “但是我弟弟帆儿,向来优秀,今日若不是被他算计,也不会败给他。” 林大姐不遗余力的推荐着林帆,完全不在乎就在她身边站着的林风。 管琉璃神色冷了一些:“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我们护国侯府的场子上作假,欺瞒众人?” 护国侯的秋日宴开了这么久,今天林大姐这么说,完全不把护国侯放在眼里。 林二姐已经察觉到了不对,连忙道:“不是这样的,她说错话了,两个弟弟都是我们家的,性情也最为和顺,今日只是兄弟之间的切磋,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但林大姐压根没有察觉到问题,这会儿还在喋喋不休的叫嚣:“肯定是他动了手脚,帆儿怎么会输给他一个废物?” “既然如此,林大小姐觉得有人对弓箭动手脚,那就去查,务必要查出来,今天这场比试究竟有没有水分。”管琉璃已经不想再听林大姐言语了。 两个弟弟偏心的这么明显,分明林风才是更优秀的那个,她却张口闭口否定林风,让她也不免被对林风多了几分同情。 林风无奈苦笑,其实林大姐先前对他还是很不错的,但自打林帆被认了回来,林大姐心里就只剩下林帆这一个弟弟了。 哪怕眼下事实摆的这么明显,林大姐还是只愿意维护林帆。 护国侯家的独女又在这里,他也不好让外人看了笑话,索性没有开口。 不过林大姐应该没想到,真正动手脚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林帆,一旦管琉璃真的去查,林帆可落不到什么好处。 说不得今天这一遭,就能让他名声全无,彻底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林风自然乐见其成。 这念头才刚闪过,林帆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别查!我们都是自家人,只是一点小误会,大姐,你不必这么着急,我跟三哥也只是切磋一下,三哥很厉害,我输的心服口服。” 林帆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才靠近就听到了要追查作弊。 顿时让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要真的查到那他就全完了!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拖住,坚决不能让她查! 林风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帆,这会儿知道急了,方才放大话的时候倒是挺开心的嘛。 “怎么回事?”林大姐虽然不喜欢林风,但对林帆的话却是言听计从。 他这么一说,林大姐顿时也不敢再追究林风的错了,疑惑的看着林帆。 “抱歉,管小姐,大姐,因为我先前体弱,生了病,大姐忧心我的身体,情急之下才会故意偏袒于我。” “如今我身体初愈,便想着叫上三哥一切磋一下,没成想就让管小姐看了笑话,实在是我的过错。” “还请管小姐千万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更不要怪罪我的大姐和三哥,他们都不是有意的。” 林帆看似求情,其实明里暗里的把林风损了一遍,意思是林风身为兄长,不顾弟弟大病初愈,这么对他。 林风听得真切,呵呵一笑:“是吗?你大病初愈,我的腿疾还没完全好,咱们的比试也算势均力敌了。” “四弟输给了我,看来你的骑射功夫还需得好好精进,整日绵延病榻,这辈子都赢不过我。” 第234章 他不在乎林帆说的那些狡辩,他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告诉林帆,他输给了自己。 旁人或许觉得没什么,但要林帆自己承认这事,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果然,他这话一出口,林帆顿时脸色铁青。 “当真如此吗?”管琉璃目光一直在林风身上。 “四弟,你说呢?”林风面带笑容,看向林帆。 林帆自己心虚,这会儿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不满点头。 “三哥说的对。”这句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私看林风的眼神,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林风并不介意,相反他十分受用,微笑颔首。 “原来是有了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一家人和和美美,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了。” 本来就是林家的家丑,却牵扯上秋日宴舞弊,这下林家人自己达成了和解,管琉璃自然不会去做那个恶人追查到底,这会儿也点点头,当做方才并没有说要追查。 林家众人表面一片和谐,但事实是什么样子,林风二人心里都清楚,只是没有人点破而已。 “林三少爷骑射功夫了得,方才九箭全中,堪称英武非常,不知林三少爷能否赏脸随小女子去天香楼一叙。”管琉璃眼波流转,向林风发出邀请。 林帆脸色一变,他这哪还听不出来管琉璃的意思。 此番秋日宴就是为了招亲。而林风又被管琉璃亲自邀请,除了看上他之外,林帆想不到第二个结果。 林风到底有什么好的?先是上官疏影,现在更是多了一个管琉璃,一个两个都像是猪油蒙了心一般,非要嫁给他。 “管小姐,我......” 林帆还想挣扎一下,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管琉璃打断。 “不好意思,林四少爷,我问的是林三少爷。”管琉璃脸上带着笑,语气温柔,可说出的话,无疑是给了林帆重重一击。 他顿时有些颓然。 林风皱着眉头,他只是应下了林帆的比试,或许是出了点风头,可也不至于让管小姐突然冒出来约他吃饭吧。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他对管琉璃没有任何印象,也不打算跟其人过多交流,直接拒绝了她。 管琉璃没想到他会拒绝,神色带着几分错愕。 在场其他人也想不到,林风不过是一个林家的养子,无权无势,受尽白眼。 如今得了管小姐的亲眼,不抓紧巴结讨好对方,攀上护国侯家的大树,反而还直接将对方拒绝了,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在众人震惊不解的眼神中,林风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对。 “我最近很忙,没时间。” 管琉璃自己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被这么快拒绝,漂亮的小脸带着几分惊愕,好一会儿后,她才缓过来,追问道:“忙什么?” 第235章 “不管我忙什么,似乎都跟管小姐没有关系吧?” 林风原本对管琉璃印象还不错。但她现在这么问,让林风心里也生出几分困惑,这位管小姐管的是不是太宽了点? 自己只是来她家参加秋日宴,又不是犯了什么事,怎么行踪还得跟她报备不成? 林帆满脸幸灾乐祸,林风如此不通情调,还当众数落管琉璃,这下梁子算是彻底结上了。 管琉璃语塞,她从未见过如此不解风情的男人。 “我们家小姐好心邀请你,你却这般说话,真是一点也不把我们家小姐放在眼里,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管琉璃身边的侍女坐不住了,她可见不得自家小姐被这么欺负,当即怒视着林风。 “好了,碧玉,不得对客人无礼,”管琉璃喝住碧玉,冲林风微微点头,“既然林三少爷没有这个想法,那今日便算我唐突了,咱们有缘再见。” 她堂堂护国侯府的千金自然有自己的骄傲,遭了拒绝,转头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林帆确定林风这次没法攀上高枝,才拉着林大姐离开。 林二姐原本也想跟上,但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林风,低声道:“今日是管小姐为自己择婿的日子,她方才怕是看中你了,可你的表现......” 林二姐摇摇头,“如果你想努力一下的话,不如追上去说说好话,兴许还能成就好事。” 林风压根不知道还有这茬,整个人都懵了:“什么择婿,今日不是秋日宴吗?” 林帆已经跟林大姐走远了,林二姐索性好人做到底,把情况跟林风说了一遍,他刚才在比试中大出风头,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引起管小姐的注意。 林风听的哭笑不得,他是真没有这个想法。 “多谢林二姐提醒,不过我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不是管小姐,也无意拖累对方,此事还是算了的好。” 这话说完,他却猛然想起,萧清然也应当在场,必然看到了自己出的风头。 她会不会以为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样,看中了护国侯的权势,想要攀个高枝?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乱如麻,想着待会儿该怎么向萧清然解释,免得她误会。 “你还喜欢上官小姐吗?我悄悄告诉你一个消息,上官家已经决定跟林帆退婚了,林帆今天想要出风头,多半也是为了此事。” 林二姐凑近林风,压低声音道,“你跟上官小姐毕竟是青梅竹马,她心里还有你,念着你,才拒了这门婚事,应该不日就会有人来商量,恢复你们两个的婚约。” “这事你可别跟旁人说是我说的,林帆和爹娘都不让人提起这个,怕传出去丢人。”林二姐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上官疏影竟然要跟林帆退婚,跟自己成婚,她脑子进水了吗? 林风百思不得其解。 当初反悔,要将婚约转给林帆的是她,现在又反悔,要跟自己继续婚约的也是她。 上官疏影究竟在想什么?这样折腾她难道就不累吗? 林二姐看林风站在原地没反应,还以为他是被惊呆了,也叹了口气:“你自己好好权衡吧,我就不多说了。” 第236章 林二姐跟林大姐毕竟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在府里的地位也就比先前的林风要好上一点,但也不多。 对于这个遭了无妄之灾,被人厌弃的弟弟,林二姐心里是很复杂的,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时候,也愿意帮上他一把。 不过也不能帮太多,不然被别人误会,连带着她也被带累,那就不好了。她的生母是个妾,在林家没多少地位,就只靠着她这个女儿过活,她不能为了林风连自己和娘的生活都不管不顾。 林二姐走后许久,林风才缓过神。 以上官家的实力,和两家的关系,这场婚约林尚书多半是不会拒绝的。 但他心里早就没了上官疏影。 如果真放任这婚约继续下去,不仅他难受,还说不定还会影响他跟萧清然之间的关系 上官疏影他是不会娶的,也不能娶! 正暗做着打算,萧寰又派人来叫他了,看来这位也是休息够了。 林风被下人领过去,只见萧寰坐在一处凉亭之中,身边摆满瓜果点心,自己靠在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身边还有貌美的丫鬟为他扇扇,好不惬意。 “太子殿下好雅兴。”李长泽应该是不适应这样的场合,早早的离开了。林风刚刚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他。 想来是不堪忍受,早早找了个理由,溜出了宴会。 倒也正常,依他在大牢中磨出的性质,这种热闹的氛围,他自然难以适应。 眼下萧寰又是自己单坐,便也越发佐证了他心中的猜测。 “刚才管小姐去找你了,看来她很中意你,怎么样?护国侯府的姻缘你可愿意?”萧寰笑着打趣,一双狭长的凤眸直勾勾盯着林风,仿佛要解读出他的真实想法。 自己早就看出这小子爱慕皇姑,只是还不敢确定,此番倒要借这个机会,好好套-套他的话。 林风十分无奈,他摇摇头:“太子殿下就别逗我了,我跟管小姐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哪能对她生出什么感情。” “第一次见面怕什么?她看中了你,以后多见几次不就熟悉了吗? “管琉璃可是京城少有的美人,背后又有着整个护国侯府撑腰,你这下可是赚了。” 萧寰语气夸张,绘声绘色的为林风描绘着以后的美好生活。 林风更无奈了,如果在自己眼前的人不是太子,他早就走了。 可对方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也只能顶着对方的恶趣味,低头回应。 “我心中已经有了中意之人,实在无福消受管小姐的青睐,所以就拒绝了管小姐,只怕要让太子殿下失望了。” 他回答的一板一眼,萧寰脸上却没有任何失望之色,相反还带着笑:“原来如此啊,倒是孤乱点鸳鸯谱了!” “那你不妨说说,你心中的良缘究竟是谁?” 第237章 萧寰兴致盎然的看着林风,更是让林风一个头两个大。 萧寰这是真不想给他留活路啊! 他总不能对萧寰说,自己心里中意的女人其实是他的姑姑吧?那就是大不敬了! 林风低着头,一言不发,就算今天萧寰要罚他,这句话他也说不出口。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此处只有咱们两个,孤保证不会跟其他人说,你悄悄的告诉孤。” “也好让孤为你出谋划策,看看是否能早日拿下那位小姐,让她成为你家中夫人。” 萧寰还在撺掇他,林风却没有丝毫动摇,语气坚定:“事情没有确定前,我不愿说出那女子的闺名,否则便是污了对方的清白。” “到底是害怕污了别人的清白,还是不敢说,怕太唐突了?”萧寰盯着林风看。 “太子殿下想多了。”林风还在狡辩。 萧寰冷不丁开口:“”你不会喜欢孤的皇姑吧? 林风呼吸一滞,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紧张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萧寰哈哈大笑:“姑姑优秀,世间不少男子都倾慕于她,多你一个也不奇怪。” “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份,想要攀上姑姑还是太难了,怎么样?要不要跟着孤?只要你肯听话好好为孤做事,孤保你日后加官进爵,封侯拜相!” 萧寰这一串大饼画的很香,只是林风还没来得及表态,萧清然就来了。 “本宫可从来不知道,太子在这时就把相位取出去了,要是让端木丞相听到太子这番话,不知又会作何感想呢?”萧清然冷眼扫向萧寰。 萧寰识趣收敛,做出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来:“我刚才是跟阿风说着玩的,阿风可以作证,是吧?阿风?” 他拼命冲林风眨着眼,生怕林风把他给出卖了。 林风无奈,可谁让这位是太子殿下,只能顺着他的话点头:“是,太子殿下方才在跟我闹着玩。” “拿相位闹着玩,看来太子平日的功课还是太轻松了,连这种玩笑都开的出来。” 萧清然并不买账,仍旧看着萧寰,语气微冷。 萧寰知道要遭,连忙拉住萧清然的衣角,想要求情:“姑姑,我不......” “那就把所有的课业都翻倍吧,你是太子,将来要背负整个国家,如今多学些也是好的。” “免得整日把心思放到不正经的事上,关心臣子的婚配,还不如想想你何时娶妻,为皇室开枝散叶。” “对不起,姑姑,我以后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不要啊!” 萧寰的惨叫声响彻周围,不少人都伸长了头想往这边看,但在看到萧清然的身影后,又纷纷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 萧清然的决定可不是谁都能质疑的,几句话决定了萧寰这几个月的苦难,将正在哀嚎的人打发走,这才回头看向林风。 “你要修整茶楼,酒馆,还要为自己疗伤,如今又得陪着他胡闹,实在是辛苦你了。”面对林风时,萧清然的模样和方才截然不同,连语气都轻柔了许多。 第238章 “太子殿下也就开个玩笑。不碍事的。” 林风摇头,看着萧清然淡然的脸。 她来的那么巧,也不知方才都听到了多少。 正当他想着是不是要暗示一下萧清然,来试探她刚才听到什么的时候,便听得对方直接开口道:“你有喜欢的女子了?是谁?” 林风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萧清然会直接打直球。 他的试探还在嘴里,这会儿被堵在了喉间,怎么都吐不出来,呆呆的看着萧清然,脸上还带着几分震惊之色。 不是,谁来告诉他一下,这话能当着面直接说吗? 旁的闺阁女子碰到这种事不说脸红无措了,恐怕是连说出口都是不敢的,可萧清然却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一点也没有要躲藏的架势。 林风不由的想起自己方才还在纠结扭捏的样子,与萧清然相比,实在是太丢脸了。 “是不方便说吗?我不会像他那样到处宣扬,也不会去惊动那个女孩儿,你可以放心。”萧清然一双黑眸静静的盯着林风。 林风顿时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看来萧清然的确站的挺久的,连这些都听的清清楚楚,但她应该不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想过别的女子。 当着萧清然的面,林风抬起头,直视着她:“我喜欢的女子是你。” 这下惊讶的轮到萧清然了。 她一开始过来时,听到林风这话,还觉得有些失落,对方竟然悄悄喜欢上了别的女子。 但也只是失落了一瞬,就已调整好了状态,毕竟对方也有对方的考量,她不可能强求对方一定要跟自己在一起。 只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想要问问那个被林风放在心里的女人究竟是谁? 她做梦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他......喜欢自己吗? 萧清然抬头,对上林风的视线,眼中含了万千情绪。 她久久的没有说话,林风也不好推测她这会儿心里是个什么意思,索性心一横,直接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 “长公主殿下帮了我太多,如果不是殿下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就无声无息的死在了林府。” “我早已在心里向殿下表达了无数次感谢,但这不是我真正想说的,我想说的是,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殿下,殿下的身影占据了我全部的脑海。” “我喜欢上了殿下,但是我深知我们之间的差距,我会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成为能够跟在你身边,配得上你的那个人。” “我不敢说要求你等我多久,也不想对你提太多要求,我只把我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全部说出来,告诉你,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林风深深的看着萧清然:“你不喜欢我没关系,看不起我没关系,怎么都没关系,我对你的喜欢和这些想法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希望因为我让你觉得负担。”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远远离开,再也不打扰你。” 第239章 “够了!”萧清然打断林风的话。 林风神色有些落寞,果然,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以萧清然的眼界和见识,怎么都不会看上自己的吧? 他已经做好了被萧清然拒绝的准备,却不想萧清然完全没提这茬。 “谁说让你离开了?” 萧清然目光落在林风身上,带着几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柔和笑意。 “你的眼光还不错。” 萧清然嘴角微勾,“我就原谅你这次无理了。” 林风怔怔的看着萧清然,她不在意吗? “赶紧把你的茶楼酒馆弄好,我还等着去给你捧场。” 萧清然说完这话,便转身出去,临走前又微微侧过头,冲林风勾起一抹笑意,绝美的面容加上这抹笑容,更是显得勾魂夺魄,令人见之不忘。 从秋日宴上回去,林风觉都睡不着了,辗转反侧,脑海中都是萧清然最后看自己时,那一笑的风情。 他坐起身子,又躺下,对着墙壁傻笑。 如此折腾了半夜,等到天色蒙蒙亮时才将将睡下。 只是还没睡上一会儿,外头就又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夹杂着夕颜的呼喊,让他不得不又起来。 打了个哈欠,林风迷惑着套上衣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上官小姐来了,老爷叫咱们也去前院,说是有大事宣布,也不知是什么事,闹得鸡飞狗跳的。” 夕颜也不想打扰林风的清净,她夜里在门口守夜,自家少爷睡得多晚她是知道的。 但人是林尚书派来的,又不能不给面子,便只能先把他叫起。 一听到是上官疏影,林风就想起秋日宴上二姐跟自己说的话。 上官疏影真要跟林三退婚,回头来找自己? 林风对这件事本是存疑的,但现在上官疏影真来了,林风的困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了正厅,上官疏影和上官夫人都已经到了,正在和林夫人攀谈。 林夫人脸上的笑多少有些勉强,原想着只要林帆愿意,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这门婚事促成。 却不料林帆昨日去了秋日宴一趟,再回来时,竟说什么退婚就退婚,对上官疏影也没了之前的看重和执着。 她担忧儿子是被林风气到了,多关心了几句,一番套话后才知道原来自家儿子在秋日宴上结识了护国侯家的千金。 第240章 那可不是上官家这些小门小户能比的,护国侯家是正统的贵族,只要能跟护国侯攀上亲家,莫说是一个上官家了,就是十个上官家也赶不上! 饶是如此,她还是有些不太满意,林风这么欺负自己的儿子,原是不该给他配亲的,现在又让他娶上上官家的小姐,当真是便宜他了。 “你跟上官小姐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上官小姐也并非忘本之人,经过两家的商讨和斟酌,还是决定由你们二人继续延续这门婚事,成就一桩美谈。” “再过几日,上官小姐便及笄了,届时就可以将婚期定下来,你也早日将上官小姐娶进门。” 不喜欢归不喜欢,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林夫人说着吉祥话,脸上的笑容几乎要将半张脸的褶子都撑平。 上官疏影期待的看着林风,她都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这么顺利,她很快就能嫁给林风了! 在大家的一片贺喜叫好声中,林风身为主角之一,表情却是最冷的。 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这些人不跟自己商量也就算了,叫自己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站在这里帮他们撑场面吗? “我不同意。”林风突然开口,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惊讶的看着林风。 他不过一个养子,根本算不上林家的儿子,现在这么好的一桩婚事摆在他面前,他竟然还敢拒绝,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 “你说什么?”就连上官疏影也满脸不可置信,她之前不是最喜欢自己了吗?知道自己要选择林帆时,还为此特意针对林帆,现在怎么又不愿意了? 林帆满脸的幸灾乐祸,他就知道!这人连管小姐都敢拒绝,更不要说别人了。 他倒要看看,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上官家又来了人,林风要怎么收场?如果因此得罪了上官家,林风就等着被针对吧! “你既然选择了林帆,那就代表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现在又回过头想起我来了,怎么?你是觉得我已经沦落至此,能得到你的青睐,绝不可能拒绝你?” 林风所说的正是上官疏影所想的,他现在什么都不是,自己愿意跟着他已经是给他面子了,他为什么凭什么拒绝?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你们林家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儿子对我女儿做那种事也就算了,另一个又当面拒绝婚约,你们是觉得我上官家的小姐离了你们林家就嫁不出去,是吗?” 上官夫人今天也来了,听到林风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冷眼看着林夫人。 林夫人连忙解释:“当然不是!你这孩子,你之前不是最喜欢上官小姐的吗?说什么胡话?” 她一边说,一边向林风使眼色,希望林风能够识相一点,赶紧向上官夫人道歉,把这事揭过,两家说不定还能继续来往。 但林风要是不知悔改,还在这里大放厥词的话,恐怕不仅是这个婚约,就连两家的关系都会因他被破坏! “以前是以前,以前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待我的?” “说你喜欢的人是林帆,我不过是一个确鸠占鹊巢的废物,根本不值得你上官大小姐的青睐,现在又为何回过头来找我,你把我当怡红院的娼女?”林风冷冷的看着上官疏影。 上官疏影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她没想到林风竟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一直觉得林风还像以前那样喜欢她,会无条件的纵容她。 可现在一看,似乎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第241章 上官疏影满脸恍然,抓住林风的手:“你以前跟我说过你要娶我回家的,现在我都愿意嫁给你了,你为什么不愿意?” 她像是没听到林风说的那些话一般,固执的抓着林风的手,要她给自己一个理由。 上官夫人皱着眉头,她并不满意上官疏影的这副做派:“我们上官家的小姐不是嫁不出去,既然你们家无意,那这张婚事就此作罢,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上官夫人你先别激动,有话咱们好好说。”林夫人忙着去稳住上官夫人,又狠狠的瞪了林风几眼。 “林风!赶紧向上官夫人和上官小姐道歉,你是鬼迷心窍说了胡话!快点!” 林风冷冷一笑,林夫人这话半点没有替他考虑,没想过他被人退婚时有多么不堪,也没想过自己现在被迫接手林帆不要的女人,又是个怎样的笑料。 她只是想着维护林家和上官家的关系,而自己,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自己在她这里,又算得上什么呢?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牺牲品罢了。 林风沉下声音,语气平静:“我不会道歉,也不会娶她。” “荒唐!” 林夫人转过头,一巴掌就往林风脸上扇。 林风躲开了。 以前对于林家的各种打骂和侮辱,他从来没有躲过,那时候他总觉得是自己对不起林家,自己亏欠他们的。 可现在他想通了,出生被抱错并不是他的原因,也不是他能选择的。 他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该为这件事被困上一辈子。 “你竟然敢躲?”林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风,以前林风什么时候这样躲过自己?莫说只是一巴掌,就算是自己把他打死,他也不该喊一句疼的。 林风没说话,林夫人更是出离愤怒:“好啊你!仗着自己现在认识几个人,就这么目无尊长,半点不把自己的母亲放在眼里是吧?” “来人!上家法!” 林夫人耀武扬威惯了,怒气之下,直接把家丁叫过来要对林风用刑。 但她忘了,这会儿的林风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任她拿捏的小可怜了。 “今天的林家还真是热闹,孤又看了一出好戏。” 外头懒散的声音传来,萧寰边笑,还边鼓掌。 一旁随行的林尚书脸色铁青,狠狠的瞪了林夫人一眼。 今天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来了林家,就这么被林夫人给毁了。 林夫人也被震住,想不到太子殿下都来了,连忙低头向太子殿下行礼。 上官家的人也不逞多让,一个个跪的十分板正。 第242章 林风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没有多少波动。早在之前萧寰第一次来找他时,他就已经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如今看着他们一个个跪下,心中十分平静。 他也想跪,但人的腰还没弯下,就被萧寰亲自扶起:“你是孤选的幕僚,不必行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萧寰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单单只叫了他一个人起来,之后也没别的动作,就站在这里跟林风说话。 两人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只可惜苦了还在跪着的一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林尚书跪伏在地,满脸冷汗,已经猜出了这是太子殿下在帮林风撑腰,思及至此,又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夫人一眼,他怎么会有如此蠢笨的夫人? 林夫人心中更委屈,别说是太子殿下,就算谁来也不能拦着她收拾自己的儿子吧? “殿下,大家都还跪着呢。” 林风原本也以为萧寰这会儿是故意折腾他们一下,却没想到好一会儿功夫都过去了,萧寰却半点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打算,连忙提醒了一句。 萧寰是啊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哎呀,看到阿风,孤实在太高兴了,把其他人给忘了!是孤的不是,孤向你们赔罪,快快起来吧。” 他们哪敢要太子殿下的赔罪,纷纷摇着头,嘴上说着好话,拖着酸痛的腿起身。 除了那些下人,在场的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何时跪过这么久,一个个都有些不太愿意。但对方毕竟是太子,再有意见也只能憋着,没人敢说太子的不是。 “阿风,先前的事孤也去查了,你原本是探花,不过后面出了点误会,父皇革了你的功名。” “如今既然你沉冤得雪,那功名也该还给你才对,孤已经向父皇进言了,不日便会恢复你先前的功名。” “不过因为如今朝中并无空缺的位置,明年殿试结束之前,你来给孤做幕僚可好?” “孤保证不会亏待你,只要是你提的要求,孤能满足的绝对会让你满足,如何?” 萧寰洋洋洒洒的一大堆话,直接让周围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万万没想到,林风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不仅让太子殿下亲自来请,还对他如此热情,天下能有几人在这个年龄便得到这样的赏识? 上官夫人更是震撼非常,原本对林风的意见和对这桩婚事的不满全部消失不见,谁说这婚事不好的?这门婚事可太好了! 她恨不得现在就把上官疏影嫁进来。 林帆妒忌的牙龈都快咬碎了,这人为什么能有那么好的命? 那么多小姐争着嫁给他也就算了,就连太子殿下也追着他要给他好处。 这林风难不成男女通吃吗?还是太子殿下有龙阳之癖,他到底哪来的本事让那么多人喜欢他? 林帆百思不得其解。 林风嘴角抽了抽,虽然他觉得萧寰每次出来都让自己十分高调,但对方能想到他的功名问题,还亲自向陛下进言恢复他的功名,他是真的很感激。 一时间,看萧寰的眼神都比之前要恭敬了不少。 “多谢太子殿下,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势必回报太子殿下的提携之恩。” 第243章 萧寰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林风肩上:“你是个人才,孤很看重你,你好好为孤作事,便是对孤最大的回报了。” 林风应下。 萧寰回过头:“对了,孤进来之前怎么听到有人说要上家法,什么家法?” “你们林家还有自己的家法?” 林夫人脸上的表情一滞,朝中是严禁私刑的,如果这事被捅出来,恐怕连林尚书的仕途都会毁于一旦。 她一时心急,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林尚书抢先一步开口:“殿下听错了,哪里有人说什么家法,是我夫人,她正念叨着娘家,说想要归家,是不是?夫人?” 林尚书满含警告的看着林夫人,要是这次林夫人再坏他的事,他就该考虑是不是要将这无知妇人给休回娘家了。 林夫人被吓出一头冷汗,连忙应下,声音诺诺,完全没了方才的气势。 上官家的事再次被这么轻飘飘的揭过,不过和上次不同,这次她跟林帆退了婚,两人不能成婚的事算是坐实了。 太子见状哈哈一下,索性也没有在林家多呆,带着随从离开了。 而林风紧随其后,不顾林尚书的阻拦,紧跟着便出了林府的大门。 出来后,他先去了赌庄,自己还在那里压了一份注呢。 果不其然,林帆退婚后,赌庄也开了盘,林风领了自己的一份,足足入账了近万两。 掂着手中沉甸甸的银票,林风咂舌。 这门生意还真是暴利,也难怪那些赌徒拼的家破人亡,都要搏上一搏了,一夜就能成为坐拥万两白银的富翁,这种事换谁不心动。 不过他自己嘛,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数多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可不想自己也沦为赌桌上不要命的赌徒。 酒馆的已经收整好,马上开张了,他在外头进了上好的美酒,又用自己研制的方子也做上了一批,不过等到今年冬天才能开坛,暂且不着急,毕竟酒馆早早就打好了名声,虽然被林帆败了许多,但招牌毕竟在这儿,只要打出旗号,还是有人愿意买单的。 茶楼就不同了,京城里的茶楼不知凡几,如果没有上好的茶叶,是不会有人愿意来的。当然茶叶之外,说书人也是大家到访的一大因素,如果茶楼请的说书人嘴皮子厉害,光凭他自己,就能撑起一整个茶楼的生意。 先前林风并没有往这方面打算,那时候他凭借着茶楼的硬实力,硬生生在京城打下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天地。 但今时不同往日,茶楼不做点措施的话,怕是招不来新的生意。 说书人,得请! 林风提前找了周敬,看看周敬有没有认识的人,谁曾想还真找到一个。 是周敬的老邻居,也是京城里鼎鼎有名的说书人了,不过因为年纪大了,腿上功夫不太利索,先前的茶楼嫌弃,便将他赶了出去。 第244章 “他现在正在调-教他的儿子,用不了多久,他的儿子就能代替他上台演出,如果少爷不介意的话,可以先让他在茶楼里招揽名声,等他儿子出了师,便将他儿子替换上来,如此一来,既不影响茶楼的生意,也能有一个合适的人接班。少爷觉得如何?”周敬的这法子的确是好,林风自己都没有想到。 他称赞了周敬几句,当下便决定就按他的这个办法来。 “三年不见,你是比之前更通透些了,我有意把掌柜的位置也交给你,你一下如何?” 按理说掌柜跟帐房用一个人是不太妥当的,但他现在手下无人,还要帮着太子做事,实在抽不开身,不如直接交给自己信得过的打理,以后也不用太插手。 “还是不了,我做账房已经很承蒙少爷照顾了,又怎么能连掌柜也做了呢?” “你不必谦虚,我信得过的人不多,如今也只剩下了你,我平时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没有功夫一直守着铺子,所以还是得你多劳心,换成别人,我也放不下心。”林风直接把自己的顾虑和打算都说了出来。 周敬明白他的想法,点点头:“这样的话,那我这还有一个人选。” 周敬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应该是少爷你决定的,我却把这人选都选上了,是不是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林风摇头,“我本来就才回京城没多久,在这里熟悉的人不多,你能有人选推荐,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说你不好?” 为了让周敬放心,林风一连保证好几句。 周敬这才说出了自己推荐的人,不过这人的职业不太好,原先是在晴楼做老-鸨的,手段了得,人也有本事,不过后面出了些事,她所在的晴楼也被查封了,自己就退了下来,一个人拉扯几个孩子,日子过得不太容易。 “我知道她的身份有些问题,所以我只是推荐一下,如果少爷愿意的话,可以叫她出来见上一面,不合适就赶她走,少爷你看行吗?” 茶楼这种风雅的地方,叫一个晴楼的老-鸨过来做掌柜,确实不太合适。如果换成别人,林风这会儿恐怕已经不愿意了,但偏偏说这话的人是周敬。 林风不相信别人,周敬还是相信的,他鼎力推荐的人,林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见上一面是可以,如果她在茶馆也是一副勾栏做派的话,那我绝对留不下她。” 周敬忙不迭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会跟她说清楚的。” “好,那你就叫她过来吧。” 林风松口,周敬生怕他再反悔,一路小跑回了家,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把人叫了过来。 这人跟林风想的不太一样,并不是那种满脸谄媚的老女人,而是一个看着二十出头,风韵犹存的少妇。 她的年华尚在,样貌也漂亮,眼角眉梢透着的都是专属于成熟女人的风韵,倒也没有像晴楼女子那样一步三摇,媚眼如丝,看着和普通女子没什么差距,神色也算平静,只在走到他近前时,向他俯了俯身。 “秋娘见过林少爷。” 一开口,林风的眼睛就亮了。 她声音清灵悦耳,并不娇柔造作,也不刻意讨好,让人听着便打从心底里觉得舒适好听,甚至还会想再听她讲上两句。 第245章 见到秋娘的第一眼时,林风便觉得周敬这人选推荐的很正确。 那秋娘原先虽然是花娘出身,可身上却并没有那一股风尘气,相反,她看起来不卑不亢,自有一股傲气。 林风心中满意,可掌柜一事并不能这般轻易的决定,若如此轻描淡写的定下,只会叫秋娘看轻自己这茶楼。 思及此,林风便简单问了秋娘几个问题,见秋娘回答的游刃有余,他便也放下心,微微点头道: “既然你心中已有了打算,那么这茶楼就交给你了。” 他说着,又指着茶楼,对秋娘打气道:“从前,这茶楼也算是京中有名有姓的茶楼了,平日里客似云来,十分受欢迎,可如今么...... 现今我把茶楼交给你,你也该让我看看你的能力了。” “多谢公子看重。” 秋娘福了福身,她略一沉吟,便迅速进入角色,只道: “既然公子如此看重奴家,奴家自当为茶楼呕心沥血,奴家斗胆在此向公子提些建议。 茶楼最要紧的便是茶叶和说书人,这茶叶若是没有一点儿门路,怕是很难买到上好的。 况且,咱们这茶楼萧条许久,突然拿出许多上好的茶叶,怕是容易保不住。” 说到这里,秋娘话锋一转,又道:“既然茶叶这条路走不通,那便只能从说书人一事上下功夫了。 我从前听周大哥说过,他家的邻居便是一个极好的说书人,况且那说书人如今正在培养接班人,这自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但茶楼不可能只有一个说书人,所以......容奴家越距,向公子推荐一人。” 那秋娘说了一堆,不过是想要引出最后一句话罢了,林风看的很是透彻。 不过虽是为了推荐自己人,但说的话也算是有理有据,林风并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他并不打算拒绝。 他微微点头,竟无一句质疑之语,只道:“不知秋娘想要推荐何人?” “公子竟不问问旁的?” “俗话说得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打算用你,便不会疑你,秋娘,莫要让我失望。” 这大抵是秋娘这些年里第一次被如此坚定的选择,她咬了咬唇,目中闪过一丝感动,就连态度也郑重许多: “承蒙公子信任,秋娘绝不叫公子失望,秋娘愿以自身做担保,若公子见到她,一定会觉得秋娘并不曾推荐错人的!” “那我就等着了。” 又解决一件事,林风的心情好极了,如今万事俱备,只欠开门了。 翌日一早,林风便去了茶楼,见到了秋娘极力推荐的那人。 那是个女孩儿,眉目如画,肤若凝脂,一举一动,皆有风情,只是...... “这眉眼......莫不是匈奴人?” “公子误会了,她名唤玉祁,乃是西夏人,她说书的功夫很好的。” “嗯,说一段叫我听听。” “奴献丑了。” 第246章 玉祁福了福身,迅速进入状态,林风原先只当她空有美貌,尚且有些不大乐意,但在听到玉祁说书时,又改了主意。 此女声若黄鹂,清脆悦耳,更重要的是,她说起书来抑扬顿挫,叫人忍不住沉浸在她讲的故事当中,竟是无意间忽略了她的美貌。 才听了一小段,林风便已决定聘用玉祁,他才要说话,目光却凝在玉祁纤细的手上。 他拿起茶碗,不动声色道:“玉祁姑娘,你这手是如何保养的?竟保养的这般好。” 林风从未这般轻浮过,如今突然这样,倒叫一旁的周敬瞪大了眼睛,就连秋娘也有些手足无措。 她想要上前去阻止林风,却被周敬拉住,又以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 那玉祁猛然听到林风这番话,心中不由得一突,已然暗暗生出警惕之心,面上却只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垂眸道: “蒙公子夸奖,只是奴不过卑劣之身,怕是脏了公子的眼。” “玉祁姑娘实在是谦虚。” 她越是推脱,林风心中便越是怀疑,他方才明明看到那玉祁手掌中的薄茧,这样的茧子除了习武之人以外,又有谁会有这样的薄茧呢? 林风有心想要问清楚,可又不好逼的太紧,只好在心中暗自警惕着,面上只一笑而过。 那玉祁虽然不知道林风心里在想什么,可她也是培养过如何当细作的,自然警惕性高,此时双方更是互相防备着对方。 因着茶楼如今还在收拾,并不曾开业,再加上林风正防备着玉祁,一言一行皆是试探。 如此过了几日,那玉祁竟是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林风乃是尚书府养子,更是闹出过要同林泽山断亲的事情,一时心中一喜。 要知道,那玉祁之所以愿意留在茶楼,为的也是报复林泽山。 她之所以防备林风,便是怕林风盲目站在林泽山那边,如今知道林风对林泽山恨之入骨,心中如何不开心? 不仅如此,玉祁更是想要同林风合作,为着这个,她更是缠着林风,想要同林风交好。 那林风本就不近女色,如今他与萧清然互相表明心意以后,更是离这些女人越来越远,偏生这玉祁竟是个死缠烂打的,叫他头疼不已。 而让林风更加头疼的是,玉祁在接近林风的时候,竟是叫萧清然看了个正着。 看到萧清然那错愕中带着失望的神情时,林风便知道要糟。 他推开玉祁递过来的茶水,丝毫不顾那茶水洒了玉祁一身,只是飞奔出去,追着萧清然而去。 二人一逃一追,竟是跑去城外。 林风喘着气,他站在萧清然面前,双目清明又坦然: “殿下为何跑的这样着急?我一路上都在叫殿下,只求殿下能够停下来听我解释,可是殿下却什么也不听。” “我并没有不想听你解释,我只是......” 萧清然张张口,却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何说起。 她喜欢林风,她心里很清楚,可是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这段感情占据主导位置,可如今...... 她萧清然,堂堂大周公主,竟会因为林风与旁的女子亲密而......吃醋? 她怎么会这样呢? 第247章 萧清然心中乱成一团,她张着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到了最后,她也只是抿着唇一言不发。 那林风见状,一时也不敢赌什么,连忙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心中的怀疑说出来,末了又道: “殿下,之前你问我喜欢谁的时候,我与你说过,我喜欢你。 现在我也依旧可以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萧清然,除了萧清然以外,林风不会喜欢任何一个女人,如若有违誓言,就叫我不得好死!” “不要说了!” 不等林风说完,萧清然已然冲过去捂住了林风的嘴巴。 她难得的露出一点少女的娇羞,耳尖微红,看起来很是可爱,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从未怀疑过你,我只是......只是......” 萧清然越说,便越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到最后只能自暴自弃道:“罢了,你只当我是小心眼子,当我善妒吧。”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对我小心眼。” 这是林风第一次说情话,他说的有些磕磕绊绊的,一时尴尬的直挠头。 这样的反应叫萧清然忍不住笑出来,二人之间的小风波尚未起来,便消失在甜蜜的氛围之中。 虽然林风已经跟萧清然说明白自己对玉祁的怀疑,但自从这一日开始,萧清然便泡在茶楼里面,看起来就像是过来捉奸似的。 大周公主日日泡在一家小茶楼里面,这不免叫周围的权贵都议论起来,对茶楼的关注度也一日高过一日。 而在这期间,玉祁却偶然发现了萧清然的异常,在她第二百三十八次偷偷打量萧清然时,萧清然终于忍不住了。 她抬起凤眸,声音冷凝似冰:“玉祁姑娘莫不是对我有什么疑惑?若是有什么想问我的问题,便直接问吧,莫要再这般偷瞄本宫了。” 萧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捅破了窗户纸,一时叫玉祁也忍不住尴尬的红了脸,她咳嗽一声,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走到萧清然身边。 那玉祁对着萧清然行了一礼,又低声道:“殿下果然敏锐,不过此事重大,实在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还请殿下同我去隐蔽一点儿的地方。” “有什么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的?你只管说就是了。” “蛊毒。” 玉祁用口型说出两个字,双目看着萧清然,眼睛丝毫不敢眨动。 看到玉祁的口型时,萧清然必须得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中产生了杀意。 她握紧了手中的茶碗,茶水灼烧着她的掌心,可萧清然却好似感觉不到一样。 二人对视许久之后,萧清然终于站起身,只道:“走吧,后院没人。” “多谢殿下的体谅。” 二人一言不发的去了后院,才一到后院,萧清然便不再掩饰身上的杀意,她冷冷道:“你是如何知道本宫身中蛊毒的?” 要知道,这件事连林风都不知道,萧清然一直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她瞒住了所有人,亲信,太医,甚至是林风,可如今......一个小小的说书人,不,应该是细作,她竟知道她身中蛊毒一事! 或许,她的确应该考虑杀了眼前这个人。 萧清然在心中想着,那股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气势猛然爆发出来,将玉祁震得面色苍白。 她咬着红唇,一字一句的斟酌着,小心翼翼道: 第248章 “殿下眼底有黑线,神态萎靡,就连额头两侧亦有短短的黑线,奴家想看不出来......怕是也难吧?” “噌——” 长剑出鞘,露出一抹寒光,不等玉祁反应过来,那柄长剑便已架在她的脖颈上。 萧清然目中杀意浓烈,声音里透着果断和狠辣: “你猜的不错,本宫的确身中蛊毒,不过......本宫并不想让旁人知道,玉祁姑娘今日所言,让本宫心中很是担忧啊。” 她说着,话锋一转,别有深意道:“玉祁姑娘猜猜,本宫会如何解决掉知道本宫隐秘之事的人呢?” “咕咚——” 玉祁咽了咽口水,心中第一次产生一丝恐惧,她咬着唇,心中一横,连声道: “殿下莫要冲动,奴家之所以告诉殿下此事,便是想说,奴家能够解了殿下的蛊毒!” “哦?” 见萧清然面色松动,玉祁心中也长舒一口气,她迅速道:“殿下所中的蛊毒,会影响殿下的寿数,叫殿下英年早逝,难道殿下想要早早死去吗?” “本宫自然不想。” 萧清然冷冷的说着,她的话让玉祁产生一丝希望,但很快,玉祁的希望便碎开: “只是本宫久在宫中,很清楚天上不会突然掉下馅饼,玉祁姑娘如今毛遂自荐,怕是需要本宫付出极大的代价吧?” “不!” 玉祁摇摇头,她小心翼翼的推开萧清然手中的长剑,纤长的脖颈上已然出现一道血痕: “奴家的这一要求,殿下定然做得到,这不过是一桩小事而已。” “哦?” 见萧清然挑眉,又收敛起一身的气势来,玉祁心中一松,竟是大着胆子走到萧清然的身边。 明明周围并没有旁人,但玉祁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她一字一顿道:“奴家只要求殿下能够远离林公子。” “噌——” 才入鞘的长剑被再次拔出,又一次压在玉祁的脖颈上。 萧清然神色并没有变化,玉祁甚至没有看出萧清然的喜怒,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萧清然现在很危险。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玉祁几乎是喊出来的: “殿下想要做什么?难道殿下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么?此蛊并不好解,若是——” “不必你说,本宫心中有数。” 萧清然冷眼看着玉祁,手中长剑蠢蠢欲动,甚至想要直接削了玉祁的脑袋。 她压抑着心中的狠戾,声音冷凝如冰: “只是......这蛊虽然不好解,可世间并不是只有玉祁姑娘一人能解的,玉祁姑娘拿这个来要挟本宫,怕是不够。 只要本宫找到当初为本宫下蛊之人,何愁不能解除蛊毒? 玉祁姑娘与其关心本宫,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能不能从本宫的手里拿回一条命!” 第249章 长剑压在颈间,玉祁僵硬的站直了身体,不敢乱动,她不甘心的看着萧清然,红唇紧抿: “殿下就这么肯定自己能够找到给你下蛊的凶手不成?若是找不到的话......” “即便找不到,本宫也不会把林风让出来给你的,你最好还是死了这条心比较好。” 长剑挽出一个剑花,又被萧清然利落的放入剑鞘之中。 她似笑非笑的看一眼跌坐在地上的玉祁,转身走向才走过来的林风,声音轻飘飘的: “林风?这位玉祁姑娘的确是说书的好手,不过......就是身体太弱了,动不动就跌倒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那玉祁还想为自己辩解一句,可未曾开口,便对上了萧清然冷淡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将自己心头的情绪都压下去,勉强挤出来一抹笑: “是,殿下说的不错,奴家身子孱弱,日后定好好保养,绝不叫殿下再看笑话。” 林风古怪的看了二人一眼,目光在玉祁脖颈上的伤口上停留一瞬,又转过去,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殿下怎么在这里?” “我跟玉祁姑娘来后院瞧瞧。” 萧清然微笑着,绝口不提玉祁所说的话,她说着,眼神扫过玉祁,目中带着一丝杀意。 那玉祁原先还想要暗示一下林风,可迎着萧清然的眼神,她又一次想起方才萧清然拔剑时的干脆利落。 她咽了咽喉咙,用手帕捂住还在流血的脖颈,果然不敢再提此事: “正是,奴家与殿下只是来后院转转而已。” 林风明知道她二人不对劲,但他也并不曾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便与萧清然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 一行人坐在茶楼里,商量好了重新开业的日子,便各自离开。 这些日子,林风他们一直在找写得好的话本子,只等开业那日,一鸣惊人。 见他如此忙碌,夕颜打心眼里为林风高兴。 这风平浪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林帆便又一次光临落尘阁。 他站在日益变好的落尘阁院内,目中闪过一丝嫉妒,面上却笑的仍旧风度翩翩: “三哥最近在忙些什么?总是出府,莫不是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我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比不上四弟你,总是损人不利己,不是吗?” 老实说,林风并不想搭理林帆,他甚至考虑过直接把林帆从院子里扔出去。 他冷眼看着林帆,面无表情:“四弟突然来落尘阁,到底是有什么事?” “啧,瞧三哥这话说的,难道弟弟我无事便不能来了吗?” 林帆在落尘阁内转来转去,他想要进林风的书房,却被门口一脸厌恶的夕颜拦下来。 那夕颜僵着脸,一眼都不愿意多看林帆,只是冷漠道: “四少爷留步,这里是三少爷的书房,外人还是不要乱进的好。” 从林帆正式被认回来以后,还真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他目中闪过一丝忿恨,脸上完美的笑容也出现一丝裂缝,他侧过头去看林风,颇为阴阳怪气道: “三哥这书房还真是重地啊,连我这做弟弟的,竟也成了外人,不能随意进入呢。” 第250章 “我跟你很熟吗?” 林府的所有人都惯着林帆,几乎对他百依百顺,唯独林风,他将自己对林帆的厌恶摆在了明面上。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耐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慢着。” 林帆抬起手,示意身后的小厮拦下想要过来撵他的夕颜,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忿恨都压抑在心中,只道: “三哥不会是以为父亲这些日子待你略有几分好脸色,便以为父亲回心转意了吧?” “你想要如何?” 林风冷眼看着他,并不将林帆这一番话放在心里。 他很清楚,自从他被林家人推去流放以后,他和林府众人,便再无一丝亲情可言。 这一点,他林风能看清楚,可林帆却不一定看得清楚。 只怕这林帆还在为之前林泽山对他和颜悦色而耿耿于怀。 思及此,林风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冷淡的看着林帆,不言不语。 他越是如此平静,林帆便越是愤恨,他咬着牙,在林风的耳畔道: “我会让三哥知道知道,谁才是这尚书府里最重要的人,三哥总有一天得想明白,你已经不是尚书府的人了,不是吗?” 那林帆说完,甩着袖子便走,他这般作态,只叫林风颇为摸不着头脑。 甩甩脑袋,林风心中虽生出三分警惕之心,却并未特别放在心上。 毕竟,以他对林帆的了解,那林帆所谓的方法,恐怕也只是各种栽赃嫁祸罢了。 这种事情他林风见多了,林帆的威胁对他可不起什么作用。 林风这么想着,越发的将心思扑在茶楼和酒楼上面,他忙着搜罗各种话本子和戏曲,只待茶楼开业那日,便能够吸引来更多客人。 待林风忙完,已是子时,夕颜早已在外间呼呼大睡起来。 林风回到卧房,嗅着屋内的熏香,眼皮逐渐发沉,在昏倒的前一秒,林风还在想着今日的熏香有些怪怪的。 待林风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出现在一间破败的屋子里,同林帆一起,被五花大绑。 他转头打量着这房子,破败,空荡,几乎什么都没有,门外隐约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倒也算是热闹。 明明自己被绑架了,可林风却没有一丝紧张的感觉。 他看着还在熟睡中的林帆,心中莫名的想起白日里林帆过来对他说的话。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绑架他,况且林风一向喜欢多交朋友,并没有什么疯到愿意来绑架他的仇敌,除了...... 睡在他旁边的林帆以外。 思及此,林风干脆用肩膀撞着林帆,又低声叫他:“喂,醒醒,林帆?” “干什么?吵死了!” 林帆嘟囔一声,勉强睁开眼睛,他环视四周,先是一愣,接着便惊叫起来:“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转过头,虎视眈眈的看着林风,忽的凶神恶煞道:“林风?是不是你把我绑过来的?” 第251章 “不错,装的挺像的。” 即使林帆一直在大喊大叫,可林风心里却十分清楚,这不过是林帆在演戏而已。 他扯了扯唇,好心提醒道:“你表演的时候,好歹走点心,我一叫你,你就醒过来了,你是在装睡呢?还是在装睡呢?” 见自己被拆穿,林帆脸上的震惊有差点维持不住,他僵硬道: “林风,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为了绑架我,已经这么不择手段了吗?竟然不惜用你自己做诱饵?” “嗤~” 这话实在是太好笑了,以至于林风有些没忍住,他冷笑一声,在林帆忿恨又疑惑的目光中,悠悠道: “如果这桩绑架案是我策划的,那么......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绑起来?我应该直接杀了你,这样才叫干脆利落吧?” “你......你真是个疯子!” 二人不欢而散,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那林帆虽是被绑过来的,可他坐在地上,却表现的好似一个没事人一样,十分的悠闲。 而林风却是四处张望着,只想要先找一样东西,先把手上的绳子割开,再想办法逃走才好。 他正打量着四周,却听到那破烂似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阳光从门外闯进来,照亮了这个昏暗的屋子。 门外走进来几个彪形大汉,有两个男人的胡子都是湿的,身上更是有着一股浓重的酒气。 那几个男人一进来,便骂骂咧咧的,看起来很是凶神恶煞。 不多时,领头的绑匪慢吞吞的走到林风和林帆跟前,他盯着二人看了一眼,呼出一口带着浓烈酒气的气: “哪个是林风?自己老老实实的站出来,别叫爷把你抓出来,否则......我一定废了你!” 那绑匪的声音里带着杀意,可林风却并没有说一句话,他垂着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见二人不语,绑匪的耐心也逐渐消耗干净,他皱着眉,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林帆大声道: “他!他就是林风!是尚书府里最受宠爱的三少爷!” “哦?” 那绑匪看起来很是信任林帆,他不问林风,便掐着林风的脖子,逼迫他看向自己,脸上带着恶劣的笑容: “小子,我刚才叫你的名字,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是不是想吃爷爷的拳头?” 若是普通人的话,只怕此刻已然吓得尿裤子了,可他面对的是林风,是在宁古塔待了三年,什么苦都吃过的林风。 只见林风冷笑一声,面上没有丝毫惧怕:“我是林风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横竖你不会相信我的话,不是吗?” “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绑匪做了这么多年的恶人,还是头一次遇上林风这样的人,这叫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收紧了手,看着林风憋的青紫的脸,脸上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了你,所以才这么嚣张?” “我嚣张?呵呵,你们和林帆是一伙的,大家就别装了,咳咳——” 林风坚持着把话说完,他冷冷的盯着那绑匪的脸,面上露出一抹冷淡: 第252章 “我猜猜,林帆肯定跟你们说,叫你们别把我折磨死就行,对吗?” “三哥,你这是什么话?你自己平日里树敌太多,连累我和你一起被绑架,如今竟然还妄想把我和绑匪说成一伙的?” “别装了,林帆,你根本就不适合演戏,在你装无辜的时候,能不能先把你脸上的得意收起来?” 不知不觉间,那绑匪已然松开了林风的脖颈,他坐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着: “林帆,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你白日里才说过要我认清楚,谁最受尚书府的重视,夜里咱们两个就一起被绑出来了。 来了这绑匪窝里,你一点害怕都没有,就跟在尚书府里一样的自在,怎么?这绑匪窝是你的?” “你胡说八道!” “别急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听着林帆因为紧张而破音的声音,林风脸上笑容更盛: “那绑匪问林风的时候,你一句他是林风,那绑匪就问也不问,直接掐住我的脖子,他为什么那么信任你呢?难道说......你是他的私生子?” “砰——” 林风话音刚落,便被绑匪踹了一脚,他躺在地上,身体蜷缩起来,闷哼一声,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林帆见林风如此,终于畅快的笑出来: “林风,没想到你还挺敏锐的嘛,没错,这一场绑架案就是我策划出来的。 我一定要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尚书府真正受重视的人!” 那林帆彻底不装了,他站起身,由绑匪为他解开身上的绳子: “啧,为了演好这场戏,我可是陪着你,被绑着在这里坐了一夜呐!你看看,我多重视你啊! 林风,你等着吧,咱们两个被绑架的消息马上就要传回尚书府了,你说......爹他会救谁呢?” 林帆说着,慢慢的蹲在林风的面前,他拍着林风的脸颊,声音仿佛呢喃一般: “是救你这个深受太子器重的养子呢?还是救我这个一事无成,与他们分离多年的亲生儿子呢?” 听着林帆的话,林风竟是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声音里带着嘲讽,他躺在地上,冷眼看着林风: “我真是没有想到,原来你林帆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是个纨绔呢!” “啪——” “林风,我真希望等父亲选择了我以后,你的骨头还能这么硬!” 回应林风的,是来自林帆的巴掌声,他打了林风一巴掌,见林风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一时颇觉无趣。 他拍拍手,又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林风一眼,径自出去吃东西。 远远的,林风还听到林帆说了一句话:“给他喂点东西吃,别再把他给饿死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是。” 那绑匪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不多时,便又有一绑匪走进来。 他踢踢林风的身体,丢给他一个干硬的馒头,和一碗飘着油污的浑水: “喂,这可是林少爷赏给你的,赶紧吃吧,可别死在这里了。” 第253章 “林少爷?” 林风慢慢的咀嚼着这三个字,脸上扬起一抹带着嘲讽的笑容。 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捧着沾了灰尘的馒头,一口一口慢慢吃着,思绪慢慢的飘远。 如果是林帆没有回来之前,林风一定会笃定的认为,林家会来救自己的,他们永远也不会抛弃他,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可是,经历了林帆认亲,自己流放宁古塔,又挨了这许多顿的打,林风早已经不抱希望了。 他知道,无论谁来救他,谁来选择他,都不可能是林家选择他。 他早就不是林家的必选项了,不是吗? 在林风认真考虑自己应该如何逃出去的时候,林府早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一大清早,两个院子便闹翻了天,尤其是林帆居住的凌云阁,丫鬟小厮们全都跑去正院,七嘴八舌的说着林帆失踪的事情, 那张氏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便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眼看着主事的张氏晕了,小厮丫鬟们便更加慌张起来,纷纷想要去前院寻找林泽山。 待张氏醒来主持大局的时候,林泽山已经听到了这个消息,此时正在正院里坐着。 那张氏自从寻回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以后,便如珠似宝的宠爱着,此时便是醒过来,也是啼哭不止: “老爷,现下可怎么办呢?帆儿身体孱弱,他又素来乖巧,又怎会一声不吭的消失呢?” “你们不曾去三少爷的院子里看过吗?” 林泽山和张氏是一样的想法,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那林帆的心腹小厮一听,当即便出来跪着,只道: “回禀老爷,奴才去落尘阁问过了,说是......说是三少爷也失踪了。” 那小厮顿了顿,恍若无意一般,又道:“老爷容禀,少爷昨儿还说,说三少爷昨儿跟他说了些很奇怪的话,说是......是......” “狗奴才,这会子还在这里吞吞吐吐!” 那张氏在涉及到林帆的事情时,性子便火爆许多。 她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劈头盖脸的往那小厮头上砸,口中更是厉声呵斥道: “有什么话就快说,若是再不说,小心我揭了你的皮!”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那小厮磕了三个响头,立时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 “少爷说,三少爷昨儿同他说,要让他知道知道,到底谁才是府中真正在乎的人。 奴才怀疑,怀疑少爷的失踪,就与三少爷有关系啊!” “你胡说!” 那小厮话音刚落,夕颜便闯进来,她跪在张氏和林泽山的面前,神情坚毅,面上带着忿忿之色: “老爷夫人容禀,我们少爷并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自打少爷回府以后,轻易不往四少爷面前凑,又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你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 第254章 “好了,你们都住口!” 眼看着夕颜与那小厮就要当着他们的面吵起来了,林泽山不由得烦躁的按了按眉心。 理智告诉他,夕颜说的是真的,林风真的不曾往林帆身边凑过,几乎每一次都是林帆主动招惹的林风。 但......从情感上来说,林泽山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沉吟一番,终于闭口不谈,只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们全部都出去找,何时能把他们两个找回来,何时再回来!” “是!” 眼看着林府众人纷纷出去寻找林风和林帆,张氏一时颇有些坐立难安,她看着林泽山,呜呜的哭起来: “老爷,你说咱们还能找到帆儿吗?我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安。” “行了,不必在这里担心,帆儿吉人自有天相,又一向聪明,必然不会出事的。” 这夫妻二人口口声声只有一个“帆儿”,竟是把林风忘了个一干二净。 待到午时,门房竟接到一封信,那信封上还缠着林风和林帆的衣服布料。 见到这封信,门房并不敢耽误,立时便去寻了林泽山。 张氏在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当场便又要晕过去,林泽山更是双眉紧皱,面色阴沉。 他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个地址,显然,那是要林泽山他们去那地址赎人。 那信封里并不曾说要多少银子,为了以防万一,林泽山直接带了五千两黄金,只看到时候能不能用的上。 林风他们被绑架的地方距离京城有那么一小段的距离,待林泽山和张氏他们过去的时候,天已然黑了下来。 林泽山和张氏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所看到的便是黑黝黝的山崖,和站在山崖上的一行人。 那张氏虽然年纪大了,眼神却好,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左边的林帆,一时顾不得许多便要冲过去:“我的帆儿!你要吓死娘了!” “娘,孩儿不孝,叫爹娘如此担心,咳咳——” 林帆身上还捆着绳子,脸上也带着淤青,嘴角还有一抹鲜血,他咳嗽两声,嘶声道: “爹娘,孩儿身子不好,跟在爹娘身边,不过是一个拖累罢了,还请爹娘去救三哥吧。 三哥比我聪明,人又稳重,深得太子倚重,有三哥在爹娘身边,孩儿便放心了。” “傻孩子,你是娘身上的一块肉,娘怎么能不救你呢?” 眼看着这边已经开始上演母子情深了,那绑匪当即便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他微不可查的,同情的看了林风一眼,清了清嗓子,只道: “都给我站住了!我可是听说尚书府有一真一假两个少爷,我还听说这尚书府对这两个少爷的待遇各不相同。 今天我把他们两个请到这里,倒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要看看尚书大人心中,究竟哪个孩子最为重要?” 那绑匪话音刚落,林泽山和张氏的脑子里便回荡起小厮今天早上哭喊出来的话语。 二人不可置信的看向林风,他们都认为那小厮说的是真的,只当这是林风一手策划出来的。 一时间,张氏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拼命地想要冲到林风面前,狠狠地给他两巴掌: “你......你这个混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帆儿?你能够回尚书府,还是靠的帆儿,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第255章 张氏说着说着,便哭着跌坐在地上,她回头望着林泽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老爷,老爷你救救帆儿吧,帆儿可是我们的孩子,他前些年受了那么多的苦,如今还被抓到这里,他身子孱弱,不能在这里吹冷风啊!” “行了,你这妇人!” 林泽山皱了皱眉,虽然他也第一反应就是救林帆,但这样的话如何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况且...... 林泽山看向安静站着的林风,心中微微的有些活动。 他到底与林风做了十几年的父子,又一手将林风培养出来,总归也是有些父子情份的。 更何况,林风如今是太子身边的红人,若是只救林帆的话,他尚书府的颜面不好看,更会因此得罪太子,只怕还要影响他和林帆未来的官途。 林泽山心中百转千回,许久以后,他方才开口: “既然你不过只是想要试一试本官的父子情份,那么本官可以告诉你。 这两个孩子,个个儿都孝顺,本官与他们都有父子情,自然......都是要救下来的!” 才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张氏第一个承受不住,她敏捷的从地上爬起来,哪里还有之前那要死要活的模样? 她对着林泽山横眉冷对,口中更是尖着声音喊道: “老爷您怎么能救林风呢?若不是林风,我们帆儿如何会受这样的委屈?我绝对不同意你救下林风!” “你给我住口!” 若不是这里外人太多,容易影响到林泽山的仕途的话,林泽山早就一巴掌甩到张氏的脸上了。 他闭了闭眼,将目中的暴戾压下去,又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 “风儿也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疼爱他这么多年,怎么能将他丢下?” “那也不行!若不是林风占了帆儿的位置,我们何至于疼爱一个假孩子这么些年?帆儿又何至于身子如此孱弱?” 眼看着张氏马上就要失控了,林泽山也没了耐心。 他不屑于再跟张氏说话,只低声吩咐自己的心腹,叫人把张氏的嘴堵上,送她回马车上待着。 那张氏挣扎许久,却无人听她的话,待张氏离开,林泽山立时便迫不及待的又将自己的话重复一遍,只道: “林风和林帆都是我的孩子,乃是官眷,你这样绑了他们,就不怕死么?若你现在把他们两个放了,我便不去报官!” “哈哈哈哈,报官?” 那绑匪不屑的冷笑一声,喝道:“你还敢吓唬爷爷?爷爷我就是被吓大的! 老子今天敢绑了他们两个,就说明老子根本不怕你们这些狗官! 你还跟老子提起要求来了?我告诉你,这两个人里,你只能选一个! 你若是都不选的话,我今天就把他们两个都推下去,摔他个粉身碎骨!” “且慢!” 眼看着那绑匪作势要推林风和林帆二人下去,林泽山的心彻底慌乱起来,他咽了咽唾沫,努力堆起笑容,斟酌道: “你们这些做流寇的,为的不就是一个银子么?我这里有五千两黄金。。 只要你把他们两个都放了,我就把这五千两黄金给你,再额外送你一辆马车,保证绝不追你,如何?” 第256章 “这个......” 老实说,那绑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真的心动了,可当他看到林帆阴冷的眼神时,他的脑子又立时清醒起来。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心中对那五千两黄金有些遗憾,面上却是一副不屑的模样: “五千两黄金就想要打发掉我?我告诉你,老子不缺银子,你也别想两个都要,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两个人,你究竟选谁?” 那绑匪说着,又将林风和林帆都推到悬崖的最边缘处,显然,如果林泽山此时不选的话,那绑匪绝对会把两个人一起推下去。 见那绑匪是来真的,林泽山顿时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自己此刻怕是不选也不行了。 可是......到底选谁呢? 林泽山遗憾的看一眼林风,下意识的在心里为自己找借口,他想: 林风本来就不是他的孩子,他能够养他十几年,已经仁至义尽了。 而林帆,他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自己明明是尚书府唯一的儿子,却叫人鸠占鹊巢十多年,如今才回来,他怎么能不选择他呢? 林泽山这么想着,目光渐渐的变得坚定起来。 他艰难道:“帆儿,你......过来。” “看来,林大人是打算选你的亲生儿子了啊?” 那绑匪哈哈一笑,才要说些什么,左手边上的林帆却仿佛忽然脚下一滑,竟是不小心撞到了绑匪。 他们本来就在山崖的最边缘处,那绑匪猛然被撞了一下,身体也下意识的往右偏移。 如此一来,林帆和绑匪的重量都压在林风身上,竟是将他直接撞了下去。 一时间,周围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还能够说得出话。 那绑匪见状,也顾不得许多,他恶从胆边生,干脆威胁道: “林大人,你那养子如今已经掉下去了,现在,你可以兑现承诺,把你那五千两黄金,和马车给我了。” “你说什么?可是林风已经掉下去了,这是用来赎他的!” “呵,你若是不给的话,老子现在就把你唯一的亲儿子给推下去!” 绑匪面目狰狞的看着林泽山,到了这一刻,连林帆自己都害怕起来,他将林帆推到山崖边缘,目中带着威胁: “林大人,你也不想失去自己的亲儿子吧?” “你!” “爹,爹救我啊!爹!” 此时此刻,林泽山和那绑匪正在为五千两讨价还价,没有一个人在乎已经摔下悬崖的林风,除了还在林府等待的夕颜以外。 因为绑匪死不松口,林泽山并不敢再赌,他不情不愿的把那五千两黄金和马车交给绑匪。 却见那绑匪竟是拿着黄金,带着林帆便跑了,直到清晨,林泽山才找到躺在郊外,浑身被扒光的林帆。 那夕颜在林府等了一夜,最后却只等到了林帆回来。 她希冀的看向林帆的身后,希望自己能够看到林风,可是她并没有看到。 她看向一脸疲惫的林泽山,眼巴巴道:“老爷,三少爷呢?三少爷没有回来吗?” 第257章 夕颜不提还好,她一提起林风,原先还萎靡不振的张氏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冲上去。 此时的张氏根本没有一点贵妇人的模样,她一边打夕颜,一边往外推搡着夕颜,口中骂道: “滚,你给我滚!林风那个坏种,为了搞那劳什子谁最重要,竟然伙同绑匪绑了我的帆儿! 你也不必再问林风那个坏种在哪儿,我告诉你,他已经掉下山崖了,现在恐怕已经摔死了!” 说到这里,张氏的脸上露出一抹带着恶意的笑,她揽着身旁的林帆,眼睛里带出一抹怨毒: “你这丫头倒是忠心,可惜啊,你的主子已经死了,若是你现在去那山崖处,怕是还能最后送他一程。” “什......什么?” 夕颜听到林风坠崖的消息以后,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待她回过神的时候,她正对着张氏的背影磕头哀求:“夫人,夫人,您派人去找找三少爷吧,三少爷毕竟跟您当了十几年的母子啊!” 夕颜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抬起头时,额头已经肿的像一个鹅蛋了,而张氏他们已然走远了。 看着张氏他们这样绝情的样子,夕颜的眼中有一丝忿忿,她咬着唇,跌跌撞撞的跑出尚书府。 兴许是张氏想要看夕颜痛苦的模样,也兴许是因为尚书府已经乱成一团,无人顾及夕颜。 总之,夕颜成功的从尚书府跑了出来,去了林风的茶楼里。 她去的时候,萧清然也在,才一进茶楼,夕颜便跪在地上,一时没有忍住,痛哭出声:“求殿下救救我们三少爷吧!”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尚书府又欺负林风了?” 萧清然站起身,见夕颜脑袋上肿了一个大包,一时皱起眉:“夕颜,你头上这包是怎么回事?林风又是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 夕颜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她断断续续的说了林风掉下山崖的事情,又哭道: “奴婢想求夫人去找找三少爷,可是夫人不愿意,只说三少爷这是活该!” “本宫知道了,本宫现在就派人去找,就算要把整个京城都搜一遍,本宫也得找到林风!” 萧清然心里一团怒火,但她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向尚书府发难,而是尽快找到林风,否则......拖得越久,变故就越大! 在萧清然暗地里四处寻找林风的时候,林风正闭眼躺在山崖底下。 他的手腕上还捆着绳子,身上的衣服也染上一团血迹。 直到天亮的时候,林风才慢慢的睁开眼睛,他的运气还算不错,掉下来的这一处有很多枯草,正好形成了缓冲,否则......他一定会直接摔死的。 林风躺在地上,艰难的喘了一口气,尽管此刻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一般的疼痛,但他仍旧坚持着爬起来。 在附近找了一处锋利的山石,他把手腕放在山石上蹭着,耐心的将绳子一点点的磨断。 等绳子磨断以后,已经是中午了,林风坐在枯草上,只觉得头晕目眩。 他闭着眼睛,靠在山石上缓了缓神,又捡了一根木棍,撑着身体,慢慢的在山谷中行走。 第258章 这山中很是奇怪,竟是没有什么野兽,周围零星有几棵野果子树。 林风拿着木棍戳了几个果子下来,忍着酸涩吃了个干净。 腹中有了食物,他人也精神了许多,他又往前走了一段,却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烟气。 难道......在这种地方竟还有人不成? 思及此,林风的心里又激动,又有些忐忑,他激动于即将遇到陌生人,自己有救了,又忐忑于不知道那人到底是好还是坏。 他顺着那烟气走,最后七拐八绕的,走到了一处小溪前,与正在烧火造饭的奴仆四目相对。 那奴仆先是一惊,接着便大喊道:“你是谁?竟敢擅闯我们将军的地盘!” “将军?” 见到那奴仆以后,林风的心一松,顾不得说别的,他张了张嘴,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因为晕倒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林风并没有听到那奴仆嘀嘀咕咕说着的一句话: “这人好生奇怪,为何长得与将军这般相似?” 等林风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铺着揉软褥子的马车里,身上的伤也被上过药,车内还坐着打瞌睡的丫鬟。 感受到陌生人的气息时,林风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他挣扎着坐起来,大抵是动作太大,竟是惊动了那打瞌睡的丫鬟。 那丫鬟先是一愣,接着便急忙要扶着林风,将他扶起来:“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我无事,多谢你们救了我。” 林风的声音很低,还带着一丝沙哑,他还想说些别的,然而话还没说出口,肚子便先“咕噜咕噜”的叫起来。 他一时尴尬的红了脸,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按着肚子,试图让肚腹闭嘴。 那丫鬟见他如此,顿时“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安抚道: “公子不必害羞,您已经睡了整整一日了,我们将军早就为公子准备了白粥,奴婢现在就给您端过来。” “这怎么好意思?我与将军非亲非故,如何能这般麻烦将军?” 林风讷讷的说着,他说完抬头一看,那丫鬟早就跳下马车,去端白粥过来了。 在林风愣神的功夫,那丫鬟已经提着一个食盒上了马车,她打开食盒,露出里面熬的粘稠的,飘着一层米油的白粥: “公子才醒过来,身上又受了伤,我们将军征战沙场,也会些简单的医术。 您现在的身体吃不得那些大荤之物,所以就委屈您先吃一点白粥,待身体好些了,再给您准备旁的。” 那丫鬟很是热情,林风还没问什么,她便已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了。 见她如此热情,林风不免想到了林泽山一家子,他捧着粥碗,手指下意识的收紧。 他愣了许久以后,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并不是林家的人,他摇头浅笑: “不必了,能得主人家的救治,和一碗热热的白粥就已经很好了,我感激不尽。” 第259章 林风的感谢发自肺腑,那丫鬟自然能够听出来,她笑了笑,又端出来两盘清爽小菜,叫林风吃,口中柔柔道: “我们将军昨儿带着夫人出来赏景打猎,不成想马车竟是临时坏了,这才在此耽误了一日。” 原来如此。 听到这句话以后,林风恍然大悟,难怪他一路走过来,没见过什么野兽,想来是因为要打猎,比较凶猛的野兽已经被提前清理过了。 他点点头,将最后一口粥喝完,道:“将军既救了我,我也应当向将军道谢,烦请姐姐替我引荐。” “你想见我们将军?” 那丫鬟蹙了蹙眉,面上的笑容有些淡,只将林风当成了想要趁机攀附的人,她并没有拒绝林风的话,只淡淡道: “公子略等一等,我们将军这些时日心情不大好,奴婢先去禀告将军,稍后再来请公子过去。” “那就多谢姐姐了。” 见林风客客气气的,那丫鬟的语气也好了两分,她收起食盒,只道: “公子不必客气,这是奴婢应该做的,您唤奴婢杏儿就好。” 那叫杏儿的丫鬟说完,便带着食盒退了出去。 一时间,马车上只留林风一个人,他半靠在那里,闭目养神。 如今林家只怕已经在为他举办葬礼了吧? 不,以林家对他的憎恨,只怕是连葬礼都没有,只需对外宣告一声即可。 林风扯了扯唇,心中已然盘算好了接下来的事情。 那位将军既救了他,他总归是要过去道谢的,待谢过了那位将军,他便回城中,暂且在茶楼歇脚,至于剩下的,且慢慢谋划吧。 只是...... 林风想了又想,却不知这位救他的将军是哪位将军,他近日也不曾听说过哪位将军跑到这样偏僻的地方游玩赏景啊! 不等林风想明白,便见那位叫杏儿的丫鬟又上了马车。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却没有了之前的亲切,只冷淡道:“公子,我们将军唤您过去。” “多谢杏儿姐姐的引荐。” 林风忍着身上的疼痛,向杏儿拱拱手,心中不免苦笑。 他知道杏儿为何突然这么冷淡,恐怕是将他当成了攀附权贵的势利小人了。 若是平时,林风一定要解释一番,可现在,他却无心辩解,只是撑着病体往那位将军的帐子里面走。 待见到将军尊容以后,林风才知道这位将军是谁。 眼前这位不是旁人,正是有着赫赫威名,多次击退匈奴的白将军,不,准确的说,是侯爷! 不错,这位名叫白靖川的将军于去年年初打了胜仗,押解着不少塞外权贵回京。 据说白靖川回京途中,声势浩大,不少百姓都沿路欢呼。 皇帝在看到那些被五花大绑的权贵时,更是龙颜大悦,特赐白靖川侯爷之位,封号靖海。 第260章 见到白靖川的第一眼时,林风便有些怔愣,无他,他们二人实在是太相似了,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为过。 只是现在不是发呆的好事后,林风掩下了心中的惊涛骇浪,只低头拱手道:“小子见过靖海侯。” “你知道本侯的名号?” 白靖川眉头高高挑起,他方才在听杏儿说,眼前这年轻人想要见他的时候,只当此人又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 可如今真的见到林风以后,他才觉得自己似乎是想错了,眼前的年轻人目光澄澈,言谈之间不卑不亢,并无什么恭维的意思。 林风不知道白靖川心中所想,只是恭敬道:“靖海侯的威名,京城无人不知,小子是特意来拜谢侯爷的,若非侯爷相救,恐怕小子已经死了。” “哦?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瞧着你这浑身都是伤,手腕上仿佛也有过捆绑的痕迹,这是......” “是一些家事罢了。” 林风摇摇头,尽管他对林家只有恨,但他依旧不想将自己的伤疤露在外人面前: “此行多谢侯爷,只是小子不敢耽误侯爷赏景,也不愿破坏了侯爷的心情,小子此行是来向侯爷道别的。” “道别?” 白靖川看着身体虚弱,却仍旧坚持站的板板正正的林风,心中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对这个与他相似的孩子倒是挺感兴趣的,只是......人家要走,他自然不能拦着。 白靖川皱了皱眉,又道:“话虽如此,不过你这身上全是伤口,自己能走动么?还是留下来吧,正好本侯要回城,捎带你一段路,倒也无妨。” 老实说,白靖川是林风遇到的第二个不求回报,却愿意帮他的人。 他心中感动,可面上却仍旧摇头,只歉意道: “侯爷的好意,小子不敢拒绝,只是小子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怕是会弄脏侯爷的马车,还是罢了吧。” 他这般谦逊,与白靖川想象中的模样一点也不一样,如此不免叫白靖川对他越发满意起来。 他摆摆手,言行举止之间带着武将独有的大气: “这有什么?一辆马车而已,回头洗刷干净就是了,行了,就这么定了,你要是再推脱,本侯可就看不上了。” “小子多谢侯爷!” 林风此生最庆幸的便是遇到这些愿意帮他,为他伸出援手的人,他无以为报,只能朝着白靖川行了一个大礼。 他跪在地上,身上的伤口裂开,血液又一次洇湿了他的衣服,叫白靖川连声叫身边的护卫来为他包扎。 一番忙乱以后,白靖川越发的对林风满意,他征战沙场多年,却并非四肢发达的武夫,阴谋心机,他样样不缺。 而林风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正是因为如此,白靖川才更加的欣赏此子。 待到太阳西下,白靖川这才启程回城,他们走的巧,路上正好遇到来此处寻找林风的萧清然。 那萧清然特意向皇帝要了一小支军队,把城内翻了个底朝天。 因为实在是找不到林风,这才去林家以公主之威逼问林泽山,这才问出林风掉下的悬崖地点。 她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白靖川的车队,只是淡淡颔首:“靖海侯这是打算回城么?” 第261章 “不错,公主殿下请便,本侯就不打扰殿下雅兴了。” 白靖川无意与萧清然多说什么,毕竟他这人一向谨慎,不敢与皇室走的太近。 他手中拥有大周一半的兵权,本就很让皇帝忌惮了。 如今正是因为他回京以后处处老实,又早早交出兵权,这才打消皇帝心中的猜疑。 他又怎会自寻死路,与萧清然这些皇室子弟走的那么近呢? 思及此,白靖川恨不得让自家车队长出翅膀,好方便早些远离萧清然。 待一行人回到城内的时候,已然到了宵禁的时候,外面的城门也关上了。 因为宵禁以后不许随意走动,林风只好在靖海侯府借住一夜。 翌日一早,林风才要向白靖川告辞时,便听到白靖川的书房里传来孩童的尖叫声: “我不要去国子学!我就是不要去国子学!国子学的夫子都不喜欢我,他们嫌我是武将之后!” “胡闹!武将之后又如何?他们若是不喜欢你,你把他们打的服服帖帖不就好了么? 你这样不去上学,做一个大字不识的大老粗,他们不就更看不起你了吗?”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去!我就要当个大老粗!” 门内的争吵还在继续,林风站在门外,一时有些后悔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他歉意的朝着门口的护卫笑了笑,转身便要走。 却不曾想,他才走出去几步,那门便被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靛蓝织锦交领长袍的孩童。 他的头上鼓着一个大包,脸上带着愤怒,才看见林风时,便凶神恶煞道:“你就是外公给我寻的夫子?” “我不是。” 林风摇摇头,他感念于白靖川的救命之恩,因此对这个问白靖川喊外公的小孩也包容许多。 他蹲下身子,好声好气道:“不过,若是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做你的夫子。” 那孩子大约有七八岁,虽然人很稚嫩,可脸上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他双手环胸,嗤笑道: “装什么好人?你不就是想要外公的权势,所以才来讨好我吗?哼,你们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别以为你能骗过我!” “臭小子,又胡说八道!” 那孩子的话才说完,就见白靖川走出来,轻轻的往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他又看向林风,只道: “小友不要介意,我们家阿铮,自小就被宠坏了。” 见白靖川如此,林风只是摇头道:“无妨,我方才也是真心询问小公子的,我已经无处可去了,若侯府真的寻不到夫子的话,小子愿自荐。” 他说着,又看向沈砚铮,面容严肃,并不将他当做一个孩童,他细细解释道: “我知道小公子平日里见过许多利欲熏心之人,只是我并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想要谢过侯爷昨日对我的救命之恩罢了。 若是小公子愿意,我可以先为小公子上一课,小公子若是满意的话,再考虑要不要我留下来,若小公子不满意,我便离开,绝不纠缠,如何?” “这个......” 第262章 沈砚铮有些动心,要知道,林风是唯一一个愿意把他当做大人,征求他的意见的人。 他被哄得高兴了,自然也愿意给林风一点面子,他高高的昂着头,只道:“既然这样,那你讲吧。” “不知小公子学到哪里了?” “唔......你不要问我学到哪里,我给你出一个题目吧,‘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你讲吧。” 沈砚铮出的题目十分笼统,若是旁的夫子,只怕听到这么笼统的问题时,就已经撂下脸走了。 然而对于林风这个状元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丝毫不怯场,只道:“小公子出的这句话,出自于《大学》,简单地说便是‘修身’......” 林风讲的通俗易懂,又加了些吸引孩童的小故事,叫沈砚铮听的都要入迷了。 待林风讲完以后,沈砚铮尚且有些恋恋不舍,只恨不得林风再给他讲两个故事听听。 他拉着林风的手,回过头去看白靖川,口中不住道: “外公,我要他做我的夫子!他跟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老顽固一点都不一样!” “又胡说八道!” 白靖川嗔怪的看一眼沈砚铮,只叫人将沈砚铮带走,自己则带着林风进了书房。 才一进书房,白靖川便收起身上的平和之气,他冷冷的看着林风,口中只道: “本侯还不知道小友的身份,小友却已收复了阿铮,小友这份心思果然厉害啊!” “侯爷误会了,小子并没有什么攀附您的想法,小子本是来向侯爷告别的。” “哦?” 见白靖川一脸的不相信,林风也不恼,他不卑不亢道: “小子姓林,名风,乃是尚书府的养子,若是侯爷不信的话,大可以去查就是。 小子本想着离开以后回茶楼居住,没想到小公子竟是缺了一位教学的夫子,故而毛遂自荐,还请侯爷息怒。” 饶是白靖川心眼多的跟藕似的,这会儿脑子也有些不够用了,他摆摆手,皱眉道: “你等等,你既是尚书府的养子,又为何跌落山崖,至今无人寻你,你说要回茶楼居住,又是怎么回事?” 林风本不想说,但他如今想要借白靖川的势,便不能隐瞒,一时只得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末了又苦笑道: “小子原先并不想说,侯爷在京城中应该也知道这些事情,小子便不一一赘述了,只是...... 小子摔下悬崖以后,便无人来寻,想来林府是觉得小子必死无疑了,他们既然如此,小子自然不敢自取其辱,因此,小子想请侯爷收留小子。 便是为小公子讲学,小子也能够做到,小子已中了状元,侯爷不必担心小子的学识。” 在林风说这些话的时候,白靖川的心中莫名一痛,就像是心疼林风一样。 再加上他们这等武将之家,最缺少的便是文官的底蕴,许多文官都看不上武将,他们自然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夫子。 便是去国子学上课,那些夫子也会刁难沈砚铮,这已经让白靖川头疼许久了,如今...... 第263章 白靖川看向林风,他说的这一番话,白靖川还是相信的,毕竟林家那一堆破事早已经在京城里传的遍地都是了。 如今林风毛遂自荐,白靖川的心中自然是愿意的,他犹豫一瞬,终于还是点点头,又警告道: “你既想留下来,本侯自然不反对,只是你要尽心教导阿铮,若是让本侯知道,你有一点敷衍,本侯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你的!” “小子明白,多谢侯爷收留小子。” 林风又朝着白靖川拱拱手,转身便离开白靖川的书房。 因为他身上还有伤,所以这几日讲课的时间并不久。 加上林风讲学一向喜欢以故事寓人,倒是叫沈砚铮听的十分入迷。 便是平时总是嚷着头疼的四书五经也能够看下去了,叫白靖川喜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待林风身上的伤势痊愈以后,他便给沈砚铮放了一日假期,自己则是出了侯府,直奔茶楼而去。 他消失了这么久,不说别人,恐怕周敬他们已经担心的不得了了吧? 林风在心中想着,一时没有细看,便径自走进茶楼之中。 才一进茶楼,林风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环视四周,心中颇为纳闷,明明这茶楼尚未到开业的时候,怎的里面已经零零散散坐了几桌客人呢? 林风在心中盘算着,却已有一个小二走过来,殷勤道: “客官是来听书的吗?咱们二楼有雅间,瞧得也清楚,客官要不......,” “你是这里的小二?” 林风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二,一时皱起眉:“李强他们呢?还有周账房,秋掌柜呢?” 林风不提他们还好,一提起这些人,那小二的脸当即便拉下来,他冷笑一声,仿佛赶苍蝇似的,只敷衍道: “什么周账房,秋掌柜的,一个老-鸨子也配得上掌柜这个名头?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赶紧走,赶紧走。” 见那小二如此反应,林风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显然,林家的人恐怕都觉得他已经死了,把他为茶楼准备的人都给赶走了。 茶楼尚且如此,只怕酒楼也是一样。 林风冷笑一声,抬眼望去,见那女说书人衣着暴露,说是说书,实际上竟是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勾当。 好好儿的茶楼,如今被林家折腾成这副模样,这不免叫林风有些讽刺。 他没有再看下去的欲-望,扭头转身便走,才一出去,林风便有些发愁。 如今周敬他们都被赶了出来,只怕找起来也比较难,林风想过让白靖川帮忙,可这一念头才闪过去,他便觉得不妥。 要知道,如今他能够住在白府,为沈砚铮教学上课,都是靠的白靖川,他不能什么事都麻烦白靖川。 他想的入神,一时竟是没有留心到有人叫他,待他听到声音的时候,周敬已经跑到林风身边了。 只见周敬的脸上满是惊喜,他抓住林风的手,嘴巴张张合合,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那林风见到周敬时,面上也带着震惊,他看一眼不远处依旧萧条的茶楼,再看一眼周敬:“周账房?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264章 “少爷,你......你没死?” 周敬才一说完这句话,便轻轻的拍拍自己的嘴巴,又笑道: “瞧我这嘴巴,少爷,您这几日是去哪儿了?夕颜的眼睛都要哭瞎了,还有公主殿下,这几日为了找您,就差把京城翻过来了。” “她们......都在找我?” 林风动了动手指,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萧清然,跟她说说这几日的相思之苦,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弄明白茶楼的事情。 他摇摇头,示意周敬边走边说:“周账房,这茶楼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你们现在又住在哪儿?” “嗨,都是尚书府造孽!” 一说起尚书府,周敬便满腹怨气,他咬着牙,恶狠狠道: “少爷先前一直没回来,那日只有那位四少爷回来了,夕颜不过是想问问少爷在哪儿,便叫尚书夫人狠狠地骂了一通。” “夕颜她没受伤吧?林泽山他们有没有打她?” 这些时日的相处,林风早已经把夕颜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看待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在自己最为落魄的时候,是夕颜主动提出来要来伺候他的。 平日里,夕颜也多次护着他,这份心思,林风如何不感动? 见林风脸上带着紧张,周敬便笑道:“少爷不用担心,夕颜偷偷跑出来了,那府上至今没有动静,恐怕是当夕颜已经死了吧。” 林泽山一家人的凉薄,林风最为清楚,况且,对于夕颜来说,跑出来总比留在林家要好。 林风点点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的注意力放在茶楼上,又问周敬,只道:“那周账房,你们又为何从茶楼里离开了?” 这事对于周敬来说,大概真的很生气,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又咬牙切齿道: “都是那个杀千刀的林帆!他回来的第二天,就到了茶楼,说什么少爷已经死了,叫我们都听他的 还想对秋娘和玉祁姑娘动手动脚,实在是可恶至极,我们跟他打起来了,那个杀千刀的就直接把我们给赶了出来。” 周敬说着,又笑呵呵的看向林风,口中安慰道:“少爷别太担心,就是林帆那个杀千刀的不赶我们走,我们也是要走的。 我们之所以留在茶楼,就是为着少爷,如今,少爷都不在茶楼里了,我们还留在那里干嘛?” 听着周敬的话,林风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很清楚,周敬不过是在宽慰他,不想他为此感到愧疚而已。 可他越是这样贴心,林风便越是愧疚,他强撑起一抹笑,故作洒脱道: “周账房说的是,那茶楼现在也不是我们的了,留在那里也只会受人欺负,离开也挺好的,回头咱们重新开一家茶楼! 横竖以林帆的水平,那茶楼关门也是迟早的事儿。” “可不是么,少爷这么想就对了!” 周敬说着,话锋一转,又神神秘秘道:“对了,少爷,您要不要见见殿下?” 第265章 周敬说起萧清然时,林风的心中便控制不住的生出一阵雀跃,平心而论,他自然是想要见到萧清然的,但...... 萧清然有自己的公主府,平日又忙,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够见到的。 想到这里,林风的心情又有些低落,他摇摇头,道: “还是算了吧,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若是现在冒昧去打扰她,怕是影响她处理公事。” 他这番话不过是嘴硬而已,一旁的周敬早已经听出来了,他呵呵一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移话题道: “秋娘和玉祁姑娘都在我那里住着,她们现在都等着少爷重新开一家茶楼,说是要去您那里干活呢!” “是吗?” 因为已经跟玉祁说明白了一切,所以林风如今也不怎么排斥玉祁,他笑道:“好说好说,我一定尽早把茶楼重新开起来。” 二人说说笑笑,一路去了周敬的宅子处,才一到门口,就见夕颜开门,口中道: “玉祁姐姐就会欺负我!我才不跟你玩,我要出去买菜了。” 她话音才落,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林风,一时张大了嘴巴,眼睛也在瞬间红了起来: “少......少爷!呜呜呜少爷,原来你还活着,我......我还以为......还以为......” 夕颜哭的泣不成声,连话都说不出来,叫林风听着都忍不住红了眼圈。 他拍拍夕颜的后背,强笑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少爷,我......我担心死了!” 夕颜哭的抽抽噎噎的,又往院里看了一眼,破涕而笑道: “殿下为了找您,都快把京城翻了个遍了,她每天都会过来问问我们有没有找到您,这下好了,您终于回来了,殿下终于了了一桩心事。” 再次听到萧清然的名字时,林风只觉得自己脸红心跳,耳朵里听不到别的声音。 他望着院子里的一众人,目中仿佛只剩下了萧清然,盯着萧清然,眼睛连眨都不眨。 他咳嗽两声,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沙哑起来:“殿下,你......辛苦你了,抱歉,是我之前没有......” “嘘~不要说这些。” 纤长的手指抵住林风的唇,周围的人早已经很有自知之明的离开了。 现在,这个安静的小院子里只有林风和萧清然两个人。 林风盯着萧清然,只觉得自己能够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他想要把萧清然拥入怀中,又怕自己唐突佳人。 在他百般纠结的时候,萧清然已经主动抱住他的腰,她将耳朵靠在他的心脏处,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才听说你不见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说......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但是夕颜脸上的眼泪是真的,我特意找皇兄借了人手过来,把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但是我找不到你。” 萧清然说着,手指攥住林风的衣服,把他的衣服攥的皱皱巴巴的,她声音低沉,似乎所有的痛苦和彷徨都已经被她咽下去了一样: “我去问过林尚书,但他们实在是不懂得看眼色,一开始始终不愿意说出你坠崖的地点,后来么......我给了那林帆几鞭子,林尚书立时就把地方告诉我了。” 第266章 林风听着萧清然一点一点说着自己寻人的痛苦,她说她差点没能坚持住,每个夜晚都睡不着...... 她问起林风,手指从林风的脊背上滑下去,酥酥-麻麻的:“你从那么高的山崖上跳下去,身体怎么样?” “我还好,这一次多亏了靖海侯救了我。” 林风反手握住萧清然的手,他看着萧清然,眉眼温柔,仿佛一卷展开的画,他大着胆子叫着萧清然的闺名:“清然,这一次多谢你。” 多谢你不曾放弃我,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爱我。 后面的话,林风并没有说出口,这样的话他会在心里放一辈子,他以后,恐怕永远都不会舍得放开萧清然的手了。 二人甜蜜至极,相拥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许久以后,萧清然才后知后觉道: “靖海侯?他在哪里救了你?那山崖下面?” “差不多,我掉下去以后,正好掉在一堆枯草上面了,后来我一路往外走,遇到靖海侯身边的丫鬟,他们给我包扎,还给我准备了粥水。 这些时日,也全靠靖海侯的照顾,我如今就在他府上,为他那个外孙讲学......” “等一下!” 萧清然看着林风,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她又气又笑道: “那日,我去寻你的时候,原来你就在靖海侯的马车里?那你听到我的声音时,为什么不与我打个招呼?” “你......你去找我了?” “当然!” “可是我喝完粥水,又去拜见过靖海侯以后,便又晕过去了。” 林风尴尬的挠挠头,连声道歉:“实在对不住,清然,我并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罢了罢了,你人没事就好,改日我去靖海侯府上,好好儿的向他道谢。”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风总觉得自己仿佛听出来一丝咬牙切齿的感觉。 萧清然这话不过是玩笑话,才一说完,她便回过神,又关切道: “那靖海侯府上只有一个外孙,便是他那大女儿生下的孩子,那孩子最是顽劣不堪,他可有为难你?” “他......很顽劣吗?” 林风有些迟疑,他仔细的想了想自己这些日子跟沈砚铮度过的时日,又有些不确定道: “我与他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还好,这孩子挺聪明的,也很乖巧,并没有十分顽劣。” 他想了想,一时又问道:“既是外孙,又为何会在侯府待着?” “为何在侯府?” 萧清然嗤笑一声:“这就得问白大小姐当年千挑万选的夫君了,她一向喜欢读书人。 当年靖海侯夫人给她选的夫君,她不满意,偏要嫁给一个寒门举子,结果嫁过去以后,日日受婆婆磋磨,那举子也是个软弱的。 从靖海侯到侯夫人,都是将门出身,他们又在边塞待久了,为人粗犷,那位大小姐受不住磋磨,一怒之下便提了和离。” 第267章 说到这里的时候,萧清然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便直直的盯着林风看,也不知是在看些什么。 林风被她看的心中一激灵,当即便脱口而出: “我是状元,不是普通举子,况且......我如今无父无母,没有人会磋磨你,也无人敢磋磨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清然很清楚,林风是因为自己看他,所以紧张之下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但她就是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林风见她如此,一时有些尴尬窘迫,他咳嗽一声,眼神飘忽一会儿,又低声道: “我是想告诉你,日后我们成亲的话,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一点磋磨和伤害,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兴许是因为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太直白,林风又连忙转移话题,只道: “对了,白家大小姐要和离,难道沈家竟愿意让她带走沈家的子孙么?” “当然不愿意,只是静儿,哦~就是白家大小姐,她和离的时候尚未诊出身孕,是签了和离书以后,才发现的。” “这时间这般精巧,莫不是......”早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却一直隐忍不说吧? 林风心中有猜测,可迎着萧清然的眼神,他不知不觉间就闭了嘴。 二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林风却仍有问题没有弄明白: “既然那白家大小姐已经和离了,孩子为什么还是姓沈?” 说起这个,萧清然便忍不住的叹一口气,她似乎和那位叫白静的姑娘感情很好,此时竟颇有些感同身受: “你若是说这个,便要牵扯一桩从前的往事了,靖海侯夫人当年生了四个女孩儿,好容易第五胎是个男孩儿,可才一出生,便失踪了。 侯夫人郁郁寡欢至今,一直缠-绵病榻,靖海侯更是年年都会去祭拜那个不知所踪的孩子。 当初静儿也说要让腹中胎儿姓白,为白家传承香火,可靖海侯和侯夫人拒绝了,他们始终坚信孩子还活着。 说是如果静儿的孩子改姓白的话,日后找到了那个孩子,又要如何处理,因此这么拖来拖去的,孩子最后也就姓了沈。” “原来如此。” 林风点点头,心中却有不同的想法,他倒是觉得那孩子即使是姓白也没关系,横竖都是自家孩子。 难道那位小少爷回来以后,还能与沈砚铮抢侯府继承人的位置么? 只是这毕竟是旁人家的事情,林风也不好过多插嘴。 他拉着萧清然坐在树下,赏着树荫透出来的点点日光,只觉得岁月静好。 然而,这段悠闲时光并没有过多久,便叫突然闯进来的沈砚铮给打破了。 只见那沈砚铮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脸颊上还带着一点脏污,一看就是才跟人打过架。 他气鼓鼓的走进来,脸颊鼓得仿佛河豚一般:“老师,你怎么来这里了?这是你的家么?” “这里不是我家,不过......和我家差不多,我的好朋友在这里住。” 林风想到夕颜和玉祁她们,眉头慢慢蹙起,他终究还是得尽快把茶楼开起来,便是不开茶楼,也得给夕颜她们找个地方住。 否则,几个女孩子同周敬住在一起,总归是不好的。 他想的入神,那边萧清然已经和沈砚铮玩闹起来。 那沈砚铮明显是认识萧清然的,此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在萧清然的询问下,他大方的解释起自己打架的原因: “公主殿下,我这是为了老师打架,才不是闯祸呢!” 第268章 “为了我?” 林风才一回神,便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他好笑的看着沈砚铮,只道: “你平日里可没少闯祸,不是跟这个有口角,便是跟那个打闹过火,如今又怎么成了为了我?” “当然是为了老师了!” 沈砚铮挺起肉嘟嘟的胸膛,脸上竟还有一点骄傲自满: “我今天出去,听马铭那小子说,他们一家要去户部尚书府,参加老师的葬礼! 老师,你明明就在我眼前站着,他们凭什么说要去参加你的葬礼?我没忍住,就......就跟马铭打了一架。” 沈砚铮还说了很多话,可林风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他看着萧清然和沈砚铮,细长的手指指着自己: “阿铮,你再说一遍,户部尚书......在为我举办葬礼么?” “是......是啊。” 大约是林风现在的状态有些吓人,沈砚铮往萧清然的身后躲了躲,又小声道: “老师,难道他们举办的葬礼是真的么?那站在我面前的是谁?是你给我讲的故事里的鬼吗?” 林风:“......” 此时的他,心中即便有再多情绪,也已经被沈砚铮这句话给气消失了。 他好笑的看着沈砚铮,伸出自己的手:“你摸摸,有没有温度?我现在就在太阳下面站着,你看看我有灰飞烟灭吗?” “唔......好吧,这个确实没有。” 沈砚铮嘿嘿笑了一下,又放下心来,他在此处转悠了两圈,便没了兴趣,也不管林风,只独自一人回府。 那林风送走沈砚铮之后,便心情复杂,他看着萧清然。 犹豫了又犹豫,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清然,我想......回尚书府看看。”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去换衣服吧。” “换衣服?” “没错。” 在萧清然的倾力推荐下,林风换掉了身上的衣服,穿上了萧清然身边侍卫的衣服。 萧清然打量着林风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我们就这么过去吧。” “就......这样过去?” “当然,你现在是我的侍卫,只要他们有一点眼色,就不会过来招惹你的。” 萧清然说着,话锋一转,又道:“再者说了,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他们背地里是如何议论你的吗?” 这句话彻底勾起林风的好奇心,他的理智告诉他,林府那些人对他不会有任何好的评价,但情感上,总归是好奇的。 抱着这个心态,林风果断跟着萧清然混进林府中。 林府此时也算是热闹,宾客寒暄,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件丧事。 正在林风打量四周时,林帆整了整衣服,身姿挺拔的站在了萧清然的面前:“殿下怎么来了?” 第269章 “林风的尸体还没有找到,你们就已经开始为他举办葬礼了吗?” 萧清然的声音有些冷凝,她抿着唇,上位者的气息陡然爆发出来。 一旁的林风顾不得萧清然这句话,他只是怔怔的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尚书府到处都是白色,他像是误入了一片白色海洋似的。 周围的宾客们有说有笑,一点也不像是前来参加葬礼的样子。 也对,他林风又不是什么权贵,不过是尚书府的一个养子罢了,又怎么能要求那么多呢? 林风扯了扯唇角,并没有说什么,他甚至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想法,只是悄悄拽拽萧清然的衣角,示意她离开。 虽然林风将此事看的很淡,但萧清然却不愿意,她冷冷扫过眼前的林帆,声音里透着讥讽: “你们尚书府还真是有意思,绑匪劫持,你毫发无损,林风却失踪了。 知道林风失踪以后,尚书府竟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寻找,林风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们竟是为他举办起葬礼来了!” 见萧清然这么说,林帆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怒,他强撑起一抹笑,只道: “殿下这话,我不大同意,三哥从那么高的山崖跌下去,只怕已经没有活的可能了。 我爹娘如今也已经因为三哥的离开病了好几日,难道不接受现实,还要一直沉浸在三哥没有离开的假象中吗?” “很好!” 有那么一瞬间,萧清然想要直接把林风活着的消息说出来。 但想到林风在林家并不受欢迎,她终究也只是忍下来,冷冷一笑,便甩着袖子离开。 林风跟在萧清然的身后离开尚书府,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尚书府,尚书府匾上挂着的白幡正随着风飘摇。 若是不知情的人路过,只怕还以为是这尚书府没了呢。 林风摇摇头,低声安抚着萧清然:“清然,莫要因为这些人气坏了身子,我并没有死,即使他们说我死了,又能如何?” “可是这样,实在是影响你之后入朝的事情,难道你要一直在靖海侯府做一个夫子吗?” 萧清然显然有她自己的想法,她蹙起眉,看起来似乎有些头疼: “且不说教导侯府的小公子有多麻烦,只说那沈砚铮,他不可能一直都这么小,总有一天,他会长大,到了那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况且...... 若是林风一直做一个无名无姓的夫子的话,他们二人想要成婚便有些难了。 这句话隐藏在萧清然的心中,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可看着萧清然皱起来的眉头,林风的心中何尝不知道萧清然在想什么? 他笑了笑,看起来似乎早就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路: “清然不必担心这个,那位小公子十分聪明,我看只需一年,他就可以回乡考秀才了。 第270章 待他考上秀才,我就请侯爷为我正名,届时说不得还能够与林家彻底恩断义绝,况且,到时候有侯爷为我背书,仕途上应当也能稳当一些。” 这些事情林风已经想了好几日,如今他终于下定决心,将自己的计划说给萧清然听,也是为了让萧清然对他放心一点。 果不其然,萧清然听了林风的计划以后,果真放下心来,只是她仍旧蹙着眉道: “靖海侯一门全是武夫,也不知道那小子能不能考上秀才,况且一年的时间终究久了些,若是你在朝中无人,只怕要不了多久,皇兄就将你忘了。 等我明日入宫的时候,跟皇兄好生说一说,再不济,你也可以做寰儿的幕僚,有我在,总不会叫你无路可走。” 萧清然这话说的十分霸气,叫林风感动不已,只是感动之余,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就好像......自己成了一个吃软饭的一样。 这么想着,林风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二人一直待到傍晚,这才各自离开。 那林风才回到侯府,便见侯府众人十分激动,惹得他也有些好奇起来。 他拉住服侍他的杏儿,忍不住问起来:“杏儿姐姐,不知......侯府是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么?怎的今日如此热闹?” “哪里是什么客人?是我们大小姐回来了。” 那杏儿自打成了林风身边的丫鬟,又见他并没有什么攀附之心以后,对他的态度也恢复到了从前。 见林风仍有些不解,杏儿笑吟吟道:“我们大小姐年初便去了江南,如今好容易回来了,侯爷和夫人自然开心。” “原来如此。” 林风点点头,心中想起了萧清然与他说过的话,一时感叹不已。 他在这里感叹白静的命运之坎坷,那厢,那靖海侯夫人也在与白静说起林风的事。 只听那侯夫人满口夸赞,道:“静儿你不在家,是真真不知道,如今满侯府里,竟是只有那位林先生能够降得住阿铮这泼猴! 况且,那位林先生性子沉稳,虽少言寡语,瞧着却是个贴心的人儿,只是......你们两个的年岁差的有些大了。” 说到这里,侯夫人心中又有些可惜,这几日看来,她对那林风着实是满意的不得了。 若是将这么一位乘龙快婿让出去,她都要后悔的跺脚了! 她这么想着,一时又道:“静儿,其实你同那位林先生倒也并没有差太多,不过六岁而已。 女大三,抱金砖,你抱了两块金砖,又是侯府千金,料想那林先生也没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侯夫人越说越开心,她拍拍手,只道:“待你爹来了,我就叫你爹去探探林先生的心意,这次,娘定要给你寻一个好夫君!” “娘,你就别说了,我现在可不打算嫁人。” 白静托着下巴,面上颇有些无奈,她知道自己亲娘一向不大靠谱,故而并不曾迁怒于林风。 只是听着侯夫人一直不重样的夸赞林风,叫白静都有些好奇起来: “娘,这位林先生真的有这么好么?瞧你把他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的孩子呢!”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娘,我说的是真的,要不......今天晚上的家宴请林先生也过来参加吧?正好叫我瞧瞧这位林先生是不是空有其表。” 第271章 侯夫人与白静之间的对话,林风自然不知道,他莫名的打了几个喷嚏,只当是自己夜里着凉,并不曾放在心上。 如今更让林风在意的,还要数杏儿的话,他面容严肃的看着杏儿,反手指着自己,颇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 “杏儿,你没说错?侯府的家宴为何要我参加?我并不是侯府的人。” 林风急得连“姐姐”都不叫了,他如今满脑子都是“侯府要他参加家宴”这件事。 见林风如此,杏儿“噗嗤”一声便笑了,她掩着唇道: “林公子,您放心吧,我并没有说错,况且一场家宴而已,您教导着小公子,也算是半个侯府人了,参加家宴并不奇怪。” “可是......” “公子放心吧,奴婢想着,应是大小姐从江南回来,听说您在教导小公子,有些不放心,所以特特请你过去瞧一瞧罢了。” 杏儿的安抚并不是真的不起作用,至少林风现在的情绪就稳定了很多。 他苦笑着点头,向杏儿道谢,又去了里间换了一身衣服,等着一会儿参加侯府家宴。 老实说,这一场所谓的家宴,林风并不想参加,他无意去攀附靖海侯,自然也不会在这方面下什么功夫。 况且,这一场家宴乃是为才回京的大小姐所准备,他一个外人过去,又算是什么事? 只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林风连连摇头,虽然心里不想去,可既然人家已经邀请了,他也只能打起精神前去参加了。 到了晚上,整个侯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林风跟着杏儿走在小道上,他们穿过长廊,一路走过来,最后在正院的待客厅外停下。 林风对着守在门口的侍卫恭敬道:“小子应侯爷之约,前来参加家宴。” 那侍卫应当也早已经得到消息,此时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他撩开珍珠串成的门帘,示意林风进去。 林风道了谢,一路往里面走,他尚未坐下,便见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丫鬟,那丫鬟恭敬道: “林先生请随我来,我们大小姐想要见您。” “见我?” 林风微微一愣,双腿下意识的跟着走过去,心中忍不住感叹。 他才看到这讲究的屏风时,还以为白家是在向文官看齐,故而在这礼仪上面格外讲究。 他哪里知道这白家在礼仪上竟是只学了个皮毛,才见着他,就要他去屏风后面见女眷。 林风在心中摇摇头,到底还是恭敬的走过去,他才一过去,屏风后面四个姐妹便集体失声,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为首的女子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不可置信的盯着林风看了又看,终于还是没忍住: “你......你就是给我儿子讲课的那位夫子?你叫林风?” “正是。” 白静顿了顿,忍不住又一次问道: “你......为何与我父亲长得那般相似?” “相似”一词已经是白静委婉说出来的了,准确的说,林风和白靖川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272章 那白静顾不上侯夫人嗔怪的眼神,她站起身,双目直视林风:“你的生辰八字可还记得?” 自打认识了靖海侯一家以后,林风便听过无数句“你和侯爷真像”的话,他早已经习惯了大家的震惊。 可如今,面对白静的追根究底时,林风还是没能忍住,抬起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他皱了皱眉,不大想说,但在白静的催促下,他只能无奈的将自己的生辰八字报出来。 林风说这些不过是因为白静的询问而已,但在他说出自己的生辰八字以后,无论是屏风外的白靖川,还是屏风内的侯夫人,所有人都呆住了。 那侯夫人此刻也顾不得去训斥白静,她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风,眼睛慢慢变红: “好孩子,你再说一遍,你......你是哪个时候出生的?” “夫人,您这是......” 事情已经逐渐脱离林风的掌控了,他越发觉得不自在起来,甚至有些想逃。 但不等他找个理由离开,就见那侯夫人已经冲过来,握住了林风的手:“好孩子,你腋下可有什么胎记么?” “您怎么知道的?” 林风这会儿是真的惊讶了,要知道,他腋下的胎记十分隐蔽,就算是当初为他换药的人也不知道他腋下有一块胎记。 更不用说在住进侯府以后,林风从未让杏儿等人服侍过,平日里的沐浴都是他自己来的,因此,这胎记也无人知晓。 “那你的胎记是在左腋下,还是右侧腋下?是什么形状?” 此时的侯夫人犹如一个溺水者,紧紧的抓住林风的手。 侯夫人这般激动,以至于林风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呆呆的看着侯夫人,心中逐渐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咽了咽喉咙,小心翼翼道: “是在......左侧腋下,那形状有些像一朵花儿,只是缺了一瓣花瓣。” “果真么?” 侯夫人抓住林风的手,又哭又笑,她看向沉默走过来的白靖川,已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侯爷,是咱们的儿子,这是咱们的儿子!你还记得么?当初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咱们还说那胎记长得奇怪,像一朵残缺的花儿呢!” “我当然记得。” “这枚胎记的形状,位置,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包括静儿她们,没有一个人知道,况且这孩子的生辰八字也能对上,这......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侯夫人激动的有些眩晕,她撑着桌沿,艰难的喘了一口气,见丈夫和女儿们都围过来,担心的看着她,一时又笑道: “我没事,我不过是太激动了些,我的孩子,娘这些年找你找的好苦!若非当年那稳婆,我们母子两个又怎么会失散这么久?” 她说着,又看向一旁的白静四姐妹,催促道:“静儿,你们几个还不过来见见你阿弟!” “难怪小弟同爹爹长得一样,先前我们不曾见过,如今见到了才知道,这竟就是我们的小弟!” “什么小弟?这不是我的老师吗?我不要你做我的舅舅!呜呜呜!” 第273章 沈砚铮的哭声冲淡了屋内的紧张氛围,一时惹得所有人都笑起来,只有侯夫人局促的看着林风,生怕林风误以为侯府不欢迎他。 她向沈砚铮招招手,摩挲着他的头,温声道:“你为什么不想夫子做你的舅舅?你不是很喜欢夫子么?若是他做你的舅舅,你就能天天看到他了。” “就是因为夫子是给我上课的,所以我才不想他做我舅舅!” 沈砚铮气鼓鼓的推开侯夫人脸上写满了委屈:“我才不想天天都看见夫子,这是折磨!没有人会喜欢讲课的夫子的!” “哈哈哈~” 听着沈砚铮的话,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林风也放下心中的忐忑,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待笑过之后,林风便看向侯夫人,他忐忑道: “夫人不然还是滴血验亲,先验一验吧,不然若是错认了,就......” “我们不必验亲,单是看着你这张脸,我就可以确定,你就是我的孩子。” 侯夫人慈爱的看着林风,目不转睛,仿佛林风是这世上最为珍贵的珍宝一样: “我的儿,咱们母子俩分离十八年了,娘做梦都想找到你,如今总算是圆了娘的梦,就是叫我现在去死,我也是愿意的!” “母......母亲不要这样说。” 林风结结巴巴的叫了侯夫人一声母亲,见她红了眼圈,一时也心酸不已,他强笑道: “母亲,我这十八年里......并不曾吃过什么苦,如今我好容易找到自己真正的母亲,您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正是,夫人,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白靖川和林风默契的对视一眼,他们两个都不想当着侯夫人的面提起林风这几年所受的委屈。 毕竟侯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若是因为伤心过度晕过去,那就不好了。 他二人虽是这样的打算,可白静她们却不知道,只听那白静奇怪道: “小弟,你先前是在哪一家生活的?能将你养成这样,我们也该去谢谢他们。” “咳,这个......等日后再说,现在就不必了吧?” “这怎么行?你受了旁人的恩德,自然要道谢才是。” 听着白静振振有词的话语,林风颇有些欲言又止,他绝望的看一眼白静,终于小声道: “我......原先在户部尚书府,还跟上官家的小姐订过娃娃亲,只是......后来户部尚书的亲生儿子就回来了。” 林风只说到这里,便停下不敢再说,然而听这话的白静等人却是面色一变,只听白静诧异道: “慢着,户部尚书,莫非是那个叫林泽山的户部尚书?” “嗯......” “如果是他的话,那三年前你被流放到宁古塔不就是他们所做吗?” 白静此时满心怒火,哪里顾得上给她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筋的白靖川,她猛然一拍桌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第274章 “小弟,我虽然才从江南回来,可京城里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他们那么折辱你,你......你竟然还说他们对你好!” “我的儿,他们欺负你了?” 侯夫人常年不出门,外界的消息也不大灵通,此时听着白静的话,一时面色惨白,她紧紧的抓住林风的手,眼眶通红: “都是娘不好,要是娘早些找到你的话,也不至于叫你被欺负到现在,都是娘的错!” 侯夫人一时情绪激动,眼睛一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这好好的一场家宴变成了认亲宴,又闹得这副模样,实在是叫林风又羞又愧。 眼看着侯夫人晕过去,所有人都着急起来,白靖川顾不得责骂大女儿,只挥手叫他们离开,又叫了府医过来施针,忙的不得了。 因着侯夫人晕倒的事,林风也被赶了出来,他站在门外,颇为焦急的看着里面,恨不得晕过去的人是自己。 他才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实在是不舍得这样失去自己的母亲。 一行人在门外站了小半个时辰,才见那府医擦着汗出来,面上并无焦急的神色。 见其如此,林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白静又走过去问了话,这才叫府医离开。 听说侯夫人醒过来,林风便想要进去探望侯夫人,奈何那府医只说侯夫人才醒过来,不宜刺激,无奈之下,林风只好放弃进去。 见他对侯夫人如此上心,白静也在心中暗暗点头,这认亲的时候,她一直担心认回来一个心狠手辣的弟弟,如今见弟弟至纯至善,她自然也安心许多。 她热情的走到林风的跟前,只道:“娘身体不好,时常会晕过去,待她好些了,我带你去看她。 你如今是侯府的孩子,再住那么个小院子并不合适,我带你去看看娘给你准备的院子吧。” “给我准备的?可是我不是失踪了十八年吗?” “你是失踪了十八年,但爹娘他们从来不信你死了,他们坚信你还活着,坚持能够找到你。 所以即使你不在,他们也依旧为你准备了院子,从小到大的衣服,玩具,笔墨纸砚,还有各色兵器。” 白静说着,示意身边的丫鬟推开门,林风迟疑了一瞬,在白静的催促下,第一个走进院子里。 才一进院子,林风便感觉到了侯府和尚书府的不同。 在尚书府的时候,即使那个时候他还是最受宠的三少爷,居住的院子也并不是特别的大,陈设也一般。 林风恍然想起来,那个时候林泽山是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林泽山说:“风儿,你是男子,便不应该在院子的精致上面下功夫,你应该多吃些苦头,这样才有助于你成长。” 那时候的林风傻乎乎的相信了,他住在普通到有一点破旧的院子里,一住就住到了林帆回来。 在林帆回来的当天,林泽山便为林帆准备了最好的院子,里面摆满了各色珍宝,就连窗纱也要用进上的软烟罗去糊。 直到那个时候,林风才彻底明白,林泽山的那些话不过是忽悠他罢了。 在对待拥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儿子时,林泽山才舍不得林帆吃一点苦。 第275章 想起往事,林风的脸上便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迅速回过神,在这座又大又精致的院子里转了起来。 他像是一个刚得到新奇玩具的小孩,每一个地方都要去看一遍,才能心满意足。 不管是院中粗壮的银杏树,还是放了兵器的库房,亦或是侯夫人为小时候的他准备的玩具,每一样林风都要仔细的看看,摸摸才能满足。 等他看完所有地方以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他不好意思的看向四个姐姐,嗫嚅着唇,小声点道歉: “对不住,大姐,我......我太激动了,所以就忘了时间,我不是故意把你们晾在这里的。” “这有什么?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好晾不晾的?” 白静四人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又突然严肃了脸,开门见山道: “小弟,方才因为娘晕过去了,我就没有细问,但现在这里只有咱们姐弟五个。 你告诉我,你为何会从尚书府出来,住到侯府,从尚书府的养子变成阿铮的夫子?” “我......” 林风张了张嘴,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于他而言,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找到了真正的,疼爱他的家人们,他已经很满足了。 可对于护短的靖海侯府的人来说,林风的回归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他们一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现在林风明摆着是受了欺负,误打误撞才认亲的,他们怎么能不报复回去? 想到这里,林风只好强迫自己去回忆那些痛苦的事情,他垂着眸,声音里带着一丝讽刺: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林泽山那个亲生儿子看不惯我留在尚书府,也看不惯林泽山因为利益护着我,所以...... 所以他就买通了人,假装我们两个都被绑架了,让林泽山选一个救下来。” “他选择了你,所以那个混蛋不服,就把你赶出来了?” 四姐白淑一向天真,此时听着林风的话,一时没忍住多说了一句。 她才说完,就见那三位姐姐都用杀气腾腾的目光看她,一时讪讪的闭上嘴:“我不说了,小弟你说,你说。” “我知道四姐是好意,不过,他们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痛苦被倾诉出来,林风也显得坦然了许多,他抬起头,脸上并没有憎恨,只有嘲讽: “林泽山当然不可能选择我,他选择了林帆,就是他那个亲生儿子,然后林帆脚下滑了一下,就把我撞下去了。” “什么?” 白静气的拍桌子,她冷笑道:“这个叫林帆的混账,他绝对是故意的,好哇,他不仅要羞辱我的小弟,还想要我小弟的命!” “大姐,你打算怎么收拾他?” 二姐白娴听完了全程以后,才说出第一句话,见白静摇头,她便道: “既然大姐还没头绪,那我先说,大姐姐在江南待了这么久,虽然平日里也有人告诉你京城发生的事,但总归没有我们熟悉。 我知道这个户部尚书,前不久,他才被圣上责骂过,如今恐怕已经在圣上哪里挂上号了。 依我说,擒贼先擒王,既然要收拾那个叫林帆的,我们干脆就先把他的靠山给掰下来。 第276章 他没了靠山护着,自然翻不起什么风浪,日后如何,不是全凭我们么?” 听着白娴的话,林风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他如今才算是彻底明白,什么叫“最毒妇人心”。 不过,他这姐姐到底是为了帮他,站在这个角度来看,林风心中便只余感动了。 见几个姐姐果真商量起要如何把林泽山从尚书位置上弄下来,林风不由得咳嗽一声,低声道: “几位姐姐,不如你们先听听我的想法?” “小弟也有主意么?说来听听。” 迎着四位姐姐的目光,林风尽量让自己长话短说,他简单道: “我知道几位姐姐都是想要为我复仇,不过,如果单纯只是叫林帆家破人亡,那就太便宜他了。 要我说,不如一点点给他希望,再一次次打破他的希望,如何?” “你是说......先从最简单的做起,等林帆搬来救兵以后,再憋个大的?” “不,等林泽山来为林帆出气的时候,我们就停手。” “什么!” “不知道姐姐们见过猫捉耗子没有,猫在捉耗子的时候,总喜欢先把耗子玩弄一番,等玩的差不多了,再一口吃掉。” 林风看着自己的血脉至亲,他不介意露出自己最肮脏的心给她们看,她们如果嫌弃他狠毒的话,他也绝对不会怪她们: “我想做猫,林帆就是我手里的耗子,我会一次次的假装放他走,然后再慢慢的击溃他。 等他承受不住的时候,再让他生不如死,让他体验体验我当年的生活。” 林风说完,便闭上嘴,一副坐等姐姐们骂他心狠手辣的模样。 可他等了很久,最后却只迎来了白静四人的夸奖: “可以啊,小弟,你这个法子好,把他折磨的生不如死才好呢!” “不错,这种人就应该这样对待!我们之前的法子还是太心软了啊!” “要改。” “没错,我们得跟着小弟学学。” 听着四位姐姐叽叽喳喳的夸奖声,林风一时有些错愕:“你们......不觉得我心狠手辣吗?” “为什么会觉得你心狠手辣?孔子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欺负你,甚至想置你于死地,你报复回去很正常啊!” 白静说着说着,一时没忍住笑起来,她揉了揉林风的头发,感叹道: “林尚书一家究竟是怎么教你的?竟然把你教的这么善良,这样可不好,小弟,你要改改你心软的毛病了,否则以后会吃亏的。” 听到白静这一番话,林风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同时,他又忍不住想,他们不愧是一家人,都喜欢冒坏水。 他想的入神,一时竟是没发现白靖川就站在门口:“静儿,你们又带坏风儿。” “父......父亲!” 林风一时有些无措,他不确定白靖川听到了多少,如果......白靖川就此嫌弃他这个儿子心狠手辣,他又该如何呢?” 第277章 林风忐忑的看着白靖川,他有心想要问问白靖川到底听到了多少,但他张不开口,一时只能无措的站在那里,等待最后的审判。 他以为白靖川会怒斥他一番,但让林风没有想到的是,白靖川只是温和的摸了摸林风的头,轻轻揭过这个话题,又道: “风儿,你娘说过几日要专门举办宴会,请所有人来,宣告你的身份,你觉得如何?” “请所有人来?” 这几年里,林风遭遇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被疼爱的父母所抛弃,被丢到宁古塔整整三年,就连未婚妻也追随别人而去。 这样的遭遇让林风变成了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他迟疑一瞬,终于小心翼翼道:“爹,这样会不会有些太隆重了?” “这有什么隆重的?你是白家唯一的儿子,又失散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当然要让其他人好好看看才行。” “可是......” “就这么决定了,对了,那位户部尚书也一起请过来吧,哼,欺负了我儿子,我倒要看看,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会不会心虚!” 白靖川冷哼一声,又拍拍林风的肩膀,温声道: “风儿,我知道你不敢太放肆,但我也希望你能够明白,这里是你的家。 你的爹娘,姐姐,所有人都站在你的身后,你不用担心我们会讨厌你。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无论你做了什么,我们都只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怀疑你,会无条件相信你,支持你的人。” 老实说,白靖川这一番话着实让林风十分感动,自从他被指出不是林泽山的亲生儿子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得到过这么坦然的相信和保护了。 他眨眨眼,只觉得心中的枷锁似乎松动了一些,眼眶热热的,好似有眼泪上涌。 他将眼泪忍下去,抬起脸对着白靖川微笑:“爹,我什么时候可以改姓?” “你......你愿意改姓?” 林风这句话让白靖川十分惊喜,他一直没有提起改姓一事,就是因为担心林风不想改姓。 多年未见,别说林风了,就是白靖川他们也都在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如何与林风相处。 而现在,在白靖川没有提起改姓的时候,林风却主动要求改姓,想来他是真的把他们当成家人了吧。 白靖川擦了擦眼角,咳嗽一声,又道:“等宴上的时候,我会向所有人宣布为你改姓的事情,若是你想要把名字一起改了,我也随你!” “爹,我不想换掉这个名字。” 林风垂下眼睑,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只是这个名字代表了他前半生的所有苦难,他不想抛弃那个在苦难中挣扎的自己。 见他如此,白靖川并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他哈哈笑着,笑声爽朗: “不想改,那就不改好了,我就觉得这个‘风’字不错。 爹不求你做一个多么优秀的人,只要你能像这个字一样,随风翱翔,去做你喜欢做的,想做的事就好了。” “您觉得这个字很好么?” 林风抬起头,一时有些不敢相信,他依稀记得自己名字的由来,他还小的时候,曾问过林泽山,为什么给他取名为“风”。 林泽山的回答是:生林风的时候,产房外正好刮起一阵大风,所以顺口就这样叫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并没有什么很重大的寓意,不过是顺势而已,但现在,在白靖川的解释中,这个平平无奇的字眼也成了世界上最好的字。 第278章 他抿着唇笑起来,不等白靖川回答,他便自顾自的说着: “我也觉得很好,我很喜欢这个字。我会像风一样翱翔的。” ...... 接下来的几日,靖海侯府很是安定,大约是因为找回了亲生儿子,心病解除,侯夫人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 从前,她大多数时间只能躺在床上,而现在,她竟有力气为林风筹备认亲宴,这样的进步让白家众人都欣喜不已。 认亲宴的时间定在了八月初三,距离开宴不过还有三天而已,请帖也都发了出去,唯独萧清然的请帖,被林风拿走,他要自己拿去给萧清然。 待林风拿走萧清然的请帖以后,白静几人便挤眉弄眼起来,就连侯夫人也掩着唇笑起来: “看来我们风儿以后的媳妇已经有人选了。” 这话并没有传到林风的耳中,此时的他正跟着公主府的管家往后院走。 那管家显然对林风很熟悉,才一见到林风,便喋喋不休的说起萧清然在府中的日常。 