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宠儿》 第一章 故事缘起 <er h3">1、日月堂书店 这个恐怖的故事发端于一张明信片——昭和三十三年六月十八日下午四点左右,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走迸日月堂书店。 日月堂书店位于中央线沿线的吉祥寺,附近有一个结合幼稚园到大学的超大型学区——成蹊学区,每天下午四点左右,书店总是被下课的学生们挤得水泄不通,加上这时又是阴雨连绵的梅雨季节,有些客人为了避雨,进来书店之后就不太愿意再走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扒手特别容易趁“挤”摸鱼。不久前,日月堂老板娘曾经吃过扒手集团的闷亏,这会儿她正目光犀利地在柜台后面坐镇。 日月堂书店最近刚改装完成,店内的灯光非常明亮,几名身穿鲜绿色制服的女店员站在店内的一角,随时为顾客做解答。当然,她们也必须提高警觉,注意顾客身旁是否有小人物正在伺机而动。 话说回来,就在下午四点钟的时候,一个陌生男子走进日月堂书店。他身穿一件防水雨衣,脚上套了一双雨鞋,因此,没有人知道他雨衣里究竟穿着什么样的服装。 更奇怪的是,这名男子不但戴着雨帽,还围着围巾,鼻梁上挂着一副深灰色的无框眼镜。 他非常有技巧地遮住自己的容貌,老板娘甚至猜不出这男子究竟多大年纪,只知道他大概有五尺六寸高,肩膀相当宽厚。 老板娘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客人进入店里,因为他没有带伞,雨衣上的雨水全都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把店里弄得湿漉漉的。 要是这男人能在进入店里之前,稍微在走廊上停留一会儿就好了,老板娘摇摇头想着。 <er h3">2、神秘客 陌生男子进大日月堂书店,稍微浏览一下四周后,便自顾自地来到柜台前看着老板娘说:“你们这里有替顾客印明信片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低沉。 “有的,请问您打算印什么样的明信片?” 老板娘察觉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并不是只看不买的客人,立刻换上一张笑脸,殷勤地取出样本,一边翻页,一边问道:“您是要印问候用的明信片,还是其他种类的明信片?” “哦,没什么,只是一张出外旅行用的问候式明信片。” 老板娘记得非常清楚,陌生男子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还“呵呵”地笑了两声。 不过由于他的脸全被遮住了,老板娘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我看……就选B6大小的纸张吧!” “B6是吗?好的,我记下来了。” 老板娘说着,便把订购传票递给陌生男子。 “请您写下大名和住址,我们会将印好的明信片送到府上。” “没关系,到时候我自己来取件就好了!” “好的,那么请您把要印的内容写在这里。” 老板娘把传票和钢笔递给陌生男子,不料他却说:“我念你写吧!” 闻言,老板娘只得将传票和钢笔拿回来,并说:“好,请开始说。” “时值春暖花开时节,特此向各位请安。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承蒙各位的照顾,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故在临行之际,谨祝福各位身心康泰。昭和三十三年六月……对了,不用写出正确日期。寄信人的名字是风间美树子和我的名字石川宏,我们