这些话让林风再一次认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萧清然,他无心欣赏周围的风景,只是一心想要见到萧清然。 再次见到萧清然时,萧清然正在演武场,她穿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与场内的侍卫厮杀。 她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样,明明没有回头,却好似已经感知到林风的到来。 萧清然挥挥手,示意那侍卫先下去,自己则拿了汗巾擦汗。 她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面向林风走来:“林风?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我来给你送请帖。” 林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萧清然,目不转睛,仿佛萧清然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烫金的请帖在太阳下熠熠发光,萧清然愣了愣,轻轻打开请帖,却见是靖海侯请她去参加侯府的认亲宴。 她摩挲着请帖,眉头微微蹙起:“靖海侯......找到他儿子了?” “嗯。” “那你见过他那个儿子了么?如何?” “要我说吗?” 林风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忽然神秘的笑起来:“我觉得......挺好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清然,你一定要来。” “既然你邀请了,我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当着林风的面,萧清然郑重的收好请帖,她拉着林风往演武场外走,口中更是问道: “你这几日在侯府如何?那小子有没有为难你?侯府的人好相处么?有人欺负你吗?” 她的问题很多,但每一个问题都是在关心林风有没有受委屈。 除了白家的人以外,没有人会这样关心他,林风脸上笑容更盛,他摇摇头,轻声道: “你放心,并没有什么人欺负我,侯府很好,我住的也很舒服。” 第279章 一转眼,就到了认亲宴的日子,因为靖海侯的地位日益增高,加上皇帝十分倚重,那请帖发下去以后,十家里面倒有十一家想来。 京中的达官贵人都以收到请帖而得意,这其中,林泽山最为高兴。 他早就想要攀附靖海侯了,奈何一直找不到契机,如今这场认亲宴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到了开宴的日子,林泽山特意叮嘱张氏准备好礼物,又道: “听说那靖海侯的儿子找回来了,这送礼就要投其所好。 你看看靖海侯为着这个孩子特特办了一场认亲宴,可见他对孩子的重视,我叫你准备的东西你可准备好了?” “老爷放心,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保管那孩子见了喜欢!” 有了张氏这一句话,林泽山的心里安定多了,他按了按一直跳动的右眼皮,心中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好像......今日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林泽山他们到达靖海侯府的时候,侯府外的马车已经排起队了,他只能耐心等待。 等林泽山一行人进入侯府以后,已然是午时,他们分成两路,张氏带着女儿们去往女眷待着的后院,林泽山则是带着林帆在前院。 在林泽山与同僚寒暄的时候,林风也在白靖川的示意下出来接待客人。 他今日穿了一件宝蓝色绣了暗纹的袍子,腰间挂着一块品相极佳的羊脂玉佩,看起来颇为意气风发。 他一路走过来,与诸位来客寒暄,待走到林泽山跟前时,并不曾流露出什么厌恶的神情。 相反,他神色平淡道:“小子见过林大人。” 在座诸位大多数都参加过林家为林风所举办的葬礼,此时面对突然“活”过来的林风时,更是神色各异。 那林泽山抬起头,正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慈祥时,却见眼前站着的是林风,顿时失态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指着林风,颇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林风?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啪——” 才走过来的林帆在看到林风时,手中的酒杯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脸色惨白,一副见鬼了的模样:“林风,你还活着?不不不,这不可能,你怎么还会活着?你明明已经......” “已经什么?” 林风冲着一旁的丫鬟招招手,示意她拿一壶酒过来。 他将那壶酒塞到林帆手里,面上带着浅浅的笑: “林公子,说话得说清楚,我已经什么?” “不,没什么。” 林帆咽了咽喉咙,撇过脸,将那句“你明明已经被我推下去”咽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目中的嫉妒几乎化成海,要淹没他一样,这让他的脸也扭曲起来: “三哥,你掉下悬崖以后,是被侯府救了么?” “当然。” 林风回头,见杏儿要过来行礼,他对着她摆摆手,示意她别过来,他身子前倾,几乎像一个恶鬼一样,贴在林帆身上: “林公子,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不过失望也没用,都是托了你的福,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怎么会到侯府呢?” 贱人! 第280章 这是林帆心中的唯一想法,他恶狠狠的盯着林风,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有一肚子的脏话想要骂出来,但最终,林帆也只是扬起一抹假笑,僵硬又可怜: “三哥,你是在怪我吗?还是在怪爹?你是怪我们没有救你,没有从绑匪那里把你赎回来么? 三哥,你别这样,你要怪就怪我好了,都是我的错,是因为我身体不好,爹才会选择我的,你别怪爹。” 林帆说着说着,大概是投入了情绪,他竟哽咽起来: “三哥,你既然没有死,为什么不回府?爹娘这些日子都在为你伤心,他们夜里也睡不好觉,娘更是因为思念你,直接晕了过去! 三哥,你别赌气了好不好?一会儿我就陪你去向侯爷辞行,你回家吧,那里才是你的家。 你要是恨我的话,等你回去,想怎么罚我都行,就是打我,我也绝对不会反抗的。” 随着林帆这一番话,周围的老狐狸们眼睛里都冒着光。 大家在朝堂上沉浮几十载,谁看不出来林帆和林泽山的不对劲?不过是在这里看热闹罢了。 这些老狐狸们一个个脸上都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然而他们带过来的少年们却不一样。 见林风不说话,一个胖乎乎的少年冲出来,声音里带着不满: “喂,我说林风,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你不过是林家的养子而已,人家真少爷都已经这么低声下气的跟你道歉了,你凭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这人林风认识,他平日里没少跟着林帆一起欺负他。 见这少年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林风差点笑了出来,他扯了扯唇,在林帆暗含笑意的眸子中,轻轻的吐出一句话: “我为什么要回去?你们不是已经为我举办了葬礼吗?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还回去做什么?” “三哥,你......” 看着林帆脸上的错愕,林风甩开他搭过来的手,声音里带着嘲弄: “不要叫我三哥,林公子,我与林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什么养子,养父母的,我不稀罕。” “你跟林家没有关系,莫非你想做孤儿不成?” 林泽山不知何时走到林风的身边,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林风,目中带着一丝不满: “难道在侯府住这么两日,竟是把你的心也住野了么?竟是如此不尊父母,不爱兄弟!” 父母? 兄弟? 听着这些可笑的话,林风几乎要笑出来了,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嘲讽之意也十分浓重。 看着日益苍老的林泽山,林风的心中暗藏一丝委屈,又带着一点扬眉吐气的畅快: “对不住了,林尚书,我爹娘并不在此处,我并不曾不尊父母,至于兄弟......” 林风的声音里带着嘲弄:“我是侯府的独子,上头只有四个姐姐,何来兄弟一说?” “你说什么?” 林泽山和林帆听着林风的话语,俱是一愣,他们像是看到了一个傻子一样。 林泽山更是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摸摸林风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第281章 本着自己与林风有着十八年父子情的林泽山在那一瞬间,心中竟生出一丝怜悯之情。 他只当林风是掉下山崖以后摔坏了脑子,所以才会觉得自己是靖海侯才找回来的儿子。 他捻了捻长长的胡须,咳嗽一声,只做出一副慈父的模样,呵斥道: “风儿,你莫要在这里胡说八道!靖海侯虽然是找回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并不是你。 你是林家的孩子,又怎么能这般胡说八道呢?叫外人如何看你?” 林泽山这话看似是在为林风解围,可字字句句都是在贬低林风。 这样的事情林风早就已经习惯了,他垂眸,什么也没有说。 见他沉默,林帆只当林风默认了林泽山的话,他走到林风身边,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三哥,爹说的没错,这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样实在是丢了林家的脸面呐! 我看三哥的精神也不大好,不然......我先送三哥回去吧,三哥在家好好儿的冷静冷静,正好也把伤养一养。” 那林帆说的冠冕堂皇,实则就是想将林风困在家中,囚禁起来。 林风终于抬起头,他好笑的看着林泽山和林帆,猛然甩开林帆的手,一字一顿: “回家?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爹是靖海侯,我娘是靖海侯夫人,我为什么要去尚书府?” 他说着,又转过头去看林泽山,面上带着讥讽嘲笑: “尚书大人,我知道你平日总喜欢限制我,可如今,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养子了,我劝您还是少来管我的事。” 林风平日里很少这样反抗林帆他们的话,因此在听到林风这样说的时候,林帆竟是有些震惊。 他迅速回过神,做出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他捂着胸口咳嗽道: “三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里怎么会是你家?尚书府才是你家。 家里永远都为你留了一个位置,爹娘的心中也有你,你怎能说这样的话,叫爹娘难堪呢?” “留位置?” 林风本来是不想笑的,奈何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时笑的弯下腰,捂住了肚子。 整个前院里都是林风的笑声,宾客们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说话。 所有人都怜悯的看着林风,以及面色僵硬的林泽山和林帆,到了此时,所有人都认为林风彻底疯了。 唯有林泽山和林帆,二人面色难看,林帆更是涨红了脸,他还要再说什么,却见林泽山已经走上前,声音严厉道: “风儿,你这是笑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你怎能这样,实在是太丢林家的脸了!” 林风此时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他站直了身子,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又看向林泽山,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前院的人听到: “林尚书,你不知道我在笑什么吗?我当然是在笑你,笑林公子了。” “我们?” “当然,林公子说尚书府永远会为我留一个位置,可我却记得,尚书府前几日才为我举办了葬礼。 怎么?莫非你们为我留的是棺材的位置么?还是说等我真的去了林家以后,你们就会把我塞进棺材里,将我活埋?” 第282章 “胡说八道!帆儿不过是一片好心罢了,你......你实在是畜生不如!早知你如此,当初我就应该将你溺死!” “将我溺死?这样的事情你们做的还少吗?” 林风对着杏儿招招手,特意叫杏儿搬了一张躺椅过来。 他自在的不像是一个外人,倒真挺像是靖海侯府的孩子一样。 有些聪明的官员脑子里已然蹦出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谨慎,他们并没有宣之于口。 林风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但他的眼睛能够看到,有些官员已经借着赏花,赏景的名义,逐渐远离了这一片战场。 他勾了勾唇,躺在躺椅上,身体一晃一晃的: “林尚书在说为我好的这些话时,是不是忘记了你曾经把我送去宁古塔的事情?” “我......” 林泽山神情一变,竟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件事是林泽山和林风父子之间第一次出现巨大的裂缝。 也正是因为“流放宁古塔”一事,他们父子二人逐渐变得水火不容。 他动了动唇,嗓音沙哑:“风儿,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何必再提? 况且当年为父也与你讲过,之所以送你去宁古塔,是因为帆儿他身体柔弱,受不得那些艰苦的事。” “所以我就受得住么?” 林风哼笑一声,句句逼问:“当初陛下明明已经赦免了我,说我无罪了,可是你们有谁带我回家了? 怎么,我在的时候,没有人想过我也需要一个家,等我走了,你们又大发慈悲的要收留我? 林尚书,你们这样,究竟是表演给谁看?” 林风站起身,手中拿着一柄洒金折扇,那扇子看起来像是前朝书法大师的笔迹。 这般珍贵的洒金折扇若是在林家,必然会被珍惜的收藏起来,然而它在林风这里,也不过是一个扇风的普通用品而已。 他拿着折扇,一下一下的敲着林泽山和林帆的肩膀,口中嘲讽不断:“既然这么爱演父子情深,兄弟友爱,倒不如...... 今日的戏班子也不必过来了,就请林尚书林公子,为大家演上一折?” “你......你怎么能这样!” 林帆受不了林风那讥讽的眼神,他咬着牙,只觉得自己很难不去面目扭曲: “三哥,林风,我敬你是我三哥才这般唤你,你为何要把人想的这么坏?你的院子一直都在,并不是才准备出来,为对你说些好话而已!” “哦?是吗?看样子是我误会你们了。” 林风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见林帆脸上露出笑容,突然又杀了个回马枪,道: “你们说的院子该不会是那个下雨天会漏水,墙壁裂缝,光秃秃什么都没有的院子吧?” 林帆本来还想再打压林风两句,可他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林风直接将林家的老底掀开,一时间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林泽山听到林风这样说,一时怒道:“风儿,你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我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你!” 第283章 林泽山说着话,便高高的扬起手,作势要去打林风。 换做从前,林风一定会一脸失望的看着他,但现在,他只是冷笑一声,不躲不避。 之所以如此坦然,正是因为林风有了白家众人做后盾,他相信,只要林泽山敢打自己,白靖川他们一定不会让林泽山好过! 思及此,林风也只是冷眼看着林泽山,因着林泽山到底也是实打实的疼爱过林风十多年,他真心实意道: “林尚书,我劝你还是谨慎动手,你若是敢打我的话,我爹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爹?” 林泽山哼笑一声,并不曾往其它地方去想,他只觉得这是林风在向他服软。 只是他绝不会接受林风这样敷衍,含蓄的服软,他嗤笑一声,只道: “风儿,你的爹爹就是我,我-日后会不会放过自己不知道,但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孝子!” 那林泽山本就下定了决心要去打林风,一旁的林帆还要添油加醋道: “三哥,你不要怨恨爹,爹也是为你好,你总是这般不敬父母,日后名声坏了,万一连功名也被革去,又该如何?” 在林帆说话的时候,林泽山那蕴含着怒气的巴掌正带着一阵风,向林风的脸颊压去。 他的手一点点压下来,就连林风也以为自己今日逃不了一顿打了。 他紧张的闭上眼睛,可等了许久,竟始终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刺痛感。 林风睁开眼睛,却见林泽山的手已经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攥住。 他睁开眼,看到白靖川阴沉着脸,挡在他的面前,一时心中感动莫名:“爹!” 此时的林泽山尚未弄清楚状况,他打心眼里不认为林风是靖海侯府走失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将白靖川的阻拦理解成保护林风。 他冷哼一声,把自己的手从白靖川手里拽出来,心中暗暗咕哝着白靖川粗鲁,面上却是一副傲然之色: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爹?那之前为何不好好说话?净在这里丢人现眼!” 他一面训着林风,一面满脸堆笑的看向白靖川,颇有些讨好道: “侯爷勿怪这小子前些日子掉下悬崖,怕是脑子也被摔坏了,若是他得罪了侯爷,我今日就替他向侯爷赔罪。” “正是,侯爷心胸宽广,还是莫要与我三哥计较了。” 那林泽山和林帆二人一唱一和,就差当场给林风定罪了。 那副嘴脸哪里是为林风道歉,分明是要彻底的将林风钉死在耻辱柱上。 见他们如此,白靖川不由得嗤笑一声,他并不搭理林泽山父子俩,只是回过头,心疼的看向林风: “风儿,原来你从前受的竟是这样的苦,好孩子,以后摆脱了他们,就不至于再受这样的苦了。” 那白靖川说着,又心疼的拍拍林风的肩膀,温声道: “你这孩子还是太过良善,若是旁人被这样欺辱,根本不会想见他们,偏生你还不计前嫌,送请帖给他们,你啊!” “爹别生气,到底林尚书也抚养了我十多年,为着这十几年的恩情,也该让他看看我找到亲生父母的样子才是。” 第284章 林风笑了笑,看起来十分的好脾气。 在场的官员们到底经历了许多大事,此时见林风竟果真是靖海侯才找到的孩子,顿时无比庆幸自己之前没有掺和到他们的家事之中。 唯有先前站在林帆身边,帮着林帆指责林风的小胖子面色惨白,他双目有些涣散,也不敢去跟父亲对视,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且不提那小胖子的反应,只说林泽山和林帆,他二人本来已经做好了林风会被赶出靖海侯府的准备。 却没想到林风竟真的是靖海侯府才寻回来的小公子。 林帆脸上隐秘的笑容有些龟裂,他猛然抬起头,再也维持不住自己那温文尔雅的形象,一时失声喊道: “不可能!你......你怎么可能是靖海侯府的小公子?你......你明明是当年那个奶娘的孩子!” 林帆不愿意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不等林风说话,他便不住摇头,口中重复着: “不,你不是侯府的小公子,你只是奶娘的孩子,你明明是这世上最下贱的人!” “帆儿,不许胡说!” 林泽山心里虽然也震惊于林风的身份,但他到底没有林帆那样失态。 见林帆一副接受无能的样子,林泽山心中又是心疼,又觉得有些丢脸。 他尴尬的看向白靖川,不住的拱手弯腰,向白靖川赔罪: “侯爷恕罪,帆儿他......他只是没有想到风——白小公子的身份,所以一时有些惊讶罢了,还请侯爷莫要怪罪他。” 见林泽山此时赔礼时的模样,白靖川恍然大悟,他呵呵笑了两声:“原来林尚书会好好说话啊?我还以为你不大会道歉呢。” “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泽山此时只恨自己太过攀附权贵,若是他拒了这帖子,就不至于这样丢人了,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脸上挂着僵硬的笑: “我是真心为犬子赔礼道歉,还请侯爷莫要计较。” “真心?” 白靖川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一时似笑非笑的看向林泽山: “一个亲生,一个非亲生,孰轻孰重,本侯都知晓,不过林尚书,你方才替风儿赔礼的时候,可没有这般谦卑啊。” “这......” 林泽山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上了一样,他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前院此时寂静无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林泽山父子的笑话。 除了先前站出来替林帆说话,指责林风的小胖子——户部侍郎之子陈志峰。 那陈志峰左右看看,见无人说话,他心中似是憋着一团火,竟是无视了户部侍郎的眼色,鼓足了勇气,大声道: “侯爷,我有一句话要说!侯爷家中丢了小公子的事,满京城里无人不知。 您又怎么确定眼前这人就是您那位小公子呢?万一此人只是想假冒您的孩子呢? 侯爷,此人能够假冒尚书之子,就能假冒侯爷您的孩子,切不可让鸠占鹊巢一事再次发生啊!” 第285章 “鸠占鹊巢?” 林风慢慢咀嚼着这四个字,他倒是不觉得冒犯,相反,他觉得陈志峰这话说的确实很对,前提是......他真的不是靖海侯府的小公子。 他缓缓的点点头,先是对一脸担忧的白靖川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生气,接着便朗声道: “陈公子此话有理,说起来,我爹娘在认回我以后,也没有想到我这些年竟是在尚书府长大的。 为了弄清楚这件事的真相,我爹特意把当年的接生婆都找了回来,问了个清楚。” 林风说着,又微微嘲讽的看向陈志峰,口内只道: “陈公子如此不信任我,也不信任靖海侯府的能力,是想要自己断案么?若是你想的话,我倒是也不介意叫你瞧瞧那接生婆。” “我......” 陈志峰一时有些语塞,他当然不是为了断案,他又不是大理寺的人,断什么案? 他不过是想替林帆出一口气,膈应林风一下而已。 见林风作势要把那接生婆带过来,陈志峰立时摆手僵笑道: “不必了,这是侯府的私事,说不得还涉及什么秘辛,不是我们能听的。” 那陈志峰到了最后,还不忘阴阳怪气林风一番,他并非不惧怕靖海侯,只是在他的心里,林风一直只是尚书府的养子,向来好欺负罢了。 即使林风现在的身份已经改变,成为侯府独子,可这些人还没有得到教训。 那陈志峰一计不成,又施一计,他转了转眼珠,颇为义正言辞道: “侯爷,虽然林风是您失散多年的孩子,但......您也得好好管教才是。 毕竟他从前在尚书府的时候,就时常欺负林帆,要不是林帆脾气好,总是忍让他的话,他怕是早就被赶出尚书府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恶毒不已,就连白靖川的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 那户部侍郎见自己的儿子如此愚蠢,恨不得立刻拖着他回家,然后家法处置。 但大庭广众之下,他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自己那个蠢儿子发疯。 陈志峰一直没有回头,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此刻是什么心情。 他觑着白靖川的神色变化,只当白靖川相信了他的话,一时得意洋洋: “侯爷不必太过生气,如林风这样的孩子,向来心胸狭隘,您怕是要多费些心去教导他了。” “是吗?” 白靖川从来没有关注过林风的生活,直到他们父子相认,他才知道林风从前究竟有多苦。 如今,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子竟也能够蹬鼻子上脸的抹黑林风,可见他们从前是怎么欺辱林风的。 白靖川越想越气,就连声音里也透着杀意: “本侯倒是不觉得风儿心胸狭隘,倒是你,似乎比风儿更加恶毒,明知道风儿是本侯的孩子,还一口一个林风,怎么?本侯......姓林么?” 他说着,又冷眼看着站在后面的陈侍郎:“陈侍郎果真会教导孩子,竟是教出来这么一个有趣的孩子。 改日,本侯一定去陈侍郎家中拜访,好生学学如何养育孩童。” “不,不......不用了,侯爷实在是高看下官了。” 第286章 那陈侍郎的舌头都快打结了,他顾不得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一把将陈志峰拽过来,当场扇了陈志峰一个耳光,怒声道: “你这个逆子,侯爷的家事何时轮得到你来插嘴了?待我们回去,你就去祠堂里跪着!” 那一对父子之间的争论还在继续,但林风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们面前。 他跟在白靖川身后,向席上的客人们敬酒,又听得白靖川大声道: “本侯这几日会向陛下请旨,回家乡把族谱请出来,添上我儿的名字,也叫列祖列宗看看,白家后人已经找到了。” 林风并不知道白靖川心里还有这个想法,白靖川从未跟他说过,要为了上族谱,特意请旨回乡。 他愣在原地,错愕的看着白靖川,他知道,白靖川这一番话可谓是给足了他面子。 从今以后,若是还有人想要欺辱他的话,就要掂量掂量他在侯府众人心中的位置有多重了。 林风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泪憋回去,继续老老实实的跟在白靖川的身后,向众人敬酒。 他却不知,身后正有一道目光怨毒的看着他,那目光来自敬酒时被略过去的林帆。 老实说,林帆对于林风可谓是充满了嫉妒,从林风占了他的位置,享受了十多年的锦衣玉食,到林风得到大周战神公主,和最受宠爱的太子垂青...... 桩桩件件,没有一样不让林帆嫉妒的,他总以为自己装作不小心,把林风从悬崖上推下去,林风就会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可是...... 原来林风所带来的阴影一直都在,他不仅没死,还摇身一变,成了圣眷正浓的靖海侯独子。 不仅如此,靖海侯为了林风,竟要特意请出族谱,单独为林风上族谱。 而他呢? 他当年已经被认回一年多了,加之林家一族新生儿不断,这才凑巧上了族谱。 为什么? 为什么林风总是能够成为他的阴影? 林帆此时恨不得直接杀了林风,但他很清楚,他不能亲自出手。 他转了转眼睛,对着自己的小厮招招手,示意小厮过来,又低声说了两句话,目送小厮的离开。 他所做的一切,林风并不知道,他此时正在与那些客人应酬。 相较于林帆,林风在应酬这方面显得十分的游刃有余。 来参加侯府认亲宴的人,当初自然也参加过尚书府的认亲宴。 两相对比,自然有不少人觉得,林风更加拿得出手一些。 在林风喝掉最后一杯酒的时候,外面也传来声音:“长公主驾到!” 尖细的声音让林风瞬间转移注意力,他眼睛一亮,当即便跟着白靖川一同去迎接萧清然。 待萧清然入门时,二人目光撞到一起,又迅速分开,速度之快,旁人根本察觉不到。 不等白靖川他们与萧清然寒暄,便见后院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锦缎云纹褙子,头上的步摇不断摇晃:“风儿,我的风儿回来了?” 第287章 才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林风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僵硬,他没有回头,但已猜到身后那人究竟是谁了。 他勾了勾唇,只将身后之人的声音完全忽略,他伸手道:“殿下请往里面走。” “寰儿叫我给他带一句话,他说......他今日尚有许多功课,所以怕是不能过来了,但他很为你找到亲生父母而高兴。” 萧清然说着,又拍拍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将礼物抬上来:“这里面的东西有本宫准备的,也有寰儿为你准备的,你且瞧瞧喜不喜欢吧。” “只要是殿下为我准备的,我都喜欢。” 虽然林风并没有说是哪个殿下,但萧清然知道,林风所说的就是她。 她眉间带笑视线却不自觉的往后看去,一时又蹙起眉,冷声道:“那是尚书夫人么?怎的在这里闹事!” “殿下不必去管,不过是不重要的人罢了。” 如果是从前的话,林风大概会奢求张氏能够多疼爱他一点。 可现在,在他有了新的家人,有了两情相悦的恋人以后,他也就不在乎张氏他们了。 既然不在乎,那张氏的呼喊,他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林风这么想着,正要叫来侍卫将人赶出去,却见两个满头珠翠的女子走出来。 其中一个头戴蝴蝶步摇的女子看着林风,满脸失望: “林风,你没有听见娘在叫你的名字么?为何不回答她?” 听到这女子的声音以后,林风这才回过头,他侧过脸去看自己曾经的姐姐,扬起唇忍不住笑起来: “林大小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不成?我与贵府没有任何干系,凭什么林夫人叫我,我就要应声呢?” “你在胡说些什么?” 林大小姐气的脸颊通红,若不是因为她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的话,只怕她早就将巴掌打在林风脸上去了。 她压低了声音,咬着牙道:“林风,你是不是还在为爹娘没有救你而生气?” 她满脸笃定的看着林风,不等林风说话,她就先定下了林风的“罪”,她冷笑道: “林风,你别在这里胡闹了,你既然没有死,为什么不回家?娘叫你,你为什么不答应?你——” “啪——” 清脆的响声镇住了林家大小姐,和在场的所有人。 林风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掌,坦然的看着眼前的人: “林大小姐,我猜你那位好弟弟叫你过来的时候,一定没有告诉你真相吧?” “你什么意思?” “我是靖海侯的孩子,与林家毫不相干,今日是我的认亲宴,我不希望你们再来毁掉我最重要的时刻,因为我会不高兴。 如果你们给脸不要脸的话,那么,我可不能保证我会做出来些什么。” 大概是林风的表情太过杀气腾腾,又或者是白静四人一起站在林风身后,震撼住张氏母女。 总之,在林泽山一行人被从侯府赶出去的时候,他们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一场认亲宴结束的还算是完美,虽然中间出了一点小插曲,但到底不算大事,也叫在场众人都意识到了林泽山一家的无耻。 第288章 这一场认亲宴,就相当于白靖川向整个权贵圈子介绍林风,而林风的表现更是让大家满意点头。 宴席散去之后,还有几位贵妇向侯夫人打探林风的婚嫁情况,可见林风的表现有多好。 认亲宴过后,林风再一次恢复到他之前的平静生活,每日不过是给沈砚铮上上课,出去转一转罢了,日子清闲而又平静。 只是这等清闲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便被林帆所打破。 谁也没有想到,林帆竟是带了大理寺少卿过来,要将林风捉拿归案。 那大理寺少卿姓韩,名叫文轩,长得便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又素来刚正不阿。 便是公主犯错,他也敢将人捉拿归案,京中许多纨绔都十分怕他。 此时,这位韩少卿正站在靖海侯府内,与白靖川面对面的站着,不卑不亢道: “我知道侯爷才找回小公子,心中疼惜也是应该的,只是侯爷别忘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莫非......小公子竟是比天子还要厉害不成?” “韩文轩,你不必给我儿扣帽子,你既是来抓我儿的,便要有个理由,总不能这般莫名其妙的要带他走吧?” 白靖川便是与韩文轩无冤无仇,此时也被气的不行。 他白家本就因为手中握有一半兵权而被陛下所忌惮,韩文轩这么一说,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还有白家的活路吗? 那韩文轩无所谓的笑了一下,他拿出手中的状纸,声音越发冷厉起来: “有人状告靖海侯府的小公子白风,与流寇勾结,绑架户部尚书之子林帆,更是差一点害死林帆!” 他说着,忽然又缓和了语气:“靖海侯,本官知道你不相信,本官也不大相信。 但既有人告他,本官便要秉公处理,靖海侯,别让本官为难。” 韩文轩这话说的不无道理,白靖川有心想拦着他。 可想到韩文轩是皇帝的心腹,自己若是真的拦住他,只怕事情会传到皇帝那里,一时犹豫而不敢动。 在白靖川想办法拖延的时候,林风已经走到前院,他坦然的看着韩文轩,淡淡道: “小子见过韩少卿,方才管家已经告诉小子了,小子愿与韩少卿共去大理寺,洗清身上的冤屈。” 他说的坦然,身姿挺拔,看起来像是一株坚韧不拔的青竹一般。 这般坦然自若的人,韩文轩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赞许的打量了林风两眼,满意的点点头,又道: “小公子能这么想最好,你放心,我韩文轩向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若是你做的,我绝不会手下留情,若不是你做的,我也会将人抓住,绝不叫人污蔑你。” “小子自然是信韩少卿的。” “那么,走吧。” 韩文轩挥挥手,示意林风跟他去大理寺。 林风往前走了两步,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道: “爹,我同娘说了,要出去打猎,这几日不在家中,住在庄子上,爹莫要说漏嘴,反叫娘担心。” 第289章 林风这话越发的让白靖川红了眼,他沉声道:“风儿不怕,爹这就进宫,求陛下为你做主!我们风儿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 “爹,你不用这样,这样的小事不必劳烦陛下。” 相较于白靖川的愤怒,林风则是显得更加冷静,他摇摇头,见白靖川尚且有些犹豫,林风又叫白靖川附耳过来: “爹如果实在是想帮我的话,就让大姐帮我找个人吧。” “找人?” “嗯。” 林风低声说了两句,末了微笑道:“爹不用太过担心,污蔑永远都只是污蔑,不可能成为事实的。” 他说完还想再说,那韩文轩已经催促起来,无奈之下,林风只好走一步,回头看一眼白靖川。 这场面看起来叫人十分心酸,就连侯府的门房也低下头擦起了眼泪。 林风没有想太多,他站在大理寺内,脊背挺直,看起来丝毫不像是一个待审问的犯人,倒像是一个意外路过,来看热闹的公子哥。 那韩文轩在带回林风以后,便大刀阔斧的坐在上首,他猛然一拍惊堂木,喝道:“把林帆带过来!” 周围一片静寂,不多时,穿着宝蓝色长衫的林帆便慢悠悠的走过来。 他看向同样站在堂内的林风,面上略过一缕若有似无的得意的笑,那笑容转瞬即逝,很快便变成了失望。 只见林帆颤抖着唇,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林风,他往前走了一步,口中道: “三哥,你......我之前一直以为那些绑匪是因为贪财,所以才会绑了我们,没想到这竟然是你指示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指示的?” 林风有些好笑,他懒怠与林帆说太多,但眼下怕是不说也不行了,他若是再不为自己证明清白,只怕这屎盆子就要扣到他头上去了。 他冷笑一声,狭长的凤眼扫过林帆的脸,声音里带着讥讽: “林公子,我发现你是真的不长记性,才办完认亲宴,你就忘了我的身份了么?谁是你三哥?” “我......” 林风说着,一步一步的逼近林帆,他勾着唇,眸中闪着恶劣的笑: “再说了,你说这些绑匪是我找来的,那么请问我是什么时候去找的?当时穿的什么衣服?门房可有看见?为何绑匪会把我撞下山崖?” 林风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那林帆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面色煞白,他嘴巴张了又合,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眼看着林风和林帆就要在大理寺内吵起来了,韩文轩当即便咳嗽一声,猛拍惊堂木,喝道: “都给本官住口!大理寺之内,岂容你们吵闹?” “大人,并不是我要吵闹,而是我三......白公子......” “住口!” 老实说,相较于林帆,韩文轩对林风的观感更好,作为负责断案的大理寺少卿,他自有一种直觉。 他的直觉,以及这些年所见识到的犯人告诉他,林风并不是那个雇佣绑匪的人。 第290章 但直觉也只能是直觉,当不得真,韩文轩并不能依靠所谓的直觉放了林风,他也懒得听林帆的话,只道: “把绑匪带上来,让白小公子与那绑匪当面对峙!” “是!” 那人应了一声,当即便将等候已久的绑匪带上来。 只见那绑匪头发脏乱,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沟,就连脸上也满是泥沟,看不清脸。 林风盯着那绑匪仔细看了又看,心中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但他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一时只能将方才质问林帆的话再次重复一遍,以此来质问眼前的绑匪。 那绑匪似乎不太敢和林风对视,他的眼睛躲躲闪闪,说话也有些结巴: “你......你是在被绑架的三日之前找到我的,你当时跟我说,想要测试一下,看看户部尚书在两个孩子里面究竟是选你,还是选林小公子......” 听着那绑匪说的话,周围在场的官员一时都面色突变,似乎都是第一次听说林风还有这样的事情。 一时间,看向林风的目光中掺杂了嘲弄,震惊,不可置信等等,各种情绪。 倘若是从前的话,说不得林风在面对这样的目光时,已经崩溃了,但现在的林风,身后拥有永远无条件相信他的家。 他坦然的任由大家打量他,面对绑匪的污蔑时一点也不生气,只是轻轻摇头: “不,你说错了,被绑架的三日前,我穿了一件藕荷色的长衫,跟你所说的深蓝色,袖口处用银线绣着竹纹并不一样,况且......我那日根本没有出门。” 他摇头说着,一时又看向林帆,似笑非笑:“至于你说的深蓝色,用银线绣着大量竹纹的长衫......那是林小公子的长衫,可不是我的。” 他说着,转过身朝着坐在上首的韩文轩拱拱手,朗声道: “韩少卿,到了此时,所有事情应该都已明了了吧?去见这绑匪的人穿着深蓝色,用银线绣竹纹的长衫。 我在林家从未穿过用金银线绣花纹的衣服,无论如何,此事也与我沾不上边吧?” “不,就是你!” 那绑匪突然激动起来,他指着林风大声喊道: “一件衣服证明不了什么,说不定那衣服是你偷来的,借来的,总之......当日去找我的,就是你!你还给我留了一件信物!” 绑匪激动的说着,几乎快要疯魔,他大喊着:“就是你雇我绑架林小公子的!” “肃静!” 韩文轩狠狠地拍了惊堂木,又沉声叫人将所谓的信物拿过来,是一块玉佩。 在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林风尚未说话,林帆便先惊呼道:“这......这是爹当时给三......白公子亲自挑选的羊脂玉。 这块玉佩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块,白公子,你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当做信物给了他?” 林风没有说话,他只是冷笑着看着林帆,他记得很清楚,自他摔下悬崖以后,就没有再去尚书府收拾过东西。 那些东西一直在尚书府内,林帆便是想要随便拿走一些也是轻而易举,更不必说他是拿来嫁祸于他了。 第291章 见林风不说话,那林帆只当林风无可辩解了,他一时有些得意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林风如同一只丧家之犬的模样似的。 他站在林风面前,微微仰头,看着比他高一些的林风,目中的妒意毫不掩饰: “白公子,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难道爹娘的选择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你就一定要逼他们吗?我还记得,那日爹娘过去的时候,本来是想要救下我们两个人的,但是那绑匪一直在逼迫爹娘。 我原先不知道,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你指示的吧?你指示绑匪逼迫爹娘,你想要逼着他们选出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人!” 林帆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酣畅淋漓,极度走心,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心理路程,自然手拿把掐。 他说完,便得意洋洋的看着林风,然而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见他如此,林风不由得鼓了鼓掌,满口夸赞:“说得好!十分的情真意切,让人深思。”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帆被林风这个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咬着牙道:“我在说你呢!” “我知道,毕竟我不是傻子,我也在夸你啊,你听不懂么?” “你......你......” 看着林帆张口结舌的样子,林风面上笑容更胜,他逼近林帆,贴心的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又感叹道: “你这情感说的很好,不过我有两个问题。” 林风说着,却并不去看林帆,反而转过头看向坐在上首的韩文轩:“我想请韩少卿也帮我想一想。 这第一么,便是玉佩的问题,试问我要多么的缺心眼,才会把这么重要的玉佩拿出去当信物呢?” “说不得是那绑匪觉得你给出去的其它东西分量不够,所以逼着你拿出最贵重的东西!” “嗯,这个解释我可以接受。” 林风像模像样的点点头,转而便是第二个问题:“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我自从掉下悬崖以后,就从未去过尚书府,所有东西都在尚书府,我不曾回去过,自然也就没机会去动那些东西,那...... 谁能保证这玉佩不是你趁着我掉下悬崖以后,偷偷拿出来,交给这位绑匪,让他污蔑我呢?” 看着林帆猛然变色的脸,林风也只是淡淡道:“依我看,这绑匪的话不能全信。 毕竟他连我穿什么衣服都记不得,连我那日到底有没有出门,什么时候出门都不记得,那如何证明这玉佩真的是我给他的呢? 要知道,我在掉下悬崖以后就没有去尚书府拿过任何东西,东西都在那里,谁有机会拿到里面的东西对我进行污蔑好像......已经很明显了吧?” 林风字字句句皆是质问,那林帆被问的张口结舌,额前沁出汗水,竟是有些答不出来。 事已至此,林风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韩文轩一拍惊堂木,严肃道: “今日绑匪一案,暂且结束,白公子并非雇佣绑匪之人,可以回去了,至于这个绑匪,空口污蔑他人,胡乱攀咬,罚十仗!” “什......什么?不,不行!林公子,林公子你救救我啊!” 那绑匪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的下场竟是这样的,他一时间慌得连林帆对他的嘱托都给忘了。 听着绑匪大喊自己的名字,林帆面色发白,他频频向那绑匪使眼色,想要让他闭嘴。 这二人正在纠缠之间,林风却是大喊一声:“少卿大人先停下!” 第292章 “白小公子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确定此事不过是这些纨绔之间的勾心斗角以后,韩文轩越发的对林风和颜悦色起来。 毕竟林风可是今科状元,人又乖巧懂事,长得也是丰神俊朗,与一旁容貌尚可,气质猥琐的林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风虽然不懂韩文轩为何突然改变态度,但他知道,这是他彻底将绑匪一事按死的好机会。 他朝着上首的韩文轩深深行了一礼,又指着那痛哭流涕的绑匪道: “少卿大人,小子怀疑此人并非当日绑我们的绑匪!” “哦?你是说这绑匪是假冒的?” “正是!” “那你可有证据?” 韩文轩的眸子慢慢眯起来,这是他进入工作状态时的表现,他伸手敲着案牍: “白小公子,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若是诬告的话,可是要杖刑二十的。” “大人放心,小子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当日的绑匪!” 林风说着,又朝着堂外看了一眼,见白静就在外面站着,身后还捆着一个人,顿时安心。 他指着门外的白静二人,大声道:“真正的绑匪就在此处!” “什么?” 韩文轩此时是真的对林风有些感兴趣了,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下属去将门外的白静,和五花大绑的男人带进来。 他盯着被绑起来的男人,饶有兴致道:“你说的不会就是他吧?莫非......他才是真正的绑匪?” “正是!” “你有什么证据?” “请大人稍等一会儿,容我问一问林公子身边的这位绑匪。” 林风说着,转头看向那个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绑匪”,他轻笑一声,声音越发柔和: “不要害怕,我不过是问你几个问题罢了,我且问你,林尚书当时去找你们要人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他......他......” 那人结结巴巴的,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憋了许久,才犹豫道:“他说......他说要我们放了林公子! 你听见这话以后怎么也不愿意,逼着我们拿林公子威胁他!” 说到后面的时候,那人越发的流利起来。 林风听了这话,既不说对,也不说不对,只是点点头,又看向那被五花大绑起来的人。 他蹲在那人面前,似笑非笑:“这位大哥,我们又见面了,你应该也没有想到我即使从悬崖上掉下去,也能活着走出来吧?” “林公子,林公子,求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别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他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该轮到你回答了,当日,林尚书是如何说的?” 第293章 “林尚书......林尚书他......” 见那男人不肯说话,白静便一脚踹到他的腰上,口中喝道:“还不快说,磨磨唧唧的,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我说!” 那男人鼻青脸肿的,一看来的时候就没少挨打,他迅速的将林泽山当日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连带着语气和情感也模仿出来,十分惟妙惟肖。 他这般模样,叫在场众人都相信他才是真正的绑匪。 一旁的林帆见事情逐渐变得不妙,一时咬牙,也顾不得自己的伪装,只是大声道: “等等!白公子,此事我看不妥,这人鼻青脸肿的,难保不是被你们打出来的。 若是你们以性命威胁的话......想来他也只有屈服了,此人的供词并不能证明一切!” “嗯,林公子说的有道理。” 林风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迎着林帆困惑不解的眼神,他连看也不看,只是忍着笑道: “我十分认可林公子的话,不过......能证明他是绑匪并不全靠这几句话,有些东西,是没法假冒的。” “你什么意思?” 林帆死死的盯着林风,他有一种预感,林风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不会是他想听的。 果不其然,只听林风抬脚踢了踢趴在地上的男人,轻飘飘道: “喂,当初你收了林尚书五千两黄金,那黄金你放哪儿了?还有那匹马,一起找出来给少卿大人看看。 你总得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免得当了绑匪,身份还被旁人偷了,那也太窝囊了些。” 那男人躺在地上装死,任林风怎么踹他,他都不动弹。 如此一来,就连坐在上首的韩文轩都看不下去了,他皱眉道:“来人,给他十仗,且看看他到底是死是活!” “大人冤枉,草民自然是个活人!” 那男人一听韩文轩的话,瞬间弹跳起来,又急忙道:“金子就在我住的那地方,这位小姐去寻我的时候已经在派人挖了。” “正是,小弟不必担心,我身边的侍卫别的不说,挖坑的能力还是有的,这会子......想来已经把金子挖出来了。” 白静话音才落,便见几名侯府侍卫带着一车沾了泥的金子走进大理寺。 为了查验林风说的是不是实话,韩文轩亲自走下来,随意捡了几块金锭,看了看底部,而后拍板道: “你才是绑匪,那为何那人要冒充你?莫非......是你让他替你顶罪的?” “不不不,大人,我冤枉啊,我都是听林公子吩咐的,是他让我绑人的,我并没有伤害谁!” “哪个林公子?” 那绑匪先是看看林帆,接着又看看林风,最后又一次看向林帆,坚定道: “就是他!虽然他当时蒙着面,但他眼角有一颗痣,眉中间也有一颗痣,我不会认错的!” 林帆今日不过是想要过来报复一下林风,为当日在认亲宴上的丢脸报仇而已,他实在没有想到,这样一件事,竟也能玩脱。 他面色难看,强忍着怒气,试图为自己辩解: “大人容禀,这犯人不过是被逼急了,随便攀咬罢了,此事与我无关!” 第294章 “哦?林公子这话倒是有意思,他指着你便是逼急了攀咬人,那假绑匪指认我的时候,你倒不说那是攀咬了?” 如今时机正好,林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他同样看向韩文轩,朗声道: “说起来,我阿姐在这人身上也搜出来一样信物,不如......大家看看?” “看便看!” 此时的林帆不过是强撑着一股气势罢了,他心中已然十分慌乱。 白静不等林风再说,便将一块玉佩拿出来,她面色不善的看向林帆,口中阴阳怪气道:“林公子,可否向我们解释一下,这玉佩......是怎么回事?” “这......” 林帆心中第一个想起的,便是林风方才说过的话,他一时口不择言道:“这是林风偷偷塞给绑匪的,是他们两个狼狈为奸!” “是吗?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隔空取物,在不去尚书府的前提下,偷走你的玉佩,然后塞进绑匪的手里?” “我......” “都住口!” 韩文轩沉着脸,他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声音如同往常那般冷漠: “如今此事的结果已经出来了,那刘二狗并非绑匪,却顶替绑匪身份,杖责三十,罚苦役一年!” “不,大人,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唔——” 那刘二狗的话还没说完,便叫人拖了出去挨打。 有了刘二狗的下场以后,堂内众人终于安静下来,韩文轩又看向林帆: “至于你,买凶杀人,杀的还是侯爷之子,本应流放岭南,但鉴于你并未成功,杖责五十,此事我会告知户部尚书的!” 听到韩文轩要告诉林泽山,林帆的心脏一下子噗通噗通的跳起来。 他想要哀求韩文轩不要告诉林泽山,但话未出口,林帆便被韩文轩的眼神所镇住。 那韩文轩又判了绑匪的流放之地,这才转过身,客气的对着林风道: “今日真是麻烦二位了,若不是你们把真正的绑匪抓过来,只怕这绑匪还要祸害不少人!” “大人过奖,不过是顺手的事罢了。” 二人寒暄一番,自是各自离开,只是当林风走的时候,林泽山已然过来。 他二人对视了一眼,林泽山又迅速的移开自己的眼睛,装作无事发生。 那林泽山焦急的走到林帆身边,已然顾不得自己才丢的脸,只是不住地嘘寒问暖,又一叠声的叫人把林帆扶上马车。 见林泽山与林帆父子二人十分和谐,林风已经不会再去羡慕了,他看看身边的白静,心中格外坦然。 因着白静想要走一走,二人并未骑马,也是因为走的不远,所以林风听到了来自林泽山马车内的吼声: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今日闹得还不够丢人吗?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有你这样的孩子! 若是早知你是这般性子,当初我就不应该认回你的身份!” 那声音摆明了是林泽山的声音,单是听这一番话,林风都能够想到林泽山的怒火有多重。 第295章 那厢林泽山的怒骂吼叫还在继续,而林风和白静已经在往前走了。 他们没有回头去看,自然也不会知道林泽山一怒之下扇了林帆一巴掌。 当然,即使林风知道,恐怕也不会太当做一回事。 他走的太快,早就已经把林帆甩到身后,况且他已经拥有了亲情,爱情,友情,自然也不会再去关注林帆。 自从认亲宴之后,林风便收到了许多请帖,有请他喝酒作诗的,也有喊他打猎的。 总而言之,当初那个众人避如蛇蝎的尚书养子,如今已是十分的受欢迎了。 就连白静几人看了林风手中的请帖,都啧啧感叹。 然而林风却并不放在心上,他只去两次,便不再过去。 白静曾问过林风为什么不去,但林风只说了这些实在是没有意思。 事实上,林风不去参加这些聚会,不过是因为他找到了一处适合做茶楼的好地方,如今已经花钱买下地契,打算开门了。 秋娘和玉祁她们都已经准备好,有靖海侯府在,林风的茶楼很顺利的就开了起来,就连话本子也都是当下最流行的。 这茶楼中有上好的茶水,和最好的话本子,更有一流说书人和美人,格外吸引客人。 不过几日,这茶楼便成了整个京城里最受欢迎的茶楼之一。 更为巧合的是,这茶楼就在林风从前那家老茶楼的对面。 那周敬等人每次开门的时候,都能看到老茶楼的萧条,他们心中有叹息,也有庆幸。 叹息是因为周敬在老茶楼呆了很久,已经有感情了,庆幸则是因为那老茶楼离开了林风他们以后,又一次出现颓势。 这么想着,周敬站在林风身边,一同看向冷冷清清的老茶楼,摇头道: “看来尚书府的确不大会经营茶楼,当初他们赶我们走的时候,所有的东西我们都没带走,还有一部分伙计留下来。 尚书府的人但凡问问那些伙计,也该知道怎么经营这家茶楼才是。” 听着周敬的话,林风只是摇着头笑:“周叔,你说错了,不是尚书府的人不会经营,是尚书府那位公子不会经营。 他这人一向心眼小,又自视甚高,听不进去伙计的话,也是正常的,不过......我们也不必为那茶楼遗憾。” “公子,您这话是......” “等那家茶楼倒了,我们就想办法拿过来,到时候两家茶楼并在一起,就是改成别的,也是可以的。” 林风笑了笑,竟有些期待起老茶楼的倒闭了。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不等林风为拿下老茶楼做准备,那还在尚书府内养伤的林帆便已经听说了这个消息。 他对这茶楼倒是没什么看重的,只是听说林风在老茶楼对面又开了一家茶楼时,心中便起了将林风压下去的想法。 那边林风见茶楼已经有稳定的客人以后,便不常去茶楼,只是在家继续教导沈砚铮。 如此才过了几日,便有门房来报,说有一个女子前来求见。 待林风见到那女子时,才知道来者竟是玉祁,他皱了皱眉,一时问道:“玉祁姑娘这会儿不应该在说书么?怎么会来这里?” “白公子,有人在茶楼里闹事,秋掌柜和周账房还在处理,只叫我来寻你。” 第296章 “闹事?” 一听到这话,林风便坐不住了,他回过头,严厉警告沈砚铮好好练字,自己则骑着马去往茶楼。 林风到达茶楼的时候,人基本上已经散完了,他才下马,便有一壮汉走过来,想要去扯他的衣领: “你就是这茶楼的主人?知不知道你家茶楼的点心有毒?把我兄弟吃中毒了!” “这位公子,你先别激动。” 这壮汉就像是特意在这里等他一样,况且林风这几日甚少到茶楼里。 更是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份,偏那壮汉竟能够一眼认出他是茶楼的主人,实在是奇怪。 林风心中转着念头,面上却笑吟吟的:“那位中毒的公子呢?可是送去医馆了?” “哼,不送去医馆,还能留在这里,等着你们害死他吗?” 此人摆明了是来找茬的,林风在心中想着,面上丝毫不显,只道:“公子别生气,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这外头的医馆到底没有宫中的太医更好,公子说,是也不是?” “是又怎么样?你还能请来太医吗?” 壮汉的声音里摆明有几分心虚,他迅速挺直身子,冷哼道:“你们这些人,就是不安好心!” 见那壮汉如此说,夕颜是第一个冲上来,想要与壮汉理论的。 只是她尚未说话,便叫林风拦住,如壮汉这样的人,林风见得太多了,他丝毫不觉得生气,只淡淡道: “这位公子不必生这么大的气,我今日来,也是奔着解决问题来的,不是吗?” 他说着,不顾那壮汉的神色,便冲着身后道:“夕颜,去把那位中毒的客人带回来,杏儿,你拿着我的腰牌,去请刘太医过来。” “这......” 何为太医,那壮汉自然是知道的,见林风果真要请宫中御医,他顿时坐不住了,连连道: “不过是中毒而已,一点小事,不必请太医过来吧?这也太劳师动众了,不如......你们给我和我兄弟一些赔偿,这事儿就算了!” “赔偿?” 林风挑起眉,声音显得怪腔怪调,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壮汉,手臂一推,便轻飘飘的拒绝了壮汉的话: “公子这话说的,中毒可是大事,怎么能这么轻拿轻放呢?” “我......” “好了,不必说了,既然那位公子是在我们茶楼中的毒,我们自然要负责到底,您稍等一会儿,太医马上就到。” “我不等了,谁知道你们这太医是不是奔着医死人来的!” 眼见大事不妙,那壮汉站起来就想要跑,只是他没跑出去两步,便被林风身边的侍卫给按在了地上。 壮汉试图挣扎,却挣脱不开,他拼命转着脖子,嘶声道:“你们要干什么?还不把我放开!你们想要当众杀人灭口吗?” “杀人灭口不至于,我不过是好心,想要帮那位公子看病罢了。” 第297章 不等那壮汉喊完,林风请来的刘太医已经到了,夕颜也已经把中毒的人带了回来。 那刘太医见状,顿时顾不得寒暄,便坐下为那病人把脉。 见刘太医这老练的模样,原先追出来的大夫也不敢再说什么。 他们就在茶楼当中看起病来,就连周围留下看热闹的客人们,此时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那刘太医诊脉许久,这才站起身,面上带着严肃道: “白公子,这位病人怕是不小心吃了带有夹竹桃汁液的东西,所幸吃的少,又是才吃进去的,我以针灸催吐,说不得会好一些。” “那就劳烦刘太医了。”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这里的点心就是有毒!” 听着那刘太医的话,壮汉立时便直起身子,整个人都显得有底气了。 林风环视四周,见周围的客人都窃窃私语,更有客人以手抠喉,想要催吐,他当即心一沉,大脑飞速转动起来,开始思量对策。 他尚未想出对策,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白公子?你们这茶楼里好生热闹啊!” 不必回头,林风便已猜出对方是谁,那人正是才挨了打没几日的林帆! 林风转过身,见林帆面上带着看热闹的得意笑容,一时心中有些疑惑。 要知道,这是他的茶楼,林帆平日甚少来这里,今日怎么会突然过来? 除非...... 林风眯着眼看着林帆,心中恍然生出一个想法:除非这两个人是他雇来,专门捣乱的! 他心中虽然这样想,面上却依旧带着温润的笑容:“林公子怎么过来了?可是要过来吃茶?” “谁还敢在你这里吃茶?给客人用夹竹桃汁做点心,是生怕毒不死客人吧!” 林帆尚未说话,那壮汉便先抢先说了一通,他恶狠狠的瞪着林风,眸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得意。 见壮汉如此,林帆也颇为得意,他垂了垂眸,故作惊讶道: “白公子的茶楼中,竟有夹竹桃汁不成?这东西可不能乱吃啊!” 这茶楼才开起来,生意倒也不错,我瞧着,日日都能满座啊。” 说起这话时,林帆的声音里便带出了掩饰不住的嫉妒,他在茶楼里四处转了转,又回来,对着林风啧啧道: “只是可惜了,出了夹竹桃汁的事情,日后这茶楼怕是很难再有这么多人了。” “林公子究竟想要说什么,就直说吧,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不像个男人。” 若是说起损人,没有人能够比林风更会损人。 他这话才说出来,就见林帆面色突变,脸涨的通红。 那林帆指着林风,嘴巴张了又合,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围人都在忍着笑,把林帆气的差点甩手离开。 但林帆到底是惦记着林风手中的茶楼,一时只好忍着气,阴阳怪气道: “白风,我是看在咱俩曾经做过兄弟的份上,特意给你一个面子,你这茶楼有夹竹桃汁,日后恐怕也不好再开了。 看在以前的份上,我可以买下这座茶楼,你开个价吧。” “你要买?” “当然,我这是在救你!” 第298章 “哦~我不卖,你请回吧。” 林风略点点头,在林帆期待的目光中一把拒绝了他。 他双手环胸,口中只道:“若是这茶楼我开不了,你就开得了了?趁火打劫就是趁火打劫,说的那么好听做什么?” 在来之前,林帆可谓是做足了准备,他完全没有想过林风会拒绝他,此时见林风拒绝,一时冷笑道: “好!白风,你有骨气,不过......你可别后悔!今日有夹竹桃汁,明日就有更毒的东西!” “你在威胁我?” “威胁你又如何?” 二人靠近,林帆的目中闪着恶毒的光,他勾着唇,似是因为发现林风早就知道他的真面目了,竟是一丝儿也不装: “林风,你以为你改了姓,背靠靖海侯就了不起了吗? 我告诉你,那靖海侯根本没把你当他的孩子,否则,你怎么还会叫这么敷衍的名字? 你若是识趣,就应该立马把这茶楼给我,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有多狠!” “啧,说的跟真的一样,林公子,你威胁人的本事也就这样了,就像......你陷害人的本事一样无聊。” 林风拍拍林帆的肩膀,丝毫不把林帆的话放在心上: “我们茶楼并不曾用过夹竹桃汁,没有用过的东西怎么会凭空出现?你既要陷害我,那么不管如何,总是能露出马脚的。” 他看着林帆,凤眸中透着怜悯:“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林泽山没有教过你吗?” “你说什么!” “呕——” 在二人对峙时,那晕倒的客人忽然呕了一声,吐出一堆酸臭秽物。 在场众人都捂住鼻子,面上露出嫌弃之色,唯有林风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他往前走了两步,细细看了一眼,忽的沉声道:“周敬,把这两个人给我压住!” “你们要干什么?” 那壮汉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按在地上,他试图挣扎,腰间却掉出一个油纸包。 林风也不嫌弃,只是走上前将那油纸包拿起来,又拆开递给刘太医。 那刘太医咬了一口,品过以后又吐出来,只沉声道:“这就是带着夹竹桃汁的点心!” “白公子,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这点心可是你家的点心,夹竹桃汁,也必然是从你家这点心里带出来的了!” “林帆,我承认,你这一次的计划确实不错。” 林风点点头,拿着那点心把玩一番,忽然又叫伙计从后厨重新带了一份点心回来: “看,这两样点心的确是一模一样,就是我也是认不出来的,可惜......” “可惜什么?” “林公子,你对这东西了解不多,我也不怪你,只是......你总归是应该先问问你们茶楼的厨子的。” “这......与我家的茶楼有什么干系?白风,你不就是想要推卸责任吗? 好!看在你曾是我的兄弟的份上,这事儿,我替你担了就是了!” 林帆说的委屈,又格外的壮烈,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甘愿替林风担责呢。 第299章 林帆的演技,林风一向是认可的,他惯会装可怜,没少陷害过林风。 只是这一次,林帆装可怜显然是没用的,林风好整以暇的看着林帆说完那句话,又举起手中的两块糕点,笑容嘲讽: “林公子,你不必如此,什么替我担责任,这本就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责任,何来替我一说?” “白风,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 林帆面色一变,又痛苦的摇摇头,只道:“罢了,总归咱们曾经有感情,我......” “打住,我话还没说完呢。” 在尚书府的时候,林风就不愿意忍让林帆,更何况如今,他更加不愿意忍让,他打断了林帆的话,一字一顿: “林公子,你手上的茶楼曾经是我在经营,你知道吗?” 这件事一直是林帆心里的痛,他嫉妒林风,只要是林风的东西他都想抢过来,老茶楼是这样,现在这座茶楼他也想抢过来。 但林帆的能力摆在那里,抢过来以后,他根本没有能力经营,以至于老茶楼如今经营惨淡,只差倒闭。 这一点林帆心知肚明,但他不允许别人说,更加不允许林风说,他当即变了脸色,面容扭曲道:“白风,你无缘无故说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只是提醒一下林公子,对面那家老茶楼是我一手经营出来的。” 林风摊开手,面上全是无辜:“我想,林公子应该从没有去过后厨,且后厨都是你新雇来的人,所以不知道我经营的茶楼的规矩吧?” “嗤,说来说去,你不过是嫉妒那家茶楼现在在我的手里,规矩又如何?不规矩又如何? 现在茶楼在我手里,它应该遵守的是我的规矩,白风,你最好搞明白这一点!” 见林帆如此激动,连自己柔弱多病的人设都快维系不住了,林风不免摊开手,颇为遗憾道: “不,林公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我经营的茶楼一向有个习惯,就是模具里刻有茶楼的名字,虽然小了一点,但......这到底是个招牌。” 林风将手中的两块糕点展示出来,指着边角处的茶楼名字: “这不,显然林公子你接手那家茶楼以后并没有更换模具,这块用夹竹桃汁做出来的糕点,是从你那座茶楼里拿出来的。” “你说什么?不可能,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见那林帆上来就要抢,林风猛然收起手,他似笑非笑道: “别激动啊,林公子,故意做出和我们茶楼一模一样的糕点,加着夹竹桃汁,带到我们茶楼里吃,你说......这是想做什么呢?” “你......” “林公子,这是我恢复身份以后,你第二次污蔑我了,你是觉得上一次在大理寺被杖责的不够狠,还想再去体验一次是吗?” 林风弯下腰,看着腿软到需要小厮扶着的林帆,口中吐出一句话:“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不!不!” “夕颜,去请韩少卿来。” “谁敢!” 第300章 林帆面容扭曲,他指着林风,冷笑着说不出一句话,最终只是甩了袖子转身就走。 见林帆离开,那壮汉也不敢继续待下去,只搀着吃了夹竹桃汁的同伴,追在林帆身后。 一场闹剧结束的颇为轻松,周围的客人不是瞎子,在看完整场闹剧之后,自然清楚林风的茶楼是无辜的。 林风不在乎这些客人是怎么想的,横竖清者自清,林帆想要把他挤兑倒闭,那可就太小看他了。 当然,林帆如此陷害林风,林风自然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此事不知为何,竟是让白静等人知道了,在白静四姐妹的收拾下,林帆手中的那家老茶楼彻底倒闭。 除此之外,就连林家的其它铺子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损失。 为此,林风还特意去向白静几人道谢,只是白静却只是神神秘秘的笑起来,道: “小弟不用特意过来道谢,这就是一件小事罢了,况且......爹爹还没出手呢。” “爹?” 林风皱起眉,他倒不是心疼林家那群人,只是他太了解林家的人了,这群人睚眦必报,若是白靖川和他们杠上的话,恐怕不得消停。 他顿了顿,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说给白静等人听。 他以为白静会立刻告诉白靖川,谁知这几人竟是捂着嘴笑起来,白静更是拍着林风的肩膀道: “小弟,你太看轻爹爹了,爹爹才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你只管等着就是了。” 这话让林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着白静,犹豫许久,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到了下午,白靖川意气风发的点出两队侍卫,拉着林风往外走的时候,林风这才知道白靖川到底做了什么。 只听那白靖川道:“林泽山这老东西,明明也已经养了你十几年,总归也该有些感情。 他可好,不仅把你送去宁古塔,还任由林帆那蠢货针对你! 风儿,今日就由你去查抄他们名下的产业,也让他们知道知道,待你不好的下场是什么!” 白靖川说这话的时候,颇为意气风发,声音里更是带着锐气。 一旁的林风听的一愣一愣的,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白靖川,犹豫许久,才忍不住问道:“爹,你......到底对林泽山做了什么?” “我哪里能做什么?” 虽然相处不多,但白靖川还是能够看出林风目中对他的关心的,他呵呵笑着,一副慈父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叫林风心惊: “是林泽山自己在两年前的赈灾中,贪了不少银子,我一直在搜寻证据,如今总算把所有证据全部找到了。” “林泽山他......” 林风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林泽山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林泽山竟然连赈灾银也敢碰。 想到林家这两年名下突然多出来的产业,想到林泽山对于林帆毁了老茶楼也丝毫不生气的反应,还有林帆身上穿着的狐裘,各种昂贵的锦缎...... 林风的心中忽然有些明白了,那些东西都是林泽山从灾民的口中夺下来的,他吃了灾民的人血馒头! 第301章 在知道林泽山做了什么以后,林风再也没有什么想劝阻的心了,他皱眉道:“爹,林泽山做出这种事情,想来官职怕是没了吧?” “当然不可能。” 白靖川摇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遗憾:“风儿,你也在林家过了十几年,也该知道,林家世代忠臣,你曾经的养祖父还做过帝师呢。 就算不看别人,只看那位帝师的面子上,陛下也不会捋了林泽山的官职的,更何况......” 白靖川的心中有自己的猜想,但这样的话他无法说出口,一时只能在心中闷着。 这种异常被林风看在眼里,他有心想问,可到底还是没有问出来,只是默契的扯开话题: “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爹,我才回京的时候也听说过那场旱灾,死了不少百姓。 如果不是林泽山他侵吞赈灾银的话,那些百姓都是有可能活下来的,可是......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见自己的儿子如此忿忿不平白靖川的心中颇觉欣慰,他看着林风,面上带着慈和的笑容: “风儿,你知道爹最庆幸的是什么吗?” “什么?” “爹最庆幸的,就是林泽山他们还没有把你教坏,你能够看到,并且怜悯灾民,如此,爹就已经很欣慰了。” 他说着,话锋一转,又严肃道:“不过你放心,此事还没完,人情总有用完的时候。 况且老帝师早已经驾鹤西去,老帝师与陛下的情分可以救林泽山一次,两次,却不能救他一辈子。 这一次,林泽山名下商铺全部被充公,他自己也要于家中思过三月,罚俸半年,看似惩罚很小,但...... 你想想,陛下已经开始惩罚他了,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白靖川在这方面看得很开,他知道,以陛下与林泽山的情分来说,林泽山是很难被罚的,如今这惩罚已经让白靖川很满意了。 听着白靖川的话,林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但他的心中,已经做好了要将林泽山彻底拉下马,要他生生世世为当初那些灾民赎罪的准备。 父子二人闲聊之时,竟是已到了尚书府。 从前的尚书府一向是热闹非常,每日单是请帖就能收下两大箩筐,大门上红漆鲜艳,石狮子也是洁净至极。 而现在的尚书府已是门可罗雀,别说请帖了,就是从尚书府门前经过的百姓都少了许多,几乎一个也看不到。 那尚书府门上的红漆也已掉了颜色,看起来就像是饱经风霜,已经落寞的老房子一样,就连门外的石狮子也沾满灰尘,仿佛是主家忘了清洗似的。 林风和白靖川从马背上下来,微一抬手,身后的侍卫便将整个尚书府围了起来。 周围住着的其他人家都将门开一条小小的缝隙,探头探脑的往外看,有那胆子大的,更是直接派了家中奴仆出来观看。 外头的动静传到门内,林泽山黑着脸走出来,才要说什么,便见到白靖川杀气腾腾的站在门外。 一时口中的话都被咽下去,面色越发黑了起来,他冷冷的笑起来:“靖海侯来的倒是快,陛下才下了旨意,靖海侯就已经来了。” “林大人过誉,为陛下办事,理应如此。” 第302章 白靖川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将手一挥,便喝道:“都给本侯进去搜!” 白靖川的话说的太快,底下人的执行力度也强,以至于林泽山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大队侍卫已经冲了进去。 他眼皮跳了跳,颇为咬牙切齿的怒视白靖川,待瞪了一会儿,见白靖川并没有反应,林泽山又只好悻悻然的收回视线。 这一幕叫一旁的林风看了个清楚,他勾了勾唇,也懒得再等林泽山发现自己,干脆主动走上前,拱手道: “林大人,好久不见,不知林大人当初在做下那些事情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会有今日的下场?” “林风?” “林大人,你说错了,吾名白风。” 一个“白”字,彻底让林泽山的脸色扭曲起来,他咬牙切齿的瞪着林风,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仇人一样,比看见白靖川还要憎恨。 他走在林风的身边,低声恶毒道:“你这个孽种,就算你不是我的亲生孩子,可当初我到底也是细心教导过你的,如今你就这么对我?” “林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想说......这一切都是我让我父亲这么做的么?” “难道不是吗?” 林泽山说着,又冷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悔恨和憎恶: “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孽畜,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你! 不,应该让你在去往宁古塔的路上就出意外,死了才好! 这世上能入药的人血多了去了,我当初就不该为了帆儿的命救下你!” 听着林泽山一句句自以为是的话语,林风除了想笑以外,再也没有任何想法,他摇头叹息道: “林大人,你还真是死不悔改啊,你侵吞赈灾银,午夜梦回的时候,可曾梦到过那些饿死,渴死,被观音土撑死的难民们? 你以为这是我父亲为我报仇?其实这只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在为那些灾民鸣不平罢了。 你没有良心,只知道护短,所以你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无人替那些灾民说话,做主!” 林风说着,又一步步的逼近林泽山,他目中火焰升腾,叫林泽山都下意识的瑟缩起来: “林泽山,是我高看了你,我以为你养了我十几年,你我之间总归也有那么一点父子情的,没想到啊...... 到头来,从最开始,你就把我当做你亲生儿子的药了,更甚者,你还想要我为此感激你,是吗?” “我......你不过一个养子罢了,帆儿才是我们林家的血脉!他是能够为林家传宗接代的人,能够延续林家的人,你如何能够和他比?” 林泽山这一番话,可谓是振振有词,他说的那么坦然,那么理直气壮,以至于林风有些无言以对。 看着一脸理直气壮的林泽山,林风只觉得无力,他摇摇头,将那个秘密埋葬在心中,径自往前走: “林泽山,你就抱着你的那点血脉努力活下去吧,你也就只有这一点东西了。” 第303章 林风将林泽山甩到身后以后,便径自在这幽深的院中走着,他一路往后院而去,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如今的林家。 他曾经在这个家里住了整整十五年,看遍了春夏秋冬。 那时候,这个家里是那么的繁荣昌盛,就连树木也散发着勃勃生机。 可如今...... 林风将手划过那病恹恹的草木,心中一时有些感叹,又有些讽刺。 这个家在林帆回来以后,就彻底的败了,林家在慢慢的衰败,林家的所有生机都已经被林帆所吸走,包括那努力成长的大树。 这么不知不觉的,林风已经走到了后院,后院的女人们正在尖叫,林风甚至能够听到林家大小姐林雪的尖叫声: “娘?娘你怎么了?你醒醒啊!都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娘!” 林风站在不远处,冷冷的听着林雪的控诉,待林雪哭的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才叫人去请大夫过来: “林大小姐还是不要再哭了,你怕是不知道,你这样也是在扰乱公务,若是林大小姐不想进牢里反省的话,最好立刻闭嘴。” “你!” 林雪死死的瞪着林风,如果不是身后林二小姐林菱拽住她的话,只怕林雪已经冲上去了。 她红着眼睛瞪着林风,口中恨恨道:“林风,你这个白眼狼,就算你不是林家的孩子,可爹娘到底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报答他们的吗?” “从林尚书和尚书夫人为了林帆,把我送去顶罪,害我流放宁古塔那日,我与林家的一切恩情,皆已还完。” 面对林雪的谩骂,林风面色不变,他抬眼,看向一旁面色不善的林帆,想了想,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催着一旁的侍卫尽快将所有东西装好带走。 林雪和林菱听了林风的话,面色怔怔,她二人张了张嘴,颇有些无力解释的模样。 而那林帆已经做好与林风大吵一架的准备,然而见林风什么也不说,一时竟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他咬着牙,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只是瞪着林风,大声吼道: “林风,你别太得意,你以为这样,我爹就会倒下吗?别忘了,我祖父可是帝师!” “是曾经的帝师。” 林风怜悯的看他一眼,听那侍卫汇报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一时也懒得管他们,只径自往外走: “林小公子,去世的人即使有再多人情,也不可能保你们一辈子,你们还是好自为之吧。” 林泽山为什么会贪赈灾银? 对于这一点,林风的心中早有揣测,在他回来以后的冷眼旁观下,他不是没有看到林帆的大手大脚。 林家一向清廉,在林风还是林家名正言顺的唯一的儿子时,家中的日子也不过是略好一些罢了,林泽山有多大的能力去供林帆挥霍呢? 凭他流放之前留下的茶楼和酒楼? 想到这里,林风缓缓摇头,以林帆的经营能力,茶楼和酒楼是不足以让他挥霍无度的。 第304章 想要供着林帆当个潇洒的公子哥,林泽山除了吸灾民的血以外,别无选择! 只怕这也是林泽山将手伸到赈灾银上的原因吧? 林风将自己的猜测说给白靖川听,他想要听听白靖川不同的见解。 哪里想到,白靖川听完以后,竟是直接沉默起来,许久以后,才道: “说来说去,这林帆的根子就是坏的,林泽山此人只怕是心中存了对林帆的愧疚,所以才任由林帆如此,最后一家子落到这么个下场。” “是啊,有林帆这么个人在,林家即使现在不出事,日后恐怕也会出事。” “正是!所以说,这孩子就不能太过溺爱,风儿你放心,待你与公主日后有了孩子,我这个做爹的绝对不会拖你们的后腿,绝对不溺爱!” 林风:“......” 他耳尖红了红,一时又是尴尬,又是不好意思的,偏生此事事关萧清然的清誉,叫他不好大声喊出来,只能咬着牙低声道: “爹,你这是胡说什么呢?我与清......我与殿下,如今还......还没到那一步呢! 再说了,爹你以为你就没有溺爱过阿铮吗?阿铮之所以长成现在这副臭脾气,根本与你的溺爱脱不开关系!” “胡说八道,那明明赖沈家,都是沈家那小子的根不好!他可是姓沈,不姓白!” “既然如此,年底就给阿铮改姓,这是我们白家的子嗣,不必姓沈,也省得爹你总是推卸责任。” 二人说着话,带着一箱箱财物从尚书府出来,连一个眼神也没留给林泽山。 那林泽山看着林风与白靖川其乐融融的模样,就好像看到了当初林帆没有回来的时候,他与林风相处时的时光一样,让他心中复杂不已。 林泽山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后悔的念头,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挽留林风。 可逐渐关闭的大门让他彻底的认清了事实:他和林风已经没有父子之情了,如今的他,只有一个叫林帆的,不成器的儿子,而林风,他现在是靖海侯府备受宠爱的独子。 他们都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林泽山这么想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林泽山伸手的一幕并不曾让林风看到,当然,他即使看到了,恐怕也不会在意,他只是一心盯着从尚书府抄出来的东西,一时感叹道: “林泽山的手倒是够狠,竟是拿了这么多,旁人是雁过拔毛,林泽山一出手,呵,只怕是连同整只雁子都端回家了吧?” “风儿,这你可误会他了,他贪的可不只是赈灾银,还有粮草,以及一些数不清的事项,积少成多,这不,全在这里了。” “粮草他也敢动?” 林风怔了怔,他如今是真正意识到了林家那位老帝师的情分有多大了。 林泽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竟只落了个闭门思过三月,和贪掉的银子充公的惩罚,难怪...... 难怪他当日又是击鼓鸣冤,又是写状纸,都不曾让林泽山受到一点惩罚,只是叫他在朝堂上挨了训罢了。 皇帝对林泽山如此信任,他却用这份信任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 第305章 林风只在心中感叹了一番,便将此事彻底抛之脑后,林泽山被罚闭门思过三个月,也该老实一阵子了,而他则是专注于将自己从前的计划彻底实行起来。 茶楼这些日子越发红火起来,林帆手中的老茶楼也被林风以市场价从户部买了回来,改成了一家酒楼。 酒楼里的厨子是萧清然帮他找的,乃是宫中的御厨,手艺好的没的说,就连酒楼里的酒,也是萧清然拿出了一个古方,特意酿出来的。 因着美食美酒,那酒楼的生意特别好,周敬成了酒楼掌柜,玉祁也是茶楼的台柱子了,生活越来越好,可唯独...... “清然,你怎么了?最近你好像一直在发呆。” 这些日子,萧清然总是显得心事重重,似乎是在决定什么事一般。 林风担忧的看着她,为她倒了一杯茶,他握住她的手:“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让我帮你,好不好?” “这不是你能帮忙的。” 萧清然摇摇头,想到自己身体里的蛊毒,她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告诉林风,让林风替她分担。 但她不能说,至少,在她尚未找到给她下蛊的人时,她不能说出来,让林风跟着她一起担心。 萧清然掐了掐手心,在林风担忧的目光中,轻声道: “林风,你放心,我没有什么事,这段时间我怕是得出去一趟。” “出去?可是近期并没有匈奴来犯,你......” 林风舍不得萧清然,他知道萧清然的职责所在,可是这不代表他能够迅速接受萧清然带兵打仗,甚至可能死在战场上。 从前不在乎,是因为他与萧清然没有关系,那时候他只顾着追着上官疏影跑,何曾看过萧清然一眼? 但现在不同,现在他的心里只有萧清然,况且他与萧清然心意相通,要他如何接受萧清然的离开? 林风抓紧了萧清然的手,目中带着一丝慌乱和急切,他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见他如此,萧清然只是反握住林风的手,她又一次轻轻摇头,强撑着心口的疼痛,不敢露出来,只是轻描淡写道: “林风,你不用担心,我不是去边塞,我只是......去淮阳郡。” “去淮阳郡?那里不是淮阳王的封地吗?” 林风的嗅觉总是很敏锐,他皱着眉,担忧的看着萧清然:“好端端的为何要过去?难道说......” “淮阳王有不臣之心,况且这些时日,皇兄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寰儿下面还有几个兄弟,个个都是野心勃勃的人物。” 萧清然生在帝王家,对于这些事情简直是门清,她冷笑一声,又道:“只怕这些人现在都蠢蠢欲动,只等皇兄驾崩,好趁此机会拿下皇位呢!” “这......可是太子殿下还是很有手段的。” 想到当初自己在林家受欺负时,萧寰前来为他撑腰的事情,林风心中便为萧寰鸣不平: “太子殿下若是登基了,必然如同现在的陛下一样,是个明君,他们怎么能......” 第306章 “皇家之中,哪有什么‘怎么能’一说,想做便做了,在皇家,最不需顾忌的便是兄弟情义。” 萧清然讥讽的笑了笑,又握住林风的手,她蹙眉道:“林风,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只是现在,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清然,你不要用什么求字说话,你我之间,不需用这个字,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照做。” 林风说的情真意切,就连在宫中长大,经历过尔虞我诈的萧清然都不曾看出一点虚伪。 这让萧清然慢慢的放下一点心,她叹息道:“寰儿那孩子你是知道的,他尚且年幼,虽然生有慈悲之心,却没有能够护得住自己的能力。 能够活到现在,全凭皇兄和我倾力守护,如今我即将去淮阳郡,皇兄身体又不好,我想请你帮我照顾他。” “这自然没问题。” 林风想也不想便应下声,只是想到萧寰的身份,他又皱起眉:“我至今仍是白身,平日无诏不得入宫,恐怕想帮忙也......” “这个无妨,拿着我的腰牌,你随时可以入宫,我昨日已经和皇兄商量过了。 从今日起,你就是太子的太傅,皇兄身体不好,我不在京中,一切都要靠你,寰儿也全凭你来差遣。” “好!” 为了萧清然,林风想也不想便直接点头,他直视着萧清然,认真表明心意道: “清然,我的心皆是为了你,你若是要去,也得保全好自己,等你回来,我便求陛下下旨赐婚。” 这话说的直白又突然,以至于萧清然有些没做好准备,脸颊瞬间红起来,她尴尬的咳嗽两声,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好。” 见萧清然同意,林风不由得喜不自胜,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玉簪,站起身,将那芙蓉玉簪插在萧清然的发髻上: “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是头一次做这个,有些不大熟练,所以......丑了些,等你回来,我送你一支更好的。” “这个我就很喜欢。” 萧清然扶了扶鬓边的玉簪,面上带着甜蜜的笑,她盯着林风,看着林风脸上的情意绵绵,心中想到的却是淮阳王的野心,一时心头怒火更盛。 若非宫中三皇子萧珩野心太重,与淮阳王萧澈勾结,以至于生出这样大的乱子的话,她现在就能拎着林风去宫中,求皇兄为他们赐婚! 都是这群不争气的兄弟侄子惹事! 萧清然越是这么想,心中便越是郁郁,她抚着胸口,只觉得心中那股钻心的疼又出现了。 在此之前,玉祁曾为她研制过压抑蛊虫的药,那药不能彻底杀死蛊虫,只能压抑着蛊虫,不叫蛊毒扩散罢了。 萧清然也曾想过用银钱让玉祁帮她彻底清除蛊毒,可玉祁却只有一个要求:若是想清除蛊毒,只有她彻底离开林风才行。 蛊毒和林风,萧清然还是知道自己应该选哪个的,她按着胸口,目中闪过一丝杀意。 若是她活不了,玉祁这些有问题的,躲在林风身不安的人也休想活下去! 她就是死,也得把林风身边含有异心的人一同带下去才好! 第307章 林风并不知道萧清然在想什么,他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周围有些凉嗖嗖的。 不等他细想,那股冷嗖嗖的寒意便又消失了,他看着萧清然,将心中的不舍隐藏起来:“你何时出发?我到时候去送你,好不好?” “不必了,我这一次去淮阳郡不能太过高调,如果太高调,引起淮阳王的注意,可就不好了。” 萧清然说着,又看着林风,她俏皮的笑了笑,又道:“明日起,我会得天花,你一定要记得去公主府看我。” “好!” 林风点点头,又有些欲言又止:“为何......是你得?这实在是不大吉利,就不能是哪位皇子得了天花,暂居公主府么?” “噗嗤~” 萧清然被林风这句话逗得忍不住笑起来,她笑的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出来了,许久之后,她才擦着眼角的泪,摇头道: “这话你只说这一次就是了,日后可不许再说,到时候给你按个诅咒皇子的名头怎么办? 再说了,我虽然只是一个公主,手中却也有一定兵权,无论哪位皇子都不适宜与我走太近。 寰儿之所以和我走得近,一个是因为他自出生以后,便被封为太子,无需争抢,就是下一任帝王,不需要避嫌。 再一个,也是因为皇后娘娘早亡,寰儿是由我与皇兄一同带大的,所以皇兄才不会介意寰儿找我。” “原来如此。” 林风点点头,他摩挲着萧清然的手,声声叹息,最终也只是掩于口中,只留下一句带有未尽之意的话: “我等你回来,你要记得,等你回来以后,我会给你做一支最好的玉簪子,以后你也只能戴我给你打的玉簪,好不好?” “好。” ...... 一夜无梦,翌日一早,果然有公主府的人前来见林风,他们并不曾多说,只道: “我们殿下一大早便觉得身上又痒又热,脸上,身上长了好多小疙瘩,怕是......怕是得了天花!” “什么?殿下得了天花?” 一大早过来找弟弟出去打猎的白静听了这话,顿时震惊起来,她愣了一会儿,忽的推搡着林风: “小弟,你......你去看看殿下吧,殿下突然得了天花,肯定很害怕,不过你也要注意安全,只在外头跟殿下说说话就好了。” 白静嘟嘟囔囔的说着,她并不知道林风和萧清然之间的对话,只是出于二人的关系,才想着要林风去看看萧清然。 前来报信的下人见白静这样,一时满意的点点头,又焦急道:“白公子,您现在......” “我跟你们过去,不必再说了。” “小弟,注意安全啊!” 白静的声音落在后面,林风听在耳朵里,一心想的却是即将去往淮阳郡的萧清然。 他骑着马,奔向公主府,一心只希望这马能够快一点,再快一点点。 到达公主府以后,林风所看到的便是一个打理的整整齐齐,穿着骑装,十分干脆利落的萧清然。 那枚玉簪被萧清然拿来固定自己的头发,她梳着高髻,头上除了那一支玉簪以外,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十分洒脱。 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那些下人十分知情识趣,早已经退了出去。 第308章 林风盯着萧清然,舍不得眨眼,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你......这就要走了?注意安全,别忘了,我们都在京城里等你。” “嗯。” 萧清然点点头,那不苟言笑,浑身的肃杀之气,让林风误以为他们回到了最初时相识的样子。 她歪了歪头,一步步的走近林风,轻声道:“闭眼。”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林风却问也不问,果然听话的闭上眼睛。 才一闭上眼,林风便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上覆上了一双揉软的唇,他周身被一股极淡的清香所包围。 林风只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他不敢睁开眼,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直到萧清然凑在他的耳畔说出一句话,她说:“你现在已经被本宫盖上章了,是本宫的人,不许勾三搭四,尤其是那个上官疏影,明白吗?” “你放心。” 林风睁开眼,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快,他的耳尖红的简直要滴血,他将萧清然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神色专注虔诚: “这一颗心,永远只为大周的长公主,萧清然而跳动。” “这还差不多,我走了。” “好。” 林风看着萧清然坐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看着那马车离开公主府,一路往城外而去。 一直到看不到人影了,林风这才抚着自己的嘴唇,嘿嘿的傻笑起来。 他平复好心情,整个人像是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一样,连路都走不稳了。 见他如此,公主府的侍女一时担忧道:“要不......让驸马先别回去了?他这个样子,是个人就能看出不对劲吧?” “是能看出不对劲,不过这一副腿软的模样,恐怕只能看出咱们殿下病得很重吧?” 另一个侍女摇头吐槽着:“真真不知道殿下到底跟驸马说了些什么,能叫他这么激动。” 那公主府的下人们早就知道了萧清然和林风的关系, 他们从未见过萧清然对一个外人如此上心的模样,一时连称呼也早早的改过来,只盼着林风尽快嫁......不是,娶了萧清然。 那厢,林风到家以后,还是没能缓过来,白靖川等人都已经等候林风多时。 见林风回来,侯夫人当即便指挥着丫鬟把林风压去沐浴:“风儿,你要好好洗洗,你从前可没得过天花,别再被传染了,知道吗?” “娘,你放心吧,这个传染不了。” “还传染不了!你回来的时候路都快不会走了,可见殿下病得有多严重,你不洗一洗怎么能行?” 侯夫人嗔怪一声,又扬声道:“对了,那身衣服也得烧了,万万不可留下,知道吗?” 林风:“......” 他挣开杏儿等人的束缚,叹着气走到侯夫人等人面前,又挥手示意周围的奴仆退下,这才低声道:“娘,你就放心吧,清然她并没有生病。” “什么?” “她是装的!” 第309章 乍然听到林风这一番话时,侯夫人的脸上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有心想要问问林风,萧清然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但想到萧清然的身份,到底还是没有问。 反倒是白靖川听了林风的话,一时面露思索之色。 他想了想,将林风带到书房中,沉吟一番,才轻声道:“殿下她......是不是去淮阳郡了?” “爹,您这......” 林风这次是真的震惊了,他不过只是说了一句萧清然是装出来的病而已,什么信息都不曾透露,但白靖川就这样猜出了萧清然的行动。 他看着白靖川,犹豫半天,才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末了又道:“爹,这事儿您可不能往外说,再说了,我这也没说什么,您怎么就猜到了?” 林风流落在外十几年,如今好容易回来,又用这样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白靖川一时也是得意非常。 他捻着特意留出来的胡须,笑的震天响,又低声道: “你不在朝上,并不知如今朝堂上的风云变幻。 如今三皇子正联合着大臣,向陛下施压,要废了太子的地位。 长公主乃是铁血的保皇党,太子地位摇摇欲坠,她怎会视而不见?” “可是......这和淮阳郡又有什么关系?您怎么会想到淮阳郡去?” “这就要问三皇子和淮阳王的关系了” 说到这里,白靖川冷笑一声,讥讽道:“这两个蠢材,平日丝毫不掩饰他们的来往。 那边三皇子才嚷着要废太子,这边淮阳王的母族和妻族就跟在三皇子屁胡后面摇旗呐喊,这样明显的关系,谁人不知?” 白靖川细细的说了一堆,末了又拍拍林风的肩膀,叹息道: “风儿,爹原先想送你入朝为官,毕竟你也凭着自己的本事拿了状元之位,但...... 现在朝堂不稳,爹实在是不想送你去冒险,再有,咱们家如今已是烈火烹油之状,又跟长公主走得近,说不得哪日,就要请陛下赐婚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是万万不能露头的,否则若是叫陛下误会咱们家有不臣之心就不好了。 风儿,爹这样待你,你会不会怪罪爹?” 迎着白靖川愧疚的表情,林风心中也颇为不是滋味,他慢慢的摇摇头,又强笑道: “爹不必与我说这些,我都明白您的苦心,况且......入朝为官这事儿,我现在并不是很着急,有爹和长公主在,无人敢欺辱我。 再说了,当了官就要日日早起,我可起不来,还是日后再说吧。” 林风越是这么说,白靖川的心中就越是愧疚,他想了想,终于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吐露出来: “风儿,你放心,爹不会叫你一辈子这样碌碌无为下去的,如今陛下的身子越发不好了。 只要长公主能够守住太子殿下的位置,那么......到时候朝堂之上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爹放心,我都明白的。” 第310章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风很感谢白靖川愿意为他谋划,但现在最重要的并非日后的官职,而是......先保护好太子萧寰。 “太子殿下今日的课业学的很好,我请殿下出去玩吧?” 林风收起手中的书,朝着一旁的萧寰笑了笑。 并非他一心想要带着太子出宫,而是在宫中,萧寰遇到的危险只会更多。 就林风这几日来宫中教导萧寰时,便已遇到不下三次的投毒,以及御花园的假山上莫名滚下碎石,更有发狂的狗冲向萧寰...... 若非萧寰自己谨慎,外加林风一直寸步不离的护着他的话,只怕萧寰早就已经死了。 最为可悲的是,现在对于萧寰而言,最安全的地方已经不再是皇宫了,而是林风的家,靖海侯府。 想到一会儿要出宫,萧寰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点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太好了,白风,咱们还去你家的茶楼好么?上次的书我还没听完呢!孤早就惦念着了。” “书自然可以听,只是殿下不能太过看重这些玩乐的东西,殿下最应该记得的还是......” “还是朝政和书籍,你说的这些,孤都记在心里,孤只是觉得学了许久,也应该放松放松才是。” 萧寰撇撇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催着林风尽快往外走。 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宫,转眼之间,这消息就被一神秘人送去尚书府。 那尚书府的众人近些日子过得十分惨淡,家中所有生计均已被没收,他们已然穷的都快吃不起饭,只能靠变卖首饰和赏赐为生了。 为了能够迅速的恢复元气,林泽山已经在四处为林雪相看人家。 只可惜,林家的情况大家都十分清楚,门当户对的家庭并不愿与他家结亲。 而低一些的门户又给不出他想要的聘礼,林雪的婚事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搁置起来。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林帆于半夜收到了一封信,那信中并没有写什么要紧的话,只说了一句:白风的茶楼中藏有外族人。 只这一句,就叫林帆的眼睛亮起来,翌日一早,林帆便将这封信拿给林泽山去看。 那林泽山并不似林帆这样莽撞,在知道这件事以后,他先是命人查验一番,接着又盯了林风许久,这才确定下来。 才一确定林风所做的事情,林泽山便兴奋起来,加上此时林风与萧寰走的很近,以至于林泽山连萧寰也盯上了。 “若是我们能够把太子拉下马,只怕......三皇子一定会重赏我们,还会十分重视我们!” 林泽山这样与林帆说着,他拍拍林帆的肩膀,鼓励道:“帆儿,爹已经老了,况且如今被陛下罚闭门思过,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了。” “是,爹爹放心,孩儿定然不负爹的期望!” 林帆才得了林泽山的鼓励,便气势汹汹的冲出去,一路跟到茶楼。 才一到茶楼,林帆便想要找事,却不曾想,他竟是叫台上的玉祁给迷了眼睛: “好哇,我说这小蹄子怎么非得从老茶楼里走呢,合着是傍上白风那个贱人了!” 第311章 林帆在到茶楼的时候,可谓是大摇大摆,没有丝毫伪装,以至于林风很快就发现了林帆的踪影。 他站在二楼的栏杆处,眯着眼睛往楼下看,正好看到林帆色眯眯的盯着玉祁,一时心中大感不妙。 因为林风出来的时间太久,以至于萧寰在房内有些坐不住,竟是跟着出来,他伸着脖子往下看: “白风,你这是在看什么呢?楼下......是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 “只是见到了一个故人,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而已。” 林风又瞥了一眼楼下的林帆,一时皱眉,颇有些无奈道:“殿下,你出来的时候,好歹把那帷帽戴上吧? 这茶楼里聚着的人可不是普通百姓,几乎都是一些官宦人家的孩子,谁没有见过你?若是叫他们看见你,又要凭空生出一场事端!” 林风说归说,萧寰却是不听的,他嗯嗯啊啊的应了两声,颇为不耐烦道: “啊呀,你就放心吧,孤能出来必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再说了,孤又不是什么女子,怎么能天天戴着这劳什子帷帽?” 林风:“......” 他磨着牙,虽然不曾说话,却已经将此事记在心中,只打算等萧清然回来以后,就向萧清然告状。 他二人还在此处说着话,那边的林帆已经堵住了下台的玉祁。 只见林帆歪着嘴冷笑道:“我说玉祁姑娘当初怎么死活不愿意留在我家的茶楼里呢,原来是早就已经找好了下家啊?” 那玉祁已经说了半日的书,此时已是口干舌燥,只想尽快回去歇一歇,猛然被人拦住以后,她便下意识的皱起眉。 待玉祁抬眼看向眼前的林帆时,她只做出了一副疑惑的模样:“公子是......奴家有些不大记得公子了。” “你说什么?” “林公子,你没听见么?玉祁姑娘说不记得你了!” “林兄,这可赖不着玉祁姑娘,要怪只能怪林兄你自己名气不够大啊!” 周围人的调笑声让林帆心中更加恼怒,他冷冷的看着玉祁,口中阴恻恻道: “玉祁姑娘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连你的老东家都给忘了,今儿我就让你好好的想起我!” 他说着,便扬起手,作势要打玉祁。 那林帆自幼便没有经历过什么良好的教育,以至于他有些自卑,又有些自傲。 如今他被玉祁当众下面子,自然十分恨玉祁,只是盛怒之下的林帆并没有发现玉祁目中的冷意,也不曾看到玉祁袖中露出的点点寒光。 就在林帆的手即将打到玉祁脸上的时候,他的手忽然被攥住,一时竟是动不得了。 那林帆愤怒转身,却见攥住他的手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林风。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林帆不由得冷笑道:“怎么?白公子......这是想要英雄救美不成?” “英雄救美谈不上,不过是不愿见到佳人因你而死罢了。” 第312章 林风松开林帆的手,顺便轻轻一推,就将那林帆推的往后踉跄几步。 他拿出手绢,细细的擦拭着手指,抬眼冷冷看向林帆: “林帆,你这是要来我的茶楼里闹事么?上一次闹事的下场还不够你吃个教训是么?” 林风本意不过是想要警告林帆罢了,谁曾想,那林帆竟是误以为林风是想要在玉祁面前表现。 他看看玉祁,又看看一旁的林风,忽然恍然大悟的冷笑道: “白风,我倒是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有这番手段。 从前你像是一条狗一样,跟在长公主的身后,寸步不离,怎么?她如今才得了天花,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你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信不信孤......我打你!” 帷帽之下,一道浑厚中透着冷意的声音吐出来,叫那林帆吓了一大跳。 他细细的盯着那帷帽看了两眼,见那人穿的衣服并不大显眼,一时只当是林风不知道从哪儿结交来的无权之人,不免嗤笑道: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本公子的事情?自己只知道躲在帷帽下面,像个娘们儿一样叽叽歪歪,也配说本公子?” 兴许是因为林帆恶名传播的太广,以至于他现在面对林风的时候,已经完全不想装了。 他将自己的那一份恶毒暴露的淋漓尽致,叫周围的纨绔们见了,都忍不住你推搡我,我推搡你,挤眉弄眼的笑。 那萧寰自幼便被千娇百宠,即便如今被三皇子针对,却也不曾受过这样的气,一时冷笑道: “好!好!林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这样说孤......我!来人,打——” 他话尚未说完,就见一旁一直沉默的林风看了他一眼,一时间,萧寰口中的所有话顿时都被咽了回去。 二人隔着帷帽对视,萧寰身上的委屈都快要溢出来了,可偏偏林风却不为所动,他将萧寰拉到身后,又想要把玉祁拽过来。 只是林风才拽了一下,就见玉祁站着不动,他心中疑惑,一时顺着玉祁看过去,却见林帆正得意洋洋的按着玉祁的肩膀: “白公子,我这是看在你曾经做过我三哥的份上,这才帮你的。 这玉祁么,一看就是一个勾人的狐媚子,若是留在你的手中,叫长公主发现了,美人岂不是要香消玉殒?” 他说着,又啧啧的去摸玉祁的脸颊,直叫玉祁闪躲不已,浑身都透着抗拒: “不如......把这美人让给我,一来,本公子也好治治这美人的骄娇二气,二来么,也免了长公主与你之间的争执,不是吗?” “嗯,的确是个好法子。” 林风虽然点头,但一旁的玉祁却并不害怕,她很清楚,林风不会这样做,而她,也已几乎把所有的信任都给了林风。 不知不觉间,林风早已经成了玉祁的主心骨,而玉祁也已经把自己的后背彻底交给了林风。 林风没有让玉祁失望,他才说完那句话,看着林帆面上露出来的喜色之后,便不急不缓道: “只是有一点,林帆,我与长公主之间并无争执,玉祁姑娘也在茶楼中做的好好的,身上并无你所说的骄娇二气,我凭什么把玉祁姑娘送与你?” 第313章 那林帆原以为自己能够用萧清然拿捏林风,却不曾想,到了最后,竟是林风在戏弄自己。 他变了脸色,阴气森森的看着林风:“白风,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给长公主不成?” “你只管去说就是。” 林风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帆,一点也不介意去挑衅他:“长公主若是信了,那才叫不可能呢,哦~也或许......你连长公主的面都见不到呢?” “你!” 林帆猛然一甩手,袖中的信掉出来,落在地上,到了此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他慌忙捡起地上的信,又盯着玉祁仔细的看了一番,这才冷冷一笑: “白风,你别以为自己如今是侯爷之子,就了不得了,我告诉你,不出十日,你就得死无葬身之地!” “我等着那一日。” 林风看着林帆的背影,心头竟是逐渐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他皱着眉,带着玉祁去了二楼雅间。 才一坐下,林风便开门见山道:“玉祁姑娘,你可知林帆今天过来的真正目的吗?” “不知道。” 玉祁摇摇头,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一个字,心头一动,又轻声道:“那封信方才掉在地上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祁字,我怀疑......林帆是冲着我来的。” “你是说......” 林风皱起眉,心中有些发愁:“虽然我们知道那么一点事情,可说到底,我们并不知道林帆过来所为何事。 以我对林帆的了解,他这人只要到我面前,就必然是因为想要害我,只怕这一次也不例外!” “白公子不必担心,若是白公子心中忐忑的话,不如叫我夜访尚书府,如何?” “你要去尚书府?” 虽说林风对于林帆的到来颇为疑问,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涉险,他摇摇头,想要否定玉祁的想法: “玉祁,你别冲动,林帆这事儿,我们大可以慢慢调查,至于尚书府,还是不要随意过去为好。 虽然尚书府如今不同于往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尚书府守卫森严,并不是你可以随便闯的。” “我知道公子担心奴家,只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是吗?” 作为一个“细作”,玉祁还是很有谋划的,她伸手点着桌面,沉吟道: “那林帆此时敢过来,必然是早已经做好准备了。 我们若是坐以待毙的话,最终的下场只可能是被林帆抓住把柄。” 说到此处的时候,玉祁的脸上带出几分肃杀之气:“公子,还是不要犹豫了,今夜,奴家自会去尚书府仔细看一看。” 见林风还要说些什么,玉祁干脆抢在他的前面道:“公子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定,夜间自会小心谨慎。” 在玉祁去往尚书府的时候,林风心中可谓是担心不已,连觉也不曾睡好。 一直到第二天,玉祁亲自找到侯府的时候,林风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公子请看,这是我昨夜偷偷抄下来的书信。” 此时的玉祁面上带着严肃,再也没有之前的温柔,她将手中的纸递给林风,示意林风去看。 那林风一开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等他看到了里面的字时,才意识到问题有多么严重。 第314章 他一目十行的将一整封信看完,又不可置信的看向玉祁:“这么说......林帆他们已经知道了你是外族人了?” “正是。” “此事只有你,我,清然,秋娘他们知道,我自然不会泄露你的秘密,清然也不会,至于秋娘他们......” 林风迟疑一瞬,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道:“你日日与他们住在一起,他们有没有泄露,你自然是清楚的。 如今,我只好奇一点,这信......是谁写给他们的?” “这个......奴家并不清楚。” 面对这些事情,玉祁也是面带难色。 这些时日,她对林风的印象很好,自然也不愿意在此时去连累林风,因此只犹豫一会儿,便道: “公子,不如我先出去避一避好了,若是我一直待在这里,恐怕连累公子。” “不必。” 林风摇摇头,回答的十分果断,他抬眼看向玉祁,目中闪烁着的光芒竟是让玉祁都忍不住躲闪: “林帆他们就等着抓你我的错处,你越是避开,他们就越是怀疑,与其我们处处受限,倒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林风冷着声音说道:“我也很想知道,跟林帆他们联络的究竟是谁?是宫中那几位,还是宫外的人!” 林风这般模样,显然是有了主意的,那玉祁见他如此,便不再多说,只是柔顺的点点头,决意听从林风的安排。 在林风的安排下,他去往茶楼的时间越来越长,次数也越发的频繁起来。 不知不觉间,坊间竟是传出了林风与玉祁之间的流言,说林风被玉祁勾的迷了心窍,想要娶玉祁为妻,还要抛弃长公主! 这流言一时传到了白靖川的耳中,才一听到这流言时,白靖川可谓是怒不可遏。 要知道,整个白家都没有纳妾的习惯,更不必说与林风两情相悦的乃是长公主萧清然,他是绝对不会由着林风胡来的! 白靖川这么想着,当即便要将林风叫过来,只是听到杏儿说林风在茶楼里的时候,他便控制不住的摔了一个茶碗,又咬牙道: “不管公子在哪儿,现在就去把他给本侯叫回来!” “这......” 杏儿为难的看了看白靖川,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似的: “侯爷,公子说了,他在茶楼还有要事处理,说......说谁来叫都不行。” “哦?连我这个做老子的叫他,竟是也不可以吗?” 白靖川沉着声音,不等杏儿说话,他便猛然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备马,本侯今日一定要亲自去看看这个逆子在做什么! 若是他当真敢做出那些对不住殿下的事的话,本侯一定亲手扒了他的皮,将他逐出家门!” “侯爷,侯爷......” 杏儿的呼喊声渐渐远去,白靖川骑着爱马,飞奔似的冲向茶楼,手中更是提着一条鞭子,摆明了是要去教训林风的。 第315章 白靖川到那茶楼的时候,林帆正跟林风站在一起,二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们虽然面上带笑,可周遭的气氛却格外诡异。 那白靖川心中一提,下意识的快步走过去,口中喝道:“风儿,你怎么在这里?” “爹?” 林风将玉祁护在身后,面上带有难色:“爹,您怎么找到这里的?我一会儿就回家了,我......” “哼,我怎么找到这里?你如今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你说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还不跟我回去!” 白靖川说着,就来拉扯林风,他冷漠的看一眼林风身后的玉祁,口中未免带出三分厌恶: “风儿,你心里若是还有长公主,就趁早跟这女人保持距离,免得长公主身子好了以后误会你!” “可不是么?” 那白靖川话音刚落,林帆便不嫌事大的站出来,他盯着林风看了又看,面上带着笑: “侯爷这话说的很是,白公子身边既然已经有了长公主,又何必再跟这么一个说书的女人纠缠? 如今满京城都在笑话白公子是有眼无珠,白公子可是害侯府丢了大脸了,也不知道......侯爷后不后悔当初把你认回来......” “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等林帆把话说完,林风已经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林帆的话,他冷笑一声,毫不留情道: “林帆,你不会以为自己为林尚书争光了吧?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三年前的认亲宴之后,你就卷进了......” “白风!你休想把这件事推到我的头上,当初被流放到宁古塔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二人对视,目中带着对对方的恨意,谁也不肯先挪开眼,似乎移开眼神以后就算输了一样。 到了最后,还是白靖川先受不了,他一把拽住林风,把他往茶楼外面拽:“逆子,你还跟人吵架?回去我再训你!” 白靖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拖走了林风,整个茶楼里都为之一静。 许久之后,反应过来的林帆这才笑眯眯的看向玉祁: “玉祁姑娘,你看到了吧?跟着这么一个男人,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以后......怕是不少吃苦啊!” 那玉祁对林帆连一个好脸色都没有,她蹙起眉,将脸撇到一边去颇为不耐烦道: “林公子究竟要说什么,只管说就是了,不必如此的拐弯抹角!” “我的意思......你不是很清楚吗?” 林帆一步步走近玉祁,他站在玉祁身边,面上带着一点轻佻: “只要玉祁姑娘跟着我,我保管让玉祁姑娘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抛头露面的出来说书,如何?” 那林帆以为自己这一番话会让玉祁心动,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玉祁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嗤笑道: “真不愧是林泽山的儿子,果然是一脉相承的......不要脸!” “你说什么?” “还不滚出去!” 玉祁话音刚落,就有几人冲出来,客客气气要请林帆离开。 第316章 那周围的看官都嘻嘻哈哈的盯着林帆,口中指指点点,叫林帆颇为没面子。 林帆挂着脸,阴冷的看着玉祁,咬牙道:“你这个贱人,我本来也不过是想要救你一把,没想到你自己给脸不要脸! 既然你这么喜欢巴着白风那个贱人,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林帆说着,甩手就走,竟是在心中恨毒了玉祁。 而另一边,林风被白靖川拽回侯府以后,连声道:“爹,爹,你太入戏了,快松开我!” “哦......风儿啊,你......果真与那玉祁没有关系吗?” 尽管白靖川一早就知道这只是一场戏,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问林风。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林风,生怕林风真的脑子不清醒,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于是只好苦口婆心道: “风儿,你......虽然长公主现在不在京城,可是你们两个到底已经互通心意,你可不能背叛长公主! 还有啊,咱们白家一向是没有纳妾的习惯的,你......你和那玉祁姑娘......千万......” “哎呀,爹,你想到哪儿去了?” 见白靖川如此担惊受怕,林风不由得好笑的看他一眼,又耐着性子道: “爹,您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背叛清然的,当初我在尚书府受欺负的时候,是清然一直在帮我。 我就是再混蛋,也不可能伤她的心,况且,我根本不是混蛋!” 林风说着又顿了顿,只道:“今日这一出戏,不过是要把幕后的人钓出来而已。 我和玉祁姑娘越是纠缠不清,京城里的谣言就越多,况且玉祁姑娘的身份也有问题,他们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 “这个玉祁......为何会被他们盯上?林家盯上我们也就罢了,毕竟再怎么谦虚,我们也是陛下的依仗,可是这玉祁......” “爹,这个你就别问了,玉祁姑娘的身份可没有那么简单。” 想到玉祁当初见到他的第一面时,说自己只是一个细作的场景,林风就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 他知道,玉祁必然不只是一个细作,以她的见识,待人接物,如何只可能是一个细作? 自然,玉祁也知道林风的怀疑,毕竟这个理由只不过是用来搪塞林风而已。 他们都知道这个身份不是真的,但又默契的没有拆穿这一点,甚至于互相信任。 林风对于这些带有目的的人并不嫌弃,横竖玉祁并不曾害他,又多次帮过他的忙,他自然也愿意替玉祁遮掩一番。 至于林帆...... 林风眯着眼睛看向窗外,秋日到来,暑气已经慢慢的消散了,寒意逼近,不知......林帆可有感觉到寒意的到来呢? 那林帆有没有察觉到寒意逼近,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林风离开茶楼不久,他和玉祁之间的事情便再一次在京城里传了出来。 更为夸张的是,这件事已经传到宫中,连身体不适的皇帝都有所听闻。 他闭着眼睛,张口喝着萧寰喂给他的药,淡淡道: “寰儿,那靖海侯的儿子......最近倒是挺有名声的?” 第317章 “父皇,您也知道这件事了?” 这几日,皇帝雷厉风行,将宫中的钉子通通拔掉,萧寰再也不用担心自己陷入无休止的谋杀之中。 因此,这几日里,萧寰并不曾出宫,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信任林风,他担忧的看着皇帝,仗着皇帝对他的疼爱,大胆道: “父皇,您别听外头的流言,其实......白风这个人还是很好的,不然姑姑怎么会放心的把她的腰牌给白风,让白风进宫保护我呢?” 萧寰说着,又提起自己之前好几次陷入险境之中,都是林风救下自己。 皇帝没有说话,整座宫殿内,便只剩下萧寰一人说话的声音。 一直到萧寰说完了自己想说的所有话为止,皇帝才闭着眼睛淡淡道: “你清然姑姑看人的眼光的确好,只是女人总是会被男人迷惑住双眼。 寰儿,即使是你姑姑,你也不可全然相信,更不用说,这只是你姑姑推荐过来的一个男人罢了。” “可是......为......为什么啊?” “寰儿,要想站在父皇的这个位置上,你就必须明白,什么叫孤家寡人!” 皇帝突然睁开眼,他虽然已经年迈不堪,又生了病,可他浑身的气势却不是萧寰能比的,他推开萧寰的手,耐心道: “朕和你姑姑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那白风明明与你姑姑互通心意,如今又闹出这样的事,朕......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父皇,您不能这样,姑姑......姑姑她不会愿意您这样的。” 萧寰神色慌乱,犹豫许久方道:“父皇,即使您要惩罚白风,也......也得等姑姑回来啊!跟白风过一辈子的是姑姑,您难道想让姑姑和您离心么?” 林风不知道,是萧寰的这句话才保住了他的命,此时他正拿着户部侍郎之子陈志峰的拜帖,翻来覆去的看。 待看过了那拜帖,林风随手就丢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他挑着眉,面上带着一点惊讶: “这陈侍郎的儿子......怎么突然就要过来见我了?还要跟我道歉?” “小弟如果不想见的话,那就不见好了,这人也不值当你特意挤时间出来见他。” 白静手中拿着一枚黑棋,一面和白娴下棋,一面分心与林风说话: “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被爹禁足在家的,就是想不见,也可以直接推开。” “不,为什么要推掉呢?” 林风重新将拜帖放在桌上,端端正正的放好,又特意写了回帖,叫杏儿拿出去: “我要是不见他的话,后面的戏还怎么唱?这俗话说得好,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我既然明知道陈家公子不安好心,那不见一见他,又怎么对得起他冒出来的坏水儿呢?” 白静:“......” 她摇摇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到底是那陈志峰一肚子坏水,还是自己这个弟弟一肚子坏水了。 翌日,陈志峰果然在约定好的时间里到了侯府,才一进侯府,他便试探着,要去林风的院子: “白兄,认亲宴的时候是我不对,我那时也是被林帆给迷惑了,误以为...... 第318章 不如这样,白兄,我有些话在这里不大好说,不如......去你的院子里,咱们慢慢说?” “哦?” 林风意味深长的笑起来,他缓缓点头,只道:“当然好,陈兄请。” 二人客客气气的说着,又去了林风的院子。 看着林风屋子里的摆设,陈志峰目中闪过一丝嫉恨,他咳嗽一声,又道:“白兄,你......跟那位玉祁姑娘可是真的?” “这哪里有什么真真假假?全看你怎么想罢了。” 林风说着,目光从陈志峰缩起来的手上扫过,只装作没看见,继续跟他聊天。 半日下来,林风几乎与陈志峰推心置腹,二人都快要成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若非天色渐晚,只怕林风还舍不得陈志峰的离开呢。 看着陈志峰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林风便摇摇头,转身一回到卧房,便叫来杏儿和其他几个丫鬟小厮: “把这一片全部给我打理干净,什么边边角角都不能放过,若是找到了什么东西,就拿来给我看,找到一样,本公子有重赏!” 林风说着,想了想又道:“那些瓶子里也都不许落下,通通给我搜一遍!” “是!” 见丫鬟小厮们都忙碌起来,林风不由得有些出神,他知道陈志峰不安好心。 只是他着实没有想到,这陈志峰的不安好心,竟是直接跑到他家,往他的屋子里塞东西! 林风没有看到陈志峰塞的什么东西,只是感觉陈志峰一直在这四周走动,观察,这才有所猜测。 事实证明,林风的猜测是对的,才一会儿功夫,杏儿他们便已经找到了三封夹在书中的信,以及十几个皱巴巴的小纸团。 看着这惊人的数量,林风的脸色难看的厉害,他咬牙道: “继续找,今天陈志峰待过的地方,通通不能放过,就算是蚂蚁窝也得给我挖开看!” 那杏儿等人看见这些纸团的时候,也是心中一惊,作为官家的奴仆,他们很清楚这些纸团意味着什么。 这些纸团意味着栽赃陷害,意味着主家可能被抄家,他们又要流离失所,找新的下家。 想到这些可怕的未来,杏儿等人一时搜的更加仔细,整个院子里闹到了天黑。 待白靖川过来的时候,林风的院子里就像是被抄家了一样,十分凌乱,他皱着眉,快步走到林风跟前,轻声问他: “风儿,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搜起屋子来了?还是搜的自己的屋子。” “爹,这些事儿一时半会实在说不清楚,您还是自己看吧。” 林风将那些皱皱巴巴的纸团和三封信递给白靖川,又听杏儿说屋内找不到什么额外的东西了,这才放下心来。 他回过头去看白靖川,见白靖川面色阴沉的看着手中的信,一副怒到极致的样子,一时又担心道: “爹,您看看得了,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 “风儿,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 第319章 白靖川的声音很阴沉,林风一听便知道白靖川生气了,他咳嗽一声,低声道:“就是刚才来的......户部侍郎之子,陈志峰往我院子里放下的。” “此人竟敢做这种事!他这是想要害死我们整个侯府吗?” 白靖川沉着脸,他点着手中厚厚的一沓书信,冷笑道: “这幕后之人还真看得上我们侯府,瞧瞧,这里面不仅有整个京城的舆图,还有如何攻破京城的计划呢! 写的如此有理有据,只怕是生怕我们有一线生机。” 白靖川越说,心中怒火便越重,,他阴沉着脸,只道:“风儿,你瞧着吧,这京城怕是要大乱了。” “爹,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我为何要惊讶?” 见林风面上带着疑惑,白靖川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周身的怒气一时也烟消云散: “这事儿你我早就预料到了,更何况这陈家是尚书府身后最忠诚的狗,陈志峰会偷偷把这些东西丢在咱们府中,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爹说的不错,是我想岔了。” 林风点点头,又接过白靖川手中的书信,面上浮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 “林帆和那幕后之人能送给我们这么一份大礼,我们自然需要回礼。 爹,回礼这事儿您只管交给儿子,儿子一定......送给他们一份永生难忘的礼物!” “风儿,你只管去做就是,你的身后还有爹在。” 白靖川捋着胡须,颇为自得,他想了想,又打趣道:“便是爹做不到的,还有长公主在呢!” ...... 当日下午,林风便低调的出现在茶楼之中。 趁着玉祁下来歇息的时候,林风将那一沓书信交给玉祁,又低声道: “这些书信,今天夜里通通送去尚书府,放林泽山的书房里,找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放好。” “公子放心,奴家一定把事情办好。” 玉祁低眉浅笑,不动声色的将那一沓书信收起来,二人边走边说下一步的计划,言谈中,那玉祁面上更是带出三分笑容。 因为玉祁和林风的见面,京城中的风言风语越发浓烈。 萧寰既要瞒着皇帝,不敢让皇帝知道,又想要出宫去质问林风,却出不去,可谓是心中煎熬不已。 宫中的一切,林风并不知道,他任由宫外的流言四散,自己却没有任何反应。 整日除了去茶楼听书喝茶以外,便是待在家中,学着如何打磨玉簪,准备为萧清然做出一支最好的玉簪。 如此过了几日,在林风又一次去往茶楼的路上,他被一个穿着宝蓝色常服的男人拦下来: “白公子,今天天气不错,我在醉仙阁订了一桌酒菜,不如你我同去?” 那人虽然带着询问之意,但周围围上来的侍卫已然证明了他的态度。 林风挑着眉看着眼前的人,他认得此人,在他入宫去给萧寰讲学的时候,也曾“偶遇”过眼前的年轻人。 也是那个时候,林风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正是那个和淮阳王勾结的,鼎鼎大名的三皇子萧洐。 他看一眼萧洐,又看向周围虎视眈眈的侍卫们,手中折扇轻摇:“看三殿下的样子,我是不从也得从了?” 第320章 “怎么会呢?” 萧洐似笑非笑,二人有说有笑,可来往之间,全是杀意: “本殿下一向不喜欢强迫人,若是白公子不愿的话......本殿下自然不能把你绑去醉仙阁。” 他说着,又顿了顿,仿佛一柄出鞘的剑,透着锋利,又似是随口一言: “届时,本殿下身边的侍卫会做些什么,可就不是本殿下能够控制的了。” 这话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萧洐挑衅一般的看着林风,假模假样道:“白公子......不会是不愿赴约吧?” “自然不是。” 兴许旁人会害怕萧洐的威胁,但对于林风而言,这点威胁算不得什么。 他微笑着看向萧洐,颇为郑重道:“三殿下既然请了我,我自然不能让三殿下失望,走吧。” “阿风果然会说话,难怪姑姑那样喜欢阿风。” 二人并肩走在一起,却是各怀鬼胎。 好容易到了醉仙阁,才一进门,便有小二殷勤的带着萧洐和林风往楼上的雅间而去。 那股子熟练劲儿就像是......小二早就知道萧洐会把林风带过来一样。 但又像是......像是萧洐时常过来,早已经成了醉仙阁的常客。 当然,无论是哪一种原因,都与林风无关,他坐下来,推开往他怀里摔的侍女,面不改色道: “三殿下请我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吃饭吧?若是殿下有什么事要说的话,便叫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都出去吧。” 林风话音刚落,屏风后弹琵琶的侍女便“铮”的一声,拨错了弦。 不等萧洐说话,那琵琶女便惶恐的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断的磕头。 林风看向屏风处,影影绰绰间能够看到琵琶女瑟瑟发抖的身子。 他皱了皱眉,于内心深处厌恶眼前这一幕,只是此事并非他能做决定,他只能看向萧洐。 那萧洐对于琵琶女这样的行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皱着眉,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摆手道: “本殿下今日是头一回跟阿风一同用膳,你们就这样扫本殿下的兴。 把那琵琶女带出去,既然拨错弦,那就说明她不会弹琵琶,这双手也不用要了。” “呜......” 屏风后的琵琶女不小心发出一声抽泣,紧接着便如同死狗一般,被拖出去。 林风看着琵琶女从屏风后拖出来,他清楚的看到琵琶女眼神中的绝望。 这种绝望甚至让他回想起,自己曾经在宁古塔苦苦挣扎的那段时光。 他下意识的攥紧手,抬眸看向萧洐,终于没忍住,开口道: “三殿下,琵琶女之所以拨错弦,是因为我出口打断了她,与她无关,还请您高抬贵手,饶她一命。” “阿风,你这话可说的不对,本殿下何曾要她性命?” “琵琶女依靠琵琶吃饭,您夺去她的双手,与杀了她,没有区别。” “哦?阿风的意思是......想要主动替她受罚不成?” 第321章 萧洐一句话,顿时叫整个雅间内的空气都陷入焦灼之中。 林风很清楚,这是一场鸿门宴,所谓“惩罚”真正针对的并不是琵琶女,而是......他林风! 他垂下眼眸,将满腹杀意压抑在心中,再抬眼时,他便又成了那个温和的贵公子: “若是殿下觉得必须有一人要受罚的话,不如就由我来替她受罚吧。” “你果真愿意?本殿下可是要剁了你的双手的。” 萧洐的话语中暗含着一丝蛊惑,见林风坚定点头,且伸出自己的双手时,他才哈哈大笑起来: “林风啊林风,你果然有一颗赤子之心,难怪姑姑那么的喜欢你,本殿下要剁你双手,你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吗?” 听着萧洐这一番话,林风的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提起来的心也缓缓放下。 老实说,他刚才就是在赌,他赌萧洐不会,也不敢这样废掉他的双手。 这一场赌局的赌注是他的双手,赌局危险,可他显然胜了! 林风平复了一下心情,神情中带着不卑不亢:“殿下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哦?本殿下都想听一听。” “真话便是,我也会害怕,怕自己失去双手,日后不能拉弓赛马,不能磨墨写字,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我怎能做一个残废呢?不过是赌一把罢了。” 林风说着,又顿了顿,继续道:“假话便是,我并不怕这个。” 他说完,萧洐愣了一瞬,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阿风果然是个有趣之人,只是不知道阿风在听到外面的流言蜚语时,是否也是这般豁达。” 萧洐这句话便说的格外有深意了,他别有用意的看着林风,仰头喝下杯中的酒,意味深长道: “如今姑姑得了天花,太子又在宫中,不管怎么看......阿风的处境都格外的危险呐。” 萧洐此话一出,林风便知道,他的獠牙正在逐渐露出来,他垂眸,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三殿下这话,我却不懂,不过是一些没有根据的流言罢了,我并不放在心上。” 这话是实话,却也有一种故意和萧洐作对的感觉。 萧洐眸色微沉,面上却只是无所谓的笑道: “阿风现在可以不放在心上,可姑姑的病却不是一辈子,若是姑姑知道阿风与那说书人之间有流言的话......阿风以为,姑姑会放过你么?” “三殿下想要如何?” 雅间内的气氛逐渐凝滞起来,萧洐几乎将自己的心思摆在明面上,然而林风却并不接招,只是一下一下的夹着眼前的鱼肉吃。 他这般不给萧洐面子,叫萧洐心中的怒气也上来了,一时冷下脸,卸下了自己的伪装,阴恻恻道: “阿风,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你和姑姑之间,究竟能不能夹着一个说书人。 姑姑这人,我最是了解,若是让她知道,你和一个说书的纠缠不清的话......你猜姑姑会如何待你?” “三殿下这是在威胁我么?” “哈哈......威胁么,倒是谈不上。” 萧洐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风,口中冠冕堂皇道:“本殿下不过是与阿风讲清楚利害关系而已。” “那若是我投靠了三殿下的话,这流言......” “流言自有本殿下替你解决。” 第322章 果然如此! 林风在心中冷笑,从前这些流言在京城中传开的时候,林风就已经在怀疑这些流言是谁散播出来的了。 只是那时候,林风的怀疑对象还是林帆,并不曾往萧洐身上想。 而如今,萧洐竟是自己主动跳了出来! 他眸色渐渐冷下来,若无其事道:“若是我投靠了三殿下的话,还要劳烦三殿下为我解决这些流言......” 看着萧洐面上的期待,林风只是微微一笑,慢条斯理道: “如此怎能让我安心?为了不拖累三殿下,我看此事还是算了吧。” “你说什么?林风你敢耍我!” 萧洐听到林风的话以后,脸上的笑容还没露出来,就扭曲成了怨恨。 他咬着牙,再也不做伪装,眼神怨恨的像是要吃了林风一样: “林风,你最好想清楚,如今姑姑生病,闭门不出,萧寰那个废物更是无法救你。 除了本殿下能够护着你以外,还有谁能够替你解决掉这些问题? 难道你愿意自己的名声就这么毁了吗? 有着这样的名声,别说姑姑身体恢复以后嫁给你了,只怕普通勋贵家的千金也不会愿意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吧!” “殿下说的很有道理。” 林风缓缓的抬起头,他细嚼慢咽,将口中的最后一口菜咽下去,淡淡道: “只可惜我这人一向不大在意这些所谓的名声。 若是长公主殿下因为这个而不理我,那自然是我的错,我不敢奢求长公主与这样的我在一起。 不过......我愿此生不娶,不去祸害任何一个女子,也绝对不去连累她们,所以殿下只管放心就是,所谓名声,我并不在乎。” “好!好!你好得很!” 林风已经将话说的如此绝情了,萧洐还能说什么? 他站起身,狠狠地拍着桌子,将杯中的酒都震了出来,洒在桌面上。 对于这些,萧洐都已经不想再管了,他回过头,看着依旧在慢条斯理用膳的林风,咬牙道: “林风,既然你不在乎这些名声,那本殿下就让你知道知道,这些名声能够做什么! 到时候,本殿下要让你跪在本殿下面前,狠狠地磕三个响头,求着本殿下救你!” “那......殿下便盼着能够有这一日吧。” 林风放下筷子,优雅的擦擦嘴,他看着萧洐踏出雅间,突然拔高声音,提醒道: “殿下,你莫要忘了付账,这酒楼可是殿下你非要带我来的,并非我自己愿意来的。” “你......” 萧洐脚下一个踉跄,最终只是狠狠地甩了甩袖子,将跟在他身后,试图巴结他的小二一脚踹开,快步离开了醉仙阁。 萧洐既走,整个雅间便只剩下林风一个人,他慢吞吞的将桌上的菜一一品尝过,心中却是不住的感叹起来: 这醉仙阁的菜果然好吃,难怪京中不少权贵家中有喜事的时候,都喜欢来醉仙阁叫一桌菜。 只是可惜......他如今尚未确定醉仙阁的主人是谁,所以不敢轻易过来吃饭。 第323章 到了最后,林风回家的时候,是扶着肚子回去的,不为什么,吃的太撑了,不扶不行。 才一到家,白靖川便将林风带去书房中,不等林风说话,白靖川便急迫的问他: “风儿,你今日是不是去见了三殿下?” “父亲怎么知道?” 林风先是一愣,接着便奇异的看着白靖川:“我正要和父亲说起此事,没想到父亲竟然已经知道了,可是谁在父亲耳边说了什么?” “你看看这些吧。” 白靖川摆出一盒金元宝,那些元宝个个儿精致非常。 林风挑了挑眉,拿起一个元宝把玩一番,忽的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奇异:“莫非......这些都是三殿下送过来的?” “正是。” 白靖川点点头,一时有些头痛,他知道,如今皇帝身体虚弱,萧清然又称病不出,萧寰年纪不大,太过稚嫩,根本压不住下面的兄弟,京城中可谓是风雨欲来。 他是有想过如何躲开这一阵风雨的,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风暴中心的萧洐竟然直接给他送礼了! 白靖川按了按眉心,决定借此考验一下自己这个儿子:“风儿,你可知三殿下为何突然送过来这些金子?” “我想......应该是有两种可能。” “哦?” “父亲恐怕还不知道,今日下午,三皇子特意堵着我,请我去醉仙阁吃了一顿饭,想要借此收服我。” 林风掂着手中的金元宝,面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若是我真的被他收入麾下的话,这一盒元宝,就是他用来收买我们的工具。 当然,若是我没有被他收服的话......这些元宝就是我们与他来往的证据,届时长公主回来,太子有了依仗,从宫中出来以后,您说他们还能信我们吗?” 见林风分析的如此头头是道,白靖川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那你觉得这一盒元宝应该如何处理?” “自然是......还给三殿下了。” “直接还给他?若是直接还给他的话,怕是越发的得罪他了,届时只怕是弄巧成拙,恐引来他更深的报复啊!” 白靖川摇摇头,竟是直接反驳了林风的话。 看着白靖川目中的不赞同和担忧,林风只是摇摇头,好笑道: “父亲误会了,这些东西何必直接还给他?儿子的意思是......用这些金子,去淮阳郡散播流言,毁了他和淮阳王之间的合作!” “这......” 白靖川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林风了。 一直以来,白靖川都以为自己这刚找回来的儿子不过是一只兔子罢了,性格温润,简直把“好欺负”两个字写在脸上。 可现在看来,他这儿子哪里是“好欺负”的兔子?这分明是一头蛰伏的雄狮么! 瞧瞧林风这手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一鸣惊人,竟是打算用萧洐送来的金子,直接毁了萧洐和淮阳王之间的合作,简直损到家了! 白靖川这么想着,下意识的拿起茶碗抿了一口茶。 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然还有些欣慰,有林风在,他白家还能兴盛百年! 第324章 他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林风这一计策,只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此事你不必再管了,爹会替你摆平一切的,不过......你可知道为什么三殿下要收服你么?” “这些时日,儿子也曾思虑过,只是当时不知道散播流言的人究竟是谁,所以有些拿不准主意。 如今三皇子既然自己跳出来了,儿子斗胆分析了一番。 我猜,三皇子应该是看上了咱们侯府手中的权力,以及陛下的圣心。 虽然父亲一回京就把手中的兵权全部交还给陛下了,但您依旧是陛下的心腹。 就连认亲宴那日,陛下还特意赏赐了东西过来,这在京城都是独一份的体面。” 林风顿了顿,抿了一口茶润润唇,继续道: “三皇子如今缺的便是得圣心的官员,而我又是侯府唯一的儿子,只要能收服我,何愁父亲不低头呢? 况且......我与长公主的事情只怕早就传遍京城了。 所有人都默认我-日后是要尚公主的,包括宫中的人,三皇子自然也在其内。 我想,他兴许是觉得,只要拉拢到我,就能顺便把长公主也拉到他的阵营之中。 毕竟......太子殿下不过是长公主的侄子之一,而我是长公主日后的夫,三皇子只怕是觉得长公主一定会选择我,所以才会想要把我拉过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风的声音里透着冷意,他短促的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讥讽: “只可惜三皇子错的实在是太离谱了,不说他没有收服我,便是他收服了我,又凭什么这么肯定我会说服父亲和长公主投靠他呢?” 见林风如此清醒,白靖川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 “风儿,你能有如今这个想法,已是很好了,接下来只看三皇子还会做出来什么事了。” “父亲,三皇子会做出来什么事,全看陛下了。” “哦?” “若是陛下身体好一些的话,三皇子必然狗急跳墙,若是陛下身体更差的话,说不得三皇子还会再稳扎稳打一段时间。” 林风说着,抬眼看向窗外,外面的天不知何时阴沉起来,刮着冷冷的风,空气中透着一股浓郁的土腥味。 他伸出手,感受着风在自己指间盘旋:“风雨欲来啊,这是秋日的第一场雨吧?” “当然,也是这些皇子的第一场厮杀!”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风预料的不错,翌日一早,白靖川便穿着官袍上朝。 这是这段时间的第一次早朝,据说是皇帝觉得身体好些了,故而重新上朝。 白靖川不说话,沉默的听着身边同僚的窃窃私语,心中莫名的有些担忧,他总觉得今天怕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这种预感在皇帝上朝以后应验了,在大臣们禀告完要事以后,御史大夫江烺忽然站出来,大声道:“陛下,微臣有事禀告!” “还有何事?快说。” 皇帝坐在上首,眉头紧皱,坐了一个早上,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开始不舒服起来,已经想要退朝了。 “微臣要参靖海侯白靖川公报私仇,污蔑户部尚书林大人!” 第325章 此言一出,顿时震惊了整个朝堂,大家都是官员,前段时间又参加了侯府的认亲宴,如今谁不知道白靖川和林泽山之间有深仇大恨? 现在听到江烺参白靖川公报私仇,一时都左右碰头,互相吃瓜。 白靖川环视四周,见自己的至交好友正面带怒意,且跃跃欲试,想要张口吵架。 见好友们如此,白靖川心中既感动,又连忙以眼色阻止他们。 此事绝不能让这些好友参与进来,否则不就成了结党营私吗? 因为皇帝没有打断江烺,那江烺便大声的说着,侃侃而谈: “陛下,微臣这些日子已经查验到了许多的事情,靖海侯的女儿曾经以权谋私,针对林尚书府上的商铺! 除此之外,靖海侯查抄尚书府以后,更是与其子率先将尚书府的财物铺子率先挑走,靖海侯此举,其心可诛!” “陛下明查,微臣并不曾做出这样的事情!” 才一听到江烺的话时,白靖川心中便暗道一声不好,他跪在地上,试图让大脑冷静下来,思考江烺这样做的意义。 要知道,靖海侯府与江烺并没有什么仇怨,若是硬要说的话,便只剩下江烺投靠三皇子,此举只怕是三皇子在给靖海侯府警告! 想到这里的时候,白靖川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只怕那萧洐是找不到什么能说的了,所以才鸡蛋里挑骨头,拿这个说事。 如今......只看陛下的意思了,只要陛下不点头,那么萧洐的计谋便毫无用处! 朝堂之上,原先还一副“朕很不舒服”的模样的皇帝突然饶有兴趣的看向江烺:“江爱卿,你是说......靖海侯府的人以权谋私?” “回禀陛下,正是如此!” “这倒是有意思。” 若是平时,只怕皇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白靖川了。 只是最近林风和玉祁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皇帝有心想要敲打林风,一时只道: “来人,去侯府把侯府的几位小姐,和那位小公子一起请进宫来,朕亲自审案!” 听着皇帝的话,白靖川的心开始往下沉,他知道,此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宫中的太监到靖海侯府的时候,林风正拿着萧清然送过来的信一遍遍的看,上面并没有写别的,只写了一句:“吾不日回归。” 淮阳郡到京城的路途也算遥远,算算时间,只怕萧清然今日就该回来了。 想到萧清然回京,林风的脸上就不自觉的带出三分笑容。 不等他高兴完,宫中的太监便已客气道: “几位小姐,白公子,陛下有请,您几位......请吧。” “陛下有请?” 林风下意识的皱紧眉头,他有心想要问几句,奈何那太监似是觉得靖海侯府已经失势了,竟是连个正眼也不愿意给林风。 见这太监如此态度,林风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他在心中冷笑一声,先是冷静的去安抚白静几人。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安慰尚未说出口,白静便先安慰起林风来了。 第326章 只听白静道:“小弟,你不必害怕,爹爹平日对我们管教甚严,我们何曾犯过什么错呢?到了金銮殿上,陛下自有分辨!” “正是,小弟不必担心,陛下既然有请,那我们去就是了。” 白静四姐妹七嘴八舌的说着,倒是让林风的心中暖洋洋的。 这种家人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身后的事情,是他在林家从未体验过的。 他扬起一抹笑,朝着白静四人点点头,又平复下心情,一路跟着太监往金銮殿而去。 这是林风第二次去金銮殿,上一次过去还是因为殿试,只是那时候的林风并不曾仔细的观察过金銮殿的模样。 那时候的林风一心只想着翻盘,他想要摆脱林家,做梦都在想这样的事情,何曾仔细看过此处? 如今再到金銮殿,林风的心里有些复杂,这里处处都透着皇权的威势,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臣服于此。 林风稳了稳心绪,恭敬的跪下去,向上首的皇帝行礼:“草民参见陛下!” 一同行礼的,还有戴着帷帽的白静四人。 待行过礼后,皇帝便挥挥手,直奔主题:“林风......哦,你如今已经改名叫白风了。 朕还记得你从前过来的时候,是以科举的举子身份过来的,如今么......倒是物是人非了。 白风,御史大夫说,你们白家以权谋私,刻意针对户部尚书,搞垮了他家的铺子。 又在查抄户部尚书之后,将一些财物和铺子通通据为己有,可有此事?” “回禀陛下,绝无此事!” 林风大声说着,他抬眼看向江烺,目中虽然有三分厌恶,却并不失态,只是条理分明道: “户部尚书林大人家中的铺子为何会倒闭,草民想,此事林大人心中应该最清楚了。 林大人家中的铺子以次充好,又价格高昂,倒闭自然是迟早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他家偷工减料,把自家的铺子败完了,就赖到草民身上吧?” “胡说八道,林大人家的铺子开了那么久都没事,为何你们一去便有事了?这与你们难道没有关系吗?” “御史大人,说话总归要讲理些的,林大人铺子里进的货并非我们能控制的。 我大姐她们也不过是去买些布料罢了,结果买回来才发现,除了上头一层是好的以外,底下的全是些霉烂的料子。 我大姐她们不爱吃亏,自是要将事情闹大的,林大人家的铺子也是因此倒闭的。 您总不能因为我家的人不好欺负,就把林大人家的铺子倒闭的事情,赖到我家头上吧?” 见江烺还要说,林风当即又道:“若是您觉得这事儿还是赖我们的话,倒也好办,您先把那些霉烂的料子赔给我们,我们再去官府为林大人申冤,如何?” “我凭什么替他赔你银子?” 江烺一向爱财,才一听到林风的话,脸色便黑下来,脱口而出道: “这是他家的铺子,又不是我家的铺子,凭什么让我赔?” “御史大人原来不糊涂啊?我还以为御史大人是个糊涂人呢,您自己都说了,这是他家的铺子,那...... 林大人家的铺子因为材料不好而倒闭,又凭什么把问题赖在我们身上呢?” 第327章 林风说话的时候,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待他说完话以后,大殿上便传来若有似无的笑声。 那江烺本就心虚,如今听到这笑声以后,更是觉得他们是在嘲笑自己,一时紫涨了脸,口不择言道: “即便此事你可以狡辩,那么你们拿走查抄出来的财物和铺子又该如何狡辩?” “拿走?” 林风挑了挑眉,面上颇为疑惑,他扭头看向白靖川,满脸都写着不理解: “父亲,难不成咱们当时买走那些东西的时候,不曾付钱吗? 可是我明明记得您当时是有拉来银子的,一大笔银子呢,御史大人,您上下嘴皮子这么一碰,就说我们白拿,这......不对吧?” “哼,谁知道你们究竟付了多少银子?若是低于官价三四成的话,这不是以权谋私,是什么?” 江烺偏过头,不太想看林风,他怕自己看的时候,会被林风给气死。 然而这并不是他不看林风就能解决的,只听林风冷笑一声,大声道: “御史大人这话,我就不理解了,这充公的东西一向比官价低两成,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开朝就有的规矩。 我和我父亲也是正儿八经从户部买过来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何来的以权谋私呢? 至于御史大人说的低于官价三四成,便是我们答应,户部也不会答应,那些账本子更加不会答应,御史大人,说话......得凭良心呐!” “你......你......” 江烺自然知道自己不占理,可是看到林风这样一本正经的讽刺他时,他还是气的心肝脾胃哪里都疼。 他心头有火,一时便口不择言道:“即便你们并不曾低于官价三四成,那你们凭什么最先挑选? 你们选完了才叫后来人选,别人岂不是要拿你们挑剩下的东西?” 听着江烺的话,林风竟有些想笑,他这么想了,也就没忍住笑了出来。 直笑的江烺莫名其妙,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这才停下来: “御史大人,下次您再参人的时候,一定要提前调查清楚,莫要像这次一样闹笑话了。 我们之所以能够提前选,自然是因为我父亲求了陛下一个口谕。 您怕是不知道,那林大人家中有两处铺子,和一些财物都是我自己一手赚来的,只是当初我认回亲生父母以后,没有跟他们计较罢了。 也是老天开眼,林大人犯了事,家中的一切都被查抄,我这才想着要把属于我的东西赎回来。 难不成......我用自己的银子去买属于我的东西也不对么?” 一字一句,林风将江烺堵的哑口无言,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眼看着江烺就此败下来,萧洐顿时感觉大事不妙。 他朝着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正要再说什么,却突然听到上首的皇帝开口道: “这些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白风,朕近日听说......你与一个说书的戏子纠缠不清,还闹得满城风雨啊?” “父皇......” 萧寰急得额头上全是汗水,但他还没说什么,就见皇帝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叫萧寰吓得将所有话都咽下去一时不敢再说什么。 第328章 见皇帝主动提出这个话题,萧洐顿时心中一喜,看向了林风。 他恶毒的想着,这一次一定要彻底的置林风于死地才好! 只可惜,林风却不像萧洐想的那么紧张,他不卑不亢道:“回禀陛下,确有此事!” “哦?你的意思是你承认了你与那戏子之间纠缠不清?” “不,草民是承认京城中确实有此类谣传,除此之外,草民一概不认!” “你不认?” 皇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沉,他冷冷的盯着林风,虽然年纪大了,可眼神却依旧锐利。 倘若如今站在皇帝面前的是一个普通人的话,只怕此时已经吓的两股战战,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但现在,站在金銮殿的是林风,他挺直了腰,回答的掷地有声: “陛下,草民做过的事情,自然会认,但草民与玉祁姑娘清清白白,草民绝对不认此事!” “慢着!” 皇帝尚未说话,萧洐便先坐不住了,他顾不得身后心腹们的眼神,带着一击必中的兴奋,直接站出来,道: “这位玉祁姑娘......听起来很是耳熟啊,本殿下好像见过?” “三殿下时常去草民的茶楼里喝茶听曲儿,若是说自己没见过,岂不奇怪?” 林风说的如此直白,几乎已经和萧洐撕破脸了。 那萧洐面色一沉,又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道: “原来如此,不过......本殿下从前见她的时候,只觉得她的长相有些奇特,似乎是有些异域风情啊,莫非......她是一个外族人?” “当然,玉祁姑娘正是一位外族人,乃是逃难的时候过来的。” 林风说的坦然,他饶有兴致的盯着萧洐,面上露出若有似无的笑,似是挑衅,又像是得意: “后来草民见她说书的架势不错,便叫她在茶楼里说书,好歹也算是养活了自己。 怎么,三殿下......是平日里没有见过外族人,所以才会如此惊讶吗?” “自然不是!” 萧洐沉了沉脸,忽然喝道:“好你个白风,竟然如此大胆,敢收留外族人,竟还如此理直气壮!” 萧洐发难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在场的众人竟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林风也愣了一瞬,但他迅速反应过来,却不曾争辩,只是坦然的看着萧洐。 只见萧洐直接跪在地上,大声道:“父皇,这白风心怀鬼胎,与外族人勾结,定是想要害我大周! 还请父皇允儿臣去他家中搜查,若是不曾搜出东西也就罢了,若是真的搜出什么,再去后悔,可就晚了啊!” “三弟,你这不是胡闹吗?白风并不曾犯错,你却要去他家搜查,这与给他定罪有什么区别?” 比起萧洐来说,萧寰自然是要站在林风这边的,他挡在林风面前,嘴唇紧抿,神色紧绷,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这一副模样被萧洐看在眼里,心中更是嫉妒非常,他一直不理解,萧寰什么地方都比不过他,凭什么萧寰是太子? 想到这里,萧洐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他会把萧寰从太子的位置上狠狠地拽下来的! 第329章 大殿之上,萧洐缓缓的叹一口气,一副萧寰不够懂事的模样: “皇兄,弟弟知道你平日与那白风关系好,但......你也该分清楚,何为亲疏远近,为了一个白风,就背叛父皇,这怎么能行?” “我没有!” 那萧寰平日里被众星捧月的对待,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便是再机敏,他此刻也有些张口结舌。 眼看着萧寰就要落入萧洐的圈套之中,甚至即将被坐在上首的皇帝所厌弃,林风终于站出来。 萧洐对林风大肆污蔑的时候,林风并不曾站出来,因为他知道,清者自清。 萧洐他们说玉祁是外族人,说林风与外族人勾结的时候,林风也没有站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 但是现在,萧洐把手伸向了萧寰,萧清然最疼爱,甚至不夸张的说,这是她一手带大的侄儿。 倘若萧寰真的因此折了的话,想来萧清然必然会痛苦吧? 为了萧清然,为了当初萧寰无意间对林风伸出的援手。 于情于理,林风都应该站出来! 他拱拱手,对着萧寰递出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挺直了脊背,朗声道: “草民知道三殿下的意思,不过清者自清,草民与玉祁姑娘是清白的,并不曾觊觎大周。 若是三殿下一定要搜查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草民想要告诫三殿下一句话。” “什么?” 迎着林风坦荡而又锐利的眼神时,萧洐竟然有些不敢看了,他眼神有一点躲闪。 但很快,萧洐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咳嗽一声,重新拿出自己身为皇子的威严: “白风,本殿下平日里待你不错,不过是看在靖海侯的面子上,你还真以为你能够教育本殿下不成?” “并非教育。” 林风在心中冷笑一声,他现在就是要拼命地去激怒萧洐,萧洐现在越是生气,一会儿的打脸就会越疼! 想到这里,林风面上的笑容更加热情起来: “草民只是想要劝告三殿下一句,三殿下与太子殿下总归是兄弟。 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有着同一个父亲,还请三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便是再看不惯太子殿下,也不该想要置太子殿下于死地,不是吗?” “你说什么!” 那萧洐自幼便是个冲动的,如今虽然身边也聚集了不少臣子为他出谋划策,可那冲动的性格是一点也没变。 只见萧洐随手抓起宫中侍卫的佩剑,朝着林风刺过来: “白风,你以为本殿下不敢杀了你吗?本殿下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何为找死!” “住手!” 在那柄长剑距离林风的脖颈只有分毫距离的时候,坐在上首的皇帝像是终于看够了这场闹剧一般。 他冷喝一声,拍着御案,面上带着怒气: “萧洐,你把朕的金銮殿当成什么了?你以为这是你唱戏的戏台子吗?胆子不小,竟还敢抢佩剑! 今日-你敢抢了侍卫的佩剑去杀白风,明日-你是不是就要拿着佩剑来杀朕了!” 第330章 这话说的实在是过于严重,以至于所有人都立刻跪在了地上。 萧洐更是把头磕的邦邦响,一再喊道:“父皇饶命,儿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儿臣......儿臣只是不满白风污蔑儿臣和皇兄的感情啊!” “你若是不满,大可以告诉朕,怎能如此冲动!” 看起来,皇帝好像并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惩罚萧洐啊? 林风眯着眼睛,看着这对唱戏的父子俩,心中嗤笑一声: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即使萧寰是皇帝最疼爱的孩子,即使萧寰是皇帝一手带大的孩子,皇帝依旧不愿为了萧寰惩罚萧洐。 皇帝的态度既然已经很明显了,林风也不好看着萧洐磕头。 经历了那三年的流放以后,林风便懂得许多。 他知道,倘若萧洐再这么磕头下去的话,皇帝只会将所有的仇恨都记在他林风身上。 林风可不愿意莫名其妙背一个大黑锅! 思及此,林风很快便站出来,朗声道: “陛下,此事怪不得三殿下,是草民说错了话,误会了三殿下与太子殿下之间的兄弟感情,这才惹怒了三殿下。” “你是说,这一切都怪你?” 皇帝似乎是有些累了,他以手撑头,眉头挑的高高的,饶有兴致的看着林风: “既然你知道此事怪你,那就自己去领罚吧,看在靖海侯的面子上,罚你十杖军棍,也好长长记性。” “是!” “父皇,不可啊!” 萧寰在宫中长大,如何不知道林风这是因为自己,才扯进这一场乱局之中? 他顾不上林风给自己使眼色,只是大声道:“父皇,您......您不能这么做!” “寰儿,你是朕的孩子,是这天下的太子,白风不过是一介平民罢了,何至于叫你如此袒护?” 皇帝的语气已经十分危险,倘若萧寰识相一点,就该立刻闭嘴才是。 然而萧寰不仅不闭嘴,反而护在林风面前,不许侍卫将林风拖走。 这一幕既叫林风感动,又叫林风无奈,有时候,对于上位者来说,拥有一个心软的孩子可不是一件好事。 林风有心想要提醒萧寰,却因为周围的人虎视眈眈,而不敢轻举妄动。 他自己不好说话,只能寄希望于萧寰,但愿萧寰的脑袋能聪明一点,不要再试图去激怒皇帝了。 事实证明,从小就开始做太子的萧寰比林风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只听萧寰不紧不慢道: “父皇,儿臣并非要阻拦你,只是儿臣想着,白家既犯了通敌之罪,那现在最应该做的分明是去搜查白家,去看看白家究竟有没有通敌的证据。 若是有,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若是没有,便叫这白风将功赎罪,找出污蔑他的真凶才是!” 萧寰这一番话彻底的叫林风放下心来,他松了一口气,当即跪在地上,顺着梯子往上爬: “草民一定谨记太子殿下的吩咐,尽心找出真凶,绝不让太子殿下失望!” 这一句话彻底的让皇帝没了脾气,那皇帝冷冷的盯着林风,面上带着恶毒的笑: “这么说......你是认定了自己是无辜的了?” 第331章 皇帝这话实在是有些怪异。 林风想:难道往靖海侯府中放通敌证据的人里面还有皇帝插手么?不然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他想归想,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只是做出一副坦荡的模样,道: “草民绝不敢通敌,白家世代皆为忠臣,草民自然不敢违背祖先遗愿,做那叛徒!” 这话似是取悦到了皇帝,只见皇帝微微点头,又随手指向萧洐: “洐儿,此事由你提出来,如今也该由你结束,去吧,你现在就带人去靖海侯府搜查,记住,不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儿臣领命!” 萧洐在跪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颤抖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压不住的兴奋。 一旁的萧寰自然不愿见到萧洐去查抄靖海侯府,他正要说话,却见林风冲着他,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见林风如此,萧寰只好怏怏不乐的闭上嘴。 这一次搜查闹得很大,别说是林风和白靖川这些当事人要跟上了,就连上朝的官员们也都跟在后面,一同去看。 才一到白府,林风就遇到了早早等候在此的林泽山和林帆二人。 他挑了挑眉,尚未说话,就见林帆得意洋洋的走过来,面上虽然带着怜悯,可那眉眼间的得意却是实在遮掩不住: “白公子,你家这是怎么了?怎的有这么多的官兵围着?莫不是......陛下要革了你家的侯位不成?” “呵~这就不劳你担心了,林帆,你以为我们侯府像尚书府一样,手伸那么长,会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吗?” 比起气人,还没人能赢得过林风呢,他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掀开林帆的老底: “我们侯府不过是证明一下清白罢了,倒是林公子你......还是先琢磨琢磨,该如何养家糊口,别又叫家中揭不开锅才是。” “你!” “帆儿,过来,不必与那些死到临头的人计较,这样的人,也就只能在这个时候占些口头便宜了。” 林泽山一边说着,一边斜视着去看林风,面上的恶意几乎就要溢出来了。 对此,林风可谓是一点也不惯着,只见他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 “林大人说的是,我的确不该跟死到临头的人计较。 毕竟我白家人丁兴旺,烈火烹油,总好得过尚书府,如今......只怕是连买米的银钱都没有了吧?” “你!你这个逆子!” “林大人说笑了,何为逆子?我并非你林家的孩子,这一句逆子只怕是骂错了人。” 林泽山说一句,林风便怼回去一句,他又一向说话利索,直将林泽山气的面红耳赤。 那林泽山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林风,许久之后才憋出来一句: “你!我到底是养了你十几年,你如今就这样待我不成?” “自然不会。” 见林泽山面色舒缓,林风却是一字一顿,道:“你当初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都会一一还给你。 陛下那时候明明已经赦免我的流放之罪,但是你,林尚书,你隐瞒了这个消息叫我在宁古塔那等苦寒之地呆了三年,我自然不会忘记。” 林风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让林泽山有些怔愣。 他傻愣愣的看着林风的背影,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样。 第332章 但不等林泽山细想,就见萧洐带来的官兵已经有条不紊的进入靖海侯府。 他将心中的痛楚抛之脑后,一心看着那些人走进去,目中带着浓浓的兴奋:“林风,你背叛林家,这就是你的下场!” 他嘀咕的声音不大,奈何林风一直盯着他,如今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一声,如同没事人一样安心等待。 林风越是平静,萧洐的心中便越是惴惴不安,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可仔细想了想这计划,又觉得不会发生什么事。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萧洐抬手将林帆招过来,他不耐烦的看着一脸谄媚的林帆,张口便问:“你确定......那个狗腿子把事情都办好了?” “殿下只管放心就是,我都已经吩咐过了,那陈志峰待我最是忠心,一定将事情办的妥妥的。” “什么事情?” 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将萧洐和林帆的心脏吓出来。 萧洐扭过头,看着盯着他们不放的林风,心中既觉得恼怒,又有些尴尬,他努力维持着自己身为皇子的气势,喝道: “白风?谁叫你过来的?还不快滚开!敢偷听本殿下说话,你是不想活了吗?” “殿下别生气,白风他......本来也就活不了。” 林帆与萧洐对视一眼,目中闪烁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见他二人如此信誓旦旦,林风只是嗤笑一声,摇摇头便又走了。 临走之前,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林帆一眼,口中道:“林帆,你现在最好笑的再开心一点。”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一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 “你说什么?你找死!” 在林帆扬起拳头,作势要打林风的时候,里面搜查的士兵也都走了出来。 那萧洐不耐烦的按住发狂的林帆,快步走过去。 他才要问,便听领头的士兵恭敬道:“殿下,靖海侯府并没有什么勾结外族人的证据。” “你说什么?” 无论是萧洐,还是林帆,亦或是林泽山,他们脸上的笑容通通变得僵硬起来。 萧洐更是缓缓的转过身,看向林帆,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你都安排好了吗?” “我......我......我的确安排好了啊!是他们没有仔细搜查!” “殿下明鉴,下官已经把整个靖海侯府掘地三尺!” “呵~” 林风冷笑了一声,好整以暇的站在林帆面前,他耸了耸肩,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凉意: “怎么样?林帆,我没骗你吧?我说过了,让你笑的再高兴一点,因为你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这是你......你......你安排的!” “怎么会呢?这不是你安排的吗?” 林风一步步走到林帆面前,他看着林帆往后退,又拍拍林帆的肩膀:“别急,一会儿......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第333章 “你......” 林帆的脑子现在很乱,看到林风的表情时,他就知道,自己的计谋根本没有奏效,林风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一步步的往后退,不断的想着一切对他有利的方法,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样,闪过所有。 终于,林帆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攥住萧洐的常服,把他的常服攥的皱皱巴巴: “殿下,殿下,他......白风他......他肯定是把那些证据都藏到那个外族女身上了! 那玉祁那里还没有搜过,现在......她......就应该立刻去搜那玉祁才是!” 眼看着林帆已经急得语无伦次了,林风也只是冷笑着点头道:“既然你们一定要搜玉祁姑娘,那便搜吧。” 他说着,抬起头来看着萧洐,意味深长道: “不过......三殿下可要记得,若是你搜不出来什么东西的话,接下来,可就要轮到我来找真凶了!” 在说到“找真凶”的时候,林风还特特看了林帆一眼,这一眼便将林帆吓得腿都是软的。 那萧洐也实在是没想到林帆竟是这样的废物,他的脸色有些挂不住,面上却强撑着,冷哼道: “白风,你别得意,本殿下现在就去搜那玉祁的住处!来人!” ...... 茶楼并没有什么好搜查的,那些士兵人又多,进去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搜了一遍。 待领头的人出来以后,萧洐迎接的,便又是失望的表情。 他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就连话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还是没有搜出来东西么?” “殿下,这位姑娘这里......什么都没有。” 才一听到这话,萧洐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暴怒的脾气,他一脚一脚的踹向林帆,口中更是骂骂咧咧: “林帆,你敢耍本殿下?你的那些证据呢?啊?不是说白风通敌吗?通敌的证据呢?本殿下看,你这是想找死!” “慢着!” 在萧洐暴打林帆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去拦住萧洐,就连林泽山也只是站在原地傻眼而已。 只有林风挡在林帆面前,他看着林风的背影,神情复杂不已,他想要说些什么,可到最后,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就在林帆以为自己即将逃脱萧洐的魔掌时,林风却残酷道: “三殿下,这林帆是我接下来要搜查的重点对象,您若是把人打死了,我还怎么搜查? 莫非......三殿下是有意想要帮林尚书一家逃脱搜查不成?” “白风!” 林帆低吼一声,只觉得自己刚才的一切情绪都喂了狗。 他有心想要挣扎,可是思来想去,却不知该用什么理由。 他看着林风,明明他家中什么都没有,但不知为何,林帆的直觉告诉他,千万不能让林风去搜自己的家,否则他一定会死的很惨! 他咽了咽唾沫,鼓足了勇气站起来,试图继续怂恿萧洐: “殿下,您方才搜查白府的时候,已然闹出了很大的动静,说不定......说不定那玉祁早就把通敌的证据给藏起来了!”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第334章 萧洐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颇为漫不经心道:“那你说,本殿下应该怎么办?” “把人带回去,关进牢里,若是白风他真的无辜,便放出来,若是他们通敌......” “这个主意不错。” 见萧洐的眼睛亮起来,林风便谨慎的往后退,他冷冷的看着萧洐,试图警告他: “三殿下,咱们在金銮殿说好的,难道您想毁约不成?” “毁约?” 萧洐的声音有些怪腔怪调,他的面上带着嘲弄: “白风,谁告诉你本殿下当初答应了你的约定?再说了,本殿下即便是答应了,又有何妨? 本殿下是皇子,是陛下的儿子,白风,你不过是靖海侯的儿子而已,难道......你还想要跟本殿下作对不成?” 如今萧洐的真正目的早已经不是用光明正大的阳谋去抓林风了。 他的查证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东西,他只想尽快抓到林风,然后......毁了他。 见萧洐如此,林风只是皱眉,他倒是不介意去牢狱之中走一趟。 横竖有白靖川在,他吃不了太多亏,但是若是玉祁也进去的话,只怕是要死在那里了。 想到这里,林风的心中便涌出一阵阵的杀意,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他在乎每一个被他护在羽翼下的人,而玉祁自然也包含在内。 看着逐渐围成一个圈的士兵们,林风选择了妥协: “我可以跟你去牢里走一趟,但玉祁姑娘不行,她一个弱女子,又是无辜之人,本就不该进牢里。” “呵~白风,我就知道你跟那个贱人有一腿!” 林帆的语气中透着畅快,他摇着头,神色中满是挑衅: “可惜啊,你是坐牢的,不是抓人的,能够做决定的只有三殿下一人罢了。” “不错。” 萧洐点点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林风: “林风,你如此袒护那个叫玉祁的女人,本殿下又怎么忍心把你们分开呢?你们自然是要一同进牢里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忽然又道:“你若是识相的话,就投靠本殿下,扶持本殿下,本殿下自然会想办法救你出来,不叫你受一点苦,如何?” “殿下,您不可以......”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萧洐迎着林帆不可置信的目光,不耐道:“本殿下做什么事,难道还需要你来教育吗?滚开!” 即使萧洐如此暴躁,可林帆依旧敢怒不敢言,他捂着脸颊,低眉顺眼的退到一旁。 萧洐期待的看着林风,他以为林风会就此站在他的身边,哪知林风只是缓缓摇头道: “三殿下,我白家世代忠诚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坐在龙椅上的陛下,您想用刑法逼迫我和父亲低头,我只能告诉你,绝无可能!” 林风回答的很是平和,但他依旧激怒了萧洐,萧洐盯着林风看了很久,忽然将手一扬,咬牙切齿道:“带走!” 他说着,又盯着林风看:“白风,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若是你不后悔,那你就等着死在狱中吧!” 第335章 萧洐以为自己这样说,林风就会屈服,但他迎接的只是林风的摇头: “三殿下若是真的想让我死在狱中的话,那么我想,我父亲只怕也不会放过三殿下吧。” “你在威胁本殿下?” “草民不敢。” 林风说着不敢,可那神色分明就是挑衅。 萧洐一向脾气不好,此时怒火攻心,只是冷笑一声,便喝道:“把人带走!” “本宫看谁敢!” 一声冷喝,街道上传来马蹄奔腾的声音,与之一同过来的,还有冷箭刺破空气的声音。 那支箭射的很是精准,正好射在萧洐的玉冠上,显得他格外滑稽。 萧洐长这么大,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时吓得腿软,竟是与之前的林帆一样。 他跌坐在地上,顾不得许多,只是大喊道:“来人,快来人,有刺客!” “保护殿下!” 周围乱成一团,就连林帆也吓得直往后躲。 白靖川见状,更是要冲过来护住林风。 唯有林风笑着与白靖川摆手,他盯着萧洐脑袋上的那一只羽箭,心中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这羽箭的样式他实在是太过熟悉,他从前和萧清然一同出去打猎的时候,萧清然用的便是这样的羽箭。 如今,这羽箭插在萧洐的玉冠上,那只能说明一点——萧清然回来了! 林风想到萧清然就忍不住想笑,偏生这笑容叫萧洐看到,更是叫萧洐愤怒: “白风,你在笑什么?你是在笑本殿下吗?你找死!” 萧洐说着,便拔出身边士兵的佩剑,扬手就要往林风身上劈砍。 在他的长剑即将落下的时候,那长剑忽的被一支羽箭打飞。 萧洐顿时顺着羽箭的方向看过去,却见萧清然正冷冷的看着他,手中的弓箭更是瞄准了他的脑袋。 那一瞬间,萧洐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他下意识的堆起一脸笑容:“姑姑,你的病好了?” “阿风。” 萧清然没有搭理萧洐,只是坐在马上,向林风伸出手。 林风看一眼脸色黑如锅底的萧洐,又看向风尘仆仆,眉眼间掩饰不住疲倦的萧清然,果真伸出手,坐在萧清然的马上。 在林风坐上去的时候,马儿长长的打了个响鼻,悠闲地站在原地。 萧洐见状,面上带着一丝嫉恨,他眼巴巴的看向萧清然,试图讨好卖乖: “姑姑,您的病好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侄儿好去看您。” “不必了。” “姑姑,您快把这个与外族人勾结的叛徒放下来,侄儿得带他去牢中好好审问!” “与外族人勾结?” 萧清然细细的咀嚼着这几个字,她忽然笑起来,笑容清丽,又带着阵阵肃杀之气: “洐儿,你说阿风与外族人勾结,可有什么证据?若是有......也就罢了,若是没有,那你这不是污蔑么?” “我......侄儿这次过来搜查的声势太大,想来,那外族人已经把证据都藏起来,或是烧毁了,侄儿正是打算带白风过去严刑拷打!” 第336章 “是严刑拷打,还是动刑逼认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风忽然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他坦然的与怒视他的萧洐对视,又颇为漫不经心道: “三殿下,你说你是皇子,即使毁约也无妨,那么......如今有长公主在此做见证,你还敢毁约么?” “你威胁本殿下?” 萧洐还想像从前一样,拿出自己的皇子气势去压制林风。 奈何他才眯起眼,就见萧清然翻身下马,一副要为林风做主的模样。 眼看着林风有人护着,萧洐顿时噎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不服气的瞪着林风,咬牙挤出来一句:“姑姑,那林风不是什么好人。 侄儿如今是没有证据,可是那林风茶楼里的说书人的确是外族人,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吗?” “三殿下这话我倒是不懂了,倘若与外族人有关系的都算通敌的话,那在场的大人们只怕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吧?” 林风挑了挑眉,他看向吃瓜的大臣们,开始一个个点名: “沈大人家中有一个外族妾室,你通敌了么?刘大人家中有一户外族来的厨子,你通敌了么?还有郑大人,您家养着外族来的舞姬,莫非......” “够了!” 眼看着自己的话被林风说穿,自己又站不住脚,萧洐整个人的脸色都黑了,他咬牙切齿道:“白风,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希望三殿下信守承诺,由我来搜查真凶!” “我......” “你闭嘴。” 萧清然风尘仆仆的从淮阳郡赶回来,本就累得很了,如今又看到萧洐想要杀林风,她如何忍得住? 她冷淡的看着萧洐,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你还嫌自己今日不够丢脸吗?” 萧清然这样一句话,胜得过林风十句,萧洐面色一僵,再不敢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退到一旁。 那林风拿到士兵们的指挥权以后,扭过头意味深长的朝着林帆笑了一下: “林公子,你可要记清楚我方才说过的话,最好......现在就赶快笑两下,以免一会儿笑不出来。” “你说什么?” 那林帆本就心中忐忑,如今又被林风威胁,哪里还坐得住? 他红着眼睛想要冲上前去,又叫林泽山按住。 只听林泽山冷冷道:“帆儿笑不笑,便不由白公子担心了,不过听白公子的意思......这是要以权谋私?针对我们林家么?” “当然。” 林风坦然的点点头,一点也不见客气: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是林大人你教给我的,况且......只是第一个搜查你家,这算得了什么以权谋私呢?” “你!” 林泽山一噎,一时甩袖冷哼道:“横竖我们林家行得正坐得端,白公子若是要搜,那便搜吧! 若是你搜不出来东西,就得跪着给林家道歉!” “若是我搜出来了呢?” “那老夫立马认罪!” “很好,都听到了吗?谁搜出来一样证据,我立时禀告给陛下,今日份的功劳必有你们一份!” 第337章 林风这一番话很是激励了那些士兵,这些人如此辛苦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够在皇帝面前露个脸么? 见这些人都跃跃欲试起来,林泽山的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脏也开始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 气氛逐渐变得胶着凝滞,林泽山看着林府的大门,下意识的往门内张望。 只可惜,大门紧闭,士兵们正在里面搜查,他就是想看,也看不到什么。 林风倒是一点也不紧张,他甚至还有心情去看林泽山加重的大门。 那门上的红漆已经快要掉完了,木门最初的颜色正在一点点显露出来,更是衬得林家衰败不少。 林风感叹一声,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林府的大门终于打开,那领头的禁卫军首领神情凝重,他捧着一沓厚厚的书信,站在林风面前: “白公子,我们......找到证据了,这些书信里面有京城的地形图,还有......还有如何攻下京城的各种法子。” “什么?” 自从禁卫军首领出来,林泽山的心中便一直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他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禁卫军首领,听到禁卫军首领的话以后,他便惊呼一声,“哇”的吐出一口血。 林帆惊惶的扶住林泽山,口中不住地喊着“爹”。 可往日待他甚好的林泽山这一次却没有第一时间安抚林帆,他推开林帆,步履蹒跚的走到禁卫军首领面前。 他一把抓住了那些书信,想要去看,可才看了一页,那禁卫军首领便将书信夺回来,口中喝道: “林大人,此乃物证,您不可乱碰,这是我要交给陛下的。” “这......这......” 林泽山将视线移到林风身上,他想说他见过那些书信,那些书信明明是用来污蔑林风用的,可现在怎么会......怎么会在林府呢? 他这么想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眼一翻,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见林泽山如此,林风只是用脚尖踢了踢林泽山的身体,他摇摇头,颇有些叹息道: “啧......谁能想到堂堂林尚书,竟然做出通敌一事呢?他这样如何对得起曾经做过帝师的林老大人?” “正是,正是!” “唉,林大人真是糊涂啊!” ...... 周围的大人们议论纷纷,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书信有问题,来的实在是太过巧合,但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毕竟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这哪里是搜查通敌之人?这分明是林风和三皇子之间的斗争才是! 想到这里,诸位大人的脖子又缩了缩,继续唉声叹气。 这些大人们愿意表演,林风却懒得观看,他拍拍手,向远方的白靖川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又道: “陛下只怕已经等急了,我等还是尽快回去复命吧。” “正该如此。” 那禁卫军首领才懒得管究竟是谁通敌,他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又立了一功,想来便是不升官,只怕奖赏也少不了。 那禁卫军首领想的果然不错,才一进宫,皇帝便给了他赏赐。 第338章 虽然皇帝一脸病容,但他依旧撑着身体,一张张的将书信看过,随即大怒道:“林泽山呢?咳咳咳......把他给朕叫过来!” “启禀陛下,林大人......林大人现在还在晕着呢。” “谁允许你叫他林大人的?” 皇帝此时是真的动怒了,他知道这些所谓通敌的东西不过是假的而已,是林风和三皇子萧洐之间的斗争。 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最后中招的竟然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帝师的后代! 一想到这里,皇帝就觉得有一股气往自己的天灵盖上冲,他顺手拿起一方端砚,往那说话的大臣头上砸过去: “还不把林泽山带过来!他就是晕,也得等朕审问完再晕!” “是,是!” 见皇帝动了真怒,底下的小太监们也不敢耽误,连忙用冷水将林泽山泼醒。 如今已经入秋,虽然太阳依旧晴朗,可这冷水泼在身上,到底还是叫林泽山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那太监沉着声音,再不复往日的巴结:“林大人,请吧,陛下等着见您呢。” “这,可否叫本官先去换身衣服?顶着这样的衣服面圣,实在是大不敬啊!” 林泽山说着,又给那小太监塞了一锭银子,那小太监虽然收了银子,却只冷笑道: “林大人好大的排场,是想要陛下一直等你不成?” 因为小太监态度强硬,林泽山也不敢耽误,他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进了金銮殿。 才一入殿,林泽山便感觉到周围有很多人看他,而在这些人中,林风的视线最为强烈。 林泽山下意识的往林风的方向看过去,却见林风正嘲弄的看着他,还用口型挑衅他: “林泽山,你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吧?把这些东西放进侯府的时候,你一定高兴坏了吧?” 看着林风的口型,林泽山的心不断往下沉,他知道,林风知道,林风什么都知道,从最开始的时候,林风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而林风......他不仅知道一切,他还任由他们将事情闹大,最后......反噬了他自己。 现在该怎么办呢? 林泽山看着林风的脸,心里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的,如果他没有和林风闹成这副模样的话...... 不!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况且林风是个逆子,逆子就不该在林家存在! 林泽山这么想着,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他要......断尾求生! 想到这里,林泽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哭道: “陛下,这些......这些臣也不知道,这些时日,唯一进过微臣书房的外人,就......就只有臣那未来亲家了啊!” “林大人的意思是,这些书信是你那亲家所放的?” 林风早就等着这一刻了,他不会让林泽山逃脱,他一定要亲手将林泽山按死在这里! 他嘲弄的看着林泽山:“林大人,既然你那亲家如此之恶毒,你为何还要跟他做亲家? 再说了,您那亲家如今又不在这里,这话......不还是由着您自己说的么?” 第339章 朝堂上,林泽山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苍白起来,他看着林风面上的笑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是冷的。 林泽山咽了咽唾沫,在林风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迅速抢过话题,跪在地上大哭不止: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臣自幼得父亲教导,如何会做出此等通敌之事?想必......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加害于臣呐!”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泽山便阴恻恻的看向林风,就差指名道姓的说那加害者是林风了。 对此,林风丝毫不在意,他嘲讽的看了林泽山一眼,着实没有想到林泽山已经被逼到只能打感情牌的地步了。 不错,那位教导过皇帝,且一力扶持皇帝登上皇位,对他忠心耿耿的帝师正是林泽山的父亲。 皇帝兴许看不上林泽山,却不代表他对帝师没有感情,而现在,林泽山正是借着帝师这张牌试图脱罪。 见上首的皇帝目光松动,林风眼神一闪,径自站了出来: “陛下,草民以为,林大人说的不错,林大人自幼得帝师教导,理应是一个坦荡君子才是,如何做的出那些小人才会做的事情呢?” 自从林风和林泽山决裂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替林泽山说过话。 如今,听着林风为他开脱的话语,林泽山的心中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强笑道:“白公子说的是,不过......” “想来当初林大人贪污一事应是假的,毕竟林大人得帝师教导,又如何做的出这样的事?” 不等林泽山把话说完,林风已经给他抛出一颗炸弹,他看着林泽山发绿的脸色,微笑道: “草民以为,无论是贪污,还是通敌,林大人都不曾做过,若是一定要查的话,不如......把林大人的亲家带过来,当面对峙,也好还林大人一个清白!” “你......” 到了这个时候,林泽山又怎么会看不出林风话语中的恶意? 那林风口口声声说他林泽山是被冤枉的,可他的每一句话都在试图把他往死里踩。 这个逆子!若是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他掐死! 林泽山在心中想着,偏生他骑虎难下,由于林风把他捧得太高,以至于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正......正是,我从未做过的事情,自然......自然不能应下,不过那到底是......” “这么说,林大人是答应了?” 林风故意截断林泽山的话,他抬眼看向上首的皇帝,将一旁黑脸的林泽山忘了个透顶,只满面惊喜道: “还请陛下请来林大人的亲家,林大人毕竟抚养草民十几年,草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大人落个通敌的下场!” 他说的冠冕堂皇,可话题中的中心思想却只有一个:当面对质,看看究竟是谁在说谎。 皇帝冷冷的扫了林风一眼,虽目中带着厌恶,可到底林风的话没有说错。 他缓缓点头道:“来人,去把林家大小姐,和她那未婚夫一家都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 待林雪和她的未婚夫梅参将一家到达金銮殿的时候,面上还带着茫然。 林风看着那梅参将一家,一时挑了挑眉,他着实没有想到,林泽山竟然会给林雪找一家子武将。 第340章 要知道,他尚未脱离林家的时候,可是没少听林泽山说武将都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 那林泽山最是看不上武将了,可如今,他竟是给自己找了个武将女婿,也是有些讽刺。 “梅参将,朕记得你曾经跟着靖海侯一同在边疆驻守过?” 皇帝的问话打断了林风的所思所想,他侧过脸,看着梅参将。 那梅参将面色有些沧桑,一看就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他谨慎的点头,自谦道: “靖海侯神勇无比,臣不过是在后面起了个辅助作用罢了。” “好!” 皇帝突然点点头,又费力的咳嗽两声,神色有些倦怠:“你曾经在边疆待过,对于外族人的东西应该很熟悉吧?” “这......” 那梅参将尚在犹疑中,却听到皇帝道:“去把那些信件给梅参将看看。” “是!” 听着太监尖细的声音,梅参将心中顿觉不妙,他还想说些什么,可那些书信已经呈到他的面前。 梅参将只能硬着头皮拿过来看,他越看,脸色就越是苍白,待翻到最后,他竟是直接跪在地上,大声道: “陛下,臣冤枉啊!臣从未通敌,臣对大周的忠心天地可鉴啊!” 梅参将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许久,却无一人应答,他不免有些绝望,只当是皇帝看他不顺眼,这才想要除了他。 那梅参将心灰意冷之际,竟是不打算再做反抗,就连喊“冤枉”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偏是这个时候,林风皱着眉,故作思考道: “陛下,若是只凭林尚书的一面之词,就说这些东西是梅参将放在林尚书的书房里的话,未免过于武断。” “什么?林尚书?” 梅参将猛然抬起头,他神色扭曲的看着林泽山,全然不顾这是在朝堂之上,大声道: “姓林的,你竟然敢污蔑我?你女儿与我儿子可是订过亲的!我们可是亲家啊,你怎能这样污蔑我!” “何来的污蔑?我早就怀疑你通敌了,之所以跟你结儿女亲家,不过是想要调查罢了!” 林泽山说的义正言辞,一开始,他或许只是想要为自己找个理由而已,可是说到后面,他竟是将自己都给催眠了。 他不住的重复着:“没错,我只是为了找到证据罢了!” “证据?” 林风掺和进来,怪腔怪调的讽刺他:“林尚书这话倒是稀罕,你把这些所谓的证据藏在自己的书房里,不交给陛下,反而要自己藏起来。 待被人发现以后,你又大呼冤枉,等了半日才说这些东西的主人是梅参将,现在......你又说你跟梅参将结亲是为了搜集证据?” 林风站在苍老的林泽山面前,他看着这个曾经比他高大的男人,俯视着他:“林尚书,你嘴里的话......可有一句是真的?” 第341章 “这......我的话都是真的!白风,你该不会......是因为梅参将曾经是你爹的部下,所以想要包庇他吧?” 林泽山不愧是户部尚书,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不过简单两句话,他就将“包庇”的罪名扣到了林风头上。 他试图激怒林风,说出来的话也十分让人厌恶,就是周围的官员们听了,也颇觉不妥。 然而,林风并非这么容易能够被激怒,他只是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 “林大人,你先别急着说这些,咱们的私人恩怨,可以私下里解决,我么,只想替陛下问你一句。” “什么?” 林泽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但问完他就后悔了,他不应该接林风的话,更加不应该让自己陷入被动中。 他想要斥责林风,但此时的他无论说什么话都格外的不妥当,因此只能咬牙闭嘴。 见他脸上的后悔都快要溢出来了,林风也只是轻笑一声,道: “你既然说你是为了调查梅参将,那么......你收集了那么多证据,为何不交于陛下?反而偷偷藏在自己的书房里?” “我......我......” “哼,他能有什么原因?无非就是那些东西不是我的呗!” 一旁的梅参将见事情有了转机,登时乘胜追击,然而他到底冲动了些,很快就将话题拐带到了另一件事上: “林泽山,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早知道你敢拿通敌这样的事儿来污蔑老子的话,老子当初就不该跟你结亲!” “我背信弃义?哼,你也不想想,你一个武将,哪个文官看得上你?要不是我心善,你儿子到现在都别想找到媳妇儿!” 眼看着这二人就要在朝堂上打起来了,林风只觉得头疼。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上首的皇帝已然喝道:“都给朕闭嘴!” 皇帝吼完,还咳嗽了两声,他冷眼扫过底下装鹌鹑的二人,又冷笑道: “此事不必再追究了,朕可以不追究你们的问题,但......林爱卿就降职做个侍郎吧,至于梅爱卿,你年纪也大了,该回乡养老了。” “陛下,这......这怎么能行?” “陛下,臣冤枉啊!” “来人,把他们拖下去!” 皇帝摆摆手,实在是懒得再跟这二人纠缠,一时只冷淡道:“退朝吧,白风,清然,你们两个留下来。” “是!” 见林风留下,那些尚未离开的大臣们目中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更有人面上带着揣测。 他们只当林风是受到圣宠,所以才会留下来,殊不知...... 林风和萧清然跟着皇帝到了御书房以后,便听皇帝冷喝道:“白风,你给朕跪下!” “皇兄这是要干什么?” 萧清然拉着林风,不许他跪,她坦然的直视皇帝,因为兄妹二人感情好,她说起话来也丝毫不客气: “皇兄,阿风他没有惹你,你不能拿他撒气。” “朕拿他撒气?” 皇帝都快要气笑了,他猛烈的咳嗽两声,指着林风道: “白风,你自己跟她说,你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好事!” 什么好事? 第342章 林风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一时有些无解。 他平日里做的好事可不少,施粥救人,为普通人出头,这些事情怕是一时半会儿也讲不完。 只是林风自己心里也清楚,皇帝要他说的,必然不可能是这些。 而除了这些事情以外,他唯一能够让皇帝不满的“好事”恐怕也就只有...... 只有他和玉祁闹得满城风雨的绯闻了。 想到这里,林风便觉得头皮发麻,心中又隐约觉得庆幸,他硬着头皮,试图做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回禀陛下,长公主殿下,草民前些日子与玉祁姑娘......” “原来是这件事啊。” 林风的话尚未说完,便被萧清然打断,她摆摆手,朝着林风露出一抹浅笑,又看向瞪大眼睛的皇帝: “皇兄,您特意把我们都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么?” “你......你不生气?你和这小子的关系可不一般,难道说......” 皇帝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时面色又阴沉起来,他猛然一拍桌子,怒道: “萧清然,你还有没有一点自尊心?你可是皇室的人,是大周的长公主!你......你怎么能纵容你未来的驸马做这些事情? 若是你一定要如此的话,朕也只能赐他死罪了!我们皇室之人,绝不能如此卑微!” 萧清然:“......” 她无奈的看一眼义愤填膺的皇帝,一时有些恍然大悟的侧过头: “莫非......你在想这些主意的时候,没有跟皇兄说,所以才叫皇兄误会了?” “误会?” “殿下,陛下平日里忙得很,之前又病了,我不过是一介白身,哪里能够见到陛下?就是见到了,也没机会说这些。” 林风摊开手,一副无奈的模样。 他二人越是如此,皇帝便越是迷惑,一时只怒道: “你们别对着朕打哑谜!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朕?快说!” “皇兄,我们并没有什么事瞒着你,只是......阿风他和玉祁姑娘是清白的,这些不过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罢了。” “什么?” “阿风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都有给我写信,所以......” 萧清然看着林风,面上带着遮掩不住的甜蜜:“我信任他。” 看着如此恩爱的二人,皇帝只觉得自己的牙有些疼,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对于林风的观感却是好了许多。 见这二人竟是当着他的面腻歪,皇帝干脆不耐烦的摆手道: “罢了,改日朕就给你们赐婚,也省的你们两个总是在朕面前碍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要拆了你们这对鸳鸯!” “皇兄说的是真的?” 萧清然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才一听到这句话,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脸上的高兴十分明显。 不过这些说到底也只是闲聊罢了,萧清然很快便恢复了正经,只道: “皇兄,我此次去淮阳郡查过了,淮阳王果然在私底下招兵买马,我听说......淮阳郡出了一处铁矿。” “铁矿?你是说......老五那小子想要......” 第343章 造反两个字在三人的舌尖转了一圈,却无人说出口。 御书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嘲讽: “若是其他兄弟想要做这种事情的话,朕兴许还有些惊讶,可既然是老五,那就不奇怪了。” 那皇帝如此,摆明了是不想再说起此事,他看向林风,饶有兴致道: “对了,白风,方才清然说你要找什么幕后主使,可有找到?” “这个......” 林风头皮一紧,一时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总不能直接说幕后主使是萧洐吧? 要知道,再如何,萧洐也是皇帝的孩子,他可以自己嫌弃,但绝对不可能任由林风去说萧洐的“坏话”的。 想到这里,林风便摇摇头,道:“左不过是那几个人罢了,陛下也应该知道,这世上最厌我的人,正是我曾经的家人。” “你是说,这是林爱卿做的?” “横竖和林大人脱不开关系。” 林风这一句话,便是默认了皇帝的猜测,他垂下眼眸,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不过陛下今日也算是帮草民报仇了,到底还是叫他降职了。” “哼,你要是一开始把事情说清楚,朕也不会真的不管你。” 皇帝冷哼一声,到底身体太差,疲惫感也上来了,他摆摆手,不再和林风二人说话,只叫他们出去。 那林风已有一月不曾见到萧清然了,方才在殿上也不好一直去看她。 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林风别提有多激动了,他看着萧清然,看了许久,方才道: “清然,你这一个月瘦了很多,在淮阳郡怕是不曾好好照顾自己吧?” “这没什么。” 萧清然摇摇头,格外的大气:“我曾经打仗的时候也是这样,阿风,这京城的天......要变了。” 见萧清然说起正事,林风便也收起那副儿女情长的模样,他二人随便在街边找了一家酒楼,包了个雅间。 才一进雅间,林风就将窗户打开,任由叫卖声在自己耳边响起。 他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清然,你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京城有我爹,还有诸多武将,军队也都在,如何会变天?” “这事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萧清然顿了顿,只犹豫了一瞬,便将当初的皇家机密说给林风听: “淮阳郡一向富足,是个好封地,这位淮阳王,就是我和皇兄的五弟,乃是先贵妃的儿子。 当年先贵妃受宠,先皇一度想要废了皇兄的太子之位,换淮阳王登基,若非大臣们阻拦,又有帝师出谋划策,只怕如今上面那个就是淮阳王了。” “你的意思是......” 林风皱起眉,他不是小孩子,自然听得懂萧清然话中的含义。 要知道,野心都是慢慢养出来的,倘若这个淮阳王当初真的备受先皇宠爱的话,只怕早就生出野心,早就在封地里谋划着造反了。 可......若是如此的话,淮阳王为何会现在突然走漏风声呢? 林风皱起眉,他看着萧清然,心中忽然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第344章 “莫非淮阳王早就已经做好造反的准备了?他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只等着......” “正是。” 萧清然只用了两个字,就将林风吓得吸了一口气,他咽了咽口水,心中虽然慌乱,可是头脑却依旧清醒: “清然,你这次去淮阳郡都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看到。” 萧清然摇摇头,目中带着愁色:“淮阳王把自己的地盘经营的太好了,防守严格,王府里又有许多高手坐镇,我也不敢轻易进去。”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开出铁矿的?” “是淮阳郡传遍了,所以我才知道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萧清然的心中越发觉得发愁起来,她沉吟一番,不愿再去想这件让她头疼的事情,只问林风: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可有查出来什么不对劲?” “若是说不对劲的话......也的确有很多地方都不对劲。” 林风皱着眉,他看着窗外,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得阴沉起来,就像是马上要下大雨了一样: “你才离开没多久,三皇子就已经有意的在针对太子殿下了。” “什么?这个萧洐!” “你先听我说完,据我所知,三殿下并不是很得圣宠,很多东西他是弄不来的,但......” “但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去宫中教太子殿下上课的时候,不过十日,太子殿下就先后遇到了行刺的宫人,有毒的饭菜,以及......很多意外。” “什么意外?” 听到这里的时候,萧清然的声音变得格外的严肃,她很清楚,萧寰是绝对不能死的。 且不说萧寰是她带大的,早已经有了感情,只说萧寰的身份,他就不能死,必须得活着。 毕竟如果是萧洐,或者后面的皇子成为太子的话,他们与萧清然之间的情分并不深厚,萧清然的话语权也会变低。 所以,不管是因为什么,萧寰都必须好好的活着,做好太子,然后......登上皇位! 她紧紧的盯着林风,声音里难得的透出一丝慌乱:“阿风,有人要针对寰儿,你猜到是谁了吗?” “在你说出淮阳王之前,我真的不知道是谁。” “难道......不是萧洐?” 听着萧清然的问题,林风先是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萧洐,毕竟那些事情除了同在宫中的皇子们以外,再也没有旁人知道。 但是......等我真的接触了三皇子以后,我觉得不是他做的,至少他不是主谋。” “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经历的谋杀很多都是意外造成的。” 见萧清然面露不解之色,林风也不意外,他摊开手,将事情掰碎了,说给萧清然听: “比如说某一日我和太子殿下路过假山,假山上的碎石会突然滚下来,如果不是我反应够快,推开他的话,只怕太子殿下已经被砸中脑袋了。” 第345章 “什么?!那些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 萧清然再也忍不住自己的脾气,她在淮阳郡碰壁,本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怒气。 回来以后又见到萧洐犯蠢,更是生气,如今听到林风说有人以意外来杀萧寰,顿时怒气冲天: “这群狗奴才,明日我就入宫,叫皇兄把这些奴才都杀了!” “清然,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完。” “你说。” “是这样的,你可以认为这是意外,但...... 你要知道,就是侯府的假山,平时也是清理的干干净净,不可能有一块碎石头掉下来,更不用说宫里了,你真的以为这是意外吗?” “你是说......” “老实说,太子殿下身上发生的意外不止这一个地方,他在那几天里,走路能够遇上毒蛇,路过猫狗坊,能被发狂的狗追赶,就连用膳,那碗里也放着针......” 说到这里,林风忍不住停顿一瞬,继续道:“一次两次,兴许是意外,但次数多了,还能叫意外吗?” 见萧清然沉默不语,林风干脆将自己心中的所有猜测通通说出来: “我怀疑......宫里是有淮阳王的人的。”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萧清然终于说话了,她皱着眉,见林风如此坦然,她便干脆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同说出来: “你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当初十分隐秘,淮阳王的母亲,也就是那位贵妃,她并不是什么高门贵女,而是......是宫中内府总管之女。” 她说的隐晦,可以说是点到为止,偏生林风听明白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林风终于能够肯定自己的猜测,他点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我方才说的就全部都对上了,先贵妃出身自内府,内府的一切都是她的根基,自然也是淮阳王的根基。 即使先贵妃走了,陛下对内府清理过,但总有暗桩留在宫里,如此一来,淮阳王只要老实待着十几年,暗中发展下去,总有将整个皇宫腐蚀透彻的时候。” 说到这里,林风顿了顿,又道:“清然,你......最好是叫陛下在宫外重新找个大夫瞧瞧。” “什么......你是说......淮阳王怎会如此大胆!” 见萧清然这样震惊,林风反倒有所准备,他摇摇头,只道: “淮阳王潜伏多年,只怕为的就是这个时候,太医院恐怕早就被渗透了。 只要陛下因病去世,接下来上位的,无论的太子殿下,还是三皇子,亦或是后面专心书画的四皇子,没有长大的五皇子,六皇子......淮阳王都能轻松拿捏。” 林风说的是实话,但萧清然却十分愤怒,她咬着唇,一双凤眸中的怒火简直要喷出来: “岂有此理,他就不怕我吗?一个小小的淮阳郡,他竟能如此嚣张!我手中也是有兵的!” “清然,若是真的叫淮阳王的计划成功的话,只怕他会第一个杀了你。” “他敢!” “前朝有一事,与你今日的处境十分相似,那位藩王便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将手握大军的公主杀了。” 第346章 越是危机时刻,林风便越是冷静,他握住了萧清然冰凉的手,低声道: “清然,此时可不能冲动,淮阳王蛰伏许久,他手中的底牌不少,不过......如今我们在暗,他在明,他未必能够成功。” “呼~” 萧清然回手握住林风的手,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又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冲动,不过...... 你的话给了我启发,寰儿如今这样,实在是不堪成为明君,我得回去跟皇兄商量商量,叫寰儿尽快成长起来才好。 还有萧洐,这个蠢货,为了皇位竟然与虎谋皮,他以为自己争得过淮阳王吗?” 萧清然一向是个急性子,待想好说辞以后,她便顾不得许多,骑着马便重新回宫。 待萧清然走后,整个雅间就只剩下林风一人。 他盯着窗外,外面刮起大风,空气中透着一股泥土的腥味,让他忍不住皱起眉:“淮阳王......萧洐......到底谁能成功?” 林风不知道最后的胜者会是谁,但是他知道,他会和自己的爱人站在同一阵营。 想到这里,林风就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结了账,正要出去,却是迎面撞上了上官疏影和林帆。 从前那个被他捧在心尖上的上官疏影,如今显得十分卑微,她跟在林帆的身后,咬着牙,再也不复往日的嚣张明媚: “林帆,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见?我叫你别喝了!” “啪——” 上官疏影的劝诫并没有让林帆记在心里,他回过身,反手打了上官疏影一巴掌,醉醺醺道: “上官疏影,你这个贱人,你也配管我?也不......嗝......看看自己,一个被林......白风拒婚的破烂-货,也配对着我发脾气?” “林帆,你说什么?” 上官疏影捂着脸,眼泪都要出来了,偏生此时,她看到了林风。 在那一瞬间,上官疏影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被抽空了,她攥着手,一股被羞辱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的松开捂住脸的手,露出了脸上的红肿,又看向林风的身后,见他身后没有萧清然跟着,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林风......不,现在应该......叫你白风,你......你来这里吃饭么?” “当然。” “我们......好好聊一聊吧。” “有什么好聊的?” 如今的林风再看见上官疏影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从前的痛苦。 他的身边有太多的人,心中也被家人,朋友,萧清然给占满了,再也容不下上官疏影的一丝缝隙。 他侧了侧头,想到自己从前跟在上官疏影的身后跑的样子,有些讥讽的笑起来。 老实说,林风并不是很想去提醒上官疏影,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愿意拉她一把,即使她当初从未救过他一次: “上官小姐,有些婚约没必要继续维持,正如当日-你母亲所言,上官家的姑娘,不愁嫁,你不必困在这一纸婚约中。” 第347章 林风只是好意,他却不知道上官疏影是如何想自己的,他在说完就走了,毕竟他没有兴趣跟从前的心上人再续前缘。 只是,林风虽然走了,上官疏影却是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有些时候,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正如林风只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上官疏影一把。 可这些在上官疏影看来,就是林风的心里还有她。 她听着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她一定......一定要嫁给林风! 上官疏影想的入神,一时不妨,竟是叫林帆推搡一把,直接撞在门框上。 听着上官疏影的尖叫声,林帆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抹恶劣的笑。 他粗暴的抓住上官疏影的手腕,把她拽到了雅间里,指着上官疏影道: “你还是忘不了白风那个贱人,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就是一对奸夫银妇!” “这和白风有什么关系?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况且我与你也没有成婚,你凭什么管我?” 上官疏影吃痛的捂着手腕,她皱着眉,厌恶的看着林帆,又站起身道: “林帆,你别以为你很厉害的样子,从前你林家是尚书的时候,尚且需要讨好我爹娘。 如今你林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而已,你还敢这么傲气?” “你找死!” 林帆扬起手就要去打她,偏偏在即将下手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他对着上官疏影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忽然温声细语道: “上官疏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嫁给白风,是不是?”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可以让你实现你的愿望。” “真的吗?” ...... 林帆和上官疏影之间的谋划,林风并不知道,他只是下意识的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凉,又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 才打完喷嚏,就把杏儿唬的连声要去叫府医过来,给林风诊脉。 那林风来不及说什么,就见杏儿已经跑了出去,一时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翌日一早,林风便收到了上官疏影的帖子,他摆弄着帖子,一时皱起眉: “上官疏影?她怎么会想要见我?” “公子,你若是不想去见她的话,不见就是了。” “可不是么,咱们到底是侯府,无论如何,也没有上官疏影一封帖子,就把你喊出去的道理。” 这些日子,白静已经定了人家,早就被侯夫人拘在府里绣嫁衣了,可把白静给闷得不行。 林风点点头,正要拒了帖子,却见那帖子背面还写了两个字——“救我”。 “救......她?” 林风皱了皱眉,老实说,他不是很想搭理这件事,毕竟当初在发现他不是林府的孩子时,上官疏影的话说的可是难听极了。 但想到自己曾经和上官疏影在一起的时光,他又有些犹豫。 思来想去,林风咬了咬牙,对着杏儿低声吩咐了两句,便去了上官疏影在帖子里写的位置。 那是一处庄子,乃是京郊的庄子,林风赶过去的时候,已是下半晌了。 第348章 他走到庄子上,心中颇为奇怪,毕竟这庄子里一般也是住了农户的。 但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不仅没有农户,就连......就连上官疏影也不在这里。 林风喊了两声,却见那木门突然打开,是上官疏影。 她脸上带着欣喜,像是一个娇羞的小女儿一样,朝着林风奔过来: “林风,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会过来的。” “所以你没事?” 林风的声音有些沉,他知道这里不太对劲,但本着多年的情分,他还是过来了。 然而,这些所谓的情分在林风的眼里是情分,在上官疏影的眼里,却是可以随取随用的借口。 他冷下脸,甩开上官疏影的手,转身便要走。 “林风,你别走好不好?” 上官疏影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脸皮了,她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只是拼命的拉着林风的手: “林风,你......你别走,你能不能听我说句话?” “有什么话快说,我没功夫陪你在这里耗着。” “我知道,从前我叫你伤心了,我......我是想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有婚约在身,你能不能......娶我?” “娶你?” 林风终于舍得转过身去看上官疏影了,他夸张的笑起来,笑了很久,才停下,讥讽的看着上官疏影: “上官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对我说过的话?那个时候,你说你只看重林家的权势,对于我这样的人毫无兴趣,你忘了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 上官疏影心虚的躲闪着林风的目光,林风每靠近她一步,她便往后退一步,她哽咽道: “不是这样的,我......我当时只是......是我爹娘逼着我嫁给林帆的,我很喜欢你,我不能失去你。” “你不能失去我?所以你就跟在林帆的屁股后面?” 林风抓住上官疏影的手腕,扯下她腰间的香囊: “你不能失去我,所以你在明知道我和长公主两情相悦的情况下,在你自己身上放这个?” “你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林风扯开香囊,里面的香料洒了一地,他用脚把东西碾碎,又道: “你一步一步的往后退,不就是想要把我引进这个屋子里吗? 我猜猜,里面究竟是点了什么呢?想来......应该是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东西吧?和香囊一起用的,对吗?” “我......” 上官疏影的脸色越发的惨白起来,她死死的咬着嘴唇,几乎把嘴唇咬破,但到了最后,她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林风看着上官疏影,眼中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了,他残忍的掰开上官疏影的手指,把她从自己的胳膊上推开: “上官疏影,我从前一直觉得你像一个神女,我追在你身后,把你捧在心上,爱着你,疼着你。 但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做这些下三滥的招数很自豪是吗?你还有一点上官家的小姐的样子吗? 你抛弃了我,是你不要我的,现在你再回来,有意思吗?” 第349章 林风的每一句话都扎在上官疏影的心上,她死死的咬着唇,心中有些仿徨。 她看着林风失望的眼神,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轰然碎开,她下意识的想要抓住林风的衣角,拼命地摇头,试图扭转自己在林风心中的形象: “不,不是这样的,林风,你听我说,我没有......我没有想要这样对你,我只是......” 只是想要让你重新注意到我而已。 这句话憋在上官疏影的喉咙里,尚未说出,就被林风打断。 只见林风冷漠的掰开上官疏影的手指,一字一顿: “上官疏影,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用一张请帖,和往年的情分,把我骗到郊外,然后再告诉我,你没有恶意?这话你自己信么?” “我......” “即使你自己信,我也不会相信。” 林风脸上的厌恶已经丝毫不掩饰了,他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毫不留情的往后退一步,又是一声冷笑: “还有,上官疏影,我早就不是林风了,以前那个爱你,可以无条件的信任你,站在你身后的林风,早就已经死在流放的路上了。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靖海侯府唯一的公子,白风。” 他每多说一句,上官疏影的表情便白上一分她嗫嚅着唇,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可到了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二人面对面的互相看了许久,林风便毫不犹豫的转过头,骑着马要走。 只是不等林风离开,便又有几人出现,领头的那人穿着一身华服,面上带着恶毒的笑: “白风,你想走?可惜了,你走不了了。” “林帆?” 林风看看挡在自己马前的林帆,再扭头看一眼眼神中透着慌乱的上官疏影,终于是明白了一切。 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面上带着三分讥讽: “上官疏影,看来你对林帆才是真心啊,为了帮助林帆,不惜堵上十几年的情分,把我骗到这里,你是不是为了林帆,什么都愿意做?” “不是的!” 上官疏影终于忍不住了,她拼命地摇头,眼泪几乎要流出来: “不是这样的,林......白风,我......我喜欢你,我的心里一直是有你的!” “有我,所以把我骗过来?” 林风扯了扯唇,讥讽的看向四周围过来的打手: “让林帆堵我?让他毁了我?还是说......你想毁了我?” “我......” 上官疏影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林帆正在她的面前堵着林风,那些打手的手里拿着各种武器,以至于她连借口都不知道怎么找。 她咬着唇,眼神也躲闪起来,只是不停地说:“对不起,白风,你......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林风懒得和上官疏影废话,他冷眼看着堵着他的人群,心中已然发狠: “林帆,你最好赶快让开,不然......我可不保证你会不会受伤。” “我要是不让呢?” 林帆阴恻恻的看着林风笑,笑容中充满了怨毒,他咬着牙道: 第350章 “白风,你在朝堂上污蔑我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会有今天?我知道,我们家所谓的证据,是你偷偷放进来的吧?” “林帆,没有证据不能乱说,林泽山自己通敌,就连陛下都下了惩罚,你现在说这是我污蔑你们,也太睁眼说瞎话了吧?” 林风勾了勾唇,声音冷厉:“让开,你要是再不让开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能怎么不客气?” 林帆从来都没有把林风当做一回事,即使林风现在是靖海侯府的独子,他依旧看不上。 在他眼里,林风永远是那个替他顶罪,动不动就要因为他挨打的,没人护着的孩子。 他嗤笑一声,神色嚣张至极:“白风啊白风,我知道你愿意像一条狗一样,跟在上官疏影身边,不过......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和狗一样,上官疏影勾勾手指,你就过来了。 现在这里就你一个人,我倒要看看,你能够怎么不客气!” “呵~” 林风扯了扯唇,竟是一句话也不说,他一夹马腹,手中鞭子甩在空中,发出清亮的响声:“驾!” 他当初在林家的时候,便学了骑马,甚至还曾和几个好友一同出去骑马打猎。 对于骑马,林风一向游刃有余,即使现在有这么多人挡在他的面前,他也丝毫不怵。 他看着林帆,冷冷一笑,驾着马从他们的头上跃过去。 那林帆何曾被这样对待过,一时竟是惊的躺在地上惨叫不已,场面顿时滑稽极了。 林风回过头看着他们,嘴角挂着一抹嘲讽:“林帆,你不是不怕吗?我怎么看你都快要吓死了?” “你!白风,你这个贱人!” 林帆骂了一句,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唇角挂起一抹诡异的笑: “白风,你只管往前走,今天你能从这庄子上出去,就算你赢!” “你看我能不能出去。” 林风嗤笑一声,心中已然升起警惕。 他骑着马才走了没多久,就见前面突然升起一根绳子。 那绳子出现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林风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马蹄绊倒在绳子上,马儿发出嘶鸣,重重的倒了下去。 若非林风反应快,及时的从马儿身上跳下去的话,只怕他现在就要受伤了,他回过头,看着向他走来的林帆,咬牙道: “林帆,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这会出人命的!” “啧~白风,你怎么这么蠢?你猜......我为什么让上官疏影把你骗过来?” 他俯下身子,在林风的耳边轻声说着: “我要的就是你彻彻底底的死在这里啊,你还没想到吗?” “让我死在这里?” 林风抓住了林帆的衣领,面上带着笑:“林帆,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我是靖海侯府的独子,如果我死在这里,我爹可不会放过你!” “那又如何?你死了以后,我只需要说......你是特意到这个庄子上,和一个女人私奔就可以了。” 他拍拍手,推开林风的手:“反正你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第351章 林帆笑的很是恶劣,他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匕首,举在林风的面前: “唔......先从什么地方开始呢?就先从你的脸开始吧,林风,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最恶心的就是你这张脸。” 虽然林风已经改了姓,但对于林帆来说,林风永远都是他逃不开的噩梦,所以,林帆总数下意识的叫错林风的名字。 他厌恶而又兴奋的看着林凡的脸:“林......白风,你现在应该很紧张吧?” “我为什么要紧张?” 林风躺在地上,入目便是林帆那张大脸,以及头顶蔚蓝的天空。 老实说,他其实很想看林帆的表演的,但......躺在地上实在不怎么舒服。 他反手握住林帆的手腕,才用了五分力,就听到林帆惨叫一声,那匕首竟是直直的掉了下来。 匕首朝下,若是林风反应再慢一些的话,只怕此时眼睛已经被刺穿,好在他及时的攥住了匕首。 他勾了勾唇:“林帆,你不是要杀了我吗?可惜了,现在匕首在我手里,你怕是不能杀了我了。” “贱人!” 林帆咬着牙,狠狠地骂了一句,又冷笑道: “白风,我知道你从小学武,但是那又如何?你一个人还能打得过这么多的人吗?” 他说着,便朝着身后人呵斥一声:“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那些人不过是乌合之众,林风从不将这样的人放在眼里。 他迅速起身,正要后退,却见林帆扑过来,竟是要与他争夺匕首。 二人一阵争斗,却不曾想到,那匕首竟是被林帆夺过去。 偏他自己没有拿稳,匕首竟是从他的脸颊上划过,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疼痛延迟传来,林帆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风,然后惨叫起来。 他缓过神,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林风身上,又咬牙切齿道: “林风,你敢毁了我的脸?我要杀了你!” 林风:“......” 他摊开手,一边将涌过来的众人踹开,一边无辜的看着林帆: “喂,你毁容这事儿,好像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吧?是你自己没有拿稳匕首的,这也能怪在我身上?” “如何跟你没关系?” 林帆咬着牙,目中带着扭曲的恨意,脸上的杀意已然要溢出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伤口火辣辣的,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如果不是因为你抢走了我的匕首,我会过来与你争抢吗?若不是因为我与你争抢,这匕首自然也不会落到我的脸上去!” 林帆的逻辑实在是叫人惊讶,以至于林风沉默许久,才对着林帆竖起大拇指: “林帆,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站在原地让你抢回匕首,然后毫不反抗,任由你杀了我,是吗?” “你抢走我十几年的人生,本就是欠我的,那么我现在要杀了你又有什么不对?” 林帆说着,便朝着林风冲过来,他高高的举起匕首: 第352章 “新仇旧恨,白风,你就下地狱去吧!” “嗖——” 在林帆试图冲向林风的时候,一支长箭破空而来,直直的射向同样朝着林风跑过来的混混们。 那群人不愧是乌合之众,在看到长箭射死一人之后,便愣了愣,当即散开,各自逃命去了。 一转眼,庄子上竟是只剩下了林风,林帆,和上官疏影三人。 那上官疏影已经因为林帆毁容而被吓傻了,她自幼便是个娇娇小姐,便是连杀鸡也不曾见过,如何受得了这样多的血? 她呆在原地,终于意识到林帆想要做什么了,她尖叫一声,站的远远的,朝着林帆喊: “林帆,你这是做什么?你......你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你明明说的是能够让我和他在一起的!” “那又如何?” 林帆已经顾不上那些逃跑的人了,他转过头,唇边带着笑,配上他脸颊上的血,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上官疏影,我可没有骗你,我是说了会让你们在一起,不过......我可没说是以什么形式。 你放心,等他死了,你可以去跟他配个阴婚,或者......你可以去陪他一起死!” “你要给谁配阴婚?给阿风吗?真是不好意思,他不需要配什么阴婚,让你失望了。” 飒爽的女声传来,与之一同赶来的,则是一队护卫。 那队护卫将林帆和上官疏影包围起来,不许他们靠近林风和萧清然。 见他们终于过来了,林风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下意识的走到萧清然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清然,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日有事,怕是来不了。” “怎么会?” 萧清然反手握住林风的手,她抬起眼皮,连一个正眼也不给被围起来的二人,只是轻声细语道: “今日我才出公主府,就收到白大小姐带过来的口信了,只是......这庄子着实有些偏远,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赶过来。” 他二人浓情蜜意,可被包围起来的林帆和上官疏影却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二人。 那林帆简直是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就连脸上的伤口也不觉得刺痛了,只是大声喊道: “白风,你......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你竟然......竟然把长公主叫过来?你就不怕长公主误会你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和上官疏影之间究竟有没有事情,清然她全都知道。” 林风顿了顿,又有些好笑的看着林帆: “再说了,我想......不只是清然,恐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和上官疏影之间的恩怨了吧? 应该......不会有人蠢到会相信我和上官疏影之间有私情吧?” “你!”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上官疏影捂着脸,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我不信,我不信!萧清然有什么好?林风,你告诉我,你......你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你明明......明明最喜欢的人是我!” “我说了,那是以前,不是现在,况且......你连清然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还指望我喜欢你么?做梦吧。” 第353章 林风从来没有对上官疏影说过这么严重的话,即使他曾经拒绝过重新订亲,他也没有这样羞辱过她。 上官疏影扯了扯唇,目光凄然的看向林风,又转向萧清然,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萧清然的身份了。 她指着萧清然,一字一顿:“林风,你爱她?她身为公主,出来见你,甚至舍不得用一根好的发簪,这样的人,你也会喜欢?” 顺着上官疏影的手,林风看向萧清然头上的发簪。 那根玉簪很是眼熟,虽然刻的是一朵海棠花,可因为雕刻之人手法不好,以至于那海棠花刻的歪歪斜斜,看起来十分丑陋。 林风看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他侧过脸去看上官疏影,连一个正眼也不愿意给她: “你觉得这根发簪很不好,很丑是么?” “当然,身为贵女,如何能用这样的发簪?如此见不得人的发簪,她就这样用了,她有一点尊重你么?” “嗯,确实很见不得人。” 林风从袖袋里拿出一根新的,依旧不大好看,却明显进步许多的发簪。 他将新的发簪插在萧清然乌黑的头发上,然后满意的点头: “我也觉得那发簪见不得人,不过没关系,我又做了新的,这一次应该进步了许多,就连教我雕刻的师傅都说我这根发簪做的还不错。” “我也觉得,而且......我觉得你做的发簪是全天下最最好看的。” 萧清然抚了抚乌发上插着的发簪,眉眼中带着笑,以及说不出的甜蜜: “不过......你得再给我做一支更好的发簪,我可是很缺发簪的。” “好。” 林风点点头,笑容宠溺又甜蜜。 他二人恩爱非常,却叫一旁的上官疏影有些傻眼了,她颤抖着手,指着萧清然,声音嘶哑: “你......你是说......这发簪是你给她做的?” “当然,我喜欢清然,自然要待她好,送她礼物,清然是大周的长公主,她什么没有见过?既然要送礼物,那自然要送一些有心意的礼物了。” 林风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看向上官疏影,他侧了侧头,面上带着一丝疑惑: “怎么?我给清然做簪子,是碍着你什么事了么?你为什么这种表情?” “你......” 上官疏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她将眼里的泪憋回去,忍着怒意道: “为什么你给萧清然做簪子?那我呢?你从前追在我的身后,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你何曾给我做过簪子?” 她的控诉是那么的委屈,就好像林风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一样,就连一旁的萧清然都疑惑的看向林风。 迎着两个女人的目光,林风却是冷笑一声,他将萧清然护在自己的身后,一字一顿: “你说我没有给你做过东西?上官疏影,说话是要讲良心的。 你春日里放的纸鸢,夏日要乘船,唤我去做船夫,秋日要我给你打好皮子做披风,冬日赏梅非要我做马夫带你出去,这些我有拒绝过你吗?” 林风说着,一步步的走到上官疏影的面前,他看着上官疏影苍白的脸色,又轻轻的点了点她的肩膀: “上官疏影,你说我没有给你做过这样的东西,难道你是忘了吗? 第354章 十岁那年,我们两个一起跑出去,你看到有人捏泥人,闹着也想要,我回家以后捏了上百个,才捏出来一个好看的泥人给你。”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林风忽然停下来,他看着上官疏影,看着她眼神躲闪,然后轻声问她:“那泥人后来去哪儿了?” “我......我......” “你说不上来,是吗?是忘记了,还是......你不敢说?” “我没有不敢说。” “那就大声的说出来,泥人后来去哪儿了?” 面对林风的一句句逼问,上官疏影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她仰着脸,看着林风,眼泪往下掉: “林风,你就一定要这样逼我吗?你明明知道......” “是啊,我明明知道,我废了一个多月的功夫做好了那个泥人,才送到你手里,你就当着我的面,把泥人摔碎了。” 林风抢过她的话,他弯起嘴角,笑容讥讽而又可怕: “为什么要摔碎那个泥人?不,你不用摆出这种表情,你不想说,我替你说。 因为送你泥人的前一天,我没有陪着你练字,所以你生气,你要毁掉我送你的东西,以示对我的惩罚,仅此而已。” “我......” “上官疏影,我没工夫陪你胡闹,如果你一定想要这样闹下去的话,那么你去找他闹吧。” 林风点了点地上的林帆,声音悠悠: “他是你的未婚夫,你有什么事,只管找他就是,不必过来找我。” “不要!” 见林风真的要走,天色又渐渐黑下来,上官疏影终于彻底绷不住了。 她顾不上家中教导她的贵女风范,只是直直的扑上去,抱住林风的腰,不住的摇头。 她哭的有些哽咽,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 “不要!林风,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我......其实我一直都有珍藏着那个泥人,如果你还生气的话,我会想办法把泥人重新补上的!” “不必了,上官小姐,你我之间,再无一点瓜葛,就这样吧,天不早了,你还是想想怎么把林帆带回去吧。” 林风毫不留情的扯开上官疏影的手臂,他推开上官疏影,见萧清然已经骑到马上,一时笑了笑,翻身上马。 二人共骑一匹马,看起来十分的引人注目,自然,也叫上官疏影嫉妒不已。 上官疏影看看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林帆,再看看已经要离开的林风和萧清然,一时提着裙摆追出去: “林风,林风......你不能这样丢下我不管,你......你明明有跟我说过的。 你说过你会一直维护我,保护我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上官疏影喊着,突然脚下一软,跪在地上哀哀痛哭起来。 这哭声传的很远,但林风已经听不到了,他和萧清然已然骑着马自行离开。 第355章 二人骑着马走了一段路以后,林风突然放缓了步子,带着萧清然和那匹马躲在一旁的屋后。 他神神秘秘的躲着,一时又来回张望,竟是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见他如此,萧清然心中也起了逗-弄之心。 况且,她也是真的为了那泥人吃醋,一时便轻轻的捏住林风的耳朵,阴阳怪气道: “怎么?你舍不得你那位上官妹妹了?” “什么上官妹妹,别胡说,她是我哪门子的妹妹?” 林风嗤笑一声,后知后觉的回过头,又挤眉弄眼道:“怎么?你吃醋了?” “对,我就是吃醋了。” 萧清然总是这样直爽,就连吃醋也能够说的大大方方的,她坦然的看着林风,毫不客气的问他: “白风,你为什么给她做泥人,却不给我做?” “那是因为那时候小,泥人只是一种童趣,你若是想要,我也可以给你做。” 林风说着,眼睛还是盯着路,这和平时的他一点也不一样。 平日里,林风别说是犯错哄人了,就是不犯错,说甜言蜜语的时候,也会直勾勾的盯着萧清然,可现在,他竟是一眼也不看萧清然。 见他这样,萧清然便也好奇的凑过去:“你在这里看什么呢?为什么不看我?” “我在看上官疏影和林帆。” 林风脱口而出一句话,说完以后,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看向似笑非笑的萧清然。 他顿觉头大,只连声解释道:“清然,你千万别误会,我跟上官疏影什么事儿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看他们?” “当然是看热闹了。” 林风正要细说,却听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他连忙闭口,拉着萧清然躲在房子后面,盯着过去的马。 那马儿背上骑着的不是旁人,正是林帆和上官疏影。 那林帆一边骑马,一边怒骂上官疏影,只是因为骑得太快,以至于林风根本没听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 见他们离开,林风立时拉着萧清然追上去,他二人追在后面,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只是远远的坠在他们身后。 马背上,林风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对着萧清然道: “清然,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看他们吗?我这就告诉你,接下来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了!” “好戏?” “没错,据我所知,林帆那小子一向最宝贝他的脸了,毕竟他除了一张脸,和林泽山的官职以外,什么都拿不出来。 现在林泽山降职成户部侍郎了,林帆想要骗那些贵女的话,不就只剩下这张脸了吗?” 在说起林帆时,林风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他嘿嘿笑道: “现在,林帆最宝贝的脸蛋都被毁了,他会不生气吗? 你看着吧,上官疏影这次逃不掉了,林帆可不会像我一样好说话,他啊,随了林泽山,是个狠人。” 二人说着,便跟着林帆二人进了城,又见他二人去往林府,一时对了个眼色,便悄悄跟在他们身后。 待林风带着萧清然到达林府门前时,林府的门前已然围了不少人。 那林风找了个小二,给了他一些银子,叫人把马儿牵到酒楼后面,自己则是茫然的对萧清然说话: 第356章 “这是怎么回事?林帆这不是才回来吗?就算要唱大戏,也应该过一会儿再唱吧?” “我看着......好像和林帆没什么关系。” 萧清然努了努嘴,示意林风看过去。 果不其然,只见那林府门前正站着几个人,那几个人不是旁人,正是梅参将一家。 只听那位梅夫人大怒道:“好你个林泽山,你害我夫君失了官职,如今还不想把聘礼还给我们? 你不还也可以,现在就把你那大女儿嫁给我们梅家,叫我们带着她走!” “凭什么?我才不要跟着你走!” 带着帷帽的林雪尖声说着,她本就对这一桩婚事不满意。 在她的畅想里,她就应该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文官,夫妻二人日日风花雪月,逍遥快活。 当初,她被许给梅家的时候,也是因为林泽山逼着她为家里奉献。 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的夫君是个武将的事实,可没想到......没想到林泽山竟又把她夫君变成了白身! 她怨恨的瞪了站在前面的林泽山一眼,又推了一把林菱,大声道: “我是绝对不会嫁的,要娶,你们就把林菱娶走好了!横竖我们两个都没差!” “大姐,你!你怎么能这样?” “好哇,我管你林雪林菱的,反正你们林家今天必须赔我一个儿媳妇,要么......就把聘礼还给我们!” “还?还什么?” 许久没有说话的林泽山冷笑一声,他哼道: “这些东西既然进了我家,就不可能再还给你,想要回去?休想!” “你想找打?” “你殴打官员,按律是要坐牢的!” 见梅参将有些犹豫,林泽山便知道,自己这是拿捏住了梅参将的命门,他哼道: “姓梅的,好聚好散,你现在走,我就不追究你在我们家门前大闹的事儿,你若是不走......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我要报官!” “民告官者,应自己先受钉刑,姓梅的,你敢吗?” 林泽山那般咄咄逼人,叫一旁的林风看的忍不住心中恶寒,他握住萧清然的手,轻声道: “还好我逃出来了,若不然的话......恐怕林泽山那老狐狸就该对我下手了。” 林风是真的庆幸,但凡他晚上那么几个月,或者说没有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的话。 那一个月前,萧清然暗地里去往淮阳郡,萧寰失势的时候,他恐怕就已经被林泽山整死了。 虽说萧清然和萧寰一定会替他报仇,可是......即使报了仇,他也活不过来了,不是吗? 只要这样想想,林风便觉得无比庆幸。 他专注的听着,见梅参将一家已经打起退堂鼓的时候,林风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他这一次没能彻底按死林泽山一家,本来还指望梅参将能够撕下林泽山一块肉呢,没想到...... 唉...... 林风正摇头叹息时,却听得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少年大呼小叫的声音:“爹!爹!我的脸!” 第357章 那一道声音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就连林泽山也跟着下意识的看过去。 这一看过去,林泽山的脸色便黑了下来,他顾不得还在拉扯的梅参将一家,只是跌跌撞撞的往林帆身边跑,口中更是凄惨叫道: “我的儿啊,你......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你......你为何会受这样重的伤?是谁欺负了你?啊?” “你问她吧!” 林帆翻身下马,顺势将上官疏影从马背上扯下来,他恶狠狠道: “都是这个贱人,如果不是因为她要勾引林风,我又怎么会毁容?” “什么?” 林风:“......哦豁!” 他假装没有看到萧清然充满杀气的眼神,只是盯着眼前的瓜细看。 那边,上官疏影和林帆似是吵了起来,这边,林风也看到了平日里总是跟在萧清然身后的侍卫。 他转了转眼珠子,心中生出了一个主意,又朝着那侍卫招招手,悄声叮嘱道: “你现在就去上官家,就说......就说上官疏影,他们的女儿出事了,现在被林家人欺负呢!” 那侍卫并没有直接走,而是先看了萧清然一眼,见她微微点头,这才应了一声,悄无声息的离开。 萧清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风,轻声道:“阿风,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上官小姐的样子。” “那倒不是。” 即使林风很清楚萧清然不过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单是他依旧认真的看着萧清然,向她解释道: “上官疏影是死是活,我都不在乎,我只是想要把这摊浑水搅得更乱一点而已。” 迎着林风深情的眼神,饶是一向直率坦然的萧清然,此时也有些闪躲忸怩起来。 她垂下眼,咬唇嗔怪道:“阿风,这么多人呢!” “我知道,但是我只是想告诉你。” 他拉着萧清然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放:“这里,永远都只属于你。” 林风很清楚,萧清然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但是,即使萧清然不怀疑,他也要把事情全部摊开来说。 否则,一旦萧清然心中有什么误会出现,那么日积月累的,总是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的。 他二人此时甜甜蜜蜜,可那边,上官疏影和林帆简直就要打起来了。 二人你骂我毁容,我骂你勾引人,竟是叫围观的人们看了好大一场热闹。 直到上官家的人过来时,这场热闹还是没有散开。 只不过围观的众人们往后退了一点,为上官家的人让出来一个位置罢了。 偏生也是这个时候,林风和萧清然还没来得及后退,竟是就这么出现在林泽山他们的眼前。 面对虎视眈眈的林帆,和一脸怒容的上官家,林风的眼皮跳了跳,下意识的将萧清然护在身后。 那林帆一见到林风,就如同是狗儿闻到了肉似的,他指着林风,破口大骂: “就是他,爹,害我毁容的也有他一份!若不是上官疏影这个臭女人要勾引他,又怎么会把我牵扯进来,还害我毁了容!” “慢着,此事与我何干?” 林风掏了掏耳朵,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 “上官小姐不曾勾引我,倒是你,打着上官小姐的名头,给我写了帖子,叫我看在这十几年情分的面子上,去庄子上找你。” 第358章 他顿了顿,见林帆眼神闪躲,便毫不客气的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你还在庄子上特意设了绊绳,叫了打手,还叫嚣着要把我杀了,埋在那庄子上,林帆,你果真恶毒!” “呵,你凭什么这样说?” 那林帆在回城的路上就已经想清楚一切了,横竖他此次伤人,并没有证据。 便是上官疏影和林风指认他,他只管说这二人是奸夫银妇就是,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认,那么他就是受害者! 想到这里,林帆的底气便更足了,他挺直了脊背,大声道: “白风,你就算要污蔑我,也得有证据才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要害你?” “你脸上的伤就是证据。” “这伤?” 林帆一愣,将手覆在脸上,刺痛让他回忆起自己的脸是如何受伤的,一时更加恼怒道: “我还没有提起伤的事情,你就自寻死路来了!好,既然你找死,那么......我也不必给你留面子了!” 他转头看向林泽山,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哭道: “爹,就是他,就是他伙同上官疏影把我的脸毁了!” “风儿,你......” 此时已经失势的林泽山再看林风时,只觉得心情复杂。 他嗫嚅两句,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老实说,自从降职以后,林泽山便一直在想,若是林风还在林家的话,林家还会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林泽山总觉得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因为从前林风还是林家公子的时候,林家便犹如福星高照一般,做什么都能顺顺利利的。 可是现在...... 他在心里叹一口气,毫无气势的问林风:“风儿,你为何要这样做?” “风儿?” 林风挑起眉,一时笑的讥讽:“这个称呼好像不该林大人叫吧? 还有,谁说林帆脸上的伤是我做的?谁看到了?” 他环视四周,一个一个的问过去:“你看到了么?还是你看到了?” 被点名的人纷纷摇头,都不敢凑上前去。 林风耸耸肩,迎着林帆几乎喷火的眼神道:“看,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林帆脸上的伤是我做的。 倒是你,林帆,说谎很好玩是吗?” 他侧过头去看林帆,完全的忽略了一旁抽噎的上官疏影的目光,只是毫不犹豫道: “你拿着匕首想要杀我,不仅没能杀了我,还反过来叫自己的脸上挨了一刀,现在,你居然说这是我做的?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你说什么?” 林帆也是被林风刺激到了,他伸手拽起还在哭的上官疏影,恶狠狠的,一点也不顾自己贵公子的形象,只是恶毒道: “上官疏影,你说,是不是白风那个贱人划伤了我的脸?你在一旁明明看的清清楚楚!” “不错,我是看的清清楚楚。” 上官疏影甩开林帆的手,她擦去脸上的眼泪,一字一顿:“我看到你拿着匕首往自己脸上划了!” 第359章 “你说什么?你这个贱人,就这么喜欢白风吗?为了帮白风,什么瞎话都敢说是不是?” 此时的林帆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样,他的脸涨的通红,脖颈上绽开一条条青筋。 他拼命的蹬着腿,若非身后有人拦着的话,只怕他早就冲过去,扑到上官疏影面前,给她点颜色瞧瞧了。 “把他拉住!把他拉住!” 林泽山在一旁喊的声嘶力竭,像个陀螺似的忙的团团转。 林风看着眼前的一切,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林泽山一家落到这样的下场,都是他们应得的,跟他林风有什么关系? 但......鬼使神差的,林风还是看向了林雪。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还是林家的小公子时,林雪和林菱对他都很好。 可是现在......物是人非啊。 林风在心中感叹了一句,轻轻的摇摇头,没放在心上。 他转过身想走,却听到林帆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白风,白风你这个贱人,你不准走!你毁了我的脸!你凭什么走?” 这声音逐渐远去,林风没有停下来,他的人生已经有了新的章程,他不需要再去为这些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烦恼了。 林风这么想着,就连骑马时的腰都挺直了很多。 不过他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 翌日一大早,白静便笑的贼兮兮的进了林风的院子,她狂拍着林风的房门,口中大喊道: “阿风,出事了!出大事了!你快点出来啊!” “大姐,你在喊什么?出什么事了?” 林风顶着两只大大的熊猫眼出现在白静的面前。 昨天夜里他并没有睡好,虽然他口口声声的对自己说,他不会再去关注那些没有干系的人,但...... 到底是有着十几年的感情的,无论如何,他总是会有所感触。 正是因为想的太多,以至于昨天夜里,他竟然频繁梦到林泽山那疲惫又可怜的眼神。 这就导致他根本没有睡好,好容易天快亮的时候睡熟了,结果...... 他还没睡一会儿呢,白静就过来捶门了。 他打着哈欠,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大姐,出什么事了?是林泽山一家子死了吗?” 白静:“......” 她抽了抽嘴角,颇为语重心长道:“小弟,我知道你心里恨林泽山那老匹夫,不过你也不能这么说啊!万一被人听到多不好?” “那到底是什么事?” “咳,上官疏影在咱家花厅里坐着呢。” “什么?” 林风的瞌睡彻底消失,他连忙喊来杏儿为他洗漱,自己一面换衣服,以免急道: “上官疏影怎么会过来?为什么把她放进来了?” “这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毕竟......咱家的门房劝了好久,可上官疏影不走啊,所以......” 白静咂了咂嘴,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她说的正开心,可一抬头,却发现林风已经跑没影了。 她愣了愣,最后一句话卡在了嗓子里,许久之后才说出来: 第360章 “小弟啊,你走的也太快了,我还没说完呢,长公主也来了啊!” ...... 林风站在花厅外,尚未往里面走,便见一道身影向他奔来,口中还亲昵的喊着:“阿风!” 这道声音很熟悉,林风听了十几年,绝不会听错,这是上官疏影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任由上官疏影摔在地上,而后面色不变的往花厅内走去。 才一进花厅,林风便打了个激灵,又是惊喜,又有些惊吓的看着萧清然,连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清然?你......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怎么?你不欢迎我?” 萧清然挑起了眉,端的飒爽英姿,她看着林风,笑的痞气。 看着他二人的反应,就好像是二人的身份颠倒了一般,林风是那个羞涩的贵女,萧清然则是那调戏人的登徒子似的。 林风咳嗽一声,殷勤的坐在她的身边,目光丝毫不舍得离开她: “不,我怎么会不欢迎你?这是我家,也是你未来的家,你自然是想来就来,想往哪儿去就往哪儿去。” “那上官小姐呢?” “什么?” “林......白风,你......” 上官疏影站在二人的面前,她咬着唇,目中露出些许不甘。 她总觉得这两个人实在是太过亲密,就好像二人已经融为一体了似的,而她...... 无论怎么努力也插不进去话,更不必说要把林风重新抢回来了。 上官疏影一时有些挫败,但想到昨日林风对自己的维护,她的心中便又火热起来。 她摩挲着那个十分漂亮的乌木盒子,将盒子递给林风,声音细如蚊呐,脸颊上透着淡淡的绯红: “阿风,这个......是给你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我......我昨天夜里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它补好。” “这是什么?” 林风不想去接,他连手都没有伸出去,只是冷淡的看着上官疏影。 一看到上官疏影,林风脸上便一丝笑容也没有了,他看起来十分严肃,就好像如临大敌一般。 而上官疏影,便是他心中的头号敌人。 他冷漠而客气的推开这盒子,只道:“上官小姐,你我非亲非故,我并不敢接你的东西,你还是拿走吧。” “什么......不,阿风,你......你打开看一下,就看一眼就好,好不好?” 上官疏影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她自生在上官家,便不曾如此低声下气过。 从小到大,上官疏影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当初和林风退亲,那也是趾高气昂的。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的上官疏影会不会想到自己未来会如此卑微的乞求林风看自己一眼呢? 见林风的态度如此坚决,萧清然的脸上就控制不住的带出一丝笑容,她咳嗽一声,只道: “上官小姐,这盒子里不知装了什么?可否让本宫看一眼?” “这是我和阿风的情谊,殿下也要看吗?” 上官疏影侧着头,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骄傲,她捧着盒子,声音里带着一丝嗤笑: “我只怕殿下看了以后,会气的夜里睡不着觉呢!” 第361章 “上官小姐客气了,本宫还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儿时的情谊罢了,我都理解他。” 萧清然笑吟吟的看着上官疏影,明明什么重话都没有说,却仿佛已经在上官疏影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似的。 上官疏影涨红了脸,可是手却紧紧的攥着那个乌木盒子,仿佛里面装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 见她如此,林风便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他伸出手,示意上官疏影把盒子交给自己。 那上官疏影本来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可见到林风如此,她竟有些惊喜,立时便将盒子交给了林风,声音仿佛献宝似的: “阿风,你瞧,我把它重新黏好了,不仅黏好了,我还做了一个新的,是......你。” “这个泥人?” 林风把玩了一会儿,着重看了一下泥人的裙角,忽然冷笑一声。 他将泥人递给了萧清然:“清然,你看吧,不过是一个泥人而已。” “一个......泥人......而已?” 上官疏影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着,她的表情已然僵硬起来。 她咬着唇,眼眶已经红起来了,就连声音也透着几分哽咽: “白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是羞辱,你也该有个限度吧? 你说你珍视这个泥人,我立马找出来重新修好,送到你面前。 可你呢?你若是不要,那就还给我,不必这般糟蹋我的心意!” 那上官疏影从未受过这般委屈,此时也是将自己的心里话通通喊了出来。 她喊完了,也舒服了,那厢林风却是黑了脸,就连脸上那些微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他嫌恶的看着上官疏影,劈手便将泥人从萧清然的手中夺回来,随手丢掷: “不过是一个泥人而已,你以为我稀罕么?你做的这一切除了自我欺骗,自我感动以外,还有什么用处?” 随着林风最后一个字落下,那泥人也撞在上官疏影手中的乌木盒子上,然后发出一声脆响,再一次首尾分离。 “白风......” 上官疏影怔怔的站在原地,眼泪顿时便落了下来,她哽咽的看着林风,几乎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白风,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凭什么这样对它?你知不知道它有什么意义?” “阿风,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这一幕,就连萧清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轻叹一声,怜悯的看一眼上官疏影,到底不好说什么。 见萧清然误会了自己,林风这才冷笑着揭穿上官疏影: “上官疏影,你演戏演够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搭一个戏台子,你上去唱两句?” “白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砸碎了泥人还不够,你还要这样羞辱我?是吗?” “泥人?到现在为止,你还想用泥人让我愧疚?” 林风拔高了声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 “上官疏影,你只有这一次实话实说的机会,如果你不主动说实话的话,就别怪我撕开你的脸皮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在骗你?” “这泥人,究竟是不是我当年捏的那个?” 第362章 “我......当然是!” 虽然上官疏影只迟疑了一秒,但很快,她便斩钉截铁的说了出来。 她偏过头,眼眶通红:“白风,我们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感情,现在你居然怀疑我在骗你?” “不然呢?” 林风扯了扯唇,在萧清然迷茫的目光中,一字一顿的将所有事情全部说出来: “上官疏影,你想要挽回我,但我身边已经有了清然了,我不会再喜欢你。 况且......即使你为了挽回我,而拿出我当年做的那个泥人,那也拜托你学的稍微像一点。” “阿风,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林风冷笑着看一眼面色煞白的上官疏影,冷冷的揭穿了她的谎言: “这个泥人的确和我当初做的那个一模一样,我猜......上官小姐一定找了一个能工巧匠吧?” “我没有!” 上官疏影虽然是在反驳,可是她眼神躲闪,声音细如蚊呐,便是任何人,都能够看出她此刻的不对劲。 见她到了此时依旧不知悔改,林风也不惯着她,只是当场道: “可惜了,上官小姐,你演的挺好的,可惜......那个替你捏泥人的匠人眼神不大好。 你我一起长大,你应该是知道的,不管做什么事,我都喜欢在角落里留下一个小小的印记。” “你......” 到了这时候,上官疏影的脸色便更加惨白起来,她咬着唇,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双目中的泪差一点点就落下来了。 她看着林风,满目不可置信:“你在泥人上......也留了印记?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因为当初想要给你一个惊喜而已,想要让你自己发现。” 林风嗤笑了一声,他夺过上官疏影手中的泥人,狠狠地砸在地上。 精巧的泥人碎的四分五裂,正如上官疏影的心一样,再也无法粘黏起来。 他抬起头,疏离而又冷漠的看着上官疏影: “那个印记就在裙角的斜缝里,其实很好找,只要你把玩过,就能够发现那里坑坑洼洼,十分粗糙。 上官疏影,你真的有把玩过吗?真的有细心收藏吗?” 林风说着,又站起身,他一步一步的逼近上官疏影,说出来的话冷漠,却又十分的扎上官疏影的心: “你口口声声这个泥人是你费劲儿补好的,可裙角却光滑如初,一夜之间,你练不出这样的技术。 让我猜猜,你把原来的泥人毁了?找不到了?还是怎么样了?所以才会叫人过来替你重新捏一个,对不对?” “我......我没有毁掉那个泥人。” 上官疏影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她死死的攥住林风的衣角,声音里带着恳求: “阿风,林风......你......你信我,我真的没有毁了那个泥人,我...... 我只是想要弄一点水把泥人的身体和头粘起来,可是......可是它变得好丑,我不敢让你看到这样的泥人,所以才......” 第363章 “所以你才拿一个新的泥人来骗我是吗?” 林风听着这话,除了觉得可笑以外,竟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他摇摇头,推开上官疏影的手臂,又往后退了一步,重新变回了那个疏离客气的靖海侯府的小公子: “上官小姐,你为什么一定执着于困在这段失败的感情中呢? 你想要用泥人勾起我的回忆,可你连付出真正的泥人的勇气都没有。 你曾经说只是看重我的身份,所以我走了,如今我的身边已经有新人了,你再过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风......” 上官疏影怔怔的看着林风,她今日哭的比往日一年加起来都要多。 她不住的摇头,冲动之下,竟是说出了最不顾身份的话: “我不要!阿风,我......我真的还喜欢你,如果......如果你真的深爱长公主的话,那......那我做平妻也可以,我真的不介意的!” 林风:“......” 萧清然:“......” 在这之前,萧清然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她很清楚,这是林风和上官疏影之间的事情,如果她插手进去的话,事情只会变得更糟,所以她保持沉默。 但是现在,她便是不开口也不行了,再不开口,她好好儿的夫君就要被抢走了! 她猛然站起身,声音淡淡,却掩饰不住她的威严: “不好意思啊,上官小姐,你不介意自己做平妻,可我介意我的夫君拥有两个女人。 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做平妻或者......妾室的话,我建议你去找别人,我的公主府,还没大到能够养我夫君的小妾的程度!” “你!你如此嫉妒,怎么能做一个良妻?阿风,你......你不要娶长公主了,好不好?你娶我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恳求,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叫上官疏影如此的卑微。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林风:“我只是想要嫁给你......无论是做妻,还是做妾,我都愿意的,我......我都......” “啪——” “你这个逆女!” 上官疏影的话还没说完,自己先被打了一个巴掌。 她捂着脸,才一转身,便看到了自己父亲那震怒的表情。 上官疏影如梦初醒一般,面上终于露出害怕的神色,她嘴唇嗫嚅着,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林风不在乎这对父女做什么,但是他在乎自己家。 他扬了扬眉,不等上官疏影的父亲说什么话,便客气道: “上官大人,您若是要教育女儿,大可以出去教育,这是靖海侯府,可不是您教育女儿的地方。” “白风?呵,你给我等着!敢这般教唆我的女儿,我不会放过你的!” “爹,你要做什么?我不许你对白风动手!爹......” 上官疏影的声音渐渐远去,林风和萧清然对视一眼,一时没忍住,竟是都笑了出来。 林风揉了揉额头,想了许久,才叹息道:“哎,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上官疏影这么倔呢?” “兴许......是因为你从前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萧清然阴阳怪气一句,见林风吃惊的张大嘴,一时便撑不住笑了起来。 待笑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挥退花厅里的所有人,轻声道: “皇兄如今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想......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第364章 “什么?” 林风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他皱着眉,想到自己前段时间见到的皇帝,一时又忍不住道: “可是他之前看起来还不错啊,那身体虽然虚弱了一点,但......” “那是从前,不是现在,兴许是淮阳王察觉到了什么,所以......” “你是说......”加大了药的剂量? 林风最后半句含在嘴里,不敢说出来。 见萧清然微不可查的点头时,他便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又皱眉道:“既然如此,那宫里......” “宫里的人都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只不过短时间内很难再补人。 有些藏的比较深的,也得慢慢查找,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这倒是真的。 林风点了点头,想到往年的秋猎,一时又迟疑道: “既然陛下如今病得厉害,那这秋猎是不是要取消才好?” “不能取消。” “可是陛下已经......” “正是因为皇兄病重,所以更加不能取消,如今不仅淮阳王在封地上虎视眈眈,就连宫里底下的小崽子们也一个个的都野心大的很!” 萧清然说着,声音里难得的带出一丝疲惫,她按了按眉心,又道: “现在下面的皇子都已经开府出宫了,暂时察觉不到皇兄身体上的异样。 若是这个时候取消了秋猎,那底下那些皇子恐怕更是要疯起来了,恐怕有的,还要......” 萧清然不好明说,便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她这样一比划林风便明白了她真正想表达的含义。 只是想到那些人的身份时,他又忍不住吸了一口气,震惊道: “他们怎么敢?陛下到底是他们的父亲,他们......他们......” “那又如何?” 萧清然是正儿八经从宫里出来的,也是正经经历过宫斗的,她冷冷的笑着,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凉薄: “天家无父子,既然生在皇族,谁又会真正顾及父子亲情?只怕越是顾及,越是死的早呢!” 这话林风不好反驳,他只低着头,许久之后才道: “既然决定了秋猎,那恐怕就是这几日了,只是不知道陛下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无妨,今年的秋猎......猎的可不是动物。” “这是什么意思?” 林风总觉得萧清然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他奇怪的看着萧清然,心中已然猜测起来。 往常,萧清然都会事无巨细的告诉给林风,可是今日,她只是摇摇头,又低声叮嘱他道: “阿风,你不必再去管别的,也不必多想,你只需要知道,我从来不会害你就是了。 等到秋猎那日,你和靖海侯一定要牢牢的守在皇兄和寰儿的身边,切记,千万不能让他们受一点伤害!” 不能......受伤? 林风心脏猛然跳动了一瞬,心中一时想到了许多,难道...... 第365章 林风隐晦的看一眼萧清然,见她愁眉苦脸的模样,他心中顿时又觉得心疼起来。 他握住萧清然的手,低着声音:“清然,你不必太过担心,这件事......有我在,我保证秋猎的时候一定保护好陛下和太子殿下。” “嗯,阿风,你们自己也要小心,如今京城实在是......太乱了。” 萧清然并没有在靖海侯府待太久,她在交代完事情以后,便急匆匆的走了。 萧清然才走,林风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厮也跑了回来,那小厮气喘吁吁,只道: “公子,我都打听到了,上官小姐已经被关起来了,说是......说是生了病,这几日要在家中静养呢。” “嗯,我知道了,去找你杏儿姐姐领赏吧。” 林风点点头,心中到底是松了一口气,他如今对上官疏影已经没有一丝感情了,尽管上官疏影不相信,但这确实是真的。 对于上官疏影的不断纠缠,林风自己也颇为头疼。 倘若上官家再不出手的话,只怕林风就要自己出手按下上官疏影了。 他坐在花厅中,沉吟一番,最终还是去了书房。 彼时白靖川正在书房里看军事图,乍然见到林风进来,还愣了一瞬。 他收起军事图,温和的看向林风:“风儿,你怎么过来了?” “爹,马上就要秋猎了,陛下可曾召见过您?” “陛下?” 白靖川这一次是真的惊讶了,他看向林风,又点点头,奇怪道: “陛下的确为了秋猎一事召见过我,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 那林风将事情全部说出来,见白靖川陷入沉思之中,末了又道: “爹,秋猎上的事情必然不是小事,我看......那几位只怕是忍不住了。” 老实说,白靖川其实是非常庆幸自己能够有林风这么一个敏锐的儿子的。 要知道,白靖川已经慢慢的老去了,他们白家终究还是需要有一个继承人,一个能够把白家扛起来的家主。 从前白靖川一直没有找到林风,所以他寄希望于沈砚铮,逼着沈砚铮去学那些四书五经。 而现在,有林风在,他比沈砚铮更加聪明,对于这些事情也更加敏锐,一旦外面发生什么风吹草动,林风将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思及此,白靖川又是感叹,又是高兴,他拍了拍林风的肩膀,欣慰道: “风儿,你放心就是,此次秋猎,我早就有安排了,不过......你这么大了,也该立功了,我会给你安排好人手,秋猎的时候,你放手去做吧。” “爹?” “去吧,爹已经老了,下一代也该起来了。” 白靖川这一番话几乎是明示林风了,自然,林风也听懂了他话语中的含义。 只见林风郑重的点点头,果真去了演武场训练自己。 一转眼,便到了秋猎的时候,这一次的秋猎十分盛大。 往年没有资格过去的人家在这一次秋猎中,竟也得到了名额,不少人喜不自胜,唯有林风,一度很是警惕。 他骑在马上,慢吞吞的跟着大部队,心中却是在想秋猎上即将发生的事情。 皇帝这一次突然叫来这么多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风环视四周,看着周围那些品级低的官员兴高采烈的跟着走,一时心中复杂。 第366章 即使是他,似乎在此刻也有些看不明白皇帝要做什么了。 他想的正入神,却不曾想到有一人正骑着马与他并排行走。 只听那人声音里带着讥讽,和浓浓的恨意,张口便是阴阳怪气: “哟,这不是白公子吗?白公子,长公主没跟你一起啊?” “哦,可能是因为她知道我会被分到这支队伍中,容易看到你脸上的疤痕,所以才提前离开。” 林风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那人,他甚至不必抬头,就能够猜到这个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除了最惹人厌烦的林帆以外,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人选! 那林帆自从脸上出现一道疤痕以后,便格外的痛恨别人用这个说话。 他下意识的抚了抚脸上那道深深地疤痕,又咬牙道: “白风,你别得意,别忘了,我脸上的疤痕可是拜你所赐,这是你欠我的!” “那又如何?” “什么?” “我说,那又如何?” 林风转过头,看着一脸无措的林帆,不由得冷笑一声,不屑道: “且不说你的脸受伤是你自作自受的结果,就说这真的是我做的,那又能如何?你能杀了我?还是说......你能把我的脸也毁了?” “白风......” 林帆盯着林风,死死的瞪着他,但一瞬间过后,林帆又突兀的笑起来,那笑容中带着狰狞,他故意意味深长的看了林风一眼,哼道: “白风,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侯府的小公子,我就怕你了,我告诉你,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为你今天说的话而后悔。” “哦?我等着。” “哼!” 林帆放出狠话,本意是想要林风害怕的跪地求饶才好。 可是他着实没有想到,林风不仅不害怕,他还反挑衅回去。 如此一来,林帆的面子便挂不住了,当即就要离开。 众人吵吵闹闹的到了猎场,一时又安营扎寨,而猎场也迎来了最为热闹的时候。 林风没兴趣看搭帐篷,便想要出去打听一番,至少......他得把今日的所有奇怪现象都打听清楚才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林风在心中这么想着。 他正要走,却见许久不见的萧洐向他走来,只见那萧洐面上挂着笑,显得格外的温润如墨: “白公子怎的一个人在这里?姑姑她没有陪着你么?” 他说的是那么的熟稔,就好像当初闹了个天翻地覆,污蔑靖海侯府通敌的人不是他一样。 林风在心中暗暗吐槽,面上却也是一副笑盈盈的作态,他叹一口气,颇为不好意思道: “长公主她暂时有事,自然不可能与我在此浪费时间。” “哦?” 萧洐眼神一闪,竟有些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他咳嗽一声,只道: “无妨,本殿下乃是姑姑的侄儿,自然......也该替她好好招待招待白公子才是,白公子,不如......去喝一杯?” 第367章 萧洐的茶可不是那么好喝的,对此,林风心中深有感触。 要知道,他上一次不过是吃了萧洐一顿饭而已,转过头来,萧洐就敢说他与外族勾结。 若是这一次,他去喝了萧洐的茶,指不定还要发生什么事儿呢! 林风在心中想着,面上神色却是丝毫不变,他摇摇头,客气道: “三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也得先去瞧瞧这猎场究竟何处动物最多,明日也好在陛下面前露个脸才好。” “这有什么好着急的?” 见林风转身就要走,萧洐便毫不客气的拽住林风的衣袖,面上笑意越深,他轻飘飘道: “这秋猎么,本殿下年年都来,倒也没有什么新鲜东西,你若是真的想知道,回头叫本殿下身边的侍卫给你画一张图就是了。” “这......” “怎么?你不想跟本殿下去喝酒不成?” 萧洐的声音里带着威胁,目中杀气乍然露出,看起来十分可怖。 见他如此,林风心知自己逃不过这一劫,只好在心中长叹一声,硬着头皮答应了萧洐的话: “怎么会呢?殿下那里的好酒,我早就惦记着了,如今殿下有请,我自然是要去的!” “哈哈哈~白风啊白风,本殿下就喜欢你这副识相的模样!” 二人有说有笑的去了萧洐的帐篷中,那萧洐果然大方,才带着林风进去,便叫人送来好酒好菜。 他不住的催着林风吃菜喝酒,态度殷勤不已,自然,也叫林风心中十分的警惕。 果不其然,酒过三巡之后,那萧洐便摆出一副大吐苦水的模样,他先是朝着林风拱手道: “白兄,从前的事是我不对,你切莫放在心上。” “这......这......三殿下不必如此,您这样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哎,你无需受宠若惊!” 萧洐拍拍林风的肩膀,又道:“那日我之所以说你通敌,也是因为林尚书,哦不,现在应该叫林侍郎。 都是因为林侍郎的儿子怂恿了本殿下又说他安排好了一切,这才叫我去告你通敌,唉!” 萧洐说着,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口中只道:“还好你聪明,家中并没有被藏下什么证据,倒是那林侍郎一家,偷鸡不成蚀把米。” 听着这试探的话语,林风只是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做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他装模作样的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又感叹道: “三殿下,您......原来您是受奸人蛊惑!我就知道,您是绝对不可能污蔑我的! 说来说去,这一切都要怪在林帆身上,若不是他,三殿下又怎么会被蒙蔽!” “正是如此!” 萧洐大喜过望,要知道,在这之前,他还觉得淮阳王-信中叮嘱他,要他与林风搞好关系没用。 可现在,看到林风这么一副忠心不二的模样时,萧洐便觉得心里特别的舒畅。 他恍惚的想,自己这位王叔有时候说的话也不错,这林风科举的时候能够拿下状元头衔,又能够从当初的通敌罪名里逃脱,脑子肯定不错。 有林风在的话......这一次的事情想来他一定能够成功! 第368章 这么想着,萧洐便越发的夸赞起林风来了,就差直接跟林风做结拜兄弟了。 二人一口气喝到天黑,林风并没有喝很多酒,他不过是略喝了几杯而已,倒是萧洐,此时已然大醉。 只见那萧洐趴在桌子上,大着舌头道:“白风,你......你跟在我身边,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整个宫中,唯一能够继承父皇的皇位的,除了我以外,再也没有别人了!” 他撑着身子,从桌子上爬起来,又重重的拍着林风的肩膀,笑道: “白风,看在......看在你是我姑姑最喜欢的人的份儿上,我给你......给你指条明路!” “哦?是什么明路?还请三殿下指教。” 林风面上的笑容几乎是挤出来的,他最是厌烦这些喝醉的酒鬼。 如今酒鬼就在他旁边,偏生他还担心萧洐在装醉骗他,故而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一点点的引导着萧洐,套他的话。 那萧洐哼笑一声,大着舌头道:“明路?明路就是跟着我,辅佐我,等我当了皇帝,别说是侯爷了,朕......朕封你为国公!” “国公?” “当然!与国同休,永世不降爵!” 老实说,这个诱惑对于林风来说的确很大,再准确一点就是,这个诱惑无论是对谁,都非常的大。 只可惜,开出这个条件的偏偏是萧洐,而林风他最不可能和萧洐合作了。 他轻笑一声,做出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又语无伦次道: “殿下对我实在是太好了,不过......殿下要如何才能坐上皇位?如今太子殿下地位稳固,就连陛下也是对太子殿下疼爱有加,这......” “萧寰......哼!” 萧洐又是一声哼笑,颇为得意道:“白兄,你放心,萧寰那个贱人,很快就不是太子了。” “这是怎么说?莫非殿下您有主意了?” 此时的林风态度可比之前热切多了,他正在努力答应萧洐心中的计划。 那萧洐也是真的喝醉了,林风不过一问,他便含含糊糊道: “平日里......父皇对他疼爱有加,是因为他没有威胁到父皇而已,你说......如果萧寰在秋猎的时候,突然刺杀了父皇,他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林风不说话了,他想,以皇帝那个脾气,只怕萧寰的下场还不如前朝造反的太子下场好吧? 他心中咯噔一下,只当是萧洐知道了萧寰的计划。 可......他又回过神,仔细的想了想,又摇摇头,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他和萧寰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他很清楚,萧寰的性格一向温润厚道,又对皇帝十分孝顺,这样的人怎么会造反? 况且......萧洐说的这一番话,和萧清然当初叮嘱他的那一番话更是矛盾起来。 他应该相信谁? 相信萧洐吗?别逗了,萧洐说的话,他只需听一半就是,根本不必全部相信! 也许......萧洐他真的知道一点东西,但......和萧寰无关? 第369章 林风心中百转千回,他想了很多种可能,但面上他依旧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笑呵呵的与萧洐喝着酒。 如此喝到半夜,萧洐已然喝趴下了,林风顶着一身的酒气往自己家的帐篷赶去。 此时外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剩下禁卫军四处巡逻。 林风看着那明显十分松散的禁卫军,心中微微下沉,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他对皇帝和萧洐之间互相残杀的父子情很是感慨,但......除了感慨以外,林风也不可能插手他二人之间的事情。 他又不是神,是个人就要出来拯救一番。 林风在心里这么想着,又自嘲的扯了扯唇,继续往帐篷赶去。 如此走了一段路,忽然有一黑影窜出来,把林风吓了一大跳。 他下意识的抬起脚踹过去,却听到一声女人的闷哼,这不免叫他愣住了。 林风压低了声音,低声呵斥道:“谁?” “阿风......” 一道熟悉的,林风听了十几年的,到死都忘不了的声音穿进林风的耳朵里。 林风僵硬了身体,他这几日都在为萧清然说的那件事而发愁,一时间竟是忘记了,以上官家的能力,自然是能够参加秋猎的。 只是...... 他往后退了一步,和上官疏影隔开距离,声音冷淡漠然:“上官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阿风......我......我是来找你的。” 即使已经被家中长辈狠狠地敲打过,即使林风一再对上官疏影冷脸,可想到自己曾经和林风那甜蜜的时刻,她就舍不得放弃林风。 她咬着唇,见林风后退,心中越发的觉得苦涩,她下意识的往前走,想要追上林风的脚步: “阿风,我知道......我从前伤你太深,你恨我,是不是?” “上官小姐,往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恨你。” 林风的声音里有些疲惫,他恨不得立刻把上官疏影甩开,自己回帐篷里睡觉。 要知道,为了赢得萧洐的信任,他今天真的喝了很多酒,此时已是头昏脑涨。 他皱着眉,往旁边走了走,试图继续往前走:“上官小姐,夜已经深了,你一个女孩子留在外面并不安全,还是快些回去吧。” “阿风,你......你是在关心我吗?” 上官疏影不是不知道林风现在只记挂着萧清然,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从前做的有多过分。 但......万一呢? 上官疏影这么想着,她想,万一林风真的看到了自己的心,重新跟她在一起呢? 也许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上官疏影总是想要赌一把的。 她看看周围,此处比较偏僻,那些禁卫军不知道为什么,竟也懒懒散散的,并不往这里走。 这一片地方只有她和林风两个人,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想到这里,上官疏影咬了咬唇,将心一横,直接拉住了林风的衣角,她声音悲戚,带着一点哽咽: 第370章 “阿风,你......你是不是还在为当初怪我?我知道我当时做得不对,可是我已经改了。 我真的没办法把你让给萧清然,你不要和她在一起好不好?我......我很想你......” 上官疏影说着说着,便突然哭出来,她哭的很伤心,声音也有一点点大。 至少......不远处巡逻的禁卫军已经在往这边看了。 林风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他不耐烦的看向上官疏影,目中带着讥讽,那讥讽几乎要刺痛上官疏影的眼睛。 上官疏影下意识的躲闪着,不敢去看林风的眼睛,只是轻声呢喃:“阿风......不要离开我......” “上官疏影,我说过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跟你有婚约的是林帆,你去找他吧,不要找我。” 他说着,忽然顿了顿,往上官疏影身前靠,在上官疏影惊喜的目光中,冷冷的往外吐出一句话: “我和清然之间的感情应该没有那么不明显吧?难道即使这样,你也要横在我们之间吗?” 上官疏影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坚定的点点头,她抓住林风的衣角,像是抓住了一段浮木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上官疏影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爹娘的殷殷教导: “影儿,别看你爹是吏部尚书,但......但现如今就连林泽山那个户部尚书都能掉下来。 你一定要牢牢的抓住白风的心,他毕竟是靖海侯府的独子,又是状元,日后必有大才!” 从那日爹娘叮嘱过后,上官疏影便铁了心的要纠缠林风。 她知道林风不喜欢她,她清楚林风的心全在萧清然身上。 可是那又如何?她上官疏影想得到的东西和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过。 况且......她和林风之间毕竟有十几年的情分,她一定......一定会牢牢的抓住林风的心的! 上官疏影在心中为自己打气,她喜欢林风,况且家族的命运全然掌握在她的手中,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林风的手的。 如今萧清然不在,这正是打感情牌的好机会,上官疏影眨了眨眼,让月光映出她柔弱的侧脸: “阿风,我知道你讨厌我,你心里只有萧清然一个人,可是......可是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是吗? 我不求你真心待我,我只是......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归宿。” “所以呢?” “所以......你能不能娶我?” 上官疏影鼓足了勇气,将这句话说出来,她眼巴巴的看着林风,想要等林风点头。 但林风只是盯着她看,许久之后忽然笑出来,他伸出手,在上官疏影期待的眼神中,将她的手掰开。 他看着上官疏影的眼神一点点的变得绝望,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声音冷酷又无情: “上官疏影,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清然怎么办?” “她?她有什么好想的?” 见到了这个时候,林风还是只惦记萧清然一个人,她心中的弦顿时崩开,她尖叫着: “白风,她是公主啊!她离开你以后,还......还可以再重新找一个啊!你为什么只关心她?你明明以前最关心,最在乎的人是我啊!” 第371章 上官疏影从未想过林风会对她如此冷漠,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当初林风被流放宁古塔的时候,她没有哭,后来林风回来,他们两个人退亲的时候,她没有哭。 再后来,她想要林风重新娶她,被林风拒绝的时候,她也没有哭的这样伤心。 可是现在,她看着林风冰冷的,充满了不耐烦的表情的脸时,终于忍不住呜咽起来。 堂堂上官家的大小姐,吏部尚书的女儿,平日里最是注重颜面,可是今年,短短几月,她就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想到手帕交嘲笑的眼神,想到林风冷漠的态度,上官疏影终于彻底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白风,你......你简直不是人!论情分,明明我们才是青梅竹马!论感情,也应该是我们之间感情最深,论门当户对......” “论情分,你在真正的林家独子回来以后,就立马解除了和我的婚约。 论感情,是清然站在我的面前,替我挡下那样多的不怀好意,而你,只会在我失势以后,第一时间跟我划清界限。” 林风一字一顿的说着,在被上官疏影纠缠的时候,他的酒早就醒了,他吐出一口浊气,冷冷的看着自己从前的青梅竹马: “至于门当户对,试问谁不想往上爬?谁不想高娶高嫁?即便不想高娶高嫁,以我现在的身份也应该在勋贵圈寻找,而不是与你......门不当户不对。” 林风每说一句话,上官疏影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她盯着林风看了又看,强忍着眼泪,问他: “白风,你......你真的这么想么?我们十几年的情分,比不上你和萧清然认识的这几个月么?” “如果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其他人的话,我会说比得上。” 他看着上官疏影目中微弱的光,想到自己在流放途中最为惦记的就是上官疏影,一时便自嘲的冷笑了一瞬。 从前的记忆折磨着林风,让他失去对上官疏影的所有怜悯,他冷笑着,给了上官疏影最后一击: “但因为是你,因为是你这个在我一回来,就要与我退亲,处处都站在林帆面前,毁掉当初我为你画的画的女人,所以我只会说,你比不上清然。” 他狠狠地推开如同木偶一样呆愣在原地的上官疏影,大步往前走。 往日的情分让林风有一种想要扭头去看的冲动,但从前的记忆又告诉林风,告诉他: 林风,别回头,大步往前走,永远都不要回头,她不值得! 上官疏影一点也不值得他回头! 林风在心里这样想,他铁了心的往前走,一时竟是没有发现躲在树丛后面,不小心露出脑袋的萧寰和萧清然。 只听那萧寰盯着失魂落魄往回走的上官疏影,摩拳擦掌道: “姑姑,这个女人贼心不死啊,还想跟你抢男人!要不......” “这一次是大事,你别给我添乱。” 不等萧寰说完,萧清然便一巴掌拍在萧寰的脑袋上。 她盯着林风的背影,面上的笑容都快要化成蜜了,她呢喃着: “我不需要你对付上官疏影,因为我已经看到林风的态度了,我相信他。” 第372章 “姑姑,你......”你不会是被下降头了吧? 这半句话萧寰并不敢说出来,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姑姑了,他很清楚,如果他说出来的话,迎接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见林风和上官疏影都已经离开,萧寰和萧清然顿时觉得自己好似傻子一样,纷纷回去歇息。 翌日天还未亮,外面便吹起号角声。 林风被号角声吵醒,盯着杂乱的头发,和两个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 他打了个哈欠,任由杏儿为他洗漱,又梳好头发,戴上萧清然送自己的玉冠,精神抖擞的从帐篷里出来。 每年秋猎,皇帝总是要先说一些场面话的,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林风观察着坐在上首的皇帝,见他面色灰败,虽然看起来还算精神,可他能够感觉得到皇帝在硬撑。 只怕皇帝是真的没有几日可活了。 林风在心中感叹一句,想到如今大乱的京城,一时心中发愁。 皇帝还活着,京城便已经这般天地了,若是他死了......萧寰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前有萧洐和一众皇子虎视眈眈,后有淮阳王布兵许久,只等着一击必中,如此前后夹击,萧寰......实在是艰难啊。 林风越想便越是觉得糟心,一时竟也没注意到皇帝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只听到一句话:“诸君,叫朕看看你们的风采!” 随着皇帝话音落下,号角声便再一次响起,就连鼓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激烈的鼓声振奋着人的心情,让人忍不住心神激荡。 林风骑在马上,嗅着清新的空气,野心勃勃。 只是不等林风出发,便见萧洐也骑着马儿,斯斯文文的向林风走过来。 那林风尚未说话,便听到萧洐道:“林兄,昨日咱们喝的倒也畅快。 只是你这人实在是客气啊,本殿下都说了,你与本殿下抵足而眠便是,偏生你走了!” 那萧洐一边说,一边斜着眼睛去看旁边的萧寰,见萧寰没有反应,萧洐倒也不惊讶,只是继续纠缠着林风道: “对了,白兄,今日咱们一同去打猎吧,本殿下身边的侍卫,个个都是打猎的高手,今日一定能满载而归!” 看着萧洐那得意的神情,林风只是微微一笑,他忽略了在旁边慢吞吞等他的萧寰,而是亲热的同萧洐说起话: “三殿下如此热情邀请,实在是看得起我,既然如此,我今日定要让三殿下看看我的能力才是!” 这二人说着,竟是提前走了,将萧寰丢在原地,竟无一人在意萧寰。 见萧寰愣在原地,萧洐只觉得心中畅快,他还记得前一段时间林风是如何拒绝他的拉拢的。 此时,萧洐便得意又无辜道:“啊呀,白兄,我都忘记了,太子殿下还在后面,怎么?你今日......竟是不打算与太子殿下一同去打猎吗?” “三殿下说笑了,良禽择木而栖,三殿下以为......我会选择谁呢?” 第373章 鼓声震荡,周围不断有人骑着马跑去深林之中,林风就这样与萧洐四目相对。 那萧洐目中闪着光,他突兀的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本殿下猜着......若是白兄选择了太子殿下的话,应该不会在本殿下面前说这样的话吧?” “这是自然,良禽择木,自然不会与被放弃的木多说一句话。” 林风这样说着,又郑重其事的在马背上向萧洐拱手,只道: “三殿下,我不敢说自己是良禽,但......我想,三殿下应当对我还是满意的吧?” “哈哈哈哈,本殿下自然满意白兄。” 萧洐爽朗的笑起来,笑声中还带着一点得意,见萧寰绷着脸从他们身边路过,他便笑得越发灿烂起来。 他目光在萧寰面前转了一圈,又意味深长道: “走吧,我这位皇兄一向把你当做自己人,如今......你既愿意跟着我,那便要跟皇兄说一声,免得他以为是我把你抢走的。” 说这话时,萧洐还怪异的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很好笑一声。 见他笑,林风便也跟着笑了一声,他思绪飘远,面上却依旧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只道: “太子殿下被娇纵惯了,想来......心中应当会不大舒服吧。” 林风投诚萧洐这件事,他的确从未告诉过萧寰,只是跟萧清然说过罢了。 萧寰越不知道真相,演出来的才能越真实,萧洐才会相信。 想到这里,林风便将目光放在萧洐身上,这一次投诚,他一定要弄清楚萧洐身后的人究竟是谁,然后......把他们一举铲除! 这么想着,林风便笑盈盈道:“三殿下,我可是把全部身家都压在你的身上了,日后太子殿下必然会厌弃我,三殿下......你到时候可要帮我啊。” “哈哈哈,白风,你不必担心,皇兄可没有厌弃你的机会。” 萧洐眼神中闪着林风看不懂的光芒,他盯着走远的萧寰看了一会儿,忽然扬起鞭子: “看来皇兄这次出来没带侍卫啊,走吧,看在本殿下与皇兄是兄弟的份上,去保护他一番。” “三殿下果然宅心仁厚!” 林风适时的恭维萧洐,见萧洐果然要去找萧寰,一时心中打突,跟在萧洐身后。 大周的秋猎场地极大,且秋猎之前,会有人往猎场放一些动物。 为了彰显贵人们的勇武,这猎场中也会放些大型动物。 老实说,林风是真的担心萧洐会趁着这里林深人少,在这里直接杀了萧寰。 正是因为这个,林风才更要跟在萧洐的身后,于暗中保护萧寰。 一行人追上去的时候,萧寰正举着弓瞄准一只狐狸。 那狐狸的皮毛格外的亮,若是打下来,为萧清然做一件护手也是不错的。 林风在心中想着,已经开始琢磨着等事情尘埃落定以后,去找萧寰买下这张狐皮了。 他想的正入神,却听到“嗖”的一声,一支箭从自己的耳边划过,直直的钉在那狐狸的脖颈上。 可怜那只狐狸,连挣扎也没来得及,竟是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那箭是从自己这边的方向射出去的,绝对不是萧寰射出去的箭,莫非......是萧洐手下的侍卫做的? 第374章 不等林风细想,便见先前还在瞄准的萧寰怒气冲冲的向他们走来。 见萧寰这一副摆明了要吵架的样子,林风心中便是一个咯噔。 老实说,他现在只想让萧寰赶快走,这里可不是吵架的好地方。 要知道,猎场虽然每年都会清理,搜寻驱赶大型动物,可说到底,这里面必然是有藏匿很深的猛兽的。 若是萧寰和萧洐二人在这里吵起架,引来了猛兽的注意的话...... 别说萧寰了,就是萧洐恐怕也得死在这里! 思及此,林风立时走过去,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口中更是客气道: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白风?” 萧寰像是刚发现林风的身影一样,他盯着林风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冷笑道: “你不是跟在老三身后,鞍前马后的奉承他么?何必再过来管孤的事情?” 萧寰是真的生气,他一直很清楚,萧清然只会站在自己这边,所以他会努力对萧清然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好。 这些人里自然包括了与萧清然两情相悦的林风。 但现在,林风却跑去跟一个明摆着觊觎他的位置,与他不和的萧洐混到一起,不正是说明他支持萧洐夺走自己的太子之位吗? 因为这种种原因,萧寰如今连正眼也不愿意看林风一眼。 他冷笑一声,打断了林风的话,将林风甩到一边,就要去找萧洐的茬。 只是那萧寰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林风在旁边大声道: “三殿下,我这一手箭法如何?虽然没能射到那狐狸的眼睛里,却也算是一击毙命了。” 他这样,便是要将萧寰和萧洐之间的矛盾全部放自己身上。 于他而言,萧寰和萧洐是绝对不能在此刻闹起来的,秋猎起码要持续半个月,他尚未摸清楚萧洐的底细,如何敢让萧寰去刺激萧洐呢? 他虽是这个意思,可放在萧寰和萧洐二人眼里,便各有其意。 那萧寰一开始并不知道到底是谁放的冷箭,毕竟他那时只专注于瞄准狐狸,且身边并没有跟着侍卫,连个报信儿证明的人都没有。 而对于萧洐来说,这便是林风在解围了,虽然他很想在此刻就因为冲动,直接杀了萧寰,但...... 既然王叔最看好的林风已经出来说话了,那么......他愿意放过萧寰。 思及此,萧洐便扯了扯唇角,意味深长的看着林风,他微微点头,只道: “不错,白风,你不愧是武将出身,这准头......的确很好。 就是可惜了这皮子,通体没有一根杂毛,若是能好好的保存下来的话,不管是做围脖,还是做旁的,应该是都不错的。” “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挑一样好的,亲自打来送给三殿下。” 林风从善如流的道歉,见萧寰面色发黑,一时心中叹息,只委婉道: “太子殿下,这深林中的猎物可不少,您只管带着侍卫往前去就是了,保证还有更好的猎物。” “凭什么走的人是孤?” 第375章 那林风本意还是为了萧寰着想,若非他想着萧寰,又怎会提醒他深林危险,叫他带上侍卫再去打猎呢? 偏生现在因为他的身份,萧寰根本不领情,他不仅不领情,还挑衅的看向林风和萧洐,冷笑道: “这猎场这样大,你们又抢走了孤的猎物,便是要走,也该是你们走吧?” “太子殿下......” “哎~” 林风的提醒,就连一旁的萧洐都看得出来,他眯着眼睛看了林风一眼,又收回自己的视线,只笑眯眯的拦住林风的话。 只听那萧洐一本正经道:“白风,你怎么能这样对皇兄说话呢? 既然已经靠近深林,再想回去,那可是有一段路程的。 皇兄这么一来二去的往回跑,且不说他身边的侍卫已经各自散开打猎去了,只说皇兄便是集齐人马,这猎物......怕也已经被分完了吧?” 萧洐说着,见萧寰冷哼一声,一时又笑道: “依我说,不如皇兄和弟弟一同去打猎吧,横竖弟弟这里人多,便是分一半给皇兄,也是没有问题的。” “呵,谁需要你假好心?” 萧寰冷笑一声,却并未拒绝,只是一个人走在前面。 他方才不带侍卫,也是因为看到林风和萧洐有说有笑,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而已。 如今冷静下来以后,他自然也很清楚,这深林之中,野兽众多,他一个人根本走不远。 想到这里,萧寰便不客气的催促萧洐:“三弟,你既要跟孤一起走,那还不走快一些。” “皇兄等等弟弟,弟弟马上就到。” 萧洐神色不变,仍旧笑盈盈的,可若是有人留心,便会发现他的手已经攥成拳头,紧紧的握起来。 趁着自己和萧寰还有一段距离,那萧洐便收起笑容,冷冷的看向林风,口中警告道: “白风,我知道你往日忠心于皇兄那个废物,但是你要清楚,你如今已经投靠到本殿下身边了,该帮谁......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那萧洐的语气中满是威胁,若是放在常人身上,只怕此时已经翻身滚下马,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了。 可惜,萧洐所面对的是林风,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林风。 只见那林风垂下眼眸,许久之后又做出一副赔笑的模样,低声道: “三殿下,我已经知道错了,我这不是想着,再如何,我与太子殿下到底还是曾经有那么一分情谊么?谁知道......” 林风说着说着,忽的露出一脸怒容,他咬牙切齿道: “哼,这太子殿下也是个小心眼的,古人都知道,良禽择木而栖,我既选择了三殿下,就说明三殿下才是那个能够笑到最后的人。 我也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提醒他一句罢了,不曾想,他自己竟是不领情!既然如此,日后我也不必手软了!” 他口口声声的说着,像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忠诚一样,还特意往那只狐狸身上又射了一箭: “这样成色的狐狸皮,恐怕也就太子殿下会当成一个宝贝了。” 第376章 “哈哈哈!白风,你这张嘴啊!” 那萧寰的母亲出身寒微,林风这样便是说萧寰随了他那母亲,也是个小门小户的。 他如此贬低萧寰,萧洐听了又怎会不开心? 萧洐拍了拍林风的肩膀,好似从前的事情都已经一笔勾销了一样,他勾着唇,眼睛盯着林风,似是试探,又像是放心一般的对他说: “白风,你愿意跟着本殿下,本殿下自然不会让你吃亏,不过么......本殿下只用忠心之人。” “殿下放心,我这人最是忠诚了!若非......” 林风故意顿了顿,在萧洐疑惑的目光中,咬牙切齿道: “若非太子殿下太过于烂泥扶不上墙的话,我便是死,也要为太子殿下争一争的!” 他还想长篇大论的说着,可萧洐却懒得听,他摆摆手,指着前面的萧寰,一字一顿,像一条毒蛇一样,紧紧的缠在林风的脖颈上: “白风,本殿下不大喜欢听这些虚言,你总得叫本殿下看到你的手段才是。” 萧洐已经暗示的如此明显,林风就是想装傻,怕是也不行。 他咬着牙,硬着头皮,做出一副忠心耿耿,跃跃欲试的模样,急切的催促萧洐: “殿下放心,我一定向您证明我的忠心!只是......不知道殿下想要让我怎么做?” “这个简单。” 萧洐他们已经进入蜜林之中,太阳早就被高大的树木遮挡住,这蜜林中竟是显得阴气森森的。 他指着不远处通往一座小山的路,笑的恶毒,又坦然道: “那座山上有一窝熊瞎子,是本殿下无意间发现的,白风,你若是想要向我证明你的忠心,那就......把皇兄往那边引就是了。” “往......熊瞎子那边引?” 林风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这个萧洐,是想要让萧寰彻彻底底的,在秋猎第一日,就死在这座猎场中! 他不信萧洐说的“无意”,那萧洐那样笃定,怎么可能是无意间发现的?只怕......是早有预谋啊! 但是林风不答应也不行,毕竟他想要打到敌人内部,总归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想到这里,林风便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又为难道: “殿下,若是之前的话,我想要把太子殿下往那座山上引倒也算是轻松,可是现在......” 他犹犹豫豫的看一眼萧洐,长叹道:“太子殿下是个认死理的。 他如今已经知道我投诚您这边了,又怎么会跟着我往山上去呢?我看......不如这样......” 林风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同萧洐说了一番话,见萧洐有些犹豫,一时便尽力怂恿道: “殿下,这可是除掉太子殿下的最好机会,只要太子殿下死在熊瞎子的嘴里,您就是最大的皇子,陛下一定会选您做储君的!” 大约是因为“储君”二字让萧洐有些心动,他竟是只犹豫了一瞬,便狠狠地点头道: “白风,你说的不错,大周一向喜欢立嫡立长,等皇兄死了,剩下的皇子中没有了嫡子,我就是唯一的长子,到时候何愁父皇不立我为太子?” 第377章 萧洐自言自语的说着,已然将自己说服,他骑着马到了萧寰的身边,做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只道: “皇兄,这蜜林中左不过是一些兔子,狐狸之类的小东西。 你我都是大周的皇子,自幼也是有天下最好的师傅教导的,打这些小东西,岂不是平白的浪费了咱们的能力么?” “你想做什么?” 萧寰瞄准了一只正在吃草的兔子,一箭射出去,长箭从兔子的眼睛里穿过去,扎根在大脑中。 他示意萧洐的侍卫去帮自己把兔子捡回来,心中又牢记着萧清然的话,只在这附近打一些小动物。 他没有正眼去看萧洐,只是又酸又阴阳怪气道: “你若是想打大的,便去打好了,横竖你身边有人,他们愿意贴着你,就是你想找刺激,只怕他们也愿意舍命陪你。” “皇兄,你这话实在是说笑了,白风他......说到底也是挂念你的。” 萧洐组织着语言,势必要将萧寰往那山上拉。 为了避嫌,也是因为不想激怒,刺激萧寰,导致萧寰在冲动下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林风并没有上前去。 也正是因为没有往前,他错过了萧洐的那一番话,更加不知道自己被推出来,当做用来忽悠萧寰的道具了。 总而言之,前面两位皇子竟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萧寰竟是真的点头同意去了。 见萧寰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往那座据说有一窝熊瞎子的山上去,林风就忍不住皱眉头。 他相信萧清然一定百般叮嘱过萧寰,叫他不要往危险的地方跑,可即使萧清然叮嘱过萧寰,萧寰依旧冲动了。 这样的人日后真的适合做皇帝吗? 林风在心中问自己,他来不及细想,只是稍稍的溜了一下神,便听到萧洐大声的叫他: “白风?白风,还不快点跟上!一会儿过去以后,你可是要打头阵的,也该叫我们见识见识靖海侯府的能力才好。” “殿下说笑了,我爹虽然是靖海侯,可我到底自小不在家中,学的也都是一些吟诗作赋的东西,于打猎一事上,到底还是不大擅长。” “是啊,白公子有什么擅长的东西?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一副好皮囊,在这里欺骗旁人罢了。” 那林风才一说完,萧寰就像是等了很久似的,开口便是阴阳怪气,只差指着林风的鼻子骂他靠脸吃软饭了。 萧洐在旁边假作劝导,实际上煽风点火,好不快乐。 见他们兄弟两个如此,林风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就像是默认了萧寰的话一样。 如此,一行人到了山下,那萧寰却突然退缩起来,他看着四周,见周围只有他们这一队人,一时皱眉道: “这里怕是不大安全,只有我们这些人,打一些大型动物恐怕不大行吧?要不......还是回去再叫一些人......” “皇兄,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我是看在你是我皇兄的份上,才把你带过来的,不然......这么多猎物我就自己收下了。” 萧洐假作不满,不等萧寰再说什么,便将林风推出来,只道:“你若是实在害怕的话......喏,就叫白风跟着你去吧。” 那萧洐一边激着萧寰,一边将林风推过来,如此双管齐下,萧寰终于不再说要走的事情了。 在二人一同去山里找猎物的时候,萧洐还特别的拦下林风,意味深长道: 第378章 “白风,皇兄可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万万不可以让他受伤,明白了吗?” “殿下放心,我都明白。”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林风便拿着弓箭和箭囊,陪着萧寰进山。 虽然萧寰愿意跟林风一同过去,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林风背叛他,一路上,萧寰都不曾与林风说过话。 因为二人不说话,那气氛便格外的尴尬,路上,萧寰看到了不少动物,他当即便想要猎一些回去。 只是他才举起弓箭,便叫林风拦住,只听那林风不卑不亢道: “太子殿下,山中野兽众多,您的弓箭还是少用为好。” “你什么意思?” 萧寰停下自己的脚步,面色不善的看向林风,口中更是充满了不客气,他冷冷的看着林风,仿佛所有的委屈通通找到了倾泻的地方一样: “白风,你一个背叛孤的人,怎么好意思对着孤指指点点的?孤不需要你来指教我如何打猎!” 萧寰说着,忽然一箭射出去,竟是不知道射向何方。 不等林风说话,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熊的怒吼声。 林风僵了身体,看向兀自生气的萧寰,他来不及说什么,拉着萧寰便跑。 那萧寰的脑子尚未反应过来,被带着跑了一会儿,才猛然甩开林风的手,怒道: “白风,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在这里影响孤打猎!” “殿下,你的准头确实很好。” 老实说,林风是有些看不上萧寰的,毕竟萧寰看起来实在是不像一个太子。 若是大周如今四海升平,处处安稳的话,萧寰就这样不谙世事,做一个愚蠢的,整日里全靠萧清然撑着的太子,和未来的皇帝也不错。 可大周现在内忧外患,内有底下诸位皇子,和淮阳王的虎视眈眈,外有匈奴随时来犯。 在这种情况下,萧寰仍旧分不清状况,这便叫林风有些失望了。 他冷冷的看着萧寰,声音里也没了客气和尊敬: “殿下,你方才难道没有听到熊瞎子的吼声吗? 是你那高超的箭法,一箭射中了熊瞎子,把它引了出来,试问,我们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呵,白风,你别在这里骗我,我知道......” “吼!” 萧寰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头熊瞎子顶着一支箭向他们奔来。 在看到这头熊瞎子以后,萧寰终于不说什么了,他现在承认,林风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二人仓促的往树上爬,待二人艰难的爬到树上以后,萧寰便催着林风: “白风,你......你快些把它赶走啊!再不把这头熊瞎子赶走,咱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 第379章 林风偏过头去看萧寰,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表情,他摊了摊手,道: “殿下,你给我安排的任务有点太重了吧?” 萧寰:“......” 他现在是真的崩溃了,从他出生到现在,他就没有单独接触过黑熊这种动物。 若是......若是早知道自己会遇到黑熊的话,他一定会提前带上一队侍卫过来的! 不!不止一队! 萧寰这么想着,忽然又摇摇头,不,他根本就不会往这边跑! 此时的萧寰全然忘记了林风是一个“背叛者”,他忘记了林风是萧洐身边的人,他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林风: “白风,我......我们今天真的就这么死在这里了吗?” 这话让林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沉默了一瞬,然后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老实说,这头熊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就算萧寰射箭的准头再好,也不至于如此巧合,正好射中一头黑熊,不是吗? 想到萧洐那阴险的笑容,和狠毒的内心,林风的心里便有一种预感,这头熊的出现,和萧洐必然是脱不开关系的! 但...... 林风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带着萧寰尽快从熊口逃出去才是。 萧寰的身份实在是太重要了,无论是理,还是情,林风都做不到把萧寰一个人丢在这里。 林风正要说话,却见下面的黑熊变得更加狂暴起来,那黑熊嘶吼着,开始一下一下的撞树。 这黑熊并非熊崽子,而是一头已经成年的黑熊,饶是林风他们选择的树木很是高大粗壮,可仍旧被黑熊撞得摇摇欲坠。 见此情景,萧寰的脸色越发的惨白起来,他死死的抱住树干,大声的说着话: “白风,要是我们就这么死在这里的话,我会不会是第一个因为秋猎而死的太子?这是不是有点太窝囊了?” 林风:“......” 他没好气的看一眼萧寰,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想到的竟是这些东西。 他伸手拿出长弓,将弦拉满,对准了黑熊的眼睛。 他必须得一击必中,若是做不到一击必中的话,这头黑熊会更加愤怒,到时候......恐怕就真的逃不掉了。 想到这里,林风的唇抿得更紧,他顾不得跟萧寰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那黑熊,在心中估测着黑熊的速度和频率。 因为林风不说话,萧寰便心中便越发的慌张起来。 见林风拿出弓箭对准黑熊,他像是猜到了林风心中的所思所想一般,自己也跟着喜滋滋的拿出长弓,口中还不忘夸林风: “白风,还是你会想办法,我们直接用箭射死这头熊瞎子不就得了!” “别!” 在萧寰说话的时候,林风已然射出了最为至关重要的一箭。 他终于有功夫去叮嘱萧寰,然而他在他开口的瞬间,萧寰的箭已经射了出去。 第380章 “吼——” 林风的估测还是很准的,至少,他的箭矢死死的钉在了黑熊的左眼中,叫黑熊疼的惨叫一声。 至于萧寰,他的箭虽然也射了出去,却只是射到了黑熊的皮毛上。 那黑熊常年生活在深林之中,总是在泥水中打滚,身上又早已粘了各种东西,皮毛厚实,萧寰的箭射上去简直就是不痛不痒。 “这怎么办?那熊瞎子还是没死啊!” 不仅没死,反而更加猖狂起来,竟是一副舍出命的样子,不顾身上和左眼中的箭矢,只一个劲儿的撞树,摆明了是想跟林风他们同归于尽。 若是硬要说的话,林风自然是不想同一头畜生同归于尽的,他深吸一口气,已然做好了自己会死的准备。 他拿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说起来,这支短匕还是因为当初着了林帆的道,被绑架过。 他吃了亏,长了记性,特意挑出来一支匕首拿着防身用的。 他摩挲着短匕,心中已然生出破釜沉舟之气概,只沉沉的吐着气,大声道: “殿下,若是我不幸死了,你一定要告诉清然,叫她忘了我,重新找一个待她好的男人嫁了吧。 也托你向我爹娘带一句话,就说......白风不孝,前头十几年都不曾在二老膝下承-欢。 如今又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承受这样的伤心事,下辈子儿子一定好好孝敬他们!” 他顿了顿,在萧寰惊恐又不解的目光中继续道: “也劳驾你同我几个姐姐说一声,叫我大姐她们安心待嫁,即使我不在了,阿铮也会是侯府的顶梁柱,日后......阿铮会给她们撑腰的。” “你......你......白风,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 “我没有疯。” 林风擦拭着手中的匕首,他看向萧寰的眼神中充满了明亮的火光,他盯着萧寰,认真的说出最后一句话: “殿下,阿铮年纪还小,等他长大,出仕,尚且需要十多年,这十多年里,就劳烦你和清然多照顾照顾家中了。” 林风的目光太过认真,以至于萧寰竟是在不知不觉间点头应下了。 他恍然的回过神,还要问林风想干什么,可不等他说话,就见林风已经从树上跳了下去。 他死死的抱着树干,大声喊着林风的名字,心中恐慌极了: “白风?白风,你疯了吗?你......你怎么能直接跳下去呢?不要命了!” 萧寰在树上骂着,林风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此时,他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只有一道声音: 林风,好好的活下去!你拼命地从狼窝里出来,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自己的亲生爹娘,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你要活下去,要杀了这头熊瞎子,要好好的活下去,为二老养老送终,为四个姐姐撑腰,去娶萧清然! 他的脑海中除了这些话以外,竟是什么都没有了,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是骑在黑熊的脖颈上。 他用左手掰着黑熊的脑袋,右手扬着匕首,拼命的往黑熊的眼睛里刺。 一下,两下...... 熊血溅到林风的嘴唇上,温温热热的,透着一股子腥气,他摸了摸唇上的血,抬起头看向往下蹦的萧寰,呢喃道:“清然,我保护好他了......” 第381章 林风的声音很小,他的思绪尚未缓过来,要知道,他虽然不在侯府长大,却也是由林泽山抚养大的。 除了在宁古塔那边吃过苦以外,自幼也是娇养着的,何曾见过熊瞎子这样的动物,又何曾与其肉搏? 此时,那头黑熊的双目已经彻底被捣烂,林风的匕首紧紧的插在黑熊的右眼中。 那匕首镶嵌的很深,想来已经触碰到了黑熊的脑髓,只怕也正是因为这样,林风才误打误撞杀了黑熊。 黑熊虽死,林风却不曾缓过来劲儿,他看着萧寰从树上下来,终于安心的吐出一口气,直接昏了过去。 昏过去的林风并不知道萧寰是如何对他破口大骂的,自然,他也不知道萧寰都骂了他什么。 他只知道,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自己家的帐篷里,白靖川和侯夫人,还有白静四个姐姐都围着他,担忧的看着他。 乍一看到自己的家人时,林风还有些愣神,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茫然道: “爹,娘,姐姐?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是怎么回来的?” “你这孩子还好意思说?” 侯夫人还没开口说话,眼圈先红了,她抬起手就要打林风,可扬起来的手挥出去,就变成了温柔的抚摸。 她声音里带着哽咽和埋怨,口中更是念叨道: “你说说你,即使这是秋猎,你也不能如此拼命啊!太子殿下虽然重要,可是你更是娘心中的宝贝,你......你怎能做那样危险的事情?” “你们都知道了?” 林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老实说,自从林帆回来以后,林风就没有再享受过如此多的关心和疼爱。 如今侯夫人哭的这样悲伤,反倒让林风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扎着手想要安慰安慰侯夫人,可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是干巴巴的一句: “娘,你放心吧,我没事......嘶——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他想要拍拍侯夫人的肩膀,可自己的手才动一下,便钻心的疼起来。 他疼的嘴唇都是白的,可面对侯夫人他们看过来的视线时,却仍是忍着痛,勉强的笑起来: “真的,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看看,我都打死了一头熊瞎子呢,我是不是很厉害!” “不用忍着,疼的话就叫出来吧,你晕过去的时候,太医已经给你看过了,你这胳膊......” 白靖川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颇为庆幸道:“幸好没有骨裂,你倒是命大,宰那熊瞎子的时候出其不意,倒也没有受太重的伤。” “我也这么觉得。” 林风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沾沾自喜起来,他忍不住得意的说着:“爹,娘,你们不知道,那头熊瞎子是真的挺大的,这头一天我肯定能拔得头筹!” “呵~” 白靖川哼笑一声,被自己这倒霉儿子气笑了,他站起身,斜睨着林风。 若非林风受了伤,自己的夫人又虎视眈眈的盯着的话,他一定会狠狠地给这孩子一个爱的巴掌的! 这么想着,白靖川便又不甘心的将手收回来,阴阳怪气道: 第382章 “不用猜了,别说今天了,整个秋猎结束,都不会有人比你更出风头了,你啊,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真的啊?” 白靖川:“......” 他甩了甩手,正要说话,却见杏儿走进来,轻声道:“老爷,夫人,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殿下过来了。” “这两位怎么来了?” 白靖川一愣,又看一眼林风,一时便明白了为何萧清然和萧寰会过来。 不等他说请二位殿下进来,便见又有一个丫鬟走进来,面带为难道:“老爷,夫人,三殿下......过来了,说是来看望公子。” “这......” 这一下子,不仅仅是白靖川,就连侯夫人和白静她们也都茫然的面面相觑。 若说萧清然和萧寰过来看望林风,那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萧清然和林风之间的关系几乎已经人尽皆知了。 就连萧寰,曾经也是被林风上过课的,再说了,萧清然是铁太-子党。 林风又是为了救萧寰受伤的,于情于理,萧寰总归是需要来看望林风的。 只是......这三皇子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何会莫名其妙的来看望林风? 白靖川将这疑惑的眼神递给林风,想要从林风那里得到一个答案,但林风顾不得别的,只忍着疼对着两个丫鬟招招手,示意她们过来。 那林风对着杏儿耳语一番,又对着另一个丫鬟道:“你去请三殿下进来吧。” “风儿,你只打算请三殿下进来么?” 白靖川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他从前想着林风已经长大了,又过了冠礼,是个大人了。 况且,他自小就不在家中,他不敢过多的管教,只要林风自己脑子清楚,不犯错,那便足够了。 可是现在......看着林风亲近三皇子萧洐的时候,白靖川还是皱起了眉,他声音沉沉: “风儿,你从前不是跟太子殿下关系最好么?如今怎么换成了三殿下?这位三殿下......实在是不妥啊!” “爹,你放心就是了,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我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您放心,您儿子从来就没有走错路。” “可是......” “好了!一会儿三殿下就要进来了,若是叫他听到这一番话,到时候记恨上咱们家,影响了风儿,那该怎么办?” 不等白靖川说话,侯夫人便轻轻柔柔的制止了白靖川,见白靖川欲言又止,她便嗔怪的看他一眼,只道: “咱们风儿在林家那个吃人的地方都能活的好好的,你还能不信他么?他总是有分寸的,你呀,就安心吧!” 侯夫人已经如此劝说了,白靖川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被侯夫人拉扯着,带着白静四人出了帐篷。 中途,白靖川回过头看了林风不止一眼,可见林风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罢了罢了,即便风儿走错了路,大不了......他们一家子卸甲归田,回去种地也是好的! 白靖川在心里这么想着,眼睁睁的看着萧洐进了帐篷。 第383章 外面的萧清然和萧寰早已经不见了身影,只剩下萧洐,那萧洐面色阴沉,一时竟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看到白靖川的身影以后,萧洐便挤出一抹笑,朝着白靖川点了点头。 因为白静她们来看林风的时候并未戴帷帽,她们也着实没有想到萧洐会突然过来,一时躲闪不及,竟是叫萧洐看到了她们的脸。 那萧洐的心中原先还颇为烦闷,此时盯着白家二小姐白娴倒是看了许久。 一直到白靖川他们离开以后,萧洐才带着笑容走进帐篷里。 才一进帐篷,萧洐面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他阴沉沉的看着林风,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白风,本殿下今日与你说的话,你通通都忘记了是么?” 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林风在心里想着,他早已经做好了萧洐兴师问罪的准备,此时只苦着一张脸道: “殿下,您终于来了,我可是有许多的事儿要跟您说呢!” “什么意思?” 萧洐从前发火的时候,底下的人们除了道歉,便是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如今却遇到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林风,他一时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盯着林风看了好一会儿,心中的那些质问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是抬手道:“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殿下,我怀疑......这里还有一波人马!” “什么!” 这一句话彻底的让萧洐震惊了,他再也顾不上质问林风的事儿,只是盯着林风一个劲儿的问他: “什么叫还有一波人马?你是说......有另一波人想要看着我和萧寰斗,最后......”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林风压低了声音说着,见萧洐沉下脸,他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指着胳膊上的伤,严肃的将话题拉回来,道: “我知道殿下信任我,今日才将那样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既然愿意把太子殿下带过去,自然也是存了向殿下表达忠心的念头,可是......” “可是什么?” 萧洐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去听林风说这些,他满脑子都是林风说的那句话,究竟是谁想要坐山观虎斗? 老四? 不,不对,老四那个废物,整日里除了舞文弄墨,吟诗作对,做一些酸诗以外,屁都不会,他的心思不在皇位上。 那是......老五? 不,也不对,老五就是一个贱婢的孩子,他连争的资格都没有,不,准确的说,就连皇帝都不记得自己有个老五! 难道是......老六?! 老六的母妃是皇帝母族的表妹陈贵妃,家中也是武将出身,如今已封了承恩公。 从陈贵妃,到辅国公一家,都很受皇帝宠爱,至于六皇子......那孩子平日里不言不语的,看着就是个心眼子多的,想来...... 萧洐咬着牙想,他千算万算,竟是没有算到这里还有一条会咬人的狗! 他看着林风,林风还在侃侃而谈,大谈自己对萧洐有多忠心,他愿意为了萧洐,上刀山下火海,不会有人比他更加忠心了! 第384章 这一番话萧洐虽然听的很是受用,但他现在最想听到的反而不是这个。 他忍着心中的不耐,等着林风夸完自己以后,立时问道: “白风,你们到底在那里遇到了什么?你为什么突然杀了那熊瞎子?” “唉!殿下,您既然主动问起这个,我自然不能瞒着您,您当时......可有找人跟在我们身后?” “当然不可能!” 萧洐想也不想,直接否认,似是怕林风误会自己不顾他的死活,萧洐便又连忙解释道: “不过你放心就是,那头熊瞎子被我提前下了药,我又找人拿了萧寰的衣物去训练它,它便是发狂,也不会攻击你的。” 呵......果然如此! 当时那黑熊追过来,对他们紧追不舍的时候,林风就已经有些疑惑了。 那时候,林风射中了黑熊的左眼,以动物的敏锐性,黑熊在知道林风不好惹的情况下,应该是缓缓退走才是。 可偏偏那头黑熊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不仅不走,反而更加疯狂起来。 如今,萧洐自己承认了下药一事,他将这些事情连到一起,自然也清楚了萧洐的整个计划。 林风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曾表露出来,他皱着眉道: “既然如此,那就奇怪了,要知道,就在我把太子殿下往那熊窝里引的时候,我和太子殿下大吵了一架,太子殿下一怒之下射了一支空箭。” “空箭?莫非......是这支空箭激怒了熊瞎子不成?” “自然不是。” 林风摇摇头,又道:“那支箭射到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但是那头熊的脑袋上却顶着一支箭!” “原来如此。” 听到这话,萧洐整个人都放松起来,他摆摆手,颇为不在意道:“白风,你想的实在是太多了。 此事兴许与我那些兄弟并没有关系,恐怕是萧寰自己运气不好,直接射到了熊瞎子的脑袋上而已。” 见萧洐如此,林风只是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 “殿下,那头黑熊如今已经运回来了吧?” “这是自然。” “您应该也去看过了?” “当然,你今日可是猎了最好的动物,谁不会去看呢?” 说起这个,萧洐便是一肚子的火,他本是想借此除掉萧寰的,没想到萧寰没有除掉,反倒叫林风捡漏了! 正是因为这个,那萧洐说起话来便阴阳怪气的:“你如今是头名,明日父皇一定会奖赏你的,你可高兴?” “殿下,奖赏与否并不要紧,可殿下在那头黑熊的脑袋上看到那支箭了吗?” 这个问题彻底的让萧洐僵硬住了,他缓缓的抬起头,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林风,一字一顿的问他:“白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殿下心里应该很清楚才是,若是那箭果真是太子殿下射出去的,如今应该光明正大的镶嵌在熊尸上才是。 可是殿下,您在熊尸上除了看到了我的匕首,和插在熊尸左眼中的箭矢以外,还看到了什么?” “不......可是......我明明有看到另一支箭矢!” 第385章 萧洐疑惑而又防备的盯着林风,面对萧洐的眼神,林风反而显得颇为无动于衷,他摊了摊手,又道: “那支箭矢是不是插在熊尸背上?殿下,我说的可是熊尸脑袋,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看看,我想......那熊尸的脑袋上应该还顶着一个洞才是。” 林风说的有理有据,又如此的信誓旦旦,以至于萧洐想不信都难。 萧洐这么想着,又一次联想到了六皇子身上,他渐渐的黑了脸色,咬着牙道: “这个老六!我就知道,原来......他一直都在背地里阴人!” 见萧洐的仇恨全部转移,林风的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他得在秋猎结束之前,把皇家的一滩浑水搅得更浑一些才好。 皇家的水越浑,淮阳王就越会觉得皇帝不是威胁,他一定会忍不住造反,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才更有一场狠仗要打! 当然,除此之外,林风也是想要让萧洐不要总是盯着萧寰,毕竟他身后还有那么多皇子,总不能只盯着萧寰坑吧? 想到这里,林风便严肃了脸色,循循善诱道: “殿下,您是知道的,我只对您忠诚,若是前些日子,咱们来往的不算密切的话,太子殿下死在熊瞎子手里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如今......太子殿下是万万不能死在我手里的!至少,不能让人知道与我有关系啊!” “这是为什么?” 那萧洐一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偏生他又不爱思考,此时竟是连最简单的道理也悟不出来。 不过萧洐越是如此,便越是便宜了林风,只听林风语重心长道: “这宫里宫外的大臣,奴才们,个个儿都是人精,他们既然知道我与殿下来往亲密,那...... 若是太子殿下出事的时候,我恰好在附近的话,他们自然会怀疑到我身上。 若是只怀疑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为了殿下的宏图霸业,牺牲我的名声倒也无妨,可是......就怕他们联想到殿下的身上啊!” 林风说的是那般的有理有据,苦口婆心,以至于萧洐都感动到流泪了。 只见萧洐抓住林风的手,丝毫不顾及那是林风受伤的地方,他哽咽道: “白风,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只有你对我最忠心,也只有你会如此的为我着想啊!” “哎,殿下不必如此,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倒是殿下,您可一定得小心其他皇子才是。” 林风顿了顿,又低声道:“若说太子殿下,他一向没心没肺,便是处理起来也很是简单。 随随便便的污蔑一番,陛下如今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定然会因此厌弃太子殿下,只有其他的皇子......” “他们怎么了?” 萧洐皱起眉,他身份比六皇子还要高贵,他的母亲是柳贵妃,家中祖母乃是大周公主,故此,他十分的看不上底下的兄弟,也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若非如今说这些话的是林风的话,只怕萧洐早就一巴掌打上去了,他不需要一个随时随地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废物! 尤其是这旁人还是他最为看不上的兄弟们。 见萧洐如此,林风只觉得心里很累,他长叹一声,耐着性子与他分析道: 第386章 “殿下,您这些兄弟个个儿都不好对付啊,您想想,若是太子殿下真的死在这一次的熊瞎子手中,陛下会先发落谁?” “自然是你!” “我与谁走的最近?” “当然是本殿下......” 萧洐说着说着,忽然说不下去了,他面色怔怔,忽然变得很是难看:“这个该死的老六!” “殿下,您终于想通了!在陛下暴怒的时候,您的其他兄弟只需拿着我与您关系密切这一证据,足以让您直接出局啊!” 林风苦口婆心的说着:“如今,我虽然不知道想要谋害您的到底是哪一位皇子,可说到底,他们总是有些想法的。 若是没有想法,就不会有人守在那熊瞎子那边,更不会有人暗地里放冷箭啊!” 说到这里,林风忽然停了下来,他惊恐的看着萧洐,咬牙道:“殿下......您......您要谋害太子殿下这事儿,都跟谁说过?” “除了自己的心腹以外,我从未跟任何人说起过,我......” 萧洐说着说着,自己先停了下来,他也恐惧的看着林风。 半晌以后,这才吐出一口浊气,怒骂道:“究竟是谁,竟然敢背叛本殿下!” 见萧洐还想在他的帐篷里砸他的东西,林风立时劝慰道: “殿下,您先别冲动,兴许......只是凑巧也说不定?” “不可能,那熊瞎子是本殿下一力找到,又偷偷塞到那一处的,何来的凑巧!” 萧洐猛然站起身,犹如一只困兽一般,他转着圈,想了又想,却始终想不通: “这可如何是好?我可是连谋反的主意都说给他们听了!” 他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顿时目中充满杀气的看向林风,口中更是阴恻恻道: “白风,既然我找不到是谁泄的密,如今你又知道了本殿下最大的秘密,那么......” “殿下先别急,您若是杀了我,不说我爹会跟您拼命,就连您谋反一事,恐怕也无法挽回了。” “你有法子?” 老实说,萧洐其实是舍不得杀了林风的,无论是淮阳王对他的叮嘱,还是他自己对林风的看好,他都舍不得林风死的这么糊涂。 如今林风自告奋勇能够帮他解决问题,萧洐顿时便信了,他皱着眉道: “不是本殿下不信任你的能力,实在是此事我已经对着心腹说出去了,只怕......老六现在也已经知道了此事,实在是难办啊!” 见萧洐叹气,林风便知道,又到了自己表现的时候,他会凭借着萧洐自己的愚蠢,一步步的爬到萧洐最核心的圈子里。 他笑了一下,拍拍萧洐的肩膀,又道:“殿下实在不必担心,若是您怕其他皇子背地里捅刀子的话,不如听我一言,暂且放弃造反一事。” “不行,秋猎期间,我们都不能出去,我外头的兵更是约定好时间,届时会直接把整片猎场全部包围起来的!” 第387章 林风看着萧洐,萧洐也看着林风,他并没有特别的信任林风,但......现在事实摆在萧洐的面前,除了林风以外,恐怕没有人能够给他出主意了。 想到这里,萧洐的脸又变得苦涩起来:“白风,你说本殿下应该怎么做才能彻彻底底的从这里面逃出来?” “殿下,你如今身上最重的罪就是谋反,但这件事你还没有做。” 林风沉吟一番,决定今天夜里就偷偷去找萧清然,叫她把外面的残兵处理掉: “你若是想要摆脱这个罪名,不如依着我说的去做。” 他低声说了一番话,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那萧洐差一点就点头了,但想到自己手中积攒下来的兵,他又有些舍不得,一时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他如此,林风便不再劝了,他本来也就只是萧洐团队里的编外成员,若是劝的多了,只怕萧洐还要反过来认为他不安好心呢! 有些人就是如此,无论你怎么劝,他都能走上死路,这大抵就是老话说的,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吧? 林风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见萧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冷笑的,就像是一个专门学习变戏法的人一样。 那萧洐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主意,他不再跟林风多说,只是敷衍了一句,道: “罢了,白风,你的心意本殿下都记着,你好好养伤吧,明日父皇的奖赏只怕就下来了。” “殿下说的是。” 见萧洐离开,林风也懒得再去细想,他闭着眼睛睡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林风在里面咳嗽一声,外面便传来一阵动静,不多时,杏儿便领着两个人走进来。 “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你们下去吧。” 林风还没细看,他睡了一下午,却不觉得舒服,只觉得头疼,身上也疼,哪里有心情去看那些伺候他的人长什么样子。 他说完,只见杏儿离开,另外二人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不免叫林风有些疑惑:“你们为什么还不出去?” “白风,你看清楚孤是谁!” 见林风始终没能认出来他们的模样,萧寰终于忍不住了,他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林风。 见林风回望着他,萧寰一时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咳嗽一声,低声道: “白风,今日的事情......多谢你了,虽然你背叛了孤,但孤......可以原谅你。” 林风:“......” 他懒得跟萧寰这个脑子不好使的笨蛋说话。 林风转过头,看向穿着丫鬟服饰的萧清然,一时心中又热又胀,他轻声道:“清然,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看看你身上的伤。” 萧清然眉头皱得紧紧的,她有心想要骂林风逞强,可想到萧寰还在身边,到底还是没能骂出口,只是轻声道:“还疼不疼?” “其实......现在已经好多了,估摸着过不了两日就好了。” 尽管林风的胳膊很疼,但为了不让心上人担心,他还是忍着疼痛,假装自己已经好了。 萧清然没有说话,手指从林风的伤口处划过,然后突然按下去。 第388章 “嗷——” 见林风疼的龇牙咧嘴的,萧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嗔道: “活该!你们遇到熊瞎子的时候,为什么不放烟花?” “什么烟花?” 林风茫然的看着萧清然,又看看萧寰,他以为萧清然不知道今日发生的具体事情,甚至还想要向萧清然解释: “清然,那只黑熊来的很突然,而且是被下了药的,一直追着我们不放,若是我不冒这个险的话,恐怕我和太子殿下都跑不了。” 林风说的很是认真,可萧清然听了以后,却是奇怪的看向萧寰:“你没有告诉他你随身带了烟花?” “这个......” 萧寰心虚的咳嗽了两声,在林风迷茫的眼神中,慢吞吞的解释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那萧寰见林风背叛自己,心中很是不服气,他之所以不带侍卫,也是想要看看林风会不会跟上自己。 只是让萧寰没有想到的是,林风竟然一直跟在萧洐的身边,任凭萧洐差遣。 “我那时候其实是知道你们故意刺激我,想要害我的,但姑姑说了,这一次秋猎,一定会有很多危险,所以就叫我随身带着烟花弹。” 萧寰说着,拿出一枚小巧玲珑的烟花弹给林风看,在林风呆滞的目光中继续解释: “这烟花弹色彩艳丽,就是在白日也十分引人注目,只要我燃放烟花弹,那些躲在暗处的侍卫就会立马冲过去救我。” “所以......你之所以跟着我一起去了深山,其实是因为......” 林风盯着萧寰,心中生起一阵怒气:“是因为你早就有所准备是吗?” “白风,你......你别生气啊,孤......我也是才从姑姑嘴里知道,你根本没有投靠老三,我......” 萧寰尴尬的笑着,他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你放心,我当时早就准备好了,那个时候我都已经准备放烟花弹了,谁能想到你会突然从树上跳下去......” “那是因为我要救你!” 林风撑着身子,一时间竟是忘记了萧寰的身份,他拔高了声音,怒气冲冲: “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万一有一点不对,当时你我就都折在那里了!” “没错,阿风说的对,寰儿,你实在是......” 萧清然也是才知道林风经历的这些事情,在这之前,萧寰根本没有告诉她细节。 她看着萧寰,目中带着失望,她摇摇头,叹息道: “寰儿,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够拿这个开玩笑,你今日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回去以后去抄十遍《心经》吧,治一治你这性子。” “姑姑......” 萧寰哀嚎着,见萧清然无动于衷,他又恼怒的看着林风,试图将问题推到林风身上: “姑姑,这事儿你是万万不可以全部赖我的,倘若不是因为白风他自己不告诉我们,我至于这样吗? 如果我没有误会他的话,还会有后面的事情吗?这些事说到底,都应该赖在白风身上才是!” 第389章 “赖我?” 林风知道萧寰这人幼稚,也不大能担当得起一国太子的责任,但见他如此理直气壮的把所有问题推给自己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有些寒心。 他看着信誓旦旦的萧寰,忽然冷笑道:“对,太子殿下,这都应该怪我,我就不该好心帮你。 我就应该在旁边看着你们兄弟几个自相残杀,看着你死在他们的算计里才对!” “阿风,别这么说。” 老实说,萧清然对于萧寰也是有些失望的,但再怎么失望,他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基于这个前提,萧清然觉得,她应该给萧寰一个机会,她轻轻的握住林风的手,温声道: “阿风,寰儿他年纪小,人又幼稚,你是知道的,他绝对没有眼睁睁看着你死的想法。” 萧清然说着,又看向萧寰,冷声呵斥道:“萧寰,还不过来向阿风道歉!你也是快要及冠的年纪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这样,实在是让我失望!” “姑姑,我......” 萧寰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萧清然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这一眼立时让萧寰心中的怒火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缩了缩脖子,看着林风一身伤痕的躺在床上,到底心中还是有几分愧疚的,于是低声向林风道歉。 碍于萧寰的冲动,萧清然原本想要让萧寰参与进谋划的想法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摆摆手,叫萧寰自己先走。 “我走了,那姑姑你呢?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大好吧?” “这话用得着你多嘴么?” 萧清然又瞪了萧寰一眼,更是急着将他撵走。 那萧寰人虽然幼稚,可他却十分害怕萧清然,见萧清然如此,顿时灰溜溜的跑了。 如此一来,帐篷里果真只剩下林风和萧清然二人。 四目对视,林风和萧清然都能够从对方的目光中感受到爱慕和甜蜜。 林风忍着疼痛,反手握住萧清然的手,轻声道:“清然,我今日是头名,三殿下说,明日陛下对我有奖赏。” 不等萧清然说话,林风便已经温柔缱绻道:“到时候,我会求陛下为我们赐婚的。” “赐婚......” 萧清然的眼睛亮了亮,可心脏的疼痛让她迅速的回过神,她的眼睛又暗了下去。 如今,玉祁给的药已经不大管用了,她体内的蛊虫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越发的活跃起来。 若是她始终找不到那个给她下蛊的人的话...... 赐婚对于他们两个来说,不是幸福,而是痛苦的开始。 林风今日遇到危险时,对着萧寰留的遗言还在她的耳边回荡。 她想,既然林风已经做好了他死后自己会重新找一个驸马的准备,那么她便也不能如此拖累林风才是。 萧清然心中想了许多,面上却只是垂着眸道: 第390章 “阿风,赐婚一事......还是再等等吧,我......我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因为萧清然隐藏的好,所以林风并不知道萧清然身中蛊毒一事,他只当萧清然说的是如今京城中的夺嫡之争。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又道:“清然,即使夺嫡,也与你我的婚事无关,况且...... 我们的关系在京城里也算是人尽皆知了,我想......让陛下赐婚,给你一个正经的名分。” 林风这话说的也不错,若是没有婚约,他们两个即使再怎么甜蜜,于名声上也不好听。 他会如此急迫,也是想要挽回一下萧清然的名声而已,当然,更多的还是他想尽快把萧清然娶回来。 听到林风这样说,萧清然睫毛微微颤抖,许久之后,她才强笑道: “阿风,赐婚这事儿真的不必太过着急,皇兄的身体这几日越发的不好了,我想......不如还是等皇兄好一些以后再说这事吧。” “可是......” “对了,到了今日,我才知道寰儿是这么的单纯,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他长点见识呢?” 突然说到正事,林风也不再在赐婚一事上纠结了,他皱着眉,小心翼翼的看一眼萧清然,清了清嗓子,才道: “清然,我觉得......太子殿下这个事不大好弄。” “嗯?” “他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你和陛下太维护他了,他什么都不用管,自会有人替他承担一切。 所以,他做什么事都不动脑子,若是你实在是想要把他纠正过来的话......不如把他送去边疆吧。” “什......什么?送去边疆?” “没错。” 林风本来只是随口一提,可他想到现在的京城里的局势以后,竟是觉得自己的想法还不错: “边疆人际复杂,叫他历练一番,长点脑子也是好的,若是你实在不放心的话,给他派去几个侍卫,暗地里保护他,在他快死的时候拉一把就是了。 况且,现在京城就是个多事之秋,他的身份在京城里待着,简直就是一个活靶子。” 想到萧洐信誓旦旦,一定要杀了萧寰的样子,林风就觉得头疼,而像萧洐这样的想法还不在少数! 林风将今日萧洐说的话重点跟萧清然重复一遍,又道: “清然,若是继续把他放在京城的话,不仅仅是三殿下,就连底下的,快要长成的皇子,还有远在淮阳郡的淮阳王,他们都不会放过太子殿下的。” “可是......” “清然,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想说你能护得住太子殿下,是吗?” 林风看着萧清然点头,他明知道萧清然现在纠结的不得了,但他依旧毫不客气的戳破萧清然的幻想,他道: “可是清然,你护得住一时,你护得住一世吗?你有多少双眼睛可以盯着太子殿下呢? 如今陛下病重,太子殿下又是那样的幼稚,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你纵容他一时可以,能纵容一世吗?你可以把他绑在你身边,无时无刻的看着他,不叫他受伤吗?” 种种问题抛出去之后,萧清然之前一直躲避的局面终于出现了,她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默默地点头,对林风的话表示赞同。 第391章 林风和萧清然说的热火朝天,那厢才回到自己的帐篷,任由宫人服侍自己的萧寰却是毫不知情,甚至还打了两个喷嚏。 待林风和萧清然商量好萧寰的去处之后,二人的话题便换成了萧洐。 只见林风一脸严肃道:“清然,我发现......你这几个侄子里,除了太子殿下以外,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什么?” 萧清然错愕的抬起头,老实说,她从前一直在边疆待着,不过是这两年,边疆平稳以后,她才回到京城的。 况且,即使萧清然回到京城里,她最为关注的依旧是萧寰,对于底下的皇子们并没有很在乎。 因此,乍然听到林风的话时,萧清然顿时茫然起来,她看着林风,像是听错了一样,又一次确认一遍,皱眉道: “阿风,这......不大可能吧?我皇兄那人,平日里最疼爱的就是寰儿,可以说,寰儿就是当之无愧的下一任皇帝,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 “因为陛下老了。” 林风看着萧清然,这一番话他本来是不想说的,但他既然已经决定跟随萧清然的脚步,那么......他就必须坚定的站在萧寰这边,替萧寰扫清一切障碍。 他平视着萧清然,声音中没有一丝责怪之意,只是缓声道: “清然,你困在局中,不清楚也是正常的,但是从这局里跳出来再看,你会发现你那些侄子从前老实,是因为陛下还年轻。 因为陛下年轻力壮,三皇子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这几年,陛下频频出事,如今更是重病缠身,他已经护不住太子殿下了。” “可是......” 萧清然知道林风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她依旧很难过,她咬着唇,许久之后才说出一句话: “可是......寰儿身边还有我在护着,他们怎么能......” 此时的萧清然浑身透露着迷茫之意,让林风心疼的不行。 他握住了萧清然的手,耐心的安抚她,又道:“清然,你虽然坚定的站在太子殿下身边,但是你只是一个公主而已。” “我......” “即使你手中有兵权,那又如何?说到底,他们所有人都是你的侄子,你能做到为了太子殿下杀了三殿下他们吗?” 林风这句话可谓是问到了萧清然的心中,她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摇摇头,面上带着几分为难: “这怎么能行呢?虽然我偏疼寰儿,可是萧洐他们说到底也是我的侄子,若无必要,我不想跟他们起太大的冲突......” 萧清然说着说着,自己便明白过来,她看着林风,脸上挤出来一抹苦涩的笑容: “阿风,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都是我想不开......但是......这群兔崽子既然敢生出这样的心思,我就一定要全部给他们按下去!” 不知不觉间,萧清然又一次重振旗鼓,也是让林风叹为观止起来。 二人低声商量了一番计划,直到帐篷里的蜡烛烧了一半,萧清然这才离开。 在萧清然离开的时候,她还咳嗽了几声,脸色似乎也有些苍白。 不等林风细看,萧清然已然告别。 翌日一早,林风便被杏儿从温暖舒适的被窝中挖起来,他闭着眼睛,任由杏儿为他梳洗擦脸。 第392章 待杏儿等人收拾好了一切,林风的回笼觉也已经睡完了,他打了个哈欠,摇摇头,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白靖川出去。 今日是秋猎第二日,昨日林风猎到一头黑熊,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想来今日,皇帝就要对他进行嘉奖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林风自然不可能不去,更何况...... 想到自己和萧清然之间的关系,林风觉得,他应该在这个时候争取一下才对。 正因为此,在皇帝笑眯眯的问林风想要什么奖赏的时候,林风便大着胆子道: “陛下,草民想请陛下为草民指婚!” “哦?”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一眼一旁突然变了脸色的萧清然,又问林风:“你想朕把谁许配给你?” “草民心悦长公主已久,想求陛下为草民和长公主殿下指婚!” “不可以!” 皇帝尚未说话,上官疏影就先跳了出来,她像是疯了一样,同样跪在地上,大声喊道: “陛下,臣女绝不同意,白风......白风他明明已与臣女有婚约,又如何能够和长公主殿下订亲?” “这......” 下首的大臣和亲眷们顿时哗然起来,纷纷用看好戏的目光去看林风和上官疏影。 就连坐在上首的皇帝,此时也眯起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 “白风,这位上官小姐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你果真已有婚约?” 林风昨天夜里想了一夜,他知道萧清然不想让他在此刻提起赐婚的事情,虽然他不清楚萧清然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但...... 林风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等秋猎结束,他便更加没机会见到皇帝了,到了那时,又该如何? 这样一想,林风的心中便生出一股紧迫感,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提出赐婚这么一个要求。 他本以为自己和萧清然之间只差一道赐婚的圣旨,可谁能够想到,上官疏影竟是会在这个时候捣乱。 想到上官疏影的所作所为,林风便冷冷的看过去,他的声音不软不硬,带着浓浓的疏离与排斥: “启禀陛下,草民与上官小姐之间并无婚约。” “你骗人!” 此时的上官疏影已经顾不得许多,她大声喊着,她知道林风不想娶她,但......她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心甘情愿的被林风甩开的! 上官疏影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又诚心诚意的向皇帝磕头道: “陛下,在白风尚且是林家人的时候,臣女便已经与他有婚约了,况且,臣女和白公子乃是青梅竹马,自幼订下来的娃娃亲,如何能改?” 她说着,又高高的昂起头,一脸倔强道: “这些年,白公子总是跟在臣女的身后,满京城都知道臣女与白公子之间的婚约,白公子,莫非你是想要赖账不成?” 第393章 上官疏影真的是疯了! 林风的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他看一眼一脸疯狂,带着咄咄逼人的质问神情的上官疏影,再看一眼坐在上首,满脸不赞同的皇帝,顿时心中咯噔一声。 他想,他今日是必须要证明自己的清白的,若是再这么任由上官疏影污蔑下去的话,别说萧清然了,就是其他勋贵女子,他恐怕都娶不到了。 他今日若是退后一步,和了稀泥,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过去的话,他和萧清然恐怕就真的要被拆散了。 且......一旦让上官疏影尝到甜头,日后她会无休无止的用这样的方法去毁掉他的婚事的! 思及此,林风便郑重的朝着皇帝磕了个头,即使他的心中十分愤怒,但他依旧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冷静下来: “陛下,草民与上官小姐之间并无婚约,若是陛下不信,草民愿意当场与上官小姐对质!” “白公子,你有什么好与我对质的?” 上官疏影已经完全被林风的行为刺激到了,或许,她从前真的很喜欢林风,喜欢到她闹着要和林帆退亲,嫁给林风。 但现在,连上官疏影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对林风的感情了。 她喜欢林风吗?是喜欢的吧?可远远没到要死要活的去嫁给林风的程度。 而现在......她对林风究竟是因为那一点执念,还是因为喜欢呢? 这样的想法在上官疏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没有深究,只是看着林风,癫狂的笑着: “白公子,你忘了你曾经为我做的纸鸢,特特送到我家的并蒂莲,红枫叶了吗? 你忘了就因为我随口说了一句想要赏梅,你不惜在冬日里跑遍整个京城,只为挑选一支最漂亮的梅花吗?” “不,我从未忘记过这些。” 林风摇摇头,见上官疏影的目中闪过一抹亮光,他便又毫不客气道: “我记得我曾经为你做过的所有事情,也记得你在知道我不是林家公子以后,立刻要与我退亲的事情。” 上官疏影的面色又苍白起来,她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林风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我被流放宁古塔的时候,你没有来看我,甚至没有送我一程。 我回来以后,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对所有人宣布,你是林帆的未婚妻。 我被冤枉偷了你送给林帆的玉佩时,你也从未听过我的解释。” 林风不去看上官疏影了,因为他觉得这有些没必要,他只是转过头,安静的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帝: “陛下,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草民曾经的确与上官小姐订过娃娃亲,但那是很久以前了。 自从林公子认亲回来以后,草民与上官小姐便已经划清界限了,还请陛下明查。” “话虽如此,可你从前宁可为了上官家的姑娘做那么多事情,你要如何向朕保证,你的心中已经没有上官家的姑娘了呢?” “草民心中只有长公主殿下,今生今世,绝不背叛长公主殿下,如有违背,就让草民不得好死!” “白风!” 第394章 萧清然原本因为自身中了蛊毒,并不想拖累林风,所以她从最开始,就不会同意皇帝为她二人赐婚。 但她着实没有想到,林风竟然会发这样重的毒誓。 若非萧清然不在林风身边的话,她此刻已经去捂住林风的嘴了! 见萧清然这样紧张林风,皇帝心中暗叹一声女生外向,他的视线从萧清然发间的丑簪子略过,到底还是忍不住打趣道: “皇妹,你怎的这样紧张?莫不是这就心疼上白风了吧?” “皇兄,你这是在说什么?” “若是不心疼,又何必戴这么丑的簪子?” 原本皇帝对于林风是有些看不上的,毕竟从前林风与玉祁之间的流言满天飞,如今又跳出来一个上官疏影...... 可见他就像是一朵招蜂引蝶的花一样,在皇帝看来十分的不安分,若非萧清然喜欢,只怕皇帝此时已经把林风拖出去处死了。 但现在,林风那不卑不亢,条理清晰的反驳,以及他坚持不懈的给萧清然做丑簪子的行为到底还是打动了皇帝。 如果可以的话,皇帝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幸福的。 他长叹一声,沉默了很久,在众人几乎以为林风和萧清然之间没戏的时候,皇帝突然拍板道: “你既发了毒誓,那么日后就要对朕的皇妹好一些才是,若是让朕知道你敢对朕的皇妹不好,或是再闹出来一些什么事儿的话......” 他冷冷的看一眼林风,目光扫过他的下半身:“朕就让你入宫做个太监,日日服侍朕的皇妹!” 皇帝此话一出,不仅仅是林风,就是在场的所有人,此时的下身都跟着有些寒凉起来。 那林风打了个寒颤,心中虽然有些别扭,但说到底,他还是高兴的。 他喜不自胜的朝着皇帝磕了个头,又道:“草民谢陛下成全!” “不......怎么会这样?” 皇帝赐婚,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是林风,愁的自然是上官疏影了。 她白着脸,面上再也不见之前的疯癫,整个人像是抽干了力气一样,瘫坐在地上,口中不断的呢喃着“不可能”三个字,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她虽可怜,可在场的人们却没有一个同情她的。 毕竟当初是她自己闹着要跟林风解除婚约的,也是她亲手将林风推向萧清然的怀抱的。 自己做过的事情,自然是要由自己承担后果的,由不得上官疏影后悔。 林风解决了自己的人生大事,便不再去看上官疏影。 即使他们从前有着十几年的情分,可在上官疏影一次又一次的任性胡闹中,这些情分都已经被耗了个干净。 更不必说上官疏影在他请旨赐婚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当场踹上官疏影两脚,就已经是看在当年的情分上了。 林风这么想着,又喜不自胜的看向萧清然。 他此时尚且处在兴奋中,并不曾看出萧清然的不对劲,只是一个劲儿的想着今日要给萧清然猎些什么皮子才好。 第395章 由于赐婚的喜悦太大,一直到众人散开的时候,林风依旧没能回过神,还在傻笑,顺便又吃了一口关于上官疏影的瓜。 只见常年跟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常公公此时皮笑肉不笑的走到上官疏影的身边,敷衍道: “上官小姐,跟着咱家来吧,陛下有话要跟您说呢。” “跟我说?” “当然。” 那常公公面对上官疏影时有多不客气,在面对林风的时候,便有多么的谄媚讨好: “白公子,您也跟着咱家过来,陛下也说了想见见您呢。” “还要见我么?” 林风挠挠头,又看了一眼在不远处仿佛欣赏风机,实则等他的萧洐,一时又道:“常公公,您略等等,我叫人带句话就去。” “不着急,白公子慢慢来就是。” 那常公公看起来十分的好说话,但林风的心里很清楚,他之所以这么好说话,也只是因为他如今是萧清然的未婚夫而已。 若是离开了萧清然和白家,他便什么也不是。 对于这一点,林风看得很开,他招招手,示意自己的小厮乘风去告诉萧洐一声,叫他不必再等自己。 说完,林风便跟在常公公的身后,和上官疏影一同进了皇帝的御帐中。 才一进去,林风便在帐篷里看到了低着脑袋,跪在地上的吏部尚书上官朗。 那上官朗还没有发现林风和上官疏影,只是不断求饶道:“陛下,都是微臣教坏了女儿,还请陛下责罚!” “责罚?” 皇帝看了林风一眼,朝着他招招手,叫他过来,一时又不客气道: “你的确应该责罚,那白风和朕的皇妹之间的事情,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偏生你的女儿不知道么? 便是不知道,你们也不该在他请旨赐婚的时候,闹出这样的事情,如此教女不严,简直是大罪!” 那皇帝近来因为重病缠身,脾气比之之前大了许多。 他说着说着,竟是拿着砚台砸到了上官朗的附近,吓得上官朗更是一声接一声的喊着“陛下恕罪”。 林风站在旁边,看着皇帝训斥上官朗,一时不大理解皇帝究竟想要做什么,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只见皇帝狠狠地训斥了上官朗一番,又呵斥上官朗带着上官疏影赶紧滚开,这才将视线转移到林风身上。 见皇帝如此,林风的心中登时恍然大悟,只怕皇帝叫上官疏影过来,根本不是为了训斥她,而是故意落她的脸面! 她上官疏影敢毁了林风和自己妹妹的大事儿,皇帝便要让上官疏影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是如何卑躬屈膝,狠狠地羞辱上官疏影。 皇帝这样......摆明了是往上官疏影的脸上扇巴掌呢。 林风出神的想着,一直到上官朗带着上官疏影灰溜溜的离开以后,他还没回过神。 见林风不说话,皇帝只好自己先开口: “白风,你这小子整日里只会雕刻簪子么?还做的这么丑!” 林风:“......” 他抽了抽嘴角,沉默的看着皇帝,二人大眼瞪小眼,许久之后,林风才挫败道:“陛下,您想要让我刻些什么?” 第396章 “白风,你这孩子,实在是不动脑子,除了玉簪之外,就不能......” “皇兄!” 萧清然在屏风后面终于彻底忍无可忍了,她抚了抚发髻间的玉簪,哼道: “皇兄,你别胡说,我很满意这簪子,你若是没有别的事儿的话,我就先带着白风走了。” “清然......哎......” 林风一直到自己被拉出来的时候,还是很茫然,他看着萧清然,想了想,才道:“我还没跟陛下告退呢。” “不必,皇兄他就是捉弄你的。” 想到自己的身体,萧清然忍不住蹙起眉,她看着林风,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阿风,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暂时先不要求皇兄赐婚吗?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呢?” 萧清然的声音里带着控制不住的抱怨,她的情绪显露的太严重,以至于林风瞬间就听了出来。 只见林风侧过头,惊奇的看着萧清然,小心翼翼的问道:“清然,你......不想与我成亲么?” “我当然想。” 萧清然想也不想,便肯定的回答着,但紧接着,她便又低声道:“只是现在不是时候,阿风,你为什么不能等等呢?” 听到萧清然这样说,林风还以为她是想等京城里的事情尘埃落定再说,一时笑道: “清然,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京城里的这些事情虽然乱,但不能影响我娶你,不是吗?” “我......”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有了陛下的旨意,回头我们只需要挑选一个吉利的日子就是。” 林风还在畅想他二人成婚以后的生活,却不知萧清然的脸色已经差到极点: “我都想好了,这段日子我再好好儿的学着雕刻,等下聘那日,我定会雕刻出一支更好的玉簪子给你的。” “好,我等着。” 萧清然强行挤出一抹笑,脑海中想到的却是玉祁说的话。 在秋猎之前,萧清然特意去找了玉祁,问过自己体内的蛊毒应该怎么解。 彼时玉祁虽然愿意替她解毒,但因为她拖的时间太久,蛊虫已经进入心脉之中,非玩蛊的高手所不能解。 而她......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究竟是谁给她下了蛊毒,更遑论找到养蛊的高手了。 难道......她真的要死了吗? 萧清然看向林风,林风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他在畅想他们未来的生活,他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爱人如今已是病入膏肓。 如果一定要死的话,她只希望苍天能够给她留下一点时间,让她为林风生下一个孩子再死。 萧清然这么想着,她忽然轻声道:“林风,如果......如果我们成亲以后,我突然死了,你......” “你在说什么?” 林风皱着眉,这是萧清然第一次看到他对自己生气,他紧张的把萧清然拥入怀中,认真道: “清然,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是要长命百岁的,知道吗?” “可是如果呢?” 第397章 萧清然执着的看着林风,就好像林风不给出一个答案,她是不会善罢甘就的一样。 林风不理解萧清然为什么会这样,他皱了皱眉,像是赌气一样,一句话不经大脑,直接说了出来: “你若是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 “白风!” 萧清然也生气了,她红着眼睛,一时又是感动,又是愤怒:“你不准死!你得好好的活着,重新找一个更好的姑娘......” “如果你死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再找别的女人的。” 萧清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风打断,他奇怪的看着萧清然,面上带着十二分的不解: “清然,你今日是怎么了?总是把这些话挂在嘴边。” “我......” 萧清然沉默起来,她自然是不敢说自己中了蛊毒的。 她沉默了一瞬,干脆转移话题,只推着林风道:“阿风,他们都去打猎了,你不去么?” “去是肯定要去的......” 二人这样你推我搡的,不再提之前的事情,唯有林风将此事记在心中。 二人嬉笑打闹间,从上官家的帐篷前路过。 才一过去,他们便听到了上官朗的声音,原来是那上官朗在训斥上官疏影: “你这个逆女!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已经将我的脸都丢尽了!” 听到这话,林风和萧清然对视一眼,纷纷贴过去偷听。 那帐篷里面的声音十分杂乱,有上官疏影的喊声,也有上官朗的吼声,更有上官夫人哀哀痛哭的声音。 如此哭了一阵子,林风突然听到上官疏影决绝道: “爹爹不必说我,当日是你说白风如今是侯府独子,撺掇我去纠缠白风的,现在再过来说我丢了你的脸算什么? 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一心想要我嫁一个好的,我也听了你们的话,如今我认定白风了,就算他已经有婚约了,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上官疏影,你究竟想做什么?那可是陛下赐婚!难道你还想跟陛下作对么?” “这个就不用父亲管了。” “上官疏影!” 后面的话林风并没有听下去,因为萧洐已经过来堵他了。 林风看一眼萧清然,果断迎上去,笑道:“三殿下怎么来了?” “来瞧瞧本殿下未来的姑丈,是不是叫谁绊住脚了。” 萧洐的眼神有意无意的从林风和萧清然身上滑过,他斜眼看了林风一眼,又对着萧清然笑道: “姑姑平日里不是最爱骑马打猎么?怎的秋猎的时候,反而提不起劲儿了呢?” “不过是身子才好,比较虚弱罢了。” 萧清然冷淡的回了一句,她看了林风一眼,眼睛往上官家的帐篷处扫了一下,又道: “我身子不大舒服,就不耽误你们打猎了。” “姑姑慢走。” 萧洐的话语中并没有很多恭敬,他只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罢了。 待萧清然离开,他便拉着林风往深山中走: 第398章 “白风,你今日倒是大胆,竟是向父皇求了这么一样东西。” “不过是陛下抬爱罢了。” 见萧洐依旧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林风心中却并不畏惧,只是低声转移话题: “殿下,你昨夜......可有瞧见那头熊尸脑袋上的洞?” 那萧洐一向头脑简单,如今被林风这么一带偏,果真也不再抱怨林风,只是冷笑道: “你昨日不说的话,本殿下恐怕还真发现不了,幸而你说了,我昨儿夜里偷偷去看过了,那熊尸上头果然有一个小洞!” 他说着,又咬着牙低声怒骂:“老六这个混账,自己躲在后面,竟是看着我和萧寰争,哼,他想坐收渔翁之利,我偏不同意!” 见那萧洐怒气冲冲,林风便面不改色的为他出主意,只道: “殿下先别急着生气,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直接把六殿下拉下水,还能让他立时失去夺嫡的资格!” “哦?说来听听。” 萧洐的声音变得温和起来,但即使如此,林风也并没有立刻说出来,他很清楚,上赶着的买卖永远不是好买卖。 那萧洐虽然看起来一副信任他的模样,但林风的心里很清楚,萧洐对他还有防备之心,他得让萧洐求着他说才好。 想到这里,林风便皱起眉,做出一副面有难色的模样,吞吞吐吐道: “殿下,这法子......说好也好可说不好么,也并没有很好,最主要的是,这法子怕是要让殿下损失许多东西。” “无妨,你只管说就是了。” 此时的萧洐尚未意识到林风的办法到底有多恶毒,他只是不断的催促着林风。 那林风做出一副犹豫已久的模样,这才凑到萧洐的耳边道: “殿下,您是想要光明正大的登上太子之位,还是想要后世唾弃您的位置来路不正?” “当然是光明正大了!” “那么......就请您放弃造反这一想法吧。” “你什么意思?” 萧洐猛然抽出剑,架在林风的脖颈上。 他的眼神十分凶恶,就好像林风阻挡了他的晋升之路一样: “白风,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本殿下的剑......可不长眼睛。” 那萧洐说着,手中微微用力,锋利的剑刃割破了林风的脖颈,他的脖颈上已经渗出一点鲜血。 倘若现在站在萧洐面前的是普通人的话,只怕此时已经跪地求饶了。 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林风,是那个不怕死的林风。 只见林风盯着萧洐看了一会儿,又摇头叹息道:“三殿下,您若是觉得我的法子不好,那便不要听了,横竖陛下防备在先,您的法子,也未必能成。” “你什么意思?” 萧洐即使再脑子简单,也不代表他连这句话都听不明白,他收起长剑,目光死死的盯着林风: “白风,你今日必须给本殿下说清楚才行,否则的话......” “否则,三殿下要杀了我?” 林风扯了扯唇,冷笑一声,他慢条斯理的为自己止住血,又抬眸看向惊疑不定的萧洐,轻声道: “三殿下既然如此聪慧,又如何能想不到陛下早已经知道三殿下的计划呢?” “是你出卖了本殿下!” 第399章 这一处只有林风和萧洐二人,周围的侍卫全然被萧洐赶走,四处搜寻猎物去了。 林风看着萧洐愤恨的眼神,他只是坦然的摊开自己的手掌: “三殿下真的以为是我说的吗?三殿下,您的心腹中出了内奸,您为何不猜测这是内奸告知六殿下,又由六殿下说给陛下听的呢?” “我......本殿下......” 见萧洐已然六神无主,林风便好脾气的笑了笑,又道:“三殿下,无论此事是谁告密,此时都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 “因为您已经在陛下面前挂上号了,在陛下的眼里,您现在就是一个虎视眈眈,为了皇位,不惜弑父的逆子呀!” “你给本殿下住口!” 林风的话戳中了萧洐心中最为隐蔽的一点,他咬着牙,冷冷的看着林风,双目赤红: “白风,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本殿下不敢杀你是吗?” “不,我只是觉得殿下是我的伯乐,不忍心看着殿下走上一条绝路罢了。” 这是攻破萧洐心防的最好时机,林风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认真的看着萧洐,见萧洐表情有些松动,立时便道: “殿下,我知道您舍不得自己集齐的人马,但这些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分明是您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不是吗?” “我......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萧洐怔怔的看着林风,他低头沉思了一瞬,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白风,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殿下应该有法子联系那群人吧?” 见萧洐点头,林风沉吟一瞬,对着萧洐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萧洐自从听到了那一番话以后,脸上的表情便变来变去,实在是精彩至极。 良久以后,萧洐才道:“这......这样能行?我那六弟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况且......如果到时候他们把我供出来的话......” “殿下,您可是皇子,便是他们敢攀咬您,那便是不敬皇子,想要离间您和陛下的感情啊!” “可是......我有些书信......” “殿下何来的书信?” 林风摇摇头,简直就是把无赖发挥到极致,他摊开手,只道:“殿下从未写过书信。” “可是......” “那些不过是六殿下想要诬赖殿下,离间殿下与陛下之间的感情,特意伪造出来的而已。” 林风一句话,将萧洐的所有话全部堵死,他淡淡的看着萧洐,口中只道: “殿下,主意我已经为您想好了,这剩下的,可就全看您自己了。” 是啊,剩下的可就全看他自己了。 萧洐在心里想着,已经决定夜间去找皇帝摊牌了。 至于那个一直鼓动他造反的王叔...... 萧洐犹豫了一瞬,并没有告诉林风,他想,他总得先看看林风的能力,再考虑要不要彻底的信任林风才是。 当日,因为林风身上有伤,萧洐也并不曾真的让林风射箭,不过是林风看中了什么猎物,便叫侍卫将那猎物打来罢了。 第400章 对于萧洐的体贴,林风心中还是很感激的,不过这些猎物,他并不打算拿去给萧清然用。 他的清然要用,也该用他打的猎物才是。 ...... 如此风平浪静的度过了好几日,一转眼,秋猎也该结束了。 这些日子里,上官疏影并不曾去纠缠林风,林风心中虽然奇怪,却也没当一回事,只以为上官疏影自己想开了而已。 他却不知道,那上官疏影早已经和五皇子达成了合作。 在秋猎即将结束的时候,猎场的人马却突然增加,这不免让所有人都开始不安起来,只有林风,显得格外的坦然。 他还记得昨夜,萧洐特意来找到他说的话。 那萧洐如今大约是真的信任他,竟是把他和皇帝之间的谈话通通说给林风听: “我跪在地上求父皇救命,父皇虽然生我的气,却也没有真的怪罪我,白风,我做的应该还不错吧?” “自然是不错的,剩下的,三殿下不必管了,您已经给他们递了信,说了自己不会造反了,那么剩下的,就要看六殿下会不会贪心了。” 林风摸着下巴,看着比秋猎的时候还要严格的猎场,他想,六殿下恐怕还是没能舍得这么一支军队吧? 老实说,林风是不大想对这些皇子下手的,横竖他又不是未来的皇帝,何必要操这么多心? 但是,他未来的娘子萧清然却是对萧寰喜欢得紧,为了萧清然,他也得把这潭水搅浑,不能让这些皇子们伤害到萧寰才是。 思及此,林风又指挥着杏儿为自己端茶倒水。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始终没说什么话,只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就像是在等什么事情一样。 底下的大臣们顿时议论开了,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包括白靖川和林风。 只听白靖川皱着眉道:“风儿,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我总觉得我这心里慌得很。” “应当是有事要发生了。” 林风抬着头看向远方,他慢吞吞道:“爹,出来之前,我与您说过的话,您还记得吧?” “爹当然记得,只是......爹看着那三殿下挺安静的,也不像是要......造反的样子啊。” “呵呵。” 林风抚了抚腰间的软剑,他勾起唇,露出一个充满肃杀之气的笑: “当然,现在要造反的,当然不是三皇子了。” “杀——” 一阵吼声传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过去,却见一片乌压压的人往此处奔来。 一时间,众人都乱了心神,有人只顾着自己逃命,有人拉着妻儿一起跑,更有人只会跪在地上大喊救命。 场面顿时十分的混乱,白靖川顾不得许多,当场拿着长剑,指挥禁卫军保护皇帝。 林风轻声将自己尚未说完的话说完:“这一次,造反的是六皇子!” “小弟,你躲在我们身后,一定要护好娘亲和阿铮,知道吗?” 白静说着,又抿着唇道:“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自幼跟着爹学武,保护你们还是没问题的。” 林风:“......” 第401章 虽然知道白静是想要保护他,但是林风还是有些无奈和心疼,他的姐姐,曾经因为家中没有男丁,而不得不自己站出来,如今更是已经形成习惯,这如何不让他心疼? 他深吸一口气,将白静四人拽回来,面对白静四人疑惑且不满的眼神时,林风才耐心解释道: “姐,你们放心吧,这一场仗是打不起来的,不信的话,你们只管看着就是。” “真的打不起来?” “嗯。” 林风点点头,见沈砚铮,哦不,因为已经改了姓,他如今也已姓白,叫白砚铮了。 见白砚铮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林风便摸了摸他的头,又在白静等人疑惑的目光中走出去。 “小弟,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见林风出去,白静等人立时便急了,当即便要追过去拽住他。 只是她们都被林风劝住了而已,只听林风高举手中玉牌,大声道: “陛下早已知道尔等的不臣之心,早已经派了禁卫军埋伏起来,你们必败无疑!若是现在投降,陛下便不再追究!” 这一句话,林风重复了三遍,那些叛军在听到林风的话以后,一时也产生了骚动。 许多人都在议论此事,让领头的梅参将很是不满。 不错,曾经作为林泽山的姻亲,被林泽山扣了一口黑锅,以至于被迫辞官的梅参将以叛军首领的身份,又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他的视线扫过面色难看的萧洐,以及沉默寡言的五皇子肖衡,和似笑非笑的六皇子萧昱。 不知为何,梅参将的心中忽然打了个突,他还记得,那日夜里他们正忐忑的守在猎场外围,等待进攻的时候,萧洐却突然给他递了一张纸条。 那纸条上面只有一句简单的话:“此次谋划暂时搁浅,你们去找六皇子投诚。” 那梅参将到底是跟着白靖川上过战场的人,也算有些脑子。 他并没有按照萧洐的话,销毁那张纸条,反而将纸条藏在身上,又按着纸条的内容去找了萧昱。 说来倒也奇怪,萧昱就像是早就知道梅参将会来找自己一样,他才说了自己的目的,萧昱便想也不想的答应下来。 那萧昱不仅答应一同造反,还若有似无的说了一句话: “四哥也真是的,自己大祸临头跑了,倒是把你们这群人丢在这里,任凭你们自生自灭。” 那时候,梅参将还不知道萧昱这一番话的含义,可现在...... 看着坐在上首,气定神闲的皇帝,以及坐在下面,坐立难安的萧洐,和似笑非笑的萧昱,梅参将只觉得自己好似掉进了一个陷阱之中。 他沉了沉气,大喝道:“狗皇帝,拿命来!” “执迷不悟,射箭!” 林风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示意躲藏起来的禁卫军射箭。 一波波的箭雨飘向梅参将的方向,才一轮过去,梅参将身边的士兵便死了一小半。 那些人不过是萧洐组织起来的歪瓜裂枣罢了,除了能依靠人数唬人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此时,那些士兵看到自己身边的人纷纷躺下,一时都慌乱起来。 第402章 有人丢了武器往后跑,有人跪在地上大呼饶命,更有人挥舞着手臂喊着要投降,场面顿时变得可笑起来。 见这些人如此,那梅参将的脸登时变得又黑又青,他咬着牙,扭头吼道: “都不许做逃兵,不许喊投降!你们若是再这样下去,别怪我杀了你们!” “啧~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啊。” 林风看着那些乱象百出的士兵们,长叹一声,只觉得这仗打的没意思透了。 有了禁卫军的威慑,在林风第二次问他们要不要投降的时候,几乎大部分士兵都放弃进攻,直接投降。 林风冷眼看过去,见那些想要放弃造反的士兵竟是占了大多数。 他正要说话,却见梅参将冷笑一声,拔出自己的佩剑,一刀劈下去,竟是将最开始喊着“不打了”的年轻人脑袋劈了下来。 那颗头颅就这么一路飞到天上,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直接掉在了林风的脚下。 那头颅上停在林风的脚下时,上面的血液更是飚到了林风的鞋面上。 他看一眼死不瞑目的头颅,目光冷冷的看向梅参将: “姓梅的,我告诉你,这将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现在不走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哈哈哈哈不客气?” 梅参将哼笑一声,指着林风便是一番挑衅: “你想要如何不客气啊?哼,你想对我不客气,我还要对你不客气呢,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又怎么可能和林泽山那老匹夫结亲,落到这种地步!” 这一连串的话让林风越发的错愕起来,他指着自己,目中满是迷茫:“你和林泽山结亲,为何赖在我的身上?” “哼,若不是因为你......” 那梅参将说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转移众人的注意力罢了。 如今见众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他当即便举着一把染血的长剑,向林风扑过来: “若不是因为你不乖乖认罪,连累了林泽山,最后连累到我身上的话,我何至于落到造反这一地步!” 一步,两步,眼看着他距离林风越来越近,白靖川和侯夫人等人顿时目眦欲裂。 他们有心想要去救林风,可因为时间上来不及,除了高喊林风的名字以外,竟是毫无办法。 而林风,他虽然身为即将遇害的受害者,可他的脸上却并没有一丝恐惧,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冲过来的梅参将,在心中默数着时间。 待最后一个数字数完,地上便浮起几根拦马的绳子。 那绳子出现的突然,况且梅参将又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时竟是躲闪不及,直直的撞进拦马的绳内。 “啊——” 梅参将惨叫一声,连人带马一同摔在地上。 看准时机,林风当即喝道:“还不将罪臣拿下!” “白风,你这个小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梅参将骂的撕心裂肺,可林风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他看着骚乱的叛军,喝道:“诸位,罪人已经被抓,诸位还不打算投降吗?” 第403章 老实说,那些人早在林风第一次喊投降的时候,就已经动了心思,奈何梅参将下手实在太狠,竟是当即杀了一个士兵,以振军心。 如今梅参将伏诛,那些士兵们失去了主心骨,不过犹豫一瞬,便纷纷放下武器,喊着投降。 林风一边指挥着禁卫军将这些人都收押起来,一边扫过六皇子萧昱的神色。 见萧昱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的心里便了然了,看来今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林风在心中这么想着,示意禁卫军将五花大绑的梅参将带到皇帝面前,自己也跟着跪在皇帝面前,恭敬道: “陛下,微臣幸不辱命,已经将这叛军首领拿下了!” “我呸!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你算什么东西......” 那梅参将大约是知道自己要死了,竟是口不择言的骂了起来。 因为梅参将在军中待着的时间比较长,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语都能往外蹦,直听得皇帝等人皱眉。 见状,林风面不改色道:“来人,去捏一把马粪,塞进此人的口中!” “是!” “林风,把这人收押起来,回头你来审问,记住了,一定要把他所有的话通通掏出来。” “是!” 林风再一次恭敬的应了一声,他趁着抬头的时候,偷偷扫了皇帝一眼。 见皇帝面上带着疲惫之色,他便知道,皇帝的心中十分清楚。 他清楚这一次滑稽的行动来自于自己几个不成器的孩子,但他却不敢亲自面对,只能让林风去处理。 这么想着,林风甚至忍不住替皇帝叹了一口气,坐在那个皇位上,便是他不想让底下的人争,底下的人怕是也非争不可了。 经此一事,在回城的路上,所有人都很老实,包括那刚被抓住的梅崇岳,竟是一声也不敢叫唤。 别看梅崇岳当初被抓到的时候叫的欢,如今激情褪去,头脑冷静以后,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的后悔。 这不,在回京的路上,他又一次试图拉着林风打感情牌: “白公子,我曾经可是与你从前的养父是亲家呀!你......你救救我吧,我还不想死!” “你都说了,那是养父,我有自己的亲生父亲,你和他从前是亲家,与我有什么干系?” 林风转过身,看着灰头土脸的梅崇岳,又是一声嗤笑: “况且,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去救你,我不过是陛下临时授命的禁卫军首领罢了,如何能救下你这种犯了谋反这样大罪的人?” “这......这......” “行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马上就要入京城了,你若是实在想活命的话。” 林风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好心提醒了那梅崇岳一句: “到时候你就老老实实的,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吧,否则,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我......我知道了。” 梅崇岳垂头丧气的低着头,一时竟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才一到京城,林风还没歇息,便接到皇帝谕旨,要他正式担任京城禁卫军首领一职。 第404章 林风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一旁的白靖川已然笑的合不拢嘴,给那位常公公塞银子去了。 且不提这中间的一番客套,只说那常公公走后,白靖川便喜道: “风儿,看来陛下终于要重用你了!瞧瞧,今日来宣旨的可是陛下身边的总管太监,可见陛下对你的看重!” 看重吗? 林风不知道,今日常公公的到来反而让林风想起了萧清然,这几日,萧清然十分的反常,她像是......像是在故意躲着他一样。 可是这是为什么? 林风想不明白,一时又不忍心打破白靖川他们的开心,只好寻了个借口去了茶楼。 他有一段时间没有往茶楼里跑了,如今再过来的时候,心中竟有几分怀念。 托林帆的福气,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这家茶楼是他林风的了。 有些人想要巴结他的时候,便来茶楼里,故意点上一大堆最昂贵的茶叶,然后再怀揣着希望的委婉问秋娘,想要见他一面。 可惜,林风从来不肯见这些人,于他而言,身边有家人和爱人的陪伴已经很好了,他不贪图那些不属于自己的钱财,尤其是这些带有目的的钱财。 因为林风的冷漠,这些想要找他办事的人逐渐消失,茶楼也渐渐的恢复正常,不过里面的热闹程度依旧。 林风到茶楼的时候,玉祁已经在休息了,此时在台上说书的,便是周敬说的那位邻居。 那位老人虽说年纪大了,可说话却是中气十足的,又抑扬顿挫,把整个故事讲的格外的精彩,叫人-流连忘返。 林风驻足听了一小段,便熟门熟路的往后院走去。 才到后院的小屋旁边,林风便听到玉祁的声音,只听那玉祁道: “殿下,并非我不愿为你解毒,实在是你身上的蛊虫已经到达心脉,此毒......已经不是我能够解除的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屋内的女人声音里带着一丝难过,可听起来又格外的冷静: “若是实在没有办法的话......玉祁姑娘,不知......你能不能略微的延长我的寿数?” “延长寿数?” “我和阿风已然定了亲,我曾经问过他,若是我死了,他会如何,他告诉我,他会跟着我一同去死。” 早在那女人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林风就已经听出了女人的声音,那是萧清然的声音。 而现在,他都听到了什么? 林风攥着拳头,嘴唇抿得紧紧的,他竟是一直都不知道,萧清然身中蛊毒。 难怪萧清然在此次回来以后面色一直不好,难怪她不许他请旨赐婚,难怪她会问出那么奇怪的问题,与他疏远...... 原来这都是因为萧清然蛊毒缠身! 林风想要推开门,他想要告诉萧清然,他们一起去寻找解除蛊毒的法子,但......萧清然的话让他停下了脚步: “为了防止阿风做出傻事,我想早些与他成婚,为他延续血脉。 兴许有了孩子的牵绊,他就会安心的活下去,日后重新娶一个更好的女人......” “我不同意!” 第405章 林风推开门,尽管他已经尽力让自己做出一副冷静的模样了,但眼底的血丝,和攥紧的拳头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抿紧唇,看着一脸错愕,手足无措的萧清然和玉祁。 感受到林风的目光以后,萧清然立时便站起来,她紧张的往林风的身边走去,口中小声的喊着林风的名字:“阿风,你......”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大概是因为从前和上官疏影的那些往事,林风现在对于“隐瞒”这个词有很大的阴影。 他痛苦的看着萧清然,一字一顿:“为什么要瞒着我?难道是我不配知道吗?还是你想自己扛着,直到自己撑不住了,要死了再告诉我,是不是?”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萧清然便不再隐瞒自己的想法,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道: “阿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怨我瞒着你,怪我不信任你,你觉得你是爱我的,所以你有知情的权利。 可是阿风,我也爱你,我不希望你和我一起受折磨,即使只是精神上的折磨,我不想你因为担心我,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萧清然看着林风,她捧着林风的手,将他的手指一点点的掰开,然后与他十指相扣: “阿风,我希望以后我给你留下的回忆是开心的,美好的,我不想你被我的痛苦困在原地。” 萧清然说的每一句都发自肺腑,看着她殷殷切切的眼神,林风忍不住想: 如果现在身中蛊毒的人是他的话,他大约也会瞒着萧清然,独自去寻医问药,能够找到解决方法最好,可若是找不到,他也会希望萧清然能够幸福。 他这么想着,心中的怒气已然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将萧清然揽入怀中,声音闷闷的,像是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小狗一样: “可是清然,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我不想让你出事,更不想让你受一点苦......” 他说着,声音慢慢的变得哽咽起来,明明当初他被林泽山他们抛弃,被送去宁古塔,被绑在悬崖上二选一的时候,他都没有哭出来。 可是现在,林风的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一样,他的眼泪流到萧清然的脖颈中,浸润了她的衣服: “清然,你放心,我会跟你一起去找治疗这蛊毒的办法的,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 “白公子,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一旁的玉祁脸色有点不太对劲,她看着相拥在一起的林风和萧清然,并不为他们感到高兴,反而心中闷闷的,想要直接把他二人隔开。 玉祁自己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但她知道,她现在很不开心! 玉祁一直秉持着“既然我不高兴,我就也要让你不高兴”这种理念,于是理所当然的,她直接对着林风和萧清然泼了一盆冷水。 那萧清然听到玉祁这话,目光一闪,她着重的盯着玉祁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反倒是林风,他皱着眉,即使眼角还残存着眼泪,他的气势也一点没有降低,他冷声道: “玉祁姑娘,我记得你只是一个说书的,或者说......你只是那些外族人培养出来的细作而已,蛊虫这些事情,你难道也懂么?” “不巧,刚好略懂一点。” 第406章 玉祁抬了抬下巴,在感受到林风的目光以后,她的心中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隐秘的快-感。 她看着萧清然,目中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挑衅:“长公主殿下身上的蛊毒说难不难,说容易么,倒也不容易解除。 若是长公主当初就让我为她解除蛊毒的话,想来就没有现在这么多的事情了。” 她说这话,原本是想要离间林风和萧清然的,可这话听在林风的耳朵里,却有着两层意思。 只见林风皱着眉,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你早就知道清然中毒的事情了?” “我......” 玉祁一时有些张口结舌,她看看沉默不语的萧清然,再看一眼怒气冲冲的林风,心中直觉不妙。 她咬着牙,面上带着倔强:“这并不能怪我,都是长公主殿下自己不愿意叫我医治罢了。” “玉祁姑娘这话不妨说的明白一些,究竟是本宫不叫玉祁姑娘医治,还是玉祁姑娘借此要挟本宫,本宫想,玉祁姑娘的心中应该很清楚吧?” 听到这二人针锋相对的话语,林风这才发现,她们之间竟然有那么多事情在瞒着他! 萧清然也就算了,她毕竟是他的未婚妻,又一心为了他好,便是隐瞒,也不会隐瞒与他有关的事情。 可玉祁......她到底是一个外族人,又是一个细作,她究竟隐瞒了什么? 他看着玉祁,声音沉沉,右手已经放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 “玉祁姑娘,你当初究竟隐瞒了我什么?又是如何威胁清然的?” “你......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那玉祁早在见到林风的第一眼时,心中便已经生出了一丝不为人知的感情。 她原本想和萧清然公平竞争,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时,玉祁又退却了。 当初她之所以开出那样的条件,也是想要让萧清然离林风远一些,为自己创造机会罢了。 除了这件事,和她真正的身份以外,她自认为自己从未对不起过林风,可现在,林风却是这样想她的。 一时间,玉祁也红了眼眶,她咬着唇,楚楚可怜的看着林风道: “白公子,在你心中,玉祁难道就是这样的小人么?” “我并没有说你是小人,你隐瞒的事情,我也不感兴趣,可你当初既然知道清然中蛊一事,便该伸手帮她一把。 便是你不愿意帮她,也该告诉我一声才是,可是你......你既没有帮她,也不曾告诉过我,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哈?我为什么不帮她,为什么不告诉你,白风,你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时至今日,玉祁着实不想继续隐瞒下去,她终于抛开了一切,流着泪朝着林风喊道:“那是因为我喜欢你!” 第407章 玉祁的话对于林风来说,这威力简直不亚于一颗震天雷的威力。 他手足无措的看着玉祁,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许久以后,他才声音干涩道: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不去救清然,也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我,是么?” “我并没有不去救她。” 既然如今,所有的话都已经说出来了,玉祁便不再维持之前那副“姐妹好”的模样。 她坦然平静的看着林风,眸中隐隐约约的带着一丝期盼,是那种希望林风能够回应她的期盼。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朵羽毛飘下来一样: “我给过她机会,我告诉她,只要她能够离开你,我就一定会救好她,是她自己不愿意的,这不能怪我。” “如何不能怪你?” 林风听着这话,几乎要笑出来了,他想,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他从前被发现自己不是林泽山的儿子以后,所有所谓的仰慕者统统离他而去。 唯有萧清然,愿意坚定的站在他的身边,在他被林帆陷害的时候,每一个人投来的目光都带着鄙夷。 只有萧清然,只有她愿意一次次的为他撑腰,帮他找出真相,替他惩罚林帆。 而现在,他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就连身份也是更上一层楼,成为了侯爷的独子。 而这个时候,那些从前离他而去的仰慕者便又都回来了,上官疏影对他纠缠不休,玉祁因为爱慕他,而在背地里以萧清然的性命威胁她...... 这些不过都是因为他恢复了身份而已! 想到这里,林风再看向玉祁的眼神中,便带着一丝抗拒,他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绪,只是轻声道: “玉祁姑娘,你不想为清然医治,我可以理解,可是无论如何,你不应该用我去威胁她。” “我......” “你不必再说了,这茶楼已经留不得你了。” 见那玉祁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起来,林风却没有任何感觉,他只是偏过头,担心的看着萧清然: “清然,你不必担心,我会帮你找到方法的,我一定......一定会帮你找到解毒的方法的。” “不必了。” 萧清然摇摇头,一直以来,强撑着的坚强终于在此刻溃散,她有时候也会想,这个世界实在是造化弄人。 从前的她,被所有人称为母老虎,每一个人在看见她的时候,都恨不得避开三里地。 只有林风愿意一直陪着她,他从未害怕过她,他在面对她的时候,一直是友好的,甚至充满依赖的。 她愿意护着他,当然,也愿意与他成亲,共度一生。 她以为自己已经找到幸福了,可是人生好像就喜欢和她开玩笑一样,她偏偏是最幸福的时候,发现自己中了蛊毒。 造化弄人! 萧清然只能这么感叹,她轻声道:“没有玉祁姑娘的药,我只怕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 “你说......什么?” 林风的腿在一瞬间软了下去,他差一点跌坐在地,他拼命的摇头,口中呢喃: “不会的,不......不会的,根本不是这样,你明明......” 话说到一半,就连林风自己都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看着萧清然,想到前几日萧清然在秋猎时并不参加骑射,想到萧清然对他避而不见...... 之前不明白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彻底找到了答案,他颤抖着手,声音里带着肯定: 第408章 “所以,从前几日开始,你就没有再吃药了是么?” “我只是......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萧清然垂着眸,一时有些不敢去看林风。 见她如此,林风的心中空有一肚子火却没地方撒。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走到玉祁面前,向她跪下: “玉祁姑娘,求你......救救清然。” “你竟然宁可为了她,过来跪我?” 玉祁死死的咬着唇,她拼命地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不想被林风和萧清然发现,她偏过头,不去看林风,只道: “你们中原人一向有一句话,叫做男儿膝下有黄金,白风,萧清然就真的这么好,值得你向我下跪吗?” “她值得。” 林风回过头去看萧清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 “玉祁姑娘,只要你能够救清然,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真的做什么都愿意么?” 玉祁扯了扯唇,目中带着残忍的冷意,见萧清然想要说些什么,玉祁竟是率先道: “我要你娶我,你也愿意么?” “轰——” 林风的脑海中像是有一颗震天雷炸开了一样,他错愕的看着玉祁,看了许久,方才道: “我不明白,玉祁姑娘,你明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清然,即使我娶了你,也绝对不会碰你一下,你又何苦?” “你现在不会碰我,不代表你以后也不会,不是吗?” “阿风,你不准听她的!” 大约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萧清然猛的喷出一口血,那血液的颜色呈黑色,里面带有一些丝丝缕缕,想来应该是蛊虫所为。 见林风慌张过来扶住她,萧清然便强撑着身子,艰难道: “阿风,你别信她,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因为我的毒,而被迫娶她的!” “可是清然,你的命更重要。” “绝不可能!” 似是见林风还有些犹豫,萧清然一时又咬着牙道: “你若是因为这个而妥协的话,那么即使她把我治好了,我也会主动赴死! 更何况,她现在根本治不好我,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欺骗你而已!” “不错,我是治不好长公主殿下,不过么......我的族人里,玩蛊虫的人可是多着呢,长公主殿下就那么肯定,别人都治不好你么?” “你威胁我?” “不,我怎么会是威胁你呢?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 老实说,看着玉祁现在得意洋洋的神色时,林风的心中是有几分厌恶的。 在玉祁的刺激下,林风心中的狠意升腾而起,他扶着萧清然坐下,又一步步的向玉祁走过去。 在玉祁惊喜的眼神中,他猛然掐住她的脖颈: “玉祁姑娘,你若是不想死的话,就把你那些族人叫过来,为清然治病。” 第409章 “咳咳——” 玉祁试图挣扎,可是林风的手抓的实在是太过于牢固,以至于她拼命挣扎,也不曾让自己重回自由。 她红着眼,不甘心的看着林风:“白公子,萧清然到底有什么好的?能够值得你这样对她?你为什么看不到我对你的好? 你让我去林府放东西,我立时便去,你叫我去探听消息,我毫无怨言,可是你何时看到过我?” 她说着,忽然又笑起来:“白风,我实话跟你说吧,那萧清然中的乃是绝情蛊,我的药的确能够帮她缓解痛苦,缓解蛊虫进入心脉的速度,但......” “但是你的药有成瘾性,是么?” “萧清然?你怎么会知道!” “咳咳——” 萧清然费力的咳嗽一声,面上带着畅快的笑容: “从第一次吃了你的药时,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那个时候,我只当是自己误会了你的好心,没想到......你竟是真的要害我!” “哈哈哈哈......” 玉祁忽然笑起来,就好像方才那个对着林风自怨自艾的人不是她一样,她哈哈大笑着,面上带着遗憾: “萧清然,你能够成为狗皇帝最宠爱的皇妹,的确是有几分手段的,也有几分聪明。” 她又试着挣扎了一下,见林风依旧掐着她,掐的死紧,她便不再挣扎,只是痴痴的抚摸着林风的脸,似是有些感叹: “可惜了,萧清然,你若是能够再多吃几次,都不用那绝情蛊,单是我的药,就能立时送你上西天。” “你想害死清然!” 林风收紧手,见玉祁面色已经变得惨白起来,却依旧在笑。 只听那玉祁痴痴道:“白风,我明明那么的喜欢你,明明只差一点,你就是我的了,都是萧清然这个贱女人,抢在我的前面,把你夺走了! 不过没关系,要不了多久,萧清然就会死,等她死了以后,你依旧是我的,到时候......我会带你去族中,拜见我的族人,好不好?” 看着玉祁那癫狂的模样,林风只觉得心中有些反胃。 他想不通,为何自己身边的女人都是一些疯女人,上官疏影是这样,玉祁竟然也是这样! 他厌恶的看着玉祁,忽然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轻声道:“玉祁,你很想我和你一起去见你的族人是么?” “你同意了?你要和我在一起么?” “不,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找到你的族人,然后......把他们都绑过来,当着你的面,把大周以及前朝所有的酷刑,都用在他们身上。” 林风一字一顿的说着,他满意的看着玉祁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而后继续刺激她: “我从前念书的时候,夫子说过,前朝有一种酷刑叫做蛇窟,你猜这蛇窟所谓何意?” “你想用蛇来对付我的族人?” “不,我要用蛇,用老鼠,把一切能够利用上的动物通通找出来,然后,把你们的蛊虫丢进去。” “你疯了吗?” 玉祁想要挣扎,要知道,蛊是他们的命脉,若是真的遇到危险,他们宁可自己死,也不会让蛊虫受到一点伤害! 到了现在,她才真正的意识到林风到底有多心狠手辣,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试图和林风讲和: “白风,你说这些,不就是为了让我给萧清然解除她身上的蛊毒吗?我......我可以帮她!” 第410章 “不必了。” 玉祁以为林风会同意,可是林风只是摇摇头,轻飘飘道:“等我找到了你的族人们,我会让他们自己主动求着我,为清然解除蛊毒的。” “你......你不会敢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呢?就连你,我都敢杀,更不必说你的族人,你说是吗?玄族圣女。” “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 林风勾了勾唇,他轻轻的拍着玉祁的脸颊,轻声道: “你这样凭空蹦出来,自称自己是细作,与林泽山有仇的人,除了玄族,还会有旁人吗?” “你......”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寻林泽山,是为了二十年前,林泽山对你们玄族的屠杀是么?” 林风啧了两声见玉祁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苍白起来,他便又给了玉祁重重一击: “你们玄族真是又记仇,又愚蠢,二十年前,是玄族冒犯我大周,只是大周不想搭理你们这样的小喽啰,所以才派林泽山去与你们说和罢了。 只是你们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逼着林泽山杀你们,这又怪得了谁呢?” “这是灭族之恨!白风,我果然看错你了,你不愧是林泽山那个老东西养出来的,和他简直一模一样!” 到了现在,玉祁再也维持不住自己之前的冷静,她大声的嘶吼着,双手不停地推着林风,口中更是不干不净的骂着: “白风,你知不知道那一次玄族被灭,花了多少时间,才重新建起一个新的族群? 我们玄族是那么的与世无争!” “对,与世无争到专门抢大周子民的粮食。” “我们玄族为人和善!” “不错,为人和善到大周的子民不过是好奇的看你们一眼,你们就给他们下蛊罢了。” “我们玄族......” “得了,别给玄族人脸上贴金了。” 林风说着,径自拿出绳子,将玉祁死死的捆起来,像是捆螃蟹一般,叫她绝无挣扎的可能: “玉祁姑娘,你一个人莫名其妙出现在京城,还没有人发现,我猜......这京城里一定也有你们玄族人吧?” “唔——” 玉祁的嘴巴被死死的堵住,她连话也说不出来,只好拼命地挣扎着。 那林风才不管玉祁的反应,他只是摸着自己的下巴,故意犹豫了又犹豫,吊足了玉祁的胃口,才道: “那位玄族人,应该是秋娘,是不是?” “唔——” 玉祁费尽全力,终于把嘴里的抹布吐出来,她拼命的摇头:“不,不是,白风,你......你放过我的族人吧,我......我知道这蛊毒是怎么解除的,我会帮她解开的!” “你真的能够把清然身上的蛊毒解开?” 第411章 林风的脸上带着一点怀疑,又有一些期盼。 他越是如此在乎萧清然,玉祁的心中便越是不舒服。 渐渐的,玉祁的心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为什么不能借着这个机会答应林风,然后......趁机杀了萧清然呢? 思及此,玉祁果然点点头,殷殷切切道:“我能够救她,但是这是看在你白风的面子上,我也希望......你能够放过我的族人。” “玄族的事可以日后再说,不过......你若是治不好清然,我会把你们一整个玄族通通灭掉。” 林风抿了抿唇,见萧清然不赞同的冲他摇头,他便安抚的拍拍萧清然的肩膀,温声道: “清然,你放心,此事有我安排,我一定会让你健健康康的做我的新娘的。” “好。” 老实说,在萧清然的心中,她已经病入膏肓,只要等死就够了。 但看着林风期盼的眼神,萧清然根本说不出这样的话,她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相信林风。 但是......相信林风并不代表她愿意让玉祁为她解除蛊毒。 说到底,那玉祁当初能做出给她研制令她上瘾的药,便说明她对皇室毫无敬畏之心。 谁又能保证那玉祁不会在为她研制解药的时候,将她杀了呢? 萧清然这么想着,自然也如此说了出来,她说着,又用防备的眼神看向玉祁。 这样的眼神让玉祁心中生出怒意,就好像自己的小心思被看透了一样,她咬着唇,怒道: “长公主殿下,我知道你平日里生活在宫中,处处都是勾心斗角,但你很不必以你的小人之心度我的君子之腹,我玉祁一向行得端做得正,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吗?可是你之前给清然吃的药里面就有令人上瘾的东西。” 林风说起话来毫不留情,他成功的噎住玉祁,又道: “不过你放心就是,我这人一向相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的,你来救清然,我自然会信你。” “你果真信我?” 那玉祁最为执着的便是林风的态度,如今见林风愿意相信自己,当即便期期艾艾的看向他。 只见林风点头道:“这是自然,我若是不信你,何苦还要你来为清然解蛊?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又道:“你所做的所有解药,都得在你身上用上一遍再说。” “你说什么?我又不曾中什么绝情蛊,凭什么要在我身上用?” “你的确没有中绝情蛊,不过我可以去找到绝情蛊,下在你身上。” “你疯了吗?” 玉祁瞪大眼睛,面上带着几分绝望,她咬着唇,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的看着林风笑起来: “我明白了,白风,你根本就没有信过我!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那些所谓的信任,不过是你用来哄骗我的谎言而已!” 她哈哈大笑着,见林风和萧清然都不说话,她便越发的坚定了这一念头,她怨忿的看着萧清然,恶毒道: 第412章 “萧清然,你知道你体内的蛊虫为何那么快就到达你的心脉吗?因为那是绝情蛊啊! 所谓绝情蛊,便是以人的七情六欲为食,萧清然越是动-情,她体内的绝情蛊就越是靠近心脉,以你们二人如今的感情......” 玉祁忽然掩着唇笑起来,笑声癫狂不已:“哈哈哈哈......大周这位战神公主,怕是离死不远了呢!” “你以为清然死了,你就能活着了么?” 林风掐住玉祁的脖颈,在玉祁无所畏惧的眼神中,轻声道: “若是清然死了,我会在你的身体里,放上数种蛊虫,不必用这种不害怕的眼神忽悠我,我知道你在乎你的族人。” “你想做什么?” “那要看你想对清然做些什么了。” 林风勾了勾唇,漫不经心道:“若是你好好的帮清然解了蛊毒,我便保证不会对玄族人下手,若是你敢耍什么花招......” 他俯下身,凑在面色苍白的玉祁耳边,一字一顿道: “不仅仅是你,就连你那些族人的身体,也会成为养蛊的地方。玉祁姑娘,你也不想整个玄族无一人存活,每一个人都痛不欲生吧?” “白风!你这么做不怕下地狱吗?” “要下地狱也该是你我一同下地狱,” 林风拍拍神色激动的玉祁,颇为轻描淡写道:“无论是大周,还是边疆,都不擅长蛊毒,唯有玄族人,最善蛊毒一门。 玉祁姑娘,这绝情蛊可是玄族的蛊王,你不要告诉我,这绝情蛊与你们玄族人无关呐。”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侍郎当年去灭你们玄族的时候,曾带了与玄族有关的书籍回来,不巧,我看过。” 林风的话彻底的击溃了玉祁,她咬着唇,瘫坐在地,一时竟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了。 许久之后,玉祁才扯着唇冷笑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让我为萧清然医治? 既然你我已经把话说开了,那我也不怕告诉你,这绝情蛊的蛊毒,我根本解不了。 你说的不错,绝情蛊乃是我们玄族的蛊王,我的确解不了,更何况......萧清然身上的蛊毒时间太久,已经无解了。” 她看着林风,像是诅咒一样:“白风,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萧清然死吧!” 她期盼着林风的脸上能够露出来一些痛苦,或者愤怒的表情,至少那能够证明她还能掌控林风的情绪。 但玉祁失望了,她看了很久很久,可林风却是十分平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玉祁。 林风越是看着玉祁,玉祁的心中便越是慌乱,直至最后,竟是玉祁率先崩溃: “白风,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就算你盯着我,萧清然也救不活!” “不,我盯着你,只是在考虑你和你的族人用什么死法比较好。” 他打了一个哈欠,淡淡道:“倘若大周的太医不能医好清然身上的蛊毒,我便去边疆,找那些外族人,去寻隐世高人。 我会不计一切代价,让清然活下来,但是你......怕是救不了你的族人了,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你的面前吧。” 第413章 “你说什么?不,白风,你不能这样对我的族人!白风——” 玉祁的声音渐渐变弱,纸质最后,什么动静也听不到了,因为林风在走之前,特意将玉祁的嘴巴堵上。 对于玉祁,林风已经想好要怎么处理了,那玄族个个都是用蛊的高手,说他们是蛊族也不为过。 且......萧清然中的绝情蛊,正如玉祁所言,乃是玄族的蛊王,轻易不会用出来。 而现在,这绝情蛊就在萧清然的身上,可见那些玄族人心中早就做好了要与大周对抗的准备。 不......或许这其中还有其他人插手,有人想要杀了萧清然,但是......是谁呢? 林风在心中将众多怀疑对象一一排查,最终还是将视线停在了皇族身上。 要知道,这里面最想让萧清然死的,便只剩下诸位皇子,以及远在淮阳郡的淮阳王了。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现在并不知道给萧清然下蛊的是谁,但是他完全可以慢慢调查。 至于萧清然体内的蛊,他想,倘若他抓了玄族人,放在玉祁面前的话,玉祁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吧? 林风想的入神,一直到大理寺的人前来找他,他才回过神。 “白大人,您请。” 那负责跑腿的小杂役看着林风的背影,心中又羡又妒,别看林风现在只是一个禁卫军首领。 可这禁卫军是直接保护皇帝的,换句话说,便是能够日日刷存在感的好差事。 这京中,想抢林风身上差事的人可不少。 林风并不知道那小杂役是怎么想的,他骑着马到了大理寺,与大理寺少卿韩文轩寒暄一番,便径自去牢中见了梅崇岳。 那梅崇岳如今已经换上囚衣,看起来十分的狼狈,才一见到林风,他便开门见山道: “我愿意招供,但有一点,这些话我要见到陛下,当着陛下的面说!” “陛下岂是那么好见的?” 虽然从前没有做过官,但林风如今耍起官威来,倒是熟门熟路,他冷冷的嗤笑一声,见梅崇岳恼怒的瞪着自己,一时又道: “梅参将,哦不......反贼梅崇岳,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说要见陛下,便能够让你见到陛下么?” “你若是不让我见到陛下,我是绝对不会招供的!” “你威胁我?” “白风,你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罢了,我再不济,陛下对我这个反贼也是关注的。 若是陛下知道你始终没能审问出来什么,你猜陛下会如何看待你?” 那梅崇岳得意洋洋的说着,他却不知,林风不让他见陛下,乃是有意要保他。 毕竟梅崇岳的造反涉及到两位皇子,那皇帝如今正在盛怒中,未必能够听进去梅崇岳的话,若是一怒之下将他斩首...... 不仅四皇子和六皇子没能咬出来,就是梅崇岳也死了个透彻! 想到这里,林风便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声蠢货,便不再阻拦,只冷笑道: “好,你既然这么急着见陛下,我自然不能拦着你,来人!” 第414章 那梅崇岳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死到临头,他得意洋洋的看着林风,心中已然想好了要如何向皇帝求情。 见梅崇岳如此模样,林风实在是不想继续去看他那副蠢样,他寻了个理由,便走出去,打算透透气。 只是让林风没有想到的是,他才从牢里出来,便见萧洐身边的小太监将他扯到一个角落里。 不等林风询问,他便见到了忐忑不安的萧洐。 自从秋猎结束以后,那萧洐心中便又是后悔又是庆幸的。 后悔乃是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匆忙的听了林风的话,明明当初已经准备好叛军,可就因为听了林风的话,最后竟是急匆匆的,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而庆幸自然是因为皇帝的反应,那日叛军出现的时候,皇帝身边立时出现不少禁卫军,可见皇帝心中早就有所准备了,他早已经知道自己的孩子想要造反了! 想到这里,萧洐便抓住林风的手,他如今已经将林风当成了自己的军师: “白风,你得帮帮本殿下,那梅崇岳活着始终是个祸害,不如你帮本殿下......” 他伸手在脖颈上划了一下,以手势示意林风。 他期盼的看着林风,像是生怕林风不答应似的,又连忙道:“你放心,只要你帮了本殿下,本殿下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对不住了殿下,此事我并不能帮你。” “这是为什么?” 萧洐皱着眉,冷冷的看着林风:“你是不是觉得本殿下马上就要失势了,所以想跑?” 听着萧洐这话,林风除了觉得好笑以外,再无其它情绪,他推开萧洐的手,想到自己尚未达成目的,一时又耐心道: “殿下,并非我想要背叛您,您是唯一一个理解我的伯乐,若是可以的话,我自然也想要帮助殿下,但......梅崇岳此人,绝不能动。” “这是为何?” “如今造反一事出来,陛下本就十分关注此事,这梅崇岳乃是叛军首领,您说......他若是死的莫名其妙的话,陛下心中会怎么想?” “他......他会想这事儿是不是我做的?” “不错,殿下,您如今本就被陛下怀疑,为了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我劝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可是......可是若是留着梅崇岳,他迟早会把本殿下供出来的!” “您放心好了,您是陛下的孩子,梅崇岳若是硬咬着您,您只管对着陛下哭就是了。” 林风说着,想到萧洐的愚蠢,一时又拍着萧洐的肩膀,好心道: “即便陛下相信了梅崇岳的话,您只管撒娇卖痴就是,陛下再如何,也是您的父亲,他难道真的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不成?” “这个......” 萧洐想到皇帝的手段,一时又皱起眉,他呢喃着:“那老东西是真的敢看着我去死啊!白风......” 他正要和林风吐槽,可一抬头,林风已然消失不见,身边的小太监将脖子缩起来,不敢说话。 且不提萧洐是如何在背后骂林风的,只说那林风好不容易摆脱了萧洐,却见宫中的常公公过来: “白大人,陛下要见您和罪臣梅崇岳。” 第415章 林风到御书房的时候,那御书房内只有皇帝,萧清然,以及诸位皇子。 林风顾不得和萧清然说什么话,只是先向皇帝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 几日不见,皇帝看起来越发的虚弱了。 只见皇帝冷淡的看着梅崇岳,口中只道:“朕听说,你威胁白风?说必须见到朕,才愿意说实话?” “罪臣不敢!” 那梅崇岳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口中只道:“罪臣只是觉得......觉得此事事关重大,白小大人一人怕是做不得主。” “那现在你不必担心我做不了主了,只管直接说就是了。” 林风面无表情的看着梅崇岳,他很清楚,梅崇岳这一次是必死无疑。 见那梅崇岳面上还带着一点笑容,林风忍不住在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梅崇岳大胆的看一眼皇帝,见皇帝不语,果真开口道: “陛下,罪臣实在是冤枉啊!秋猎一事,乃是四皇子殿下逼迫臣,臣......臣不得不从啊!” 梅崇岳此话一出,萧洐当即便坐不住了,立时怒道:“梅大人,说话总归是要讲些证据的,你怎么敢如此污蔑我?” “四哥别着急啊,这梅大人既然敢这么说,想来手中的证据不会少吧?” 眼看着梅崇岳的话尚未说完,萧洐和萧昱二人就先打起来了,林风一时没忍住,偷偷的看向皇帝。 只见皇帝面色漆黑如墨,仿佛下一秒,就要发怒了。 他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这样的场合,他实在不适合说话。 果不其然,见萧洐和萧昱二人争论个没完,皇帝立时怒道:“都给朕闭嘴!” 见皇帝发怒,萧洐和萧昱立时闭上嘴,不敢多说一句话。 御书房终于安静下来,皇帝喘了一口气,伸出苍老的手指,指向梅崇岳,冷冷道: “朕的孩子岂是你能够随意攀扯的?你若是再不说实话,那么你以后都不必说了。” 这个不必说,可不是就此放过梅崇岳一马的意思,而是要彻底杀了他,日后他便是想说,也没机会说了。 想到这里,梅崇岳不由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一时间,他又想到林风那一番话,心中越发的后悔了。 若是早知道皇帝对于自己的皇子造反一事如此态度的话,他就......他就听林风的,绝对不闹着要见皇帝了。 梅崇岳心中这么想着,他很清楚,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乃是必死无疑,但......自己死,和拉着人一起下水,哪一个划算,他还是清楚的。 想到这里,梅崇岳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他跪着,朝着皇帝磕了一个头,大声道: “陛下,臣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事情,全是因为那户部侍郎林泽山和他那儿子对臣威逼利诱啊!” “你方才还说,此事与朕的皇子有关系,如今又说此事与户部侍郎有关系,此事究竟是与谁有关?” “此事与户部侍郎有关!” 梅崇岳咬着牙说着,无论皇帝怎么问,他都是这样说。 第416章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与其就这么白白死去,不如......趁机把林泽山一家拉下水,如此一来,也可报了当初林泽山污蔑他的仇! 更何况,梅崇岳看着御书房的地砖,心中可谓是没有一丝愧疚。 他当初为什么会上了萧洐的贼船?正是因为林泽山和林帆对萧洐夸的天花乱坠,这才把他拉上贼船。 既然大家都不冤枉,那么凭什么只有他受罚? 梅崇岳不甘心,林风也清楚他为何不甘心,不过无论如何,梅崇岳能够把林泽山他们拉下水,也算是意外之喜。 思及此,林风便走出来,恭敬道:“陛下,臣相信梅大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林大人,不如由臣去把林大人一家带来问话。 若是林大人无罪,自然不会受罚,可若是有罪......” 林风若有似无的顿了顿,他匍匐在地,能够感受到皇帝坐在上首,打量他的目光。 但即使如此,他也丝毫不畏惧,只是静静等着皇帝发话。 对于皇帝的反应,林风心里很是笃定,他想,皇帝回答应的,毕竟林泽山这一年来犯的错,将手伸到皇子身边。 如此种种原因,即便他是帝师的后代,皇帝也不会允许他继续留下了。 果不其然,林风并没有等太久,皇帝便点头道: “既然如此,就由你去请林爱卿过来吧。” “臣遵旨!” 皇帝知道林风是带着私心去找林泽山,而林泽山也清楚皇帝知道自己的目的。 但无论如何,他二人依旧达成了共识,由林风去找林泽山。 林风去林侍郎府的时候,那林泽山家中正是吵吵闹闹。 林雪手中拿着一把剪子,横在自己的脖颈间,声音里带着一点哽咽和决绝: “爹,你已经卖过我一次了,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卖我第二次的!” “你这个逆女!你是我的女儿,我愿意把你许配给谁,就许配给你,你怎么敢反抗?” 林风他们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林泽山这句话,他一时停下脚步,竟是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去。 那林泽山听到外面的动静,往外面一看,才看见面无表情的林风。 林泽山如今与林风可谓是水火不容,他看着林风,忽的扬起一抹冷冷的笑,阴阳怪气道: “白小大人怎么舍得来我林家?这不下拜贴,就这么闯进来,白小大人不愧是武将后人,如此的不拘小节啊!” “若非陛下让我来寻你,你以为我会愿意过来?” 林风冷笑一声,不等林泽山再问,便大喝一声,只道:“林侍郎,陛下有请,走吧。” “呵,没想到啊!堂堂禁卫军首领如今竟也做起太监的活儿了!” 那林泽山一心想要激怒林风,可林风却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目中竟还带着几分怜悯。 他不屑的嗤笑一声,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摇摇头,便径自骑着马,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泽山: “林大人,还不走?你是想要陛下等着你不成?” 第417章 林泽山最是厌恶林风这一副“嚣张”的模样,他冷哼一声,正要训斥林风,可想到皇帝的等候,一时忍着气,呢喃道: “白风,你这个贱种,等我见过陛下,有你受的!” 他这么想着,无论心中再如何不平,此时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林风的身后去面见陛下。 那林风带着林泽山一路到御书房。 才到御书房,林泽山便见到了跪在地上的梅崇岳,那梅崇岳正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他。 林泽山心中一突,右眼皮不禁跳动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日面见陛下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林泽山正想着,却听得林风道:“梅大人,人我已经带过来了,接下来能不能让林大人承认他的罪名就要看你的了。” “什么罪名?” 林泽山一脸茫然的看着林风和梅崇岳,下意识的想跑,他硬着头皮道: “陛下,臣不曾犯什么罪,为何说臣有罪名?这......这是冤枉啊!” “哼,林大人,究竟是不是冤枉你,你自己心中应当清楚!” 梅崇岳冷冷的看着他,也不与林泽山纠缠,只大声道: “陛下,就是林大人对我威逼利诱,他还告诉臣,要臣一定将谋反的罪名扣到四殿下头上啊!” “你胡说八道!” 那一瞬间,林泽山像是听到了自己心脏碎掉的声音,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梅崇岳,见梅崇岳还在侃侃而谈,一时怒气上头。 他又看向一旁端坐的林风,像是明白了一切似的,抖着手指向林风,憋了许久,才颤抖着声音,道: “你......是你......是你让他污蔑我的是不是!你真是好恶毒的心呐!” 林风摊开手,实在是有些莫名,若说他真的做了坏事的话,林泽山这样的指控也就罢了。 可他这一次可谓是老老实实,什么事都没做,然而林泽山还是能够精准的把锅扣在他的头上。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林泽山如此的对他念念不忘? 他咳嗽一声,颇为无辜道:“林大人,你和梅大人之间的旧事实在是与我无关呐! 这梅大人愿意指控谁,都是他自己的事,难不成,我还能干涉他的做法不成? 再说了,我与梅大人一向没有交集,唯一的交集便是我抓了梅大人,可你不一样。” 他微微的倾起身子,轻轻的,一字一顿:“你和梅大人从前是准亲家,后来么,你又告他通敌,说起来,你和梅大人之间的渊源实在是深啊!” “你胡说八道!” 此时的林泽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体面?他咬着牙,连皇帝在自己面前也顾不得了,竟是直直的朝着林风扑过来。 林风“啧啧”两声,一个闪身便躲开林泽山的猛扑。 那林泽山也没料到林风会躲开,他年纪大了,反应也慢,一时又收不住身子,竟是就这么扑向椅子,狠狠地磕在椅角,连牙齿都磕掉了。 他捂着嘴,血液从指缝露出来,显得十分狼狈,一时又哭着道:“我的牙!我的牙啊!” 第418章 “白风,你怎能如此对待林爱卿?” 见御书房一团糟乱,皇帝顿时无奈起来,他顾不得看戏,只对着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梅崇岳道: “梅崇岳,你既说林侍郎逼你造反,你可有什么证据?” “有!有的!” 梅崇岳猛然点头,又道:“陛下若是不信,只管去臣的家中寻找就是了,臣与林侍郎之间的书信足足有一沓,他曾经还把秋猎的地图交给臣......” “你!梅崇岳,你竟敢如此污蔑我!” 这一次的林泽山也是学聪明了,他一步一步挪到梅崇岳身后,然后猛的勒住他的脖颈。 那梅崇岳再不济,也是在战场上混过的,一时间两个老头子就这么打的有来有回,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等皇帝下令将他二人分开的时候,这二人脸上都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十分可笑。 见这二人仍旧互相瞪着对方,如同乌鸡眼一般,皇帝便觉得十分头疼,他看向林风和萧清然,指着他二人道: “白风,清然,你们两个去搜!把这二人府上的所有证据都给朕搜出来,他二人暂且关押,改日再审!” “是!” “陛下......陛下......” 那发出凄厉喊声的林泽山和梅崇岳都已经被带走,林风和萧清然对视一眼,各自去往即将搜查的府邸。 林风自然被分到了林泽山的府上,那萧洐见状,当即追上来,美其名曰要帮着林风一同搜查,对此,林风并没有什么意见。 他本以为自己这趟搜查会十分顺利,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尚未进府,便叫林帆从门外挡住。 他看着已经毁容的林帆,面色不改,只是淡淡问他: “林公子这是何意?我到底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来搜查,林公子可不要让我为难啊!” “奉旨搜查?” 林帆冷笑一声,笑容牵动着脸颊上的疤痕,叫他看起来十分的狰狞可怖,他阴冷的盯着林风,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白风,你有圣旨么?万一......你是假传圣旨的话,我们侍郎府岂不是白白的被你搜查不成?” “林公子若是不信任白小大人的话,那本殿下便为他做担保,如此,林公子总能够放白小大人进去了吧?” 萧洐便是在这个时候从轿子里出来的,他看着林帆,站在林风的身前,他的态度已然表明一切。 见他如此,林帆不由得瞪大眼睛,他想说这四殿下明明是与他们合作,为何......为何如今竟是和林风混到一起去了? 但这个问题尚未问出来,林帆便被前来搜查的禁卫军撞到一旁。 他捂着发疼的胸口,一时怒道:“你们这群狗东西,究竟想要做什么?信不信我禀明陛下,要你们好看!” “林公子,不必你禀明陛下,陛下已经知道了侍郎府做的一切事情。” 林风拍拍林帆的肩膀,像是不经意一般,又在他耳边轻声道: “我也应该谢谢你,若非你一力想要把我赶出来的话......我也不会逃过这一劫,你说呢?” 第419章 “你......” 林帆错愕的看着林风,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完了,全都完了,陛下已经知道这些事了,他们家彻底败了! 除了不甘心以外,林帆的心中还有一层深深地嫉妒和后悔,若是早知今日,他当初就不应该让林风离开林家,他应该...... 应该让林风陪着林家一起死才是! 还在脑子里悔不当初的林帆并没有看到林雪和林菱走向林风,自然也不曾听到这姐妹两个向林风道歉的话: “阿风,当日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我......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了,想到自己亲生弟弟在外面流浪多年,实在是不忍心,所以才会......” “是啊,小弟,我......你别怪我们,我那时候并不是真的不想救你,你被流放的时候,我有去求爹爹救救你,可是......爹爹他不愿意,甚至还把我关在家中,我......” “林大小姐,林二小姐,你们很不必如此。” 看着林雪和林菱眸中隐约的讨好,林风除了疲惫以外,没有任何感觉。 他按了按眉心,见这二人还是不断地说着曾经的事情,这些事情他早就已经听烦了。 林风想,倘若他们还是当初那个温馨和睦的林家,倘若他还是林家的一份子的话,这些话对他也算是有十分的杀伤力了。 可惜他早已经被林家除名,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会无条件的站在他这边。 他已经体会过了真正的和睦之家是一种什么感受,在这种情况下,林雪个林菱不断提起往事,只会让他觉得讽刺。 可无论如何,她们曾经都是疼爱他的好姐姐,他不能这么冷漠。 思及此,林风便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又打断林菱的声音,轻声道:“林大小姐,林二小姐,你们究竟有什么话要说,直说吧。” “我们......” 林雪和林菱对视一眼,目中带着羞愧之色,她们两个忽然跪在地上,四只手紧紧的抓住林风的衣袍,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阿风,小弟,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求你......放过帆儿吧,他......他年纪小,又从小吃了那样多的苦,其实......其实这些事情与他无关的。” 原来如此。 林风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雪和林菱,忽然没忍住笑了出来,笑容讥讽。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就好像是疯了一样,许久之后,他才在林雪林菱那害怕的目光中停下来。 他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缓缓道:“你们如此求我,不住地跟我诉说小时候的情分,为的,就是要我放了林帆?” “我们没有求过你什么,如今不过是求了这么一件小事,你难道也不愿意吗?” “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林风点点头,见林雪和林菱眸中露出喜色,他顿时觉得心中凄凉。 这些与他一同生活了十几年的亲人,到了最后,竟是用这些曾经的情分,求他放过那个欺负他许久的仇人,何其讽刺? 他终于硬下心肠,面上含着笑:“林大小姐,林二小姐,你们别高兴的太早,林家犯得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使我同意放过林帆,陛下也不会同意。” “你......你什么意思?” 第420章 “字面上的意思。” 他笑着接过那些禁卫军搜出来的证据,在掌心中轻轻的拍着,又道: “对了,二位可要记住你们今日求我的这副模样,等你们罪名下来那日,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们。” “什么大礼?林——白风,白风你不准走,我们是你的姐姐啊!你就是个白眼狼!” 看着林风离开,林雪和林菱当即就要追出去,然而她们尚未跑出去,就被守在门口的禁卫军拦下。 二人的声音被彻底的关在门内,只要林泽山的罪名一天不下来,她们就一天也别想出去。 待离开林府,萧洐一时也有些感叹起来:“想不到林家虽然人不要脸了一些,可这姐弟情谊还是有的,啧啧啧~” “姐弟情谊?” 林风嗤笑一声,见萧洐一脸迷惑的看着自己,他也不解释,只道:“殿下帮我一个忙。” “你要本殿下做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侥幸逃脱一命的萧洐现在很听林风的话,林风要他往东,他便不敢往西,就连林风的求助,他也答应的十分爽快。 那萧洐回答的迅速,林风便也不客气,只道:“还请殿下帮我找一位大夫,最好是......” 他低声说了两句,那萧洐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后面竟是瞪成了核桃。 待听完林风的话以后,他更是忍不住感叹道:“白风,本殿下真是没有看错你,没想到你如此的重情重义,这林家都这样了,你竟还想着要帮他们。” “到底从前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虽然他们曾经那样待我,可我这心里......总归是放不下的。” 林风似模似样的叹一口气,见萧洐打着包票同意帮他以后,他便松了一口气。 二人将搜到的所有证据通通送去皇帝手里,出来的时候更是遇到了萧清然。 那萧清然的脸色十分不好,看起来苍白得很,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倒了似的。 林风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萧清然,一时心中担忧不已,却无法停下来安慰她,只得三步一回头的看她。 接下来的事情林风并不知道,他只能通过萧清然派人带给他的消息断断续续的猜出来一些。 据说皇帝在看了那些证据以后龙颜大怒,当即便下旨,要将梅崇岳和林泽山通通诛九族。 后来萧清然为林泽山求了情,因此最后被诛九族的只有梅崇岳,而林泽山则是改成了九族流放岭南。 他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外头的天已是越来越冷了,他正坐在侯府的亭子里赏景。 萧清然说完,又托着腮看向林风,声音轻轻的,已然没了之前的气势:“阿风,你会不会怪我没有让皇兄杀了他们?” “我为什么会怪你?” 林风抚着萧清然的脸颊,见她面色苍白,唇上的口脂也掩不住她的憔悴,一时心中一痛: “我巴不得他们都活着,他们若是不能活着,我这份大礼岂不是没用了么?” 第421章 四目相对,林风心中越发的心疼起萧清然,他轻轻道: “不说这些晦气的东西,清然,等这些事处理完以后,我就带你去找解毒的方法。 这两天,那玉祁的嘴巴还是很硬,不过没关系,我会把她的嘴巴彻底撬开的。” “没事的,阿风,你不用这样,我想......” 萧清然抱住林风的腰,她仰着脸,看着林风,像是把所有的勇气都拿出来了一样: “阿风,我大约是治不好了,所以,我想......我想在临死之前与你成婚。” 萧清然这话将林风炸的整个人都混沌起来了,他怔怔的看着萧清然。 他想说萧清然不会死,想说萧清然在吓唬他,可是到了最后,林风也只是点点头。 他咽下眸中的眼泪,反手拥抱住萧清然,轻声而又坚定道:“好,我们成婚,待忙完这桩事,我就去请陛下为我们赐婚。” “好。” ...... 在林风和萧清然递上搜查出来的证据以后的第三日,梅崇岳一家子被拉到午门,齐刷刷的斩首。 据说,午门的泥土都被染了个血红,那些人足足铲掉了一层泥土,才看不见红色。 这些都和林风无关,他没有兴趣去看斩首。 他待在家中,先是与侯夫人说了自己要请求赐婚的事儿,看着侯夫人喜滋滋的准备各色东西。 除此之外,林风也接见了当年接生的嬷嬷,他有一份大礼即将送给林泽山。 翌日一早,林风便去见了林泽山一家子,那林泽山才从牢里放出来,整个人臭不可闻,看起来比从前老了好几岁一样。 才一见到林风,林泽山的脸便耷拉下来,他面色不善道: “你来做什么?我可不知道陛下有叫你过来给我送行,怎么?来看我的笑话?” “看笑话谈不上。” 林风笑眯眯的看向不远处阴沉着脸的林帆。 那林帆如今对视线敏-感的很,见林风看过来,立时怒道: “白风,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我被毁容,又被流放,特特来嘲笑我的?” “怎么会呢?” 林风勾了勾唇,又给乘风使了个眼色,叫他把那些押送林泽山的官兵拉到一旁,递了一点银子: “林帆,你还没重要到这个程度,别什么好事儿都想往你自己身上揽,也不看看自己究竟配不配。” “你!” “好了好了,到底我和你们也一同生活了十多年,总归是有那么几分情分的。” 林风摆摆手,看着林泽山,笑的古怪,他没有去看林雪和林菱,只是淡淡道: “林大小姐......哦不,你们现在是罪臣,那么......林大姑娘,林二姑娘,你们可还记得我前两日说过的话?我说过我会送你们一份大礼的。” 林风越是平静,那林泽山一家人心中便越是不安。 他们之前那般虐待林风,自己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第422章 如今自家失势,林风不趁机弄死他们,已然是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了,又怎么会突然送他们一份大礼呢? 那林泽山一家心中存有疑惑,却又不敢多说,只得将心里的怒火压下去,怒气冲冲的看着林风。 见他们都不说话,林风也不逗他们了,只是扬声道:“都出来吧。” 他话音一落,便见一旁的马车上走下来两个婆子,其中一个婆子垂着头,似乎是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模样。 只是她越是如此,林风便越是不如她的意,他清清嗓子,含笑道: “张嬷嬷,你低着头做什么?也叫你从前的主家瞧瞧你如今的模样嘛!” “张......张嬷嬷?” 李氏忽然瞪大了眼睛,她记得这人,这是当年为她接生的婆子! 当日林帆找回来的时候,他们便派人去找过这个张嬷嬷,想要把人找回来问罪。 可是林帆拦住了他们,此事便不了了之,再没提过,如今...... 李氏看向林风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善起来:“林风,你把张嬷嬷找回来做什么?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李夫人,你要弄明白一点,我已经不姓林了,我有自己的爹娘,我是靖海侯府的独子,我姓白。” 林风耸了耸肩,如愿看到李氏被气成猪肝色的脸庞,他顿了顿,将张嬷嬷推到李氏面前,又道: “虽然我已经找到自己的亲生爹娘了,但你们到底照顾我十几年,这不,我来给你们送谢礼了。” 见他这么说,一旁搞不清楚状况的林泽山恍然大悟道:“风儿,你这是想要让她来服侍我们吗?你果然是最孝顺的孩子,爹......” “不,她不是用来服侍你们的。” 不等林泽山说完,林风便摇摇头,见林泽山的脸气的有些发绿,他又友好劝道: “你们先别急着生气,一会儿......有你们生气的时候,先听张嬷嬷是怎么说的吧。” 林风话音刚落,那张嬷嬷便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扇自己巴掌,哭道: “老爷,夫人,我对不住你们啊!都是我鬼迷心窍!都是我胆大包天!这都赖我!都赖我!” 她每说一句话,便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只是她这话更加叫林泽山和李氏摸不着头脑。 那李氏甚至格外的仁慈,还开口劝那张嬷嬷: “嬷嬷,你先别急,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夫人,你们身后那人,根本不是你家的孩子啊!” “轰隆——” 林泽山和李氏,甚至林雪和林菱,以及站在他们身后的林帆几人皆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 那李氏似乎有些接受不了,她拼命摇头道:“不可能......不......这绝对不可能...... 帆儿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我......他......他身上有当年你偷走的玉佩,还有胎记!对,胎记!他有胎记的!” 李氏说着,忽的将眼睛看向林风,眼神阴恻恻的,带着恨意: “是你!你这个孽种,白眼狼!你已经把我家害成这副模样了,难道还要再毁了我们吗?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我走可以,但是李夫人,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真正孩子的下落吗? 无论是我,还是林帆,我们都跟着你们享受过荣华富贵,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如今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了,想想还真是可怜啊!” 第423章 林风看着李氏,和一语不发的林泽山,“啧啧”的摇着头。 见他们不说话,他便轻轻的踢了张嬷嬷一脚,又看一眼一语不发的佟嬷嬷,冷笑道: “还不把当年的事情都说出来,怎么?还等着我来催你么?” “我说,我说!” 那张嬷嬷和佟嬷嬷惧怕的看一眼林风,果真娓娓道来。 说起来,这李氏和白家的确有缘,当年李氏与侯夫人皆是外出游玩的时候,意外早产。 因着是在外头,距离城内远了些,去找早早准备好的接生婆已经来不及了。 因此,李氏便在外头寻了个乡下的接生婆,也就是张嬷嬷。 那张嬷嬷头一次见到大户人家的生活,心中便动了一点小心思。 她趁着李氏在外面庄子上坐月子的时候,想要偷偷将李氏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换走。 因为不够熟练,又有些心虚,在带自己孩子过来的时候,竟是意外撞上了不安好心的侯府的佟嬷嬷。 那佟嬷嬷原是收了白靖川仇家的银子,想将幼小的林风直接卖掉。 却不曾想,竟是和想要捂死李氏孩子的张嬷嬷撞到一起。 二人阴差阳错的换了孩子,林风被张嬷嬷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换到了李氏的身边。 李氏的亲生孩子则是被张嬷嬷带回家,日日虐待。 如此过了几年,张嬷嬷见那孩子长得清秀白嫩,便逼着那孩子去街上乞讨。 也不知怎的,那孩子竟是意外听到了张嬷嬷私底下说的话,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当天夜里,那死......那孩子就......就带着我偷走的玉佩跑了。” 张嬷嬷畏畏缩缩的,不敢去看李氏的眼睛: “等我再听到他的消息时,就是那孩子临死前托人给我带的话。” “他......都说了什么?” 李氏声音沙哑,神情已然是动摇了,根据一同生活十几年的经验来看,林风知道,李氏这是信了一大半。 那张嬷嬷格外的害怕林风,有林风在一旁盯着,她自然不敢有任何隐瞒,李氏一问,她便全部说了出来: “他说,说我到底养了他几年,也算是他的养母了,又说他自己叫人欺骗,哄去了他的所有真相,还把他的玉佩抢走了。” “你胡说!” 张嬷嬷话音刚落,林帆便赤红着眼睛要过来踹她,他脸色扭曲,面上的刀疤更是让人觉得可怖: “爹,娘,我真的是你们的孩子,是......都是这个老妇在骗你们啊!” “骗不骗的,总归要让张嬷嬷把话说完再下结论吧?” 林风嗤笑一声,讥讽的看向林帆:“林帆,你若是真的,又何必需要着急呢?” “是啊,帆儿,若你真的是我们的孩子,根本不需要着急。” 李氏安抚的说了两句,又迫切的看向张嬷嬷: “你说,我那孩子身上的胎记长什么样儿,那玉佩又是什么样儿?总不能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吧?” “夫人,这个......我实在是记不得了,况且,那孩子死的时候,我并不在他的身边,如何能知道那玉佩是什么样的呢?” 第424章 张嬷嬷苦着脸,她费力的想了一下,又道: “我只知道他腰间有一块青色的胎记,那胎记一直都在,就是长大了也还在呢!” “胎记......” 林风摸着自己的下巴,趁势添乱道:“林帆,我记得你当初过来认亲的时候,腰上可没有胎记啊。” “胡......胡说!” 林帆已然急得满头大汗,他眼神飘忽,瞧着似乎有些心虚的样子。 那林泽山虽然没有说话,可心中已然有了成算,他看向林风,老神在在道: “白风,你特意把这件事瞒到现在,应该也是做足了准备吧?说吧,你还有什么证据?” “什么证据不证据的?这话忒难听了。” 林风笑了笑,又请了几个人下来:“我不过是恰好找到了当年的乞丐们而已,你们要听听这些乞丐是怎么说的吗?” “滚!白风,谁要听这些臭乞丐的话?” 林帆脸色涨得通红,他指着林风冷笑道:“再说了,谁知道这是不是你请来的人?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他们说什么了?” “不错,你说的这些我也想到了,所以......我特意叫这些差爷给你们安排在河边。” 林风努努嘴,又道:“你们可以就地取材,做个滴血认亲,说不得你林帆就洗清冤屈了呢?” “呵~滴血认亲......” “啊呀!” 林风突然打断了林帆的话,他捂着嘴,作怪道:“林帆,其实我觉得你一定是林大人的孩子。” “为什么?” 林帆警惕的看着林风,像是生怕林风又偷偷坑他一样。 那林风恍若不觉,只笑道:“你连岭南都愿意陪着林大人一家一同去,若说你不是他们的孩子,谁信呢?” “岭南......” 林帆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他低头看看自己手上脚上的镣铐,像是突然想通了似的,大喊道: “不,我不是林家的孩子!既然此事已经被揭开了,那我说实话就是了!” “帆儿,你在说什么呢?” 李氏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的事实,她刚才甚至想要自我欺骗,假装林帆是她的亲生孩子。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林帆竟是主动戳破了她的梦,她强笑道: “帆儿,你别胡说,咱们一家子便是去了岭南,也团团圆圆的,这样不好吗?” 李氏越是这么说,林帆便越是崩溃,他一点也不想去岭南,他只想留在京城,只想要享受锦衣华服。 他猛然推开李氏,大声喊道:“滚开!谁要跟你们团圆?就算你们想要团圆,也得去地下团圆才是! 那小贱皮子早就死了,我给你们看玉佩的时候,你们不是问我,那玉佩为什么有裂痕么?” 林帆咧着嘴,笑的恶毒,他看向林风,目光冷森森的,带着报复的快意: “那时候我跟你们说,有人要抢走我的玉佩,这是争抢的时候留下来的。 我没有说谎,的确有人要抢玉佩,不过......抢的人是我!” 第425章 “帆儿,你是胡说的,对不对?娘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娘的帆儿一向最是善良,怎么会......” 那李氏面色惨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一样,看起来十分可怜。 但可惜的是,林风并不心疼她,他只是冷眼看着如今乱成一团的林家众人。 不知不觉间,林风甚至想到了自己,曾经,林帆回来认亲的时候,林泽山和李氏他们问也不问,便相信了林帆的话,将他弃之如履。 而现在,大抵是因为听到那位真正的小少爷已经死了,李氏竟开始逃避起真相来,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撒开林帆的手。 看着这滑稽的一幕,林风一时竟觉得有些讽刺。 明明......明明他样样都比林帆强,可在同样的选择下,他们还是宁可抛弃他,选择林帆。 林风吐出一口浊气,他想,他和林家从今以后,总算是彻底的没了情分。 他想的入神,一时竟是没有发现林帆面色的变化,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帆已经把李氏甩到一旁,口中更是恶狠狠道: “你这个死老太婆,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你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慈母吗?我呸!不过是一个虚伪的老太婆而已。 你现在拉着我不放,不就是因为你亲儿子没了,养子找到亲生父母,而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没有依靠么?” 他勾着唇冷笑道:“可惜啊,我也不愿意做你们的依靠。 也不知道那个死在我手里的小乞丐,发现你们这对亲生父母如此巴着他的仇人不放,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呢?” 他弯下腰,把怔怔的李氏的手慢慢的,一根一根的掰开。 他明明看到了李氏惨白的神色,明明知道李氏现在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但是他依旧不客气的刺激着李氏: “对了,老太婆,你知道那小乞丐死之前是什么样子吗? 他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身上瘦的连肋骨都能看到,你还记得他小时候的模样吗? 他脚底下有三颗黑痣,正好能连成一条横着的直线,你有印象吗?” “我......我有印象。” 李氏声音干涩,她还记得自己当初抱着那小娃娃,跟林泽山说笑,说那孩子脚下三颗痣,日后必然有大成就。 后来孩子被换过以后,她也曾怀疑过林风,但奶妈说了,孩子就是一天一个样儿,她便没当一回事。 再后来,林帆过来认亲,准确的说出了自己腰间的青色胎记。 虽然不曾提过脚底有黑痣的事儿,但她也是真的相信了林帆才是自己的孩子。 但现在,明明没有一个人提过脚下黑痣的事,林帆却能够准确的说出来,可见他说的是真的,她的孩子死在了林帆的手里。 而她,竟是将杀害自己孩子的仇人当做亲儿子,养了整整三年多! 李氏忍不住流着泪想,命运实在是太捉弄人了,她养了十几年的林风,是靖海侯府的独子,好容易找回来的林帆,却是杀害她亲生儿子的凶手! 她已然哭成了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不去看林帆,只是透着泪眼看向林风。 她颤抖着嘴唇,许久之后,才哽咽着说出一句话: “风儿,他......他......他杀了我的孩子,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第426章 “对不住啊,李夫人,我只是一个禁卫军首领罢了,手里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林风扯了扯唇,他做出了和林帆一样的动作,将李氏推开,他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泽山,嗤笑着道: “林大人呢?怎么一直不说话?莫不是被这个惊喜给吓傻了不成?” “你今日特意与我们说这个,只是为了看我们失态吗?” 相较于李氏,林泽山倒是格外的平静,他静静地看着林风,仿佛完全不在乎林帆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一样。 但林风做了林泽山十几年的孩子,他自认为自己还是了解林泽山的。 他目光往下,看向林泽山攥起来的拳头,心中自然明白,林泽山根本没有他表面上那么平静。 林泽山这人不过是擅长伪装而已。 林风这么想着,面上冷笑越发明显,他无辜的歪歪头,又道: “林大人,你若是这样看我,可就太让我寒心了,我不过是看在咱们十几年的父子情分上,不忍心让你们蒙在鼓里罢了。” “呵,不忍心?” 林泽山冷笑一声,他绝不会相信林风的那一番鬼话,林风若真的是为他们好,又怎么会忍到现在才说出实话? 他如今这样,摆明了是专门来为他添堵的! 但......即使如此,林泽山也不可能放林帆离开,说到底,他林家如今缺一个儿子。 况且林家已经被流放到岭南了,这岭南地势偏远,他们年纪也大了,林雪和林菱又是妙龄少女...... 若没有林帆这样的壮年男子一同前行的话,只怕他们连岭南都未必能够走到。 林泽山心中想了许多,再抬头时,他已是十分的平静了,他冷眼看向不断刺激李氏的林帆,道: “帆儿,我若是你,我绝不会在此刻承认自己杀了那个真正的孩子。”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若是你没有说实话的话,为了保全林家血脉,说不得我就真的告知陛下,说你不是我的孩子了,但是现在......” 林泽山冷笑道:“即使你再想要脱离林家,我也绝不可能让你离开林家了。” 那林帆的眼睛慢慢变大,他神色不善的看着林泽山,忽然扑过去,想要掐住林泽山的脖颈,口中骂道: “你个老不死的,我才跟着你们享受了三年的荣华富贵,你们现在竟然想要让我陪着你们一起去岭南吃苦? 白风那个贱种明明跟着你们享受了十几年,你们怎么不拉着他走呢?去!去跟差爷说,就说我根本不是你们的孩子!不然......哼!” 林风:“......”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几个人说着说着,就又扯到了他的头上,他看起来难道很好欺负吗? 林风清了清嗓子,他好心的拍拍林帆的肩膀,只道: “林帆,我觉得你好像误会了些什么东西。” 第427章 “你什么意思?” 林帆眼神不善的看着林风,老实说他其实挺感谢林风的。 当初知道自己要被流放岭南的时候,林帆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他明明才到林府三年,这福还没享完,怎么突然就要流放了? 那时候,林帆想了很多办法,但都被林雪和林菱一一否定,他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留在岭南了。 但现在,林风一句话,便叫林帆看到了出路,他当然知道林风不是好心,但只要能够从林家逃脱,无论如何,他都认了! 这么想着,林帆看向林风的眼神的敌意也少了一些: “白风,看在你给我指的这条路的份上,有什么话,你就快点说!”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快点儿说。” 林风好脾气的点点头,他将林帆的手从李氏的脖颈上掰开,又道: “林帆,你说让我去岭南的时候,是不是忘记了,当初你们合起伙来,陷害我去宁古塔的事儿了? 我在宁古塔三年,无论如何,这份恩情也已经还完了吧?” “原来你就是为了说这个?得了,你还完了,方才是我说的不对,这样总可以了吧?” 林帆作为幕后使者,他当然知道林风当年有多冤枉。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林帆才会心虚,他甚至连林风的眼睛都不敢看,只是眼神躲闪着,不耐烦道: “既然你已经说完了,那么现在也该轮到我说了,我要见陛下,我不是林家的人,凭什么叫我流放岭南?” 那林帆说着,越发的理直气壮起来,口中不干不净的骂着,早已经将李氏气的晕了过去。 见林帆如此,林风又一次好脾气的提醒道:“对了,林帆,我还有一件事,方才忘了告诉你。” “啧,你又有什么事儿?快点说!” “你的名字已经落在林家的族谱上了,换句话说......即使你不是林大人的亲生儿子,现在也与亲生的没有两样了。” 林风满意的看着林帆僵硬的神情,他哼笑一声,好心的拍拍林帆的肩膀: “况且......就算现在林家把你从族谱上除名了,你依旧要流放岭南,知道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 “因为......你和林大人涉嫌谋反啊!你如今只是流放,也是陛下看在林家曾经出了个帝师的面子上。 你猜,若是陛下知道你不是林家的孩子,他会怎么对你呢?” 他看着林帆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起来,一时只觉得心中满意非常: “林帆,现在......你打算怎么选择呢?这林大人一家,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说......” “你这个贱人!” 在林风一句又一句的话中,林帆的心态已经彻底崩了,他尖叫着,想要扑到林风面前。 但不等他扑过来,之前见势不妙的官差便已经拦住了林帆:“干什么呢?就凭你还想要打白小大人吗?” “白小大人?呵呵呵......他也配叫大人!” 林帆闭了闭眼,他从官差的手中挣脱开,格外的能屈能伸。 第428章 他跪在林泽山和刚醒来的李氏面前,即使手上挂着镣铐,他依旧迅速的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爹,娘,刚才都是我鬼迷心窍,其实......其实那些都是我胡说的啊!我不过是想给咱们林家留下一点血脉而已啊! 爹,娘,你们原谅我吧,我真的是你们亲生的孩子,我......” “帆儿,你不必说了,有些人想要看我林家的笑话,呵,还是下辈子吧!” 林泽山冷冷的睨了林风一眼,转过头,便像个慈父似的,跟林帆有说有笑起来。 倒是那李氏,看林帆的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恨意和恶毒,日后指不定还要如何呢! 眼看着这里也没有乐子可看了,林风便对着才从马车上下来的大夫努努嘴,道: “二位,劳驾你们跟着他们一起去岭南,你们不必对他们那么上心,只要保证他们能留下一条命,活着到岭南就行了。” “是,白小大人放心就是,四殿下也与我们叮嘱过。” 将那二位大夫送上马车,又给他们带了几个侍卫,算作保护以后,林风便不顾李氏的呼喊,转头就走。 才入了京城,林风便觉得有些茫然,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明明在报复了林泽山以后,他应该感到开心的,但是......但是他的心里竟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没由来的,林风想到了萧清然,他想,现在这些杂事都已经处理完了。 而淮阳王造反一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他现在应该带着萧清然去找能够解除她体内的绝情蛊才是。 可是......他应该从哪儿开始寻找呢? 别看在面对萧清然的时候,林风说的信誓旦旦,可真正开始找的时候,他又觉得实在是没有头绪。 他应该如何帮萧清然解毒? 林风不知道,他站在自家的茶楼前,虽然玉祁已经被他绑起来,不再在茶楼里说书了,但茶楼也算是积累了一批熟客,看起来并不萧条。 就在林风发呆的时候,秋娘突然从茶楼里面走出来,她朝着林风福了福身,柔声道: “白公子,我们去后院吧,奴家有话要与你说。” “不必了,你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 “与玄族有关的事,也能够在这里说么?” 秋娘笑吟吟的,看起来十分的温柔。 唯有林风,在听到秋娘的话以后,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他缓缓的转过身,吐出了一口浊气,又冷冷的看向秋娘:“你知道了?何时知道的?” “从玉祁姑娘失踪的时候,奴家就已经猜到了。” 秋娘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将林风请到后院。 待林风坐下以后,秋娘便为他沏上一杯热热的清茶,又道: “我还听玉祁姑娘说过,长公主殿下......中了玄族的绝情蛊,是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是想要幸灾乐祸?” 林风看着秋娘,他现在觉得这些玄族人真是格外的讨厌:“还是想像玉祁那样,狠狠地威胁我一顿?” 第429章 “白公子误会了,秋娘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秋娘站起来,欠了欠身,又坐下道:“我知道,白公子既然已经将玉祁带走,想来也已经从她的口中知道了很多事情,包括我的身份。” “当然。” 想到玉祁这几日死活不肯招供的事情,林风便觉得头疼,他看着秋娘,手已经按在自己腰间的佩剑上: “你现在与我说这个,又是因为什么?想要让我饶了你们?还是......” “都不是。” 秋娘摇摇头,话里话外,竟好似对玄族人有些恨意一般: “秋娘只是想说,白公子和长公主殿下对秋娘有恩,秋娘愿意帮助白公子,和长公主殿下。” “你说什么?” 这一次,林风是真的瞪大了眼睛,他看着秋娘,忽然有些结巴起来: “你......可是你不是玄族人么?那是你的族人,你怎么......” 对于林风的疑惑,秋娘并不觉得意外,她坦然的笑起来,即使提起自己的身世,也依旧不觉得有什么: “老实说,玄族人并不算我真正意义上的族人,当年林大人......哦~他如今已经被流放岭南了。 总而言之,那位林老爷当年出使玄族的时候,是有一部分人想要归顺大周的,这里面便有我娘。 若是普通的玄族人,便是归顺大周,也并不会引人注意,但我娘乃是玄族的巫祝,她的归顺能够带动玄族一大半族人。” 秋娘抬起头,她微笑着看向林风,声音轻轻的,却蕴含着浓重的恨意:“白公子猜猜,我娘的下场是什么?” “是......”死路一条。 林风说不出那四个字,只好沉默着看着秋娘,显然,他已经明白了为什么秋娘会如此怨恨玄族人。 二人四目相对,秋娘像是能够猜中林风心中的所思所想一般,面上笑容更盛: “我娘乃是堂堂巫祝,却被族长以鬼上身的名义,将她活生生的烧死了,他们害死我娘,又想要来害我。 若不是我爹连夜带着我从族内逃出去,只怕我也必死无疑。” “等等!” 林风越听,便越觉得不对劲,他想了想,一时迟疑着问道: “你说......你爹带着你逃出来,可为何......你会去情楼里面,还做了......做了老-鸨子?” “很奇怪吧?其实我也很奇怪,当年,我和我爹从族内逃出来以后,便隐姓埋名,也过了一段安稳日子。” 再次提起当初的伤心事时,秋娘的眼睛里已经没有悲伤,她所拥有的只有恨意和麻木: “可是在我十五岁,即将过及笄礼的时候,玄族的人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们。 现在想想,兴许是因为我爹为及笄礼准备东西时,叫他们注意到了。 毕竟我们玄族的及笄礼,乃是炼化出一只属于自己的本命蛊虫,这实在是太容易引起注意了。 总而言之,我爹被他们找到,争吵中被失手打死,他们也不愿意再把我带回玄族,于是......就把我卖进了情楼。” 秋娘一句句的说着,她撩开自己的衣袖,叫林风看自己胳膊上的伤痕: 第430章 “才进情楼的时候,我不愿意接客,那老-鸨子便打我,拿烧红了的烙铁烫我。 后来,我妥协了,我在情楼有了个新的名字,叫秋娘。 也在情楼足足呆了十三年,从娼子一步步成为了老-鸨子。 再后来,我就在周敬大哥的介绍下,遇到了您。” “秋娘,我......我不知道你从前......” 老实说,林风在遇到这样的事情时,竟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就好像无论怎么劝,都会显得太过刻意一样。 一时间,他竟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林风尚且处在窘迫之中,倒是秋娘显得格外的坦然,她笑着摆摆手,又道: “白公子,您不必如此愧疚,我在遇到您之后,的的确确过上了最好的生活,况且...... 长公主殿下也帮了我很多忙,若是可以的话,我自是愿意救她的。” “你......你有办法救清然?” 林风也没有想到事情竟是如此的巧合,他激动的想要去抓秋娘的手,但好在最后关头,他刹住了车。 他咳嗽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秋娘,又将玉祁说过的话全部说给秋娘听: “那玉祁说,清然体内的蛊虫已经到了心脉之中,很难再救回来了,你看......” “此事,我也略知一二,玉祁曾经跟我透露过一点消息,不过......我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秋娘想了想,还是道:“白公子,我想,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最好还是叫我见一见长公主殿下。 我们巫祝虽然擅长解蛊,可没有见到本人,到底是不行的。” “好!你放心,我今日......不,明日一大早就去找清然!” 若非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的话,林风一定现在就把萧清然从公主府里拽出来。 他激动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后知后觉道:“秋娘,你既然那么恨玄族人,为什么还会收留玉祁?”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玉祁是玄族人,我只当她是从江南那一带逃荒来的。” 秋娘摇摇头,又道:“我们是后来感情逐渐变得深厚以后,我才告诉我,她是玄族的圣女。” “圣女?” “没错,玄族圣女,能够掌控族内所有蛊虫,在老圣女死后,新的圣女会继承旧圣女的一切,同样的,也会继承炼制蛊王的绝情蛊的方法。” “你是说......” 林风皱着眉,在听到秋娘那一番话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萧清然体内的蛊虫。 老实说,在那一瞬间,林风是怀疑玉祁给萧清然下蛊的,但想到玉祁那一副沉不住气的模样,他又觉得绝情蛊并非玉祁所下。 他将自己这番话说给秋娘听,却见秋娘摇摇头,又道: “白公子,绝情蛊并非玉祁所能够掌控的,真正的圣女活的好好的,又怎么会把绝情蛊的炼制方法交给玉祁呢? 况且,这绝情蛊并不是那么好炼制的,没有三五年,是出不来的,玉祁......她现在没有那个能力。” 第431章 在得到秋娘肯定的回答以后,林风便已经下定决心,无论秋娘到底能不能救下萧清然,他都要让萧清然试一试。 他这样想着,翌日一大早,天只是蒙蒙亮的时候,他便去了公主府。 彼时,萧清然正在由太医诊脉,常年跟在萧清然身边,贴身侍候的知夏才一看到林风,便好似看到了大救星一般。 她提着裙摆,急匆匆的走到林风跟前,略福了福身,便急道: “白公子,您可算是来了,我们殿下......我们殿下五更初的时候,竟是吐了血! 陛下已经送了太医过来,现在还在诊脉煎药呢,您快去瞧瞧吧!” “什么?” 一听到萧清然吐血的事情,林风再也慢不下来了,他快步过去,到达萧清然的闺房时时,正好看到那太医皱眉写药方子。 论理,林风这么一个男人是不应该进女子的闺房的,但他二人现在已经定了亲事,又事出有因,倒也无人误会。 那太医看到林风以后,还点头示意,向林风问了一声好,但很快,他便转过身去,为难道: “殿下,您如今中了毒,可这毒......我却不知道是为何毒,一时间竟是无法给您开解毒的方子,这......” “无妨,本宫的身体,本宫心中有数。” 相较于林风阴沉的表情,萧清然倒是显得格外的平淡,她挥挥手,示意那太医下去,又对着林风招招手,叫他过来。 待林风坐在萧清然的床前以后,萧清然这才吃力的握住了林风的手,柔声道:“阿风,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而且......” 林风拨开萧清然额头上的碎发,声音里竟带着一丝哽咽: “我昨日去见了秋娘,她有法子帮你压制住体内的蛊毒。” “阿风,不必了即使蛊毒压制住了又能如何?” 萧清然说着,一时拼命的咳嗽起来,唇角又一次溢出一缕鲜血: “我很清楚我现在的情况,我已经灯枯油尽了,便是大罗神仙来了,只怕也治不好我了,阿风,我想在临死之前,做你的妻子。” 这是萧清然唯一的心愿,而她所图的也不只是一声“林夫人”,更有关于太子的保护。 若是她能够在临死之前与林风成亲,那么林风就会因为她,而被被彻底的绑定在太子身边。 如此一来,林风和萧寰之间既有从前的情分,又有她和林风的感情做润滑剂,萧寰的太子之位也就彻底稳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萧清然不爱林风,她很爱林风,所以她无法忍受林风的妻子不是她。 她宁可在临死之前与林风成婚,也不愿意将林风让出去。 而这些,林风心里都清楚,他清楚萧清然对他的感情,也清楚萧清然心中的打算。 但这些都不重要,他握住萧清然纤瘦的手掌,一时心中酸涩不已,面上却要强行挤出来一抹笑: “你自然是要做我的妻子的,不仅要做我的妻子,我们还要生一群小孩子,还要让寰儿为我们带孩子呢。” 为了萧清然的心愿,林风也开始主动喊萧寰的小名儿,以此来表示他的亲近之意。 他背着萧清然,擦去眼角的泪水,又道: 第432章 “现在还不到无可救药的时候,清然,你听我的,先让秋娘瞧瞧,万一......万一她真的能够给出来法子呢?” “可是玉祁已经说了,那蛊虫已经到了我的心脉中,我怕是彻底的无药可医了,阿风,你不必如此浪费时间。” 萧清然还有一大堆的话,可看到林风脸上不赞同的表情以后,一时也不敢多说。 但无论如何,看到林风为了她如此的劳心费力,萧清然的心里还是开心的。 她现在就像是吃了一块蜂蜜一般,很甜,这一股甜弥漫到她的心中,叫她整个人都像是泡在蜜水里一样。 林风是见不得萧清然受苦的,虽然萧清然一再说着不打算继续求医问药,但林风知道,萧清然其实很想活着。 他知道,萧清然比任何人都想要活着,她才刚刚和自己订亲,她最喜欢的侄子还没有登上那个位置。 他绝不相信,在这种至关重要的时刻,萧清然会不想活着。 他这么想着,一时便走出去,对着在外头等候的乘风道: “你现在去茶楼,把秋娘带过来,就说......叫她先来给殿下把脉瞧瞧。” “是。” 那乘风往外走了两步,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又拐回来低声道: “公子,要不要弄一顶小轿,把秋娘抬过来?她这个身份若是叫人瞧见,该误会了。” 小轿? 林风愣了愣,他原是想说不用的,毕竟他并不是很在乎这个。 说到底,他若是在意这些的话,当初也就不会同意秋娘来茶楼当掌柜了。 只是他自己不在意,不代表旁人不会多想,为了萧清然公主府的名声,林风还是点点头,又道: “不必太张扬,一顶青布小轿即可。” “是,我这就去。” 那乘风不敢多说,一溜小跑便离开了公主府。 直到秋娘过来,林风才从那种焦虑不安的感觉中走出来。 他快步将秋娘迎进去,又道:“秋娘,你先为清然把把脉,瞧瞧如今该如何压制蛊毒,至于剩下的......” 林风顿了顿,声音有些发狠:“剩下的,我会去找玉祁逼问,她若是不说,我就把整个玄族都屠尽!” 那秋娘的身份,方才林风也已经跟萧清然说过。 说起来,关于秋娘的身份,萧清然从前也偷偷查验过,就是怕秋娘接近林风是不安好心。 那些查到的资料,和林风说的话也能够对上,因此,萧清然对于秋娘还是比较放心的。 见秋娘过来,萧清然当即便吃力的坐起来,她虚弱的朝着秋娘点点头,又道: “秋娘,你不必把这个当一回事,横竖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知道,若是你诊不出来,也不必愧疚。” “殿下,我并没有诊不出来。” 秋娘摇摇头,忽的将眉头蹙起来,细细的看着萧清然的脸颊,似是能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什么一样。 第433章 那萧清然从未被这样看过,一时竟有些慌乱起来。 她不适应的伸手拨弄着自己的发梢,明明早已经做好求死的准备,可现在,她的心中竟有些忐忑起来。 她咳嗽一声,虚弱又担心的问秋娘:“秋娘,你这样看着我是做什么?” “殿下-体内的绝情蛊已然到了心脉中,虽然这些话,玉祁已经与殿下说过,但现在,我必须得再重复一次。” 秋娘对着萧清然道了一句“冒犯”,又托起萧清然的手,指着她有些发白的指甲道: “殿下,你可以瞧瞧自己的手指,这指甲上已经有了黑线,还有手腕上,这里也有蛊虫游动过后的黑线。” 她说着,又点向萧清然的眼睛,冷声道: “殿下-体内的蛊虫......怕是不少,瞧瞧,这眼睛里也有黑线,这些......都是蛊虫活跃的证明。” “那......现在怎么办?” 林风甚至没有心情去想,萧清然的体内为何有那么多的蛊虫,他只是一心想要萧清然活着。 他急急道:“秋娘,你可有什么法子救下清然?” “若是普通的蛊虫,我倒是有些法子,玄族巫祝的血,能够压制大部分的蛊虫。 但是......我毕竟不是真正的巫祝,血液只能压制一部分蛊虫,而像绝情蛊这样的蛊虫,除了炼化此蛊的圣女以外,无人能压制住。” 秋娘摇摇头,又道:“如今,殿下-体内的蛊虫已经十分危险了,若是再不出手压制,只怕命不久矣。 我会为殿下准备一张方子,暂且帮殿下压制住她体内的蛊虫。 除此之外,你们也要尽快找到圣女,叫她心甘情愿的拿出自己的心头血,为殿下解开蛊毒才是。” “心头血?想要解开这蛊......还需要心头血吗?” “是需要圣女的心头血,绝情蛊便是以圣女的心头血,加之千种蛊虫炼制而成。 这炼化过程虽然繁琐辛苦,可若是炼成了,这蛊虫便是蛊王,什么解药都对绝情蛊无效。 唯一能够将其从人的身体里引出去的,只有圣女的心头血。” “原来如此......” “所以,这绝情蛊轻易不会用出来,白公子,你和殿下还是好生想想,究竟是谁特意让玄族的圣女出山,只为让殿下死吧。” 秋娘这话说的十分直白,她说完,便不再多说,只是低头写了一张药方。 待知夏进来拿了药方去煎药的时候,秋娘便也跟着出去,叮嘱知夏该如何煎药。 一时间,房间内又一次只剩下林风和萧清然,二人对视一眼,竟是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林风才扯了扯唇,强笑道: “清然,你不必想那样多,横竖......有我在呢,我一定会找到玄族的圣女,把她的心头血取出来,为你医治。” “若是能找到最好,若是实在找不到的话......倒也罢了。” 萧清然摇摇头,她心中虽然生出一丝希望,却也不敢太过信任秋娘的话。 万一秋娘的法子并不能帮助她,她岂不是才得到希望,便又狠狠地失去希望了吗? 这么想着,萧清然甚至还有心情反过来安慰林风:“阿风,你不必太过在意这些,这些时日,我已经想通了许多。 第434章 我有父皇母后疼爱,自幼锦衣玉食,便是皇兄登基,我也从未受过任何委屈。 甚至于,我还能遇到你,这已经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运了,其它的,我也不敢奢求。” 她越是安慰林风,林风的心里便越是酸涩,他眨眨眼,将涌上来的眼泪重新憋回去。 为了不让萧清然担心自己,林风又强行挤出一抹笑,点头道: “清然,我这一生最为幸运的也是遇到你,若是当初没有你的维护,我恐怕早就死在林家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听着竟像是在交代遗言一般。 这些话叫端着药进来的秋娘听了个清清楚楚,那秋娘站在门口,一时竟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若非知夏过来,瞧见秋娘站在门口,将她迎进去的话,只怕秋娘要在门口站上半日了。 秋娘看着萧清然喝完了药,又好心道:“殿下,一会儿即使吐血,也不必太过慌张。 这药性烈,轻易不能喝,便是喝,也不敢多喝,你们最好还是早些找到圣女,否则......单凭此药,只怕不仅不能压制太久,还对寿元有害。” “我知道了。” 萧清然冲着秋娘简单的笑了笑,她正要说话,却觉得自己心口一阵刺痛,就好似有虫子在翻滚一样。 这种感觉是从前吃玉祁给她的药所没有的,她蹙起眉,来不及说话,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色的污血。 房间里顿时散发出一股腥臭味,林风急忙拍着萧清然的后背,又匆匆问秋娘: “秋娘,你这药不是用来压制那蛊虫的吗?为什么清然吃了,竟然又吐了血?” “公子不要担心,殿下吐血是正常的,她总得将自己体内的污血吐干净才好。” 秋娘说着,又指着地上的污血,沉声道: “殿下,您平日里究竟是被下了多少蛊虫?瞧瞧这血里,蛊虫都要成堆了。” 那萧清然根本来不及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吐着血。 连着吐了好几口血以后,她才闭着眼睛,靠在床边,狠狠地喘了一口气,她苦笑着,虚弱道: “我也不知道,兴许......平日里看不上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吧。”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林风抽空看了一眼地上,只见地上全是一滩滩黑色的污血,那血中还有不少僵直的虫子,瞧着渗人得很。 到了现在,林风彻底信任了秋娘,到底效果摆在眼前,他实在是没道理不相信秋娘。 他皱着眉,不等萧清然说话,便道: “清然体内这样多的蛊虫,看来......不尽快找到圣女是不行了。” “圣女的行踪往往只有下一任圣女知道,我看你们不如先去找玉祁问清楚剩女的行踪,之后再安排别的。” “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说出来。” 林风迟疑了一瞬,终于下定决心,他侧过头,看向秋娘: “秋娘,你随我一同过去吧,那玉祁看起来倒是对你还有几分信任,有你在,她应该会告诉我。” 第435章 在林风的不断要求下,秋娘果然点头,决定跟林风一同去见玉祁。 萧清然原先也想跟着去,奈何她才吐出许多污血,如今身体虚弱,不便行动,只好老老实实的卧床休息。 那萧清然想到自己之前的遭遇,一时又叮嘱林风道: “阿风,你去了一定要小心,我前些日子,也看了关于玄族的记录,玄族人善用蛊虫,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中招了,你万万不可离她太近。” “好,我都知道的。” 林风回过身,温柔的拍拍萧清然的手,又道:“你安心养病,等我回来。” “好。” 二人四目相对,虽不曾说什么话,可周围却总是弥漫着一股甜蜜的氛围。 在跟萧清然道别之后,林风便马不停蹄的带着秋娘去见了玉祁。 那玉祁如今被关在一个别院之中,由杏儿和夕颜每日送饭,看管。 因此,在林风过去以后,杏儿和夕颜当即便跑出来,面带难色道: “公子,玉祁姑娘她不愿意吃饭,我们这......” “不愿意吃饭?这是要绝食不成?” 林风嗤笑一声,见杏儿和夕颜都苦着脸,一副为难的样子,一时笑道: “行了,这事儿你们不用太过担心,喏,我给你们银子,你们自己出去好好儿的吃一顿,至于玉祁么,交给我就是了。” 见林风如此冷静,杏儿和夕颜便放下心来,那夕颜更是拉着林风的,低声叮嘱道: “公子,你可一定要小心啊,玉祁姑娘人虽然被捆住了,但是......但是昨儿我和杏儿送饭的时候,看到她身边爬了好多虫子呢!” 竟还有此事? 林风当即便严肃了表情,又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他皱着眉,慢慢的推开门,心中却还惦记着夕颜所说的话,一时只站在门口,并不进门。 那玉祁此时正被五花大绑,整个人缩在角落里,看起来好不可怜。 她听着动静,一时抬起头看过去,正好看到站在门口,却不进来的林风。 明亮的阳光透过大开的门,挤-进昏暗的小屋里,刺的玉祁忍不住眯起眼睛。 她不屑的打量着林风,口中更是道:“怎么?堂堂靖海侯府的公子,如今竟是连门也不敢进么?就这样怕我?” “我怕的可不是你,而是你手里的蛊虫。” 想到萧清然之前吐了一地的蛊虫尸体,林风便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他往前走了一步,沉声道: “玉祁,你究竟给清然下了多少种蛊虫?她又究竟是哪里招惹了你,叫你这样对她?” “你是说长公主么?” 玉祁侧了侧脸,忽的嗤笑一声,神色中透着一点无谓: “长公主身上的蛊虫可不是我下的,她平日里得罪了那么多的人,便是有人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怎么?你今日过来,就是来替她质问我的吗?” “我不仅要质问你,还要问清楚绝情蛊的解毒方法!” “那不好意思,看来你是白来一趟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玉祁说着,一时又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她越是这样软硬不吃,林风心中的怒意便越重。 第436章 他攥着拳头,几乎忍了又忍,才没叫心中的戾气冲破他的理智。 他咬着牙,冷冷的看着玉祁,心中已然产生了杀意。 若非现在只有玉祁知道玄族圣女喜欢的东西的话,只怕他早就...... “公子,你不能激动,你越是激动,便越是中了玉祁的圈套。” 在林风即将忍无可忍的时候,是秋娘的声音将他唤醒。 林风闭了闭眼,重重的点了点头,将浮上心头的戾气重新压制下去。 他看着玉祁,咬牙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玄族的圣女究竟要如何才能心甘情愿的把心头血给我?” “心头血?” 玉祁慢慢的咀嚼着这三个字,她说着说着,慢慢的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点头: “白公子,你竟然还知道绝情蛊的蛊毒需要圣女的心头血去解除么?看样子,你找到了我们玄族的人是么? 我猜猜,你是绑架了他们?还是用假话哄他们说出实话了呢?” 林风没有回答,但即使他不回答,他也清楚,玉祁已经猜到了许多。 二人目光对峙之间,秋娘却是从林风的身后走出来,她双手交叠于腹,看起来十分的庄重沉肃: “玉祁,你不必如此猜测,告诉公子的人是我。” “秋娘?” 此时的玉祁哪里还有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她坐直了身体,像是有些不敢置信一般,盯着秋娘看了又看,而后她便恼怒的看向林风: “白风,你怎么可以这样恶毒?秋娘已经被你们大周害成了这副模样! 她现在明明已经过上很安稳的生活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你这样逼迫她有意思吗? 若是你真的想要问什么话的话,只管来问我,就是拿鞭子抽,拿烧红的烙铁过来折磨我,那都是你的本事。 可是你怎么可以去强迫秋娘?你为何要这样做?” 林风:“......”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迷茫,他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迷茫而又无辜的吐出两个字:“我吗?” “不是你还能有谁?白风,我才知道,你竟是如此一个卑鄙小人! 枉我从前还心悦过你,没想到......这都是我看错了你!” “等等,我如何卑鄙了?” “你强迫秋娘,还不够卑鄙吗?” 玉祁说的实在是太过于言之凿凿,叫林风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只好看向秋娘,期望着秋娘能够替自己解释一番。 好在秋娘的理智还在,她看一眼无辜又委屈的林风,再看看怒气冲冲的玉祁,一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主动朝着玉祁走过去。 “秋娘,你小心,她身边蛊虫众多,万一......” “不会的,玉祁她心善,我们玄族的圣女皆是最为心善的人,她不会让蛊虫伤害我的。” 秋娘摇摇头,在林风担忧的目光中,一步步的朝着玉祁走过去。 她看着面上带着怒气和心疼的玉祁,许久之后,忽然轻声道: “玉祁,你不必责骂公子,这些是我主动告诉他的。” 第437章 玉祁显然被秋娘这一番话镇住了,她舔了舔干涩裂开的唇,许久之后,才艰难道: “秋......秋娘,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是白风他......他拿着族人威胁你的是不是?” “公子并没有威胁我,也从未说过要拿玄族人的性命威胁过我。” 秋娘摇摇头,又回过头看了林风一眼,静静道:“况且......我已是大周人,而非玄族人了。” “你什么意思?” 玉祁对于玄族的感情很是深厚,如今听到秋娘这一番话时,当即便坐不住了。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身上捆着绳子,一时根本无法站起来,反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挣扎的失败者。 这不免让玉祁有些恼羞成怒,她看着面色平静无波的秋娘,想了想,又看向站在门口,不肯进来的林风,冷笑着骂道: “秋娘,你告诉我,这些话是不是白风让你说的?是他威胁你的对不对? 你明明是玄族人,你娘曾经是玄族的巫祝啊!你被大周害得成为了一个娼子,这些都是大周,是白风他们干的! 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竟然跟我说你是大周人?你难道忘了你从前受过的苦吗?” 虽然玉祁说的很有气势,听起来也的确悲天悯人,但林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他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走了进来,然后一边细心的盯着玉祁,防止她突然给自己下蛊,一边清清嗓子,道: “玉祁,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听到的消息是真是假,但有一点,秋娘的母亲正是被玄族人杀掉的。 秋娘同她的父亲从玄族逃出来,在大周安身立命,日子过得是很不错的,但玉祁,你知道秋娘是如何失去她的父亲的吗?” “还不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可恶的大周人?别以为我不知道!” 玉祁喊的声嘶力竭,然而林风却只是摇头道: “你错了,秋娘的父亲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你们玄族人一路追杀过来,他们杀了秋娘的父亲,把秋娘卖去情楼......” 林风指着屋子,在玉祁即将崩溃的眼神中,冷声道: “这样一间小屋子,和当初秋娘接客时的屋子差不多大,玉祁,你总说玄族是无辜的。 可正是这些无辜的玄族人,害死了你们上一任巫祝,不给离开玄族的族人们留一点后路,赶尽杀绝。 玉祁,你真的觉得玄族人很好么?你真的觉得他们无辜吗?” 林风说的这一番话,说是当头棒喝也不为过,玉祁红着眼睛看着林风。 她想说林风说的都是假的,她想说林风是在诋毁玄族,可是......可是...... 她看向秋娘,寻求答案一般的问她: “秋娘,他......他说的是真的吗?明明圣女他们告诉我的是......是......” “是真的。” 这三个字像是彻底的击碎了玉祁心中唯一的希望一样。 她瘫软的坐在地上,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圣女不会撒谎,她怎么会......” “圣女的确不会撒谎,可如果整个玄族一起欺骗了她呢?” 秋娘蹲在玉祁的面前,一点点的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又道: “你知道被流放的林大人当年为什么会屠遍整个玄族吗?” “为什么?” 玉祁虽然问了,但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总归还是不大想听的。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会听到不一样的声音,也或许是因为她潜意识的不能接受真相。 第438章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问出口了,她看着秋娘:“大周屠遍玄族是事实,秋娘,你忘了那些死去的玄族人吗?” “我没有忘记,正是因为我没有忘记,才会更加理解大周。” “你......你说什么?” “这件事,白公子应该也很清楚吧?” 秋娘站起身,她看向林风,示意林风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白公子当年还是林大人的养子,想来林大人应是有跟你说过的。” “他的确与我说过。” 许久没有说话的林风点点头,他看向玉祁的眼神中竟带出几分怜悯: “当年,南方发了水涝,就连玄族也被波及,大周曾命令林泽山押解粮食去救助百姓。 玉祁姑娘,你可知那是多少百姓,多少粮食吗?” “我......” 玉祁回答不出来,那时候,她尚未出生,这些都是她听族人们说的,而她的族人显然并没有说过这个。 她虽然沉默下来,可林风却并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数十万的百姓流离失所,光是淹死的百姓,便有将近十万之多。 所有人都在等着赈灾粮,但玉祁姑娘,玄族人抢走了所有的粮食。” “什......什么?” 林风冷眼看着玉祁,即使玉祁已经彻底崩溃,但他依旧没有停下来: “玄族人不给大周的子民留下一点生的希望。 玉祁姑娘大约不知道,那时候,林泽山还抱着想要玄族归顺大周的想法。 他甚至跟玄族族长说了,只要玄族归顺大周,这些粮食他可以既往不咎。 那么,玉祁姑娘猜猜,玄族究竟有没有归顺大周?” 自然是没有的。 玉祁在心里想,所以林泽山才会屠遍整个玄族,把玄族杀的十不存一。 她仰着脸,看着林风和秋娘,沉默了很久,才道: “所以,这些都是玄族自作自受是吗? 因为族长不愿意归顺,所以杀了想要归顺的上一任巫祝,甚至赶尽杀绝,把秋娘卖去情楼,是吗?” 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可怜,以至于林风都有些不忍心再说什么了。 林风沉默的点点头,一句话也不曾说。 倒是秋娘,她蹲下身子,拍着玉祁的肩膀,轻声叹息道: “玉祁,你初来大周的时候,我就与你说了,不要对大周有那么多的仇恨,大周......不欠玄族的。” “我知道了,秋娘,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玉祁......” “出去!” 玉祁猛然抬起头,眼睛血红一片,眼泪更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你们都给我出去!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你们!” 第439章 即使秋娘已经自认为自己不是玄族人了,但对于一同生活了许久的玉祁,她的心中总归还是有些心疼的。 她想要留下来,再安慰玉祁一番,可她尚未说出口,就听到林风道: “秋娘,我们走吧,让她自己静一静也好,到底背负了十几年的仇恨,如今才知道这些所谓的仇恨都是假的,她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可是......” “走吧。” 林风催着秋娘离开,他本来是要找玉祁问关于圣女的事的,可看着玉祁这副模样,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他太理解玉祁的崩溃了,当初在知道自己不是林家的亲生孩子时,他也曾崩溃过。 但是他帮不了玉祁什么,他现在无论说什么,在玉祁的眼里,都只会变成幸灾乐祸。 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让玉祁自己冷静冷静,等她真正冷静下来以后,说不得事情就好做了。 林风这么想着,率先离开了那扇门,在走之前,他背对着玉祁,道: “我可以给你时间冷静,但我希望我下一次过来的时候,你能够告诉我,如何才能让圣女把心头血给我。” “不用以后,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圣女与我一样的心善,只是这绝情蛊轻易不出,若是出了,那便一定是与圣女不死不休的人物。 你与其惦记着圣女的心头血,不如回去好好的问问长公主,她是不是得罪了圣女。” 若说萧清然得罪玄族圣女,林风觉得不大可能。 要知道,这些年来,萧清然一直都在边疆待着,即使是回京,那也是今年才回来的,她上哪儿去得罪一个玄族的圣女呢? 林风有心想要把这分析说给玉祁听,可玉祁已经闭上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了。 无奈之下,林风只好带着秋娘离开别院。 一路上,林风都在想玉祁那一番话的真正含义,只有秋娘,欲言又止。 许久之后,秋娘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样,对着林风轻声道: “白公子,其实玉祁还是很善良的,当初......殿下中了绝情蛊以后,是玉祁第一个告诉殿下的。” “不错,她是跟清然说了。” 林风点点头,见秋娘也跟着点头,他转口又道: “可是她告诉清然的原因是想要以此来威胁清然,让清然离开我,如此,她才愿意救清然。” “这......” 秋娘似乎很想替玉祁在林风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似的,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 “话虽如此,可玉祁到底还是给殿下提供了压制绝情蛊的方子,那是玄族的秘传。” “秘不秘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方子不能乱吃。” 林风扯了扯唇,他看着秋娘,一字一顿: “若是清然吃了那些药,只怕会对药物上瘾,到时候不说绝情蛊了,只说那药就能彻底的毁了清然。” 这一字字一句句的说出来,就连秋娘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垂下头,一时变得沉默起来:“公子,实在是对不住,我......我并不知道这些。” “无妨,若非我偶然听到她们说话,只怕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林风摆摆手,一时又叹气道:“不过......这圣女的心头血,实在是有些难弄啊!” 他吐出一口浊气,见马上要到公主府了,林风便搓着脸,叮嘱道: “对了,一会儿到了清然面前,你不许说出这些事,以免清然着急。” “是。” 第440章 等林风再进入后院的时候,便见知夏喜气洋洋的,一个劲儿的在跟太医道谢。 那知夏看到了林风,当即喜道:“白公子,您可算是来了。” “怎么?是清然又出了什么事吗?” 林风此时根本听不得“清然”两个字。 他又要往屋内冲,好在知夏拦住了他,只见知夏喜笑颜开道: “不是,不是,白公子,您放心吧,殿下-体内的毒,都已经抑制住了呢!” “是吗?” 林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这一放松,脚下也跟着变软,若非知夏和乘风扶着,只怕下一秒就要摔在地上了。 见他如此,知夏还捂着嘴偷偷笑起来了,她清了清嗓子,又道: “我们殿下方才吐出污血以后,精神头儿都跟着好了许多,方才更是痛喝了两碗梗米粥,又用了一些小菜呢!” “那就好。” 林风吐出一口气,想了想,又道:“我就不去看你们殿下了,知夏,你替我转告殿下一句,就说,我会帮她找到法子的。” “是。” 从萧清然的公主府出来,林风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他站在大街上呆了呆,果断转过身回了靖海侯府。 他要趁着尚未出发的这几日,好好的查一查关于玄族的事情。 才一回府,林风便直奔书房,倒是把白靖川吓了一跳。 只听那白靖川连声将林风叫住,又问道:“你这样急急忙忙,是要做什么?” “爹,你知道......关于玄族的事儿吗?” “玄族?就是那个擅长用蛊,生活在岭南山林中的玄族?” “没错,就是那个!” “你找玄族的东西做什么?” 萧清然身体里的蛊毒并不能说出来,林风在心中盘算一番,沉吟道: “爹,玄族近来不安好心,现在京城乱成这样,我怕......” “那也不至于现在就开始准备吧?” 白靖川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看到林风焦急的模样,到底还是摆摆手,道: “罢了罢了,你若是想找的话,就去找找吧,横竖那些书都在书房里放着。” “多谢爹!” 林风急匆匆的道了谢,便冲进白靖川的书房。 他在书房里足足呆了三日,方才从书房中出来,才一出来,便见乘风心急如焚道: “公子,不好了,陛下请您入宫呢!说是......有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 这几日林风一直在书房研读关于玄族的一切,他想要做好准备,再去玄族找圣女帮忙。 正是因为这个,他不曾出去,自然也不知道外界所发生的事情。 如今听到乘风这样说,他心中甚至还有些奇怪:“乘风,你去打听打听,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第441章 “我的公子哎,这哪里还需要打听?如今外头都已经传遍了!” 见林风一脸的不解,乘风在原地转了两圈,又凑近林风,低声道:“咱们太子殿下......失踪了!” “失踪?” 林风一下子重视起来,他顾不得许多,只指挥着乘风为自己更换衣服,口中更是不停道: “太子何时失踪的?这种事情,宫里一般都会瞒的很好,如何能透露出来?” “公子,您这两日都在书房里待着,因此不知道,这太子殿下从失踪至今,已有四日了!” “四日......” 林风停下动作,莫名其妙的,他竟是想到了萧清然,萧清然毒发,和萧寰失踪......这时间实在是太过凑巧。 他甚至能够想到,若是萧清然的蛊毒没有发作的话,想来她会很仔细的看着萧寰,绝不让萧寰出事。 可偏偏......萧清然蛊毒发作,以至于自己和萧清然的重心都在蛊毒上面。 而皇帝如今疾病深重,更是没有精力去管萧寰,若是如此,萧寰会失踪简直太正常了。 这宫中,必然有人在搞鬼。 林风的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却并不曾说出来,只是听着乘风喋喋不休的说着: “说来也奇怪,这太子殿下失踪以后,上官大人突然放出风声,说是上官家的小姐也失踪了。 公子,如今坊间都说他二人这是私奔了呢,您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啊?” “上官疏影也失踪了?” “是啊!唉,也真真是巧合,那头太子殿下失踪的消息才放出来,这边上官大人就报官,说上官小姐也失踪了。” 乘风唉声叹气的说着,他还记得前些日子上官疏影纠缠林风的事情,一时又是担忧,又是幸灾乐祸道: “经过这档子事,上官小姐的名声怕是彻底不好了,若她真真是跟太子殿下私奔倒也还好,可若不是......那日后可就难说了。” 乘风的幸灾乐祸实在是太过明显,以至于林风都忍不住淡淡的瞥他一眼。 林风系上最后一颗扣子,一面往外走,一面道: “行了,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了,若是再叫我听见你就自己领罚去。” 见林风如此说,乘风也不敢再说什么,他跟在林风的身后,口中嘀嘀咕咕,只道: “公子,你就是太好心了,那上官小姐平日里可没少纠缠您,不仅坏了自己的名声,还坏了您的名声。 也就是长公主殿下脾气好,不当一回事罢了,若是长公主真的当一回事,那您和长公主不就......不就散了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您怎的还不许我说呢?” “乘风!” “好了好了,公子说的对,我-日后都不敢再说了,我一定谨记公子的教诲。” 乘风说着,见林风面色难看,生怕林风真的揍他,一时连忙转移话题道: “公子,咱快些走吧,常公公还等着您呢。” “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若是再叫我听见,你就等着吧!” 第442章 林风狠狠地放了狠话,又哼了一声,见乘风缩着脖子,这才往前走了两步,对着常公公问了一声好: “常公公,不知陛下召见我所为何事?” “哎呦,白小大人您可算是出来了,走吧,陛下都要等急了!” 那常公公看到林风,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大救星似的。 行动之间,竟是和知夏一个模样,叫林风都有些忍不住笑了。 林风咳嗽一声,一面顺着常公公,跟在常公公身后坐上马车,一面追问道: “常公公,您还没说呢,陛下见我究竟为的是什么?” “唉!这......” 常公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道:“这为的,自然是太子殿下失踪一事了,坊间已经传遍了,只公主府还瞒着。 陛下召见白小大人,为的也是想请白小大人去寻找太子殿下,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悄悄地找。” 既说了要“悄悄”,林风的心中便有了数,只怕接下来的寻人不好太过大张旗鼓,就是禁卫军也不能调用了。 可......若是找人都要“悄悄”的,那还能及时找到萧寰么?若是找到的是萧寰的尸体的话......皇帝又会如何? 林风在心中想着,一时想到皇帝的态度,顿时心中一突,他状似不经意一般,问了常公公一句: “常公公,太子殿下失踪以后,陛下的身体如何?莫要因为太子殿下的失踪而伤了自己的身体啊!” “这倒是......” 常公公沉吟一番,想到皇帝那并不是很明显的态度,一时又压低了声音,道: “白小大人,您放心吧,太子殿下失踪以后,陛下虽然心中担心,可面上倒也不曾为此伤害自己的身体。” “是吗?” “可不是,尤其是最近四殿下常常过来陪着陛下,陛下也忙着求长生之道,这......” 常公公虽然字字句句都在说皇帝对萧寰的关心,可林风却从其中听出了不同。 若是皇帝真的足够关心太子的话,又怎么会到了现在才叫他去寻找萧寰? 听着常公公这一番话,林风能够听得出来,皇帝如今的重心恐怕已经不在萧寰身上,而在萧洐和长生上面了。 皇帝......竟是重病在身的时候,对萧寰起了忌惮之心。 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可笑,若是这是前朝的事,或是别国之事,说不得林风真的要哈哈大笑了。 可偏偏,这是大周的事!是大周的皇帝,在自己重病之时,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太子生出了忌惮之心! 如此一来,林风也想明白皇帝为何会直接找到他,甚至特意叫常公公叮嘱他,要将此事瞒着萧清然了。 那皇帝根本就不是顾忌着萧清然的身体状况,而是怕萧清然知道自己的不在意以后,跟他闹,或是......直接站在萧寰身边。 林风在心中想了许多,一直到马车停下,常公公才打断了林风的思绪:“白小大人,您请吧。” “多谢了,常公公。” 林风朝着常公公略一颔首,果真跟着常公公一路过去,进了御书房。 才到御书房的时候,林风便见到萧洐坐在皇帝的下首,与他说笑,看起来十分的亲密。 第443章 若是萧寰看到萧洐与皇帝如此亲密,只怕立时就将不满挂在脸上,然后找事情打断二人了。 但现在,站在皇帝面前的是林风,他面色不变,只是恭敬的跪在地上,口中道:“臣白风参见陛下。” 那皇帝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竟仍旧与萧洐说话,因着屋内极其安静,皇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清晰可闻: “洐儿,你前些日子给朕送来的丹药很好,朕吃了,这几日只觉得身子也活泛了许多。” “这都是儿子的孝心,父皇若是喜欢,儿子一定叫他们继续炼制,只要父皇能够长命百岁,便是叫儿子立时去死,儿子也是愿意的。” “哈哈哈哈,你这孩子。” 皇帝摇头笑着,笑声中可见他的愉悦。 林风就这样跪在那里,听着皇帝和萧洐互相夸着对方,面色却并无变化。 他很清楚,皇帝之所以这样,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为了让他认清楚真正掌权的人是谁。 无论他现在是站队萧寰还是萧洐,这个下马威的威力都很不错。 林风在心里想着,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只是依旧匍匐在地,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好似才想起来林风一样,他并不去看林风,只是淡淡道:“起来吧。” “谢陛下。” “朕方才冷落了白爱卿,白爱卿不会在心里怨恨朕吧?” 皇帝说的装模作样,林风自然也跟着笑道:“自然不会,陛下如此,正是将臣当做自己人了。” “哈哈哈哈,好个自己人,白爱卿,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林风这话将皇帝哄得喜笑颜开,他挥挥手,叫萧洐出去,又严肃了脸,道: “白爱卿,朕今日叫你来,是有要紧事与你说,寰儿前两日突然失踪,朕想要让你把他找回来。” “陛下有令,臣万死不辞!” 林风行了一礼,想了想,又道:“只是不知陛下打算派谁与臣一同去找?” “除了你,朕再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皇帝虽然老眼昏花,可那眼神却格外的锐利,他看着林风,声音幽幽:“白爱卿,你不会叫朕失望吧?” 林风:“......” 这是一道难题,林风想,他就是再有能耐,也做不到一个人把萧寰找回来。 而现在,皇帝显然就是想让他一个人去将萧寰找回来的。 准确的说,皇帝现在这样,摆明了就是过来找茬的。 他若是答应了,就要独自一人去寻找萧寰,若是找回来最好,若是找不回来......他就等着提头去见皇帝吧! 可换一个思路想想,他若是不答应皇帝,皇帝指不定会有多生气。 届时,萧寰若是死了,这事儿会不会怪在他的身上,他会不会被皇帝迁怒呢? 林风在心里想了很多,可到了最后,他也只是重重的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头:“陛下如此看重臣,臣自然万死不辞!” “如此甚好,白爱卿,寰儿的性命,可就交给你了。” “臣,遵旨!” 才出了御书房,林风便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竟是湿了一大片。 他看着天上高高挂起的太阳,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皇帝这哪里是信任他?这分明是想要把他和萧寰一起往死里搞! 第444章 林风着实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几日没有见到萧寰,萧寰的处境竟已糟糕到这种程度了。 萧寰他......究竟是做了些什么事情,才导致皇帝对他如此忌惮呢? 林风想的入神,连萧洐走到他的面前也不曾发现。 见林风对他无动于衷,萧洐只好重重的咳嗽一声:“白风,父皇方才找你,究竟是要与你说什么?” “原来是三殿下。” 林风点点头,忽的想到了些什么,他心神一动,低声道: “殿下,太子殿下失踪一事......跟您有关系吗?” “太子?萧寰?” 萧洐愣了愣,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他兴奋的摸了摸下巴,把手搭在林风的肩膀上: “白风,本殿下知道一个吃饭的好地方,瞧你现在这幅样子,应当是还没有吃饭吧?” “啊?” “走吧,本殿下请你吃饭。” 不等林风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萧洐推着走了。 二人最终还是在醉仙阁吃的饭,说是吃饭,但萧洐才到醉仙阁的雅间,便叫人关了门又叫自己身边的侍卫守在门口。 显然,萧洐真正想要的并非吃饭,他左右看看,确定了雅间内只有自己和林风二人,这才道: “白风,你跟本殿下说实话,父皇他......是不是叫你去找萧寰?” “殿下知道太子殿下在哪儿?” 林风心中一喜,接着又用怀疑的眼神看向萧洐:“殿下,太子殿下该不会......是您绑架的吧?” “怎么可能!我是这种人吗?” 那萧洐见林风点头,一时气的脸都红了,他拍着桌子道: “虽然本殿下从前想过用熊瞎子害死萧寰,可绑架这样不符合本殿下身份的事情,本殿下为何要做?” 那萧洐的反应实在是太过激烈,以至于林风心中的怀疑都被打消了许多。 他沉吟一番,到底还是继续问道:“若不是殿下,那还会是谁呢?” “嗤~你怎么不去怀疑一下萧昱那个小犊子呢?” 萧洐冷笑一声,又道:“萧昱那小犊子,这几日好生风光,日日都能陪着父皇用膳,就连讨父皇的欢心,那也是个中好手! 本殿下从前还没发现,这竟是一条不会叫的狗!” “六殿下?” “当然,老六这个混账,跟他那贵妃娘是一样的,都是贱人!” 想到如今朝中大臣对萧昱的拥护,萧洐便气的心肝脾都是疼的。 他咬牙道:“白风,你还不知道吧?萧寰失踪之前,可是日日都跟老六待在一起呢!” “这绝不可能!” 林风想也不想,便否定了萧洐的话。 老实说,凭他对萧寰的了解,萧寰是绝对不可能和底下的兄弟混在一起的。 不说别的,只说萧寰自幼由皇帝教养长大,跟底下的弟弟没有一丝儿感情,又怎会厮混在一起呢? 第445章 林风心中有许多疑问,此时自然是要问出来的。 他才问出口,萧洐便哈哈笑起来,他笑了好一会儿,这才道: “白风啊白风,本殿下该说你什么比较好?你明明挺聪明一个人,如今怎么就转不过来这个弯呢?”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哪里来的隐情?” 萧洐嗤笑了一声,不屑道:“不过是老六知道讨萧寰的欢心罢了。 本殿下问你,若是现在你有一个兄弟,日日跟在你的身边拍马屁,你不会迷失吗?” 这个...... 林风仔细的想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说不得他真的会迷失,但更多的应该会考虑一下对面是不是不安好心。 他将这话说出来,一时又引得萧洐哈哈笑起来。 待他笑够了,这才摇头道:“白风,萧寰可没法子跟你比,他能当上太子,不过是因为自己会投胎罢了。 若说动脑子的话,十个萧寰怕是也比不过你,更别说是这方面的了。 他啊,想不到这一点的,所以......他会走丢,纯属活该罢了。” 这话说的太难听,但确实是实话,以至于林风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驳了。 他沉默了一瞬,心知萧洐对萧寰的恨意,便是他再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思及此,林风只好转移话题,道:“殿下,我听说吏部尚书上官大人家的女儿也失踪了?” 挟菜的手忽然顿住,萧洐抬起头,细嚼慢咽的吃着口中的菜,一时似笑非笑道: “怎么?你都跟本殿下的姑姑定了亲了,父皇也给你们赐婚了,现在......你还念着你那位青梅的安危么?” “当然不是。” 林风摇摇头,见萧洐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连声喊冤枉: “殿下,我和清......长公主之间的感情是绝对容不下第三个人的。 更何况那位上官小姐从我的身份被揭穿以后,就主动跟我解除婚约了,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啊! 我现在问她,不过是因为她失踪的时间和太子殿下太过巧合,所以......我怀疑他们两个之间会不会有那么一点联系。” 萧洐会威胁林风不准有二心,为的自然不是萧清然。 他又不是萧寰,和萧清然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自然不可能为萧清然出头。 萧洐为的是他们皇室的尊严,萧清然乃是皇室中人,萧洐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萧清然的未婚夫与另一个官家小姐拉拉扯扯,牵扯不清。 对于这一点,林风并没有什么意见,横竖都是萧清然受益,他不必太过追求本心。 见林风如此说,萧洐这才点点头,算是放过了林风。 他低下头,继续挟菜吃,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又道: “这个上官家的小姐,我这心里竟还真有那么一点印象。” “殿下的意思是......您知道她在哪儿?” “这个我当然不知道。” 萧洐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不过你可以问问老六,他一定知道那位上官小姐在哪儿,说不定啊,萧寰和那位上官小姐的失踪,就是拜老六所赐。” 萧洐越是这么说,林风的心中便越是肯定,萧寰的失踪,和上官疏影离不开关系。 第446章 他想要继续追问,却不等开口,萧洐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全盘托出: “说起你的这位小青梅,那位上官小姐,倒果真有些意思。 秋猎的时候,她突然找到我,说要跟我合作,助我登上太子之位。” “什么?” 林风瞪大了眼睛,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的印象中,上官疏影虽说有些爱权,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小姐,如何就...... 就夸张到去跟皇子合作,谋夺皇位的程度了? 他仰着头,喝下一杯酒压惊,烈酒入喉,叫他冷静下来。 萧洐是堂堂四皇子,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在这方面撒谎,他抿了抿唇,这才道: “殿下,上官......小姐该不会是想做您的正妻吧?” 林风在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认真思考了一下。 皇子正妻一般皆是从二品以上的官员家女孩中选择。 上官朗刚刚好是二品官,所以上官疏影也的确够格做皇子正妻,如果......萧洐的母妃柳贵妃没有更好的人选的话。 他正要将自己这一番话说出来,却见萧洐摇头笑道: “白风,你啊,还是不了解这些脑子不正常的人。”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洐伸着筷子,在自己的碗里戳着,颇为漫不经心道: “那位上官小姐为的可不是本殿下的正妻之位,她是为了你。” 这话比方才萧洐所说的“合作”更加叫他震惊。 他看着萧洐,张口结舌了好一阵子,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殿下,我不明白您这话的意思,她......她为了我?” “可不是嘛。” 萧洐啧啧称奇,一脸看戏的表情,他盯着林风好生欣赏了一番他的表情,又道: “这位上官小姐啊,不想当本殿下的正妻,倒想做你的正妻,白风,看来......这位上官小姐对你可是念念不忘呐!” 原来如此。 林风听着萧洐略带调侃的话语,除了觉得讽刺以外,便只觉得可笑。 明明萧洐说的是上官疏影对他念念不忘,可林风脑子里想起来的,却是自己才从宁古塔回来时,上官疏影那一副高傲疏离的模样。 甚至于,林风的耳畔仿佛还回荡着上官疏影当时说的话: “林风,你能不能别幼稚了?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 你一个白身,纠缠着我不放有意思吗?我的心里,有且只有林帆一个人!” 那时候,林风备受打击,为了上官疏影这一番话,险些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若非...... 若非后来遇到萧清然,若非萧清然一直护着他,恐怕他现在已经成了一具枯骨,如何能站在萧洐的面前? 他越是这么想,就越是觉得讽刺,见萧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林风只是淡淡道: “上官小姐此举......实在是有失贵女的矜持之风,不过也是,上官小姐......一向是不大矜持的。” 第447章 林风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讽刺,显然,他是真的没有把上官疏影放在心上。 萧洐挑了挑眉,心里倒是对林风更加满意了一些。 毕竟说到底,萧清然也是皇室中人,他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公主的驸马,与旁的女人勾三搭四的。 不等萧洐夸夸林风,就听到林风不咸不淡道: “女子若是没有矜持,倒也可说一句热情奔放。 可若是如上官小姐这般,明知道男子已有心悦之人,仍旧纠缠不清的女子......那便只能说一句不知廉耻了。” 林风说着,又抬起眼睛看萧洐,那眼神中,竟带出了三分的杀气: “三殿下,那位上官小姐......不会真的跟你合作了吧?” 看着林风的眼神,萧洐竟罕见的有些紧张起来,他连连摆手道: “怎么可能?那女人蠢得要死,整日除了念叨你以外,就是跟我讲你们之间的事情,听的本殿下耳朵都起茧子了! 一开始么,本殿下的确考虑过跟她合作,不过谁叫她自己太过愚蠢,本殿下就把她赶出去了。 如今她应该在老六那边儿,这次萧寰失踪一事,恐怕跟她脱不开关系。” “我知道了。” 林风点点头,站起身就要走,他顾不上跟萧洐继续叙旧说话。 无论如何,萧寰都是萧清然最为疼爱的一个侄子。 即使现在皇帝对萧寰有所防备,他也得帮萧清然把萧寰找回来才是。 见林风莫名其妙的站起来,萧洐不由得疑惑的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殿下,我得先走了,太子殿下失踪一事,事关重大,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殿下丢了性命。” “所以呢?” “所以,多谢殿下方才给我提供的线索,我要去上官大人的府上问清楚才是!” 见林风说的认真,萧洐撑着头,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摇摇头,道: “白风,且不说别的,只说那上官朗,他才放出风声,说自己的女儿失踪。 你觉得他可能告诉你,那位上官小姐的下落吗? 再说萧寰,像萧寰这种没用的废物,老六不过是说了两句好听话,他的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这种废物,你还救他做什么?依本殿下看,不如让他去死好了。” 林风:“......” 他真的很想大胆的告诉萧洐,他比萧寰好不到哪儿去! 当然,这样的话,林风终究是没有胆子说出来的,他咳嗽一声,严肃道: “殿下,我知道您和太子殿下不对付,但他是太子,是皇室之人,您自己想想,一国太子,却因为被人绑架失踪而亡,这对皇室的脸面有什么好处吗?”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萧洐便是想反驳,也反驳不了,他撇撇嘴,到底还是没有反驳,只是阴阳怪气道: “得了,本殿下知道你和萧寰关系好,你要去救他,本殿下自然不会拦着你,不过你得记清楚,你是本殿下身边的幕僚,可不是萧寰的走狗。” 萧洐这话说的实在难听,但林风却不为所动,只是敷衍的点点头,当即就要出去。 他才推开门,便见公主府的知夏正焦急的站在门外转圈。 第448章 这知夏一向是萧清然身边的贴身侍女,甚少出门,如今突然出来,不免让林风心中疑惑。 想到萧清然的身体状态,林风心中顿时一个咯噔,快步走过去,急道: “知夏,你怎么过来了?莫非是公主出事了?” 林风每说一句话,知夏便急急的点头,到了最后,她更是哭了出来。 知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道:“白公子,您......您快去公主府瞧瞧吧。 我们公主......我们公主今儿听说太子殿下失踪的消息,一口气上不来,直挺挺的就倒下了,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有这样大的事情你还在这里转悠!” 乍然听到萧清然晕倒的消息以后,林风便再也坐不住了。 他顾不上引路的知夏,更来不及跟萧洐说一声,便直接抢走了他的马。 林风才骑上马,便将知夏拉上来,口中更是担忧道:“你可有请太医来看?太医是怎么说的?” “奴婢遣了另一个丫鬟若秋去宫里请太医过来,这会子恐怕已经来了。” 既请了太医,林风的心也就安定许多,只是想到萧清然身体内的蛊毒,他便有些忐忑。 他犹豫了一瞬,便又不由分说,带着知夏往茶楼跑。 那知夏尚且在疑惑恐慌之中,见林风如此,一时忍不住问起来: “白公子,这并不是去公主府的路,您这是要去哪里?” “这你就不用管了。” 才一到茶楼,林风便不由分说的将秋娘拉出来,又叫小二另备了一匹马,他自己骑一匹,秋娘和知夏共乘一匹。 因为林风行事匆忙,以至于秋娘和知夏都有些摸不清头脑。 那秋娘还想问些什么,却听得林风道:“秋娘,不必再问了,清然急火攻心,已经晕过去了。 我原是不该请你的,可她身体里的蛊毒到底没有解除,只能劳烦你了。” “急火攻心?” 在听到这样的话以后,秋娘也皱起眉来,她点点头,不再多问,只是催着林风带路。 一行人到了公主府,一路穿过影壁回廊,到了后院,才要进正院时,却见若秋在正院里哭。 见其如此,林风的心脏顿时突突跳动两下,他快步走过去,抓住若秋的手腕,厉声道: “你在这里哭什么?公主好好儿的,你为何要哭?” “白公子,知夏姐姐......” 若秋嘴巴一瘪,像是怕惊扰了躺在屋内的萧清然一样,低声哭着。 她越是哭,林风等人心里便越是烦躁,知夏更是张望一番,急道: “你哭什么?太医呢?柳太医呢?平日里为殿下诊脉的不都是他么?他人呢?” 那知夏问起来,若秋才抽抽噎噎道:“柳......柳太医没来!” “什么?我不是叫你拿着公主府的腰牌去的吗? 咱们长公主在陛下面前一向得脸,你拿了腰牌去,他们还能不请太医出来么?” 第449章 那若秋环视四周,见林风和知夏都皱着眉看自己,一时心中又慌,又委屈,眼泪掉的越发厉害: “我就是按着你说的,拿了腰牌过去,可是......可是我到了太医院以后,那些个太医个个儿都说没空。” “岂有此理!我们长公主的事儿,他们也敢说没空?就不怕陛下追责吗?” 知夏性子火爆,才一听这话,便叫气的脸颊通红,她伸手戳着若秋的额头,骂道: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平日里在府上横的跟什么似的,怎的出去了反倒成了一个哑巴?你怎的不去骂他们?” 眼看着知夏只顾着训斥若秋,林风不得已,只好向秋娘使了个眼色,叫她先去给萧清然诊脉,先将萧清然体内的蛊毒压住再说。 那秋娘才离开,若秋便又抽抽噎噎道:“知夏姐姐,这些我都说了,可是...... 可是那起子小人说,说陛下如今重疾缠身,他们得为陛下研制药方,说......说长公主的身子再如何娇贵,也娇贵不过陛下去......” “他们果真这样说的?” 林风一开始并不当一回事,他和知夏的想法是一样的。 萧清然毕竟是皇帝的胞妹,大周的长公主,又立下赫赫战功,无论如何,皇帝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胞妹惨死。 可现在,听到若秋说太医院的太医们如此嚣张,联想到皇帝对萧寰的态度,他一时皱起眉头。 他总觉得,皇帝对萧清然的态度变了,至少......皇帝现在应该并不是很想继续彰显自己对萧清然的宠爱了。 究竟是萧清然被萧寰所连累,还是......皇帝早就有心想整治萧清然呢? 林风在心中转了一圈,面上却不曾露出分毫,在这种时候,他就相当于公主府唯一的支柱。 他不能在这时候露出一丝为难,这会影响到公主府的下人,叫他们人心惶惶,到了最后,受到委屈的还是萧清然。 林风左思右想,一时只淡淡道:“行了,不许哭了,你叫......若秋是吧? 没有请来太医并非你的过错,不必太放在心上,你这样哭的两只眼睛像是杏儿一样,出去了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公主府?” “是,奴婢......奴婢不敢再哭。” “去洗把脸,今日不必你上值了,回去歇歇吧。” 林风说着,只将若秋赶走,又把知夏带到一旁,直截了当道: “知夏,你可知今日过来向长公主说出太子失踪消息的人是谁?” 林风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知夏的目中便带着恨,她咬牙道: “是宫里的小太监,我瞧得清清的,虽然外头穿的不是太监服,但是言行举止,嗓音,都跟宫里的太监很像! 我常跟着公主入宫,那些太监是什么模样,我绝不会认错!” “那他来了,你没有拦住他么?” “拦了,怎么可能不拦着!” 知夏用帕子按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那小太监来的时候,我还同他说呢。 我说,殿下如今还病着,便是有天大的消息,也不能在此时叫殿下知道! 那小太监听了这话,反而更闹着要进去了,兴许是因为动静太大,殿下......殿下在屋里头听着了。” 第450章 知夏说着,又缓了缓声音,将喉间的哽咽压下去,只道: “殿下听着声儿出来的,才一出来,那小太监就扯着嗓子喊太子殿下失踪了。 殿下如今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刺激?立时便晕过去了。” “那小太监人呢?” “跑......跑了!他看见殿下晕过去以后就跑了。” 林风:“......” 他听着知夏的话,心中已然猜出来大半,只怕那小太监不是无缘无故过来透露这个消息的。 宫中知道萧清然重病的只有皇帝一人,偏偏那小太监又是在这个档口,特意过来气晕萧清然的,想来,除了皇帝以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只是......林风有些不理解,皇帝和萧清然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他便是再如何昏聩,也不至于要这样害死自己的亲妹子吧? 林风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又见知夏一脸焦急的往屋里看去,他便知道,知夏如今最为惦念的还是萧清然。 他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尽数咽下去,只道:“咱们先去看看清然吧,说不得现在已经醒了。” “是!” 林风能够从中听出知夏的欢欣,他摇摇头,率先往屋内走去。 才一进屋,便见萧清然在床上半坐着,她头上戴着一条镶了一颗大猫儿眼宝石的抹额,唇色苍白,脸颊蜡黄,浑身都透着虚弱。 她看到林风,眼睛亮了一瞬,又艰难的挤出一抹笑,道: “阿风,你怎的过来了?是不是知夏去给你报信儿了?” “她若是不来告诉我,只怕你晕死过去,都无人管你。” 林风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他抿着唇,坐在床边,握住了萧清然的手,口中带着责备道: “你从前总说我容易冲动,可你瞧瞧你自己,竟是为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消息急晕过去,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了?” “我......寰儿他虽然不是我一手带大的,可我当初和皇嫂关系极好,皇嫂走的时候,我还对着她发过誓,此生一定护好寰儿。” 萧清然说着,又想起自己今日听到的消息,一时激动的咳嗽起来,两颊便晕出一片不自然的红: “如今寰儿失踪了,这都是因为......因为我没保护好他,这一切都要赖在我身上!” “你又胡说了!” 林风不赞同的摇摇头,他还要再说,可看着萧清然那苍白蜡黄的脸,终究还是不忍心说出口。 他只看向一旁眉头紧锁的秋娘,问道:“秋娘,清然的脉象如何?” “不大好。” 秋娘摇摇头,又道:“殿下的身体本就被蛊毒折磨的十分破败,我给的药性子激烈,但好歹是将绝情蛊压了下去。 只是如今,殿下因为急火攻心,惹得身体越发不好了,唯一万幸的是,殿下-体内的蛊毒没有发作。 若是蛊毒发作,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第451章 听着秋娘的叮嘱,林风只觉得后怕不已若是他没能说动秋娘,为萧清然压制蛊毒。 或是没能说动萧清然,让她听秋娘的话,只怕萧清然现在已经因为急火攻心,导致蛊毒发作,怕是已经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风就好像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一样,让他喘不过来气。 他闭了闭眼,紧紧的抓住萧清然的手,由着秋娘开方子。 待秋娘和知夏离开以后,屋内便只剩下林风和萧清然二人。 那林风看着萧清然,心中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皇帝忌惮一事说出来。 老实说,他是想告诉萧清然的,至少......要让她认清楚皇帝的真面目,而不是一味地去相信皇帝。 虽然萧清然认为皇帝是自己的亲哥哥,一定不会害自己。 可对于生命即将进入倒计时的皇帝来说,萧清然的身份已经不仅仅是他的亲妹妹了。 而是一个手握小半部分兵权,在民间拥有很好的名声的,支持自己儿子的妹妹! 萧清然或许狠不下心去对付皇帝,可皇帝却是真的能够狠下心对付萧清然,甚至于要萧清然的命! 但......想到萧清然的身体,林风一时又有些犹豫起来。 萧清然现在受不得刺激,若是他此时将皇帝的心思说出来的话,万一刺激到了萧清然,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想到这里,林风又怏怏不乐的闭上嘴,他想,这件事他必须得说出来,但......未必是现在。 那林风想的入神,一时竟是没有发现萧清然正专注的看着自己。 等他回过神以后,看着萧清然那专注的眼神,顿时咳嗽一声,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清然,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难道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萧清然太过敏锐,那双琥珀般的眼睛盯着林风,叫林风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他无措的抠着手指,本想随便找两句话搪塞过去,可不等他开口,萧清然便主动将林风的话说了出来: “阿风,你是不是想跟我说,关于皇兄的事情?” “清然,你怎么会这么想?” 萧清然看着林风笑起来,显然,林风脸上的茫然无措取悦到她了,她笑着笑着,一时又有些咳嗽。 她抚着胸口,将嗓子里的痒意压下去,轻声道:“因为我了解你,也了解皇兄,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就是了。” “可是你现在......” “我没有那么脆弱。” 萧清然打断了林风的话,见林风皱着眉,这才轻声道: “你放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我生在皇家,早就知道皇家无情,又怎么会因为你说的那些话而气坏身体呢?” 这话倒是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林风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担心萧清然,不想萧清然被蒙在鼓里的心占据上风。 第452章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嘶哑:“清然,我......我怀疑今日那特意来给你报信儿的小太监......是陛下派来的。” 萧清然的手顿了顿,恍若未觉:“还有呢?” “你身边的若秋,今儿拿着你的腰牌,去宫里请太医的时候,他们......都不愿意过来。” 宫中的太医算是离皇帝很近的人了,宫里的一举一动,这些太医都是能够提早知道的。 有时候,虽然皇帝未曾下令,可太医的态度,往往已经能代表很多事。 比如——萧清然彻彻底底的被皇帝忌惮了。 林风轻声说着那些事,他已经尽可能的用最为轻松的语气去说了,可言语间的心酸还是十分明显。 萧清然望着窗外花草,一时有些怔怔,她想到了自己公主府内的花草。 从前,为了彰显她的受宠程度,就连公主府的花草,也是由宫里的花匠来修理,更换的。 而现在......萧清然已经想不起来,宫中的花匠已经多久没有来公主府了。 她闭了闭眼,将“天家无情”四个字狠狠地刻在自己的心中,又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道: “阿风,这些都没关系,太医不愿意来,那便不来好了,横竖......有秋娘在。” 她想了想,又道:“阿风,你问问秋娘,问问她愿不愿意来公主府做府医。 这几日我留心瞧过了,秋娘的医术很好,与宫里的太医也不差什么了,她若是愿意留在公主府,我绝不会亏待她。” 这一次蛊毒之事,叫萧清然狠狠地认清了一件事,与其依靠皇帝那一点随时可能变卦的兄妹之情,倒不如她自己搜罗一些人才。 更何况,以林风所说的,皇帝现在已经开始忌惮她了,若是她还不知道做出选择的话,只怕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她这么想着,自然也将这话说给林风听,毕竟......就目前而言,唯一一个不会背叛她的,就只剩下林风一个了。 因为说的话太多,加上萧清然的情绪到底有些激动,一时又咳嗽起来。 好在没多久,若秋就将药端过来,知夏在后头端了一盘子蜜饯,供萧清然吃。 那萧清然平日里便不吃这些甜腻的东西,她皱着眉,将药一口喝干净,又对着知夏摆摆手,示意她把蜜饯拿出去。 待一切忙完,萧清然便看向林风,她的目光中带着恳求,这是萧清然第一次求一个人,为的是失踪几日的萧寰: “阿风,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寰儿,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要帮我把他找回来。 他是大周的太子,是皇嫂留下来的唯一血脉,我不能让寰儿就这么被人绑走!” 见萧清然说着说着,情绪又一次激动起来,林风心中顿觉心疼无比。 他轻轻的拍拍萧清然的后背,抱着她轻声道: “清然,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把太子找回来的,活见人,死见尸。 太子就算是躲到地下,我也会掘地三尺,把他从地底下挖出来的!” 也许是因为林风说这话实在是太好笑了,以至于萧清然竟笑了起来。 但萧寰再如何重要,在萧清然的心理也是比不过林风的。 第453章 在林风准备出去找萧寰的时候,萧清然趴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很轻很轻: “阿风,虽然我是说了,要你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寰儿。 但你要记住,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我要你和寰儿一起平平安安的回来!” “好,你说的我都记在心里,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太子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林风安抚的拍拍萧清然的手背,在萧清然不舍的眼神中离开了公主府。 他没有找萧清然借人找萧寰,他开不了这个口。 现在皇帝摆明了要萧清然和萧寰死,他若是这个时候,还找萧清然借人找萧寰,岂不是上赶着为皇帝收拾他们找理由吗? 寻找萧寰只能由他自己去做,这是皇帝给林风出的难题。 但...... 林风目光闪了闪,径自去了上官朗家中。 彼时,上官家平安和乐,一点也看不出上官疏影失踪,父母担忧的模样。 林风瞥了一眼拼命拦着自己的门房,拿出了气势,冷声道: “我今日是专程寻找上官大人,有要事相商的,你在这里拦着我,就不怕耽误了要事? 届时陛下问责的时候,你有几个脑袋能够填进去的?” 林风一句一句的说着,已然将那门房吓唬的满头大汗。 可即使如此,门房依旧不愿意放人,只是擦着额头上的汗,对着林风赔笑道: “白小大人,实非奴才不愿意放您进去,是......您就算要进去,也得先通知我们老爷一声才是,您这硬闯......未免有些失了大家风范呐!” 到了现在,这门房还在阴阳怪气,竟是一点也没想到大祸临头。 那林风听了这话,一时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 “你跟我讲大家风范?难道有人要来抄你家的时候,你也要禁卫军先通知你们老爷一声才能抄家么?” “白公子,你这么说话,未免有些不大好听吧?” 远远的,上官朗面色难看的朝着林风走来,他皮笑肉不笑道: “真是想不到,白公子竟有如此家教,也难怪,上一个教导白公子的人,如今已经被流放岭南了,这一位......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 若是常人听到上官朗如此诋毁自己父母的话,只怕早就与对方翻脸了。 偏林风不一样,他就像是没听明白上官朗阴阳怪气他一样,只是微笑着道: “上官大人说的是,不过......上官大人可能是忘了一件事,林泽山被流放的真正原因,乃是他掺和造反一案。” 见上官朗变了脸色,林风一时又轻飘飘的叹息道: “林泽山掺和造反一案,即使有当年帝师的情分在,下场仍是被流放,那如今......若是有人掺和绑架太子一案的话......上官大人以为,这下场会是什么?” 会是什么?能是什么? 除了被抄家,诛九族以外,恐怕再没有别的下场了! 那林泽山尚且还有个帝师恩情在,若是换了他,他可没有劳什子帝师的恩情。 啊呸!他又没有绑架太子,自然不会被诛九族! 这小子可真阴啊,不动声色的就把人引到圈套里了。 上官朗在心中杂七杂八的想着,面上却只是冷笑道:“白公子,你有什么话只管直说就是,不必如此的阴阳怪气。” 第454章 见上官朗面露不满,林风不由得“哧”的一声笑出来,他耸了耸肩,毫不客气道: “上官大人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就直说了,我如今是代表陛下,去寻找太子殿下的!” “这与我有何关系?” “陛下给了我特权,凡是我觉得有问题的地方,一概可以搜查。” 林风冷笑一声,说起谎话来可谓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那上官朗听了林风的话,登时气的面皮紫涨起来。 他一面在心中疑惑,皇帝先前的表现瞧着像是要放弃太子的样子,如今怎会给林风如此大的权力? 另一面,他又有些心虚一般的愤怒,一时咬牙道:“白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 “怀不怀疑的,总是要我先进去搜查了再说,让开!” “你敢!你有陛下的圣旨吗?” 见上官朗如此,林风登时想也不想,便拔出佩剑,用长剑对准了上官朗,声音咄咄: “陛下乃是口谕,上官朗,你想抗旨不成?陛下与我说过,凡有人抗旨者,一概格杀勿论!” 林风在赌,他赌上官朗更加看重自己的脑袋,不敢和他较真。 事实证明,林风的确赌对了,那上官朗死死的盯着林风看了一会儿。 见林风果然丝毫不畏惧的要拿剑砍他,他登时软了语气,强笑道: “白公子,做人总归还是不要这样冲动的比较好,说到底,你我同朝为官,何必伤了和气?” “所以,上官大人是同意我进去搜查了吗?” 因为从小和上官疏影一同长大,对于上官家,林风也算是了解,他斜睨着上官朗,摆明了不退不让。 那上官朗先前已经退了一步,如今可谓是一退再退。 在被林风质问以后,他噎了噎,又勉强挤出一抹笑,侧过身为林风让出一条路: “阿风,你和影儿一同长大,这么多年的情分,何必如此生疏呢? 从前,你总是叫我上官伯父,如今竟只是叫我一声大人了么?” 见上官朗要打感情牌,林风也丝毫不接招,他大步的往府中走去,一面走着,一面道: “上官大人,上一个说要跟我谈情分的人,如今还在去岭南的路上,您也想与我谈情分么?” 上官朗:“......” 他简直要气急败坏了,他深吸一口气,想到这是皇帝派来的人,一时又将心中的怒气忍下去,强笑道: “阿风啊,你和影儿可是青梅竹马,她如今失踪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着急么? 到底这么多年的感情,即便你和长公主殿下定了亲事,你和影儿这些年也都是真的啊!” “不错,我和上官疏影乃是青梅竹马,与她自然是有些感情的,在知道她失踪以后,我这心里也是着急的。” 林风停下身子,见上官朗面上带着得意,他又露出森然的笑容: “不过......我急的乃是她失踪的时间。” “什......什么?” “你不觉得,上官疏影和太子殿下失踪的时间太过巧合吗?” 第455章 林风那毫不留情的话语让上官朗面上得意的笑容有些龟裂。 见林风正怀疑的看着自己,不知为何,上官朗的心中竟有些慌张起来,额头上也开始沁出点点汗珠。 莫名的,上官朗想起了林泽山一家,他还记得林泽山一家被流放那日,他去看望他们。 那时候,他还没有离开,林泽山一家便当着他的面吵了起来,林泽山原先保养的很是得宜的脸也变得苍老许多。 原先,上官朗并没有多想,只当林泽山是因为受不了牢狱之苦,和流放的打击,所以才会衰老至此。 可如今仔细想想,林泽山之所以如此,恐怕是因为......因为林风的报复吧! 想到这里,上官朗的心中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他不敢再跟林风抬杠,甚至有些后悔迎林风进门。 他搓了搓手,干巴巴的笑着:“阿风,这......影儿失踪的时候,太子殿下失踪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呢,这不过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是吗?” 穿过影壁,林风想要往后院走去,他才往前走一步,便见上官朗慌慌张张的跑到他的面前。 他伸出双手,像是一只护着崽子的老母鸡一样: “白风,你若是要调查,我自然是欢迎的,但是这是后院,是女眷居住的地方,你怎能进去!” “我不能进么?” 林风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将上官朗推到一边,又不客气的嗤笑道: “上官大人,难道禁卫军抄家的时候,你也同他们说,这后院是女眷居住的地方,不许他们进来抄家么?” 这话将上官朗噎住了,他涨红了脸,才要怒骂林风,却见林风已经毫不客气的站在落了锁的,通往后宅的门前。 那林风冷眼看向一旁站着的小厮,口中只吐出两个字:“打开!” “谁敢!” 上官朗瞪着眼睛看着林风,他试图拿出自己身为长辈,身为朝廷二品大员的威严来。 可他那充满了威严的话尚未说出口,便见林风已经将长剑横在他的脖颈上了。 锋利的长剑划破了上官朗保养的娇嫩的肌肤,让他一个文官吓得白了脸。 他颤抖着手去指向林风,口中结结巴巴道: “你......白风,你......你真是粗鲁啊!不愧是莽夫之后,同白靖川那莽夫一样粗鲁!” “你若是再浑说一个字,你的脑袋就要彻底的离开你的脖子了。” 此时的林风显然是不忌惮杀人的,如今,他的心里正盛放着一股子邪火,若是发泄不出来,便是他自己,心里也不会舒服的。 思及此,林风手中的长剑便越发用力起来:“把门打开,你若是再妨碍我搜查的话......” “开!开!还不快把门打开!” 那上官朗能够感受到脖颈上的刺痛,以及濡-湿的衣领。 他很清楚,林风这是来真的,自己的命和女儿的命相比,自然是自己的命更加重要。 上官朗毫不愧疚的想着,一时又想着:他那夫人最是机灵,如今他拖延了这样长的时间,恐怕他夫人已经将信件都藏起来了吧?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锁被打开的声音,那上官朗心中微微一颤,面上却堆满了笑容: “贤侄,门已经打开了,你若是要搜,便在院中搜一搜就是,莫要进屋内。” 第456章 林风:“......” 他懒懒的瞥了上官朗一眼,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他用实际行动向上官朗证明了一件事:他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 只见那林风才一进后院,便直奔上官朗和他那夫人所居住的正院。 那位上官夫人刚上完妆,见上官朗一直没回来,心中正觉得奇怪,才要出去瞧呢,便见林风突然闯了进来,像是个土匪一样。 那上官夫人当即便捂着心脏尖叫起来,待看清楚林风的脸以后,才没好气道: “林......白风?你这孩子怎的一点教养也没有?后院女眷住的地方,是你能随便进的吗?” “你们夫妻两个......倒还真的挺像的。” 林风瞥了一眼上官朗,旋即又道:“看在从前你是我世伯的份上,还是你自己与她说吧,若是你不说,就别怪我用剑说话了。” “你!” “夫人,你快快过来,他......他......他已经疯了!” 那上官朗实在说不出别的,最后竟是直接将林风定义为疯子。 他只顾着同上官夫人说话,一时忘了捂着脖子,叫一旁的上官夫人看了个正着。 那上官夫人看着上官朗带着血的脖颈,登时尖叫起来: “老爷,您这脖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林......白风那小子做的?” ...... 外面的动静与林风并没有什么关系,准确的说,他根本不惦记外面说了些什么。 时间紧迫,那上官朗随时都会发现不对劲,然后闹到皇帝面前,他必须得趁着这个时间,尽快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才是。 林风翻箱倒柜的找了许久,最后竟是在梳妆台上的首饰盒的边缘发现了一封信的一角。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将那封信抽出来,拆开看。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凭着林风对上官疏影多年的了解,他能够认出来,这上面正是上官疏影的字迹。 上面只寥寥写了几句话:“爹娘勿念,女儿与太子殿下过得很好,太子殿下已经快要同意女儿做太子妃了。” 太子?萧寰? 看到了这封信,林风才明白那上官疏影图的是什么,她竟是想要做萧寰的正妻? 可是......萧洐明明说的是,上官疏影与六皇子萧昱混在一起,又怎会要做萧寰的太子妃呢? 萧洐不会在这种地方欺骗他,况且他与萧洐相处之后,也能够感觉得出来,萧洐现在很信任他,不会骗他。 可若是萧洐没有说谎的话,那这几人之间的关系又是如何? 这其中的关系太乱,以至于林风想了一会儿,竟是没有想明白。 不过这并不重要,林风想,他如今已经拿到了这封信,接下来,不管他有没有那个权利,上官朗一家都别想跑掉了! 那林风想的正入神,一时却见上官朗推开门,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口中道: “白风,你实在是欺人太甚!你要进我的府上搜查,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已经同意。 你要进后宅,我也点头了,可你如今,竟还要进屋内搜查!你把我的夫人当什么了!” 第457章 那上官朗抓住林风不依不饶,摆明了是想要借此机会狠狠地报复林风。 林风甩了甩手,却没将其甩开,他一时皱起眉,冷冷的看向上官朗和正在擦着眼泪的上官夫人。 见他二人那般理直气壮,林风竟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扬起手中的信,慢条斯理道: “上官大人,你还不放手,是打算拉着我去找陛下评理么?若要评理,那正好连同这封书信一同评评理!” 林风嗤笑一声,见那上官朗夫妻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心中便越发的有底气: “上官大人,你方才说上官小姐的失踪是巧合,那么......您能不能告诉我,这信中说的‘女儿与太子殿下过得很好’是什么意思?” “我......” 那上官朗张口结舌,眼神飘忽不定,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越是如此,林风的心中便越是笃定,这封信就是真的,他作势抓住上官朗的胳膊,要将他拖到门外: “上官大人,上官疏影胆大包天,竟然敢绑架太子殿下,你有什么话,就到陛下面前说吧!” 那上官朗原先还在琢磨借口,如今一不留神,竟是叫拽的踉跄两步,他心中登时慌乱起来。 但说到底,上官朗也是二品大员,即使心中再如何慌乱,面上也做出一副愤怒的模样。 他试图甩开林风的手,奈何风水轮流转,如今竟是他甩不开林风了。 无奈之下,上官朗只好拼命地扒住院内的石榴树,怒道: “白公子,你究竟还有没有一点家教?为何要这般无礼,竟是这样抓住老夫不放! 我可是朝廷命官,你这样是对朝廷命官私自动刑!陛下是不会饶了你的!” “陛下?” 林风冷笑一声,行动之间越发的不客气起来。 原先以上官朗的身份地位,定能轻松的打听到萧寰失宠的真相。 可如今,他们为了掩饰上官疏影绑架萧寰这件事,竟是主动封闭了自己的耳目。 如此,也导致那上官朗误以为萧寰依旧受宠,一时忌惮不已。 林风便是要借着这个时间差,将萧寰救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冷笑道: “上官大人,你还有脸提陛下?你可知陛下如今因为太子殿下的失踪,已经病倒了! 为了找回太子殿下,陛下可是给了我很大的权力,若是让陛下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就在上官疏影的手中......” 见上官朗瘫坐在地上,林风便弯下腰,冷冷的看着他,又轻声吐出一句话: “上官大人,一个敢造反的林泽山,拿着帝师的恩情求了又求,也不过是免了诛九族之罪,流放岭南。 而您,有帝师这块护身符吗?您说,陛下在知道上官疏影绑架太子这件事以后,是会送您去和林泽山一家子作伴,还是......直接诛九族呢?” “咕咚——” 寂静的正院里,传来了一道干咽唾沫的声音。 那上官朗面色难看的盯着林风,似是在权衡利弊一般。 见他久久不语,林风也不着急,只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颇为自在的唤来丫鬟为自己倒茶。 那悠闲地模样,一时竟是叫人有些疑惑起来,不知谁是主子,谁是客人了。 待林风喝下一盏茶之后,上官朗终于下定决心。 第458章 他想要赌一把,赌一赌自己的女儿做太子妃,皇后,自己的外孙能够成为下一任太子,而他,上官朗,能够成为新帝的心腹。 但现在,林风的出现打破了一切计划,他权衡利弊许久。 本想用金银珠宝买通林风,可盘算到最后,他才悲哀的发现,早在这之前,他们上官一家便已经将林风得罪死了。 想来也是,任谁手中有当年因为身份而退亲之人把柄的话,都会不留余地的置对方于死地吧? 那上官朗这么想着,一时不甘心的闭了闭眼。 他本想再试探一番,可奈何林风举着手中的信封,漫不经心的朝着上官朗笑了笑: “上官大人,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若是要说的话......可要想清楚再说,莫到了最后......坑了自己。” 林风之所以如此,并非是要报当年之仇,说白了,他所为的,不过是萧寰罢了。 倘若如今失踪的是其他的皇子的话,林风未必如此执着。 但偏偏就是这一份执着,越发的让上官朗误会,他竟是将林风当成了要报复他的人。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犹豫一瞬,又道:“白公子,本官对陛下的心,可谓是天地可鉴! 说实话,这逆女偷偷绑走太子殿下一事,我们并不知情。” “老爷!” “闭嘴!” 上官朗回过头喝骂了一声,又将脑袋转回来,满面堆笑道: “本官只知道上官疏影那逆女带着殿下出宫的事儿,这究竟去了哪儿......本官着实不知。” “不知?不知......这信里能这么写么?” “这......” 上官朗的脸色一时间又黑了一层,他苦巴巴的叹一口气,又道: “白公子,本官与你实话实说吧,此事上官疏影那孽障已经谋划许久。 她与一个穿的极其古怪的女人一同把太子殿下绑走了,并不曾告诉我们,他们如今在哪儿。” 他指着林风手中的信,又道:“至于你看到的信,不错,那孽障的确送信回来,可是......可是我们并不知道那孽障住的地方啊!” “老爷,你......那可是我们的影儿,你怎能如此?” 上官夫人已经哭的泣不成声起来,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唯有林风一人不为所动。 林风摆弄着手中的信件,听着那上官朗与上官夫人讲“理”: “夫人,你着实糊涂啊!影儿是你的孩子,难道老大和老-二不是你的孩子吗? 影儿那孽障本就是想要博一个机会,她若是绑架的是旁人,我便不说什么了,可如今,她把太子给绑走了。 若是她早些成事也就罢了,可是你瞧瞧,陛下已经派了白风那孩子来搜查了,他又拿到证据。 若是真的交于陛下的话,你我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可是影儿到底是我们的孩子啊!” 见上官夫人还要挣扎,林风又抿了一口茶水,慢悠悠道: “上官夫人,不要再犹豫了,上官大人说的对,你们若是再犹豫下去......便是诛九族的命了。” 第459章 “白风,你!你实在是忘恩负义!” 那上官夫人眼见着说不动上官朗,一时心中悲愤莫名,一股无名火从心中升腾而起。 她指着林风,将那一股气撒在林风身上,骂声连连: “枉我们平日里待你那样好,没想到......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一个白眼狼!” “上官大人,你若是管不好你的夫人的话......” 林风放下手中的茶碗,笑吟吟的看向装模作样阻拦的上官朗,他笑的虽然和煦,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带着无尽寒意: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可以提醒你一句,你若是管不好你的夫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辱骂朝廷命官,至少也要三十杖吧?” 他话音才落,那方才还在装哑巴的上官朗突然就会说话了。 他面色难看,咬着牙死死的盯着林风,半晌以后,才挤出来一句话: “白公子,好歹都是旧相识,你做事......不必这样决绝吧?” “我做事一向看人。” 林风找到了想要的证据,又见上官朗这里榨不出来什么消息,登时便觉得没趣起来。 他站起身,很是和善的拍拍上官朗的肩膀,一面往外走,一面慢悠悠道: “人对我如何,我便对人如何,上官大人觉得我过于决绝?那不如看看你自己的态度,再来说这句话吧。” 因着林风的突然袭击,外加拿走了上官疏影送来的信,那上官家从林风往外走,便开始闹。 一直到林风走出正院,那正院的哭声依旧能够隐约传来。 离开上官家之后,林风摩挲着手中的信封,越看便越是觉得不对劲,他不知不觉的去了当初关着玉祁的院子。 如今的玉祁早已没有当初的偏激,然而她在看到林风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翻一个白眼。 她本以为林风过来,又是要审问她关于绝情蛊一事,一时不等林风说话,便主动抢答道: “关于绝情蛊的一切我能知道的消息,我都已经告诉你了,现任圣女来无影去无踪,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哪儿,不必问我!” 林风:“......” 他茫然的抬起头,盯着玉祁看了一下,又懒懒的垂下头,道: “我还没说我要问什么呢,你就这么说出来了?你如此惦念清然体内的绝情蛊,我一定会好好的转告给她,让她知道你对她没有恶意。” 见林风这样说,玉祁登时便急了,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身上的绳子根本不允许她站起来。 无奈之下,玉祁只好坐在地上,颇为不屑的撇撇嘴,道: “用不着!我一点也不关心她,不过是你每次过来,都要问我关于绝情蛊的事情,才叫我下意识的这么说罢了。” “既然如此,我更要将此事说给清然听,好叫她知道我究竟有多爱她了。” 见玉祁的脸色成功的黑成了锅底,林风这才心满意足的笑起来。 他随手将手中的信递给玉祁,等了半日不见玉祁拿起来,一时恍然大悟道: “啧,我都忘了,你还被捆着呢,想不想让我解开绳子?” “哼,解开绳子?” 第460章 玉祁轻哼了一声,又是心动,又是阴阳怪气道: “你才不会解开这绳子,你怕是生怕我跑了,你威胁不了玄族吧!” 尽管玉祁说的是实话,但是在这种场合,林风总归是要面子的,他咳嗽一声,一本正经的摇摇头道: “玉祁,你认识我也快一年了,难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你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让我伤心了!” 林风表演的实在是太过于认真,以至于玉祁竟真的有几分犹豫和后悔。 她咬了咬唇,到底还是想要让林风解开绳子,一时又低头道: “白公子,我错了,我不该那样怀疑你,你还是......把我的绳子解开吧。” “晚了。” 玉祁:“......” 她愤愤的扭过头,闭着眼睛不去看林风,此时别说解开绳子了,她连话也不想再说一个字! 见玉祁生气,林风也不好继续逗她,只能蹲在玉祁的面前,帮她将绳子解开。 绳结脱落,玉祁揉着酸疼的手腕,颇为复杂的看着林风,她试探道:“白风,你......不怕我逃走?” “我自然不希望你逃走,因为我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帮忙,不过......”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风忽然轻笑一声,又道:“你若是一定要走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你。 我只希望,你若是见到了圣女,能够在圣女面前替我和清然美言几句。” 林风不提萧清然还好,他一提萧清然,玉祁登时便拉着个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她嗤笑道: “我就知道你过来准没好事,原来是把我当成传话的小喽啰了,我告诉你,休想! 别说我现在本就不知道圣女在哪儿,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去找她的,我就要住在这里,谁也别想把我赶走!” 见玉祁自己较劲儿,林风也懒怠与她计较,他摆摆手,将那封信塞到玉祁手中,道: “罢了,那些不重要,你若是想走,随时都能走,我今日来找你,另有要事。” “又是关于萧......长公主殿下的?” 玉祁本想直呼萧清然的名字,可看到林风的眼神时,她又有些心虚,默默地将萧清然的名字吞下去,换成了尊称。 她不情愿的接过了信,口中骂骂咧咧的: “白风,我这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才帮你研究这封信的!” “是是是,我知道,多谢玉祁姑娘。” 那玉祁在林风的心中如同一个小妹妹一般,他愿意让着她。 况且,玉祁如今并不曾露出什么不该有的情愫,林风只当她已经想明白了,自然不愿意主动捅破这一层尴尬的窗户纸。 二人对于他们现在的关系,颇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那玉祁拿着信件看了许久,最后只是摇摇头,憋出来一句话:“这个......她的字还挺好看的。” “我要问的可不是这个,你能不能帮我查到她如今在哪儿?” 林风重新收起信,开口便是一个大难题。 第461章 乍然听到林风这句话的时候,玉祁还有些不敢相信的掏了掏耳朵。 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以后,玉祁便格外的出离愤怒起来,她瞪着林风,一双杏眼水润润的,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白风,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以为我是狗吗?闻一闻你这信纸,就能找到人不成? 我是玄族的圣女,我只会炼化蛊虫,不会当狗!你要羞辱我,也不至于这样羞辱我吧!” “我怎么会是羞辱你?” 林风摆摆手,主动为其倒了一杯热茶,仍旧笑眯眯道: “玉祁,你真真是误会了我的话,我并非要你做狗,而是想让你看看这上面有没有你们玄族的蛛丝马迹。” “什么意思?” 在提到玄族的时候,玉祁的耳朵便竖起来了,她怀疑的看一眼林风,又将那封信重新拿回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白风,你又诓我,这上面哪里有什么玄族的印记?你就是想忽悠我......” 她话还没说完,便自己停了下来,对着信纸看了又看。 似是有些不确定,玉祁甚至唤出自己身上的蛊虫,叫其出来仔细辨认。 林风虽然不懂这些蛊虫,但是他有眼睛,他能够看到原先到处爬的蛊虫在接近信纸的时候,便停在原地,死活不愿意往前再走一步。 他指着那待在原地,瑟瑟发抖的蛊虫,犹豫一瞬,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这......蛊虫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遇上比它厉害的了呗。” 玉祁没好气的看着林风,一时又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她将那信件丢到林风手中,慢吞吞道:“我可做不到凭着一封转过手的信件,就找到这写信人的位置。 我唯一能够告诉你的就是......这封信的主人是我们玄族人,且这人能力很强,恐怕不在圣女之下。” “不可能!” 才一听到这句话,林风便果断的摇头,见玉祁疑惑的看着自己,他又晃了晃手中的信件,解释道: “这封信,是上官疏影写给上官家的,那上官疏影与我是青梅竹马,我自认为还是了解她的,至少......她绝对不会蛊虫一道。” 见林风如此肯定,玉祁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时只沉默着点点头。 事情一时间又一次陷入僵局之中,林风摩挲着手中的信件,脑子里可谓是琢磨了又琢磨。 忽然之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激动的对着玉祁连声问道: “玉祁,你们玄族人在穿衣上可有什么特点?就是那种能够让人一眼认出来的特征。” “这个......” 老实说,这问题着实有些为难玉祁,他们玄族人虽然生活在深山老林中,可是这些年,在大周的同化下,穿衣风格自然也更加的靠近大周。 说的难听一点,便是玄族人和大周人一同走在大街上,恐怕都没人能认得出那是外族人。 她将这话说给林风听,见林风又一次皱起眉头,一时心中又是心疼,又是不舍的。 为了不让林风皱眉,玉祁绞尽了脑汁,仔细的想了又想,她摸着腰间的翡翠葫芦。 那葫芦里面是空心的,只是为了装她的蛊虫罢了,寻常玄族人自然不会把一整块翡翠掏空,弄成一个小葫芦装蛊虫,这些不过是圣女的特权罢了。 第462章 她望着那葫芦,看着蛊虫欢腾的在葫芦周围爬来爬去,最后爬进葫芦中,忽然道: “我想到了!白风,你......你就看他们的腰间就好!” “腰间?” “没错,我们玄族人每一个人都会炼制蛊虫,为了随身携带这些蛊虫,我们会在腰间挂着一个小葫芦。 若是你见到腰间挂着葫芦,那葫芦的地步还刻着五毒虫的话,那一定是玄族人了!” 林风:“......” 虽然他暂时没有想到要如何去不动声色的查看旁人葫芦的底部,但是玉祁这句话也算是给了他一点思路。 他点点头,由衷的感谢玉祁的帮忙,又强调了一遍: “玉祁,多谢你的提醒,你若是想走的话,只管告诉夕颜和杏儿一声就是。 无论如何,好歹叫她们有个准备,别吓到她们就好。” “你倒是挺关心她们的。” 玉祁又一次不开心了,她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接着编点点头,重新坐回墙角: “我知道了,不过......最近我是不会走的,我知道你们在找玄族的圣女,其实......我也在找她。” “你?你找她做什么?” 林风还是第一次从玉祁的嘴里听到这种话,他感兴趣的看着玉祁,一时又奇怪道: “你不是下一任圣女么?你和圣女之间,应该有更加特殊的联系方式才对,为何......连你也找不到这位圣女?” 老实说,林风的心中是有些担忧的,就连玉祁在寻找圣女一事上如此艰难,更不必说他们了。 但无论如何,林风也得找到圣女,让她送自己一滴心头血。 若是她不愿意的话...... 林风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若是那圣女不愿意的话,那就别怪他强取了! 他正想着,却听到玉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道: “如今玄族住的越来越偏僻了,族长想要从山里搬出来,可是......岭南那一代能够住人的地方,大多数都是大周的地盘。 族长不想归顺大周,又想在那些地方占一块地盘,就让我出来找圣女回去商议。 我找了圣女很久,始终没能找到她,手里的银子也快要花完了,我就是这个时候遇到秋娘,偶然得知她的娘亲就是上一代巫祝的。” “所以......你才会如此的恨我们?” 林风试探的问了一句,见玉祁点头,一时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玉祁没有看到林风的表情,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只道: “虽然我没有找到圣女,但我能够肯定的一点是,萧......长公主殿下身上的绝情蛊一定和圣女有关系。 为了找到圣女,我还是得跟着你们,你们不用太防备我,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当初的真相,日后......自然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去害她。” 似是害怕林风不同意,玉祁又急急忙忙的推荐自己: “其实我对蛊毒的研究还是很好的,秋娘的压制法子,总归是不如我的,不信,我到时候给你们看看!” 第463章 尽管林风知道玉祁如此,不过是不想他们把她踢开,但看着玉祁这般慌张的模样,总归还是有些好笑的。 他笑了笑,只道:“行了,我信你一次,不过......你之前到底是做过对清然不利的事情,所以这一次你熬药的时候,得让秋娘在旁边看着。” “知道了。” 玉祁撇撇嘴,虽说心中不服,但总归并不曾说什么。 待安顿好玉祁之后,林风便又去了一趟茶楼。 不知不觉间,林风手中的茶楼在京城已经立稳脚跟,且越发的红火起来,便是用来搜集情报,也很好用。 才一到茶楼,周敬便出来迎接林风,他愁眉苦脸道: “公子,您可算是来了,您之前把秋娘带走了,不知道秋娘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你想她了?” 那周敬如今还是个单身汉,可巧秋娘也没有心上人,若是他二人能结成一对的话...... 林风想了想,竟觉得如此还不错他调笑似的看向周敬,还要再说,却见周敬已大大方方的点头道: “可不是,我真真是想她了,您是不知道,这几日这秋掌柜不在,好些客人都念叨她呢!” 原来是这么个想。 林风抽了抽嘴角,想到萧清然与自己说的话,一时沉吟着拍拍周敬的肩膀,把他推去后院,开门见山道: “周敬,秋娘......日后怕是回不来了,她如今已经有了更好的前途。” “什么?这......日后都不回来了?” “嗯。” 林风点点头,见周敬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一时又笑道: “周敬,你先别急着愁眉苦脸,我瞧着你的能力也很不错,日后这茶楼就交给你吧。” “交......交给我?” 那周敬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饼砸的晕头转向的,一时间竟是忘了秋娘不回来的事情。 若说对掌柜这个位置不心动,那必然是假的,只是这周敬心中总归是有那么几分忐忑的。 他犹豫许久,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道:“公子,若说管人这方面,我还是没有秋掌柜手段好,况且......我若是做了掌柜,谁来做账房呢?我看要不还是......” “还是什么?不当了?周敬,你说说你甘心吗?” 林风拍拍周敬的肩膀,见周敬低垂着头不说话,一时又叹息道: “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你放心就是,账房可以再找。 但周敬,你好歹也跟了我许久,上一次,你把机会让给秋娘,我当你是没经验,所以不敢做。 可这一次,秋娘已经给你打了这么好的底子,你还是不敢试一试么? 若是你不会做掌柜,我大可以叫秋娘回来教你,但周敬,你若是连试都不敢试的话,那你可真是枉为男子了!” 见周敬神色有些松动,林风干脆又填了一把柴:“周敬,别叫我看不起你。” 兴许是这一句话刺激到了周敬,也或许是他体内的不甘心叫嚣的太厉害,总之,周敬狠狠地点头,算是同意了林风的话: “公子,你......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愿意试一试!只要公子您指挥,我万死不辞!” “那倒也没到这份上。” 林风挠了挠头,忽然想起自己过来的真正目的,一时又连忙问道: “对了,周敬,你这几天有没有在茶楼里见到过随身带着葫芦,从不离手的客人?” “带着葫芦的客人?” 第464章 这一点,周敬还真没有留意过,他仔细的想了又想,最终只是朝着林风为难的笑了笑: “公子,这个......我的确没有见过。” 见林风失望的点头,那周敬一时又低头想了想,皱眉道: “不过,我倒是见过上官小姐,她身边......跟着的人腰间倒是挂着个葫芦,是上好的翡翠做的葫芦。” 翡翠葫芦...... 林风心脏猛然一跳,他想,他大约是找到了玉祁口中的高人,那哪里是什么玄族高人?分明是玄族圣女! 他皱着眉,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周敬,上官疏影在这里待了多久?她们往哪儿去了?” “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 周敬摇摇头,又补充道:“上官小姐来的时候问过你。” “问过我?” “是啊,上官小姐问你和长公主之间好不好。” “那你怎么说的?” “这个还能怎么说?” 周敬挠挠头,又摊开手,道:“我当然说你们两个感情很好了。” 听着周敬说的话,林风将一切都串了起来,他总觉得上官疏影有很大的问题,或许......和萧清然吐血也有些关系。 但林风现在毫无证据,甚至于他的线索又一次断了。 他按着额头,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上官疏影和萧寰。 也许是因为林风的表情太过于沉痛,以至于周敬忍不住问出来:“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你再好好想想,你真的没有听到她们说的话吗?” “没有。” 周敬诚实的摇摇头,想了想,又迟疑道: “上官小姐才一过来,就要了个雅间,还要我亲自端茶送水,若是一定要说的话...... 我出去的时候,倒是听到上官小姐说了一句‘现在在庄子上’,旁的就再也没有听到了。” 庄子? 下意识的,林风想到了上官家的庄子,他有一种预感,他会在庄子上发现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林风抿了抿唇,再三谢过周敬之后,又一次马不停歇的直奔京郊。 据他所知,上官家在京郊只有两处庄子,再远,便要往江南和老家了。 而上官疏影和萧寰从失踪到现在,不过几日而已,他们来不及去往更远的地方,想来应该还在京郊。 这么想着,林风率先去往离得最近的庄子,他到那庄子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么晚,显然没法子搜查,况且林风连一个人也没有带,更是无法搜寻。 无奈之下,林风只好拿了些银子,暂且在此处住下。 翌日一早,林风便在庄子上问起上官疏影来。 说来着实奇怪,这庄子上的佃户好似对上官疏影很熟悉似的。 不仅熟悉,而且很是警惕,林风才问了几个问题,他们便不愿意回答了,更是推搡着林风,想要把他赶走: “这位公子,你莫要打听我们家小姐的事儿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是无事,还是快些走吧。” 第465章 “哎......” 那林风尚未说出几句话,便叫庄子上的佃户给推了出去。 他站在外头,心中对于这庄子上的人越发的疑惑起来。 不过......既然此处没看到上官疏影的身影,说不得她现在就在另一处庄子上。 林风这么想着,一时骑着马往那庄子赶去。 这一次,林风已然学聪明了,他趁着天黑,佃户们都睡了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在庄子上搜查。 这一搜查,他便在庄子上搜出来了一小块布料,那布上有两只龙爪,显然,这是萧寰衣服上的布料。 难道萧寰已经遭遇不测了吗? 林风皱着眉,他才要拿着这布料回去与萧清然商议,却偶然发现不远处的院子里似乎有微弱的灯光。 可是佃户们这会儿几乎已经睡熟了,况且这些穷苦人家通常并不舍得在夜里点蜡烛的,那这人......究竟是谁? 林风心中起疑,干脆悄悄地潜过去,他才要贴着窗子往里看,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爷,你说影儿这么做真的可以吗?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慌!” 这是上官夫人的声音,林风听着这声音,一时在心中冷笑一声,他就知道这对夫妇还藏了东西没说! 他屏住呼吸,将耳朵靠的更近一些,等着听上官朗说的话。 林风并没有等太久,只听那上官朗咳嗽一声,声音里充满了野望: “也就你这样的妇人才会如此胆小,我看,影儿这胆子是随了我,你不必担心了,影儿和那人已经做好了准备。 况且......影儿写的信,你不是也看了么?她现在和太子殿下感情很好,等他们被找回来,太子殿下定会非影儿不娶!” “可是......” 那上官夫人的声音里充满担忧,并没有林风想的那样开心: “老爷,你昨儿不是还说,说陛下厌弃太子殿下了吗?若是太子殿下失势了,那影儿日后可怎么办?咱们可就这一个女儿,万万不可过于马虎啊!” “妇人之见!” 上官朗轻喝了一声,完全不知道外头有人在听墙角,只是耐心的教导着自己的妻子: “虽说太子殿下如今被陛下厌弃了,可是陛下的病也越来越重,只怕......不等太子殿下被废,陛下就先驾鹤西去了。 夫人,难道你不想叫影儿做皇后么?难道你不想做皇帝的岳母吗?” 这诱惑对于上官夫人显然太大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嗫嚅道: “老爷说的是,若是影儿能够争气一些,我们家也能更进一步,咱们家老大和老-二,日后说不得还能更好呢!” “那你们怕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听着上官朗和上官夫人之间的谈话,林风完全可以确定,这二人必然知道上官疏影在哪儿! 他并不装,直接踹开门,大摇大摆的走过去,见上官朗和上官夫人齐齐变了脸色,一时又嗤笑道: “怎么?你们都敢掺和下一任皇帝的事儿了,偏偏见了我,就变了脸色,怕成这样?” 第466章 那上官朗在心中暗暗的骂了一句,面上却强挤出一抹笑,只道: “贤侄怎么来了?这来了也不打声招呼,竟是就这么闯进来不成?” 他说着,又扬声喊道:“来人!来人啊!” “上官大人不必再喊了,您外头的那些侍卫,不过是学了几招花拳绣腿罢了,我动动手指,就已经把人解决了。” 见上官朗并不请自己坐下,林风也不委屈自己,大喇喇的抽出椅子,径自坐下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上官大人可还记得自己之前是怎么与我说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上官疏影绑走了太子殿下,可我如今瞧着......上官大人,你知道的不少啊!” 那林风这么一说,上官朗当即便心虚的眼神乱飘,他咳嗽一声,色厉内荏道: “白风,你还有脸说我?你假传圣旨的事儿,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已经问过陛下了,陛下说他从未给过你这样多的权力!” 那上官朗说着说着,竟好似有了底气一般,他看着林风,得意的哼笑道: “白风,你有时间在这里审问我,不如还是先想想,待你回去之后,要如何面见陛下吧!” “这就不牢上官大人担心了。” 林风笑眯眯的说着,他眼睛扫过上官朗和上官夫人,忽然将笑容一收,拔出长剑,声音冷厉道: “上官大人还是先想想你该如何保住自己的狗命吧! 我今日杀了你们二人,找到上官疏影和太子殿下,回去也不过是吃一顿挂落罢了。 届时有太子殿下护着我,我毫发无损,倒是上官大人你,啧啧啧,平白丢了自己的性命,好不可怜。” 那剑在昏暗的烛光下,竟是透着一股幽冷嗜血之气,直将上官朗吓得面色苍白。 在经历了上一次被割脖子的事情之后,上官朗再也不敢笃定的说林风不会杀他了。 他实在是害怕自己把林风逼急了,林风会直接把他的脑袋削下来啊! 想到这里,上官朗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浑身再无一点盛气凌人的感觉,他能屈能伸的堆着满脸的笑,只道: “白风,贤侄,你做事莫要这样冲动!我先前真真没骗你,我们真的不知道上官疏影那孽障在哪儿。” “你不知道,却来了这里?” “这......这是我们家的庄子,我们便是来了,也实在正常。 况且这里的山头上长了几棵枫树,这会儿枫叶正红,我们是来赏枫的!” “哦?是吗?” 林风把玩着手中的布条,趁着上官朗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剑横在上官朗的脖颈上,又狞笑道: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那有枫树的庄子,是你家另一处庄子吧?你来这庄子上,赏根本没有的枫树,你觉得我会信吗?” “白风,你......你放开我夫君!” 那上官夫人早在看到林风的时候,脑海中便绷着一根弦,如今见林风又一次将长剑架在上官朗的脖颈上,她心中那根弦终于断开。 她尖叫着冲上去,想要推开林风,口中更是喊道:“白风,你就不怕我去告御状吗!” 第467章 “告御状?” 林风慢慢的将这三个字重复一遍,而后便扬着手中的布条,嗤笑道: “上官夫人既然说了要告御状,那么我也问问上官夫人,你真的敢告御状吗?就凭上官疏影绑架太子殿下,凭你们知情不报,你们便难逃一死。” 他说着,又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上官朗,笑吟吟道: “上官大人应该对自己会有的下场很清楚吧?” “行了,贤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直说就是。” 上官朗试图推开林风架在他脖颈上的剑,又怕林风不愿意放过他,干脆打起感情牌: “白风,虽说你如今已经是靖海侯府的独子,但到底从小在我们眼前长大,总归也是有些感情的你难道真的愿意看着我们去死不成?” “有什么不愿意的?” 那林风软硬不吃,但到底还是将长剑收起来: “上官大人,你要知道,我从你们的庄子上找到了太子殿下身上的布料,若是我真的不顾及当年情分的话,我早已经将此事报给陛下了。” 林风将话说的明白,以至于上官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咬着牙,一时忍着怒气道: “既如此,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只管直说就是,若是我们知道,必然告诉你。” “太子殿下究竟在哪儿?” 上官朗:“......” 他其实很想说自己不知道,但见到林风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右手更是在剑柄上摩挲,一时又咽了咽口水,不敢将实话说出来。 他犹豫一瞬,到底还是缓缓的透露出一丝消息: “白风,我说实话,我是真的不知道影儿把太子殿下带到哪里去了,当初影儿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同我们说过,太子殿下的位置,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们若是不知道,能够如此准确的找到这个庄子?上官朗,不要用谎话骗我,我不吃这一套。” “唉!” 那上官朗叹一口气,干脆站起身,示意林风跟着自己过去。 二人手中各提着一个灯笼,一路七绕八拐的,到了一处废弃的屋子。 才一到地方,上官朗便示意林风去看那屋子,口中解释道: “影儿他们之所以能够出城,就是靠着我们才出去的,他们出城之后,就直接到了这个庄子上。 他们在庄子上歇了两日,怕叫人发现,就从这密道里离开了,这密道通往好几个方向,连我和我夫人都不知道影儿他们往哪里跑了。” 上官朗说的十分真诚,他看着林风,一副慈祥世伯的模样: “贤侄,你若是实在想找他们,便自己去密道里碰运气吧。 我知道的真的不多,只能告诉你这一点事情了,你若是实在不信,那便杀了我吧,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见上官朗如同一块滚刀肉一般,林风便知道,他已经不能从上官朗的口中撬出来什么东西了。 他冷笑一声,盯着上官朗看了半日,方才点头,表示同意上官朗的话。 第468章 见林风点头,上官朗立时便找了个理由,带着上官夫人回了屋子,并决定明日天不亮,就要回城。 待上官朗和上官夫人离开之后,此处便只剩下林风一个人,一时间,这里越发显得恐怖起来。 林风倒是不为所惧,他席地而坐,怀中抱着剑,径自闭目养神。 他并不打算独自一人进这密道,毕竟无人能保证这密道中的安全,况且...... 有了周敬给出来的信息,林风几乎可以肯定,他们准备寻找的圣女就在上官疏影的身边! 为了圣女的心头血,为了救萧清然,他必须得带着萧清然和玉祁,还有秋娘一同去找上官疏影。 这么想着,林风很快便睡了过去,他睡得很浅,几乎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醒过来查看周围。 如此熬到天亮,林风顾不得去看上官朗他们还在不在庄子上,便直奔公主府。 彼时,萧清然正在吃秋娘特意为她做的膳食。 兴许是因为这几日吃的补膳比较多,也或许是因为蛊毒被压制的原因,萧清然的脸色看起来还算红润。 才一见到萧清然,林风便快步走过去,他痴痴的看着萧清然,口中道: “我找到了一点关于太子的蛛丝马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林风说着,又拿出自己藏起来的布条,递给萧清然。 那萧清然原先还算平静,但如今在听到有萧寰的下落以后,当即便变了脸色。 她急忙接过那布条,双手摩挲着布条,一时感慨道:“这是寰儿身上的料子,这料子还是我当初给他选的,阿风,你在哪儿找到的?” “在上官家的庄子上。” “什么!” 那萧清然的脾气秉性向来火爆,此时才一听到这消息,她当即便拍着桌子站起来。 即使她身体十分虚弱,可此时的萧清然依旧展示出了她作为将军的气势: “上官朗一家还真是狗胆包天!我要告诉皇兄,我不信皇兄知道以后不会生气!” 她说着,当即便要出去,只是尚未走两步,便叫林风拦住。 只见林风皱着眉,不赞同的摇摇头,又道:“清然,你先别冲动,陛下如今对太子殿下的态度十分微妙,你还是不要轻易过去为好。” “可是皇兄从前最疼寰儿!” “但现在,太子失踪以后,足足过了三日,才放出消息,只许我一人去寻找太子的,也是陛下。” 林风的声音很平淡,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扎心,他一字一顿,将事实摆在萧清然的面前: “我知道你为太子生气,可你想想,陛下如今的态度十分不明显,若是他借此机会,想让太子死呢? 若是他只是轻拿轻放的训斥上官朗一顿,反过来说上官疏影已经失去名声,逼着太子娶她呢?” 这些可能在萧清然的心中绕了一圈,一下子让萧清然打消了去找皇帝的念头,她嗫嚅着唇,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林风很少见到萧清然如此无措的模样,而他每一次见到萧清然如此,都是因为萧清然身边的亲人受到伤害。 萧寰在萧清然心中的地位很高,林风一直都知道。 第469章 对于林风而言,萧清然于他也十分的重要,他沉吟一瞬,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依我看,清然你现在在陛下的眼中横竖是在养病,不如......我们一起去找太子。” “这样......” 萧清然原先并不想答应林风,她手中有兵权,皇帝如今疑心病十分的重,若是她贸然离开,只怕皇帝又要对她进行猜忌了。 可是想到萧寰的安危,想到自己上一次偷偷去淮阳郡,去调查淮阳王的事,她又下定决心,认真的点头道: “好,我听你的,我们一起去找寰儿,阿风,何时出发?还有......出发之前,你也得回去同靖海侯他们说一声才是。” “我知道。” 林风点点头,又顿了顿,解释道:“清然,我叫你一同过去并不仅仅是为了找太子殿下的。” 这一句话一时叫萧清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迷茫的看着林风,忍不住问道:“那......还有什么事吗?” 才一问完,就见林风握住了萧清然的手,他的神情很认真,带着能把人溺死其中的温柔,就连说话时也透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我找到了一点点的证据,上官疏影和太子的队伍里有一个玄族人。” “你是说......可以让那玄族人帮我们找到圣女?” “不,我是想说,那玄族人有很大可能就是圣女本人!” “圣女怎么会帮忙绑架太子殿下?” 在一旁沉默倾听的秋娘皱着眉,终于没忍住插了一句话,见林风和萧清然都看向自己,一时又解释道: “玄族的圣女,一向是与世无争的,至少......这些皇宫中的斗争,她们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可是周敬说了,他有见到一个腰间挂着翡翠葫芦的人,混在上官疏影的身边。” “这......” 见林风说的如此肯定,秋娘一时也迟疑起来,她想说圣女是绝对不会掺和这些俗事。 可是想到自己一家被玄族害得家破人亡,她就又觉得玄族如今混乱至极,圣女若是真的掺和进这些俗事之中的话,恐怕也是正常的。 思及此,秋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既然如此,公子,公主殿下,我也想与你们同去。” “你自然是要与我们同去的,若是你不去的话,到时候那圣女偷偷害我们,我们恐怕也不知道。” 这是萧清然的声音,她对秋娘的观感很好,遇到这样的事情,便是秋娘不说,她也会叫秋娘与她同去。 见萧清然答应的如此爽快,秋娘连忙向萧清然行了一礼,她想了想,又道: “对了,除了我以外,我想......不若把玉祁也带上吧。” “带她?” 老实说,萧清然不大想带上玉祁,玉祁对她的恶意实在是太过于明显,况且......那玉祁对大周的恶意实在太重,她很担心玉祁会不会在路上偷袭他们。 萧清然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期待的看向林风。 本以为林风会赞同自己的话,却不曾想,林风竟是替那玉祁解释道: “清然,这一点你不必太过担心,玉祁已经知道了真相,她不会再仇视大周人,更不会在半路上偷袭我们。” 第470章 “可是......” “你放心吧,况且,玉祁的身份是下一任圣女,若是带上她,说不得,玄族的圣女也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替你解毒,不是吗?” 这个理由让萧清然无法反驳,她沉闷的点点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一行人正在商量何时出发,却见知夏忽然走进来,紧张道: “殿下,白公子,秋姑娘,常公公来了,说......说是要见白公子。” “他要见我?为何会来公主府?” 林风才一说出口,便自己笑起来,也是,他日日都往公主府跑,谁能不知道他在这里呢? 他安抚的看一眼知夏,又道:“知夏,你不必紧张,常公公来,怕是有要事,否则宫里的人,可不能随意出宫。” 林风说着,又站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他回过头,朝着萧清然笑了一瞬,又道: “你身体不好,不必与我一同出去,只在屋里待着就是,等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我还是随你一同去吧,宫里的奴才们最是势利眼,若是不想他们欺负你的话,还是我跟着比较好。” 萧清然倔起来,谁也改变不了她心里的主意。 正如现在,她打定主意要跟着林风一同出去,无论林风怎么劝,她始终不听,只叫知夏为她更衣。 无奈之下,林风只好去了外间,等萧清然更衣之后,与她一同出去。 彼时,那常公公还在外头站着,如今的天气已经渐渐变冷。 林风敏锐的察觉到常公公的手被冻得发红,可他依旧面不改色,就好像被冻红的手不是自己的一样。 他吐出一口气,面上露出一抹笑,朝着常公公迎过去,口中呵斥着知夏等人: “你们莫不是都瞎了眼?没瞧见外面这么冷么?竟是不知道迎常公公进屋歇息一番不成?” 林风如此,本就是做给常公公看的,那常公公好似也知道林风心中想什么,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待林风闭嘴以后,才悠悠道: “白公子不必如此,奴才早就习惯了,不打紧,倒是白公子这一通跑,实在是叫奴才好找。” “长公主殿下身体不适,我总归是要来看看她的。” 林风看一眼萧清然,又看向常公公,见常公公身体一动不动,连礼也不行,一时在心中暗骂一声狗眼看人低的臭奴才。 他心里骂的狠,面上却仍是笑吟吟的,只道:“常公公今日来找我是有何事?” “白公子,陛下要见您呢。” “现在?” 林风抬头看了看天,天色渐晚,夕阳西下,这个时候,皇帝要他入宫,为的......究竟是什么事呢? 林风在心中打着突,一时给萧清然递了个眼色,叫她先回去,自己则是跟着常公公离开。 路上,他还给常公公塞了一个荷包,那荷包轻飘飘的,里头装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常公公出宫辛苦,这些......就当叫公公喝茶了。” 第471章 那常公公伸手按了按荷包,只觉得荷包轻飘飘的,像是没装东西似的,越是如此,里面的东西越好。 常公公这么想着,面上笑的也更加热情起来,他引着林风往御书房走,口中仿佛不经意一般,低声道: “白小大人,陛下这几日可是想太子殿下想得紧啊,每日与六殿下他们说话时,都要念叨两句,说白小大人怎的还没有找到太子殿下。” 常公公这话说的实在是奇怪,若是为了问萧寰的下落的话,他根本不必说后面的话,更不必特意强调皇帝召见六皇子。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常公公在暗示他,皇帝对萧寰已不再重视,但今日,皇帝会借着这个由头去罚他。 林风在心中琢磨着,已然想好了理由,他朝着常公公笑了笑,低声道了一句谢,又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抬头挺胸的往御书房而去。 才一进御书房,林风便见到六皇子萧昱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和皇帝有说有笑,殿内的气氛好极了。 只是这样好的气氛并不曾,维持太久,皇帝才见到林风,面上的笑容便被收起来,他沉声道: “白风,朕叫你去寻寰儿,这已经几日了?你还没有找到寰儿么?” 果然是冲着刁难他而来的。 林风在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他跪在地上,连声道: “陛下恕罪,臣已经在找了,可是臣人手不够,便是找,也只好慢慢来。” “人手不够?” 坐在下首的萧昱轻笑一声,故意看向皇帝,又装作无辜道: “白小大人,父皇既将此事安排给了你,那便是对你的信任。 皇兄的安危是多么重要?偏生从皇兄失踪到现在,你竟是一点消息也传不出来。 如今父皇找你问罪,你竟还想将此事推到父皇身上?白小大人,你是心中对父皇有怨恨吗?” 林风才说了一句话,那萧昱便已经将一顶顶大帽子扣到林风头上了。 他垂着头,跪在地上,不敢去看皇帝的表情,只连声道: “六殿下实在是误会了臣,臣从未对陛下有什么怨恨!” “够了,白风,你有没有怨恨,朕并不关心,不过......” 皇帝面色阴沉,也不知是在气林风,还是在气谁: “朕希望你能够尽快把寰儿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你找不到寰儿,那么你也不必再回来见朕了。” “是!” 皇帝越是这样说,林风的心便越是往下沉,他有一种预感,皇帝大约......是真的放弃了萧寰,连“死要见尸”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他心中烦闷,面上却故意递给萧昱一个挑衅的眼神,直将萧昱气的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那皇帝见林风,本就是为了萧寰的事,如今事情已经说完,他便挥挥手,要林风离开。 然而,林风才要踏出御书房的时候,皇帝又叫住了他,他清清嗓子,仿佛不在意一般的问道: “朕听说你如今日日都要往公主府跑?你对长公主倒是一片痴心啊。” “陛下将长公主赐给臣,臣心中感激万分,自然要对长公主更好一些才是。” 第472章 “呵,好一个更好。” 皇帝哼笑一声,顿了顿,又道:“你能有这份心,朕也就放心了,朕的皇妹如今身体如何?” 林风不明白皇帝这样问的原因是什么,一时又不敢胡乱回答,只谨慎道: “长公主殿下乃是中了毒,虽说并不缺什么药材,可身体上的亏空到底还是有的,如今也不过是那么个样子罢了。” 不知是不是林风的错觉,但......他能够感受到,皇帝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心情似乎也变得好一些了。 他大发慈悲道:“今日天色已晚,宫门怕是也落锁了,朕许你今日住在宫中。” “谢陛下隆恩!” 皇帝这样挽留林风,越发的让林风心中忐忑不安起来,偏生他还不敢露出一点不愿意的模样,一时只好沉默着,跟着常公公推出来的小太监往外走。 那林风才走了两步,便见萧昱也追出来,他意味不明的打量了林风两眼,忽的笑起来: “白小大人不愧是当朝状元啊,这随机应变的本事,倒是真叫本殿下惊讶,可惜......” 他凑到林风的耳边,声音里充满了恶意:“可惜本殿下没能当场把你弄死。” 这样威胁人的话,在林风的眼中,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充满了幼稚。 他理了理衣领,挺直脖颈,轻笑道:“那真是叫六殿下失望了,您不仅做不到这些,恐怕日后都只能亲眼看着我扶摇直上了。” “哦?白小大人倒是有如此信心。” 那萧昱到底是比萧洐强得多,除了最开始挑衅林风的时候,有些失态以外。 如今即使听到林风如此嘲讽自己,也依旧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的无害。 他拍了拍林风的肩膀,别有意味道: “希望白小大人明日还能把今日的话再说一遍,如果......你在收到本殿下的礼物之后,还能笑得出来的话。” “殿下要给臣送礼物么?那么,臣便拭目以待了。” 虽然萧昱看起来很是沉稳,然而这份沉稳与林风比起来,便不太够看了。 那萧昱说了一大堆话,本以为能够看到林风变了脸色,可不曾想,林风的态度竟是十分的坦然。 萧昱只觉得,自己好似一拳头打在了一堆棉花上了一样,不疼不痒,心中却憋屈的很。 他指着林风,半晌说不出话,许久之后才将袖子一甩,冷笑道:“好!白风,你好的很!” “多谢殿下夸赞,臣也觉得自己很好。” 萧昱:“......” 他说不出什么话了,只是冷冷的瞪了林风一眼,很快便甩着袖子,忿忿的离开了此处。 见萧昱离开,先前带路的小太监当即便又凑到林风跟前,口中的好听话仿佛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那小太监极其会说话,一路上把林风捧得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了。 一直到林风临时住下的殿内,那小太监才收起自己的马屁,又殷勤道: “白小大人,您今晚就暂且住在这里吧,这儿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若是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叫他们就是。” 第473章 那小太监说着,又叫了众太监宫女过来,指着林风,对着他们呵斥一顿。 直将人训得个个儿都点头哈腰,对林风殷勤不已之后,小太监这才拿着林风给的荷包满意离开。 待那小太监离开之后,满殿里的太监宫女,便都殷勤的围上来,有要伺候林风更衣的,也有围在林风身边拍马屁的,总之,个个儿都殷勤的不得了。 他这一次莫名其妙的被留在宫中,心中早有防备,此时更是连连拒绝,将所有宫人都赶出去。 那些宫人冷不防被撵出去之后,先是一楞,接着便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林风的坏话。 林风从不在意这个,当初在宁古塔三年,他已经练就了一副厚脸皮,此时只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不知不觉间,夜色已深,外头也逐渐安静下来。 因为外面过于寂静,一时便更显得躲在门外的声音清晰了。 只听那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确定他真的睡了么?这可是殿下嘱咐的事儿,若是办不成的话,你知道殿下是什么脾气!” “我虽没有进去伺候,可在这外头看的清清楚楚,那姓白的已经睡了,娘娘只管进去就是!” 那门外二人说的起劲儿,却不知门内的林风已经悄悄地从床上起来,躲在门后,随时等着出手了。 那二人说了一番话,便见有人轻轻推开房门,悄声往里面走。 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宫装的女人,她回过身,才要关上门,便猛然瞧见了躲在门后的林风,一时瞪大眼睛,险些叫出来。 若非林风及时的捂住了她的嘴,只怕女人现在已经喊出来,惊动了门外的人。 林风一面在心里想着这女人的目的,一面替她关上房门。 他才关上门,便听到外头男人压低了声音,轻声问:“娘娘,如何了?” “想清楚了再说话,否则......我手里这把匕首可不是吃素的。” 锋利的刀刃刺在女人的脖颈上,林风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捂住女人的嘴巴,他凑在女人的耳边,声音里带着威胁。 那女人此时已然被吓得失了魂儿,就连眼泪都要冒出来了,她拼命地摇头,示意自己绝不会乱说。 直到嘴巴上的手松开,女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忍着心头的恐惧,颤声道: “我没事......你......你先回去吧,按着先前的计划来!” 她这话说完,外面便没了动静,又过了一小会儿,林风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近及远,显然,外面的人已经走了。 林风冷眼看着偷偷溜进来的女人,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想法,他掐住女人的脖颈,阴恻恻道: “说吧,你们半夜进我的房间,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我......” “想清楚再说,别忘了,我手里有刀,若是我把你杀了......” 林风的威胁显然是奏效的,那女人明显并不想死。 当林风拿着匕首在女人面前晃一圈之后,女人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什么话都招了。 她忍着哽咽,小声道:“我是......是新进宫的妃子,六殿下......六殿下叫我来......来......” 第474章 “来勾引我?” “是......” 女人瞪着水润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又结结巴巴道:“六殿下说,说陛下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你若是做出......做出猥,亵宫妃的事情的话,就......就只能为他所用了。” 林风:“......” 他按了按额头,心中只觉得有些烦闷,可若是要他把心中的怒气撒在一个看上去才十七八岁的宫妃身上,他又着实做不到。 这屋子显然是不能待着了,林风想了想,干脆自己去了偏殿。 翌日一早,林风便听到殿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他打着哈欠,透过偏殿的窗子往外看,却见萧昱正站在殿外,面色阴沉,昨日那些想要服侍自己的宫人们好似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若是他不知道萧昱心中真正打着的主意的话,只怕此时便出去了。 可惜他已经知道了萧昱想做什么,他站在窗前,听着外头杂乱的声音: “你们还没找到吗?这么大一个人,能去哪儿呢?” “去偏殿瞧瞧,说不得人就在偏殿呢?”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本殿下找!若是找不到,你们今日就一起陪他去死吧!” 见萧昱已然维持不了自己那副温文尔雅的形象,林风便知道,他是真的急眼了。 他推开偏殿的门,大大方方的走出去,才一出去,便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林风恍若未觉一般,只故作惊讶道:“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竟是如此吵闹?” “白风?” 萧昱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他阴森森的看着林风,恨不得上手直接将其掐死。 但他不能这么做,他不仅不能掐死林风,还要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将自己所有的愤怒全部压下去: “白小大人昨夜不是在正殿内歇息吗?怎么大早上的还独自跑去偏殿了?叫这些小太监们好找啊!” “哦,是我忘了说了,我昨日本应该在正殿内歇息的,不过......半夜的时候,我想着这正殿可不是我这样的人配用的,所以......” 林风勾了勾唇角,见萧昱的脸色又黑了一层,一时好心道: “六殿下,你这脸色......没事儿吧?瞧着可不大好啊。” “无妨。” 那萧昱原先是想要打林风一个措手不及,抓奸在床的,奈何林风根本不在正殿内,他安排的宫妃便是藏的再如何巧妙,此时也已无用。 他心中本就窝着火,此时见林风对他阴阳怪气,一时更加生气起来,偏生这股气又不能朝着林风撒,只好自己憋着。 那林风见萧昱如此,也没了兴致与他再说,他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天,一时道:“这么晚了,我也该出宫了,六殿下,我便先走一步。” 说归说,林风也没想过要得到萧昱的同意才能走,不等萧昱说话,他便往前走去。 在路过萧昱身边的时候,林风还不忘故意刺他一句:“六殿下,你精心安排的礼物也不过如此,叫我失望啊。” 第475章 “你都知道?” 萧昱一下子转过头,目光死死的盯着林风。 面对萧昱的目光,林风只是不在意的伸了个懒腰,懒散道: “六殿下这话说的,我是一个有眼睛,有耳朵的人,你们动静那么大,我若是不知道,才奇怪吧?” 他说着,一时又顿了顿,只道:“哦,对了,六殿下放在殿内的迷香也很好用,您的那份大礼......现在恐怕还晕着呢吧?” 见萧昱的脸色又成功黑了一层,林风心情更好了,他找到常公公,又一次求见皇帝。 待见到皇帝的时候,皇帝正在御书房,才叫几位大臣离开。 此时,御书房内只有林风和皇帝二人,那皇帝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口中道: “白风,你说吧,你今日过来见朕,又是为了何事?” “启禀陛下,臣是为了太子殿下的事而来。” 林风说着,又将昨日没有拿出来的布块呈到皇帝面前。 见皇帝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惊疑不定和扭曲,林风心中也拿不定主意,他如今也是想试探一下皇帝。 萧寰到底是皇帝疼爱了十几年的孩子,没有道理会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如此厌弃萧寰。 林风在心里这么想着,又沉声道:“这是臣这几日在上官大人的庄子上找到的,瞧着像是太子殿下身上的衣料。” 他说着,又微微抬起头,用余光盯着皇帝看,只见皇帝面色扭曲,表情似是痛苦,又似是冷笑。 许久之后,皇帝便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模样,他微微点头,道: “既如此,看来太子是在上官家的庄子上游玩?哼,这逆子竟敢私自出宫!” 早在皇帝表情扭曲的时候,林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如今听到皇帝这样说,一时连忙道: “陛下,臣并未在庄子上找到太子殿下,臣以为,太子殿下是失踪了!而绑架太子殿下的人,与上官大人一家脱不开关系!” “白风,你究竟想说什么?” 皇帝懒懒的撑着头,面上带着不满的看着林风,那一副冷漠的模样,叫林风觉得有些陌生。 不等林风说话,便听得皇帝道:“不管萧寰是失踪,还是自己偷偷溜出宫,你只要找到他就是,朕不想听你说别的,你可明白?” 那皇帝在说这话的时候,林风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他的眼神透着一股愤怒和无能为力,与脸上那种漠不关心的表情并不一样。 见皇帝如此,林风越发坚信皇帝出了问题,他垂下头,只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认真道: “陛下所言,臣都已经记下了,臣会尽快找到太子殿下,只盼着太子殿下能早日见到陛下。” “呵~” 皇帝轻笑一声,竟是不再说什么,只朝着林风挥挥手,便叫他离开了。 那林风才一出宫,便神色凝重的去往公主府,彼时萧清然正坐在院子里,殷殷的等着林风回去。 第476章 才一见到面色苍白的萧清然,林风便觉得心中一暖,他快步走过去,主动搀扶着萧清然,口中埋怨道: “我不是说了,我会回来的吗?你何苦坐在外头等呢?如今天气越来越冷,若是把你冻坏了可怎么好?” “长公主可不怕冻坏自己,更不怕浪费了秋娘姐姐的一片心意呢!” 说这话的是玉祁,在昨日林风入宫之后,萧清然便做主将玉祁叫过来。 那萧清然留心观察一番,虽说玉祁仍旧对着长公主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但的确是一心为她好。 哪怕只是为了这个,玉祁说的那些刺人的话,萧清然也权当自己没有听到了。 横竖她从前在边疆的时候,没少被那些男人们排挤,比玉祁口中的话更过分的,萧清然也听过,相比之下,玉祁说的那些,实在算不得什么。 萧清然不在意,却不代表林风也不在意,只见林风抬起头,盯着玉祁看了一瞬,又低下头,淡淡道: “玉祁,你既然到了公主府,就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才是,这些话,日后不要再说出口,若是再让我听到,你就自己去找圣女吧。” 圣女和玄族大约真的是玉祁的软肋,她虽然面上有些不服气,可是那些话倒是的确不敢再说。 她咬了咬唇,见林风和萧清然有说有笑的,好像二人独立于另一个世界,她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一时只觉得心中又酸又涩。 见她这样,秋娘倒是善解人意的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 “玉祁,你该放下了,且不说咱们这位公主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只说咱们公子,他的心里只有长公主一人。 你先前被公子关在别院里,因此并不知道,公子说过了,若是长公主死了,他就要跟着长公主一同去死,你呀,还是趁早放手吧。” “他......果真这样说?” 见秋娘点头,玉祁便怔怔的,好似失了魂一般,跟在秋娘身后,进了屋子。 才一进去,二人便听到林风说起昨日入宫一事:“如今,宫里仿佛怪怪的,先前那些不得重视的皇子,现在倒是一个比一个受宠。” “皇兄如今的做法......连我也看不透了。” 自从萧清然急火攻心吐血,却没有一个太医愿意过来为其诊治以后,她就好似是对皇帝灰心了似的。 如今再说起关于皇帝的事情时,萧清然竟是一句也不愿多讲。 见萧清然如此,林风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将自己所猜测的事说给萧清然听: “清然,你别这样,依我说,陛下如今这般模样,怕是有些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皇室中人,本就不该有七情六欲。” “不是这样的。” 林风想了想,将皇帝今日的怪异说出来,着重强调道: “我说起找到太子的线索时,陛下的表情瞧着倒仿佛有些开心,可又像是想要极力表现出冷淡,厌恶一般。 我总觉得......陛下如今的冷淡,并非他的本意。” 林风这一番话,似是为萧清然带来很大的安慰,她登时抬起头,欣喜道:“难道说......皇兄是在演戏不成?” 第477章 在得知皇帝的怪异以后,最为开心的便是萧清然,作为皇帝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妹妹而言,她是最不希望皇帝改变的那一个人。 她才一知道这个消息,便嚷着要去宫里看皇帝:“前些日子,我没有入宫,是因为我觉得皇兄变了,他对我和寰儿生出忌惮之心了,可是现在......” 她激动的看着林风,一双漂亮的凤眸中带着所有人都能够看到的喜悦,她的眼睛都要笑成弯月了。 她紧紧的抓住林风的手,语无伦次道:“我如今才知道,皇兄还是当初那个疼我的皇兄,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演戏而已,我要去告诉皇兄,我会把寰儿找回来的!” 见萧清然如此激动,林风一时拉住她,无奈道:“清然,你先冷静冷静,若是陛下果真是在演戏,你现在过去,岂不是坏了他的事么? 若是陛下真的变了,真的对你和太子生出忌惮之心,那你现在过去,岂非自投罗网?” 这一番话,好似一盆冷水一样,泼到了萧清然的头上,她僵住了身体,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床,该不该去找皇帝。 正当林风和萧清然二人相顾无言时,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玉祁终于忍不住道: “公子,你方才说......皇帝的表情和眼神对不上?” “不错,准确的说,应该是矛盾,他的表情是淡漠,厌恶的,可是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欣喜......” 林风摸着下巴,一时感叹道:“说不得,陛下这般,就是为了暗示我,暗示我他只是在演戏,并没有真的厌恶自己的妹妹,和一手带大的孩子。” “他不是在演戏。” 林风的话才说完,那边玉祁便接住了话茬,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严肃,与方才那开口嘲讽萧清然,故意惹怒萧清然的模样完全不同。 她盯着林风的眼睛,不放过一点细节,恨不得让林风把当时的场景身体力行的展示出来: “公子,你见到那老皇帝的时候,可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什么异常?” 经玉祁一言后,林风的心中不免也有些七上八下的,他绞尽脑汁,尽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若是说表情的话......我方才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若是说别的......陛下如今变得越发苍老算吗?” 林风已经尽力去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情,可很多细节,他便是看到了,如今也不可能全部都想起来。 那玉祁听着林风的话,一时皱起眉,此时的她,总算是有那么一点圣女的模样了,她尽心的问道: “苍老自然是算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奇怪的地方了吗?比如说......他的眼睛里有没有黑线?” “你是说,我皇兄他被人下了蛊?” 萧清然恨不得直接站起来,大声的反驳玉祁,可她的身体和理智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回忆着皇帝这段时间怪异的行为,一时心中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再加上萧清然这段日子一直在尽力压制蛊毒,皇帝又主动疏远了她。 这就导致她已经有段时间没能入宫了,对于皇帝现在的状态自然一问三-不知。 第478章 思及此,萧清然不由得急切的看向林风,恨不得林风能够立刻说出皇帝的问题。 那林风虽然不知道萧清然心中在想什么,可如今,三个女人,六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这实在是叫他心里有些慌张。 早上的画面一一在林风的脑海中闪过,最后画面定格在皇帝的手上,他迟疑道: “这些日子,陛下对我极尽排斥,我实在是不知道他的眼睛里究竟有没有黑线,应该是没有的,但是......” “但是什么?” 萧清然紧紧的抓住了林风的袖子,目光忐忑而激动:“阿风,难道说......我皇兄他......” “清然,你先别激动,你现在的身子怎能如此激动?” 林风拍拍萧清然的肩膀,又看向玉祁,他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说出口,只道: “今日我的确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陛下的手,竟是一直藏在袖子中的。” 那玉祁和秋娘听着林风故作神秘的说了半日,好奇心早就被吊起来了可如今,林风竟只是说了这么一件事,一时都忍不住露出一点失望的表情。 玉祁因着自幼便是圣女的接班人,加上林风和萧清然的脾气也好,她早已养成胆大包天的性格来,说起话来也格外气人。 只见玉祁翻了一个白眼,“切”了一声,又道:“公子,就只是这些么?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呢!” 秋娘在一旁认同的点点头,二人都用那控诉又无语的眼神看着林风。 偏偏除了她二人以外,萧清然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她摇摇头,打断了玉祁的奚落之语,神色严肃: “不对,阿风说的这个的确很奇怪。” “我说殿下,你好歹也是一位公主,一个人的手藏在袖子里,这究竟有什么好奇怪的?” 即使林风已经一再的警告过玉祁,可玉祁面对萧清然的时候,始终不大客气。 若是平时,萧清然只怕已经开始罚玉祁了,可偏偏现在,她只是淡淡的看了玉祁一眼,快速而急切道: “你们没见过皇兄,根本不懂,皇兄平日里最是在意礼仪,像这样的事情,从前根本不会出现在皇兄的身上,他怎会将手藏在袖子里呢?” 萧清然说着,又急迫的抓住林风的手臂,恨不得林风现在就重新回宫里去: “阿风,这......皇兄他不对劲,你说......你说皇兄他会不会......” 林风很少见到萧清然如此六神无主的模样,在他的印象里,萧清然一向是运筹帷幄的,爽朗大气的公主。 可现在,她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她更是紧紧的抓住林风的手,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萧清然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太过于可怜了,叫林风疼惜不已,他将萧清然拥入怀中,柔声道: “清然,你别担心,就目前而言,陛下没事,陛下身边也有很多人,短时间内,他不会出事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才是。” 第479章 即使林风已经一再的安慰萧清然,可萧清然的脸上仍旧充满了恐惧。 见她如此,林风也不敢继续去刺激萧清然,他对着玉祁和秋娘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出去再说,自己则是坐在萧清然的身边,哄着她入睡。 不知过去多久,萧清然这才闭上眼睛,林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果断出去寻找等待许久的玉祁和秋娘。 他神色郑重,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三人站在萧清然卧房外,顿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之后,秋娘才打破了沉默:“殿下她......还好吗?” “已经睡过去了。” 林风头疼的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想了想,这才道:“玉祁,方才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说,但我想......这些兴许也跟蛊虫有些关系。” “难道那老皇帝的身上还有旁的异常不成?” “是他的指甲。” 那是林风今天早上偶然看到的,皇帝像是早就知道自己的指甲出现异常了一般,一直将手缩在宽大的衣袖里。 只是那皇帝即使再如何谨慎,也还是漏出来那么一点蛛丝马迹。 林风当时因为精神高度集中,竟是无意间看到了皇帝的手。 他皱着眉,想了又想,才将皇帝的手描绘出来: “陛下的手背上......有很多鼓起来的青筋,他的指甲也是黑的,我......” 他尽量让自己的描述更加的详细一些,在说完以后,他便期待的看向玉祁。 却见那玉祁皱着眉,沉吟许久,才道:“公子,你确定你当时没有看错?” “我绝不会看错!” “既然如此......” 玉祁犹豫一瞬,果断将事实说出来:“据你所说,那老皇帝必然是被人下蛊了。 你所看到的,鼓起来的青筋,应该是因为蛊虫在他的身体里游动的原因。 至于......发黑的指甲,那是因为蛊毒正在蔓延,所以,你才会看到他的指甲发黑。” “那陛下可还有救?” 老实说,林风对于要不要救皇帝,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因为这是萧清然的亲人,因为萧清然在乎,所以他也在乎,仅此而已。 况且,玉祁就是玩蛊的,有她在,想来为皇帝解毒也并没有那样艰难。 可是,林风的所有希望,都被玉祁的摇头所打破,只听玉祁道: “我不知道老皇帝中的是什么蛊,况且......我不过是下一任圣女,现任圣女还活得好好的。 玄族的所有蛊的特性,解毒方式都只教给现任圣女,我学的并不多,若是老皇帝体内的蛊是我所不会的,那你们只能找圣女和巫祝了。” 见她如此,林风只好长长的叹一口气,想到萧清然如今虚弱的模样,他一时又叮嘱道: “罢了,这件事,你们千万不要在清然面前露出什么,她现在身体实在是虚弱,况且我们还要去找圣女,她受不得刺激。” 第480章 那林风话音刚落,便见萧清然猛然将门推开,她连鞋子都没有穿,赤着脚站在门口: “你们是要瞒着我是吗?我皇兄他......他被人下了蛊,是吗?” 萧清然尚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眼泪便掉了下来,她不去擦掉眼泪,只是执着的看着林风和玉祁他们。 她的眼神叫林风有些不敢面对,他咳嗽一声,想要转移话题,又担心萧清然如今的身体,一时埋怨道: “清然,你再如何激动,也要把鞋子穿上才是,万一受了凉气怎么办?” “我皇兄都被下了蛊,只能等死了,我穿不穿鞋子,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萧清然仰着脸,满面泪痕的看向林风,她哽咽道:“若是我自己没有听到的话,你们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见林风不语,她又看向玉祁和秋娘,执着的又问了一遍: “啊?你们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瞒到我死为止么?” 若是往常,玉祁一定会阴阳怪气的说一句“你才不会死呢”,可现在,她只是心虚的垂着眼睛,不敢去看萧清然。 见所有人,包括林风,没有一个人说话,萧清然便知道了他们的态度。 她吐出一口浊气,忍着泪道:“我要进宫,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皇兄,你们可以看着他去死,可是我不能!” 萧清然说着,当即便像一颗炮弹一样往外冲,但她尚未走出几步,便被林风一把抱住。 她情绪登时崩溃,对着林风拳打脚踢,流着泪道:“白风,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皇兄去死吗?” “我不想你看着陛下去死,但是你现在即使入宫了,陛下也不会听你的话。” 林风紧紧的揽着萧清然,他像是抱住了即将从他身边消失的宝贝一样,不住地安抚着萧清然。 直到萧清然的情绪平静下来,林风这才道: “清然,你别冲动,陛下如今不会死,他是皇帝,那幕后之人现在必然需要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死。 况且,陛下恐怕早就察觉到自己身体有异,你去了,能够当场把陛下-体内的蛊毒解开吗?能够立刻救下陛下吗?” 一连串的问题说出来,萧清然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见萧清然一副伤心到马上要昏过去的模样,林风的心脏仿佛被一把刀子割一样,他忍着心痛,毫不留情道: “你什么都做不了,不仅做不了,还打草惊蛇,只会叫那幕后之人下定决心,尽快处理掉陛下。” “那我该怎么做?阿风,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皇兄备受折磨之后,凄惨死去吗?” 萧清然的声音很是沙哑,带着浓浓的绝望,她双目呆滞,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一般。 她越是如此,林风的心中便越是痛苦,他深吸一口气,替萧清然擦去眼角的泪水,严肃道: “我们现在应该速战速决,尽快找到上官疏影和太子,还有圣女,让她拿出心头血,为你解毒,然后...... 想办法把圣女带回来,只要那圣女来京城,陛下身上的毒,就一定有救!” “真的吗?” 萧清然渐渐的恢复了体力,她看着林风,像是想要从林风这里获得一点活下去的动力:“阿风,你说的......是真的吗?” 第481章 萧清然的眼神太过赤热,让林风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他不敢,也不愿躲开。 他是萧清然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或许就连萧清然自己也清楚,这一番话不过是安慰而已,可她现在,正需要这些安慰。 想到这种种,林风便没有去回避萧清然的眼神,只是坦然的看着萧清然。 二人四目对视,在林风的视线中,萧清然犹豫了一瞬,慢慢的垂下眼眸,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些解释一样。 见萧清然不再冲动,林风的心中也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他强撑起一抹笑,试图转移话题道: “如今太子的失踪已经传遍京城了,咱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尽快找到太子,否则时日久了,恐怕引起动荡。” “阿风,你说的是,我们收拾一些东西,明日一早就出发。” 萧清然到底是在边疆待过的女人,行事极其干脆利落。 才一确定自己的目标,她便迅速的想到了一切安排。 而这些,也正是林风想说的,他看着萧清然没说两句话,便咳嗽起来,脸颊上也挂着两团酡红,一时温声道: “清然,你好好歇着,这些事情有我安排,你不必太过担心。” 林风这话并没有说错,这几年,因为身份原因,外加流放到宁古塔,他几乎看透了世间百态,对于这些事情更是手到擒来。 不等萧清然说话,林风已然将所有人和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见他如此,萧清然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她捂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往屋里走去。 待安排好萧清然等人,林风便又回到了靖海侯府。 他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走之前,总归是要先和家里人说一声的。 只是,侯夫人的身体一向不好,林风如此突然的要离开,她必然会担心,所以,林风必须要想个借口,先把侯夫人糊弄过去才好。 林风这么想着,心不在焉的踏入侯府,才一进府,便见到白靖川站在廊下看着他。 显然,那白靖川是特意在此处等着他,要见他的。 林风的心脏猛然一跳,不知为何,竟是莫名的有些心虚起来。 他快步走过去,咳嗽一声,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父亲。 “嗯。” 白靖川点点头,并不曾多说,他看一眼自己这个直到成年才找回来的儿子,心中不免有些复杂。 他和林风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且找回来的时机也着实有些尴尬,毕竟林风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了。 因为这个原因,白靖川平日里连训斥都有些心虚气短,生怕林风的心中产生逆反之意。 但这一次的事情...... 想到自己的同僚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白靖川的心中便憋着一口气,他对着林风点点头,淡淡道:“你跟我来书房。” “爹,你这是?” 林风此时心中本就烦闷,如今又莫名其妙的被白靖川叫去书房,当即便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482章 他茫然的跟在白靖川的身后,穿过廊下和假山,一路到了白靖川的外书房内。 才一进门,白靖川便将门关上,开门见山道:“此次太子殿下实行一案,你打算从什么地方开始寻找?” “爹,你知道这事儿了?” 老实说,林风有些不太好意思,他知道这是一个烫手山芋,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接下来。 可皇帝当时那诡异的态度,还有萧清然对萧寰的感情,都由不得林风见死不救。 他原先是想要瞒着侯府的,说到底,这并不是一个好差事,可现在,白靖川显然不知道从何处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见白靖川皱着眉头,林风想了想,又轻声解释道: “爹,你放心,这事儿我心中已经有些想法了,我会把太子殿下找回来的。” “就凭你一个人?” 白靖川面无表情的戳穿了林风想要尽力掩饰的事实。 老实说,他对于皇帝,心中是有些怨气的,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忠心,可这段时间,皇帝仍旧对他这个靖海侯产生了忌惮。 若只是这样的话,白靖川自认倒霉也就罢了,可现在,皇帝竟是叫他的儿子一个人去找太子殿下,这不是明摆着刁难人么? 白靖川运了运气,忍下满腹怒火,声音无比的坚决: “风儿,此事我会向陛下明说,你不许掺和这件事。 太子殿下失踪了,即使要找,也该是派出许多人马去找,而不是叫你一个人,一点线索都没有的去找!” 白靖川是为了林风好,林风的心中很清楚,可是他此行,并不单纯只为了寻找萧寰。 他此行最要紧的事情,必然是找到圣女,让圣女为萧清然解了蛊毒。 当然,如今上官疏影和萧寰留下的蛛丝马迹都可以证明,圣女至少是知道萧寰的踪迹的。 他只要能够找到圣女,那么萧清然身上的蛊毒,萧寰的下落,他就都能知道了。 林风在心里盘算的很好,可这些事情,他却不能开口说给白靖川听,一时只摇头,用比白靖川更加坚决的声音: “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太子殿下是清然的侄儿,况且,他从前也帮过我,我不能见死不救。” “为了一个萧清然,你就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不成?” 白靖川的声音很沉,他从未用这样的声音和林风说过话,这一次显然是气的狠了。 他攥着拳头,即使已经在尽力压抑怒气,可仍能听出他声音中的愤怒: “白风,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你若是找到太子殿下,陛下又能赏你些什么? 一些咱们家根本不缺的金银珠宝?或是一个你日后自己就能走上去的官职? 你知不知道,若是你找不到太子殿下,你又会落到个什么下场?你会被斩首!” 白靖川喘着粗气,恨铁不成钢道:“为着一个长公主,你竟宁可将自己的命搭上不成? 你只想到长公主,可曾想到我和你娘,你几个姐姐心中的担忧?” 第483章 白靖川这话说的很重,但是句句都是实话,他看着林风,虽然没有说话,可那眼神却好似带着祈求。 不知过了多久,白靖川这才哑着嗓子道:“风儿,我和你娘,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又从小将你弄丢,叫你受尽苦头, 我们不求你能有多少权势,只想你能够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你这一辈子实在太苦,爹实在是不想你......你为了这些东西丢掉你的命啊!” 白靖川这一番话,几乎是掏心掏肺了,他说的让人听着心酸,叫林风也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轻声安慰着他。 父子二人难得的享受着这一番温情,但白靖川问起来的时候,林风却仍旧不愿意改变主意。 他摇着头,面上带着白靖川看不懂的神色,认真道: “爹,我知道你担心我,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想过,若是别的事情,我一定答应你,可这件事不行。” 他顿了顿,又道:“您放心,我不会出事的,我已经找到了太子殿下的下落,明日只管出去,把人带回来就是。” “所以,你执意要去?” “爹,孩儿不孝。” 林风说着,便直挺挺的跪在白靖川面前,一副任打任罚的样子。 见他如此,白靖川只觉得心头烧起一股怒火,让他怒不可遏。 他抬起脚就想要往林风身上踹,可想到这是自家孩子,一时又忍住了。 他抖着手,指着林风,怒道:“好!你真真是我的好儿子!你若是要去的话,日后也就不必回来了!” 听着白靖川的气话,林风心中顿时一阵苦笑,他又不是傻子,自然分得清什么是气话,什么是真的不要他。 当年的林泽山,那是真正的不想要他,所以任由林帆刁难他,即使他们明知道林帆是装的,可是依旧相信林帆。 那时候,林风听到过的最多的话便是:“帆儿他是个好孩子,怎么会撒谎!倒是你,竟一直针对帆儿!” 想到那时候自己过的日子,林风便诚心诚意的给白靖川磕了个头,在白靖川惊疑不定的眼神中,轻声道: “爹,是我不孝顺,叫你这么为难,即使你日后不认我,我也仍旧是你的儿子,只有你这一个爹。” 他说的认真,叫原先还在生气的白靖川此时犹如一个放了气的气球一样,竟是什么气都没有了。 白靖川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风,心中生出十二分的疼惜,想到林风从前吃过的苦,一时又控制不住的软下声音,哼道: “你不必如此模样,别以为你跪在地上,我就心软了,起来吧,你娘还等着你呢!” “爹......” “不必看我,我是绝对不支持你去的,不过你娘那里,我会瞒着她,你也别让你娘担心。” 白靖川说着,又偏过头,不去看林风,他怕自己再多看林风一眼,就又心软了。 听着白靖川的话,林风顿时喜不自胜,他连忙站起来,匆匆的向白靖川道别,便直奔后宅而去。 因为跑的匆忙,林风并没有听到白靖川笑骂他的那一声:“这臭小子!” 第484章 ...... 在家过了一夜,翌日一大早,林风便带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坐上了在侯府外等候的,公主府的马车。 这一早上,除了白靖川以外,侯夫人,白静几人都不曾来送他。 侯夫人不来,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况且,她的身体一向柔弱,若是因为这件事受到什么刺激,那便得不偿失了。 而白静几个姐妹不来,则是因为白静在忙着绣嫁衣,白娴几人在陪着她。 林风朝着站在门口的白靖川招招手,又冲着他笑了笑,转身便钻进马车里。 马车中,萧清然罕见的涂脂抹粉,打扮的竟是叫人认不出来了似的。 一旁的玉祁和秋娘也穿的极其低调,与她们往日的穿着丝毫不符。 林风只略看了两眼,便将视线移开,握住了萧清然的手,他低声道: “咱们这一次,先去上官朗家的庄子上,只是隔了这样久,也不知道那密道里面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个无妨,我们去了以后再找。” 萧清然说着,便轻轻的咳嗽起来,她虽然看起来病弱,可眸中却闪着冷光: “若是能够找到线索,那自然是好若是找不到......那就去上官大人家做做客,我如今,也许久不在战场上了,一时手痒,杀几个官员,想是没有问题的。” 尽管萧清然说的十分恐怖,可无论是林风,还是玉祁和秋娘,竟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 一行人说着话,时间久了,心中的恐惧也被打消。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竟是已经靠近了城门处。 往日里,如他们这样的达官显贵,只需露出手中的令牌,便能畅通无阻,这些守城的小卒们,总是对有权势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今日,林风依旧拿出自己手中的令牌,可不等他说什么,便见六皇子萧昱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想到自己昨日离宫之前与皇帝说的话,林风的心中登时生出三分警惕之心,莫非......萧昱已经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所以特意来堵他? 林风在心中琢磨着,面上却不露分毫,他挑起帘子,大大方方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又对着萧昱行了一礼,淡淡道: “六殿下今日怎的突然来守城门了?莫非是陛下将六殿下打发至此的?” 林风这话,几乎是指着萧昱的鼻子骂他不得圣宠,被赶来看大门了。 那萧昱面上一黑,将林风的令牌抛起来,接住,再抛起来,又道: “白风,你这话......可实在是误会本殿下了,本殿下不过是听父皇说,你今日就要去寻找皇兄,这才特意来看看你。” 他说着,又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向林风身后的马车: “这马车瞧着......倒像是本殿下姑姑府上的马车啊,白风,本殿下若是没有记错的话,父皇是叫你一人出去寻找皇兄,不得带上旁人帮你的吧?” 第485章 见那萧昱这样说,林风登时无所谓的笑起来,他笑的痞气,叫人看着就觉得欠揍: “六殿下怕是误会了,我与长公主订亲之后,长公主便对我多有关心。 如今听说我要出去找太子殿下,自是连夜为我准备了东西,长公主的心意,我如何能辜负?” 他说着,话锋一转,又意味深长道:“六殿下连这些都想不到,怕不是因为平日里不曾......”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横竖这些话不必说的太过明白,只若有似无的点出一句,便足以叫萧昱黑脸了。 那萧昱果真沉着脸,许久之后,方才挤出一丝冷笑,道: “看不出来,白风你倒是牙尖嘴利,不过......你说的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处。 这出城进城,总归是要搜查的,白风,你若是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可别怪本殿下不客气了。” “殿下放心,我出城不过是带了些用得着的东西罢了,绝不会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不过......” 林风伸手,拦住想要上前搜东西的士兵,皮笑肉不笑道: “六点下,这些说到底,是长公主为我准备的东西,六殿下一个小辈,随意翻长公主准备的东西,怕是不大好吧?” 林风不想让萧昱搜车,不过是因为马车里还坐着萧清然。 要知道,他林风能够出城,是得了皇帝的首肯,可萧清然并没有得到什么首肯。 更遑论,如今皇帝疑似中了蛊毒,对于自己这位疼爱的皇妹百般提防。 若是让皇帝知道萧清然竟是要跟着林风出城,只怕无论是他林风,还是萧清然,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想到这里,林风越发的不愿让开,他冷眼看着萧昱,声音冷淡道: “六殿下,我劝你还是不要随意进马车翻找的好,若是你一定要搜,我可以把马车里的东西拿出去,任由你搜。” “任由我搜?” 萧昱怪腔怪调的重复了一遍,又轻笑道:“白风,你这样莫不是心里有鬼?若是这马车里果真没有什么要紧东西,你会不让本殿下派人进去搜查?” 不等林风说话,萧昱便兴奋道:“还敢拿本殿下的姑姑来威胁本殿下?呵,可惜啊,本殿下告诉你,即使姑姑真的在这里,你这马车,本殿下也搜定了!” 那萧昱说着,当即将手一扬,狠声道:“来人,给我搜!” “我看谁敢!” 即使萧昱再如何,他如今的身份也是准驸马,萧昱他不会敢伤害自己,可若是让他抓到了马车里的萧清然的话,那事情可就大了。 林风这么想着,当即便将长剑拔-出来,他冷眼扫过周围蠢蠢欲动的士兵,声音森冷: “你们最好考虑清楚,我若是杀了你们,横竖只是叫陛下训斥一番,再不济,也不过是闭门思过罢了,可是你们,若是死了,可就真的死了。” 这一番话一出口,那些士兵果然有些退缩之意,纷纷往后退了两步。 周围围着的,急着进城出城的百姓们,一时也大气不敢出一声,纷纷往后靠,生怕这里的贵人们一怒之下,把气撒在他们身上。 萧昱自然不会去注意那些平民在做什么,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林风,怒极反笑道: 第486章 “白风,你这胆子倒是十分的大,不过......你以为本殿下怕你么?来人,给我搜!” 见他如此,林风自然要反抗,然而不等林风说什么,便听得萧昱呵斥道:“林风,你是想要以下犯上吗?” 以下犯上,这个罪名林风绝对不能有,靖海侯府如今本就入了皇帝的眼,叫皇帝极其忌惮,他不能主动送把柄过去。 在林风犹豫的一瞬间,那士兵已然将帘子掀开,露出里面的萧清然,玉祁和秋娘三人。 那玉祁和秋娘姿色皆是不俗,见有人掀开帘子,下意识的便看过去,将一张脸露在士兵眼中。 与之相反的便是萧清然,在出门前,萧清然特意叫侍女在脸上画了一道胎记,将自己的脸变得平凡,正是因此,那些士兵才不曾在意她。 士兵们都是从军营出来的兵痞子,此时见到玉祁和秋娘,一时都咻咻的吹起口哨,眉眼间带着调笑。 其中一个士兵更是大声道:“殿下,白小大人的马车里可是藏着两位美娇娘呢!” “哦?” 萧昱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目光灼灼:“白风,你不是说......自己是出去寻找皇兄么?这马车里为何会有女人?” 那萧昱说着,便自己看过去,才一看过去,他便觉得那位脸上有胎记的女人看起来很是眼熟。 他盯着萧清然看了一会儿,一时想不起来那女人究竟是谁。 既想不起来,便干脆不想了,萧昱将其抛之脑后,又讥讽的看向林风: “白风,你不要告诉本殿下,这几个女人是姑姑为你准备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见萧昱并不曾认出萧清然,林风心中疑惑的同时,又有些松了一口气,他微微的翘起唇角,笑容讥讽又冷淡: “陛下只说叫我一人去找太子殿下,可没说我不能带丫鬟服侍自己,怎么?六殿下难道连这个也想管不成?” “哼,你带的究竟是什么丫鬟,你自己心里有数。” “那又如何?” 今日的林风可算是将嚣张进行到底了,他勾着唇,面上尽是挑衅: “六殿下,我劝你还是让一让吧,就连长公主都不曾说什么,何时轮得到你来说了?” 他说着,成功见到萧昱神色又黑了一层,一时又道: “再者说......我如今是去寻太子殿下的,若是你耽误了我的时间,导致太子殿下不幸遇难,你赔得起吗?” “白风,你敢!” “住手!” 那萧昱手中的长剑尚未架到林风的脖颈上,便见白静娇喝一声,直直的将他手中的长剑打落。 白静仔细的看看林风,见林风毫发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萧昱冷笑道: “六殿下好大的威严,竟是想在城门处当场杀人不成?我靖海侯府虽说只是京城里的二等人家,却也并非任由谁来欺负的!” 第487章 “白静?” 那萧昱面上闪过一瞬的错愕,接着便调笑似的看向白静,声音里带着一点讽刺: “怎么?白大小姐这是知道本殿下在搜查白风,所以心虚了?特意来给白风出气?” “风儿是我白家的人,我来为自己的弟弟出气,乃是理所应当,何谈什么心虚不心虚?” 白静嗤笑一声,又道:“我弟弟此去不知要寻找太子殿下多久,便是带几个服侍他的丫头也是理所应当,殿下该不会连这个也不愿意让我弟弟带着吧?” 萧昱想说他就是不愿意,可是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大业未成,他还需要博得靖海侯的支持,实在不适宜将人得罪死。 他眼波未闪,面上便堆出笑容,看起来扭曲得很: “岂敢岂敢,白小公子便是带了人,本殿下也不敢说什么啊,若是叫白大小姐生气了,岂不是本殿下的错?” “六殿下慎言,我已经订亲了。” 白静骑在马上,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又对着那守城的士兵呵斥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没看见这是公主府的马车吗?没瞧见里面坐着的是靖海侯府的公子吗? 连靖海侯府的公子也敢拦着,真当靖海侯府的人是死了不成?” “是,是,您请,您请。” 那两个士兵虽然知道白静这是指桑骂槐,可到底还是骂到了他们身上,叫他们生气。 然而,他们的品阶便是给白静提鞋也不配,饶是心中愤怒,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待出了城,到了城外,萧清然这才敢从马车里出来,她松了一口气,对着白静点头道: “白大小姐,多谢你方才相助,若是没有你,我那六侄子可不好对付。” “何至于如此客气?” 白静顿时没有了之前的傲然,她嬉皮笑脸道:“横竖要不了多久,你就要嫁过来,管我叫大姑姐了呢。” 听到这话,饶是萧清然再如何大胆,也没忍住红了脸庞,她轻轻的垂着头,一句话也没说,便算是默认了。 见她如此害羞,白静便不逗-弄她了,只看向林风,认真道: “多的话我便不说了,你此去所为何事,爹爹也都告诉我了,我只叮嘱你一句话。 若是遇上了危险,别管旁的,先带着殿下逃走才是,这一路上也切莫高调,低调一点,对你们总归是有些好处的。” 她顿了顿,见林风都一一郑重点头,一时心中又觉得不舍起来,登时摸了摸林风的头发,强颜欢笑道: “你这一次,可记得把太子殿下找回来,太子殿下乃是国之根本,如今内外混乱,若是太子殿下也就此失踪的话,大周势必会更加混乱。” “大姐,我都知道的,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有了太子殿下的消息,且......这一次,我会把清然的身体治好的。” 萧清然身中蛊毒的事情并没有人知道,如今外头也只知道萧清然身体不太好而已,就连白静他们也都不知道。 如今,听到林风这样说,白静只是笑道:“行了,知道你疼媳妇,日后你和公主殿下之间,必然恩恩爱爱。” “大姐~” 第488章 到了此时,林风方才显出一些少年心性,他咳嗽一声,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又担心萧清然叫羞的不行,于是只推着白静道: “大姐,你说的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了,若是没有什么事儿的话,我们也该走了,若是再不走的话,一会儿天晚了,路就不好走了。” 路不好走? 白静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见天色大亮,一时指着林风笑了半日,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这样的反应,越发叫林风恼羞成怒,一个劲儿的推搡着白静,直把白静推得连连摆手: “好了好了,我不笑话你了成不成?我这一次过来,也是因为爹爹不放心你,所以才叫我给你带一句话。 他说,他知道你的想法,先前是他不好,不该对着你乱发脾气,又在你走之前影响你的心情,叫你切莫放在心上。” 白静说着,又拿出一包银子,塞到林风的手中,她静静地看着林风,像是道别一般: “这是爹爹让我给你带的,我说你出去不会少了银子,可是爹爹还是担心你。 风儿,爹爹有时候是严厉了一些,可你也别太怪罪他,他即使再如何严厉,也是为了我们着想。” “大姐,你放心吧,我并没有恨爹爹。” 看着手里那鼓囊囊的荷包,林风的眼睛红了,他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 “大姐,你且回去吧,我们也该走了,你跟爹爹说,我一定会平安的,把太子殿下带上,一同回去的。” “这样最好,你别忘了,陛下的万寿宴可不远了,你得在那之前回去才是。” “好。” 林风点点头,怔怔的看着萧清然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只觉得眼中又有些涩意。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强行打起精神,回到马车上,只简单的将白静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又道: “我大姐说的不错,陛下的万寿宴近在眼前,我们必须得早些回去,以免惹来非议。” 他停了一瞬,看向萧清然,又沉声道:“况且......清然的身份是一定要参加万寿宴的,若是我们不回去还好,可清然和太子不能不回去。” 毕竟萧清然手中还有些兵权,她弱受不出场,势必引来大家的猜测。 而萧寰作为出生就被封太子的人,他更要在场。 一来破掉失踪一事带来的影响。 二来,也要向百官展示他和皇帝之间的感情仍旧很好,并没有外界所说的父子分崩离析那样。 这一番话,林风即使不说出来,在场的三人也都理解,大家都郑重的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往那庄子上去。 再到庄子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因着上一次没有被拦,所以这一次,林风也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些佃户不会拦着自己。 可现在...... 林风看着眼前这些手里拿着锄头,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的佃户们,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你们想要干什么?” 第489章 “兄弟们,就是他!就是他威胁老爷,叫老爷不要咱们这些佃户,断了咱们的生路,一起干死他!”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些佃户本就情绪激动,待看到探头探脑的玉祁之后,声音里的愤怒更加浓重: “这小子吃香的喝辣的,还有这么个美娇娘,现在却要断了我们的生路,把他打死!” 林风才过来没一会儿,着实没有想到这些佃户竟是如此疯魔。 他听着佃户们的话,心中不是不明白佃户是被上官朗骗了,而自己则是被上官朗算计了。 他也想为自己解释一番,可那些佃户此时正是暴怒的时候,根本就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知道拎着锄头往林风身上招呼。 那林风不愿意对佃户这样的无辜百姓出手,却又不能叫自己受伤,只得且战且退,看起来很是狼狈。 见林风如此,方才没能回过神的玉祁几人登时急道:“你们要干什么?这些事情与白风有什么关系?” “臭表子,竟还不止一个女人!” 那些佃户见里面有三个女人,立时便有人眼冒贱光,又有人搓着手,猥琐道: “我还没娶媳妇呢,这么漂亮的女人,该叫我先尝尝味道!” “你尝个狗屁!” 见这些佃户竟是将主意打在萧清然三人上,林风也不再忍让,当即三拳五脚,将佃户撂翻在地。 老实说,他打的人不多,不过只撂翻了七八个人而已,剩下的人之所以跑,是因为他们发现林风不是个好欺负人,所以才会跑而已。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些佃户便跑了个干净,只剩下两个倒霉蛋,被林风踩在地上。 林风拎了拎他们的领子,似笑非笑道:“看来你们这些人也不怎么团结啊,这不是把你们两个扔下了吗?” “放屁!是......他们是回去搬救兵的!” “哦~” 林风缓缓的点点头,又拍拍他们的脸,道: “你们若是想走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只要告诉我,上官朗究竟跟你们说了什么,我就把你们放了,如何?” “我呸!” 那佃户一口浓痰吐出来,没吐到林风脸上,却是吐到了被林风拉来当挡箭牌的另一个佃户的脸上。 林风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佃户,佃户被他看的心虚,却仍旧强撑着气势,道: “你这种人,就是坏了良心的狗东西!你害我们租不到上官老爷家的田,我才不会把上官老爷说的话告诉你们!” “白风,你在磨蹭什么?这种恶心的东西,杀了就是,你若是不敢动手,我这里能够杀人的蛊虫多了,由我来动手就是。” 玉祁虽然心性善良,可那是针对玄族人而言,她这些年在玄族人的灌输下,对大周人极其厌恶。 即使林风和秋娘已经把真相告诉给玉祁,可玉祁心中的厌恶也很难这么快改变。 更不用说,那些佃户方才还无缘无故要打林风,对她们污言秽语。 这样的人,在玉祁眼中便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为过。 那佃户方才还嗤笑,觉得玉祁不过是说些狠话而已。 可当他们看到周围爬过来一只只五彩斑斓的虫子时,心中终于害怕起来: 第490章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你们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我们只能毁尸灭迹了。” 林风也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些佃户而已,若是真让他做,他反而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在蛊虫的威逼利诱下,那两个佃户终于将实话说出来。 原来,自那日林风离开以后的第二日,上官朗便又悄悄的回来,叫了几个电话把那密道给填了。 “上官老爷说......说那密道是你的,你用来杀人的,他还说......” 佃户害怕的往同伴旁边缩了缩,又小心翼翼道: “他还说,从今日起,这庄子上的田地就不租了,叫我们尽早搬出去。 我们问过他为什么,他说......说是你逼着他们,不叫我们继续做的!” “原来如此。” 林风点点头,越发的确定那密道中有东西了,若是没有东西,或者说......里面没有什么线索的话,上官朗会把密道封起来吗? 他这么想着,又回过神,见那佃户眼神中仍旧带着恨意,一时嘲弄道: “你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事实上,你们之所以被赶走,都是上官朗自己的错。 是他不想让你们继续留下来,我不过是一个外人,连亲戚都算不上,又这样小的年纪,你们觉得......我的话对他起作用吗?” 林风说的不无道理,至少那两个佃户的心中产生了动摇。 见他二人面色中带着迷茫,林风也不说什么,只是将他们身上的绳子解开,道: “你们走吧,以后别回来了,这地方......怕是废了。” “你......不杀我们?”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们?” 林风有些好笑,他想了想,又叫那两个佃户站住,见两个佃户眼神中透着恐惧,一时又无奈的笑起来: “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只是叫你们站住而已,倒也不至于如此神情吧?” 他说着,又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来两锭梅花样的银锭子,那是他拿来赏下人的,一个也就二两重。 可是拿出来看过以后,林风又将银锭子装回荷包里,连带着荷包一同扔给他们: “这里头银子不多,拢共也就二十两,这荷包倒是也能卖出去几两银子,拿回去跟你们的同伴分一分,重新找一处庄子吧。” “给......给我们的?” 那佃户不等林风回答,便抱着银子,撒欢似的跑了。 见他们跑的飞快,林风也只是摇摇头,又回过头对着玉祁三人道: “走吧,虽然上官朗那老家伙把密道填上了,但是咱们还能挖开。” “就你在这里假好心,你便是好心,也把他们叫回来,让他们把密道挖开啊!” 玉祁撇撇嘴,小声的咕哝一句,到底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林风身后。 一行人废了半天的功夫方才把密道重新挖开,待夜色降临,他四人便直接下了密道之中。 因为走得急,四人竟是没能看到身后跟过来的人。 第491章 这密道乃是上官家特意设立出来,下方四通八达,可以通往任何地方,且不会引人注目。 林风带着萧清然几人跳下密道,在密道之中,磕磕绊绊的寻找关于萧寰他们的线索。 却没有注意到那身后之人盯着林风看了几眼,便又退回去。 在林风带着萧清然从密道中离开京城之后,京城中也算是风波乍起。 一方面,皇帝如今疾病越来越重,且越发的不重视萧寰,更加宠爱其他几个皇子。 另一方面,萧寰如今失踪,至今没有一点线索,京城里的人几乎都以为萧寰已经死在外面了。 这也是为什么白靖川那么反对林风去找萧寰的原因。 原先林风还在京城中的时候,好歹能够稍微震慑一番,他的手中毕竟握着禁卫军。 可现在,林风已经从京城离开,而萧清然名义上又在养病,且与萧寰一同处在失宠状态,根本无法管教各位皇子。 如此一来,几位皇子在萧寰离开之后,心思便浮动起来。 那六皇子自从早上拦截过萧寰之后,便总觉得不对劲儿。 他虽然很少见到萧清然,却也并非没有见过,马车上那个面上有胎记的女人......真的和萧清然没有关系吗? 萧昱这么想着,当即便派人跟在林风身后,只道要好生调查一番。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几位皇子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眼中。 那萧昱才派出人,三皇子萧洐,五皇子萧衡便纷纷派人跟上。 如此,那几个探子竟是全都看到了林风带人进密道的事情。 “看来,白风这人自己心里也有些算盘嘛!” 萧洐说着,执起黑子,放在棋盘上,根本没有之前那副憨傻直爽的模样,他轻笑道: “白风身边跟着的三个女人,你们可都查清楚了?” “殿下,已经查过了,除了那个面上有胎记的女人查不出是谁以外,其他二人都是曾经在白公子茶楼里待过的女人。” “哦?那那个面上有胎记的女人......” “是从公主府出来的,现在暂时不知道是谁。” “行了,本殿下已经知道了。” 萧洐不耐烦的摆摆手,他想了一会儿,又对着领头那人低声吩咐一番,面上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姑姑和白风都不拿本殿下当自己人看待,那......本殿下就送他们一个礼物好了。” 萧洐说完,周围无一人敢说话,所有人都把脑袋压的很低,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在萧洐几人谋算之时,林风走在密道之中,重重的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不免奇怪道: “京城里有人念叨我不成?为什么突然就打喷嚏了?” “还念叨你?” 玉祁嗤笑一声,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她如今不只是怼萧清然,简直就是看见谁就怼谁: “我看是有人骂你吧!你做的那些事,可是把人给坑惨了,人家不骂你才叫怪事呢!” 林风:“......” 他耸了耸肩,干脆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举着火把,仔仔细细的在地上找着。 不知找了多久,林风他们已经走到第一个分叉路口,正在犹豫不知道该走哪一条密道时,萧清然却是慢慢靠近一条密道。 第492章 她指着密道中地上掉下的东西,一时激动的往前去:“那是不是寰儿给我们留下的证据?” “证据?” 林风愣了愣,原想说兴许不是,可见到萧清然如此激动,一时又担心的追上去。 一行人快步走过去,果然见那地上掉着一根布条。 林风率先捡起布条,却见那布条与自己之前所发现的布条一模一样,他皱起眉,严肃道: “看这样子,太子殿下应当是在用这些布条向我们求救,我们继续往前走,前面说不得还有太子殿下留下的线索!” “寰儿......” 萧清然紧紧的握着布条,目中带着激动,口中轻声呢喃着。 大约是因为情绪被体内的蛊虫感知到的缘故,萧清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见她如此,林风连忙抱住萧清然,又严肃道:“清然,我知道你开心,但无论如何,你都要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是,我......我要好好的,要找到寰儿才是。” 萧清然握住了林风的手,眉宇间的激动,几乎无法用语言表达。 接下来的两日里,林风一行人一直在密道中走走停停,他们每一次都会在岔路的时候,看到一条萧寰身上的布条。 如此走了整整三日,林风他们终于顺着萧寰给出来的线索,从密道中走出来。 才一回到地面上,林风便被外面刺眼的阳光晒得睁不开眼。 他半眯着眼眼,体贴的将萧清然几人从密道中搀扶出来,又抬起袖子,帮萧清然挡着外面的阳光。 直到萧清然适应了外面的太阳以后,林风这才放下袖子,打量着周围。 他们才从密道中出来,便又走进一个房间中。 看着墙壁上混着稻草的泥土,和简陋的房间,林风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他们兴许......又走到了一处庄子上。 不等林风仔细观察,便见那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在看到林风他们以后,先是一愣,接着便尖叫着冲出去: “快来人啊!快来人!村子里进贼了!有贼啊!” 被当成贼的林风:“......” 他抽了抽嘴角,下意识的想要过去,为自己解释:“这位嫂子,我不是什么贼,我只是......” “砰——” 林风的话尚未说完,便见那激动的女人将院子里的箩筐直直的丢到林风的身边。 若非林风躲得迅速,只怕这筐子就要砸到他的脸上了! 看着林风这狼狈的模样,萧清然三人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棘手。 眼前这女人情绪实在是过于激动,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能够好好说话的人。 萧清然皱了皱眉,试图展示一下自己的亲和力:“这位嫂子......” “啊啊啊!贼人要杀我啦!” 萧清然:“......”这活儿没法干了! 看着跑出去的女人,林风直觉不妙,他来不及安抚面带无奈之色的萧清然,下意识的追出去:“等等,这位大嫂......” 第493章 这村子上的人来的很快,林风才跑出去,便见外面聚集了一群衣着褴褛的村民。 那些村民有人拿着镰刀,有人拿着锄头,还有拿菜刀,和扁担的人。 为首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爷,那大爷看着像是村里的里正,威严极高。 林风不愿意与这群人起冲突,一时便往后退了两步,以示自己的诚意: “这位大嫂,我们真的不是贼人,也对你没有恶意!” “荷花,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老人打量了林风一番,却并不搭理他,只是看向先前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叫荷花的女人抽抽搭搭的将事情讲了,又道: “里正,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这......这人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灰头土脸,别提有多吓人了!” 她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急忙道:“对了,他......他还绑了三个姑娘!那三个姑娘长得可好了,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好东西的林风:“......” 他苦笑着摊开手,在里正和村民们审视的目光中为自己申冤: “这位......里正,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来自京城,那位大嫂说的三个姑娘,也都跟我认识!” “哼,拍花子还说孩子是自己亲生的呢!” 里正捋了捋胡须,盯着林风身上的穿着看了又看。 又见他虽然被人误会,可目中除了无奈以外,并无慌张,心中已然信了一半。 可信归信,这该问的总归是要问清楚的,那里正这么想着,便往林风身边多走了两步。 他身边的村民见状,当即便要护着里正,却被里正自己挥退,只道: “年轻人,你既然不是什么小贼,那你是怎么进荷花家的屋子的?” 林风现在只觉得自己是委屈他娘给委屈开门——委屈到家了! 他明明长得那般丰神俊朗,放在京城,也是能叫人夸赞一句的,可到了这里,竟是叫人当成了贼人。 他正苦于自己满腹委屈无人诉说,却听得里正的文化里,一时忙道: “这位......里正,不瞒你说,我们是通过地上的大洞过来的。” “大洞?” 村民们这会儿是真的好奇了,齐刷刷的围过来,又叫林风带路,带他们去瞧瞧那大洞。 有了“大洞”转移视线,果真再无人纠结林风是不是贼了。 林风松了一口气,带着村民们浩浩荡荡的去了荷花的家,那熟悉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房子的主人呢! 待林风带人进门之后,萧清然几人当即便叫吓了一大跳。 那萧清然感受着几个男村民色眯眯的眼神,一时不适的皱了皱眉,只将林风拽到一边,低声问道: “阿风,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们这是认定了咱们是贼?” “那倒不是,我把密道的事情告诉他们了。” “你怎能......” 萧清然不赞同的冲着林风摇摇头,要知道,这密道可是直通京城,和各个地方的。 若是这些村民也往其它地方而去的话,事情可就大条了! 见萧清然紧紧的皱着眉,林风便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他低声道: “你放心,这地方我会埋起来的,况且......胆子大的人总归是少的,他们即使敢去,这没有户籍,也只能当流民罢了。” 第494章 这倒是实话,萧清然想了想,总归还是没有说什么。 他二人在这边说着话,那边里正等人也都看过了密道,一时又过来,对着林风好一番道歉。 更有村民在那里嘲笑打趣荷花,只道: “荷花,你说你也不问清楚再喊,你瞧瞧人家。 个个儿穿的都是好衣裳,头上又是金又是玉的,谁会过来偷你的东西?” “呸!老娘这是小心!你再敢多说一句,小心老娘撕了你的嘴!” ...... 村民们吵吵嚷嚷的,村子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林风对这些事情没兴趣,对围过来的村民也没兴趣。 他摩挲着手中的布条,心中想到的却是在这里断掉的,关于萧寰和圣女的线索。 萧寰......费劲儿的把他引到这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林风将过来的村民们都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到萧寰和上官疏影的身影。 他看向处处试探他的里正,一时反试探回去,只道: “里正,不知......你这里的村民可来完了?” “唉!哪里哟!” 一提起此事,里正便不住的摇头叹息,只道: “这不是马上要入冬了,咱们的日子也都不好过,好些人家都趁着镇上有人招工,出去赚些嚼用。” “原来如此。” 林风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又从新佩戴的荷包里取出来一锭二两重的小银锞子,在手里掂着: “里正,我来这里是想找几个人,不知......您能不能告诉我。” 他说着,顺势将银锞子塞到里正的手里:“这点银子,只当是给您老买酒喝了。” “你来我们村子,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林风只当这事儿好办,可是他决然没有想到,那里正竟是格外的有正义感。 只见那里正直接将林风塞过去的银锞子扔到地上,面上带着警惕: “我才一看见你,就觉得你不是个好东西!你来我们村里到底想干啥?” 林风:“......” 他按了按额头,试图耐心的向里正解释:“里正,我真的没什么事儿,我就是过来问几个人!” “哼,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里正,不好了!不好了!” 不等里正说完,远处便有人跑过来,面上带着慌张,口中更是结结巴巴道: “里正,李老三他......他家的闺女叫县丞家的公子抢走了!说是......说是要带回去当第十七房姨太太呢!” “什么!这......简直就是目无尊法!我这就去见知县大人,求知县大人处置!” “知县是不会处置的。” 林风的话,像是泼进热油中的凉水一般,激起一阵嘀咕声。 那里正更是面色不善的盯着林风:“哼,你这小小子! 我知道了,你就是跟县丞家的公子商量好,过来吸引我们注意力,好方便那混账抢女人的吧!” 第495章 林风能够理解,里正不过是因为太过慌张,这才随口攀咬罢了,但是,这并不能代表林风能够好脾气的接受这样的攀咬。 他摊开手,似笑非笑,毫不客气的指着那密道说: “里正,你就是再着急,也得有个度才是,我怎么来的,方才已经给你瞧过了,怎么?你不会以为,这密道也是我挖的吧?” “哼,到底是不是你挖的,谁知道呢!” “哎呦,里正,咱们快些过去吧,李老三在家都快哭背过气儿了!” 那村民茫然的看一眼林风,又晃晃里正,恨不得将里正背起来就跑。 见他们要走,林风自然也不会闲着,他指着荷花,随手丢出去两个银锞子,又道: “荷花嫂子,我得跟过去看看,这事儿恐怕只有我能处理了,劳驾你帮忙照顾一下她们三个。” 其他村民见林风出手大方,只恨不得林风是从自己家出来的,一时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想围上来纠缠林风,可林风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便再无人敢过来纠缠。 临走之前,林风看了一眼萧清然,他虽然没有说话,可萧清然却明白他要做什么。 萧清然拍拍林风的肩膀,只是轻声道: “你去吧,这里的官儿恐怕已经横行霸道惯了,必要时刻,该杀就杀!” “好!” 那些村民原先见林风跟萧清然关系亲密,还想着萧清然是个女人,脸软,想要过来缠着她。 可在听到他二人说的话之后,便再无一人敢凑过来,一时间,萧清然身边清净不少。 那厢,那林风跟着里正去了李老三家,见李老三正抱着一个瘪下去的荷包嗷嗷哭,一时只觉得头疼。 他真的很烦别人哭! 里正眼神不善的看一眼林风,想着眼前还有另一件大事,这才没有搭理林风,只是走到李老三跟前,指着李老三手里的荷包: “李老三,别哭了,这是什么?是大丫的卖身钱?” “里正啊!呜呜呜你要给我做主啊!他们......他们就丢下来一个荷包,就把我大丫抢走了!” 李老三一边哭,一边把荷包里的铜板倒出来: “这里头就十个铜板,连我抗包的钱都比不上,却买走了我的大丫啊!” “哭哭哭,哭个屁!走!咱们现在就去找知县老爷去!” 那里正倒是个强硬性子,见李老三如此,当即便要拉着李老三去城里。 见他们如此,林风终于忍不住,原先,他是不该泼冷水的,可里正如此,实在是让他忍不住: “里正,与其找知县耽误时间,不如直接去县丞家里,把人抢回来。 再说了,这里里县里恐怕不近吧?你们去的时候,只怕那姑娘已经被糟践完了。” “你......你个后生仔,我看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这么厉害,你倒是把大丫抢回来啊!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可真真是显着你了!” 里正已然叫气的身子都抖起来了,他指着林风,结结巴巴的骂着,一边骂,一边带着李老三去套牛车: “还有,你少看不起我们村儿,我们村儿虽然只是个村子,但是离县里近得很!走路一个时辰就到县里了!” 第496章 “是吗?那走吧,既然你们非得去吃闭门羹,那我就去看看你们是如何吃闭门羹的。” 林风甩甩手,一点也不客气的坐在牛车上。 那牛正值壮年,走的比老牛快的多,林风在心里估摸着,有这牛车,恐怕只要半个时辰就能到县里了。 李老三这会儿见了里正,也算是有了主心骨,他惧怕的看着林风,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位......这位小兄弟,你为啥说知县老爷不会给我做主?我大丫是真的叫抢了。” “我当然知道你家大丫被抢了。” 林风敲着板车,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虽然车很慢,一点也比不上骑马,但这对于林风来说,已然足够: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对知县抱有太大的希望,听你们村里人说的,这县丞家的公子嚣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算是强娶你们家大丫,也是要纳第十七房姨太太。 怎么?他强纳前头十六房姨太太的时候,知县大人是死了,所以管不了。 而纳你家大丫当十七房姨太太的时候,知县又恰好活过来了,所以就能管了?” 林风的话说的难听,却句句在理,以至于里正本想骂出口的话,此时也骂不出来了。 李老三听着林风的话,一时又呜呜的哭起来,他哭自己命苦,哭大丫可怜,倒霉,一个大男人,愣是哭的像个娘们儿似的。 里正本就心烦,此时叫李老三哭的,更加烦闷,他恨不得踹李老三一脚,可又怕把李老三踹下牛车,耽误事儿。 到最后,里正只是不耐烦的吼了李老三一声,又闷闷的对着林风问道: “后生仔,照你这说的,我们到底要咋整才能把大丫带回来?” “带回来以后会沉塘吗?” “为啥要沉塘?” “不守妇德。” “嘿!你这话说的!大丫那是叫抢了,哪儿来的不守妇德?我看你就不是诚心给我们出主意!” 见里正是真的因为自己这话生气,林风这才安下心,他不是傻子,能够看清楚里正他们的话是真是假。 这些事情他在京城见过太多,以至于现在要帮人之前,他竟还要问问人家会不会把女人沉塘。 林风苦涩的摇摇头,又连忙向里正道歉,只道: “我这不是说不信任你们,是我从前见得太多了,担心你们也这么做,所以才多嘴问一句。 既然你们不会怪大丫,那我就帮你们一把,咱们直接去县丞家,踹开他家的门,把人抢回来就是!” “乖乖!你是真不怕县丞大人和知县老爷治咱们的罪啊?到时候你们拍拍屁股跑了,我们村儿的人受罚,是不是!” 里正说的时候,李老三也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点头。 虽然他觉得这年轻人说的很对他的胃口,可是他总得为村里人着想才是啊! 见他二人如此,林风越发的哭笑不得,他拍拍里正的肩膀,只道: “里正,你放心吧,我保你们村儿平安无事,若是这两个狗东西敢闹起来,我亲自收拾他们!” “后生,你别是山头上下来的吧?” 第497章 所谓山头,指的便是土匪一类人,林风心中自然清楚里正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呵呵笑着,并不打算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在此时说出来,当然,他日后也不一定会说。 他逗着里正,一本正经道:“里正,还真叫你老发现了,你放心吧,等解决了那两个狗官,我带着你们去山上吃香的喝辣的!” 里正:“......”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林风,犹豫了又犹豫,仿佛生怕林风现在就把他们砍了似的,只小心翼翼道: “这位......好汉,我们都是种地的,去了山上也不会做事儿,您还是放过我们吧! 咱也别去县丞家抢亲了,还是直接去知县老爷那里吧!” 似是生怕林风误会一般,里正又连忙解释道: “好汉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要是他们发现您的身份,对您不大好啊!” ......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到了县城,县里如今热闹得很,那县丞家的公子摆酒唱戏,就为了宣传自己娶了第十七房姨太太。 因为县丞公子的高调,林风他们没怎么费劲儿,便找到了县丞家。 才一过去,林风正要往里冲,却见里正犹犹豫豫的拉住他,小声道: “好汉,我看咱们还是请知县老爷做主吧!这......听说县丞家的公子脾气可差了!” “啧......” 林风皱了皱眉,想到里正不过是一本分老实的庄稼人,他天然便对当官的有敬畏之心,这并不能怪他。 如此一想,林风便将火气压下去,只摆手敷衍道: “这么滴吧,既然你们不敢直接对上县丞,那就去找知县吧,不过...... 咱不能只依靠知县,万一知县不管,那不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吗? 还是这么着,你们去找知县,我在这里守着,若是那孙子敢做什么不好的事儿,我立刻就解决了他。” “这......” 想到林风的身份,里正着手有些不放心,若非李老三一直催着他走,只怕他早就拽着林风一起去堵知县了。 待里正和李老三离开之后,林风便挽着袖子,随手往那报礼的仆人怀里扔了二两银子,敷衍道:“我的礼钱已经给了。” “这位客人,还没问您贵姓呢!” “不必,我只是一个过路人,前来沾沾喜气罢了。” 说这话时,林风已然跃跃欲试起来,要知道,这一年来,他在京城里可没少忍气,今日正是发泄怒气的好机会啊! 那仆人也是个轴的,见林风这么说,竟是直接拽住林风,想要把人扔出去: “这位客人,我们周家可是堂堂县丞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你给这二两银子,还想沾喜气?怕是做梦吧!” “哦?这么说......那你想怎么样呢?” 林风扭过头,声音阴森森的,他活动着手腕,趁着那仆人喋喋不休之际,忽的一拳打过去,直将人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一时间,周家大门处便叫喊着“打人了”,奴仆慌乱不已,就连才来的客人也都受到惊吓。 那周家少爷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在席上与人推杯换盏,但瞬间,他的面色便沉下去,将酒杯狠狠地摔在桌上,咬牙道: “走,本少爷今日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然敢在我纳妾的时候,闹出来这种事儿!” 第498章 “少爷!少爷,就是他!他......他来了以后,往奴才怀里丢了二两银子,就要往里进,这是在羞辱您啊!” 那先前挨打的仆人在看到周少爷以后,当即如同见了救星一般,立时屁颠屁颠的冲过去,噼里啪啦的告起状来。 林风收起手,只倚在门上,好整以暇的等着那仆人告完状。 待那人说完,林风便整了整衣裳,只道:“说完了?既然他说完了,那就该轮到我说了。” “这位兄弟,甭管你要说什么,今日-你都毁了我纳妾的大好事,你得给我道歉!” 林风还来不及说,便听得周少爷大言不惭的要他道歉。 他反手指了指自己,再三确认之后,勾着唇笑起来: “姓周的,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今日这歉,我偏不道,我不仅不道歉,我还要从你手里带走一个人!” “谁?” “你今日纳的那房妾。” 乍然听到林风这话时,周少爷还愣了愣,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李大丫?” “正是。” “可我凭什么给你?” 周少爷摸着下巴,看起来颇为猥琐道: “难不成......你是李大丫的相好的?若你真的是的话...... 本少爷倒也不嫌弃,不过你得跟李大丫一起来服侍我,本少爷还没尝过男人的味儿呢!” “你还真是......” 林风叹息一声,见周少爷仍旧得意洋洋,一点也不知道危险即将到来。 他猛然跑到周少爷的身边,一拳便捶到了周少爷的面门上。 看着周少爷缓缓流出鼻血的狼狈模样,林风勾了勾唇,冷笑着吐出两个字:“找死!” “你......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周少爷捂着鼻子,鼻血从它的指缝中流出来,看起来越发的狼狈,他咬牙道: “信不信......信不信我叫我爹把你关起来啊!” “把我关起来?好啊!” 林风点点头,猛然一脚踹到一旁的仆人身上,喝道:“你们是瞎了不成?还不去给我搬一张椅子!” 若说在此之前,林风只是想给知县和县丞一个小小的教训的话,那么现在,他就是想当场宰了这些狗东西! 看看那县丞,教出来一个什么样的狗东西,竟然还想让他去伺候这人? 再看看那知县,自己手下出了这么蠢的人,竟仍旧留着,还纵容至此,可见也没有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林风看着周少爷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自己则是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又朝着周少爷扬了扬下巴,只道: “周少爷,你不是要找人来罚我吗?快些去吧,别一会儿误了你上断头台的机会啊!” “你!你!来人!去把我爹请来!再......再去请知县大人,就说......就说有人到这里闹事!” 第499章 那周少爷已然气的整个人都开始打摆子了,像是生怕自己爹的级别不够一样,他竟是将知县也给请了过来。 听着这话,林风只觉得好笑,这不是巧了吗?他才要收拾知县,周少爷就主动把人请过来了,果真是大孝子一个啊! 况且,若是如此的话,一会儿他和里正他们正好顺路回去,也不必再叫里正过来找自己了。 林风在心里盘算着,坐在椅子上等着知县和县丞的到来。 那周少爷有心想叫林风起来,可又畏惧他砂锅大的拳头,只得装作没看见。 周围的宾客原先是想走的,可见到周少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实在不敢出去触霉头,外加想吃瓜,那样多的宾客里,竟是没有一个离开的。 如此等了又等,传说中的知县和县丞终于来了,坠在他们身后的,便是里正和李老三。 那知县姓张,才一见到林风,便做出一副威严的模样:“就是你在我侄子的喜事上闹事儿的?” “原来他是你侄子啊,也难怪他在县里为非作歹,你这知县却像是死了一样。” 林风嗤笑一声,竟是丝毫不怕,他甚至还有闲心,转过脸对着里正抬抬下巴: “我说里正,你现在可有后悔自己去找知县吗? 这原先直接过来抢人就能解决的事儿,偏生你事多,还非要去找知县。 怎么样?我先前没说错吧?这知县啊,是不会管的。” “我......我......” 里正涨红了脸,心中又悔又恨,事到如今,恐怕李大丫也抢不回来了,这知县更加不可能为他们做主了。 若是不想他们村儿在日后被针对,里正只能忍着心中的怨气服软: “知县大人,这状我不告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走?是那么好走的吗?” 即使林风知道这不过是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可看到里正如此,他的心中还是生出一阵怒火。 他终于舍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口中喝道:“今日,谁都别想走,李大丫我带定了!” “哦?看你这模样......你不是本县的人吧?我可是知县,你若是再敢如此不长眼色......别怪我不客气啊。” “你不客气?” 林风嗤笑一声,在里正和李老三惊恐又绝望的眼神中,随手便将身上的腰牌摘下来,甩到知县的面前: “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究竟是你不客气,还是我不客气!” 那周少爷此时遇到了为自己撑腰的人,登时便嚣张起来,他躲在知县身后,上蹿下跳: “你这个贱人,临死前还敢这么嚣张?信不信我姑丈他打你板子!” “你问问他敢不敢喽。” 林风又坐了回去,翘着个二郎腿,看着像是个地痞流氓一般,他勾着唇,似笑非笑: “我呢,本身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的,毕竟我也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不过......压着张知县一头,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张知县,你说呢?” 那张知县此时正抖着手,拿着林风的腰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周少爷本还等着张知县为自己撑腰,好叫自己继续耀武扬威。 可他左等右等,却始终等不来张知县说话,一时急道:“姑丈,您说句话啊!” 第500章 “逆子!” 话音才落,张知县便反手扇了周少爷一巴掌。 他看都不看被打蒙了的周少爷,只满脸堆笑,双手恭敬的将腰牌递回林风手中: “白公子,您远道而来,啊呀,我......我真是在您面前出了大丑!我这侄子年纪尚小,一向被家里宠坏了,不大懂事,还请您高抬贵手!” “不懂事?年纪小?” 林风挑了挑眉,将腰牌丢起来,再接回去,漫不经心道: “他今年是没有断奶的三岁小娃娃么?若是的话......他如何能娶十七房姨太太? 若不是的话......那可就更好办了,羞辱朝廷命官,强抢民女,以权谋私......张知县,我看呐,你和你侄儿恐怕马上就要团聚了。” 林风这话,便是在告诉张知县:你完蛋了,我今日偏要报复回去! 他说着,也不去看张知县是什么表情,只对着里正和李老三抬抬下巴: “行了,去把李大丫带走吧,记得去问一声,那十七房姨太太,还有通房丫头们,以及......主母,若是有人要走的话,就一起放了吧。” “你......你敢!我看她们谁敢走!别以为她们真的敢走! 告诉你,我只要哼一声,那群贱人们就决然不可能敢走!” “你哼一声,她们就不敢走?” 林风若有似无的点点头,忽然道:“周大少这话说的有理,只是可惜,你如今应该关心的,是接下来你所承受的牢狱之灾才是。” 他拍拍面色惨白的张知县,又道:“此事,我会上报到知府大人那里。 陛下那里我也会写折子过去,张知县,你果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不......不......” 张知县还想抓住林风的手,却见林风已经走远。 他软软的瘫坐在地上,一时竟是不知是在后悔自己纵容侄子被人发现,还是在后悔自己做了错事。 那里正和李老三带着李大丫出来的时候,闹剧已经结束。 他们忐忑的带着李大丫,跟在林风的身后,那里正犹豫许久,方才小心翼翼道: “好汉,他们......他们就这么放你走了么?” “那不然呢?” 林风有些好笑:“不放我走,难道还要把我抓进牢里不成?” “不不不,好汉,您误会我这话了。” 林风能够帮里正做成这么大的一桩事,里正感谢他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盼着他坐牢呢? 那里正有心想要感谢林风,却又不知道林风到底需要什么。 他想了半日,忽然想到林风先前问过的那问题,一时又小心翼翼道: “好汉,你......先前问我认不认识几个人,我却不知道是哪几个人?” “你现在愿意说了?” 林风撑着脑袋,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他倒没有旁的意思,于他而言,里正愿意告诉他,已经很好了。 第501章 “愿意,愿意!” 里正不住的点着头,又道:“你帮了我们大忙,把大丫也抢回来了,虽说以后知县他们还会过来找麻烦,可到底没有糟践了大丫,这就够了!” 他说着,又长长的叹一口气,道:“至于以后的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好汉,你到底要找谁?” 老实说,在经历过宁古塔的艰难以后,林风对于这些普通人便总是感触很多。 他沉默了一瞬,迎着里正苍老的面容,轻声道:“你放心吧,他们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 “啥?好汉,你......你说的是真的?” “嗯,我已经写了书信去解决这事儿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知县和县丞上任。” 他顿了顿,在里正欢喜的呢喃中问道:“我想找......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你这也太笼统了,这我哪里知道?” 里正摆摆手,忽然想到前几日有几个人拿了银子,要在他们村里住两日,他又停下来。 他仔细的想着当日的情景,小心翼翼道:“不过,你说的仨人......我兴许真见过。 好汉,你说的那两个女人,是不是瞅着像个大小姐似的?还盛气凌人得很,看人都用鼻孔看嘞!” 看人用鼻孔? 林风想了想上官疏影,没忍住笑出来,他觉得这大爷说的还挺对的,上官疏影看人,的确喜欢用鼻孔看人。 他点点头,心中又有些激动:“里正,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吗?” “这个......” 这村子里很少来外人,虽然上官疏影和圣女戴着帷帽,看不清楚脸,可萧寰没戴啊! 那里正仔细想了想萧寰的模样,磕磕绊绊道: “倒是记得,是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娃子?长得白白嫩嫩的,看着就娇气,不像个男子汉! 不过长得好看,那浓眉大眼的,瞅着英气得很!” “您看看,这布条和您说的男娃身上的衣服像吗?” 林风拿出自己一路找过来的布条,仔细叫里正认过一番。 那里正眯着眼睛看了许久,而后便不住点头: “一样!料子也一样,是好料子!说起来,那衣裳现在还在俺家哩,你要是想要,就拿走吧。” “在您家?” 那一瞬间,林风的身体都戒备起来,他甚至已经想到萧寰是不是遭遇不测了,连回去以后该如何说都想到了。 可一转眼,里正又大咧咧道:“可不是,那男娃子的衣裳烂的哟,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这布条就是他撕下来的吧?啧啧啧~败家哦! 那男娃子还把我孙子的衣服拿去穿哩,不过他手里头没银子,就把他身上的衣裳给我了,还说凭这身衣裳,我能去皇宫找他,你说这好笑不?” 林风:“......” 他幽幽的看向里正,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但他很快就将这一股情绪压下去,只道: “里正,你能不能......把这身衣服给我?当然,我不会白拿,我用东西跟你换。” 他想了想,随手将腰间的玉佩拽下来,递到里正手里,见里正瞪大眼睛,又仔细解释道: “那身衣服不是您老能收得起的,具体我就不跟您说了。 不过您放心,那男娃子的承诺,在我这里也是有效的,你虽然进不了皇宫,但是你可以去靖海侯府。” 第502章 “啥......啥是靖海侯府?” “就是京城的大官。” 林风把玉佩放在里正手里,认真道:“您把玉佩收好,等我走的时候,会额外再给您一点银子,也叫您可以把家里的小辈送去认认字。 运气好的话,以后说不得还能出个官儿,到时候您可以拿着玉佩来找我,我会帮您做一件事。” 那里正此时就像是被一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似的。 他攥着手里的玉佩,摸了又摸。 等他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便费力的回想着上官疏影他们当时说过的话,卯足了劲儿要给林风提供线索。 他左思右想,方才犹犹豫豫道:“好汉,你......你为啥要找他们啊?是不是他们犯了啥事?” “不是犯了事,实不相瞒,那男娃家里人正急着找他,我跟他有些关系,所以才跑出来,想把他带回去。” 林风半真半假的说着,面色一点也不变。 他这副模样,叫里正心中也安定许多,只听那里正仿佛下定决心一样,只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好汉,那男娃现在已经不在这儿了。” “您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吗?” 里正皱着眉,又摇摇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我听他们说过,说是......去淮阳哩!现在估摸着还在路上吧。” “淮阳......” 里正的话着实为林风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虽说在这之前,林风也怀疑过上官疏影想要把萧寰带去淮阳,可终究不能确定。 而现在,有了里正这一番话,林风至少已经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他朝着里正点点头,又仔细问道:“里正,他们走的时候是骑着马,还是坐着马车?” “坐的马车,哎呦,你是不晓得,那马车看着可好看了!” 里正滔滔不绝的说着,简直一点话也不给林风留。 林风:“......” 他按了按额角,想到此处和淮阳郡的距离,心中已然有了底。 待到了村里,林风便告别里正几人,急着赶回去找萧清然。 才一见到萧清然,林风便将方才里正说的话通通告诉给她,又道: “这里距离淮阳郡说远不远,说近倒也不算很近。 上官疏影他们又是坐着马车过去的,想来路上还需要十天半月才会到淮阳郡。” 林风顿了顿,仔细观察着萧清然的面色,又道: “咱们去马市买了马,现在出发的j话,说不定还能追过去。” “嗯。” 萧清然点点头,看起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这反应实在是叫林风很是奇怪,要知道,萧清然对于萧寰这个侄子感情很深。 说萧寰是萧清然的亲生儿子,恐怕也不会有人怀疑。 若是平时,萧清然听到这消息,势必要激动的跳起来了,可现在,她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林风犹豫一瞬,小心翼翼的问她:“清然,你怎么了?” 第503章 “我没事。” 萧清然攥着裙子,她把裙子攥起来,又松开,好好的裙子被她攥得皱皱巴巴的。 她站起来,勉强对着林风挤出一抹笑,又道:“我不太舒服,先进去歇一歇。” “清然......” 林风站起身,下意识的想要跟着萧清然进屋。 因为他们两个已经定亲了,况且平日里林风也时常出入萧清然的闺房,他早已经习惯了如此。 他以为自己这一次也是一样,可让林风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听得萧清然“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林风缩了缩脑袋,按着差点被夹到的鼻尖,茫然又疑惑的转过头,看向缩在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透明人的玉祁和秋娘: “玉祁,秋娘,你们知不知道清然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没有!” 这一次,玉祁和秋娘的回答倒是格外的一致。 林风眯着眼看着二人,直将二人看的心绪不宁之后,他才一把拎起玉祁,把玉祁带去一旁“审问”。 之所以只问玉祁,不问秋娘,一个是因为玉祁年纪小,又天真烂漫,总的来说,就是非常好骗,稍微忽悠一下,她就能把实话说出来。 与之相反的,便是秋娘,秋娘经历太多,对于那些忽悠人的话也都知道,若是她不想说的话,林风就是拿东西去撬她的嘴,她也不会说出来。 再有一个,无论如何,秋娘如今都是公主府的府医,她现如今的主子就是萧清然。 以林风对秋娘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背叛萧清然的,所以他也不愿意去自讨没趣。 林风在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双手环胸,斜着眼看玉祁,他哼道: “别装了,你根本不会演戏,清然到底怎么了?” “你问我干嘛?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玉祁摊着手,即使大呼小叫,也遮不住她脸上的喜色。 林风:“......” 他看着玉祁面上的笑容,只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甚至有些没眼看。 他终于忍不住的捂着额头道:“别装了,你脸上的笑都快溢出来了。” “有吗?” 玉祁撇撇嘴,见林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终于装不下去了,她摊着手,坦然又大方: “告诉你也无妨,你那位宝贝公主今天接到信儿了。 说是那老皇帝前两日上早朝的时候,三皇子和六皇子当着群臣的面吵起来,怒急攻心,吐血死了。” “什么!” 林风面上的笑僵硬起来,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萧清然会有这样的神情。 最为疼爱她的皇兄在朝堂上被自己的孩子气死了,这死因说不得还有蛊毒的一份! 而她,作为大周的长公主,皇帝唯一嫡亲的妹妹,却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这如何不让萧清然难过? 想到这里,林风又凝起眼神,他有些担心另一件事。 第504章 要知道,萧清然作为长公主,在皇帝意外离世以后,是一定要出现的,可现在......她可不在京城啊! 他看向一无所觉的玉祁,声音凝重:“你知道今天过来报信的是谁吗?人现在走了吗?” “当然没走,叫什么......知夏,你应该挺熟悉的,她现在正劝公主回去呢。” 知夏来了...... 林风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听到这句话而变好,相反,他的心直直的往下坠。 要知道,在他们出发之前,林风可是特意交代过知夏的,若是没有极其要紧的事情的话,千万不要来找他们。 而现在,知夏来了,且必须带走萧清然! 林风了解知夏,在知夏的心里,除了萧清然以外,谁也不重要。 或许,在萧清然的眼里,老皇帝很重要,可在知夏的心里,老皇帝决然没有萧清然的命重要。 即使这是老皇帝的葬礼,知夏也敢瞒着萧清然,让萧清然先解了蛊毒再回来。 可现在,知夏却临时赶过来,甚至留下来,一定要带走萧清然,这只能说明,京城出了比皇帝驾崩更加重要的事情。 林风想的入神,一时竟是没有发现知夏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 等他转过身的时候,竟是叫知夏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他惊疑不定的看着知夏,有些无奈: “知夏,你......你怎么走起路来没动静呢?” 知夏原还没想到这一点,这会儿见林风抱怨,一时尴尬的咳嗽道: “白公子,是我太急切了,我来找您,是想要叫您劝劝殿下,请她回去。” “我们过去说,京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风找了个角落,面色严肃的看着她:“我看清然今日的表情很不对劲。” “陛下驾崩,殿下她......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知夏轻叹一声,眉眼间皆是哀愁,她说着,不等林风说话,便又低声道: “听说陛下驾崩那日,竟是呕出了许多的虫子,瞧着古怪得很,倒是跟殿下当日的情况很像。” “你是说......那幕后之人等不及了,所以下了狠手,叫陛下蛊毒加重?” 林风在听说皇帝驾崩以后,心中的第一想法便是如此。 要知道,在他出京城之前,皇帝看起来还算不错,虽然身体不好,可仍旧可以夜御二女,可见他的身体。 但现在,他们出京城不过几日,皇帝竟是就这样死了! 若说这背后没有什么鬼事的话,林风是绝对不相信的。 而皇帝的死,林风始终觉得,这件事同几位皇子离不开关系,说不定......就是因为皇位的争夺,促成皇帝的死亡。 林风缓声将心中的想法说给知夏听,又道:“如今京城如何?” “白公子,您说的很是,陛下驾崩一事,与三皇子和六皇子离不开关系。” 知夏严肃着脸,看起来倒有些可爱,她认真道:“如今京城里乱遭得很,比之从前,更加严重。 三殿下和六殿下都要登基,日日打的头破血流,几乎要把狗脑子打出来了。 京城里的大人们说,想先为先帝办葬礼,皇位,只等之后,叫宗室做主。” 第505章 听着知夏的话,林风短促的冷笑一声,说是宗室做主,但其实到了最后,总归还是会比谁的拳头更硬。 若是到了最后,萧洐和萧昱没有耐心的话,就此各立为王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些......绝不足以叫知夏大老远的跑过来,请萧清然回去。 林风重新将视线放在知夏的身上:“知夏,你叫清然回去,恐怕不止这一桩事吧?” “白公子好眼力。” 知夏朝着林风福了福身,认真道:“若只是这些丑事的话,我绝不会在此刻打扰殿下和白公子,也绝不拦着殿下去找圣女。 只是......三殿下和六殿下似是疯了一样,非得说殿下不在公主府,还要进府搜查。 若非国丧在即,恐怕三殿下他们就真的闯进公主府了。” “他们是怎么知道清然不在京城的?” 林风不在乎萧洐他们闯进公主府,如今皇帝已经驾崩,真正钳制萧清然的人已经没有了。 便是萧洐和萧昱任何一人登基,也管不着辈分更高的萧清然。 他真正在乎的,是萧洐和萧昱那笃定的语气,他们此次出来也是瞒的好好的。 便是皇帝驾崩,也有知夏递了消息给宫里,只消说萧清然听到皇帝去世的消息,一时承受不住,吐血晕倒,病情加重即可。 寻常人都不曾怀疑过,可为何萧洐和萧昱那样笃定呢? 林风将这一番话说给知夏听,本想听听知夏是怎么想的,可知夏却摇摇头,只道: “白公子,你说的这些,我也觉得奇怪呢,只是我到底只是个奴才,主子的事,我并不好插手。 您若是怀疑三殿下他们,只管去查好了,但我是一定得把殿下带回去的。” 说起这话时,知夏像是生怕林风不让她带萧清然回去一般,又连忙解释道: “白公子别误会,若说殿下中毒一事,我比任何人都着急,若只是陛下驾崩一事,我就是豁出性命,也定能拖到殿下回去。 可如今,不仅仅是陛下驾崩这样的事情,更有三殿下和六殿下,他们如今虽不是皇帝,却已经摆起皇帝的谱了!” “这话怎么说?” 知夏的自我辩白叫林风心中戚戚,他很清楚知夏的忠心,可正是因为清楚,才会如此感叹。 如今见知夏仍有委屈未说,林风也不免好奇道:“难不成他们欺负你了?” 面对林风的问题,知夏难得的哽了一声,她摇摇头,沉着脸道: “三殿下和六殿下威胁我,说若是国丧期间,他们看不到殿下的话,就要治殿下一个大不敬之罪!” 知夏这话,叫林风也忍不住沉下脸,他又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何为大不敬? 皇室之中,最喜欢拿这样的罪名压人,况且萧清然当初仗着皇帝的疼爱,自己手中有一支军队。 那萧洐和萧昱这是讨好不成,就想要彻底的毁了萧清然,好瓜分萧清然手里的军队。 第506章 作为贵族,林风比知夏更加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沉吟一瞬,又道:“国丧如今已经开始了?” “还没呢,前几日闹得太厉害了,这几日,三殿下和六殿下又为着主持一事吵起来了,我瞧着,便是国丧,也得略等几日。” 这大约是大周最丢人的一次国丧,因为皇帝死的突然,继承人又流落在外,剩下几个孩子狗脑子都快要打出来了,偏偏皇帝尚未入土为安,如何不丢人? 林风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面上却只是点头道: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劝一劝清然,你放心吧,便是清然先前接受不了,如今冷静下来,也知道利害关系。” “有白公子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知夏呼出一口气,仿佛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已然落地。 因着知夏是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一路上不敢吃不敢喝,就连睡觉,也只睡两个时辰,此时已然困顿至极。 林风怕知夏人还没回去,就先倒下了,连忙叫她先去睡一觉再说。 安排好知夏,林风一个转身,便去了萧清然的房外,他轻轻的敲着门,声音温柔的仿佛要化成水一般: “清然,你先开门,我知道这事太突然,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总归是要解决的。 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我,为陛下,为太子着想,不是吗?” 不知是哪个词触动了萧清然的内心,她终于将门打开,红着眼睛看着林风。 萧清然的眼睛如今肿的仿佛核桃一样,才一开门,她便扑到林风的怀里,压抑着哭出来: “阿风......我......我没能见到皇兄最后一面!这都怪我! 知夏已经说了,皇兄吐血的时候,吐出一堆虫子,若是......若是我当日坚持要玉祁和秋娘去为皇兄诊脉的话,皇兄就不会死了!” 在没听到萧清然的声音时,林风的心中已经想到了一整套说辞。 可如今,听着萧清然沙哑呜咽的声音,看着萧清然孱弱的身子,林风便再也想不起自己之前想到的那套词了。 他轻轻的拍拍萧清然的背,想了想,把萧清然抱进房里。 在回过头关门的时候,林风看到玉祁那八卦的眼神,一时抽了抽嘴角,狠狠地关上门,不叫她偷听一句。 待林风关上门,回过身的时候,萧清然已经哭的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了,她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地流泪。 明明没有一点声音,可看着萧清然现在的模样,林风只觉得自己的心更加疼了。 他叹息一声,拍拍萧清然的背,温声道:“清然,你别这样自责,当日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即使你把玉祁和秋娘带进宫去,她们也未必能够解开蛊毒。 更何况......陛下那时候已经被蛊虫控制,根本不听你的话,说不得看见你带着玉祁她们过去,还要把你赶出来呢!” “可是......如果我没有为了给自己解除蛊毒而出来的话,我就能够见到皇兄的最后一面了!” 萧清然麻木的看着木桌,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桌上掉,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阿风,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于自私,才会见不到皇兄的最后一面!” 第507章 小而暗的屋子里,萧清然麻木的说着话,她将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仿佛自己是一个千古罪人一样。 这样的萧清然很不正常。 林风在心里想着,可是他又很理解萧清然如今的状态。 萧清然现在之所以如此,全是因为她对老皇帝,对萧寰的愧疚,因为愧疚,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赎罪”,折磨自己,好让自己能够心安。 林风叹一口气,正想着要如何安慰萧清然,却忽然听到自己关的严严实实的门叫人踹开。 温暖却不燥热的太阳顺着大开的房门爬进来,将屋子照的亮堂堂的,仿佛一瞬间就叫萧清然和林风回到了人间一般。 林风眯着眼睛看过去,却见玉祁正满脸愤怒的看着萧清然。 林风:“......” 他抽了抽嘴角,看着这样的玉祁,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因为怕玉祁说出什么刺激萧清然的话,林风连忙站起身,试图把玉祁她们推出去。 可不等林风有所动作,便见玉祁像一个小炮弹一样,冲到萧清然的面前:“萧清然,你现在实在是太糊涂了!” 即使自己现在是林风和萧清然的手下,玉祁也丝毫不畏惧,她瞪着一双大眼看着萧清然,又看向林风,哼道: “白风,你来感受萧清然这个笨蛋,告诉她,她哪里糊涂!” 林风:“我吗?” 他反手指着自己,见玉祁不住的给自己使眼色,对于玉祁想表达的东西,心中也有了猜测。 为了让萧清然能够走出来,林风想,他便是试试也是好的,说不定萧清然真的能够听进去呢? 他重新坐回萧清然的身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认真道: “清然,你看着我,你和陛下的死,没有一丁点关系,你中了蛊毒,理应先为自己解毒才是! 陛下的死,是宫中几位皇子夺嫡所造成的,是他们心狠手辣,对自己的父皇也敢痛下杀手。 清然,你何苦把那几个白眼狼的错误背在自己身上呢?” “可是......可是......” “哪里有什么可是!萧清然,我看你脑子是被村口的驴子给踹了吧!” 见林风的话没用,玉祁干脆自己上场,她双手环胸,冷哼一声,便道: “萧清然,你有预知能力吗?你有法术吗?你会解蛊吗? 你什么都做不到,却要把老皇帝的死压在自己身上,你还真有责任心!” “我......” 萧清然动了动唇,她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看得出来,无论是林风还是玉祁,他们都是想要她尽快走出阴影。 可是,想到知夏所说的那副场景,萧清然便泪如雨下。 她走不出来的。 萧清然这么想着,母后离开的早,父皇也早早离世。 当初皇兄尚未将所有权力揽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是他们兄妹两个相依为命。 第508章 她永远记得,年少时,皇兄握着她的手,那样认真的把虎符交给她,皇兄说: “清然,虎符无论在谁的手上,都没有在你的手上,更加让我放心。” 在知道她喜欢出征打仗之后,皇兄叫她做了大周第一个带兵打仗,有兵权,有宠爱的公主。 皇兄还叫她带着萧寰,同吃同住,叫她给萧寰启蒙。 他总说:“清然,皇兄比你大好几岁,做皇帝又着实累人,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去了。 你和寰儿感情越深,日后就能多一个人护着你,这样等我死了,也就安心了。” 她的皇兄明明那么好......可是她却连皇兄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她甚至......她甚至瞒着皇兄跑出京城,辜负了皇兄对她的信任! 萧清然这么想着,又一次抱着林风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含含糊糊的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 林风像个哑巴一样,只是静静地听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拍着萧清然的后背。 萧清然的心里压了太多东西,她需要把这些情绪发泄出来,而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说话,只静静地听着。 一直等到萧清然哭完了,情绪平静下来,林风这才使了个眼色,叫玉祁和秋娘先走。 见玉祁不甘心的离开,林风才温言道:“清然,我知道你的愧疚,但是我不希望你一直困在愧疚当中。 你还记得吗?我们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找到圣女,解了你身上的蛊毒,还有......找到萧寰。” 他看着萧清然,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现在萧寰尚未找到,我已经找里正打听过了,萧寰去了淮阳郡。 我本来应该让你跟我一起去淮阳郡的,但既然陛下已经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就应该跟知夏一起回京。” “可是......我也想去找寰儿。” 萧清然拉着林风的袖子,朝着林风露出哀求的眼神,她很少如此脆弱,如今这样也是因为皇帝骤然离世,叫她受到太大的打击才会如此。 若是平日里,林风说不得就答应了,可现在,他不能答应。 他摇摇头,认真道:“清然,我知道你想去找萧寰,你和萧寰关系好,这些我都知道,也正是因为你们二人感情好,所以我愿意陪着你一起去找萧寰。 可是清然,你有没有想过,陛下已经驾崩,现在京城里三殿下,五殿下,还有六殿下,他们都对着皇位虎视眈眈。 五殿下身后势力不大,爪子伸得不长,可是三殿下和六殿下不一样。 他们已经有了许多势力,你难道想等着他二人自立为王之后,再带着萧寰回去自投罗网吗?” 这一番话说的很是不客气,也叫萧清然哭的发懵的脑子终于变得清醒一些。 她擦擦面上的眼泪,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像是已经反应过来了一般: “阿风,你说的没错,这个皇位是皇兄要传给寰儿的,我要替寰儿守好这个皇位! 这个皇帝,除非寰儿自己说不当,否则......谁也别想从寰儿手里抢走!” 说到这里,萧清然的眼神中透着三分杀意,那个曾经在战场上驰骋的萧清然又回来了。 林风拍拍萧清然的手,认真道:“清然,你放心回去,替萧寰守好他的位置。 把秋娘带回去,为你配置压制蛊毒的药,我会替你找到萧寰,把他全须全尾的带回去。” 第509章 彻底说服萧清然之后,知夏果然在最短的时间内带着萧清然和秋娘离开村子。 一转眼,原本的四人小队立时变成了二人。 玉祁看着萧清然离开的背影,难得没有嘲讽她,而是很认真的告诉她: “萧清然,回去以后养好身体,别到时候我们回去了,你身体又被累垮了。” “不会的,秋娘已经在帮我调理身体了,还有,玉祁,多谢你的开解。” 萧清然朝着玉祁笑了笑,没再说别的,她回过头,看一眼林风,又朝着林风招招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直到萧清然离开以后,玉祁还有些回不过神,她涨红了脸,嘴硬道: “白风,你媳妇儿是不是有病?她......她竟然说我在开解她!这是在开什么玩笑?我才不会开解她,天塌了我也不会!” “知道你不会了,还有,清然她的确有病,她身中蛊毒,你忘了吗?” 林风回过头看一眼玉祁,笑着同里正和村民们道别,带着玉祁往淮阳郡赶。 因为要追赶上官疏影他们,林风他们在路上很少停歇。 再加上出了密道之后,这些路便又多又宽敞,萧寰即使再如何偷着做标记,也不是每一个都能被林风所发现的。 无奈之下,林风只好边走边问,有时候能够问到,有时候会被当骗子一样赶出去。 当然,更多的是林风自己遇到骗子,被人骗了钱财,又指了一条错路。 二人在路上行走的磕磕绊绊,可谓是艰难险阻。 如此已经过去了几日,林风只觉得自己好像距离淮阳郡更远了,他按了按额头,见不远处有一座客栈,一时道: “玉祁,出来,今天晚上在客栈住一夜,明天加快速度,不找了,我们直接去淮阳郡!” “为什么?你不是说......淮阳王心怀不轨,上官疏影要带着萧寰去淮阳郡,肯定是为了把萧寰交给淮阳王,所以我们要在半路上截住他们吗?” 林风:“......” 他没好气的看一眼玉祁,指着四周道:“你看看这是去淮阳郡的路吗?我怀疑有人跟踪咱们,故意给我们指错路。” “你怎么确定?” “一会儿到客栈问一句就知道了。” 林风摆摆手,示意玉祁别说话,他自己则是架着马车往客栈而去。 那客栈看着大,可里面却没有一个客人,叫林风心中有些警惕。 他带着玉祁进了客栈,尚未说话,便有小二热情的凑过来,满脸堆笑: “客官这是要住店么?这马叫我拉到后头去,我拿着那好草喂它!” “多谢。” 林风点点头,又拉住小二,顺手塞给他一锭银子,手指划过小二的掌心,他面不改色道: “小哥,你可知......这里离淮阳郡还有多远?” “淮阳郡?哦哟,那可远了!这儿跟淮阳郡正好是相反的方向,客官您要去淮阳郡?” “不是,只是随便问问。” 林风摆摆手,跟玉祁对视一眼,又道:“我们先上去了,两个上房,对了,一会儿记得做些菜送上来。” “得嘞,您放心好了!” 第510章 小二笑一声,转身便往后厨跑。 待小二离开之后,林风便拉着玉祁往上房而去,二人坐在房间里。 玉祁尚且有些不明所以,她茫然的看着林风,正想要说话,却见林风对着她比了个手势。 “客官,菜来了!” “放着吧。” 林风眼神扫过小二的腰间,只见到一抹寒光闪过,转瞬不见。 那小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林风,又低下头,在林风不耐烦的挥手间离开房间。 等确定小二走后,林风当即便用茶碗里的水在桌上写字:“这店有古怪。” 虽在桌上写字,可林风却也不忘说话:“妹子,你尝尝这菜,这个好吃,也没那么辣,正合你的胃口。” 玉祁虽不知道林风为什么突然管她喊妹子,却也知道随机应变,当即便道: “味儿么,倒也还行,哥,我方才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一家银楼,我要去买些首饰才好!” “买买买,你个败家娘们儿就知道花钱!” 林风大声说着,将筷子一摔,眼角扫过外面影影绰绰的人影,哼道: “不吃了!你也别吃了,不是要买首饰吗?现在就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你亲妹子,买件儿首饰你也不乐意,等我回去,一定跟娘告状!” 二人吵吵嚷嚷,你扯我我扯你的从房间里出来。 因为出来的及时,林风还看到了那方才偷听之人的衣角,正是刚才接待他们的小二。 林风心中微沉,他果然猜的没错,这一路上,的确有人跟踪他们。 不过,林风转念一想,想到自己这一路上并不低调,那些人若是想要跟着他,更是轻轻松松就能找到他,他便有些释然。 这事儿应该赖他。 他们下楼的时候,那小二还笑着过来迎接他们:“客官吃的如何?” “哼,也就那样吧,我们没吃完,行了,你去把盘子收了。 我们现在要出去逛一逛,晚间回来的时候,要给我们备上热水,还有饭菜,听见没有?” “哎!哎!” 小二点头哈腰的说着,全然不见刚才的灵敏。 见他如此,林风并未拆穿,只是哼了一声,摆出一张臭脸,带着玉祁出去。 二人既装作兄妹,便不适合过于亲密,只一前一后的走着,轻声说话:“白风,你刚才到底发现什么了?” “这客栈不简单,想来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我们的。” 林风沉着脸,想到自己才进客栈时所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林风只是心中有些怀疑,所以故意在给小二塞钱的时候,用手指触碰他的掌心。 寻常人的掌心柔嫩,而跑堂的虽然也做苦力,老茧一般只生于掌心和拇指根部。 可方才那小二手中的茧子却不一样,那些老茧生于指节,和不小心露出来的手腕。 再加上他们出来时所看到的衣角,那小二恐怕并非跑堂的,而是一个习武之人! 第511章 无论是林风,还是玉祁,二人在这方面的警惕性都比较高,他们甚至能够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注视着他们。 林风不知道这些人身后究竟站着谁,但是他知道一点,这些人的真实目的,恐怕就是为了让他找不到萧寰的! 他们故意给林风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让林风距离萧寰越来越远。 如此一来,林风永远也别想找到萧寰,自然而然的,待新帝登基,萧寰就成了无用的,身份尴尬之人。 想到这一点,林风不由得冷笑一声,如此一看,这些人的背后站着的,除了那几位皇子之外,恐怕也没有别人了。 玉祁不知道林风在想什么,她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对劲。 虽然面上仍旧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可实际上,她正低声与林风交谈: “白风,你知道那些跟着我们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不过左不过是那些皇子罢了。” 林风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摸着腰间的玉佩,心中想着萧清然,又漫不经心道: “咱们今天夜里还要住在那间客栈里,不过,我估计他们今天夜里也会动手。” “什么意思?” “杀了我们,或者是把我们绑起来,直到新皇登基,太子殿下已经没有出现的必要,他们才会放过我们。” 话虽如此,可林风的心里有一种感觉,那些人会选择直接杀了他们。 不为什么,就凭他的身份在京城里也算是个二等人家,讲话有分量。 若是之后将他放回去,叫他乱说,反影响了新皇的形象的话,那可真真是找死了。 林风想,如果他是幕后之人的话,他一定会把他杀了,永绝后患! 而这些皇子,他们的心一向是狠毒的,他们不会在乎林风的身份,只会比林风更加狠辣,说不得连一个安稳的死法都不会留给林风。 林风将这些话在心中转了一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毕竟那些人究竟会怎么对他们,他也拿不准,玉祁也不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人,若是告诉她,临时露出马脚,可就不妙了。 林风这么想着,只道:“不必太过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他们要走哪条路,我们都得随机应变。” “知道了。” 玉祁叹了一口气,率先进入银楼中。 二人本就不打算在此买东西,林风从小便是锦衣玉食的长大,对外头银楼的东西也看不上眼。 而玉祁虽说生在玄族,可玄族在金银玉器上格外的有造诣,玄族的玉器可比外头银楼的好太多了。 她随意瞥了两眼,便找了个由头,跟林风大吵一架,而后忿忿的回到客栈中。 那玉祁在前头走,林风在后面追,二人在大街上吵架,也叫许多人为之侧目,闹得很大。 直到进入客栈之后,林风才匆匆甩下一句话:“给我们送些热水上来,要快些。” “知道了,客官。” 兴许是因为那小二觉得林风马上要死了,眼神便显得格外的不客气,还透着一点凶狠。 第512章 见他如此,林风不由得多看他一眼,而后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头,继续往楼上走。 那小二在感受到林风的目光时,下意识的将脖子缩起来,又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一转眼,便到了半夜,外头的打更人已然敲了第三遍钟。 楼上已经没有动静,小二只当林风和玉祁都已经睡着,干脆光明正大的在后厨商议: “主上说了,要我们不择手段的解决了这两个人,难道你还想留他们一条狗命吗?” “哪里是我想留他们一条狗命?姚三,你少对着我泼脏水!” 那后厨的厨子冷哼一声,像是这三人的头一般,他指着客栈道: “这客栈是租人家的,若是这屋里有了什么血迹,你怎么跟人交代?把事情闹大了,对你我有什么好处?” 那姚三听了这话,一时狞笑道:“姚一,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姚一的,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咱们手里有迷魂香,趁着他们这会儿睡着了,往屋里点上一支香,不消一刻钟,他们就能睡得像头死猪一样,到时候......” 他几人说的正热烈,却不知道楼梯拐角的林风和玉祁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玉祁作为下一任圣女的接班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事。 玄族人生怕玉祁的心变得不纯洁,或是变得恶毒,所以从不跟玉祁说这些。 玄族人的过度保护,导致玉祁如今遇到这些事,竟是显得束手无策起来。 她沉吟一番,看向林风,用口型无声道:“这些人想要找死,我们把他们都杀了!” “嗯,但不是现在。” 林风点点头,即使玉祁不说,他也是要杀了这些人的,毕竟人家都要来害他的命了,总不至于要他原谅这些人吧? 但这杀人也是有讲究的,比如说......在杀了这几个人之前,他得先问清楚他们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才是。 就是死,也得让他们死的物超所值,否则不是亏了吗? 林风将这番话说给玉祁听,得到了玉祁认可的点头。 二人憋着坏,躲在角落里,静待姚一他们兵分两路,往他们的房间里丢迷魂香。 点燃迷魂香这样的事,着实不是什么难事,自然也不配实力最高的姚一出手。 而是由姚三和姚四,分别去了林风,以及玉祁的房间。 那姚三似乎早就对姚一不满了,在被分配去点燃迷魂香这项工作时,他甚至有些骂骂咧咧的。 但即使如此,他仍旧不敢反抗姚一,只能沉着脸,和姚四分开,各自选了一个房间。 说来也是巧了,那姚三选的正是林风的房间,才一过去,他便用食指沾了一点唾沫,将窗户纸化开。 他先是将迷魂香点燃,顺着自己方才化开的洞,把香气传进去。 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将一只眼睛凑到那洞前去看,一面看,一面咕哝: “怎么没看见人呢?那小白脸到底上哪儿去了?” “小白脸?你是在说我吗?还是说......你在找我?” 第513章 林风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出其不意,加之那姚三精神高度集中,才一听到林风的声音时,他便僵直了身体,过了两个呼吸才缓和过来。 他僵着脖子,缓缓的转过头,果然见到身后正把玩匕首的林风。 一时吓得面色煞白,指着林风,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你不是在......在......” “在干什么?睡觉?” 听着姚三结巴的声音,林风面上的笑容也越发的温柔起来。 他趁着姚三没有反应过来,当即伸手捂住姚三的嘴,又用另一只手将其两只胳膊反剪在身后。 做完了一切,林风这才凑到姚三的耳畔,低声道: “我知道你已经猜到我们发现你们了,不然你不会撺掇着姚一杀我们,对吗?” “唔——唔——” 在外做杀手这么些年,这是姚三第一次感到恐惧,他害怕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他绝望的看着林风,本想试图挣扎一番,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林风出手竟这样的狠辣。 他不过略动弹两下,林风便把他的腿给卸了,似乎是怕他自己给自己装腿一般,林风竟是又把他两只胳膊一同卸了下来。 姚三-不语,姚三已经彻底绝望起来。 他现在甚至根本不敢想反杀林风的事儿,他只想姚一能够争气一点,尽快发现他已经被抓的事情! 与此同时,玉祁也已经顺利的把姚四抓住。 二人在一间空房门前汇合,林风奇怪的看着全须全尾,却瑟瑟发抖的姚四,一时疑惑道: “怎么不把人绑起来?胳膊腿卸掉也可以啊,你这样,他容易跑,还容易叫出来。” “不会。” 玉祁摆摆手,随口道:“我给他喂了穿心蛊,他但凡敢动一点心思,就得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活生生疼上七七四十九天,最后内脏糜烂而死。” 那玉祁是玄族圣女,提起蛊虫来犹如家常便饭,林风更是因为萧清然的原因,对于蛊毒也算是了解,同样不觉得惊讶。 唯一震惊的便是姚三,以及一旁缩着身体,瑟瑟发抖的姚四。 那姚三姚四如今可谓是悔不当初,若是早知道林风他们已经知道实情的话,他们就应该给这二人安排在紧挨着的两间房里! 如此一来,无论是下药,还是偷袭,二人也算是有个照应,能够互相看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被人一网打尽! 姚三悔恨的都要流泪了,可惜他的眼泪还没流出来,嘴巴便先叫林风捏开:“给他也来一条,省下一根绳子了!” 玉祁:“......” 她对着林风翻了一个白眼,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往那姚三嘴里塞了一条肥嘟嘟的,浑身漆黑的虫子。 “呕——你们到底给我塞了什么!” 虫子才一入口,林风便将他的四肢重新接回去,如今,那姚三正抠着喉咙干呕呢。 见姚三还敢质问他二人,林风当即便冷笑一声,只道:“玉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找死!” 那玉祁一向视蛊虫为自己的宝贝,便是萧清然他们再嫌弃蛊虫,也不会当着她的面,做出这样的动作。 如今见姚三如此嫌弃自己的蛊虫,她当即便低声念咒,双目紧紧的盯着姚三。 第514章 只见那方才还一脸嫌恶的姚三如今面色变得苍白起来,豆大的汗珠子从他的头上滑落。 他捂着小腹,面色扭曲而又痛苦,恨不得在地上打滚:“疼——好疼——疼死我了!” “嘘,别叫,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喜欢安静了,如果你再叫,让楼下的姚一他们听到你的动静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这话的是林风,他半蹲着身子,轻轻的拍拍姚三的脸颊,又漫不经心道: “玉祁,停下来吧,我还有事叮嘱他,他若是这会儿就死了,或者晕了,容易叫人怀疑。” “哼,真是便宜他了。” 玉祁撇撇嘴,虽不情愿,却仍旧解除了蛊虫的控制。 彼时的姚三犹如在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趴在地上,像一条死狗,和林风四目对视。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就像是在比赛一般,若是谁先开口,谁便输了。 到了最后,也是姚三先张开口,他哑着声音,沙哑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现在和姚四下去,就说我们两个已经晕了,让姚一和姚二过来,然后......抓住他们。” 林风想的很明白,那姚一作为领头的老大,知道的东西必然比姚三和姚四多。 况且......若是把姚一和姚二放走的话,他们已经知道有人跟踪自己的事情也就暴露了。 于情于理,他们都得把姚一和姚二一网打尽才是。 这般想着,林风便摆弄着手中的匕首,似笑非笑道:“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不想同意?” 同意,还是不同意,这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 想到自己体内的蛊虫,以及方才蛊毒发作时的痛苦,姚三知道,答案早就已经出现了,他们不配做选择。 他这么想着,在心里默默地向姚一姚二道个歉,又缓缓的点头: “我们把他们两个带过来,你们能替我们解了蛊毒吗?” “那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林风回答的很痛快,他目光扫过二人,又站起身,声音轻飘飘的: “如果你们能够把人带过来,那就解了蛊毒,但若是没带过来,或是叫人跑了......” “我知道了,您就瞧好吧!” 这姚三最是识相,林风的话还没说完,他便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把人带过来。 见他如此,林风也只是勾着唇笑,趁着姚三姚四下去的时候,他便拉着玉祁一同下楼。 “干什么?咱们不在楼上等着么?” 玉祁不太想下去,她十分的信任自己那蛊虫,因此,便只想在楼上等着。 见玉祁如此,林风便抽了抽嘴角,颇为无奈道: “等?再等一会儿,万一他们胆子大,直接跑了怎么办?” “不会,我有蛊虫......” “拉倒吧,你那穿心蛊距离主人略远一点儿就得死,况且你刚才可是念了咒,才催化的蛊虫。 万一姚一他们说动姚三和姚四,要回京城赌一把,你怎么办?” 第515章 这一点,玉祁着实没有想到,她迟疑了一瞬,咬着牙决定跟林风一同下楼。 下去之后,事情果然如林风猜想的那般,那姚三和姚四立时就把林风以及玉祁给卖了。 只听那姚三满眼愤恨,与方才在林风面前的柔顺丝毫不同: “姚一,我看不如这样,那小娘们儿想催动蛊毒,就得先念咒。 不如你们两个跟我们一同过去,趁其不备,直接......” 姚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满眼都是狠辣。 他说的认真,可姚一却不信他,只道:“想的挺好,可是你们就不怕那娘们儿死了,你们体内的蛊虫发生暴动?” “哼,暴动?” 姚四哼了一声,全然不见方才的懦弱,他露出同姚三一般的阴狠,只道: “老子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又不是没见过蛊虫,不少蛊虫在蛊师死后,就自发死亡了,况且...... 等抓住那娘们儿以后,拿着她那宝贝虫子威胁她,不怕那娘们儿不给我们解除蛊毒,蛊师......最怕旁人拿虫子威胁他们!” 见姚四如此,林风便知道,这个姚四是真的见过蛊师。 他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后怕,幸好他害怕不安全,不信任姚三和姚四,特特叫玉祁跟着他一同下楼。 否则的话......他们两个今日恐怕真的得栽在这里。 这么想着,林风心中忽然有了主意,他对着玉祁无声道: “把你身上的蛊虫放出来,放到姚一和姚二的身上,趁机钻进去!” “你是说......” 玉祁一听,登时恍然大悟,又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碧玉葫芦打开,把里面的蛊虫通通放出去。 因着天色已晚,再加上姚一他们虽在后厨,却不点蜡烛,因此,并不曾发现蛊虫的存在,只仍低声说着话。 不消片刻,便听得姚一和姚二叫了一声:“什么东西!” “怎么了?怎么了?” 那姚三和姚四也纷纷张望起来,又拿出火折子,连忙将蜡烛点起来: “姚一,姚二,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我感觉......好像有什么虫子钻我耳朵里去了!” 姚一摸着耳朵,说的有些迟疑。 他只当自己的感觉是错误的,可见到姚二点头以后,他便仿佛找到知音一般: “你也感觉有虫子?你们说会不会是楼上那小娘们儿弄的蛊虫?” “姚一,你别在这里一惊一乍的,那小娘们儿正跟白风一起在楼上等着我们上去呢,怎么会在这里!” 姚三说着,又抱着胸冷笑道:“你该不会是因为不想上楼,所以故意找理由推拒吧?” “你说谁找理由?” 见二人马上要吵起来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姚二终于站出来劝道: “你们先别激动,大家都是兄弟,何苦闹成这样? 姚三,姚一没有说谎,我们的确觉得有虫子爬进耳朵里了。 第516章 姚一,你也别太激动,姚三也是想尽快把白风他们两个抓住,解了蛊毒,回去领赏。” 他顿了顿,又道:“姚三,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说的话,但咱们兄弟一场,有些话我是一定要说的。” “说吧,别在这里娘们唧唧的!” 见姚三说话如此不客气,姚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道: “白风那人最是滑头,主上叫咱们出来的时候,还特别叮嘱过咱们,说一定要小心白风。 我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只觉得白风不过是一个富家子弟,有什么好小心的? 可是你们现在看看,姚三,你和姚四去下迷魂香的时候,被他们二人抓住。 可见他们早有预料,你们就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会提前知道我们做什么吗?” “这个......说明......他们偷听!” “不错,既然上一次他们就因为怀疑而跑出来偷听,那你们是怎么确定这一次,他们不会跟出来偷听呢?” 那姚二说的头头是道,倒是叫吃瓜吃的正开心的林风和玉祁有些茫然。 二人对视一眼,又低头看看自己藏着的位置,确保自己没有暴露以后,这才继续吃瓜。 只是林风着实没有想到,那姚二竟是开始叫姚三和姚四一同搜寻周围: “也是我之前大意了,只觉得他们没有怀疑我们,所以没有搜过附近,但是现在...... 我们必须看看他们有没有在附近藏着,若是没有,也就罢了,若是有......” “若是有,就怎么样?” 林风站在姚二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面上还带着好奇: “姚二,你说说呗,若是发现我们在偷听,你们会怎么样?” “你......你们......” 姚三和姚四目瞪口呆的看着林风和玉祁,一时有些悲愤道: “你们给我们下了蛊,却不信任我们,还跑出来偷听!” 见姚三和姚四竟是玩倒打一耙的游戏,林风不免嗤笑一声,他摊开手,毫不客气道: “我们倒是想信任你们,可是你们才一下来,就把我们两个卖了个干净,你说,我们拿什么信任你们?” 这是实话,却不好听,至少对于姚三和姚四而言,是真的不好听。 那姚三已然涨红了脸,他眼珠子一转,对着姚一和姚二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是嬉皮笑脸的往林风跟前凑: “白公子,您看看,您这不是误会我们了吗?我们这是想着,不跟姚一他们说两句实话,他们根本不会跟我们上去!” “哦~那实话就是你们想趁机抓住我们喽?” “这怎么会呢?我是那种人吗?我......我真的是骗他们的!” 那姚三说着,忽然爆喝一声,只道:“还不过来抓人,一个个的都跟死了一样,只等着我一个人下手吗?” 他这一声,像是唤回了姚一和姚二他们的理智一般,剩余三人对视一眼,便默契的分成两组。 姚一和姚三一同对付林风,姚二和姚四则是对付玉祁。 若是他们没有中下蛊毒的话,只怕林风和玉祁今日就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可现在不一样,他们中了蛊毒,无论如何,今天栽在这里的,也不可能是林风和玉祁。 第517章 那玉祁仍在心中佩服林风,又见林风不躲不避,一时便学着林风的模样,同样不躲不闪。 姚一四人原先还以为想抓住林风和玉祁,要废很大的功夫,可如今,见二人既不出手,也不逃命,顿时心中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那姚一迟疑的看着林风,见林风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终于忍不住问道: “白风,你为什么不躲?是因为料到了自己会死是吗?” “不错。” 林风坦然的点点头,在姚一几人震惊的眼神中,一字一字的吐出一句话: “我的确料到了有人会死,不过......死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呢?啧,好难猜呀,反正不是我。”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 那姚一平日里最是看不惯世家子弟,他总觉得这些世家子弟都是些纨绔公子而已。 如今,林风的反应更是加深了他的印象,他厌恶的看一眼林风,之前还能正眼看一眼,可现在,他再看林风的时候,便是斜着眼 “姚三,去找来绳子,把他们两个捆起来,一会儿......杀了,把脑袋砍下来,带回去交差!” “啧啧啧,好血腥啊!” 林风夸张的大喊着,又忽然严肃了表情,认真道:“姚一,你是不是因为抓到我太过高兴,所以眼睛斜了?” “你才是个斜眼!我呸!死到临头了,还敢这么嚣张,我看你们这些世家子弟都是些蠢货才是!” 那林风尚未说话,姚一便噼里啪啦的骂了一大堆。 林风掏了掏耳朵,在姚一防备的眼神中,伸长脖子喊姚三: “兄弟,记得多拿两根,两根绳子可不够用啊!” “白风,你这是疯了不成?不会是因为我们抓你,所以......被吓疯了吧?” “怎么会呢?” 林风看着姚一,那表情,认真又和善:“我啊,最是个和善人,方才还送了你一份礼物呢,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礼物?给我?” “对啊,还有姚二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林风这笑嘻嘻的模样,姚一他们的心里,竟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总觉得,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乐观,那么......顺利! 在姚一发呆的时候,姚三已经将绳子带回来,他没有听林风的话,只带了两根绳子回来。 见他如此,林风又是一阵啧啧感叹,直叫姚三听得面色发黑。 想到自己之前在林风面前的屈辱模样,姚三便满含恶意的走过去,想要打林风。 那姚一三人看到姚三如此,也一点不阻拦,一副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样子,直将玉祁气的牙痒痒。 在姚三的巴掌差点落到林风的脸上时,林风终于喊道: 第518章 “玉祁,接下来该你了,让姚一和姚二他们看看,你这份礼物到底有多好!” 他话音刚落,那方才还得意洋洋的四人登时便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姚一几人不复之前的稳重,只是狼狈的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到底是怎么了?白风,你这个贱人,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 “怎么能这么说呢?” 林风踹了姚一一脚,面上的笑容都快要止不住了。 他装模作样的叹一口气,又无辜道:“我说了呀,我给你送了一份礼物,也给姚二送了一份,喜欢吗?” “什......什么礼物?这到底是什么?” 见姚一和姚二痛苦又惊惧的看着自己,林风一点也不觉得同情。 要知道,这四个人刚才可是想杀了他们的,他去同情几个方才想对他们下毒手的人?他又不是脑子有病。 他在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做出一副怜悯的模样,他蹲下身子,笑的特别和善,倒真有几分大善人的模样,只不过......这个大善人坏的流脓罢了。 他特意看一眼疼的面色发白,却仍旧不肯叫出来的姚三和姚四,又耸耸肩,道: “你们还不明白吗?我这个人最是公平了,这礼物自然是你们四个都有的,你问问姚三和姚四,他们身上多了什么?” 林风这一句话,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那姚一的脸色白的仿佛刚从阴间爬上来的鬼一样,青白青白的: “蛊......蛊虫......你们......你们给我们下了蛊虫?我刚才耳朵里有些......” 姚一说到这里的时候,便僵硬住了,他猛然回过头,愤恨的看着姚三和姚四,咬牙切齿道: “我刚才就觉得有东西爬进我的耳朵里,是你们不让我找的,是你们害了我!” “唉~真可怜啊!不过看样子你们很喜欢我们送你们的礼物。” 林风勾了勾唇,很是贴心的没有把实话说出来,事实上,即使姚三和姚四让他找,他也是找不出蛊虫在哪儿的。 这蛊虫有洞就钻,且速度极快,还不留一点痕迹,除非姚三和姚四也变成虫子,钻进姚一他们的耳朵里,否则,别想找到虫子在哪! 他这么想着,见四人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一时沉着脸,从旁边水缸里舀出来一瓢水,泼到四人的身上: “都吵什么呢?搞搞清楚,现在你们四个才是阶下囚,识相一点的,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摊牌。 我叫你们说什么,你们就得说什么,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嘴硬,对主子忠心,我是不会惩罚你们的,不过嘛......” 他俯下身,在姚一他们那张满是惊恐的脸上看到一抹不甘心,却毫不在意的勾了勾唇: “这穿心蛊的下场,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吧,哦~当然,如果你们不知道的话,那现在,你们知道了。 如果你们不老实说实话的话,那么......蛊虫就不会出来。 穿心蛊会在你们的身体里不断爬动,生出一堆小蛊虫出来,吃你们的血肉。 你们会疼上七七四十九日,然后内脏溃烂而亡。” 他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四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所以,你们一定要考虑好,自己到底应该在此时做一个硬骨头呢,还是做一个软骨头。” “你做梦!白风,你这个卑鄙小人,就算你杀了我,我也绝对不会说任何事的!” 第519章 “不说?” 林风哼笑一声,如果姚一他们是自己人的话,他会非常欣赏这种硬骨头,可现在,姚一他们是自己的敌人,那么,这种硬骨头就不够可爱了。 他勾了勾唇,对着一旁的玉祁道:“看来你的穿心蛊不够厉害,吓不住他们,上点有意思的。” “当然可以。” 玉祁轻轻的吹了一声口哨,既俏皮,又风流。 她放出自己身边的所有蛊虫,一时间,密密麻麻的蛊虫在后厨爬来爬去,都想往姚一他们身上爬。 姚一四人见到这么多的蛊虫,当即脸就绿了,但即使如此,那姚一仍旧咬着牙,一言不发。 他不说,有的是人说。 姚一和姚二虽然经吓,可姚三和姚四却不一样,他二人本就只是软骨头,墙头草。 原先做双面间谍,也是因为高估了姚一和姚二的能力,觉得他们四人,想生擒林风和玉祁这一男一女,可谓是轻轻松松。 至于蛊毒......等他们擒住二人之后,那蛊毒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解开吗? 姚三和姚四的主意想的很好,只是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最后被生擒的竟是他们四人。 见姚一姚二一言不发,姚三-不由得在心中直骂娘。 经过蛊毒一事,他现在看见虫子就觉得害怕,他下意识的往后退,直到脊背抵住冰凉的墙面以后,姚三才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 他哭丧着脸,心中的天平已然倾斜至林风身上。 那姚三警惕的看一眼姚四,生怕姚四抢在自己前面卖掉主子。 要知道,这消息只有一手的才值钱,二手的根本卖不上价,这投降的人自然也是如此。 他这么想着,当即便嘶声喊道:“白公子,你问我吧,我什么都知道!您只要把我身上的蛊毒解开就成!” “姚三,你这个叛徒!” 那姚一疼的身子已经弓起来,快要缩成一只虾子了,却仍旧对着姚三破口大骂。 姚四更是双目喷火,怒视着姚三:“姚三,你怎么能赶在我前头?还有没有把我当兄弟了!” “你坑我的时候,也没见你把我当兄弟啊!” 那姚三撇撇嘴,又理直气壮的看向姚一:“姚一,咱们四个地位平等,少在这里对着我们充大头蒜! 我是叛徒?不错,我的确是叛徒,但我是为了自己的命,主子再厉害,再神通广大,他能替我解开蛊毒吗? 你嘴巴紧,骨头硬,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去死好了,叫你媳妇守寡,叫你的娃挨欺负得了,少来管本大爷的事儿!” 那姚三的话说的非常难听,可是每一句都扎在他们心中,如同一根刺一样,根本拔不出来。 姚一突然不说话了,剩下的姚二和姚四竟都激动的开始表忠心,只期望林风能够解开他们体内的蛊毒。 为了表忠心,这三人甚至互骂起来,倒是叫林风和玉祁看了一场热闹。 虽说是看热闹,可是林风对于吵架却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最为关心的,还是这些想要害他的人背后藏起来的主子。 他咳嗽一声,不耐烦的打断三人的争吵,只道: “罢了,都不许吵了,这么着吧,我问,你们答,谁第一个说出来,这蛊毒我就帮谁解开。” 第520章 林风说着,又冷冷的扫过眼前狼狈的四人,叫玉祁将那些满地乱爬的蛊虫收起来,道: “不过你们得知道,你们不能说谎话,谁若是敢说谎......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您说,您说!” 先前还盛气凌人的姚三,此时低三下四,宛如一条狗一样,叫一旁的姚二和姚四都投去鄙夷的眼神。 对此,姚三并不在意,为了活命,别说做一条狗了,就是让他跪着磕头,学狗叫,他也乐意! 见姚三上道,林风便投去一个满意的眼神:“你们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 “是五皇子!” 这是姚三的声音,另外二人来不及抢答,一时懊恼的瞪着姚三,却又顾忌着林风之前的呵斥,不敢吵架。 那林风对于这三人的眉眼官司并不在意,他只是惊讶的挑了挑眉。 五皇子萧衡,一个因皇帝酒醉,宠幸了一位宫女,而意外诞生的孩子。 那五皇子因为生母身份低微,养母早逝,平日里并不受关注,就连皇帝也时常忘记自己还有一个排行第五的儿子。 这些都足以证明萧衡在宫中,在大臣眼中的地位。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竟是在不声不响中,集合一批支持他,想要赌一把从龙之功的大臣们。 且,他现在竟然还有胆子对林风下手,偷偷派人来杀了林风! 想到这些,林风的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他看着姚三,那冷淡的眼神让姚三有些头皮发麻。 面对姚三惊恐的表情,林风却并不在意,他蹲下身子,似笑非笑道:“是萧衡让你们杀了我的?” “是,是,五殿下......啊不,萧衡,萧衡那个奴才秧子说,若只是把你绑起来,恐怕临时生出变故,又怕你过后回京城调查,所以......” “所以就让你们杀了我?” 姚三-不敢再说话,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很好。” 林风也点头,对于这些心狠手辣的皇子,林风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他早就知道那几个皇子对他有杀意了。 若是连这点小事都要生气的话,林风岂不是要日日生气,最后把自己活活气死么? 他摆摆手,又问出下一个问题:“萧衡只派了你们四个出来?” “没错!” 这一次,又是姚三抢先,其他二人恨得牙根痒痒,却无可奈何,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姚三。 对此,姚三并不在意,只继续狗腿的笑着,道: “您别看萧衡是奴才生的,其实心里傲得很,他对谁都看不上。 他说了,您是个废物,当初能够叫才回来,一点根基都没有的林帆撵走,甚至替林帆顶罪,流放到宁古塔,可见您就是个软蛋。 而对付您这样的......软蛋,只凭我们四个就够了,所以......” 林风:“......” 他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在心中为萧衡添了一笔,又道:“他难道没有想过你们会死在这里?” 第521章 “这个......确实没想过。” 姚三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见林风面黑如墨,又连忙道: “不过您放心,若是我们四人迟迟未归的话,萧衡肯定会派新人来的!” 听着姚三的语气,林风甚至还要为他的话而感到开心似的。 他抽了抽嘴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抛出一个问题: “最后三个问题,若是你们答出来,我就解了你们身上的蛊毒。 第一,萧衡他们知不知道太子殿下在哪儿? 第二,绑架太子殿下的人,是不是三殿下,五殿下,六殿下其中一人? 第三......若是你们找到太子殿下,萧衡会让你们会怎么做?” 这问题让姚三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并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准确的说,萧衡根本没有告诉过他们。 姚三三人沉默许久,最后回答出问题的人却是姚一,他一字一顿,将三个问题通通回答出来: “五殿下的确叫我们在解决掉你们以后,去寻找太子殿下。 但绑架太子殿下的人和五殿下并没有关系,五殿下一直怀疑绑架太子殿下的人是三殿下和六殿下。 至于找到太子殿下之后,五殿下说了,能杀就把人杀了,若是杀不了,那就在太子殿下遇到危险的时候救他一命,好叫太子殿下能够领五殿下的情。” 林风着实没有想到,最后三个问题的答案,竟然是从姚一的口中说出来的。 他挑了挑眉,道:“不错,我答应过你们谁回答出问题,我就为谁解了蛊毒,玉祁。” “知道了。” 那玉祁拿出一个白瓷药瓶,掏出两颗药丸子,塞进姚一和姚三的嘴里,道: “这是穿心蛊的解药,有了这个,蛊虫就会主动爬出来了,可别说我们食言哦。” “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玉祁面上的笑容,姚一四人心中却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但他来不及问,便见一条通体漆黑的蛊虫从自己的口中爬出来,一点点的爬回玉祁的葫芦中。 在看到那蛊虫时,姚一四人的瞳孔有些放大,姚二和姚四顿时更加慌张起来,纷纷哀求林风帮他们解除蛊毒。 在这哀求声中,姚一和姚三则是催着林风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 “白风,你答应过我们的,只要我们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你就会放了我们。” “不不不,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们了?” 林风摇摇头,他摊开手,一副无辜的模样,看的人心中来气。 那姚一心知中计,一时咬牙道:“你明明说过的!你说......” 他的话尚未说完,林风便打断了他的话: “我是说过,只要你们好好的回答问题,我就把你们身上的蛊毒解开,看,我这不是履行了我的承诺吗?” “你敢骗我们!” “啧,这话说的,这怎么会是骗呢?我明明已经履行了我的承诺,难道你体内的蛊毒没有解开吗?” 第522章 事情一时间急转直下,后厨内的氛围压抑的让人心中害怕。 姚一紫涨着脸,他本是萧衡身边,最为忠诚的侍卫,可是现在,他背叛了萧衡! 在回答问题之前,姚一还在心中安慰自己,只要他在解了蛊毒,被放开以后及时给萧衡传去消息,也就不算背叛了。 可是现在,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林风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放了他们! 他咬着牙,怒瞪着林风,嘶声道:“白风,你这么骗人,就不怕遭报应,以后死了下地狱吗?” “你这种滥杀无辜的人都不怕自己遭报应,那我一个认真履行承诺的人为什么要怕呢?别开玩笑了。” 林风说着,拔出锋利的长剑,他将长剑架在姚一的脖颈上,声音温柔: “放心吧,姚一,我会让你死的一点痛苦都没有的。” 死神到来的时候,姚一觉得自己还是怕死的,他终于伪装不出那种冷静的感觉,而是结结巴巴的恳求林风: “白风,白小公子,我......我以后只听你的,你放了我吧,我还有妻儿要养,我不能死!” 一旁的姚二三人早已被这样的突发情况吓得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们茫茫然的看着林风和姚一,竟无一人说话。 那林风怎么可能会被姚一这句话所迷惑? 他嗤笑一声,丝毫不客气道:“认我当主子?那就不必了,你能够背叛萧衡,来日必然也能够背叛我。 况且......你的妻儿要养,与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是我的妻儿。 放心吧,你死了,萧衡就不会发现你背叛他的事实了,他会替你养你的妻儿的。 你在成为他的侍卫之前,他一定也跟你保证过吧?” 这是世家大族养侍卫,准确的说,是养死侍的惯用手段。 他们会去专门找一些孤儿,培养长大,再将府中的貌美丫鬟赐给这些死侍,为这些死侍组建家庭,帮他们养育妻儿。 他们付出这么多,所求的当然不仅仅是一点小小的利益,而是——死侍的一条性命。 死侍的死亡,往往会换来孩子的平安长大,妻子的老有所依。 但同样的,死侍的孩子长大以后,大多数会走上父母的老路。 那姚一见自己骗不住林风,一时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绝望的看着林风。 偏生林风还生怕自己刺激的不够,一时又道: “啊~我忘了说了,等我找到太子殿下,回到京城之后......呵呵,五殿下恐怕也离死不远了,到时候你的妻儿还真是无人养了。 这可怎么办呢?姚一,你就别担心了,你的孩子可以走你的老路,去给那些世家做最忠心的狗嘛!” “呵,白风,你别得意,你以为我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其实......这些话都是我用来骗你的!” 像是确定自己一定要死了一般,那姚一竟是破罐子破摔起来: “我方才说的话真假参半,你猜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你猜这周围还有没有五殿下的人?他会不会知道是你杀了我们?” “没关系啊,知道就知道咯。” 林风俯下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姚一: “不过,我猜这附近是没有萧衡的人了的,毕竟......如果有的话,萧衡若是知道你敢背叛他......” 第523章 后厨中此时除了林风的声音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他像是看不到姚一那惨白的脸色一样,只是慢吞吞道: “你说,如果萧衡知道你敢背叛他的话,他会放过你的妻儿吗? 我猜不会,虽然我不常见到萧衡,但是我知道,宫里的人,一向心眼狭小得很。 如此一来,你再也不用担心你的妻儿无人养的事情了,他们会在黄泉路上陪着你的。” “别说了,别说了!” 见姚一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林风也不再刺激他,而是直接给了他一个痛快。 鲜红的血液溅在墙上,和姚二他们的脸上,印出点点红花,一颗脑袋在空中旋转,最后咕噜噜的滚到土灶里面,沾满灰尘。 那姚二三人看到姚一的下场以后,已然被吓得白了脸,他们朝着林风磕头,想要求林风饶了他们,可最后换来的,始终是手起刀落。 待四人全部都死干净以后,林风吐出一口气,慢条斯理的擦着剑上的血液: “得了,这客栈恐怕住不得人了,这么的,今天晚上,咱们把这里收拾一下,他们四个......装麻袋里,明天给他们丢到乱葬岗去。” “啧,还要我做苦力?” 林风瞟了玉祁一眼,哼笑道:“那你要无辜的店家承担一切吗?” 玉祁:“......” 她还真做不到看着店家吃亏。 无奈之下,玉祁只好捏着鼻子认下来,她一边擦着墙上的血迹,一边埋怨林风: “白风,你刚才动作也太利落了,我们不是要去淮阳郡吗?为什么不留着他们几个,给咱们指路? 再说了,我看他们三个刚才都已经吓破胆了,把他们三个留下,咱们两个就不用干活了!” “是啊,不用干活了,也就是睡觉的时候,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嘛!” 林风撇撇嘴,毫不客气的怼回去,他冷笑道: “这几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不过是一群随时可能背叛你的人罢了。 一点劳动而已,很快就结束了,难道这一点事情,你也做不了?” “可是淮阳郡......” “淮阳郡的事情不用担心,我明天去街上打听一番,再准备一点口粮,明日下午就走。” “好吧......” 一夜无话,那林风和玉祁因为干活的原因,夜里睡得很香。 翌日一早,林风便出去打听淮阳郡的事情,而玉祁则是负责购买一些容易储存的干粮,二人约好了中午在客栈会面。 可是中午的时候,林风竟是沉着脸回来的。 看着他那一副“有人欠我八百万两黄金”的臭脸,玉祁心中只觉得疑惑: “你这是怎么了?拉着个脸,路上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 “那你这是?” “这里距离淮阳郡非常近,我们即使是坐马车,只需三个时辰就能到!” 林风继续沉着脸,他想到了姚一他们当初骗他,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们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第524章 大到明明在淮阳郡的附近,甚至于,就是淮阳郡下面的县城里,他们也敢骗他,说这里与淮阳郡相隔很远。 想到这一点,林风就气的恨不得把这几个人从乱葬岗挖出来,使劲儿鞭尸。 那玉祁倒是没有林风生气,她只是皱了皱眉,而后平静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下午出发,晚上之前就能到淮阳郡了。” “嗯。” 林风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又道:“最好现在就出发,早些到淮阳郡,找到太子殿下,以及圣女,然后迅速回京城。” 他说着,扬起手中的信,喜道:“这是清然叫信鸽带回来的信。” “知道了,你已经说了一百遍了!从今天早上拿到信以后,你就已经在念叨了!” 林风:“......” 他撇撇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说起来,这信鸽还是他想出来的。 萧清然在京城不知道他们赶路的地方,自然无法放出信鸽。 而现在,只不过是林风在汇报进度之后,那信鸽返程回来寻找林风之际,又被萧清然塞了一封信而已。 林风打开信封,细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 萧清然在信中一向报喜不报忧,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 但即使如此,林风仍旧能够从中看出萧清然在京城里的如履薄冰。 据萧清然所说,她才一回到公主府,三殿下萧洐便率先带兵闯进公主府,扬言萧清然带着虎符跑了。 只是那三殿下的话尚未说完,便叫出来的萧清然狠狠打脸,脸都要打肿了。 这还只是一件事,从这之后,萧清然便不断迎接自己这些好侄子的试探和怒骂。 他们一边试探讨好萧清然,想要萧清然带着自己的兵力支持自己。 一边又不断地针对萧清然,想要趁机将虎符夺到手,带兵登基! 总而言之,如今的京城乱的很,萧清然即使再伪装的如何镇静,字里行间也离不开一句话: “阿风,请尽快找到寰儿,叫他速速回归,否则......别说他的皇位了,就是整个大周,恐怕也承受不住这么折腾。” 对此,林风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他细细的将信放回信封,又将信封折起来,珍而重之的放到胸口。 他听萧清然的话,最好尽快找到萧寰! 为了这个,林风和玉祁连一顿热饭也顾不得吃,便急匆匆的出发赶路,终于趁着天黑,到了淮阳郡。 “终于到了,先找个客栈歇一歇吧,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我感觉整个人都脏了!” “嗯,走。” 二人一同坐在车辕上,东张西望的走着,不多时,便见到一处客栈。 “在那儿,走,那客栈看着就不错!” 玉祁兴奋的说着,一直催着林风快走。 但本应快走的林风此时却停下来,迟疑的看向远方。 那玉祁等了好一会儿,仍旧不见林风动弹,一时疑惑的看向他:“白风,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那儿有一个人走过去,看起来好像......好像上官疏影!我好像看到上官疏影了!” 第525章 林风说着,当即便将手中的缰绳塞给玉祁,他死死的盯着那道人影,口中只道: “你先带着马车去客栈,我一会儿回来找你,对了,我们只订一间房就行了,出来就说你我是夫妻,别忘了。” 他说完,不等玉祁说话,林风整个人便如同离弓的箭一般,飞快的窜出去,叫玉祁想拦都拦不住。 无奈之下,玉祁只好捏着鼻子,自己带着马车去客栈里面。 另一边,林风不动声色的跟在那女人的身后,他特意走的稍微近了一点,看清楚那张脸的确是上官疏影之后,他便知道,自己没有认错。 那上官疏影倒是没发现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她没有习武,自己的警惕性又差。 若非圣女带着她的话,只怕她和萧寰早就被林风抓住了。 只见那上官疏影一路走到一家酒楼前,熟门熟路的去往二楼雅间。 见她如此,林风立时追过去,他随手甩给小二一锭银子,道:“我要一间雅间,就在那个女人的雅间旁边。” “这个......” “额外给你十两银子。” 一听这话,那小二当即喜笑颜开,又恭敬的将林风引到上官疏影旁边的雅间里。 林风随便点了几个菜,丢给小二两锭五两的银子,便见小二喜滋滋的离开了雅间。 这雅间的隔音效果还不错,但林风将耳朵贴在墙面上,也能够隐约听到上官疏影说话的声音: “喂,你那情蛊到底有没有用?为什么萧寰用了几日,还是对我不冷不热的?” 对面的女人声音冷淡,若是细听的话,林风甚至能够隐约听出女人声音里的嘲讽: “那情蛊以人的情-欲为食,你又不肯听我的,下面和那小子培养感情,上来便要喂他吃下情蛊。 那小子如今恨你恨得不得了,没当场杀了你,已经是情蛊发挥作用了,你还要如何?” 虽然林风没有见过玄族圣女,也不曾听过她的声音。 可单听着那里面对于蛊虫侃侃而谈的声音,林风也能够猜出来,那就是玄族的圣女。 是他正苦苦寻找的圣女! 林风强压着心中的激动,继续听着,却听上官疏影抱怨道: “你以为我不想先跟他培养感情吗?可是前一日,六殿下已经传来消息,说是白风他们快要到淮阳郡了,我能不急吗?” “白风?” “嗯,这个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应该尽快让萧寰爱上我就是了。” 上官疏影的声音有些复杂,她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对林风还有怨念和思念。 听着二人如此说,林风只觉得心脏有些沉下去,他犹豫一瞬,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直接闯进去,还是应该在外面静观其变。 当犹豫过后,林风还是决定冲动一把。 他推开了上官疏影那间雅间的房门,站在门外,冷冷的看着上官疏影,和那个带着面纱的女人: “上官疏影,把太子殿下交出来!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绑走太子是多大的一件事?” “白风?!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六殿下不是说,你已经被他的人骗走了吗?” 上官疏影面色煞白,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惊声尖叫着。 那圣女见势不妙,当即便往窗边退去:“看样子,你就是上官疏影从前那位情郎吧? 你们二位慢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第526章 “圣女大人也请留步,就是不看我的面子,也该看在玉祁的面子上,留下来说说话吧?” “玉祁?你知道玉祁?” “她跟我一起来了,圣女可要见她?” “是你把她绑过来的,是不是!你找死!” 那圣女也是个脾气火爆的,不等林风说话,她便朝着林风攻来。 她五指成爪,摆明了是要毁了林风的脸,但即使如此,林风仍旧不躲不避,只是坦然道: “我与玉祁姑娘是朋友,玉祁姑娘早就想找圣女了,只是一直没能找到而已,圣女不必激动。” “哼,男人一向谎话连篇!” 话虽如此,可圣女仍旧停下手中动作,不再攻击林风,也不再想要逃跑。 那上官疏影正面色复杂的看着林风,她始终没能忘记林风。 即使她已经决定做太子妃,她也仍旧在心里为林风留下了一个位置。 她以为林风先过来找她,是因为忘不了她,一时只偏过头,面色复杂道: “白风,早在你拒绝我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完了,你走吧,太子殿下已经答应娶我做太子妃了。” 林风:“......” 他奇怪的看一眼上官疏影,声音再度恢复冰冷: “你在想些什么?我来找你,不过是想要带走太子殿下而已。 你把太子殿下带走,还给他下情蛊,甚至自我欺骗,觉得太子殿下是自愿娶你的,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你......你都听到了?” “一清二楚。” 见林风连一句话也不愿意与她多说,上官疏影终于彻底崩溃,她大声道: “白风,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当初如果不是你抛弃我!我怎么会——” “是你来退的婚约,你曾经的未婚夫,林帆现在还在岭南做苦力呢,你忘了么?” 上官疏影:“......” 她死死的咬着唇,倔强道:“我也有说恢复婚约,是你不愿意! 罢了,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白风,你不必再说了,我是不会把萧寰放出来的,我要做太子妃!我一定一定要看到你向我行跪礼!” “跪礼?” 林风嗤笑一声,见外头有人看热闹,他便高声叫来小二,将这些人撵走,又关上门,压低了声音道: “上官疏影,你别在这里做梦了,就算你想要做太子妃,想要我对你行跪礼,那你现在也得把太子殿下放了,让我尽快带他回京城!” “凭什么?” “凭什么?” 林风声音怪异的重复了一遍上官疏影的问题,竟有些被气笑了的模样: “就凭陛下已经驾崩,京城里三殿下,五殿下,六殿下都在争皇位。 你若是不让太子殿下回京登基,你做个狗屁的太子妃,皇后,还想让我给你行跪礼?你做梦!” 第527章 林风几乎是指着上官疏影的鼻子骂的,他多骂一句,上官疏影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到了最后,上官疏影红着眼眶看着林风,眼泪都要出来了。 但即使如此,她仍旧倔强道:“白风,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压倒我! 你当初抛弃我的时候,我就在心中发誓,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即使萧寰最后做不了皇帝,我也已经和六殿下说好了,他会召我入宫,封我为贵妃!” 林风:“......” 他无奈的看一眼上官疏影,一时懒得与她说话,只看向一旁的圣女,开门见山道: “圣女大人,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太子殿下的下落吧?” “不错,我的确知道,不过......” 圣女饶有兴致的看着林风,忽然勾起唇:“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别忘了,带大周太子到淮阳郡的,也有我的手笔,你为什么会觉得你的敌人,会把消息告知于你呢?” 林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 至目前而言,他能够感觉到,圣女她对自己的敌意并不算很重。 她虽口口声声说他们是敌人,却并没有冷漠的将他赶走,反而将这些话挑明。 凭着这些,林风便知道,他可以赌一把,赌......玉祁这个下一任圣女,在现任圣女心中的地位! 他这么想着,又微笑着看着圣女,轻声道: “圣女大人说的有理,你我的确应该是敌人,但......有时候,敌人也是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的。” “比如?” “比如说,玄族的下一任圣女,玉祁,她原先仇恨大周,但在日渐的相处下,我们也已经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林风看向圣女,不再关注上官疏影,只道: “这一次,玉祁姑娘之所以陪着我来淮阳郡,便是因为她听说大周的太子殿下失踪了,想要略尽一份绵薄之力。” 他说的认真,几乎是想尽了一切好话,往玉祁的脸上贴金。 与此同时,被贴金的玉祁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郁闷的揉揉鼻尖,怒骂林风不讲武德,竟然自己跑去找上官疏影,连一点线索都不给她留! 无奈之下,玉祁只好在客栈里待着,静静等待林风回来。 玉祁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终于等到了被小二领到雅间门外的林风。 她惊喜的推开门,本想狠狠地抱怨林风一番,却意外看到了站在林风身后的,穿着黑袍,裹着面纱的女人。 玉祁一下子怔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惊呼一声,眉眼间带着笑:“圣女!我终于找到你了!” “进去说。” 彼时林风已经疲累不堪,他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老实说,他只想把圣女带回来,叫她见到玉祁,看到自己的诚意。 至于上官疏影,林风本是不想带过来的。 可想到上官疏影也知道萧寰的位置,又怕她突然发疯,偷偷摸摸的带着萧寰跑了,那这一切就都白费了! 第528章 无奈之下,林风只好把上官疏影一同带回来。 那玉祁与圣女之间自是有无数的话要说的,她二人坐在一旁嘀嘀咕咕。 准确的说,主要是圣女训斥玉祁,怒骂玉祁胆子太大,人太冲动: “你那些蛊虫的东西才学了多少?竟然就这么跑出来了,也真真是不怕出事! 若非你有幸遇到了白公子的话,只怕我现在都要赶回玄族,重新选接班人了。” 即使被骂了,玉祁也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嬉皮笑脸的听着圣女骂她,可见二人的感情有多好。 在圣女和玉祁说话的同时,林风正和上官疏影比拼哑巴之力。 二人谁也不说话,林风不说话,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和上官疏影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二人虽是青梅竹马,可无论是小时候,还是从前,都是他在迁就上官疏影。 现在二人已经形同陌路,他自然也没必要迁就上官疏影,不用迁就,又何须说话? 横竖他们两个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林风在心里这么想着,只是耐着性子等玉祁和圣女叙旧。 他已经做好准备了,等二人叙旧过后,他就让玉祁去忽悠...... 不,去给圣女打感情牌,让圣女帮他放了萧寰,顺便把萧寰体内的蛊毒解开。 最好这圣女还能够跟着他一同回京,为萧清然治病,简直是三全其美! 林风想着想着,一时没忍住笑出声。 而他这样的反应,在上官疏影的眼里便是——他还喜欢她! 上官疏影激动当然看着林风,她咬着唇,终于鼓足了勇气,道: “白风,如果......如果我把萧寰放了的话,你会娶我吗?” “什么?” “我知道,你之所以跟萧清然在一起,根本不是因为你爱她,而是因为,你需要权势,去对抗林家。” 上官疏影抬起头,双目直视着林风,她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一般,但林风从不喜欢星星。 她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林风的表情,只是一个劲儿的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现在林家已经倒台了,白风,我想......让你娶我。” “你是不是来的路上,脑子被驴踢了?” 面对自己圈子之外的人时,林风说话一向不大客气。 他的嘴巴很毒,上官疏影是知道的,只是从前,这份“毒”从未用到她的身上,所以她根本不在乎而已。 林风嗤笑一声,并不顾圣女在这里,便毫不客气道: “上官疏影,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们已经结束了的,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到底是什么样的自信,能够让你觉得我到现在还喜欢你的?别逗了好吗?这里,从前,现在,未来,永远都只属于萧清然。” 林风指着自己的心脏,他看着上官疏影,即使上官疏影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但林风始终没有停下他的“羞辱”。 他冷声道:“我不在乎你嫁给谁,横竖不要挨着我就是。 我之所以追过来,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太子殿下,那么......上官疏影,你猜,我为什么跋山涉水也要救下太子殿下吗?” 第529章 “因为......因为你想要从龙之功?” 这话是圣女说的,她即使是在和玉祁说话,也没有漏了这边林风和上官疏影的对话。 听着圣女的话,上官疏影也一脸期望的看着林风。 她宁可林风是为了博一份从龙之功,也不想听到林风是为了......别的。 但显然,事与愿违,林风摩挲着萧清然留下的香囊,上面清香的味道好似萧清然还在他的身边一样,让他沉醉不已。 面对圣女的时候,林风的态度便好了许多,他轻轻摇头,面上甚至带着笑意: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我未来的妻子。” “未来的妻子?” 圣女挑了挑眉,一时笑道:“难不成白公子已经订亲了?” “这是自然,先皇在秋猎时,已经下旨,为我们定下亲事,只是先皇走的突然,我们如今尚且不能成婚就是了。” 每每提起萧清然时,林风的脸上总是会露出一脸的幸福。 这幸福的神情,上官疏影很是熟悉,因为从前,她和林风尚且有婚约时,林风每一次在看到她的时候,也会如此笑着。 看着林风露出熟悉的表情,上官疏影只觉得嫉妒至极,她咬着牙,心中似乎有一根弦在绷着一般,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断了。 林风如今已经不在乎上官疏影了,自然也不会特意去关注上官疏影的神情,他继续道: “圣女怕是还不知道,我那未过门的妻子就是太子殿下的姑姑,大周的女战神,萧清然。” “原来是她。” 圣女若有所思的想着,忽然笑起来,她对于这个名叫萧清然的人很是熟悉。 毕竟......萧清然体内的绝情蛊就是出自她的手笔,她怎能不熟悉?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林风,似乎是在揣测林风知不知道这件事一般。 但很快,林风便自己将此事说出来: “说来,圣女与清然还算有缘,不知道圣女还记不记得,自己当初曾给一个大周人下了一种蛊毒?” “绝情蛊。” 圣女挑了挑眉:“原来你知道。” 二人虽然都在笑,可来往之间,却带着看不见的硝烟: “说来也巧,在知道太子殿下被绑走的时候,我就猜到绑走太子殿下的人里面有圣女大人了。 所以我此次前来,一为我未过门的妻子救出她最疼爱的侄子,二为我那未过门的妻子求一份绝情蛊的解药。” 林风说着,又看向圣女,认真道:“不知道圣女是否愿意给我这一个机会呢?” “白公子,玉祁有没有与你说过,这绝情蛊,要用的是玄族圣女的心头血?” “自是说过的。” “那么,白公子打算用什么跟我换呢?” “只要圣女所要,我皆可给出。” “命也可以?” “若是我的命,那便可以,只求圣女在杀我之前,叫我先回去与父母道别。” 林风知道,这圣女虽是如此说,却一定不会要他的命。 第530章 她在试探他,而他,接受她的试探。 二人很是默契的互相试探,只是可惜,林风竟是忽略了另一个人的存在——上官疏影。 在林风说出他跋山涉水救萧寰的原因以后,上官疏影脑子里的那一根弦便已经摇摇欲坠。 在林风承诺愿意一命抵一命的时候,上官疏影脑子里的那根弦便直接断开。 她猛然站起身,拍着桌子尖叫道:“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上官小姐,请你自重。” 在面对上官疏影的时候,林风面上的笑容又一次消失。 他冷冷的,不耐烦的看着上官疏影,像是在看什么垃圾一样: “上官小姐,上官大人和上官夫人难道没有教过你,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随便插嘴吗?” “白风,你疯了是不是!你......萧清然到底有什么好的,你要为她付出生命? 就算你现在讨厌我,我也要说,靖海侯府就你一个儿子,你死了,你让侯爷和侯夫人怎么办?” 上官疏影咬着唇,拼命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但她越是想要忍住,那眼泪便掉的越快。 一旁的圣女和玉祁不再说话,只是饶有兴致的吃瓜看戏。 二人一面看戏,玉祁还要趁机向圣女科普林风和上官疏影之间的恩恩怨怨。 林风:“......”你们可以小点声的,我能听到。 他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声音里带着讥笑和厌恶: “上官疏影,我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干系,我爱清然,我愿意为了她一命换一命,这些与你无关。” “你......” 林风摆摆手,强势的打断上官疏影即将出口的话: “至于我的爹娘,这个你更加不必担心,我能够出来寻找太子殿下,也是经过我爹他们同意的。 难道寻找太子殿下不危险,不会搭上一条命吗?我爹早就做好我会死的准备了。 况且......谁说我家只有我一个男丁的?我那么大的侄子,难道你看不到么?” 林风双手环胸,同样站起身,他比上官疏影高出一头多,此时看着上官疏影,很是居高临下道: “上官疏影,你有功夫在这里自作多情,阻拦我救清然,不如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你绑架太子殿下,你爹娘知情,等回到京城,你觉得太子殿下,或是其他皇子会如何待你?” 听着林风那绝情的话,上官疏影几乎要崩溃了,她尖声道:“六殿下会保护我的!” 林风本来是不想戳破上官疏影的幻想的,奈何上官疏影一再挑衅他,他就是再好的脾气,此事也忍不住了。 他嗤笑一声:“他保护你?他要如何保护你?亲自送你上刑场,也是保护,与你一同跪在刑场上,也叫保护,上官疏影,你想要哪种保护?” “白风,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你从前......从前根本不会这样的!” “多谢上官小姐的夸赞,这样的变化,还是上官小姐你带给我的。” 林风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捅到了上官疏影的心上一般,她的心痛的几乎要鲜血淋漓了。 她摇着头,忍着眼里的泪,转过头就跑,连圣女也忘了带走。 林风茫然的看着她的背影,回过头又去看玉祁和圣女: “她这是怎么了?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哭着跟我说我变了,然后跑是吗?不会还想让我追出去吧?” 第531章 林风的嘴永远都是那么的恶毒,他这话一出口,圣女和玉祁顿时都笑起来。 见圣女露出笑容,林风顿时打蛇随棍上,殷勤道: “圣女大人,你考虑一下,帮我救救清然,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和大周的长公主退亲......也是可以的么?” 圣女若无其事,问出了最狠的一个问题。 这问题让林风有一些逃避,他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圣女......为什么会想要我和清然退亲?” “我觉得你和我们玄族的玉祁很般配。” “这个......” “圣女,我不想......” “闭嘴。” 圣女瞪了玉祁一眼,再次看向林风: “白公子考虑的如何了?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其实若要我说,我就觉得很划算,看,一桩亲事,换一条人命......” “我可以退亲,但我只把玉祁当做妹妹,这亲事......” “这是一体的,若是白公子做不到娶了玉祁这个条件的话,我是不会救她的。” 圣女笑的很是温和,可就是这样亲和的笑容下,她堵死了林风的最后一条路: “啊~或许你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你的怀里?” 让萧清然死在自己的怀里? 林风只是想想,便觉得心痛的要呼吸不上来了,他无视了玉祁的眼色,紧紧的攥着拳头,声音干涩道: “若是......若是圣女大人的条件是这个的话,那么我同意,我可以退亲,也可以娶了玉祁,但我希望圣女可以救救清然。” 老实说,圣女已经做好林风不同意的准备了,毕竟她只是逗逗他而已。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林风竟然还真能做出为了萧清然的命,去娶另一个女人的准备。 此人很重情义。 圣女在心里想着,又满意的点点头,笑道: “得了,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何必如此紧张?” “开......开玩笑?” 林风呆滞的看着圣女,似乎还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一旁的玉祁捂着脸叹息道:“白风,你是猪吗? 我已经给你使了那么多眼色了,我眼睛都要抽筋了,没想到你竟然一点都没注意到!” 林风:“......” 这要他怎么注意?他当时满脑子都是圣女那句棒打鸳鸯之语,又怎么会注意到玉祁的表情? 见林风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圣女顿时又起了坏心: “唔......你看起来好像很失望的样子,怎么?要不......就这个要求了吧?” “不不不,圣女大人,我只是太过激动而已。” 听着圣女的话,林风连连摆手,生怕圣女真的叫他娶了玉祁,那才是真的让他痛苦呢! 他在心中暗暗吐槽,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道: 第532章 “虽说与玉祁成亲一事做不得真,但若是圣女有别的要求,也尽管提出来就是,我定会尽力完成。” “这要求,我倒是真有,不过此事你一人可点不了头。” 见林风有求人的态度,圣女顿时满意的点点头,又站起身,道: “走吧,趁着天黑好办事,我们现在就去淮阳王府,把大周的太子偷出来。” “偷......偷出来?” 林风有些整不明白了,这个......还用得着偷么? 那圣女瞥了林风一眼,径自在前面走: “这是当然,你以为我费那么大力气,把大周的太子从京城带来淮阳郡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达成我们玄族与淮阳王的合作,把大周的太子交给淮阳王,就是我们的诚意。” 合作? 林风心中觉得奇怪,面上却分毫不显,只是沉默的点点头,默然不语的跟在圣女的身后。 几人一致决定,这些事情等他们回来以后再谈就是,至于现在,自然是救出萧寰更为重要! 是夜,三人来到了淮阳王府,那林风和玉祁本想跟着圣女一同过去,但他们还没抬脚,就被圣女所拒绝: “淮阳王府的护卫很多,你们不熟悉地形,还是不要进去为妙,放心吧,我会把大周太子带出来的。” 既然圣女已经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证,林风他们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焦灼不安的等待着。 不知等了多久,王府内忽然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叫等在外面的林风和玉祁急躁不已。 二人甚至生出闯进王府的想法,只是不等二人实现,便见圣女肩上扛着一个人,利落的从墙头跳下来:“快走!” 能够把圣女逼得说出这两个字,足以看出这次有多危险了。 林风在心里想着,加快速度一路狂奔,他有心想将那人接过来自己扛着,但圣女拒绝了他: “王府的侍卫追得很紧,你我现在换手,更加耽误时间,还是先走吧,一会儿跟着我,把后面的人先甩开,再回客栈。” “好!” 三人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逃窜许久,圣女果真没有食言,带着林风他们上蹿下跳了半日,方才将追兵甩开,安全回到客栈。 才一回到客栈,林风便将那人的脸翻过来,见果真是萧寰,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便又皱起眉道:“圣女,为何太子殿下不会说话?” “哼,你们大周的太子,实在是蠢笨如猪,我才一过去,他就仇恨的看着我。” 圣女冷哼一声,话里话外都是对萧寰的看不起: “我报出你的名字,他却觉得我是在骗他,挣扎着不愿意走,无奈之下,我只好给他丢了一条哑蛊。” “什么?!” 林风抽了抽嘴角,见萧寰痛苦的看着自己,身体变得更加瘦弱,哪里还有当初在京城的意气风发? 那林风当日也是有正经想过要和萧寰做朋友的,再加上他是萧清然未来的丈夫,早已将萧寰视为自己的侄儿。 如今自己的好大侄变成这副模样,他如何不心疼? 他叹一口气,看向犹在忿忿的圣女,恳求道: “圣女,无论如何,求你先把太子殿下身上的蛊毒解开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城。” “我解毒可以,只是一样毒就代表一个条件,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我早已想过,圣女请吧,您放心,我是个信守承诺的,既答应了圣女便绝不会食言。” 第533章 听到林风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圣女自然乐意救人,她割了自己掌心的血,掐着萧寰的两颊,逼他喝下去。 不多时,萧寰便吐出了两条蛊虫,外加一摊酸水。 不大的雅间顿时被酸臭味所笼罩,林风和玉祁齐刷刷的往后退一步,动作一致的捏着鼻子。 那萧寰才恢复过来,便见到这一幕,当即便委屈道:“白风,你......你竟然嫌弃孤!” “怎么会呢?” 林风面上露出一点笑容,说的义正言辞,犹如天花乱坠一般: “我若是嫌弃殿下的话,又怎会不远千里来救下殿下呢?殿下,我心向明月啊!” “那你过来!” “我这个位置适合赏月。” 萧寰:“......” 到了最后,四人总归还是换了房间,且不提小二在看到屋子里的惨状脸会有多黑,只说那四人在换了屋子以后,便开始商议正事。 率先开口的自然是圣女,她还记着今夜那女人的尖叫声暴露她的事情,一时冷笑道: “那上官疏影简直就是找死!她竟然一直潜伏在大周太子的屋子里。 趁我不备,竟是惊声尖叫一声,把人都吸引过来了。 若非我动作快的话,只怕现在已经被王府的侍卫抓住了!” 听到圣女那略带怨气的话以后,林风终于明白为何王府内会突然生出一声尖叫了。 想到上官疏影做出这样的事,林风顿觉厌恶无比,他偏过头,不愿接话,他甚至连这个人,也不愿意提起来。 屋内有一瞬间的寂静,但很快,玉祁便转移话题道: “今夜闹了这么一场,明日再想出城门,恐怕有些困难了。” “莫说明日了。” 林风看着路上出现的,来自侯府的侍卫,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你们瞧,他们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拼命拍门:“开门,王爷有令,有犯人从牢房逃出,我们要进去搜查!” “现在怎么办?” 玉祁皱着眉,与萧寰齐刷刷的看向林风,不知不觉间,林风已然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林风回望向他们,却见圣女也看着自己,一时苦笑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若是真的要说的话......” “这......这样能行?” 圣女皱着眉,一时有些犹豫,她原先想揪着林风,好叫林风再想个主意出来。 可如今,外头的敲门声越发的频繁起来,圣女知道,她不能再拖延了,再拖下去,大家都得死! 如此一想,圣女登时咬着牙,将萧寰扛在肩上,如同扛一袋货物一般,从窗户出去,转身进了隔壁,已经检查过的,没人的空房间。 见二人出去以后,林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谨慎的观察一番,慢慢打开门,陪笑道: “几位官爷,不知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哼,我们做什么,用得着同你说?” 那领头的侍卫冷哼一声,随手将林风撇到一旁去,只在屋内左右翻找着。 另有一侍卫则是紧紧的盯着林风和玉祁,目光不明,许久之后方道: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为何那么久不开门?莫不是在做什么亏心事?” “这个......” 第534章 林风暗暗憋气,勉力叫自己的脸红起来,他惧怕的看一眼玉祁,一时间,一副惧内的模样便活灵活现起来。 他搓着手,干笑道:“官爷,这能不说吗?” “你想和我讨价还价?” 那问话之人当即便将佩刀拔-出来,又冷冷的看着林风,不耐烦道: “我劝你还是快些说的比较好,否则,你就等着去牢里跟我说吧!” “这......娘子,那我......我说了?” 彼时,玉祁正披头散发的站在林风身后,听到林风这般说,当即也将脸憋红,又红着脸捶了林风一下,嗔怪道: “你要死啊?这种事儿还要问我不成?只叫人看笑话!” “是为夫的错,娘子千万别生气!” 二人当着他们的面腻歪一番,林风这才搓着手,嘿嘿笑着将那问话的侍卫带出去,低声说了一番话,又道: “咱们都是新婚的夫妻,这不是面皮薄么?倒是叫官爷您费心了。” 林风说着,又给那侍卫塞了两锭五两的银锭子,笑的意味深长: “不多,也就请官爷您和兄弟们喝一次酒罢了。” “头儿,没有。” 二人正对峙呢,又有一侍卫走出来,只摇摇头,面上带着三分遗憾。 一听说没有,那头儿立时便将银子收起来,又瞥他一眼,道: “行了,这次就不追究你们了,不过下一次,你们的动作最好快些。” “哎!一定,一定!” 那头儿说完,又看向身后的小二,哼道:“你们不是说夜里客栈进了个陌生人么?人呢?耍我?” “官爷,小的冤枉啊,我真没骗您,那人......那人......” 那小二左右看着,又指着林风道:“那人就在他们屋里,吐的满屋子臭味儿,不得已,小的才把他们换到这房间里的!” “哦?” “而且小的记得,这屋子里明明有四个人,一个躺在床上,瞧着虚弱得很,一个穿着黑袍,看不清脸,还有两个便是他们!” 听着那小二的话,林风顿时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妙,他想到了所有,却唯独将这小二给落下了! 迎着那头儿怀疑的神情,林风深吸一口气,指着小二便破口大骂道: “你这小二净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们今儿进来的时候,便是夫妻两个,何曾来第三个,第四个人?” 他说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知道了,那犯人是你窝藏的吧?” “你放屁,你这客人怎么污蔑人啊!” “污蔑?” 林风冷笑一声,当即便道:“你都污蔑我们了,可见这事儿啊,只凭一条舌头,不讲证据。 既然如此,我也有舌头,我为何不能说这犯人是你藏起来的?” “你......你......” “行了,不要再吵了。” 那头儿说着,目光落在窗户上,他一步步的走过去,在林风的提心吊胆中,把窗子推开,而后—— 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细细的又看一遍,仍旧是什么也没有,一时失望的垂下眼:“走吧,去下一个地方继续搜。” 第535章 一直到那些侍卫全部离开客栈,圣女这才谨慎的带着萧寰回来。 林风几人对视一眼,只觉得有些发愁,今日已经这样冒险了,那么明天呢?明天萧寰和圣女又该如何离开? 他这么想着,自然也将这些话说出来:“淮阳王既然愿意养着太子殿下,就说明太子殿下对他是有用处的,他不会轻易放走太子殿下的。” “王叔想......” 萧寰扯了扯唇角,想起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情,一时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缓缓的吐出一句话: “王叔他早就猜到三弟他们在京城会争起来了,他之所以把我绑过来,就是为了师出有名。” “殿下是说......清君侧?” “不错。” 萧寰点点头,林风一时又没了声音,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他只知道这件事现在越来越棘手了。 话虽如此,可天无绝人之路,至少......在这危急关头,林风还是想出来一个法子。 只是想到萧寰的身份,他一时不大确定萧寰愿不愿意这么做。 他犹豫着,将自己想出来的办法说给萧寰他们听: “其实也用不了多久,只需找个没人的地方躲上去,等出了城就好了。” “这法子虽说有些危险,但确实......还不错?” 圣女抽了抽嘴角,一时看向面色阴晴不定的萧寰。 老实说,这一路上,圣女对萧寰还算是看得上眼,否则当初萧寰给林风他们留下记号的时候,圣女便不会不管。 想到林风对玉祁平日的照顾,圣女终究还是决定帮林风一把。 毕竟这些话,不能从林风的嘴里说出来:“大周太子,你想回去吗?” “嗯?” 猛然被这么叫的时候,萧寰还有些不太习惯,他抠抠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却仍旧大大方方道: “圣女,您不用这样,叫我萧寰就好,至于回去...... 我自然是想要回去的,我父皇如今死的不明不白,我的兄弟们为了争权夺利,恨不得把狗脑子打出来。 现在京城只有我的姑姑在帮我撑住这个场面,我不能不回去,如果我不回去,糟蹋的就是姑姑的一番苦心了。” 萧寰说的全是自己的心里话,他顿了顿,又看向林风,有些不好意思道: “况且......我这位姑丈还等着回去同姑姑成亲呢,他为了姑姑一句话,不惜跋山涉水来救我,我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好意。” 萧寰明白一切,他也知道,林风让他那样做,并非害他。 他和林风对视一眼,忽然挺直了脊背,仿佛想通了一般: “白风,就按着你说的去做吧,不用在乎那么多,我现在也只是前太子了,这个身份已经不值钱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必担心我受委屈。” “可是......” 林风皱了皱眉,他有心想要纠正萧寰的话,但显然,萧寰并不想听。 无奈之下,林风只好闭上嘴巴,和萧寰一起在地上打地铺。 一夜无梦,翌日一大早,林风便起来,又带着萧寰悄悄下楼。 二人去了客栈后院的马槽处,不多时,再出来的便只剩下林风一人了。 第536章 林风牵着马出来的时候,玉祁和圣女正背着包袱,站在外面等着林风。 那小二见到圣女以后,当即便瞪大了眼睛,一副委屈的模样。 他就说他昨天晚上没有看错,那新来的客人房间里就是多了两个人! 偏生那些官爷们不信任他的话,不仅没能抓走林风,反倒是把他吊起来抽了一顿,抽的他的屁股到现在都是疼的。 那小二有心想过来讹林风他们一顿,可是在看到林风看过来的冷漠的表情时,他又有些退缩了。 待那小二回过神的时候,林风几人已经坐着马车离开了客栈,直奔城门。 马车里,玉祁靠在车门处,低声问着林风: “那位娇贵的小太子呢?不会真的这么早就扒在车底吧?” “嗯,太子殿下说了,与其在路上露馅,还不如现在就准备好。” 林风一面说着,一面面不改色的往城外走去。 待到了城门处,却见那城门处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伍。 林风将眉头一皱,若是只有他们三个的话,便是排队也不怕什么。 可问题是,现在萧寰还在马车底下爬着呢! 莫说萧寰是个大病初愈的虚弱贵公子了,他就是个健康的成年人,恐怕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林风决定自己主动出击,去问问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临走之前,他对着车门框上一长二短的敲了三声,待马车内传来清嗓子的声音时,林风这才低声叮嘱道: “我过去打听打听消息,你问问太子殿下还能不能坚持,如果不能坚持的话,我们再另外想办法。” “好,你小心一点。” 安排好事情,林风顿时笑的仿佛一个憨厚的老农一样。 他一步一挪的蹭到成门前的士兵面前,又娴熟的塞了二两碎银子过去: “差爷,这是怎么了?今日这出城的地方怎么排了这么长的队伍?” “想知道?” 那士兵在城门处守着,虽然累,却也有油水,谁人进城都要交那么一点入城费,他中饱私囊一些,也能过些好日子。 只是这入城费虽然有油水,却不多,他能勒索的只有穷苦百姓,偏生那些百姓根本没有多少银子让他勒索。 今日倒是个好日子,竟有人上赶着送银子过来。 那士兵摸着手里硌人的银块,对林风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你既然是在城里住着的,那昨日夜里的事情,你应该也都有听说吧?” “这个......什么事儿啊?” 林风说着,又塞过去一个小银块,他堆着笑道: “差爷,我们这也是村上的人,过来看新鲜,这不,今儿要走了,偏生这队伍还排那么老长,您看......” 尽管林风已经说的很卑微了,可那士兵仍旧毫不留情到底拒绝了林风: “你想干什么?想直接走?那可不行,昨天夜里,王府里有一位贵客叫人给绑走了。 王爷气的大半夜就开始搜查,今天更是立下命令,叫出城的人都要仔细搜一遍呢!” 第537章 那士兵没发现林风的表情有些难看,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喋喋不休的与林风说着: “王爷可是记着这件事的,听说昨儿夜里砸了不少东西,今日还特别派人在城门处守着呢!” “在城门处守着?怎么个守法?” 林风他们想到了所有可能性,可偏偏就是没想到这个,一时面色难看的不得了。 那士兵还在为林风给的两个银块高兴,他朝着不远处过来的上官疏影努努嘴,道: “喏,这不是来了吗?就是这位上官姑娘,听说王爷是专门叫她守在这里,只为找到那位贵客呢!” 士兵说着,林风当即便下意识的看过去,却见那迎面走来的上官疏影面色中胀,两只眼睛带着青色。 看着她那萎靡不堪的模样,林风便是用脚指头,也能猜得出来,淮阳王把萧寰失踪的所有怒气都发泄到了上官疏影的身上。 若是从前的话,林风会同情上官疏影,可是现在,他不会再同情上官疏影了。 想到她昨夜故意发出的尖叫声,只为了把人引过来,抓住圣女和萧寰,林风的心中便满肚子的怒火。 他扯了扯唇,将心中的不屑和快意压下去,又对着那士兵卖惨道: “差爷,我们不是不想被搜查,只是急着出去,所以......” 那士兵再一次收到林风塞过来的银块以后,面上笑容越发温和起来,他啧了一声: “早说嘛!你要是早说你只是想插队的话,还用得着浪费这么多时间么?等着!” “哎!多谢差爷,我这就去把马车牵过来。” 林风欢快的应一声,不等那士兵阻止,便自顾自的去牵马车过来。 他才靠近马车,便听得坐在车内的玉祁道: “白风,最好还是快一点出城比较好,那小太子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 “我知道了,咱们现在就出城!” “现在?” “嗯。” 林风眯着眼睛看向那士兵身边,不知何时,上官疏影已经站在士兵的身边了,二人低声说着话,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他不关心上官疏影对那士兵说什么话,他只担心上官疏影会不会公报私仇,故意将他留下来。 他怀揣着满肚子的忐忑,一路走过去,却见那士兵正笑嘻嘻的看着他,对他招手: “兄弟,你快些过来,把你这马车交给这位上官小姐检查一遍就能够出城了。” “只要这样就好?” “那当然,只要检查一遍车上有没有那位上官小姐要找的人就成。” “得嘞,那就多谢了。” 林风吐出一口气,正要回马车那边,却见上官疏影已经不由分说的钻进马车里面,上上下下的检查着。 马车内,那上官疏影和圣女四目相对,她冷笑道: “圣女大人这是反悔了,不想和王爷合作了?” “合不合作都与你没有什么关系,上官小姐,我记得王爷好像并没有限制我的出入吧?” 圣女睁开眼睛,神色平静,她连看也不看上官疏影,仿佛上官疏影根本不配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一样。 第538章 她的蔑视叫上官疏影心中气急败坏,只听那上官疏影咬牙道: “圣女,你别得意,我已经与王爷说了,昨夜闯进王府,带走萧寰的就是你!” “哦?然后呢?王爷说了什么吗?” “你......” 那上官疏影忽然有些说不出话,她憋屈的瞪着圣女,不想说出王爷的反应。 她还记得今日一大早,她求见淮阳王的时候,淮阳王二话不说,便甩给她一个大巴掌,直将她打的头晕眼花。 那时候,她为了立功,就将昨夜的事情说与淮阳王听,却不曾想,淮阳王根本不信她,还反问她的证据在哪儿! 证据,证据,证据和证人就是她自己! 上官疏影在心里怒骂着,她明明看到圣女昨夜闯进萧寰的房间,可偏偏她说的话,竟是无一人相信! 思及此,上官疏影便咬着牙,瞪着圣女,只道: “老女人,你别想得意,你以为王爷不追查你,你就没事了吗? 只要我把你和白风一同出城的事情说给王爷听,王爷一定会信任我的!” “唔——那你就去说吧。” 圣女满不在乎的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道:“不过在说此事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从马车里出去才是?” “我凭什么出去?你们要把萧寰带走,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做成这件事的!” “是吗?” 在上官疏影趾高气昂的时候,林风却忽然出现,他撩开车帘,冷冷的看着上官疏影: “你说我们的马车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我们怎么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还凭空污蔑人呢?” “你什么意思?” 此时的上官疏影哪里还有昨日的楚楚可怜,她回过头,一双美目几乎要喷出火一般的瞪着林风: “他不就在这辆马车里?就在这美人榻下面!” 上官疏影说着,一把推开玉祁,丝毫没有注意到圣女那冰冷的眼光。 她吃力的将美人榻掀开,可那里面却只放着一些衣裳,是林风路上的换洗衣裳。 上官疏影神色一顿,一时呢喃一句,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掀开一样东西,里面同样没有萧寰的身影。 她像是不甘心一般,不住地翻腾着马车里的东西,整个人犹如疯子一般,一边翻东西,一边呢喃道: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有看到......” 她说着,忽然抬起头,怒视林风,又咬牙切齿道: “白风,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说,你究竟是把人藏在哪儿了?” “上官疏影,你有病就去治病,这马车你已经翻过了,里面根本没人,你还不愿意让我们走么?” “不......不......我不相信!” 上官疏影摇摇头,神色癫狂:“我知道了,你们把他藏在了别的马车里,是不是! 白风,你等着,会把他找出来的,你这辈子也休想和萧清然成婚! 没有萧寰,便是其他皇子登基,无论是谁,他们都不会愿意看到你和萧清然成婚的!” 第539章 见上官疏影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出不来了,林风也再没有耐心,看她装疯子。 他一把将上官疏影从马车上薅下去,又对着一旁目瞪口呆的士兵道: “差爷,你也看见了,这女人把我的马车弄得乱糟糟的,这路上我还有的收拾呢! 但是里面的场景你都看过了,绝对不可能藏人,我们真的赶时间回去,你看......” 不知不觉间,林风塞银子的动作越来越熟练。 那士兵感受到手中熟悉的触感,一时一本正经的点头道: “嗯,我都知道了,这车内我也都看过了,的确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你们走吧。” “不许走!谁允许你们走的!” 上官疏影眼眸赤红,她可以肯定,萧寰就在林风的那辆马车上。 虽说她还不知道萧寰藏在哪儿,但是她知道一点: 如果自己此刻把林风他们放走的话,她的荣华富贵,她想要林风跪在她的脚下的所有美好愿望,都会在一瞬间成为泡沫。 为了日后能够强压林风一头,也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上官疏影大胆的挡在马车的前面: “白风,你敢走一步试试!你看你敢伤害我吗?” 那上官疏影所站着的位置着实巧妙。 这个位置,若是林风想走的话,势必会撞伤上官疏影。 若是不想撞到上官疏影,那便只能僵持的停留在原地。 上官疏影之所以站在这里,也是在赌,她在赌林风会不会对她心软。 她当然知道林风现在对她没有感情,可是没有感情,不代表他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不是吗? 她看向坐在车辕上,面无表情的林风,面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但下一秒,这笑容便转瞬即逝,只听那上官疏影尖叫一声,连忙往一旁躲去,再也不想什么拦住林风了。 原来,林风也看出了上官疏影的真正意图。 看着上官疏影那张笃定的脸,林风只是厌恶的皱了皱眉,毫不留情的扬起鞭子,抽了马儿一鞭。 马蹄高高抬起,将那上官疏影吓了一大跳,立马便躲到了一旁。 林风走的时候,还不忘刺上官疏影一句: “原来上官小姐知道躲闪啊?我还以为上官小姐是个傻子,不知道躲开马匹,就等着我撞上去呢!” 林风能够听到上官疏影刺耳的尖叫声,但这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 他不断催着马儿快走,直到走到距离城门较远,无人经过的官道上,林风这才叫马儿停下来。 彼时,萧寰已经累的面色苍白,双手更是颤抖的不像样。 他是被林风扛到马车上的,才一到马车上,萧寰便躺在美人榻上,一个劲儿的喘气。 马车里面,玉祁对于萧寰能够坚持这么久,还有些好奇,马车外面,林风却是在担心萧清然。 但无论如何,一行人皆是归心似箭,直到...... 林风收到萧清然的第二封来信,信里没有写那些儿女情长的话。 萧清然的语气很是焦急,不住的催着林风尽快带萧寰回京,除此之外,萧清然还说了一些别的: 第540章 “阿风,若是时间足够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和寰儿一同说服那些地方上的武将,带着兵马回京。 千万不要单枪匹马的回京,京城已然大乱了!” 这个大乱究竟是什么乱,林风的心里一下子想到了三皇子萧洐。 他知道,其他几位皇子的手中,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兵力,而如今,能够让萧清然特意写信过来提醒,可见...... 那几位皇子应该是动用武力了吧? 林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又不敢拖延,连忙将此事说与萧寰几人听。 一行人一边赶路,一边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在萧寰到底是经过老皇帝十几年的栽培,遇到事情虽说有些慌乱,却也迅速冷静下来。 而林风则是从小热爱学武,当初在林家的时候,尚且压抑自己的天性,如今到了白家,倒是如鱼得水。 他将距离淮阳郡最近的几处兵马处说出来,又严肃的规划一张路线图,只道: “太子殿下,我们可以先去南阳郡,此处有南阳侯,况且他一向是保皇党,对你的印象也很不错,应该会比较容易同意。” “可以,第二处就去这里吧,冀州,冀州山路凶险,又时常有人来犯。 父皇还在的时候,特意在此处安置了不少兵马,若是能够为我们所用的话,一切就都好办了。” 不知不觉间,林风和萧寰已经将全部都安置好,他们规定好一条路线,决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这些地方的官员支持,而后......带着军队反扑! 在林风他们日夜兼程的赶路时,京城中也并不太平。 萧清然早已没有之前的风光,如今的她,已经被软禁在自己的公主府里。 那几位皇子为了争得她手里的兵权,每日都要来探望她。 而他们一来,就会爆发一阵唇枪舌战,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只听那六皇子萧昱阴阳怪气道:“三哥如今倒是对姑姑孝顺,从前么,倒是不提也罢。 不过三哥这孝顺,也不过如此,姑姑如今最需要的是补品,三哥却送这么一堆布匹......” 萧昱抬手捻了捻布匹的料子,忽然轻蔑的笑起来: “这都是些京城往年流行的样子了,三哥把家里的库房一清理,顿时觉得家里宽敞多了吧?” 萧洐:“......” 他冷笑一声,即使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也不至于叫萧昱这个坑哥货说出来吧? 他红了红脸,又不甘示弱的看着萧昱,反唇相讥道: “六弟总说我,我倒是不知道六弟送了姑姑什么?” “我送了姑姑什么?呵,我自然不敢与三哥相比,送姑姑一堆没用的过时料子。” 那萧昱面带得意,他微微昂着头,道:“我给姑姑寻来了上好的血燕,还有百年老参。 虽说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可架不住姑姑如今需要啊!这送东西么,自是要送人家需要的东西,不是吗?” 萧洐自觉自己被萧昱比下去了,又想骂萧昱,却又怕自己骂不过萧昱。 一时心中的怒火都朝着试图装透明人的萧衡而去: “老五,无论如何,我们都送了东西,老五你的东西呢?” 第541章 “我......” 萧衡缩了缩脑袋,一时有些心虚,又有些可怜的看向萧清然,他声音很小,只道: “我送的东西不值钱,只是沾了个新奇,有整竹子根儿抠的香盒,还有些古朴童趣的泥娃娃......” 他越说,声音变越小,仿佛是因为自己送的东西太过低廉而自卑一般: “我知道自己穷,没有三哥和六弟有钱,我送不了那些好东西,所以只能另辟蹊径,叫姑姑在养病期间,也能看一些新鲜玩意儿。” 那萧衡说的天花乱坠的,只叫萧洐和萧昱二人都愣住了。 一时间,二人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三个字:“呸,装货!” 装货萧衡此时正无辜又胆怯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兄弟。 兄弟三人谁也没有说话,旁人只能感觉到这三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萧清然冷眼看着他们三人斗鸡眼,一时只觉得厌烦又疲惫,她朝着三人招招手,道: “罢了,你们送的东西,姑姑都喜欢,如今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也疲乏了。” 待这三人一前一后的告辞,许久没有说话的秋娘立时站过来,熟练的顶替了知夏的位置,为萧清然按着额头。 她面带忧虑的看一眼外面,又看向昏昏欲睡的萧清然: “殿下,东西我都看过了,三殿下送的布匹里面藏了些毒粉,若是三殿下真的穿了这样的布匹所做的衣服,恐怕有碍寿数。” “嗯,老五老六呢?” “五殿下送的香盒和香料分开来倒是没什么,只是若是放在一起,日日点燃香料,抚摸香盒的话,不出半月,殿下就要死了。” 秋娘顿了顿,又提起萧昱:“这六殿下送的血燕和百年老参倒是没什么毒。 只是那老参放的时间久了,药性已失,只怕没多大用处,倒是那血燕不错。” “不用了。” 萧清然猛然睁开眼,声音里透着冷凝: “不管这些东西是好是坏,有毒无毒,都不许用,叫人拿了布料,把这些东西通通包起来,单独放在库房里,谁也不许乱动。” “是。” 萧清然一向知道自己这些侄子狠心,可是她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能如此狠心。 皇帝才死了没多久,他们便为了争权,打的不可开交,待两败俱伤之后,他们又将视线盯到萧清然身上,想要从萧清然这里获得支持。 原先,萧清然只觉得这几个侄子功利心太重而已。 可现在,她觉得他们不只是功利心重,他们还狠毒! 他们一边想获得萧清然的支持,一边又想将她毒死,害死,总而言之,就是不许她活着! 大周如今已经是风雨飘零之际,萧清然撑着病体,看向外面圆圆的,高高悬挂着的太阳,深深地叹一口气。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林风了,之前收到林风的来信,说他已经有了萧寰的线索,这便是个好消息。 只是...... 希望他们能够收到她寄出去的信,尽快筹备人马,也希望他们真的能够筹备到人马吧! 在萧清然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林风他们的身上时。 第542章 Warning :file_get_tents():php_wetaddresses:getaddrinfofailed:Nameorserviotknownin homerootapi2.gets.yg_bookyg_index.php online 25 Warning :file_get_tents(api.52dede.cachebd_cookie_cache.txt):failedtoopenstream:php_wetaddresses:getaddrinfofailed:Nameorserviotknownin homerootapi2.gets.yg_bookyg_index.php online 25 Warning :Invalidargumentsuppliedforforeach()in homerootapi2.gets.yg_bookyg_index.php online 27 第543章 “那怎么办?” 萧寰面色苍白,一时间心绪大乱,无助的看向林风,他一只手抓住林风的胳膊,忙道: “眼下只有你能帮我,就像你所说,无论京城是什么结果,等待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声音带着几分悲凉,皇帝钦点的太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皇子争夺皇位却无能为力。 “我知道情况危急,你也难办,但姑姑已经回到京城,一旦我的几位皇兄夺得皇位,不仅我要死,迎接姑姑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那话中深意,林风自然清楚。 萧清然的信还在他的怀中,里边的字很轻,但每句话都像是一块千斤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然而,京城的皇子对皇帝驾崩的事隐而不报,又设计将萧清然调回京城,明显是早有准备。 眼下,就算和那些将军将领说陛下驾崩,也只是重蹈在淮阳王府的覆辙。 一时间,林风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没了主意。 “不行,必须要想办法说动他们。 从信中来看,几个皇子已经暗中调动兵马,不出半个月的时间,京城必然陷入内乱。 到时候,百姓流离失所,其他国家又会虎视眈眈,国将不国......” 马车里谁也没有说话,压抑的氛围就像窗外的乌云,压的人喘不过气,让人如坠黑暗。 林风咬牙,抬头看向眼前的二人,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声音坚定: “既然这些将领不信皇帝驾崩,那我们就伪造一份书信,说几位皇子要谋反,带兵勤王。” 等林风的话说完,愣在原地许久的萧寰猛然站起身,他难以置信的望着林风,面带怒意,道: “这怎么能行?伪造圣旨可是死罪,我怎么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父皇泉下有知,我以后如何去见他。” “殿下,非常时期,必须要用非常手段,陛下驾崩的消息到现在还没有传过来,如果在这时候征召军队,必然会被认为是谋反。” “这......” “三位皇子留在京城,他们暗中集结军队,分明是想篡夺皇位,你才是陛下选中的太子,难道就因为一封诏书,就让这些小人夺得皇位,而白白丢了性命。” “若是陛下泉下有知,才应该将你骂个狗血淋头。” 林风顿了顿,他单膝跪在地上:“请太子殿下代替陛下写诏书,调沿途军队,进京剿贼。 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萧寰陷入沉默,许久,他仿佛被抽空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苦笑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既然如此,那便按你所说。” “殿下英明。” 林风就怕太子在关键时刻犯轴,萧清然独自留在京中与三位皇子周旋,必然险象环生。 皇帝的死和这几个皇子脱不了关系,连父亲都敢杀,何况是萧清然这个姑姑? 他想要回京帮忙,就必须收拢足够多的底牌。 何况,他们要是这么回京,最后的结果只有一死。 大周如今风雨飘摇,随时都会陷入到战乱,如果不以雷霆手段解决皇位之争,各国以及那些早已蠢蠢欲动的藩王,必然会趁机上一口。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放在太子身上,而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助太子收拢军队。 在太子的写完信时,几人陷入到了另一个难关。 “有不少将领见过父皇的诏书,我虽然尽力模仿父皇的字迹,但要是碰上那些熟悉父皇的将领,很可能会被一眼看破。” 第544章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林风的大脑飞速运转,他说道: “太子殿下无需将这封信给那些将领看,进京勤王,关乎着国家的兴衰。 若是他们抗旨不尊,事后,很可能会被杀头。 就算他们心生怀疑,也不会拿命去赌。” “这......” 萧寰心情复杂,显然被林风的话惊到,他犹豫片刻: “假冒圣旨,本身就是死罪,如果被人发现,就算我是太子,也难逃其咎,当真要如此?” 林风神色平静,眼下事态焦灼,他早已无路可退: “殿下,与其在这里说来说去,还不如先试试。 距离南阳郡最近的清河郡,正驻扎着一支军队。” 清河郡的军队,是皇帝留下的一支偏军。 十年前,清河郡闹饥荒,负责赈灾的官员中饱私囊,导致清河郡天怒人怨。 贪官污吏最后被诛杀,依旧有不少百姓落草为寇。 他们拦路抢劫,无恶不作。 为了保证清河郡国泰民安,皇帝下令从北境调取一支万人偏军,进入清河郡剿匪。 这是曾经上过战场的军队,和那些地方的守卫军不同。 虽然只有一万人的编制,但绝对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可是那清河军的统帅,只听从父皇的调令,我们拿这伪造的信件,就想让他们出兵......” 萧寰做了这么多年太子,对于先帝身边的事自然有所了解。 如果不是感觉这件事没戏,他也不会临时浇上一盆冷水。 “太子殿下,事在人为,我觉得......他一定会助我们回京。” 时间紧迫,三人稍作商量,最终还是决定赶往清河郡。 清河郡紧邻淮阳郡,也是回京的必经之路。 不出三天,几人赶到清河郡的平安县。 那支军队就驻扎在平安县城的西北,为了保证此事无碍,三人一起来到平安县县衙。 当说明来意,平安县县令顿时吓了一跳。 毕竟,太子高高在上,像他这种七品芝麻官,这辈子也见不到一面。 “几位大人稍安勿躁,我已经给周长峰送去请柬。 他与我私交甚好,今晚必会来此地赴宴。” 林风沉默不语,生死存亡之际,他需想好,该如何说动周长峰。 还不等他想清楚,一个衙役从屋外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单膝跪地: “启禀各位大人,周将军已到县衙。” 话刚说完,林风就看到一个披甲壮汉走进屋内,声如洪钟: “你这家伙找老周我有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 第545章 “哎呀,不是我要找你,是这几位京都来的大人带来了陛下的口谕。” 周长峰刚走进来,平安县县令便站起身,他恭敬的看向萧寰。 周长峰脸色难看,他目光阴晴不定,显然是先帝曾给他留下交代。 “不知几位是何人?” 萧寰故作镇定,他仰着头:“我乃当朝太子,此次是带来了父皇的口谕,还不跪下接旨。” 周长峰心头一惊,急忙单膝跪地。 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萧寰轻咳一声,他将目光锁定在周长峰的身上: “今朝廷风起云涌,几位皇子各怀鬼胎,想要篡取皇位,特令周长峰随太子进京,平定叛乱。” 周长峰目光阴晴不定,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太子殿下,我恕难从命。” “陛下曾给我留下口谕,只有他的贴身太监带着诏书来此,我才可按令行事。” “太子殿下请回吧。” 听到这句话时,林风心中暗道一声糟糕,尤其是萧寰,显然乱了方寸,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这是他们寻找将领的第一站,绝不能出现差池。 “大胆! 来到这里的可是太子殿下,未来大周的皇帝,见到他就如同陛下亲临。 抗旨不遵,难道是想要忤逆陛下?” 当然,仅仅是这两句,很难打消周长峰心中的顾虑。 他既然是先帝留在这里的后手,不可能光听着三言两语,就随着他们出发。 林风猛的拽过太子手中的信,狠狠的砸在周长峰的脸上。 “好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不是陛下亲自写的。” 周长峰身子一抖,拿起信的刚看一个大概,就被林风一把抢了过去。 他恶狠狠的盯着周长峰,一边掐着腰一边呵斥: “太子殿下来到这里亲自找你,你不仅无动于衷,还打算赶走太子殿下。 如今京都情况危急,陛下随时有可能会丧命。 若是大周因此亡国,陛下殒命,你对得起陛下这么长时间的栽培吗?” 唉,话说到这个份上,林风也已黔驴技穷。 他们拿的本来就是假口谕,敢甩在周长峰的脸上,也只是狐假虎威。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长峰脸色发白。 而林风不自觉地握起了拳头,如果还不行,他们必须尽快寻找下一个突破口。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周长峰低下头身,对着萧寰磕了个头,双手恭恭敬敬的举了起来: “臣接旨。” 萧寰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去,他也没有想到,周长峰会突然低头。 此人表现的有些固执,只忠心于先帝,这种人最难对付。 “爱卿快快起身,父皇的安全,就仰仗周将军了。” 萧寰将周长峰扶了起来,言辞恳切: “能够有周将军这样的肱骨之臣,我相信京都一定会化险为夷,让那些狼子野心之辈付出代价。” 第546章 周长峰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里透着坚定: “殿下尽管放心,当年要不是陛下开恩,我早已命丧北境。 今日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绝不会皱下眉头。” 几人一起来到军营,当看到营内的情况,林风忍不住皱眉。 周长峰略显尴尬,他顿了顿,这才解释道: “清河郡已经连续十年没有发生匪患,曾经在北境征战的那些老兵,大多数都已返乡。 我们这支军队的军饷全是仰仗陛下的私库。 为了减轻陛下的负担,原先一万人的编制,如今只剩下五千。” 林风有些头疼。 京城里的三个皇子想要争夺皇位,召集的人手,至少会有十余万人,说不定还有能征善战的边境军。 凭现在的这五千人,别说打入京都,恐怕看到京都的大门都难。 就在他愁思不展的时候,萧清然这边正看着眼前的谍报。 “这些当真?” 侍奉在一旁的知夏点点头:“这都是探子带回来的探报,为了能够拿到第一手信息,路上已经累死了三匹快马。” “山西那边的有一支两万人的军队,正在往京都赶,领头的人是孙将军,他是六殿下娘家人。” “北境,这两天撤换下来一支后备军,足足有五万人,扯着进军勤王的旗号,实则是准备帮助三殿下。” “东面的平山军,频繁有调令,现在已经到了三山关。” 三山关是大周东面最重要的关隘,一旦踏入此关,距离京城只有不足三百里的距离。 如果急行军,不出四天就可以到达京都。 萧清然可不信三山军是准备守卫此地,三山军总共有二十万,仍有十五万人留在东边边境。 在这个关键时刻派出五万人,明显是奔着京城而来。 眼下情况紧急,若是这些军队抵达,京都必然会因夺位之争,陷入战乱。 昨日,有不少大臣提起了关于太子的事,要求太子殿下出来主持大局。 还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御史,弹劾太子不尊孝道,就差将另立新君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若不是她在朝廷中还有一些威望,加上太子的人帮忙,只怕这些大臣会做得更加过分。 她捏了捏眉心,疲惫道: “可有林风那边来的信?” 眼下唯一的突破口就在于林风,太子年幼,虽跟在陛下身边多年,遇事之时,南面乱了分寸。 只有林风,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 知夏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开口: “之前传来的消息,林风和太子殿下正赶往清河郡。 今天应该就能传来消息。” 萧清然不自觉的握紧手,指尖狠狠的按在掌心处。 朝廷上动荡不堪,几位皇子野心勃勃,每一件事都像是一座大山,压的人喘不过气。 “给我修书一封,将朝廷上的事告诉太子他们,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不出一周的时间,整个京都都将陷入混乱。” “那些军队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但也会偷偷的部署在京都附近,一旦城内的争夺之战有了结果。 就到了他们动真刀真枪的时候。 希望林风他们能够找到救兵,按时归来。” 第547章 事实与萧清然所想的是截然相反。 那些地方的官员所说的话如出一辙一样,就好像是提前商量过: “若是京都遇到危险,驿站那边怎么可能毫无消息呢? 陛下如今龙体安康,几位皇子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囚禁陛下的。 太子殿下莫要说笑哈,我们可不想造反。” 说的大义凛然,却让林风心中嗤笑。 皇子夺取皇位,无论是谁拿到最后的胜利,都和他们这些地方官员毫无关系,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还有京都那些高个的顶着。 自然不会贪这趟浑水的。 哪怕是陛下遭到奸人陷害,这些人只需要抹两滴眼泪,说不定还能捞个好名声呢。 再被一个大腹便便的县令礼送出门后,萧寰满面愁容,实在不知自己如今还有何方法挽回局面。 从跟着他们离开以后,周长峰除了偶尔回太子的问话,一路沉默不语,这时却突然开口说道。 “太子殿下,如今指望这些地方官员们调兵驰援京师已不大可能了。 与其在这些七品芝麻官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寻一个人。” 林风带着好奇,周长峰在此时提到了此人,应该是对方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周将军你但说无妨。” 事已至此,周长峰斟酌了一下,他将目光定格在太子的身上,躬身说道: “陆大人他人就在这附近的青平县,如果能够得到陆大人的认可。 沿途的县令必然会遵从太子殿下的命令。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路调集人手,一路往前赶。 等到达京都后,应该能凑齐十余万人。” 陆大人? 林风惊讶,周长峰说的应该是前吏部尚书陆浩,此人乃是当世大儒,在朝堂之中颇有声望,很多官员都受过他的恩惠。 但陆浩离开朝堂多年,如今已经有七十岁的高龄了。 然而,筹兵刻不容缓,稍有差池,太子的皇位很可能会拱手让人。 他和萧清然的小命也将会握在他人的手中,最后的结果只有一死。 正想着,却听萧寰一咬牙说道: “林风,事态紧急,京中不能无人镇守,我准备和周将军一同出发回京。 等回到京中,有我在,几位皇兄短时间内不敢造次。 你去寻找陆老,沿途收拢军队,再去京都与我会合。” 听闻此言,林风大吃一惊。 “殿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如今......…” 林风话未落,却听萧寰一挥手:“我意己决,你不必再多劝了。” 事已至此,林风不再多言。 当天,周长峰留下百余人的亲卫军保护林风,率领着大军,随着萧寰浩浩荡荡的向着京都进发。 林风无奈,只好先去寻找陆浩。 关于陆浩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多。 陆浩辞官是七年前,他那时候还在受林家人的排挤,连吃饭都是问题,哪有时间管什么朝中大臣。 之前的时候收到萧清然那边的来信中说,京师的情况越来越坏,她最多只能再坚持七天。 他现在想要顺利赶回京都,还需要四天左右的路程。 这还是快马加鞭,不眠不休的情况下。 如果要是沿途收拢军队,得到地方官员的支持,七天远远不够。 第548章 除非他能振臂一呼,百官相迎。 显然,一次次的闭门羹,让他意识到这不可能。 这些地方官员惹不起太子,也惹不起那几个皇子,选择坐山观虎斗,才是常态。 ......… 青平县距离此地并不远,一路快马加鞭,他总算在天黑的那一刻,进入青平县。 陆浩的家不难找,但陆浩并不在家,根据家丁所说,陆浩去山上见一位朋友,明日才会回到府中。 上山找人绝不是明智之举,他只好先来到城中的客栈休息。 次日一早。 他匆匆忙忙来到陆府,直到中午,才见到一位精神抖擞的老者,从门外走来。 当看到他身上衣服的那一刻,老者一皱眉: “你是何人?” “老夫早已隐退,若是来说朝中之事,还是尽早请回吧。” 林风心中苦涩。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让陆浩帮忙鼓动地方官员筹集兵马。 若是这一趟无功而返,他们只能凭借周长峰手中那不足五千的兵力来争夺皇位。 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陆大人,大周将亡矣!” “如今,朝廷晦暗,陛下突然驾崩,几位皇子为夺皇位,就连边军都被调集了过来,边地空虚而内乱又起,稍不留意便要重蹈前朝覆辙!” 听了他这一席话,陆浩却并没有立刻表态,似乎在思考事情的真实性。 “你说大周将亡,可你又是何人?” “在下林风,是太子的属官,此番晚辈前来请陆老出山,也是太子的意思。” 眼见路昊似乎有些许动摇,林风立刻趁热打铁道。 “太子宅心仁厚,忠义两全,已回京准备重振朝纲,扫清宵小。 为了大周的未来,还请陆老先生相助。” 陆浩有些犹豫。 辞官回家,图的就是个清静。 几位皇子之争,说来说去,也是龙子夺嫡。 他没必要惹上一身骚。 “太子受陛下恩典,理应顺位继承。 奈何,老夫年岁已高,不愿掺和朝中之事。 何况老夫也未听闻皇帝驾崩之事,你让我如何信你?” 陆浩眸光深邃,与男主四目相对,叹道: “我看你不似骗我,但我已无心过问朝堂之事。 不如我修书一封,你且拿着,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帮你。” 林风心中无奈,陆浩愿意手书一封,已是仁至义尽,他再步步紧逼,只会适得其反。 思及此,他便躬身谢过陆浩,准备沿途收拢军队,放手一博。 府外夜色渐浓,明月如钩,星光暗淡。 哪怕连续赶路,他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太子回京是否能镇住几位皇子还是易数,他不能拿萧清然等人的性命去赌。 必须要有足够的筹码,帮助太子夺得皇位,守住将军府和萧清然的未来。 前路迷雾重重,而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愤然前行,为身边人挣个未来,挣个朗朗乾坤。 第549章 林风踏上征途时,京都早已暗潮汹涌。 萧清然比前几日更显憔悴,如今的她,眼底乌黑,已有一日没有睡过觉。 几位皇子为了夺-权,仅一天,就派人来慰问十余次。 而他们的人每次过来,言辞都会比前一次更激烈。 正想着,只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六皇子的幕僚韩绪推门而入,躬身道:“小人见过公主殿下。 六皇子让我替他向你问安。” 萧清然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轻蔑一笑: “他倒是有心了,还惦记着我这个姑姑。 有时间关心我,还不如把守在后门的卫兵撤去。” 韩绪笑了笑:“六皇子仁德,爱民如子,如今陛下驾崩,他担心您的安全,怕有宵小之人害殿下,这才出此下策。” 萧清然冷笑一声,说什么为她好,却把府邸封锁,不许任何人出入,之前送的信也险些被劫去。 “我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韩绪自知萧清然这是缓兵之计,但他不急,躬了躬身,只道: “六殿下正有此意。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殿下如今不知去了何处。 为保江山社稷,几位殿下决定召官员入宫,准备明日在大殿议事,还望长公主莫要误了时辰。” 萧清然心中一颤,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坐不住,一旦有皇子成功摄政,太子就算回来,也难再登皇位。 她必须要去,要为皇兄和侄儿守住这天下。 “告诉六皇子,明日我会准时到。” 相较于萧清然,将军府的情况更加危急。 自从皇帝驾崩,三个皇子在将军府周围安插暗哨,但凡离开将军府的人都要跟踪,哪怕是几位嫡女也不放过。 白靖川端坐主位,手里握着茶杯,久久未落下。 他长叹一声,一时没了兴致,看向坐在右侧的白静,他声音疲惫,问道: “可有风儿的消息?” 他声音很沉,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他的喉咙。 “他离开多日,眼下京都风起云涌,就连我都自身难保,希望他能寻回太子,稳住朝堂。” 白静眼底划过一抹忧色,只感觉前路渺茫。 那几个皇子越来越过分,几次过来逼宫,明里暗里让父亲站队。 “刚才五皇子派人过来,让父亲去参加明日的早朝。 说要商议朝中大事。” 白靖川此时冷哼一声,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用力。 “他们商议个屁的朝中大事。 看来是坐不住了,想要在太子回来前定下继承皇位的人选,或者摄政临朝。” 屋内一时间鸦雀无声,下人们只觉得将军府的气氛压抑的可怕。 白靖川目光闪了闪,站起身,一扫颓废。 “告诉五皇子,明日我会准时参加早朝。 风儿还在外寻找太子,我们可不能拖他后腿。 至少在他回来前,不能有人上位。” 刚来到青平县附近长平县的林风,并不知京都内的情况。 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连夜赶路让他倍感疲惫: “总算到了长平县。 有陆老的信在,应该能借到兵马。” 就在他踏入长平县两个时辰后,晨鸡报晓,原本一片哀鸿的皇宫,迎来早朝。 第550章 几个皇子一起站在龙椅前,各不相让。 下方众多大臣议论纷纷,有的挺胸抬头,有的一脸颓色。 只听六皇子萧昱望着萧衍和萧衡,阴阳怪气道:“三哥,五哥真是孝顺,父皇才驾崩不久,就忍不住和众位大臣谈论国家大事。 我记得刚刚吏部侍郎才离开三哥的家里。” 萧昱用手摸了摸指上的扳指,又轻蔑道: “我记得这吏部侍郎之前还在太子门下。 与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来往,三哥就不怕污了自己的名声,损坏皇家的声誉。” 萧衍冷笑一声,他拉拢朝臣,? 昨日礼部的人不也是频繁出入六皇子府。 他反唇相讥道: “六弟有时间管我,还不如看好自己。 眼下太子还未归,弟弟就与礼部的人来往,莫不是想谋朝篡位? 若真如此,为了父皇,我第一个不答应。” 那萧昱面带恨意,他撇了一眼萧衍: “我与礼部来往,是为了父皇的丧事。 我记得三哥这几日频繁出宫,今日还未给父皇上香吧? 到底什么事,能比父皇的丧事还要重要?” 萧衍咬牙,多次在萧昱面前吃瘪,让他早已养成习惯,憋着火看向假装没听到的的萧衡: “老五,你昨日为何没有来给父皇吊丧? 父皇还未出头七,就敢如此放肆?” 萧衡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正好见到白靖川和萧清然一同走入殿内,只道: “姑姑和白将军来了。” 他一说,另外两个皇子眼睛一亮,仿佛发现了绝世珍宝。 “我就知道姑姑深明大义,一定会来参加早朝。 我在这里替父皇和天才苍生谢过姑姑。” 那萧衍说的好听,只叫萧清然二人觉得可笑。 率先占据先机的萧衍此时带着得意,朝中除了太子-党,都已站位。 权力滔天的白将军和萧清然一直没有表态,只要得到他们二人的帮助,就可以压过另外两人。 此时,兄弟三人不由自主的看向萧清然和白将军,周围的大臣皆沉默不语。 萧清然冷眼看着三人惺惺作态,觉得恶心又厌恶,她看向三人,道: “说好是早朝,为何人没有来齐?” 她面带忧虑的扫了一眼,但凡和太子走的近的大臣都不在列,这哪里是早朝,分明是鸿门宴。 萧昱换上一副笑脸,又走下台阶,看着萧清然: “姑姑,各位大臣比较疲惫。 我三人商议后,决定让这些还算闲暇的官员来参加早朝。” “两位皇兄,你们说是不是?” “老六所言极是。” “没错,我们是怕各位大臣操劳过度,伤了身子。” 萧衍顿了顿,轻咳一声,看向站在角落里的一个御史: “太子殿下失踪,国不可一日无君,不知各位大臣有何高见?” 那御史了然于心,站出来说道: “微臣建言,三皇子为兄,当肩负国家兴衰之责,今太子失踪,我提议由三皇子摄政监国,稳定朝堂。” 第551章 “不可!三皇子日理万机本就操劳,怎么能再监国。 我建议不如由五皇子监国,五皇子才华斐然,深的先帝喜爱。 陛下泉下有知,也会选择让五皇子监国。” 一个御史忙站出来,声音里透着急切: “五皇子体恤百姓,察民情,监国时,必能稳住朝堂。” 那御史口若莲花,引经据典,说的头头是道。 一时间,萧昱如热锅上的蚂蚁,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不妥,五哥这几日为了朝事忙前忙后,我害怕五哥伤了身子。 不如交给姑姑和白将军决断。” 兄弟三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在萧清然和白将军的身上,炙热的仿佛将二人架在火上烤。 萧清然冷眼看着三人,一时间带着疲惫和心冷,她稍作犹豫,道: “皇兄还未出头七,不应急于谈论监国之事。 我看不如等头七过了再议。” 待萧清然说完,许久没有说话的白靖川走了出来,对着三个皇子拜了拜。 他抬头环顾四周,又看向龙椅: “几位殿下,监国之事关乎周国未来,不应轻言废立。 眼下陛下尸骨未寒,太子殿下失踪,我们应先寻回太子殿下,让陛下入土为安。 到时,将群臣叫到大殿,再谈此事也不晚。” 白靖川顿了顿,又提道: “陛下突然驾崩,本就离奇。 我觉得应派人彻查此事,将贼人抓住,不可再生事端。” “不可!” 萧衍猛然瞪大双眼,声音里透着冷凝: “正是如此,更应该早日确定摄政之人。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 我相信父皇在九泉下得知此事,也会支持我们几人。” 萧清然没想到他们这么狠,皇兄才去不久,几人就忙不迭争夺-权力。 今日摄政监国,明日就会铲除异己,登基称帝。 现在把他们叫来,就是要逼迫他们站队。 原先她对几个侄子还抱有一丝侥幸。 可现在,她只觉得这几人无可救药,国家落在他们手中,迟早要亡!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挺直腰杆。 太子未归,林风还在努力,她绝不能让这几个狼子野心之辈肆意妄为。 希望林风和太子可以顺利筹集人马,进京稳定局势。 “几位皇侄,我看此事还是暂时搁置。 眼下皇兄的葬礼和太子才是要事,其他的稍后再议。” 被反驳的萧衍面色一寒,想到萧清然多次和他作对,怒道: “我若非要监国。 姑姑又打算怎么办? 难道还要阻止我们?” 待这句话说完,萧昱眼睛一亮,一直坐山观虎斗的他忙站出来。 “姑姑,我看三哥说得对,监国之事不可不立,还望姑姑为江山社稷做打算。” 众臣闻言,一起跪地,朗声道: “请将军和长公主为江山社稷着想。” 萧清然死死握紧拳头,目光中带着恼火: “好好好!你们真是疯了,皇兄还未入土,就开始结党营私,是想谋朝篡位?还是想搅了皇兄的丧事?” 第552章 萧清然心中凄凉,众多大臣跪地不起,分明在逼迫他们二人做出选择。 一旦监国之人确定,太子就算回来也会受到制衡,万一让他们找到机会,很可能会废立太子。 这一招釜底抽薪,已经将她和白将军逼入绝境。 “几位皇子,万万不可!” 声音从远处传入大殿,远处,众多大臣匆忙走来,全是太子的人。 萧清然心中一喜,又很快消沉下来,来人是一件好事,奈何三位皇子的支持者更多,除非太子能亲自回来主持大局,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是谁在欺负我的姑姑?”——声音由远至近,透露着森然的冷意。 萧清然眼睛一亮,是太子,他回来了! “侄儿,你回来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的安危。 你到底去了何处,林风呢?” 才听到这话,台上的三位皇子面色阴沉。 他们恨不得现在就让人射杀太子,明明只差一步,现在全完了。 萧昱瞥了一眼萧衍,只道: “三哥,太子殿下回来了,看来某人的谋划成了一场空。 还搞什么逼宫,不过就是笑话。” 被嘲讽的萧衍咬紧牙关,脑子里还回荡着太子的声音,他强压下火气: “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 太子回来,你以为皇位还能轮到你?” 萧衡缩了缩脖子,显得,小心翼翼,嘟囔道: “我们现在还在斗,有什么意义。 不如一起对付太子,等他死了,这天下不还是我们的?” 他声音越说越小,像是一句无关轻重的喃喃自语。 萧昱微微眯眼,对身旁的太监招招手,声音里透着阴狠: “你派人去城外看看,可有大军随太子回京。” “奴才遵命。” 太子出现,只叫几人心生暗恨,面上却带着笑意。 一时间,三人走下台阶,如同想念多时的挚友。 萧清然看着三人,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笑里藏刀。 带头的萧昱此时正热情的走到萧寰的身边。 “太子殿下归来,真是让我们几个兄弟倍感惊喜。 我们这几日真是夜不能寐,食不能咽,寝不能睡,生怕殿下出事。” 萧寰冷眼看着三人表演,心中升起一阵恶寒,他走上台阶,道: “众位爱卿,我既然已经回来,监国之事就此作罢。 先让父皇入土为安,再议朝事。” 待三位皇子面带不甘,带着众多朝臣离去,白靖川看向萧寰,为他引路去见先皇。 他面带怅然,看向皇宫内素缟一片: “太子殿下,自从陛下驾崩,几位皇子越来越骄横。 不仅笼络朝臣,还有调兵入京的趋势。” “陛下尸骨未寒,他们这么做,简直是丧尽天良。 绝不可让皇位落入他们手中。” 京都内,太子与三位皇子的斗争正式开始,而林风则是灰头土脸的离开长平县。 长平县县令是陆老提携上位,但并不是个知恩的主。 刚开始还对他笑脸相迎,当知道要出兵勤王,瞬间变了脸色,那愤怒的声音至今还回荡在他耳边: “进京勤王?皇帝驾崩?我看你就是乱臣贼子,再不走我就把你抓进大牢,押解入京。” 第553章 话说另一边,太子跪在先帝灵前,涕泪横流。 他重重的磕了个头,说道: “儿臣不孝,让父皇遭贼人毒手。 今日儿臣回到京城,一定会抓到贼人,扫除障碍,为父皇治理好大周。” “太子殿下节哀。” 萧清然心里无奈,声音透着担忧: “不知殿下这一次带多少人入京? 三位皇子手下兵马足有十余万之巨,兵少了,很难压制他们。” 萧寰站起身,脸上带着惭愧,但他并没有显露怯意: “我此次来的匆忙,对外宣称十多万人,实则只有五千人。 已趁着夜色进入宫中,随时准备捍卫皇城。” 萧清然不知道,这五千人还是林风假做口谕骗来的。 “这......” “五千人想要抵挡十万大军,有点强人所难......” 白靖川多年征战沙场,精通用兵之道,也不敢妄言五千挡住十万大军。 他沉吟片刻,看着萧寰和萧清然,许久才说道: “三位皇子暂时不知道太子殿下的深浅。 我们可以调一部分士兵出城,在山中举旗来回走动,装作有大军驻扎在城外。 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剩下的,只能祈祷风儿可以沿途收拢大军,扭转局势。” 萧寰虽然早已做好准备,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或者是因为沿途过于劳累,也或许是这段时间忧心朝堂。 但眼下,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他看着白靖川:“就依将军的计划行事。 姑姑和将军不如也住进宫中吧。 我的三位皇兄狼子野心,一旦事发,我怕他们用你们的性命威胁林风。” “这......好吧!” “风儿在外奔波,我们也不能拖他的后腿。” 白靖川站起身,看着萧寰,打算早做准备。 缓兵之计可一时不可一世,城外的事总有露馅的时候。 就在三人商议对策时,五皇子府内,三位皇子齐聚一堂。 萧昱冷哼一声,讥讽道: “二位,怎么如此狼狈? 太子殿下刚回皇宫,你们就急不可耐的来到我府上。 怕了?” “你......” 萧衍一时语塞,太子归来,必然会整顿朝堂上的太-子党,而他们的所作所为迟早会被清算。 他虽然语塞,可萧衡一改往日,自顾自的说着: “太子殿下知晓皇宫内的事,我们想要监国,等于夺取太子的权利。 他手握大军,再不动手,我们不如脱光了,自己去天牢里等死。” “你......好一个六弟,没想到你这么牙尖嘴利。” 萧衡看着萧昱,即使对方满面怒意,但他依旧没有停下来: “争夺皇位本来就是九死一生。 别忘了,还有个林风在外未归,说不定太子留了后手。 等到他回来,我们就等着去九泉之下向父皇谢罪吧。” 绝不能坐以待毙。 萧衍在心中想着,所以他才会来到这里,见他最讨厌的老五。 他眯着眼睛,看着萧衡和萧昱,斟酌许久,才咬牙道: “我愿意放下过往的恩怨。 第554章 太子是父皇所立,本身就占据正统。 我们要是不能解决他,谁都别想坐上皇位。” “不如......” 他伸出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萧衍现在的模样看起来过于阴狠,以至于萧昱沉默半晌。 倒是萧衡,他站起身,弱弱的看了二人一眼,提议道: “两位皇兄,我们本就是一家人。 太子仗着父皇的宠爱,没少让我们吃瘪。 大家都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要低他一头? 不如我们联手取而代之。” “......好!” 萧昱猛然抬起头,眼睛透着杀意。 “杀太子好说,可他带来的十万大军怎么办? 我派的人去了城外,山上旌旗摇曳,显然是驻扎着不少人。” 即使是萧衍,听到十万大军,也是心头一震,但对于皇位的渴望,压住了他的担忧。 他犹豫片刻,还未来得及可口,就听萧衡道: “太子殿下突然回京,父皇驾崩的消息并没有传出京城。 他去哪里弄来的十万大军?” “你是说......” “我觉得可以派人去山上探上一探。” 萧衡的话,让萧昱和萧衍眼睛一亮,他们本来就是怕这十万大军,如果大军是假,杀太子轻而易举。 他们渴望皇位已久,现在无论面临什么困境,在他们的心中,都要踏过去。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确定城外大军的真伪,说不定太子就是狐假虎威。 萧衍这么想着,拍了拍手,他看着身边的下人,道: “派几个死士进入山中,我要知道山上有没有大军驻扎,驻扎着多少人。” “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把消息给我带回来。” 等到下人离开,屋里陷入沉默,萧昱有心想要缓解下气氛,可想到太子的大军,只好沉默不语。 皇宫内,白靖川和萧清然均已到达。 白靖川想到城外来报,有人频繁入山,欲言又止。 许久之后,他还是站出来,对着萧寰说道: “殿下,城外有变,今日......有不少人入山,很可能是三位殿下的人。” “我怀疑他们已经探明山上的真伪,我们必须早做打算。” 萧寰脸色难看,见萧清然也忧心忡忡,他说道: “白将军出入沙场,我已经和周长峰通过气,由你来指挥大军。 我刚派人去城中打探消息,看时间,已经差不多。” “属下......遵命。” 萧清然似乎早有预料,她沉默一会,道: “知夏给我传话,三位皇子刚才已经离京,虽然没有带家中眷属,但不少和他们亲近的朝臣,都在收拾行装。 京城,马上就要乱了。” 萧寰猛然站起身,他盯着周长峰,命令道: “立马派人接替城墙上的城卫军,留三千人守卫皇宫。 其余人和城卫军,一起交给白将军指挥。 一旦发现我皇兄几人的兵马,务必要挡住他们。 还有......送我姑姑和白将军的家眷离开京城。” 这一字字一句句的说完,萧清然的脸上也笼罩着一层阴霾。 她站起身,坚定道:“侄儿,我要和你共进退,守卫皇兄留下的江山。” 萧寰脸色难看,见萧清然寸步不让,又叹气道:“好吧......姑姑,如果城破,我就派人送你从密道离开。” 京都内风云色变,而林风还在赶路的途中,他骑着快马,见还有三日到达京都,心急如焚。 第555章 等林风离京都不足百里时,京城外,三方势力汇聚,几万大军乌泱泱的一片,如蝗虫般驻扎在城外。 营帐内,萧昱冷笑一声,瞥了一眼萧衍:“皇兄真是好手段,暗中居然藏了这么多大军。 看来父皇还在的时候,你就在训练私军,密谋造反。” 萧衍此时根本没心情和萧昱逞口舌之快。 “有时间在这里废话,还不如说说怎么攻下京城。 据我所知,太子带来的人不足一万。 但城中的守卫军有七千人,皇宫内还有三千御林军,都是皇家精锐。” 萧昱目光阴沉,心中思绪万千,若非要先除掉太子,他真想先杀了萧衍。 谁会想到,这个好皇兄,暗中藏了将近七万大军。 “不如由三皇兄主攻正门,我攻打东门,五哥打西门。 等到城破杀了太子,我们再争夺皇位。” 萧衍面带怒意,他拍案而起:“凭什么? 正门守卫森严,为什么不是你去?” 虽说三个城门的守卫率相差不大,可多保留一分力量,杀了太子后,就多一份胜算。 萧昱觉得不爽,又想阴阳怪气,却被萧衡拦了下来。 “二位皇兄,何必自乱阵脚。 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如由我攻正门,三哥打东门,六弟打西门。” 一时,萧昱和萧衍心中的怒火去了一半,各自点头答应。 “二位皇兄没问题,那就日出时攻城。” 城外好不容易达成一致,皇宫内却一片愁容。 萧寰站在大殿上,望着下边的群臣吵嚷不停,一时有些烦恼,又有些担心的看向萧清然,他尽量保持镇定,只道: “各位大臣放心,白将军已经率军御敌。 城外逆贼不过数万有余,我早已让白将军之子白风,收拢各地兵卒,进京勤王。” 他说着,声音变得坚定,仿佛林风即将带十多万大军过来救场一般: “我知道大家担忧。 我的几位皇兄不顾父皇遗愿,公然造反,率兵攻打京城。 我绝不屈服,将固守京城到最后一刻,城破人亡!” 萧寰说的铿锵有力,只叫有些慌乱的众臣都打起精神。 一时间,大臣们多了几分信心。 带兵守城的白靖川此时正望着城下大军。 除了他发号施令的声音,周围的士兵沉默不语。 周长峰看着下边的人猛攻不止,一时只觉得心急如焚,他朝着白靖川说道:“白将军,叛军人数众多,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今日晚间,三个城门必破。 就算加上皇宫里的御林军,也只能守上三日。” 待周长峰说完,许久没有说话的白靖川目光如炬,只道:“今日午时放弃城门,回守皇宫。 我们必须要在林风回来前,挡住叛军。” “这......唉!” “我和白风分别时,他距离此地有四日的路程,再加上沿途收拢将士,恐怕还要两天多才能抵挡京都。 我们这些人,怎么挡住十余万大军? 而且,三位皇子又熟知京城的布防情况。” 第556章 周长峰顿了顿,又补充道:“除非有天降神兵,不然我们毫无胜算。” 白靖川猛然转身,声音里透着寒意: “再祸乱军心,我唯你是问。” “唉,将军你......” 萧清然知道三个侄子兵多将广,可当午时听到大军打入城内时,还是感觉心惊。 才半日,他们便打入城内,待整顿好兵马,只怕很快就会杀入皇宫。 原先,萧清然觉得凭借城内守卫,可以至少坚持两天,没想到这么快。 就算白将军准备在皇宫决战,将近十万的兵力差距,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林风能在城破前回来。 否则...... 嗐,希望他能远离京城,不要白白丢了性命。 在萧清然的担忧中,皇宫外的战况越来越惨烈。 看着城墙下尸体堆积如山,周长峰知道固守无望,他声音坚定:“将军,末将愿意领兵趁夜偷袭敌军,为我军争取时间。” 下午的时候,守卫第一道城墙的主力军是清河军,经过激战,城墙上的三千人只剩下一千人。 白靖川脑海里还回荡着将士浴血奋战的画面,他犹豫道: “贼兵下午损失惨重,依旧有十二万人驻扎在城外。 依靠剩下的一千人,很难给敌军重创。 我怎么能看着你去送死?” 才听到这话,周长峰就忍不住笑了笑: “将军,军人就该战死沙场,我在清河练兵十年,为的就是保家卫国。 我是个粗人,只知道几位皇子心胸狭隘,不顾人伦。 如果他们做了皇帝,我老周有什么颜面去见陛下? 还请白将军准我带兵夜袭。” 白靖川诧异的看着周长峰。 他做了这么多年将军,一直以为清河军是老爷兵,没想到北境的老兵退了下来,新兵依旧保留着北境的血性。 这和三个皇子在北境养的私军不同,是真正的军人。 “好!” 白靖川将腰间佩剑取下,递给周长峰:“这把剑跟了我几十年,随我南征北战,今天就让它陪周将军夜袭敌营,扬我军威。” “谢白将军恩典。” 皇宫内的气氛一直很压抑,倘若城破,迎接他们的只有叛军的屠刀。 然而,萧寰气定神闲,自从得知可能是死局,他的心性发生变化,多了一分洒脱。 临近午夜,一个侍卫匆匆赶入宫内,跪地道: “启禀太子殿下,周将军率军突袭敌营,杀敌两千后,死于乱军中。” 这一幕让萧寰心中一痛,又叫他多了几分伤感,对于上位者来说,死一个将军不算什么,但周长峰本可以在清河享福,却选择报效国家,让他如何不心痛? 他站起身,眼角划过一滴泪珠,又很快被擦去: “周将军为国捐躯,实乃军人之楷模,若是这一战获胜,我提议追封周将军为武威将军。” 他有心想再说几句话提振士气,却知道皇宫被破只是时间的问题,只好祈祷林风能顺利带兵归来。 然而,被他视为唯一的希望的林风心急如焚,已经换了三匹快马,连夜兼程,依旧没有看到京城。 第557章 天色刚放亮,皇城外叛军再次攻城。 “将军,叛军右侧军队迟迟未动,听说是五皇子受到惊吓,今日休憩。” 斥候这一番话叫白靖川有些惊讶,他松了一口气,少了萧衡的人马,至少今日不会破城,当即下令傍晚退守第三道城墙。 战况焦灼,眼看守城士兵越来越少,城外的进攻逐渐放缓,反倒是让守城军多了一丝喘-息之机。 晚上,萧寰亲自来到城墙处,看着士兵疲惫不堪,尸横遍野,他顾不得身边太监的阻拦,吩咐道: “让宫中御医来城墙为将士们医治。 他们为了守护大周,拼尽性命,我们也绝不能寒了将士的心。 只要这一次能撑到援军到来,我保证每一个幸存的士兵都可以分到一块良田。 每一个战死的士兵,家人都会受到优待。” 萧寰语气坚定,将士们心生喜悦,原本颓废的气息,也弱了些许。 然而,战况依旧惨烈,第二天,临近午时,正坐在大殿里的萧寰以及萧清然看到一个士兵扶着肩膀中箭,昏迷不醒的白靖川进入屋内。 这一幕让众人心头一惊,又感到伤感,真是天不遂人愿。 萧清然有心想要安慰萧寰,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白将军受伤,很可能是叛军入城。 事实证明,情况比他们所想的还要糟糕。 “我的好皇兄,怎么还不出来迎接我们? 难道是忘了我们几个兄弟曾经的情谊?” 萧衍这一番话从屋外传来,萧寰露出一丝苦笑,他当即坐下台阶,不顾太监的阻拦,来到门外: “我的几位好兄弟,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不过就是来见我,何必带这么多人?” 这一句话让萧昱目光阴沉,他冷冷的盯着萧寰,面上带着恶毒的笑容: “看来我们的太子殿下还不知道他即将殡天。 唉。 多好的年纪,为什么非要回来呢? 你要是不回来,也不会导致我们同室操戈。” 萧衡缩了缩脑袋,躲到其余二人的后边,好像是感到愧疚,但萧寰还是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萧寰神色平静,面上不露半分怯意,又向前走了两步,坦荡道: “几位皇兄不就是想要我的命。 是要你愿意放过姑姑和白将军,我可以自刎。” 这话似是惊到三个皇子,只见萧衍微微眯眼,冷哼道: “晚了。 要怪就怪他们不识抬举,明明可以享受荣华富贵,非要与我们为敌。 你放心,怎么说那个女人也是我们的姑姑,我会给她个体面。” “现在,你就去死吧!” 萧衍拉弓的手颤抖不停,声音中带着难以压制的兴奋与喜悦。 只要杀了太子再解决萧昱和萧衡,他就能登基称帝,成为万人之上的天子。 只见,箭矢划过天空,向着萧寰落去。 这一次萧寰并没有畏惧,他站的笔直,像是君临天下的王者。 才一到门口的萧清然,就看到即将赴死的萧寰。 她拖着带病的身体,想冲过去挡箭,面上泪水打湿面颊,眉宇间的痛苦扭成川字,泣声道: “侄儿! 不要,你不能死,你还要成为大周的皇帝。 治理江山,延续皇兄的伟业。” 第558章 “呵~姑姑,你到了现在还执迷不悟,萧寰他死定了,神仙来了也没用,我说的。” 萧衍意气风发,他得意的盯着萧寰,等待着死亡降临。 “住手! 谁给你的胆子敢伤害太子殿下。” 来人一边说着,一边骑马满弓,手中的弓箭射出,正好撞在萧衍射出的箭上。 “我奉白少将军之令,进京勤王,尔等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对此,萧衍可谓是一点也不当回事,只见他冷笑一声,嘲讽道:“就凭白风那个废物,他也配做将军? 想靠他匆忙带来的人救太子,痴人说梦。” 萧衍刚说一句,就听到林风的声音怼了过来: “传我命令,诛杀逆贼。” 萧衍一向不善吵架,被这句话气的浑身颤抖。 他猛然转身,指向身后: “都是废物,给我杀了他们! 守在皇宫入口的人,都死哪去了。 我养他们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他们吃干饭?” 见萧衍气的面红耳赤,萧昱却是苦笑道: “三哥,我们可能败了。 我们在外边留了五万大军,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可这个男人却能进来救人。 说明那五万大军已经没了。” 萧昱的声音苦涩,让萧衍怔住。 他傻傻的望着远处出现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举着白字旗,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了。 但不等他细想,就见林风的人已经杀到跟前。 他将眼前的一切抛之脑后,一心看着骑在马上的林风,目光带着浓浓的不解:“白风,为什么,我进入皇宫才两个时辰,连攻城的战报都没有收到,我的人怎么就败了。” 他不甘的声音响彻皇宫,奈何林风只是一直盯着他,见他逐渐疯狂,不由得冷笑一声。 林风越是如此,萧衍就越愤怒,越不甘,他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荣登大宝,明明算准了太子手下没人。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萧衍脸色涨红,怒极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一幕并没有影响到萧昱,他看着林风: “白少,我不知道太子给了你什么好处。 但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站在我这边,我愿意许你大将军之位,封王蜀地。 从此逍遥快活,不比效忠萧寰这个废物强?” 林风与萧昱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莫非六皇子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像你这样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还是进大牢等着太子的审判吧。 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你敢!” 萧衍怒发冲冠,看着冲上来的士兵和身边溃败的手下,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萧衡一直没有说话,他浑身颤抖,看着萧寰,急忙道: “太子殿下,我是被他们逼的,都是他们让我谋反。 我其实一直很尊敬你,还请殿下看来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饶过我一次。” “压下去。” 林风懒得搭理萧衡这个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小人,他忙跑过去将萧清然抱在怀中。 第559章 “白风......你终于回来了。”萧清然感觉到虚弱到极致的身子一软,落在林风怀中,安心的闭上了双眼,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她太累了。 “清然你醒醒,还在愣着干什么,快叫御医过来。” 林风的怒吼回荡在整个皇宫内,一时惹的众人心惊肉跳,刚被押走的三位皇子面带惧意,生怕林风因为此事要了他们的命。 萧寰看着林风,他脸色苍白,心中懊恼,痛苦道:“本太子错了,当日不该擅自回京,不然也不会害的姑姑这般模样......” 林风没心情听这些话,他没有怪过太子,当时也是权宜之计。 “御医来了。” 听到萧寰带着担忧的话,林风抱着萧清然站起身,急忙来到偏殿内。 待御医检查过后,他看向林风,松了口气道: “公主殿下操劳过度,只需要静养几天便可痊愈,只是......” “殿下身体虚弱,这几天绝不可劳累,我这就开一副养身的方子,每日三次煎服。” 林风心疼地看着萧清然,目不转睛,仿佛是捧在手间的珍宝即将破碎一般: “唉,你怎么这么傻,回到京城也不知道注意身体。 对了。 我父亲在哪?” 屋内跑出一位御医,脸色苍白的叫了一声少将军,见林风面带怒意,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忙道: “白将军受了点皮外伤,已经包扎好,不日便会醒来。” 林风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识趣的并没有提及皇宫内发生的事。 毕竟叛乱已经被镇压,萧寰即将登基称帝,若他现在谈论此事,那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皇宫内一片肃杀,幸存下来的宫女和太监正在清洗地上的鲜血和尸体。 京城经历这一场大战,早已千疮百孔,三位皇子谋朝篡位所留下的麻烦事,仍需不少时间处理。 经过两天的休养,萧清然和白将军相继醒来。 “风儿,真是苦了你,如果不是你在关键时刻带兵回来,力挽狂澜。” “咳,恐怕......那几个狼子野心之辈,早就阴谋得逞。” 听到白靖川略带怅然的话语,林风面色平静,他坐到床边,笑着说道: “爹说的是哪里的话?自古以来虎父无犬子,我作为白家后人,自然不会弱了父亲的威风。” 林风说到这里,太子眼底闪过一抹愧疚,他问道: “白风,我记得当时曾去拜访过的官员都明哲保身,莫非是陆老先生帮了你?” 林风此时心中无奈,陆老先生在沿途官员中确实颇有声望,但他那封信除了能让他进去与那些官员见上一面,可以说是毫无用处。 地方官员常年不入京城,对京城的消息也不大灵通,当时听到林风的话,都认为他想谋朝篡位。 他长叹一口气,眼神中夹杂着无奈: 第560章 “那日,我与太子殿下分别,直到第二天才见到陆老先生。 老先生年岁已高,不想过问朝堂的事,最后给了我一封信,让我试着跟沿途的地方官员沟通。 然而,我一连去了两个县城,拜访了一位郡守,他们都以驿站没有传来消息为由,不肯出兵。” 身体稍微好转的萧清然一时担忧,眼底带着心疼。 太子不在身边,凭林风这少将军的身份,想要拉出一支将近二十万的军队回京勤王,实在是危险重重。 眼看着众人心疼的神色,林风露出一丝笑容,没有给几人开口的机会,只是拿起桌上的茶杯,又开口说道: “当时的情况很不妙,我最后抱着一丝侥幸,去了江西道。” 江西道,位于京城西侧,与东面番国相连,距离京都有三百里的路程。 当年,江西道出现匪患,朝廷出动十万大军剿匪,因为山匪人数众多,收编了一部分比较大的山寨,成了驻守江西道的番兵。 听其如此,萧寰不由的皱起眉头,这些人桀骜难驯,虽听从朝廷的调令,却很少管朝堂上的事。 听说淮阳侯曾去往江西道,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希望能够从江西道调兵去往淮阳,奈何这些人说只看皇上的手谕,任由他开出各种条件,也无动于衷。 见林风敢去江西道,白靖川也在心中暗暗捏了把冷汗,万一遇到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当时见林风孤身一人,很可能会动歪心思。 他担忧的看着林风,只道: “你这小子,那些江西道的兵都带着匪气,就连一些朝廷派去的官员,都时常受到他们的欺负。 你如今只是将军府的少爷,去和这些匪兵打交道,就不怕出事?” “前两年江西道总兵到任,想要收拢江西道的人马。 你是不知道,那些将军就像是土匪,他们明里暗里给江西道总兵使绊子,没有一个愿意交出兵权。” “你这孩子,难道是觉得你比那江西道总兵强?” 白靖川说着,语气中带着责备和担心,林风笑了笑,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开口道: “我这一次过去江西道,并没有去见那些将军。”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即使是和各路将军打交道多年的白靖川,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好奇。 “难道你是去见了江西道总兵?” 萧清然恍然惊醒,江西道的各路将军虽然极少听从朝廷的调令,但江西道总兵依旧听从朝廷的命令。 她说道:“可是江西道总兵有名无实,除了他从山东那边带过去的两千亲卫军,也只剩下一个虚衔。” “拿到他手里的两千兵马,也只是杯水车薪。” 眼前的林风,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大家都想知道,他如何通过江西道总兵收拢沿途的军队,最终凑齐这将近二十万大军。 在大家的眼中,林风便是说破天,也很难有所成果,但他偏偏在这时候带兵归来,力挽狂澜。 想起在江西道的往事,林风的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眼神深邃,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中,逐渐陷入到回忆。 那时,几经周折又疲惫不堪的林风,再次被一个县令赶了出来,想到京城内的事情诡谲多变,暗藏杀机,想到萧清然和父亲还有太子即将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他最终下定决心,快马加鞭来到江西道的成安。 第561章 江西道情况复杂,留给林风的时间不足一日。 他像是一个被人架在火上烤的蚂蚁,每时每刻都难以心安。 等他到达成安,已经来到中午,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总兵府,而是来到成安最大的酒楼明月阁。 他找了个靠近中间的位置,故意碰洒隔壁桌的酒,他不好意思的看向四个士兵,恭敬起身,小声的道歉道: “几位,我从京都来到成安探亲,刚才太激动,一时没有注意到几位,我不是故意碰洒你们的酒。” “作为道歉,你们这一顿我请了,还希望几位能够不计前嫌。” 四人听到林风要请客,忙摆了摆手,领头的一人拍了拍他肩膀,客气说道: “小兄弟,方才也是我二弟拿酒杯的时候没有注意,出门在外有点急事也正常。 既然兄弟独自一人,不如过来和我们几个人痛饮两杯。”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打扰几位了。” 林风拱了拱手,假装有些不好意思。 于他而言,和这几个人搭上话,事情也就成了一半,他现在急需得到江西道的消息。 可对于几个士兵来说,他们刚才的邀请只是客气而已,大家并不熟悉,谁会喜欢和陌生人喝酒? 现在林风给杆子顺着往上爬,他又一口答应下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总不能把人赶走吧? 想到这里,领头的士兵只好强撑着站起身,他故作大方的拱了拱手,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兄弟豪爽,我这就让小二多上两碗酒。” 四个人酒过三巡,此时听着林风的话,就像阔别多日才见的好友。 刚喝完一杯,就见林风笑着看向他们,不经意间问道: “我听说江西道前两天出现了一件大事,三皇子运粮的车队被人劫了。 据说动手的人是江西道的匪兵。” 他才说完,就见早已喝上头的四人,醉醺醺的看向他,其中一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说道: “俺们这些小兵哪知道这事? 我倒是听说,成安城东的军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发军饷,但前两天突然有人运了不少银子过来。 不仅补足了欠下的军饷,就连那将军,也新纳了两房小妾。” 这话一说出来,林风也显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拿出几两碎银放在桌上,说道: “几位哥哥,时候已经不早,我还得去探望亲戚,改日再和哥几个聚聚。” “好!” 林风急忙离开酒楼,他一路上马不停歇了,很快就来到总兵府外。 “站住!总兵府重地,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林风心中无奈,他悄悄掏出五两银子,塞到守门的侍卫袖子中,恭敬道: “在下乃是来自京城的白风,家父大将军白靖川,曾和总兵大人是至交好友,特地让我来这里帮助总兵大人收拢兵权。” “你是白将军之子?” 侍卫听完林风的话后,急忙开口,见林风点头,收了钱的侍卫便道: “少将军稍等片刻,我相信总兵大人知道此事,也会欣喜若狂,我这就进去通报。” 第562章 听林风讲述的白靖川听到这里,才说话,只见他面带无奈: “你这小子胆子可真大,那江西道总兵之前在山东驻守,我们两个人也只是仅有一面之缘。 就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你也敢拿我来攀关系。 就算朝廷派人去帮他收拢兵权,也应该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将,怎么可能会是你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你就这么自信,他能听你的话?” 萧清然又惊又无奈,萧寰一时哑然,有些愧疚,他临走前应该给林风留下太子令牌,至少能让那些官员信服,总比让他一个人去扯虎皮强。 听到父亲的话,林风仅仅是平静地笑了笑,他当时去江西道确实没底气。 不过,在他和那几个士兵聊过天后,心中便只余胜券在握。 见屋内的几人连带着刚才进来的几个姐姐,都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为他抹了一把冷汗,林风不由得安慰道: “我这不是把兵带回来了吗? 大家与其现在为我担心,不如先听听我如何从江西道弄来的兵。” 迎着众人的目光,林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舒缓,他再次开口: “我知道江西道总兵,就算见了我也可能不太热情。”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 在总兵府外,他足足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见到进入院内的侍卫一脸尴尬的走了回来。 侍卫看着他还在这里,不由得有些无奈,如果不是收了人钱,他也不想费心神: “白少将军,总兵大人并未在府中,你还是先走吧。 唉...... 如果你真的想见总兵大人,可以今天晚上去翠香楼,他喜欢去那里找小翠。” 侍卫说完便闭上嘴,重新站回门口。 听到侍卫这番话,林风只觉得这五两银子没有白花,同时,他又要从怀中掏出银子,悄悄地塞入到侍卫的袖子中。 “多谢。” 侍卫一时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眼前的人这么懂事,看来......关键时刻也不是不可以帮一帮。 林风看着天色尚早,他必须在明日晚上之前帮助江西道总兵收拢兵权。 然后带着江西道的匪兵沿途寻找地方官,说动他们进京勤王。 他来到明月阁,住进天字包间,久违的睡了一觉。 临近傍晚,林风忐忑的向着翠香楼走去,等他来到翠香楼内,有心想要问问江西道总兵在哪里,但他不敢直接开口,只能先找到老-鸨。 “听说你们翠香楼的小翠长得貌美如花,身段婀娜多姿,小爷我想要一亲芳泽,还不赶紧带我上去。” 林风冷哼一声,又斜斜的瞥了一眼老-鸨,随意的扔给她一锭银子,怒道:“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我可是京都来的大人物。 得罪了我,你这翠香楼还想不想继续开下去?” 老实说,林风这一番话,着实让老-鸨有些害怕,自从她看到林风气度非凡,衣着华贵,便再也没有了顶撞的心思: “哎呀! 这位公子,你这不是难为老身吗? 小翠正在三楼雅间陪总兵,老身哪敢去打扰他老人家的雅兴......” 第563章 “滚开。 我倒要看看他一个江西道的总兵,小小的地方官,凭什么跟我抢女人!” 他推开老-鸨,只觉得心中有些无语,这女人看似什么也没说,实则什么都说了。 这是感觉得罪不起他,故意将这件事引到总兵的身上,让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 一个老-鸨都敢明目张胆的算计总兵,可见他的日子有多么难,不怪整日流连于情楼。 他将心中的思绪收了下去,抬起腿一路来到三楼,正好看到其中一个包厢关着门,门旁边挂着一个翠字牌。 他将下午新买的扇子随意的插在身后的束腰上,大大咧咧的推开门: “江西道总兵在哪里? 知道少爷我来成安,居然敢不见我。” 林风这句话让屋内的男子十分惊讶,他抬起头,一时没有说话,应该是拿捏不准林风的身份。 多年没有回到京城,别说是皇上身边的人,就是一些尚书之类的人,他见到也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而现在,在他面前敢如此嚣张的人,想来是京城中来的大人物。 他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恭敬一拜,说道:“不知是京都的哪位大人?” 林风垂下眼睑,他并不想过于嚣张,只是一旦露怯,江西道总兵很可能会轻看他。 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小爷我是白将军的儿子! 今天下午去你们府上递拜帖,你不仅不在,还敢跑到翠香楼里来躲着我。” “难道是觉得我父亲白将军好欺负?” 林风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江西道总兵,用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江西道总兵吓了一跳,听到白将军的名字,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硬撑出一抹笑: “白少将军来的好,我就喜欢您这样的青年俊杰。 不知道白少将军此次来到江西道有何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接下来的时间,江西道总兵很是懂事,大约是因为惧怕白将军的名头,不想在这时候生事,叫的一声比一声亲切。 眼下,江西道的兵权迟迟收不上来,京中多有不满,而现在大将军的儿子亲自来到这里,很可能是要问责。 他在山东道打拼多年,好不容易混到江西道总兵的位置,距离告老还乡,不过还有几年的时间,来江西道前,他话都放了出去,事却没有做好。 待皇帝因为此事问责,他江西道总兵的位置很可能会被拿下去,更别提下半生: “不知道白少将军来此有何事? 还希望少将军在陛下的面前多帮我美言几句。 江西道的兵权不是我不想收,那些兵痞一个个目中无人,压根就不听从我的调令。” 这些话让林风冷哼一声,他拔出腰间的扇子,猛地甩了一下,十足的纨绔子弟,嘲讽道: “陛下就知道你这个老家伙没出息,收不上来兵权,这才派小爷过来这里帮你的忙。 接下来你听我的,我保证帮你把这兵权拿回来。” 再次见到林风嚣张的模样,江西道总兵脸上露出笑容,心里显然很不满。 第564章 他压下心中的不快,有人过来这里,一起帮忙收拢兵权,陛下要是问责,他的责任还可以少上一分:“少将军说的是哪里的话,接下来我唯少将军马首是瞻。 我相信有少将军在这里,匪兵也是手到擒来。” 林风没有多说,只是定定的看着江西道总兵,目不转睛,仿佛是要将他看穿。 深邃的目光在烛光下灼灼似火,江西道总兵愣了愣,不自觉地用衣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他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心里后悔,早知道这个白少将军如此难缠,他下午就不该给人家闭门羹。 他提心吊胆,一时不敢开口,林风冷哼一声:“你既然愿意听我的命令,那今天晚上就把那些将军召入府中,我要好好的和他们聊一聊。” “啊?” “少将军万万不可。” “那些匪兵一个个目中无人,他们除了认当年讨伐他们的老将军外,说是听陛下的命令,却要求拿出陛下的给的诏书才行。” 林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忽然反应过来,江西道总兵的意思,分明是在提醒他,如果不是陛下想要让人收回这里的兵权,没有人能够做到。 江西道总兵咬了咬牙,只道:“我当年也天真的以为能够凭借朝廷的调令收拢兵权。 现在我才明白,不是他们不愿意归顺朝廷,而是陛下不允许有人掌控整个江西道的兵权。” 当着林风的面,江西道总兵大吐苦水,不自觉的拉住他的手,口中更是说道: “早知道江西道总兵这么难当,我还不如留在山东道养老。 那些将军一个个鼻孔看人,压根不给我面子。 前一段时间上山剿匪,说好会有八路人马过来,最后只来了一路,还只有一千人。” 听到江西道总兵这些话,林风心中无语,他按了按有些中胀的太阳穴。 这总兵就不怕他回京乱说,白白掉了脑袋。 山西道的事情本来就是一团乱麻,当年带兵剿匪的老将军,还没回到京城,就中途病死。 等皇帝的诏书到达以后,各路人马以已然分兵列阵,他们各自占着一片区域,偏偏又按照朝廷的吩咐来做。 在他们的心里,有奶的就是妈,而给他们发俸禄的陛下,自然也成了他们唯一听命的人。 而且,这些将军这么做,反倒是保住了性命。 当年山西发生叛乱,当地驻扎的军队应当第一时间平叛,但那时的山西总兵刚愎自用,玩忽职守,还将朝廷的诏书不当一回事。 直到朝廷派来大军平定匪患的时候,山西道的匪患已经成了规模,江西道人马节节败退。 陛下一怒之下,罢免江西道总兵,让他解甲归田,收了江西道的兵权。 直到眼前的江西道总兵上任,中间足足隔了好几年。 这也让那些将军有了经营各自势力的时间。 “你无需担心,今天晚上不论我说什么,你就跟着应和。 还有......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你口中的白少将军。 而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太子殿下的心腹。” 江西道总兵愣在原地,他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面上带着讨好的笑: “全听白少将军吩咐。” 第565章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总兵府。” 林风清了清喉咙,他面带笑容,展开手中的扇子,看起来有几分得意: “小......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周震。” “小周......愣着干啥,还不带我去总兵府,与各位将军详谈。” 周震点头,见林风就要出门,他忙在前边领路,示意周围的人让到两边,见没人当回事,他冷哼一声,对着挡在路上的人喝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连京都来的达官贵人都敢挡,是不是不想活了?” 恶奴! 这是林风心中的第一想法,他不经意的看向周震,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赏,懂事,又知道什么时候该唱什么戏,不怪能从山东的一个小兵坐到江西道总兵。 来到总兵府内,大厅里坐着七八个将军,一个个披甲挂剑,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两个悍将。 坐在首位的将军站起身,他张嘴,就是一口脏话骂了出来:“好你个姓周的破落户,平时发军饷不积极,就知道耽误我们的时间。 你要是不能给我们几个人一个交代,我明天就上奏陛下,参你这个江西道总兵玩忽职守。” 说着说着,大概是把说的几句话当了真,他竟愤怒道: “我等吃皇粮,受到陛下的恩典,驻扎在江西道守卫一方平安。 你这个江西道总兵不仅多次阻挠我们,还想要私自收取我们的兵权。 我看你就是整个江西道最大的毒瘤。” 随着男子这一番话,周围的几个将领都眼里冒着光。 大家在江西道享福,谁希望头顶上站一个人?不过是看在陛下派来的面子上,才没有闹的太难看。 这些将领一个个在当地经营多年,又曾经落草为寇,想杀一个有名无实的总兵,有的是办法。 见周震不说话,一个身宽体胖的将军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不满:“喂! 姓周的,你是不是耳聋了?没听到孙将军在和你说话? 一段时间没有教训你,你的胆子又大了? 我们今天过来这,就是要告诉你,再敢无缘无故喊我们来总兵府,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两人林风都不认识,他刚到江西道,还是周震的解释,才让他知道。 刚开始说话的孙将军叫做孙启,绰号孙老三,他祖上世代参军,奈何大周这些年边境少有祸事,他只好回到江西道务农。 没想到刚回来不久就赶上江西道大旱,江西道郡守和总兵狼狈为奸,不仅瞒而不报,还趁机哄抬粮价,和城内的粮商合作,欺压百姓。 孙老三孙启一怒之下杀了村里的豪强,纠结村里回来的壮丁,上山落草为寇。 他骄勇善战,带人拿下县城开仓放粮,收拢了大部分人心。 成了当时江西道叛军中最难搞的一个。 后来投靠朝廷,一直对军中以及江西道的各路官员感到不满。 看着孙启脸上的不耐烦,林风来到主位,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眼神里带着嘲弄: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在大放厥词,原来是马上就要死了,而不自知的孙将军。” “好一个不听管教,既然你们江西道的将士如此勇猛,那就看看你们能不能挡住三皇子的铁骑。” 孙启不明白,为什么周震让一个年轻人坐在主位,他站起身死死的盯着林风,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悦: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坐在主位上?还有......我们在江西道过得好好的,怎么可能跟京中的皇子搭上关系,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第566章 听这孙启的话,林风大笑不停,他拿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看着眼神晦暗不明的孙启,林风心中暗藏一丝冷笑,他又趾高气昂的说道: “小周,告诉他我是谁。” 周震的声音里带着得意:“这位是太子身边的红人——林风,还是陛下派来的钦差大臣。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只效忠陛下吗? 如今看到陛下派来的钦差,为何不拜见?” “你说什么?” 以孙启为首的几位将军听到周震的话,俱是一惊,他们难以置信的望着林风。 孙启更是下意识的想要上前辨辨真伪: “这怎么可能!陛下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派人来过江西道,我看你这个江西道总兵就是想要抱上太子的大腿,参与夺嫡之争。 难道你就不怕掉脑袋?” 生怕受到牵连的孙启,在这一瞬间,心中升起一丝杀意。 他只以为林风是太子派来的说客,想要让他们站队太子,所以才不辞劳苦来到这里。 他拔出腰间的长剑,目露凶光,只要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必要让二人人头落地: “你们知不知道地方的守卫军不允许参与皇家的事。 既然你们两个人胆大包天,我现在就砍下你们二人的狗头。” 这一幕让周震满头冷汗,他清楚,这几人巴不得找个机会杀了他。 见林风风轻云淡,他只好强行忍下心中的恐惧,站起身,一副愤怒的模样: “我看你们才是想要造反。 太子殿下作为未来的储君,迟早有一天要荣登大宝。 他身边随便一个下人,以后都可能是名震朝野的大人物。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太子殿下拉拢。” 林风抬起头,他好笑的看着几个将军,猛然站起身,作势向外走: “我好心好意来到这里传达陛下的旨意,救你们几个人的狗命。 你们几个人不仅不感恩,还想要杀我。 也罢...... 我现在就回京,等三皇子杀过来的那天,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林风也是第一次这样狐假虎威,因此见到几个将军没有动作的时候,他心急如焚。 前面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引他们上钩。 他在心里暗暗祈祷,面上却看起来傲慢无礼。 “且慢!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陛下的旨意,让你来到这里救我们。 那我这一次就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我就砍下你的脑袋,送回京城,奏你个欺君篡位之罪。” 林风强行压下嘴角的笑意,奈何他因为突如其来的喜悦,实在忍不住,一时笑出了声,又咽了回去,生怕被察觉。 第567章 “你笑什么?” 所有人都愤怒的看向林风,到了此时,几个将军终是忍不住拔出腰间宝剑。 唯有周震暗暗给周围的侍卫使脸色,他可不想京都来的大人物在江西道出事,届时,他这个江西道总兵脱不了责任。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林风转过身,声音严厉道: “你们当中有人胆大包天,劫了三皇子的银子。 我明着告诉你们,三皇子暗中蓄养死士,准备造反。 你们劫的是他准备攻下京城后犒劳手下的赏银。 你们把这银子拿走,不就等于打了三皇子的脸。 万一他造反成功,你们江西道有谁能够幸免?” 孙启看向身边的几个将领,眼底闪过一抹怒意,只道: “这位大人说的可是真的,你们动了三皇子的银子?” 林风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但他能够看出来,有几个将领目光闪躲,眼里带着一丝恐惧。 他勾了勾唇,重新坐回主位,惬意的拿出一颗葡-萄扔到嘴里: “看来不止一人牵扯到劫银子的事,这可比我想的还要麻烦。 三皇子为人狭隘,当年因为一个下人冲撞了他,就被他剥皮萱草,扔到乱葬岗狗喂了狗。 几位抢了他的银子,就是和他作对,还打算在这里明哲保身,难道是想笑死我?” “我们......” 几个将领神色一变,竟害怕的说不出话来,还是之前开口说话的胖子站出来,他声音颤抖道: “陛下最近没有按时发军饷,军营内的弟兄们已经很久没有拿到钱,再这么下去,迟早饿死。 我们几个人听说有个商会要押运银子进入京城,那是某个官员贪污的民脂民膏。 我们就寻思,横竖都是这些贪官污吏欺压百姓弄来的,就让人把这批银子劫了......” “谁能想到这是三皇子的银子。” 孙启动不动唇,声音沙哑:“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你们现在是军人,把你们的匪气给我收一收。” “这回好了,你们直接惹到了京城的皇子,陛下最近没有发军饷,那必然是有苦衷,可你们却因为这点事,去劫掠商队,难道你们还想靠咱们手里这点人和朝廷的大军抗衡?” 之前说话的胖子小声嘟囔道:“我们只是拿了他们的银子,没有杀一个人......” 林风心中一喜,他们要是把商队的人都杀了,来一个死无对证,就算幕后的人想要找他们算账,也很难下手。 这回倒好,抢了人家的银子,还要放虎归山。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口中嘲讽不断: “几位还真是我们江西道的栋梁,作为朝廷任命的将军,公然抢劫皇子的银子。 刚才又侮辱我这个太子身边的红人,是不是陛下来了也要挨你们两个巴掌?” “你......你休要含血喷人。” 胖子受不了林风那讥讽的眼神,他咬着牙,只觉得如芒在背:“孙大哥,你一直是我最敬重的人,此次的事情由我而起,我现在就去京城,把我的脑袋割给那个三皇子。 第568章 绝不会连累各位弟兄。” 孙启怒不可遏,见林风一脸惬意,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胖子,道: “刚才是我们几人有眼不识泰山,还希望先生为我们指条明路。 我们这些兄弟出身寒苦,当年要不是吃不上饭,也不会选择落草为寇。” 林风本来还打算再打压他们两句,可他话到嘴边,又怕适得其反,只道: “既然你们几个人信得过我,那我就给你们指条明路。” “我刚才说过,陛下已经得知三皇子准备造反,横竖你们都动了三皇子的银子。 不如随我一起进京勤王,拿下三皇子。 等到他叛变被俘,没有了皇子的身份,你们也就无需担心他的报复。” 那孙启听到林风这么说,一时陷入两难,可当看到其他几个将领一脸悲戚,他叹气道:“多谢贵人指路,我们愿意听从大人的差遣。 事后,我会将抢来的银子上交国库,还希望大人大人有大量,放过我的几个兄弟。” 孙启说着话,便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作势要给林风磕头。 换做从前,他可不会这么卑微,但现在,他肩上扛着的不是自己的未来,而是整个军中兄弟的身家性命。 他明白,只要林风还用的上他们,就绝不会让他们白白死在三皇子的手里。 思及此,他对着林风重重的磕了个头,言辞恳切道:“如果大人以后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望大人能帮我们渡过难关。” 林风冷笑一声,并没有暴露出心中的喜悦,他故作嘲讽: “算你们这些奴才识趣,你们尽管放心,陛下不仅让我整合山西道的兵马,还让我沿途收拢兵卒。 这一战,只要你们尽心尽力,保家卫国,我不仅可以保你们安然无恙,还可以让朝廷照例给你们发军饷。 至于你们劫三皇子的那些银子,等到他被抓入狱,我自然有办法让他闭嘴。” 那孙启本就下定决心要帮林风,又见林风如此宽宏大量,他再次跪在地上,和其他几个将同时道:“吾等多谢大人大恩。” 这几个将领手中的兵马,加在一起足足有五万,林风将他们的兵马收拢到一起,统一交给周震指挥。 有了这些兵马和江西道总兵跟在身侧,沿途县令一改常态,再也不敢对他恶言相向。 不过就是一天的功夫,林风就收拢了十多万兵马。 在林风说完的时候,萧寰用略显钦佩的眼神望向林风忘去,他犹豫片刻道: “白风,你此次真是让本太子刮目相看。 但我有点好奇,三皇兄好像没有去过江西道,他为何会让江西道的官员给他筹集银子? 我是否该派人去江西道彻查......” 众人好奇的望着林风,却见林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直接开口道:“江西道那么乱,三皇子怎么可能去那里浪费时间。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劫的是谁的银子,我只是听一个县令说,他朋友的银子被人抢了,心生不满,就四处散播谣言,说那些银子是送给三皇子的。 我只是借了下他的势。” 萧寰沉默许久,只道:“还是你厉害!本殿下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大胆,敢孤身一人忽悠一道总兵和杀人不眨眼的匪兵。” 第569章 众人心中感到佩服,萧清然张着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到了最后,只是抿唇,一言未发。 林风见状,也不希望大家因为此事担忧,就在屋内陷入沉默时,门外跑进来一个太监,焦急道: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临安县出现一窝土匪,刚才劫了由江西道运过来的粮食。” 不等太监说完,萧寰已然起身。 他脸上露出一丝愤怒,眼中闪着寒光,冷得让人心头一震: “该死! 京都经历战乱,如今百姓流离失所,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好不容易从江西道运来粮食,这帮家伙胆大包天,居然敢对这批粮食动手。 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萧寰越说,便越觉得怒不可遏,到最后冷声道: “即刻派人领兵,把这窝山匪给我剿灭。 杀无赦。” “殿下,此事来的蹊跷,我觉得可以先派人查看一番。” 林风第一时间感觉不对,他说时拧着眉头,陷入困惑。 京都发生战乱,那些土匪恨不得早早远离,怎么可能还会跑回来? 而且,江西道运来的粮食由江西总兵派亲卫护送,沿途还有各州府帮忙,来到这里也不过只有二百余里。 除非这些山匪早就等在路上,或者提前得知消息,不然怎么会在这段时间内精准埋伏运粮的车队。 而萧寰心中的火依旧压不下去,京都内的百姓食不果腹,三位皇子叛乱的时候,纵容手底下的士兵杀人放火,导致粮食紧缺,就连住处都成了问题。 他抬起双眸,声音冷凝:“我意已决,必须要出兵剿灭这些山匪。 既然你觉得这件事另有蹊跷,那我就给你一天的时间。 明日,我会让周启带兵,彻底宰了这些刁民。” 萧寰当着大家的面将这件事一锤定音,让林风有些无奈,他躬身拜了拜,只道: “多谢殿下。 我即刻出城调查,若是明日没有消息,我愿意随周将军一起带兵,彻底灭了这些山匪。” 萧寰点头,又声音缓和道: “你也知道京都发生这么多事,我必须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粮食可以从其他州府再往京都调,但这些土匪在此时劫掠,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听到萧寰的话,林风也了然,他告别众人,骑着快马向城外赶去,刚出城门就见到玉祁,正骑着马站在官道上。 二人对视片刻之后,玉祁率先开口道:“是秋娘让我来帮你。 我也没想到她会主动与我提及此事。” “也罢,那你就随我一起去。” 二人一路上一言不发,很快就到达临安县,林风带着玉祁来到临安县衙,进入衙门,他便不再隐藏,高声说道: “临安县县令何在。我奉太子殿下的召令,来此地调查粮食被抢一案。” 要知道,这件事最着急的人就是临安县的县令。 第570章 在他的辖区出现官粮被劫,侧面证明他治理无方,上边一旦怪罪下来,轻则乌纱帽不保,重则丢掉小命。 临安县县令匆匆忙忙地从屋内跑出来,声音里透着不安和担忧: “见过大人。 官粮被抢一事,我也是今日才收到消息,正准备带人去剿灭这些山匪抢回粮食。 还望大人给下官一些时日,我一定会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 他说着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大人初到此地,不如随小的去当地最大的酒楼喝上两杯,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少废话。” 见林风不为所动,临安县县令心头一惊,他急忙解释道:“临安县之前一直很太平,前两年确实出现过一窝山匪,但被县尉带兵剿灭。 小的现在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从何而来,为何会出手抢夺官粮。” 林风心中思绪万千,他转过头看向临安县的县令,吩咐道: “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你在县衙中找一个熟悉当地地形的人。 我想要亲自上那个土匪所在的山头查探一番。” 见林风气势凌人,又带着不可置疑的语气,临安县县令心中无奈,他转身对着外边的师爷招了招手,道: “找人带大人上山。 如果这件事出现差池,我们整个衙门的人都可能会被牵连问罪。 还不赶紧去办。” 师爷神色焦急,匆忙向着外边走去,很快就带着一个中年男子回到衙门。 “县令大人,这是我们当地有名的猎户,周五。 他常年上山打猎,在整个县城里,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些山头。” 周五看到县令和师爷都对林风恭敬有加,心中知道是来了大人物,甚至可能是京都来的人。 他强忍着恐惧,躬身道: “大人们要想上山,我觉得还是趁早为好。 那些土匪所在的山名为狼牙山,地势险要,背后是悬崖,这地方易守难攻,早上的时候还会有大雾。 反倒是下午和晚上比较安全,很少有大型野兽出没。” 这句话落在耳中,林风满意的点点头,他缓缓站起身,紧锁眉头:“那就按照你所说,我们现在就出发上山。” 骑着快马,很快就来到狼牙山山脚。 看这巍峨耸立的高山,林风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转身看向身旁的周五,声音带着询问: “这狼牙山山峰上面可有平坦之地,或者是适合军队驻扎的地方?” 周五深吸一口气,竭力让声音显得平静,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大人,其实小的听说这山上有土匪的时候,也觉得很奇怪。 这山峰极为险峻,上山都不容易,从山上来到山脚,至少需要半日的时间,他们在这里抢劫,恐怕路边有商队的消息传回去的时候,人家早就走没影了。” 林风奇怪的向远处望了一眼,目光停留在远处露出的一个山头,又伸出手指着山顶:“那是什么山?” 周五抬起头,向着远处眺望,说道: “那是云海山,山地平阔,时常有野兽出没,我之前就总去山上打猎。 那些土匪不可能在云海山,我今天上午才从那里回来,连个兔子都没有看到。” 第571章 林风目光闪了闪,翻身上马,开口说道: “我们去云海山。” 玉祁知道林风这么做,必然是有新的发现,心中略有好奇,一边跟着林风,一边问道:“土匪的人数并不少,如果他们在这山上,周五不可能看不到,我们为何还要去?” 林风骑着马,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面上露出几分无奈:“既然猎户长时间去山上打猎,那这山上必有野兽出没。 可偏偏今天却连个兔子的影子都看不到,很可能是那些野兽受惊,或者是已经被人清理了。 我一直怀疑这些土匪抢劫官粮另有所图...... 看来,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很可能是故意引朝廷带兵围剿。” 老实说,林风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想到这一点,直到看到狼牙山的地形。 土匪抢劫官粮,对朝廷威信的打击很大,换做平常的时候,只需要派兵围剿,就能平息民怨。 然而,京都内百姓民不聊生,朝廷却连送过来的赈灾粮都保不住,民间早就颇有微词。 如果派兵剿匪的部队再吃一场大败,那些野心蠢蠢欲动的人,很可能会借机发难。 远的不说,从林风这一路走来,除了江西道还算平静,淮阳和淮安两郡的王爷,都暴露出不小的野心。 他目中闪过一丝担忧,死死的盯着远处的云海山,希望别像他所想的那样。 不到一个时辰,几人赶到云海山脚下。 山上看起来极为安静,除了微微吹过的风,连个人影都没有。 周五赔着笑容,小心翼翼的来到林风身边,他将自己的身份摆得极低: “大人,您看这山上连个脚印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人来这里......” 林风抬起手示意周五不要多嘴,他眼神深邃,随意的开口问道:“你既然常年过来这里打猎,可否知道有没有别的路通山上?” 周五站在身旁,他略作犹豫,这才回道:“云海山山顶极为平坦,但是除了这里,其他地方想要上山极为艰难。 据我所知,能让几千个土匪一起上山的路,也只有眼前这条。” 林风扫了一眼周五,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情绪。 自从他看到云海山,心里就有一个想法,那些土匪就在这山上。 他弯下腰抓了一把泥土,放在手里捏了捏,这土极为干爽,周围并没有打扫过的痕迹。 云海山越是显得正常,他越觉得这里边有鬼。 只怕是有人故意在这里制造假象,阻止来到这里调查。 思及此,林风迈着大步,率先向山上走去。 “上山。” 林风说完,脚步飞快,他这般作态,周五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又很快隐藏下去。 玉祁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她对大周人本来就没有好感,觉得这个猎人有些烦人多嘴。 毕竟一个猎户居然屡次三番质疑林风。 云海山的路比较平坦,走了一段时间后,山腰处出现青石台阶。 第572章 经过那周五的讲解,林风对于云海山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几十年前,有一个临安县城的大善人在云海山上建了一座寺庙。 但几年后,突然出现一帮劫匪抢劫寺庙,还在里面放了一把火。 这一闹,云海寺里的和尚都跑光了,逐渐荒废,云海山也慢慢变成了一座荒山。 越往山上走,林风的心里越不安,等来到半山腰,他突然停下脚步,示意身后的二人安静。 “你说大王是怎么想的,还让我们过来这里巡山,这云海山八百辈子都不来一个人。” “大王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难道你忘了,今天上午还有一个猎户来到这里打猎。” 那说话的人穿着一身兽皮做的衣服,手里握着一把红-缨枪,脸上表情严肃,走路时虎虎生风,他向着周围扫了一眼: “走吧,看来这里没人,我们得赶紧回去,千万不能耽误了大人的大事。” 林风把这些话听完,他冷冷的盯着两个绑匪,露出一抹冷意:“把他们两个人抓起来。 看来和我想的一样,他们确实藏在山上。” 不知不觉间,玉祁的蛊虫已经爬到两个人的身上,两个土匪发出一声惨叫,瘫倒在地。 来到土匪的面前,林风上下扫了一眼,他发现这土匪兽皮衣服里面穿着的是粗布麻衣,腰间还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云字。 寻常的土匪都是乌合之众,不可能会特地挂这种制式的腰牌。 “我一会换上土匪的衣服,上山看一看。 你和周猎户赶回京都,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太子殿下。 对了,你说的话他们不一定会信,把这个带回去。” 林风随身拿出一张纸,咬破指尖,用血写完信后交给玉祁。 听着林风的吩咐,玉祁脸上带着担忧: “你都已经发现这些土匪不对劲,还孤身一人上去,很可能会遇到危险,不如送信的事情交给周五......” “停!” 玉祁话音刚落,便被林风打断:“你一个女子想要混到山上,本就不现实,而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切记,信一定不能丢” 送走玉祁和周五,林风将其中一个土匪的衣服扒拉下来,又将二人绑在一棵树上,他一巴掌下去,见两个人悠悠转醒,厉声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跑到这山上,还抢劫官粮。 如果想要活命,我劝你们两个人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 那土匪脸色苍白,显然刚回过神,愤怒道:“你休想从我们两个人的口中问出消息,也别想因为我们两个人而影响到大人的计划。” 那两个土匪放完狠话,嘴角溢出鲜血,脖子一歪,就这么死了。 林风忙用手掐开两人的嘴,发现二人的牙齿都有破裂的痕迹,原来他们提前在嘴里藏毒,一旦被抓就会立马咬碎毒包。 自杀的时候毫不拖泥带水,这并不像林风所了解到的军人,更像是一些官宦和王爷畜养的死士。 第573章 “站住!你是什么人?” 林风慢慢转头,看向身后持枪的土匪。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双手举起,慢慢的走向对方。 如果不是在审讯这两个土匪前,提前换上了对方的衣服,眼前的人一定会发现,他并不是山上的土匪。 “兄弟你先不要着急,这两个人私自跑到山上,我刚才把他们两个人抓起来审问了一遍。 他们说是临安县的县令派他们过来刺探情报。” 眼看着林风身后的两个人,土匪皱着眉头,缓缓走向前。 待他正准备检查二人身份的时候,林风手中的枪刺了过去,给对方捅了个透心凉。 那土匪瞪大双眼,此时才反应过来。 林风将几个尸体拖到隐蔽处,他捡起其中一把长枪,把云字牌挂在腰间,向山上走去。 沿途遇到的土匪数量众多,还有一些土匪在抬红色的大箱子,颇有怨言,他假装好奇,上前问道: “兄弟,你们这是打算把箱子抬到哪里去? 我今天早上听大当家说,我们明天就要动手,这里边的装备什么时候发?” 那土匪愣了愣,仿佛才反应过来,他说道: “大当家说了,明天一早就把这些装备发给你们,寨子里都生火了,你怎么才过来。 对了......你有没有见到过去巡山的那几人? 大当家正找他们呢。” 这土匪话比较多,性子也和刚才遇到的人不同。 林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看向对方,手里拿出几枚大钱,塞入对方袖子里:“兄弟,你也知道,到时候要是打起来,随时都会丢掉小命。 你能不能给我指个门路,我想提前买几把武器。 咱们这装备数量多,指定用不完,到时候少个一两件匕首,也不会有人察觉。” 那土匪有些犹豫,沉默许久,才小心翼翼的凑到他耳边: “你想要装备也行,但这件事归二当家管。 你可以去找他的小舅子张三,这小子的姐姐受宠,今天早上还偷偷卖了一套铠甲。” 土匪话音刚落,林风便反应过来,他眼前这些人是真正的土匪,纪律松散,一心惦记着钱,他忙拿出二两银子塞到对方的袖子里:“还麻烦帮忙引荐一下。” 自打土匪收了钱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他拍了拍林风的肩膀,保证道:“这件事交给我,不瞒你说,我就是跟张大哥混的。 自从这大当家来到山寨里,二当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成天小心翼翼。 就连张哥想要下山去抢村庄,他都不让。 还说什么有人会给我们发钱...... 老子可是土匪,想要钱直接去抢,凭什么受别人的鸟气?” 眼看着土匪越说越激动,林风不由得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眼前的一幕告诉林风,这些土匪是收到那个大当家的命令来到山上,他轻咳一声,只道:“我之前的时候偷偷藏了点好东西,今晚上想要献给张哥。 还麻烦兄弟你帮个忙,我晚上在这里等张哥。” 第576章 当时有一个猎户正往山下走。” 此时此刻,大当家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怒意,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因为林风也不了解寨子里的情况,他怕出问题,不徐不缓的跟在大当家的身后。 那大当家带着林风走到寺庙里的最后一间房。 他目光森冷地看向林风,眼底闪过一抹探究,但又很快隐藏下去,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主人的死士,听从主人的命令。 但我希望你们明白,这一次想要拿下那些过来围剿的官兵,你们必须要听我的话。 我不管那两个人是不是因为看到猎户上山才动手。 但我还是之前那句话,绝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要管上山的猎人。” 大当家一提猎人,林风原本还算迷茫的内心突然清醒。 此时的他仿佛拨云见雾,原本在心中的谜团也逐渐打开,口中却恭敬道:“将军放心,既然我们得到了主人的命令,就绝不会拖将军的后腿。 他们两个死在猎户的手中是死有余辜,我之前就劝过他们。 唉...... 要不是害怕将军你责罚,我早就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此时的大当家满意的点点头,他一边坐下,一边伸手倒茶,口中却冷不丁的问道:“我和你们也是第一次接触,对了,你叫什么?” 说到这里,林风心头一颤,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眼底流露出一丝喜悦,大脑飞速运转,沉默片刻,道:“小的代号云十六。” 林风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他看到大当家喝茶,额头逐渐冒出冷汗,心里正在思考,该不该制服对方。 兴许是林风的运气比较好,也兴许是大当家真的不了解那些死士。 总之,他喝完茶后,露出一丝笑容,拍了拍林风的肩膀:“你很不错。 今天晚上我会让其他人过去巡山,而你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把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往江西道,成安西营。” 林风接过信,见大当家一脸凝重,他假意答应道:“将军尽管放心,小的必不负所托。” 林风心中一团乱麻,淮阳的事情牵扯到江西道,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 但他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管江西道,或者去问罪淮阳王,而是尽快解决这支山匪,否则......拖得越久,淮阳王等人在这里投入的筹码就会越大。 说不定,这一支小小的山匪,真的会掀起乱世的开端。 在林风心中思考的时候,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黑衣人脸上蒙着布,身上的衣服也染着一团血迹。 他看向大当家,见对方没有多说,才单膝跪地道:“主人,我已经砍下临安县县令的脑袋。 整个衙门乱作一团,现在正由师爷主持大局。” 林风眼皮狂跳,临安县县令就这么死了。 幕后之人的手段比他所想的还要残忍,而且一环扣着一环。 直到这时候,林风才感到庆幸,幸亏他来到这里,不然,迎接朝廷军队的,只会是噩梦。 直到离开大当家的住处,林风才匆匆忙忙来到营寨门外,他的运气还算不错,正好看到等在那里的张三。 第577章 张三在原地来回踱步,脸上带着不满,尽管此刻的他看起来很愤怒,但他还是没有离开。 整理了一下衣服,林风将手中的红-缨枪放在石头上,慢慢的走向张三。 等张三回过身后,林风发现他脸色变得难看,瞪大双眼:“你......你...... 怎么会是你?” 他声音颤抖,越说语速越快,解释道:“告诉大当家,我错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谈论他的事,也没有想过另立门户,希望他大慈大悲,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这一幕很是奇怪,张三背地里说话嚣张跋扈,对大当家却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收起心中的疑惑,忍着想要询问的想法,只道:“张哥,不要和我开玩笑,你什么时候说过大当家的坏话? 我过来这里,就是想让张哥帮个忙,我收到大当家的命令,需要去往山西道。 不知道张哥能不能带我去武器库,选一把好刀?” 张三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但身体依旧抖个不停,他强行提起精神,讨好道:“兄弟说的是哪里的话。 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我现在就带你去拿刀。” 林风跟着张山往里走,途中默默记下路线。 等来到和尚庙的其中一间偏房,那张三停下脚步,拿出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门锁。 “兄弟,这里正好有一把好刀,我现在就拿给你。” 在林风扫视完各色的兵器和铠甲的时候,张三正拿着一把九环大砍刀,他恭恭敬敬的呈在林风的面前,讨好道:“这把刀是我哥从一个人手里买的家传宝刀,削铁如泥。 兄弟,你一看就是个厉害人物。 我记得那些破书生说过,宝刀配英雄。像您这样的英雄才配拿这种好刀。” 感受到张三卑微的态度,林风面不改色,他接过刀,在手里随意的挥舞两下。 那张三先是一愣,接着就伸出一只大拇哥,对着林风:“好好好! 我那姐夫拿这把刀都吃力,没想到好汉你挥舞起来,居然毫不费力。” “别说是这把刀,就算是再重一点也是小菜一碟。” 林风声音听起来很得意,还带着一丝嚣张,张三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身体,也逐渐平静。 在他眼里,林风就是一个贪得无厌,两面三刀的人,说是会为他说话,搞不好,在背地里早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告诉了大当家。 他一时无奈,谁让当时嘴贱,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试着和林风缓和关系。 林风见此,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张哥有心了,你放心,咱俩之间的事只有你知我知。 说不定,以后还得靠你照顾我。” 那张三听他这么说,心中顿时一喜,得意道:“兄弟放心,你要是哪天混不下去了,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第578章 林风笑着回了几句,等聊的差不多,他侧过身扫了一眼,果然,那黑衣人藏在树上,正死死的盯着他。 林风心如明-镜,他知道大当家对他不放心,早就派黑衣人在暗中跟踪。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张哥先回去休息吧。” 他说着,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条塞到了张三的手中。 那张三略显迷茫,当看到纸条上的话时,顿时抬起头,望向远处的黑衣人。 他回过头,向林风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猛地向远处夺命狂奔,头也不回。 林风故意在纸上写字,说是大当家想要杀他灭口。 果不其然,黑衣人身形一顿,猛地向远处冲去,显然是想先抓住张三。 若是平时,黑衣人一定会谨慎一些,可现在,他却无心管那么多。 抢劫官粮的事情准备许久,张三在这节骨眼上屡次作妖,和大当家作对,又突然看向他后逃跑,明显是做贼心虚,很可能会出卖大当家。 这时,林风正好和他对视,,下一秒,林风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又从胳膊上拔出一把染血匕首。 “快抓住他,我刚才故意骗他,说将军已经发现了他给朝廷传递的消息。 没想到他二话不说,不仅刺伤我,还转身就跑。” 眼前的林风,在黑衣人心中是幕后大人物身边的死士,忠心耿耿,还愿意为大人丢掉性命,搞不好,比他们还要受大人的器重。 也不怪今天表现这么怪异,原来是为了抓出官府的卧底。 黑衣人在看到林风受伤的那一刻自动在脑海里补上了一场大戏,更是脸上带着敬佩,说道:“你尽管放心,但凡敢背叛主人的人,都该死。 我现在就把他追回来......” 林风的眉头高高挑起,道:“现在情况紧急,像这种吃里扒外的人,还不如直接杀了。 万一要是他没死,他那个当二当家的姐夫,很可能会想办法保住他。 这家伙留下来就是一个祸害,无论是为了主人还是将军都不能放过他。” 黑衣人不知道林风心中所想,直以为他是为了大局着想,猛然出手,一剑将张三刺了个透心凉。 那黑衣人正欲收刀,却见摆放武器的地方突然着火,还不等他上去救火,又听林风大声呼喊:“杀人了,大家快来抓刺客,他胆大包天,居然把二当家的小舅子杀了。” 黑衣人懵了,尽管他想趁这个机会开口辩解,但周围的土匪,一个又一个的往这里赶来。 而且他不能暴露身份,如果让二当家知道是大当家的人杀了他的小舅子,必然会激化二人之间的矛盾,说不定会导致全盘皆输。 他恶狠狠的盯着林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表面看起来忠心耿耿的人居然在暗中使坏。 而如今的林风早已经混入到人群中,他借着整个山寨乱作一团,步伐飞快地向外赶去。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从临安到达京城需要半日,就算他一把火烧了土匪存放武器的仓库,依旧很难改变战局。 毕竟幕后人手眼通天,很可能已经掌控临安县,搞不好还会利用临安县的兵卒在背后捅刀。 “你这是要去哪里?” 第574章 “好!” 眼看着土匪答应下来,抬着箱子向里走,林风继续上山,他这一次尽量不去东张西望,防止被发现,等来到山顶,他就看到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目光扫向他腰间的牌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那两个巡山的人跑到哪里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这人一出现就质问林风,显然是知道巡山的事。 待人走上来,林风露出一丝笑容,讨好道:“我刚才去前面巡山,那俩小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没有见到他们。 后来我看到一个猎户想要上山,就立马赶了回来。” 对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双眉紧锁,脸色阴沉:“猎户的事情你少管,我们都是在为大人办事,万不能出现差错。 你现在跟着他们一起去吃饭,晚上跟我一起去见将军,切记别耽误时间。” 眼看着人已经离开,林风心里暗道一声糟糕。 他看了一眼腰间的牌子,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下定决心,先找人探一下大当家的身份,说不定能唬住对方。 一路上,他心情略显低沉,随着其他土匪一起来到庙里的偏房。 “大家都排好队,今天吃的喝的管够。 还有新杀的牛羊肉,各位兄弟有口福了。” 厨师说着说着,便拿勺子开始给前面的土匪盛菜。 “厨子,我怎么没有看到张哥?他跟我说让我在这里等他。” “张三?那不就在那呢吗?” 听这林风的话,厨子皱了皱眉,显然对他有一些不满,但来到这里吃饭的土匪太多,他忙的焦头烂额,并没有过多的关注。 何况...... 张三在山寨里出了名的纨绔,仗着姐姐是二当家的媳妇,隔三差五就拉拢一些人为他所用。 林风看着角落里的张三,心中微微一动。 他端着碗,又悄悄掏出一锭银子攥在手里,坐到张三的对面。 “张哥。 小的姓白,是陆大哥让我过来这里见你。 还说跟在您的身边混,能吃香喝辣,衣食无忧。 咱们来到山上当土匪,图的不就是这点事,那大当家真是多事,还不如让咱们放开了抢,从村子里弄几个美娇娘。” 张三看着吃饭的林风,脸色变了又变,他冷哼一声,训斥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也不怕祸从口出。” 才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林风第一个反应是糟糕,他正想拿出银子,试着缓和关系,却听张三又说道:“以后少讨论大当家他们的事,等这一次完事,老子就带你们另立山头......” 若不是这里人太多,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林风早就假意奉承,给对方拜上一拜。 “张哥放心,小的这辈子就认你,以后跟你一起干。 咱们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张三一脸享受,将手中的筷子放到碗上,凑到林风面前,嘱咐道: “明天你们跟在我的身边,拼命的事情,让那大当家和我姐夫他们去。 反正他们提前设好埋伏,咱们就等着坐享其成。” 第579章 林风看着身穿衙门服饰,却站在路上死守不退的衙役,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临安县县令身死,大权暂时落入到师爷的手里,而且......他们很可能会将此事隐而不报。 那就不是说明临安县的人已经和山匪狼狈为奸。 他冷着脸,说道:“我是山上下来的人,还不赶紧滚开? 要是耽误了大当家的大事,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老实说,林风现在这么做,也是想要搏一搏。 衙役的身体微微一抖,可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说道:“我们奉县令大人来到这里守着,任何人都不允许通过这条官道。 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除非你有县令给你写的手令,否则休想过去。” 衙役这般姿态,让林风心中暗暗心惊,看着其他的衙役面带不善,向这里聚拢,心中愈发担忧。 他冷哼一声,言辞之间带着傲慢:“你们好的很,连大当家的事都敢管,我现在就回去禀报大当家。 看他不狠狠的修理你们一顿。” 林风此时最庆幸的便是那些衙役听到这句话后,互相对视一眼,没有再继续纠缠。 他试着从其他的方向赶往京都,没想到,几乎每条路上都有人进行拦截。 一阵忙碌后,林风心中越加焦急,他赶往京城需要半日时间,一旦天色放亮,太子很可能会派人进攻,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而皇宫内,萧寰将文武百官召集到一起。 他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多官员,淡淡颔首道:“临安县出现一窝土匪,居然公然抢劫官粮,此事绝不能这么算了。 我决定明日派人剿匪,可有爱卿愿意前往?” 在场的众多大臣都不想趟这浑水,毕竟这一仗打赢了还好,万一打输了,很可能会人头不保。 萧寰脸色阴沉,他现在是继承皇位的唯一人选,可百官居然无一人愿意替他分忧。 “臣愿意带兵剿匪。” 此时,从右侧走出来一位武将,虎背熊腰,是拱卫京都的一位偏将军。 他手里曾掌握着一支北境精兵,多年在漠北征战,前两年回到朝中,皇帝怕他拥兵自重,夺了他的兵权,让他在家中养老。 那时正是清算贪官和将军之时,他果断交出兵权,才打消了皇帝的疑虑。 在皇子争斗中又选择明哲保身,是朝廷之中少有的中立派。 最主要的是白靖川卧病在家,不适合出征。 思及此,萧寰满意的点点头,大手一挥,吩咐道:“那就由周将军带兵出征,剿灭匪患,还临安县一个朗朗青天。” 待这些大臣各自退去,周将军也去兵部领人,萧清然略带担忧,走上前:“林风眼下还未回来,我们现在就动手,是不是过于草率? 不如等他回来后再做打算......” 却不想萧寰态度坚决,只道: “我虽然借这个机会解决了想要谋朝篡位的三个皇兄,但大周境内仍旧有不少王爷虎视眈眈。 第580章 如果不能以雷霆之势镇压这些胆大包天的土匪,我又如何让那些各怀鬼胎的藩王老实下来?” “这一仗我早就没了退路。” 竖日一早,林风迟迟未归,周将军已带领五千京营军,向着临安县城开拔。 待临近临安县,前方突然出现一队人马,挡在路上,领头的人翻身下马,才看到周将军,便拱手拜道:“在下是临安县城的师爷,那山上的土匪胆大包天,昨日冲入县衙,杀死了我们县的县令。 又封锁沿途官路,不允许我们进行贸易。 还请将军为我们做主。” 他抬头时,饱含热泪,脸上带着愤怒,又说道:“可怜我们县令大人,还准备今日上山剿匪,没想到死在了这帮贼人手中。” 周将军面带感慨,他翻身下马,走到师爷的面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安慰道:“你放心,陛下一直惦记着你们。 既然我带兵来此,就绝不会再让这些人肆意妄为。 今日我就宰了那个贼首,拿他的人头来祭天。” 那周大人的话才说完,就见师爷忙跪在地上,眼底带着感激,他又看向身后的衙役:“你们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赶紧谢谢将军。 县令平时待你们不薄,难道连个感恩的心都没有?” 见师爷如此,周将军只是摇头道:“无妨,在外行军打仗,哪来那些凡俗礼节? 你只需派人为我指路,我今天就上山拿下他们。” 师爷看起来很感动,又是千恩万谢,这才对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周五,你之前总上山打猎,对于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就由你来给将军指路。” 周五忙站出来,若是林风在这里,必然会第一眼认出来,此人正是那天带他们上山的猎户。 “小的周五。 能给将军您带路,是小的福气。 据我所知,那些土匪现在就在狼牙山,小的我常年去那里打猎,正好知道一条捷径,可以直通狼牙山顶。” 周将军有些疑虑,要知道,他常年带兵打仗,最注重战场的地形。 “不急,你先带我过去狼牙山看一看。 进攻山匪的事情不是一件小事,还需小心谨慎一些。” 周五脸色有些难看,他本是山上的土匪,还是大当家和师爷的接头人,为了能够引-诱官兵上山,他下了不少功夫。 没想到这次派来的老兵如此谨慎,一时有些担心,只道:“将军放心,县令之前就派人去山上查看过。 那些土匪就驻扎在狼牙山的山腰,只要我们从山后的捷径绕上去,保证可以在他们没发现的时候解决掉他们。 前几日,山间土匪活动频繁,我怀疑他们是想离开此地。 万一要是让他们逃了,给我们县令报仇的事先不说,官粮可怎么办?京都的百姓吃什么?” 周五说的话极为微妙,他料定周将军来到这里,一方面是准备剿匪,另外一方面就是要追回被抢走的粮食。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周将军便变了脸色,他斟酌道:“也罢。 这些土匪下山杀了县令,很可能是准备逃跑,故意搅乱临安县,既如此,传我的命令,即刻上山剿匪。” 第581章 “将军英名,我相信有将军在,不日就可以为我们县令报仇。” 周五跪在地上,又给周将军磕了个头,言辞恳切,很难让人生疑。 师爷看了一眼周五,只叫他尽快带路,自己则带着衙门里的兵跟在队伍的后面。 才一到狼牙山脚下,周五便指着山的后面,他低着头说道:“将军,那山的后面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通往山腰。 那些土匪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很少派人守着,我们顺着这条小路过去,指定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见周将军满意的点点头,周五心中一喜,他急忙在前方带路道: “将军请看,就是这条路通往山上。” 周将军果然看到一条小路,蜿蜒曲折,好像有两道身影在那里来回走动,很可能是巡山的土匪。 “派两个人解决掉巡山的人,我们从这里上山。 周五,这一次如果能剿灭这些土匪,你当记首功。” 周五受宠若惊,他脸上带着笑容,又跪在地上给周将军磕了一个:“多谢将军提携。 小的指定会带好路,绝不会让将军您失望。” 在周五说话的时候,前方的山匪已经被解决。 周将军带着人一路往上走,随着道路越来越偏,他的心里显然也有些担忧。 毕竟在这种小路上行军困难,万一有人从后方截断道路,很可能会形成瓮中捉鳖之势力。 “你招呼师爷。 和他一起在前方开路。 我手下这些人从京都过来,对于当地的情况不了解。 既然你总上山打猎,那些人又是你的同事,由你们来开路,应该会比我们方便一些。” 听到周将军说的话,周五脸色一僵,一时进退两难,不自觉地看向师爷,见对方点头示意,他忙道:“我这就和众位同僚在前方带路,为将军您保驾护航。” 往前方的路越走越深,沿途连一个土匪都没有看到。 周将军神色难看,他心里越发不安,一时停住脚步,瞥向身侧的偏将:“告诉大家停下脚步。 派几个人上去查看一下情况,顺便把那个师爷和带路的人控制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们四处走动。” 很快师爷和周五被控制住,二人本来就心中有鬼,就算一直强装镇定,周五仍浑身发抖。 加上周将军派来的人,随时准备动手,倒是叫周五慌了神,他双腿一抖,便跪了下来:“将军。 这一切都是师爷的命令,他跟山上的土匪大当家互相勾结。 让我引-诱您上山。 还望将军看在我实话实说的份上,饶我一命。” 如今周五将这些事全盘托出,师爷自然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猛地抽出旁边人的配剑,眼里带着杀意,愤怒道:“好你个黄口小儿,居然敢污蔑我,我看你是受到了山上那些土匪的蛊惑,想要坏将军的大事。 我现在就砍了你,看看你还敢不敢妖言惑众。” 待师爷刚想动手,周将军冷着脸,夺下师爷手中的剑,冷眼看着周五,只道:“你说这么多,可有证据证明师爷和山匪之间有勾结?” “如果你在这时候说谎,那就别怪我不客气,砍了你的脑袋。” 第575章 “张哥英明。 要不是有张哥在,咱们寨子也不会屡次化险为夷。” 听着林风一声声马屁,张三逐渐迷失自我。 他不屑的撇撇嘴,悄悄对着林风摆了摆手,轻声道: “皇帝老儿又能怎么样? 我姐夫早就找到了上狼牙山的另一条路,只要那些人敢来,保证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嘿嘿...... 等咱们收拾了这些朝廷的狗腿子,以后,谁还敢阻止咱们? 说不定还能占据个一洲之地,称王称霸。” 那张三又调整了一下坐姿,翘着二郎腿:“等那个大当家回去淮阳,你就跟着我一起去江西道。 我已经和我的兄弟联络过,万一要是这世道乱了起来,咱们就去投靠他。 他手里有五千兵马,还和几年前那个大土匪头子周启是莫逆之交。 等咱过去了,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想玩几个女人就玩个。” 眼看着张三说的话越来越嚣张,林风心里闪过一抹杀意,真是个禽-兽,他压下怒火,努力堆起笑容,试探道: “大当家一个从淮阳来的外地人,凭什么对咱们指手划脚? 二当家难道是得了失心疯,让他一个外人来指挥兄弟们。” 老实说,那张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当他见林风一脸恭维的时候,又瞬间被之前的吹嘘吓得头晕目眩。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说话的声音极为嚣张,眼底却是带着一抹恐惧:“还不是仗着他哥是淮阳王的幕僚。 明明这件事应该交给我姐夫去做,却被他白白摘去了果实。” 林风微微眯眼,意识到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很可能是淮阳王,他心中一惊。 上次去见淮阳王的时候,对方说的大义凛然,把他当成一个蛊惑太子的奸臣。 那时林风还觉得他这人还行,现在来看,他是准备彻底搅浑这趟水,借着太子还没有登基这段时间,自立为王,逐鹿天下。 “张哥说的对,二当家就是优柔寡断。 要是由他来负责,到时候得到背后大人物的赏识,咱们这些小的也能跟着喝上两口汤。” 张三洋洋得意,还要说些什么,门突然之间被推开,看到进来的人,林风硬生生的将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他们本来在房间的最边缘,那进屋的男子却第一眼看向他们,直接走来。 一时间,林风脑海里思绪万千。 能够让张三乖乖闭嘴,对方的身份很可能是二当家,或者比二当家还要高上一头的大当家,这运气够背的。 那嚣张跋扈的张三率先起身,也顾不得那么多,他一脸讨好道:“大当家的,您怎么来了? 这都是我们这些破落户吃东西的地方,可不能脏了你的嘴。” 大当家目光直直的看着林风,到了这一刻林风才明白,大当家就是来到这里找他,心中顿时一颤:“将军...... 小的刚才在外边巡山,发现之前去巡山的两个兄弟都死了。 第582章 才一听要砍脑袋,周五便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涕泪横流,求饶道:“将军,这是师爷之前让我送上山的信。 里边清清楚楚地记载了他们的计划。 还望将军明鉴。” 周将军接过信,粗略的扫了一眼,他眼底带着怒意:“好你一个临安县的师爷。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你伙同山上的土匪杀掉了县令。 又带人引-诱我们上山,你真是该死!” 他拔剑,一剑斩下师爷的脑袋,转身看向身后:“传我的命令即刻下山,不允许有丝毫停留。 谁若是敢违抗命令,斩立决!” 周将军看着匆匆忙忙下山的手下,乱作一团,心中带着担忧,如果这一切都是山匪的计谋,他们很可能察觉到自己等人的行动。 说不定已经在山下和山上同时做好准备,随时打算两面夹击。 显然,和周将军所想的一样,山上很快就杀下了一对人马。 官兵只能且战且退,一路往山下赶。 等来到山脚下时,周将军看着损失惨重的手下,死死的咬紧牙关,怒道:“这些该死的混蛋,居然敢设下埋伏,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让传信兵骑一匹快马,将这里的事情禀报太子殿下。 就说我们现在需要支援。” 见周将军如此反应,一旁的士兵连忙骑着快马往京都赶去。 就在他即将消失在视野中的时候,“嗖”的一声,一支弓箭擦着他的身体,狠狠的射在地上。 一大帮身披铠甲的土匪从山路的两侧杀了出来。 “大当家的,用不用派人去宰了那个传信兵?” 山寨的二当家看着远去的传信兵,便说出心中的想法,只见大当家摇了摇头,说道:“回去的好,我就是让那太子知道,他们一直被我们戏耍于鼓掌之中。 让那些朝中的大臣明白,大周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周。 太子保不住他的子民,也不配坐上皇位。 只有我们大人才配君临天下。” 二当家轻轻点头,凝神看着周将军,见到周将军,并未显得慌乱,倒是有几分大将的风范,他怒吼道:“所有的人随我冲,今日但凡杀敌者赏银十两,砍下那老家伙狗头的人赏金千两,从此就是我们山寨的三当家。” 要知道这些土匪早有准备,而且还是两面夹击。 如今周老将军虽指挥有度,但也疲于应对,被对方杀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心中清楚,京都距离这里有半日的路程,以他们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挺到京城的支援到来。 “将军,不如我组织亲卫兵一起杀出一条血路,送您离开这边。 这些匪徒极为凶残,将军,您若是遭到他们的毒手,他们只会更加嚣张。” 周老将军一脸颓色,他知道今天必死无疑,正欲开口,远处突然传来砍杀声:“大家齐心合力,宰了这些胆大包天的匪徒。” 定睛看去,来人正是林风。 他身后大军浩浩荡荡,一看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 第583章 就在林风支援抵达时,赶往京都的传信兵才到中途,就看到一支军队从远处赶来,领头的一人身披银甲,赫然是萧寰。 “你这是准备去往何处? 周将军不是接下了剿匪的任务,难道已经剿灭山匪?” 萧寰说着,只见传令兵面带喜悦,他急忙跪在地上,嘴巴张张合合,因为过于激动,好半响才出声道:“启禀殿下,我们刚才中了土匪的诡计,如今被围困在狼牙山脚下。 太子殿下,再不过去,周将军他们可就完了。” 传信兵才一说完这句话,萧寰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大手一挥,只道:“即刻出发,救周将军。” 大军一路快马加鞭,等来到狼牙山脚下,地上躺着不少的尸体,但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萧寰握紧拳头,说不愤怒,那是假的,他现在恨不得把那些土匪抓出来,抽筋拔骨,但...... 现在不知道那些土匪去了何处,贸然行动,很容易落入到对方的陷阱。 他咬紧牙关,冷凝道:“这些该死的土匪,我和他们不共戴天,有朝一日我要杀光这些土匪,让他们血债血偿。” 这一场战役,就像是那些土匪伸出手,对着萧寰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他作为太子,将来以后的大周皇帝,自然不会咽下这口气。 就在他准备派人查探时,一匹白马从远处跑来,马上的士兵望着他们,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擅自来到此地,莫非也是那些土匪的同伙。 我们白少将军已经剿灭了你们的同党,若是你们识趣,我劝你们现在就乖乖举手投降。” “你说什么,有人带兵剿灭了这里的山匪?” 见萧寰声音冷冽得吓人,士兵强忍恐惧,道:“没错,我们白风白少将军神威盖世,从隔壁县带人来支援,亲自射杀了那土匪窝的二当家。 如今正带兵在前方休整。” 士兵说起林风那刻,萧寰的心中便不受控制的生出一阵喜悦,平心而论,就算他是太子,将来以后的皇帝,也难免沉浸在这份喜悦中。 他强压下脸上的情绪,嘴角还是不自觉的翘起,说道:“我乃当朝太子,如今带兵过来这里是准备支援周将军。 既然林风已经剿灭那些土匪,还不在前方速速带路?” 他这番话让士兵面带惊恐,忙翻身下马跪在地上:“见过太子殿下,我这就为您带路。” 因为周围的土匪已经被扫清,林风就带人停在云海山的山脚,所以不出半个时辰,萧寰就看到了林风等人的身影。 周将军正和林风说说笑笑,眼神中带着欣赏。 “白少将军真是英雄出少年,如果不是你及时过来支援,我们可能已经全军覆没。 那些土匪真是狡猾多端,只是可惜,还是让那个大当家跑了。 他身边的人视死无归,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死士。” “白风。” 得到吩咐祁玉面带担忧,说话的时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当时林风让她暗中控制住周五,然后在临安等他。 所以周五才会一反常态,在关键时刻出卖师爷。 第584章 对此毫不知情的萧寰走向前,一向颇有气度的他,面上带着一丝无奈,说道:“也怪我当时没有听你的话。 本以为派周老将军先来,再派一支援军从中帮忙,就可以轻松解决这些土匪。 没想到他们胆大包天,居然敢暗中埋伏。” 听到萧寰的话时,林风只觉得有些无奈,站起身,略显不好意思地看向周将军,示意他离开。 周将军咳嗽两声,笑着说道:“我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你先和太子殿下聊着,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位了。” “多谢周将军理解。” 微微躬身的林风送走周将军,又将目光转向祁玉,让她去帮忙。 片刻,这里只剩下林风和萧寰二人。 萧寰盯着林风,只觉得心中有些好奇,他想看看林风到底想做什么? 在他疑惑的时候,林风已经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太子殿下,这一次的土匪另有来历,很可能和淮阳王有关。 而且,这一次的事情很可能会牵扯到江西道。” 萧寰疑惑,一时不理解林风所想表达的意思。 这次能够平定京城的叛乱,江西总兵出了不少力,江西道的士兵矫勇善战,虽出身不好,但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此言是何意?” 听到这话的林风,将上山的事情娓娓道来,说完,萧寰陷入沉默,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许久,问道:“那按照你所说,江西道有人和幕后的人狼狈为奸,准备造反? 那淮阳王这段时间确实不老实,上次去寻求他帮助,说是害怕我们谋朝篡位,实则就是不准备出兵帮忙。” 萧寰说着,目光转向林风,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太子令牌,声音低沉,仿佛有着千斤的重量:“白风接令,即日起,你去彻查造反一事,一旦发现有问题,可以先斩后奏。 对了,如若有需要,可以随时和当地官员提。” 林风接过令牌,他看着萧寰,目光坚定,无论是为了大周的未来,还是萧清然,他都必须查清淮阳王造反一事,将问题扼杀在萌芽中。 “微臣接令。” 去往淮阳郡并不简单,林风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找到祁玉,对方作为玄族人,跟大周的牵扯并不深。 淮阳王造反一事,不太好办,很可能牵连到朝中的大臣。 为了稳妥起见,祁玉是最佳的人选。 “我得到太子的命令,需要去往淮阳,你可否与我一同前去? 而且,我借兵的时候听过一件事,那县令告诉我,淮阳王曾去找过他,还和他提起过玄族。 我怀疑淮阳王很可能跟玄族之间有牵连。” 一听到玄族,祁玉脸色难看,再加上多年的影响,她本就对大周的人不抱好感,拧眉道:“如果这个淮阳王真的干过伤害玄族的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既然这件事和我有关,那我就和你走上一趟。” 祁玉说着,眸底闪过一丝皎洁,显然是想借这个机会,拉近跟林风的关系。 第585章 告别萧寰,林风和祁玉一路快马加鞭,向着淮阳郡赶去。 临近午时,远处的村落升起袅袅炊烟,天空乌云密布,划过一道惊雷。 两人匆忙进入村内。 “你好,我们能否在这里借宿一晚?”林风笑着敲响房门,开房门的是一个老大爷,年约五十,见二人年纪轻轻,身上风尘仆仆,只道:“两位快进来,这山中雨大,听说还有大虫出没,可千万不能行夜路。” 二人点头,和老先生客套了两句,一起进入屋内。 林风借着吃饭的时候,看着眼前的老先生,他犹豫了又犹豫,终于还是试探性问道:“老先生,最近有没有人来到村子里面借宿? 他身材高大,脸上应该有一道疤,骑着一匹黑色的马,还有两个随从。” 大当家逃亡,如果他和淮阳王有关系,很可能会路过这个村子,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很可能会在这里歇脚。 如果能抓住他,对于调查淮阳王造反一事,会有很大的帮助。 他说着,话锋一转,又道:“老先生要是觉得不方便也可以不说,那人是我的朋友,和我私交甚欢。” 这句话打消了老者的顾虑,他神情平静的告诉他:“村子里今天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人乘着一匹快马,看起来很凶,很可能就是你要找的朋友。 他就住在鹤壁的张婶家,等到雨停了,你可以过去看看他。” 正在祁玉准备说实话时,林风伸手打断她,面容平静的说道:“多谢老先生,等到明天雨停了,我去张婶家里见他。 他也是的,来到这里也不和我说一声,害得我好找。” 吃完饭,因为老者家中房间有限,林风和萧清然只能一起挤在柴房。 萧清然眉头高高挑起,好奇的看向林风,想到刚才那一幕,问道:“那大当家极为危险,你为何不提醒一下老先生? 我们来到这里,本就打扰到了人家,你这么做,有些不近人情了。” 林风扯了扯唇角,并没有解释,这件事多说无益,一旦老先生知道大当家的身份,很可能会引火烧身,告诉他才更容易出事。 “睡觉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次日一早,在老先生的家中喝了碗粥,告别要出去务农的老者,林风看着祁玉,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那大当家在做什么。 我现在怀疑他不是淮阳王的人。 淮阳郡距离此地还有将近一天的路程,他如果快马加鞭,很快就可以赶回淮阳郡。 有淮阳王的庇护,我们很难查到他的蛛丝马迹。 但他并没有赶回淮阳郡,反倒是在这里停留到现在都没走。 他身上也没有受伤,完全没必要耽误时间。” 见林风这么说,祁玉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若有所思,说道:“那会不会他和湘西的人有关系? 湘西的人和我们一样擅长蛊术,湘西分为两派,其中一族为白蛊,擅长治病救人。 另外一派被称为黑巫,他们和我们玄族一样,擅长巫蛊之术。 又或者,那淮阳王本来说的就不是玄族而是湘西人。” 知道祁玉的想法以后,林风的脸上闪过一丝凝重,湘西的情况极为复杂。 早年,萧寰的爷爷在位时,皇宫里曾出现过巫蛊之乱,一位擅长蛊术的妃子,想要杀萧寰的爷爷,东窗事发后,朝廷震怒,诛杀了这位妃子的九族。 当时的事情牵连甚广,整个湘西有几万人因为受到这个妃子的牵连,命丧黄泉。 第586章 从那以后,湘西就很少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也就偶尔会传来湘西王发来的奏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我探一探这大当家的身份,自然会清楚。 如果他不是淮阳王的人,那做这一切就是为了祸水东引。 让我们将目光锁在淮阳王的身上,为他背后的主子争夺时间。” 林风显然也想去湘西一趟,萧清然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依靠祁玉和秋娘,并不能彻底驱除萧清然身上的蛊虫。 湘西自来神秘,曾有很多奇闻轶事,说不定能在那里找到治愈萧清然的能人。 这句话隐藏在林风的心里,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他和祁玉打完招呼,小心翼翼的从老者家的后院进入到隔壁。 屋内,有三道人影正坐在椅子上。 “你们两个尽快把消息带出去,我需要去淮阳郡一趟。 然后再改道回到湘西。 本以为这一次能够重创朝廷,没想到一个林风坏了大事。 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抓住他,送给大长老。” 这些话出乎林风的意料,如今他终于可以确定,这些人和湘西有关系,为了能够抓住幕后黑手,他决定铤而走险,抓住大当家,顺藤摸瓜。 那两个人收到命令,便立刻出门,一路上小心翼翼,直到村口,这才各自离开。 那大当家在屋内并没有出来,他眼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小盒,打开的时候,一只手掌大小的黑色蜘蛛爬了出来。 他目光阴沉,和平日判若两人,将蜘蛛放在手掌上,忍不住欣赏道:“我的小宝贝,你不要着急。 再等一天,我就让你在这里好好的饱餐一顿。 既然官粮的事情毁了,那我就屠了这个村子,给太子和那个林风一个教训。” 林风面色阴沉,没想到这男人如此狠毒,一时愤怒不已。 只听那大当家话锋一转,道:“这位朋友,在暗处里偷听,是不是有点过了? 莫不是你把我当成了傻子,觉得我没有发现你。” 说到这,大当家的手猛的一挥,密密麻麻的蜘蛛从四面八方爬向林风。 就算被这些蜘蛛一只咬上一口,他都会死的不能再死。 他这么想着,身子却没有停,直接撞破后窗户,翻身入内。 “是你? 该死的混蛋,不仅坏我的好事,还敢在暗中跟着我。” 大当家越说越愤怒,他拍拍手,大量的蜘蛛从后窗户爬入屋内。 林风不敢停留,一路向后退去,很快就来到了灶房。 眼见到蜘蛛即将爬上来,他注意到里面还烧着火,也顾不得烫,直接抽出一根柴火,向着周围的蜘蛛燎去。 正要爬上来的蜘蛛吃痛,停在原地,不敢往前走。 第587章 “我还以为你这蜘蛛有多厉害,原来只能吓唬一下小孩。” 见林风如此,大当家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他愤怒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走狗。 我要让你成为我这些宝贝儿的晚餐,看看你还敢不敢这么狂。” 林风并不是真的风轻云淡,至少他手中的火把有烧完的那一刻。 他心中焦急万分,面上却带着笑容,又抬脚踩死一只蜘蛛,就在周围的蜘蛛受到刺激,又要爬上来的时候,他将手中的火把狠狠的戳了下去,顿时烫死了七八只蜘蛛。 只可惜蜘蛛的数量众多,林风只能一直从灶台里抽烧着的木柴。 到了最后,灶台里的木柴只剩下一根,他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在蜘蛛即将爬上来的时候,用烧着的木材吓退蜘蛛。 大当家看着林风,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嘲讽道:“如果不是害怕用我的蜘蛛大军会引起那狗太子的注意,从而牵连到湘西。 我早就已经解决掉那个姓周的老废物,怎么可能让你坏了我的好事。” 那大当家言辞激烈,此时正宣泄着心中的不满,他看着林风慌乱的模样,面露狂喜,只道: “如果你想要活命,就乖乖的跪在地上俯首称臣。 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放你一马?” “放我?” 林风嗤笑一声,他对着大当家勾了勾手指,眼中带着挑衅:“你不就是想要看我跪地求饶的样子,然后满足你那龌龊的心理? 你看看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天天和这些虫子为伴,也不怪会心理扭曲。” 那大当家怒火滔天,他恶狠狠的盯着林风看了又看,最终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上去给我吃了他!” 林风借此机会,将手中的火把直接丢向大当家。 那大当家愣住,准确的说,他没想到林风会将火把扔过来。 火把是林风唯一求生的希望,虽然现在剩下的火并不多,但他有心戏耍对方,这才没有让那些蜘蛛从墙上爬过去。 然而,林风现在却主动放弃活着的机会,他挥手打开火把,面露不悦:“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现在就成全你了。” “我的宝贝们,给我......” 但不等他开口吩咐,就见一只黑色的小虫爬到他的手上,一口咬了下去。 “啊!该死的,是谁。” 大当家这会是真的慌了,要知道,他对于各种虫子极为敏-感。 更不要说咬他的虫子很可能是极其可怕的穿心蛊,只要穿心蛊的主人愿意,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 “好啊! 你刚才是故意吸引我的注意力,就是为了给暗中出手的人创造时间。” 大当家这般激动,以至于他都忽略了生死。 他恶狠狠地看着林风,心中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张开嘴,唾沫横飞,咆哮道:“我不管你幕后有谁,现在我要杀了你。” “我的宝贝们给我咬他,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你给我陪葬。” 萧寰激动的时候感到天旋地转,他死死的握住门框,希望能够撑住身体,艰难的喘着气,见一个女子缓缓走来,他咬着牙,一时又疯狂道:“是你,都是你搞的鬼,我要掐死你。” 他说着,向着前方扑过去。 第588章 “小心!” 林风说着,大当家的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了,脑袋瞬间被地上的一根尖木头刺穿。 他望着大当家,踢了踢他的身体,无语道:“亏我还觉得你是个厉害的角色,没想到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像你这么笨的人,也敢出来搞权谋。” 林风有些无奈的将大当家的身体翻了个面:“你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藏什么东西。” 听着林风的话,祁玉弯下腰开始仔细检查。 三息之后,林风便看到萧清然的手中拿着一个刻着各色花纹的狗牙,他惊讶道:“我听说南方一些近的人喜欢携带狗牙配饰,认为这东西可以驱邪避凶。 但他这颗狗牙有点不同,尤其是上边的纹路,分明是镀了金,而且雕刻这颗狗牙的人技艺超群。” 但林风说过之后,祁玉便看向林风,她苦着脸道:“你先别说了,我们惹祸了。 这家伙很可能是湘西苗家人。” 萧清然小心翼翼的从男子的怀中掏出一块金色的牌,上面镀金,角落里写着一行小字:湘西苗家,杜林涛。 “这里还有一封信。” “你看看有没有用。” 林风和萧清然默契的没有说多余的话,他把信接到手里,打开来看了一会。 原来,杜林涛之前一直待在淮阳郡,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回家。 他的父母是苗家的族长,思念孩子,希望他能尽快赶回去。 “祁玉,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人的身形很像。” 听着林风振振有词的话,祁玉欲言又止,她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人家足足比你高一个头,而且长得那么壮,你拿什么和他比。” 祁玉只说到这里,便停下不再说,然而听到这话的林风却是脸色一变,只听他无奈道:“看来我们这一次得另外找个人冒充他。 他十年没有回家,苗家人很可能已经忘掉他的长相。 既然我们要去湘西一趟,不如找个人假扮成他,在苗家也能方便一点。” 眼看着林风定好计划,祁玉心中一动。 “想要假扮他,我知道一个人可以。” “昨天我们过来借宿的时候,我发现老者家隔壁住着一个光棍,他的身形和大当家很像。” 眼看着有了人选,林风便不再说,他和萧清然一起将大当家的尸体处理了,却迟迟没有见到这一家人回来。 思及此,林风便忍不住推开了仓库的门,一股恶臭从屋内传来。 只见仓库的角落里堆着一些废品,下边能隐约看到三幅骨架,其中两个大骨架伸出手,将小骨架护在身下。 但显而易见,三副骨架的主人都被啃的连一块肉都不剩。 就算是林风见多识广,这段时间多次带兵,如今见到这一幕,依旧有种想吐的感觉。 不怪他们在这里闹的动静这么大,这一家人都没有露头,原来好心的他们居然被他们救的人,喂给了虫子。 如果不是大当家死了,那些蜘蛛就跟着一起死了,他真恨不得把这些蜘蛛都踩成烂泥。 第589章 见到林风面带愤怒,祁玉便想要去安抚他的情绪。 那萧清然身体赢弱,现在正待在皇宫,可林风对她的想念却一分没有少,相反,对自己的态度却一直不温不热,只能算是认识的朋友。 林风想直接出发去湘西,可路途遥远,沿途可能会遇到各种危机,若不提前做准备,只会叫这一趟白白浪费时间。 思及此,林风便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和祁玉问了昨日见到的男子,见男子所住的地方并不远,他便来到对方院外,喊道:“朋友在家吗?我们是外地来到这里的商人,借住在高老汉的家里。” 高老汉是老者的名字,还是林风从别人口中得知。 他说着,又拿出刚才过来时,从附近人家买的大公鸡,对着院子里喊道:“我听说兄弟你常年上山打猎,想找你商量点事,不知能不能进屋和你聊一聊。” 屋里传来推门声,一个壮汉走了出来,除了脸上少一道疤,身形和大当家有八分相似。 他看到林风拎着的鸡,眼中一喜,便迅速打开门,客气道:“既然借助在高大叔家,那咱们就算是半个朋友。 我和我妹妹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如果不是高大叔小时候时常接济我们,我和妹妹早就饿死了。” “还有......哎呀......你这来就来,还带上一只鸡,高大叔要是知道了,我还有啥颜面去他家?” 听到这里,林风笑了笑,只道:“我们两个只是借住,还算不得高大叔的家人。 我有事相求,还空手过来,那怎么好意思。” “况且,我这个忙非你莫属,不如先进屋聊聊?” 那壮汉没再推脱,不过态度热情了许多,林风看得明白。 显然是他刚才的态度谦卑,说话进退有度,壮汉对他多了几分好感,但他并不打算用什么手段来逼迫对方帮他。 屋内,略显清秀的小女孩穿着粗布麻衣,稚嫩的脸上落了不少灰尘,正在灶台旁烧火。 “哥,有朋友来家里,也不说提前准备一下。 我这就把前两天的晒的野猪肉拿出来。 对了,之前高大叔还给咱家送了二两酒,要不你和你的朋友喝两杯。” 这大抵是林风这些年里第一次见到如此乖巧的小女生,他心中惊讶,眸中闪过一丝好奇,笑道:“无妨。 我和你哥哥也是刚认识。 正有事求他帮忙,怎么好意思让你们破费?” 见此,祁玉拉着小女孩去了灶房,准备把买过来的鸡炖上。 林风留在房间内与壮汉攀谈。 壮汉为人热情,林风了解到,他和妹妹并不是临安县的人,而且,两个人都没有五岁前的记忆,只记得一些和母亲的过往。 还有他们的母亲饿死在路上前,让他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两个人一路乞讨,最后饿晕在这村子附近。 当时赶上灾年,但高大叔还是把他们两个人带回到家里,不仅给他们吃的,还从小教他打猎。 他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二狗子。 反倒是他的妹妹随高大叔的姓,叫做高翠花。 高大叔说,像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就该起一个贱名,以后好养活。 第590章 林风叹气,此二人身世凄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他倒是有些后悔,去往湘西的路艰难,就算给他一些时间准备,也是九死一生。 又和二狗子聊了一会,林枫便打算吃完饭离开,他才要再开口,目光却凝在二狗子的脖子上。 他目光冷凝,不动声色道:“兄弟,能不能让我看看你脖子上的玉佩?” 林风从未这般失态,如今突然这样,倒是让一旁的二狗子愣了一下,就连刚进屋的祁玉也有些茫然。 她想要上去看一看,却见二狗子拿下脖子上的玉佩,递给林风。 那玉佩通透,质地不俗,刻着龙凤呈祥,最神奇的是,玉佩的角落下刻着一个——宁字。 那二狗子猛然看到林风打量玉佩,心中好奇,也生出警惕之心,不由的看向林风,垂眸道:“白兄弟,这玉佩是我娘留给我和妹妹唯一的遗物,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但我绝对不会卖掉这块玉佩,这是我们兄妹二人对母亲唯一的念想。” 林风有心想要再看一看,可又不好做的太过,只好将玉佩递过去,面上一笑: “我只是感觉这块玉质地非凡,很可能是上好的血蓝玉。 这种玉产自南方毒瘴之地,很少出现在大周。” 如此解释,那二狗子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更是伸手抓住林风的手,一时喜不自胜。 要知道,他一直想弄明白他和妹妹的身世,就算是大灾之年,他也没想过当掉这块玉佩,一方面是为了留着做个念想,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找到那个抛弃他们的母子三人的负心汉。 他死死的攥紧林风的手,丝毫不顾刚进来的高翠花面带焦急,迫切道: “白兄弟,你能不能告诉我哪里产这种玉? 我要找到那个抛妻弃子的渣男,如果不是他抛弃我的母亲,我的母亲也不会饿死在路上。” 林风皱着眉,他坐在二狗子的面前,双目清明,又流露出几分好奇: “你怎么知道你的父亲没有出现意外? 说不定......” 林风张张口,意识到刚才的话过了,又忙闭上嘴。 那二狗子见状,一时怅然,将他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们两个人那时候比较小,不记事。 但我清晰的记得有一晚我的母亲拿出这块玉默默的流泪。 而且,我隐约记得我母亲给我这块玉的时候曾说过,这块玉关乎我们的身世。” 不等林风开口,二狗子猛地跪在地上,死死的抓住林风的裤腿。 他粗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点害羞,脸色涨红,看起来很是滑稽,滑稽的让人感到悲痛: “求白兄弟收留我们兄妹二人,我做牛做马都愿意,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带我们两个人去南方,让我有机会找到那个渣男。” 林风面带无奈,声音里透着怅然: “不瞒你说,我这次来到这里,是希望你能跟在我的身边假扮湘西林家人。 湘西林家很可能在密谋造反,我的身份也不是一个商人,而是白将军之子白风。” 第591章 “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白将军?当年我兄妹二人逃亡的时候,差点被山匪抓住,如果不是当时白将军带兵剿匪,我们两个人早就已经被那些土匪抓住,送去了牙行。” 二狗子说着,面带激动,再次跪地道:“我愿意追随在少将军的身边,和少将军去那捞什子的湘西走上一遭。 白将军带兵打仗,保家卫国,俺这平头百姓也不能总缩在这里。” 高翠花点了点头,双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咬着唇,心中一横,也跪地道:“小女也愿意跟在少将军的身边。” 见二人表态,林风心中长叹一口气,他无奈道:“湘西地处淮水,当地民风彪悍,还有一些会使用蛊的奇人。 我这一趟过去是为了调查湘西林家,他们很可能是当地的巫蛊世家,随便弄一只蛊虫就可以要了一个高手的命。” 他紧紧的盯着,果不其然,他的话让二人产生一丝犹豫,但很快,二狗子就咬了咬牙:“我虽然不知道我那个渣男父亲是什么人。 但我清楚,他很可能不是一个像我们一样的平头百姓。 与其在这村子里,天天碌碌无为,我还不如跟主子你走上一遭,就算是丢了性命,也不枉费我们兄妹二人来人间走一遭。” 见二狗子表态,又神情坚定,高翠花咬了咬唇,壮着胆子走到林风面前,她一字一顿道:“民女自懂事起,就和哥哥在这村子里生活。 我虽然不记得母亲什么样,但我知道母亲将这块玉佩留下来时还嘱咐我们两个人一定要随身携带。 很可能是让我们两个人有一日能见到那个渣男父亲。 小女子不才,也愿意完成母亲的遗愿,希望少将军能给我个机会,随您一起去南方。 只希望这一切事情结束,少将军可以带我们兄妹二人去寻我的渣男父亲。” “嗐......” 才有些犹豫的林风,只好把心放回到肚子里,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行会很危险。 为了二人的生命安全,他几乎想都没想,就说道:“这一次凶险万分,你们两个人想保命,就必须随祁玉一起学习蛊术。 切记不可懈怠,最好可以在到达湘西前,精通一种蛊术。” 这话压在心头,二狗子和高翠花凝重的点了点头,不敢有丝毫懈怠,高翠花更是抿了抿唇: “少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学习,还会随时监视我哥,绝不会让少将军您失望。” 二狗子苦着一张脸看向站在一旁的高翠花,声音苦涩: “妹妹,少将军的吩咐,我绝不会怠慢。 你这...... 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还没有跟在少将军的身边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真是让哥哥我感到心痛。” 他说的略带调侃,那高翠花还想为自己辩解一句,可还没有开口就对上了祁玉那阴冷的眼神。 她浑身一哆嗦,竭力将心中的恐惧压下去,勉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哥,你少在这里打趣,我监视你是怕你懈怠而坏了少将军的大事。 村里的读书先生说了,这叫做望哥成龙。” 林风看出二人不对劲,但他并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便嘱咐祁玉教两个人蛊术。 这一天,林风研究了一下去往湘西的路线,他发现去往湘西会经过淮阳郡,不如先去会会淮阳王。 几人在村子里又休息了一晚,二狗子和高翠花清点了一下行李——也只有几两碎银和一些换洗的衣服。 第592章 早上,林风和二狗子共骑一马,祁玉和高翠花共骑一马,向着淮阳郡快马加鞭。 老实说,林风曾去过淮阳郡一趟,这一次也是轻车熟路。 他一路前行,但当路过淮阳郡下安宁县时,注意到衙门的门口贴着一个告示。 “停。” 林风走到告示前,他注意到,上面写着下边的李家村这几日闹瘟疫,不允许行人从此路去往淮阳郡。 那二狗子听完林风读的告示,苦着脸:“少将军,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难道要在这里等瘟疫过去吗? 高大叔跟我说过,从这里去往淮阳郡,如果要是绕路,最少也需要三天。” 从林风站在原地以后,他的心里就一直在想着关于瘟疫的事。 他眸中闪过一丝凝重,眉头拧在一起,侧身看向祁玉,说道:“你带着二狗和翠花去酒楼订四间上房。 我去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出现瘟疫理应上报,这安宁县的县令不止没有上报此事,还封锁了去往淮阳的路。” 祁玉点了点头,说道:“那好。” 林风迈步,走入县衙,衙门内空无一人,也不知道都去了何处。 直到他即将走到后院,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从里面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面带不善。 “你是哪里来的?难道不知道这里是衙门,官家办事的地方,还敢擅自闯入,莫不是想挨板子。” 林风平静的看着他,并没将这一番话放在心里。 他现在迫切想要弄清楚李家村的瘟疫情况,拿出令牌,只道:“我乃是奉太子之令,来到这里查探瘟疫的情况。” 那男子刚听完,便跪在地上,他神色焦急,带着几分哀求,这般作态让林风有点懵。 “大人,小的是安宁县的师爷。 如今终于把您等来了。 李家村的瘟疫极为诡异,县令之前曾向淮阳王报告此事。 淮阳王没有派人过来,还让人封锁了县里去淮阳的路。 他还找人警告县令,不允许上报这件事。” 皱着眉头,林风心中生出三分警惕,没想到这件事是淮阳王所为。 然而,按照他对淮阳王的了解,那老家伙做事滴水不漏,又很谨慎,平时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应该不会做出这么无脑的事。 林风这么想着,越发觉得这件事比较蹊跷,他看着眼前的师爷:“你先不要着急。 淮阳王的事情我到时候会处理,你先和我说说,那李家村到底有什么怪异之处。” 师爷忙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林风引入内堂。 他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确定周围没人,这才开口: “大人...... 李家村闹僵尸了。” 第593章 “僵尸?” 林风瞪大眼,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师爷。 他心中带着怒火,毕竟以他的了解,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僵尸。 那是湘西省的人编造出来的谎言,只是为了给他们的巫蛊之术,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大胆! 我在京都这么长时间,乃至于大周朝历朝以来,还从没有听说过僵尸作乱。 那不过就是别人编造的谎言,你居然拿来欺骗我,难道是看我年轻,好糊弄?” 那师爷脸色一变,“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他身子抖得如同筛糠,艰难开口:“还请大人明见,我真的没有骗你,李家村真的出现僵尸了。 县令大人一大早就带手底下的人将李家村彻底封锁。 现在那村子里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反倒是那些瘟疫死去的人,一夜之间活了过来,不仅刀枪不入,还会攻击行人。 最诡异的是,每到白天的时候,那些僵尸就会藏起来,只有夜晚才会出来活动。” 林风手里拿着茶杯,嗅着茶的清香,眼神逐渐变冷,在他浅尝一口后,开口道:“我会过去李家村进行调查,如果要是没有僵尸,你们整个县衙的人都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看着还有些怀疑的林风,师爷神情焦急,忙道:“大人就算是你给我十个狗胆,我也不敢拿这件事骗您呀。 那僵尸不仅我一个人看到过,就连我们手下的人,还有一个因为被僵尸咬了,也跟着变成了僵尸。” 即使林风觉得这件事有些离谱,可师爷脸上的表情过于认真,并不像是在演戏。 他皱了皱眉,斟酌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找一个人和我们一起去李家村。” 林风来到客栈,找到祁玉,给二狗子和高翠花留下几两银子后,两个人一起来到县衙。 师爷不敢怠慢,带着二人向着李家村赶去。 “一个月前李家村还很平静,可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仅仅半个月的时间,李家村先是发生瘟疫,又在短时间内蔓延全村。 离奇的是那些死去的人相继醒来。 现在整个李家村,连一个活人都找不到,县令的三姨太的父亲就是李家村的人。 我们当时过去的时候,他正在那里啃食一个人的尸体。 好几个衙役被当场吓晕,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这话实在是危言耸听,以至于林风很难相信,在他犹豫又带着困惑的目光中,祁玉悠悠道:“李家村的事很可能是真的。 我们玄族留下的传承中有记载,两百年以前,湘西出现一个用蛊的高手。 他让很多种蛊虫内-斗,直到最后活下来一只蛊虫,这蛊虫身体中蕴含着所有蛊虫的毒。 一旦被这只蛊虫咬伤,对方就会陷入到麻痹,然后在七天后凄惨的死去。 但蛊虫依旧可以驱使他的身体,吸食他的鲜血,逐渐壮大自身。 后来,那个人被众多用蛊高手一起讨伐,尽管那一战极为惨烈,但还是杀了他。 第594章 为了防止他卷土重来,湘西的高手和我族中的长辈共同决定,杀了他全家,彻底断绝了这种诡异蛊术的传承。” 三人一时沉默,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师爷犹豫一会,他坐直身体,却好像被人洗了脑,大声道:“不是的,这一次真的是僵尸。 这些僵尸不仅会吸食人血,而且刀枪不入。 县令曾经试过,三五个衙门的好手一起出手,却连僵尸的皮都破不了。 你们说的蛊术,我略有耳闻,虽然很神奇,但绝不可能让一个人变得刀枪不入,比武林高手还厉害。 而且...... 那些僵尸里面有一只僵尸王,前几天有一个衙役去上厕所,还没有尿完,就提着湿漉漉的裤子跑了回来。 他口里一直念叨僵尸开口,然后口里吐出一口鲜血,就这么活活被吓死了。” 那师爷好像受到了惊吓,整个人缩在角落里,可林风并不信什么僵尸,他皱着眉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见林风不信,师爷的心情逐渐迷失,他猛的站起身,显得有些癫狂,大声喊道:“僵尸出来杀人了,用不了多久,我们都会成为僵尸的口粮。” 他又疯狂地抓着头发:“用不了多久,整个大周都会被僵尸占领。 哈哈...... 大周要亡了,天要亡大周。” 若是别人听到这些话,只怕早已愤怒到极致,可林风知道这师爷是受到惊吓,他无奈的伸手砸在师爷的后脖处:“就让他待在马车上吧,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居然能把他吓成这样。” 马车一路前行,等来到一处小道时,车夫突然停下车,他脸色苍白:“两位大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有一家七口要养着。 我就不陪你们进去了,那些僵尸凶的很,见人就咬,我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还请大人不要怪罪,我把马车停在这里,等二位大人安全回来再走。” 林风听完,他轻轻的点头,面上露出一丝无奈:“好吧。 这个师爷醒来之后,你让他和你在这里等我,我们两个过去查看一下。” 安顿好车夫,两个人顺着羊肠小路一路往前走,这路上杂草丛生,地上有密密麻麻的脚印和割草的痕迹,应该是县令和那些衙役留下来的。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看到远处有一个木头搭成的小屋子。 再往前是一处显得极为荒凉的村落,明明是饭点,村子里边连一道炊烟都没有。 “那应该就是李家村,你说他们突然说这里有僵尸,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会不会是淮阳王和湘西的人合作,准备在这里搞某种蛊术的实验?” 祁玉摇头,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只道:“蛊虫确实可以控制一个人,也可以让这个人很不畏死,但绝不可能让一个人刀枪不入。 我最开始还以为是之前那个可怕的家伙,卷土重来,但现在仔细的想了想,恐怕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很可能跟之前的那场瘟疫有关系。” 说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来到那些衙役临时搭建的住处。 第595章 “你们两个人站住,闲杂人等不允许来到此地。 这里正在闹瘟疫,还不赶紧离开。” 听着衙役因为紧张而破音的声音,林风皱眉道:“我们两个人奉朝廷的命令,来到这里调查瘟疫。 县令在哪里?让他抓紧过来见我。” 林风话音刚落,便拿出太子给的令牌,衙役吓了一跳,急忙跪在地上,直到林风说不会与他一般计较,他这才站起身,很快就有一个身穿的麻衣的中年男子跑了过来。 他身上染着血迹,脸色青的可怕,时不时还伸出手挠脖子,抓出一手血。 一旁的祁玉见她如此,忍不住将林风护在身后。 “他不对劲,我怀疑他已经受到传染。” 祁玉话音刚落,便见那县令浑身颤抖,差一点就吓尿裤子,他声音焦急:“大人。 你可一定要救救小的呀。 我之前进村的时候,那些灾民非要闹,还伸出手抓破了我的胳膊。 我可不想变成像他们那样的怪物。” 县令说着撸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抓痕,这些抓痕深可见骨,看起来更像是某种野兽留下的痕迹。 听这县令的话,林风目光凝重:“按照你所说,那些百姓得了瘟疫,死后就变成了僵尸? 你这手上的伤已经快要结疤,应该是最近受的伤吧?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一样,为什么你到现在都没有变僵尸?” 回应林风的是抓耳挠腮的县令,他的手不停地在身上挠了又挠,脸色窘迫,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样,道:“我为什么没有变成僵尸?我为什么没有变成僵尸......” 他一直在那里碎碎念,时而抬头又时而低头,神情逐渐癫狂。 他双眼充血,像是一只受惊的野兽,发出愤怒的嘶吼:“啊! 我为什么没有变成僵尸。” 他的手不停的抓着头发,拽下一片又一片的青丝。 眼见他模样凄惨,林风忙伸手抓住他的手:“够了,你给我冷静下来。 把他绑起来,关在房间里。” 远远的,林风还能听到县令的嘶吼:“哈哈。 我们完了,我们都要变成僵尸了。 哈哈......” 那刚才过来的衙役,重新走了回来,脸色铁青,但并没有因为受到惊吓而失神。 见他胆子大,林风满意的点点头,只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刘二虎,是安宁县本地人,家里祖祖辈辈务农,我比较争气,二十岁的时候考上了举人。 但后来屡次不中,再加上学过一些拳脚,这才在衙门里谋了个捕头的职位。” 刘二虎说话不紧不慢,调理很清晰。 第596章 但他脸色有些发白,望了望关县令的房间,艰难地说道:“我觉得县令大人并不是中了瘟疫。 这山里蚊虫比较多,他自从上山之后就时不时挠脖子,刚才很可能是受到了惊吓,这才变得口不择言。” 如果是林风刚过来的时候,他只会觉得这里有人装神弄鬼。 然而县令居然因为一场瘟疫,差点被吓疯,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他的预料,很可能不像显得那么简单。 在刘二虎的嘴里,林风又知道了一些关于李家村的情况。 村子里的村民自从变成僵尸,每天晚上都只是在村子里游荡,他们漫无目的的四处走动,只要不进入到村子,就不会受到他们的攻击。 在林风认真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天色逐渐放暗,周围的氛围也变得越来越诡异,那些之前还能说说笑笑的衙役,一个个面带恐惧。 刘二虎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被栅栏挡住的李家村,他咽了咽口水,惊恐道:“那些僵尸出来了!” 待林风转过身的时候,一个个浑身是血,衣衫褴褛,身上或少了一块肉的人,从远处走来。 他们身形扭曲,每走一步路都会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有的脸上还有撕咬的痕迹。 祁玉自从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便瞪大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死死的盯着那些人:“这怎么可能! 他们怎么还能动,这到底是为什么?” 那刘二虎从腰间解下长弓,他拉满弓箭,瞄向其中一个人狠狠地射了过去。 弓箭落在对方胸口的时候,传来类似于敲钟的闷声,直接掉在地上,而尸体毫发无损。 “两位大人,这李家村极其诡异,你们看用不用从长计较? 县令大人之前派了不少人进去,可连一个活着回来的都没有。 我们之前过来这里的时候,足足有一百多个弟兄,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半。” “实在不行,只能麻烦大人将这件事传回京都,让太子殿下定夺。” 周围的衙役和刘二虎是一样的想法,他们一个个出声,请求林风找太子殿下出兵。 林风顿了顿,他心里总觉得这件事有点怪,说道:“你们先不要着急,我修书一封,先将这件事情禀报太子殿下。 我准备一会的时候进去查看一番,你们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刘二虎面带焦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把所有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白大人万万不可,一旦进入到村子里面,这些诡异的僵尸就会立马攻击。 白天的时候他们会突然之间消失,我当时奉县令的命令曾进入到村子里边看过,这些僵尸在白天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一样,连个影都见不到。” 刘二虎话音刚落,祁玉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爬出一只长相丑陋的虫子。 “你们说的这些僵尸并不会攻击同类,我怀疑是因为他们能分辨出不同的气味。 我们玄族之前有一种秘术,可以在一个人和一只野兽厮杀的时候,让一只不受控制的蛊虫自动攻击野兽,而不会伤害到人。 这是因为人身上的气味跟野兽有着本质的区别,那些僵尸身体腐臭,衣服上血迹斑斑。 很可能就是通过这种腐烂的味道来区别同类。” “我觉得我们可以想办法换上这些僵尸的衣服,或者披在外边,再进去查看。” 听这祁玉的分析,林风时不时的点头,但他并没有立马同意。 第597章 看着周围的衙役,全都望着祁玉,眼底好似带着钦佩,林风的心里说不出的怪,他一时有些坐立难安,看着里面的僵尸,皱起眉来。 “好了,这件事稍后再说,祁玉你和他们留在这里,我独自一人进去看看。” 待祁玉想要开口时,林风竟已经走过栅栏,那僵尸依旧在原地来回走动,并没有攻击。 林风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心中有了猜测,这些僵尸和同类隔着大约三米远,很可能就是僵尸攻击的安全范围。 他测算着距离,为了以防万一,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村子整体并不大,林风进入到村子里百米有余,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如果他们是受到蛊虫的控制,下蛊的人不能离他们太远,一旦距离过远,中蛊的人很可能会失去控制。 这些已死的人,会在短时间内发生尸变,彻底腐烂。 林风大脑飞速运转,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一一闪过,待林风想到师爷的时候,心中突然一动。 师爷莫名其妙的就疯了,县令如今也精神失常,只有刘捕头和其他几个衙役暂时无事。 他正欲离开,突然注意到一个僵尸不对劲。 那僵尸走路的时候和人一般无二,身上并没有伤痕,正鬼鬼祟祟地走进一间房子。 周围几乎连一个僵尸也没有,眼看着对方进入房间一直没有出来,他强行打起精神,来到门外,微不可察地向里望去。 那僵尸此时正在屋子里面四处翻找,很快就找到半个沾染灰的馒头,也顾不得脏,疯狂的往嘴里塞。 一时间林风大脑飞速运转,他意识到,这是有人假扮的僵尸,怕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他小心翼翼,推开门,没想到却惊到屋内的人。 然而,假僵尸如遭雷击,匆忙的将馒头一口塞下,从窗户里面跳了出去。 林风不可置信地望着假僵尸的背影,他想不透对方为什么不会被僵尸攻击,咬咬牙跟了上去。 假僵尸极为灵活,在村子里面绕了一个又一个小道,林风一边要躲着僵尸,一边又要跟住对方,精神紧绷,直到来到一处大宅院,假僵尸进去后,院子里没了动静。 林风想着,也走进院内,假僵尸此时正好在水井旁,拿着一个瓢,疯狂的舀着里面的水。 见林风进来,他拿袖子擦了一下嘴,眼神不善,默默的握住了一旁的锄头:“你......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来到村子里,还追我。” 林风皱了皱眉,虽然他第一反应是抓住对方,但此人的情况不太对劲,说话时断断续续,除了抱有足够的警惕,显然是天生有缺陷。 他试着放缓语气,慢慢走向对方,只道:“你不要害怕,我是京城来的官员。 这次过来是为了解决李家村的瘟疫。 不如你和我离开这里。” 此人拧眉,沉默许久,好似想到什么很愤怒的事情,拿着手中的锄头,敌意满满地看着林风:“你别过来,那些坏人死有余辜,你休想抓走周大哥。” 第598章 “他是一个好人,我不能让你害他。” 林风看向警惕站着的假僵尸,心中微微有些好奇。 村子里的人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这个少年如此愤怒。 “你放心,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助纣为虐。 只要你有冤屈,我绝对会为你申冤,不会姑且任何一个人。” 才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假僵尸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紧紧地盯着林风,好似是在思考,许久才说道: “我叫做二蛋,因为天生说话费劲,我的父亲抛弃了我,后来是周大哥天天给我送食物,我才活了下来。” “周大哥人很好,饱读诗书,是我们这里唯一的一个秀才。” 林风惊讶,像这种小村子,一个村子能出一个秀才,可是非常了不得的事,很多时候都会集全村的力量供养,但从二蛋说的话来看,周秀才显然受到了村里的苛待。 “前几年,因为周大哥在县里得罪了李家的少爷,那人嚣张跋扈,差点打断周大哥的一条腿。 本以为周大哥回来后,村里的人能照顾一二,没想到他们落井下石,不仅趁机索要周大哥之前去赶考的盘缠,村里的泼皮,还趁着周大哥不能下床,在他家院子里侮辱了嫂子。” “村长知道后,不仅没有报官,还让周大哥闭嘴,不允许他把这件事说出去。” “周大嫂不堪受辱,没几天就投河自尽,周大哥心中愤怒,进入到县城里报官,那狗官不仅没有为周大哥主持公道,还收了那李家少爷的钱,打了周大哥二十个板子。” 听着二蛋的讲述,林风心里升起一股怒火,从村子里的村民到县官,他们欺压良善,任凭恶人肆意妄为,今天这一切,反倒像是他们的报应。 “周大哥被打断了双腿,从此一蹶不振,跟我住在城外的破庙。 我本以为周大哥会这么一直下去,直到有一天,我出去乞讨回来,周大哥黯淡无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说有一位高人找到他,他马上就可以为大嫂报仇。 还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村子里出了事,就将这东西戴在身上,还不让我和村子里统一打的水。” “后来......” “官府突然来人了,说村子里爆发瘟疫,那些伤害周大哥的人,每天都在痛苦的哀嚎,直到死去。” 老实说,林风听完这些话,很同情周秀才的遭遇,可整个村子几百户人,不可能都和那些恶人狼狈为奸。 何况,李家村附近没有别的村子,如果不是有人心善,给二蛋和他吃的,两个人早就已经饿死在庙里。 他看向二蛋手里,那是一块红布,中间放着一个足足有手指大小的虫卵,这虫卵通体透明,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血丝。 最诡异的是,虫卵如同心脏一样不停的跳动,仿佛在告诉大家,它还活着。 一时间,林风心中思绪万千,知道村子里发生的事跟这颗虫卵有关系。 “你和周秀才的事我知道了,不如你现在跟我出去,如果查证你所说的一切属实,我会亲自上奏朝廷,斩了这个贪官污吏,和嚣张跋扈的李家人。” 二蛋见状,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第599章 刚到临安,林风就让人彻查,很快就搜罗完了临安县令的罪状。 看着他犯下的罪孽,林风立即让手下的人斩立决。 就在处理完临安的事后,林风正准备出发,突然有一个太监骑着快马从远处奔袭而来,眼神之中带着焦急的神色。 “白少将军大事不好了,八路藩王共同起兵,如今围困京城,要求太子殿下交出皇位。” 没想到皇子作乱刚结束,就出现番王作乱。 林风脸色难看,心中焦急,眼下得尽快找人去京城帮忙,解决掉这些藩王。 他借这个机会第一时间赶往江西道,又顺路收拢沿途的军队,很快就凑齐了二十万大军。 几个番王兵强马壮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林风知道这是一场硬仗,但他并没有丝毫胆怯。 “那些藩王不顾皇恩,公然起兵造反,绝不能再任由他们肆意妄为。 还望各位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当得知这件事情,本就天下震怒,不少能人,还有一些镇守边疆的将军,纷纷响应号召。 等到林风到京都的时候,已经有其他几支队伍和那些藩王进行交战。 眼下的战况正到白热化,那些藩王凭借兵强马壮了,已经占据上风。 情况越来越糟糕,林风也无可奈何,知道当一下得要尽快动手。 他趁着夜色,直接向藩王开始发动进攻。 那些藩王显然没有想到,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很快就被林风的队伍击溃。 众多番王被抓,其中淮阳王的脸色最为难看,他恶狠狠地盯着林风。 “我谋划这么多年,没想到会栽在你一个小辈的手里。 如果你想要救萧清然,我劝你就乖乖的举兵投降,那个女人的这一段时间不好受吧。” 林风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切都是淮阳王下的黑手。 他很久以前就开始布局,不仅找人暗中毒死了皇帝,还在很久之前就蛊惑玄族的人。 得知林风获胜的太子等人也已经从城内出来,只是他们的情况都不太好。 京都之前的时候刚经历一场大战,眼下又遇到这样子的事情,每个人的心情都异常的沉重。 眼下又得知淮阳王是这一切幕后的黑手,萧寰的眼神逐渐狰狞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我劝你现在治疗姑姑的解药交出来。” “明明朝廷没有愧对你们,父皇对你也一直很不错,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 淮阳王面带怒意,原来当年他很有机会登上皇位,可最后却被人横插一刀。 他的心里一直带着怨恨,所以才会选择动手叛乱。 就连京都之前的皇子叛乱,背后也有他的支持,是他在暗中联络那些将领支持叛乱。 不然凭借三个皇子的威信,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凑齐十余万的大军。 所有的一切真相大白也让众人的脸色异常的难看,淮阳王为了一己之私,多次挑动天下动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当下的情况并不好,也让大家的心情略显沉重。 虽然淮阳王兵败,但他手里还掌握着能够治疗萧清然的办法。 让众人一时犯了难,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只弓箭突然射了下去,直接洞穿了淮阳王的心脏。 第600章 淮阳王临死的那一刻仍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切。 出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秋娘:“你这又是何苦?那淮阳王手里掌握着能够治疗你的解药,如今你把他杀了,那还有谁能够保住你的命。” 萧清然的目光非常坚定,无论是为了守护这个国家,还是为了林风,都不能让淮阳王活下去。 淮阳王野心勃勃,暗地里很有可能还有其他的后手。 正说到的时候,萧清然的口中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比之前的时候更加虚弱。 刚走过来的林风看到这一幕,连忙冲冲过去,将萧清然抱在怀中,看着萧清然凄惨的模样,心痛的难以呼吸。 “你怎么这么傻?如果要是留下淮阳王,就可以问出解药,你也不用再这么一直痛苦。” 萧清然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脸色苍白,看起来让人极为心疼。 而刚刚过来的萧寰也很心痛,自然知道萧清然这么做是为了能够让他做皇位。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外边走了进来。 此人的身边跟着两个熟人,居然是林风刚结交的二狗二人。 原来眼前的人是他们的父亲,名叫宁林。 是整个湘西最出名的巫蛊家族。 他弯下腰看了一下萧清然,然后拿出一只蛊虫放在萧清然的手腕处。 蛊虫咬破萧清然的皮肤,不多时就引导一只指甲大小的蛊虫从里面爬了出来。 等到处理完这一切后,宁林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其他的众人也是喜不自胜。 原来湘西王造反的消息被当地的世家大族所知。 本来当地的人就不喜欢湘西王的统治。 几个大家族借助这个机会一起抓住湘西王,将他带往京都。 没想到在路过临安镇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高翠花兄妹。 而玉佩自然也勾起了宁林的回忆。 原来当年湘西本地发生叛乱,战乱波及到宁家。 为了能够保证他们母子平安,这才忍痛将他们送走,自己选择留下来和宁家共进退。 随着所有的真相水落石出以及各路叛乱被平定,太子借这个机会荣登大宝。 三年后,太子在林风的帮助下,将整个大周治理的蒸蒸日上。 这一日,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上花团锦簇,人来人往,每个人的嘴角都流露出了笑容。 整个京都最豪华的镇国府内,白将军坐在主座上,看着下方的一对新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脸色微红的萧清然拿起茶杯,恭恭敬敬的递到白将军的面前。 “你们两个人历经磨难,如今总算是同修共好,如果这小子之后有哪里做的不对,你就过来找我。” 这句话引起周围的人一片笑声。 随着大家酒过三巡,两个新人被送-入洞房...... 又是过了三年,林风和萧清然婚姻美满,膝下有一儿一女,而整个大周也将流传着他们两个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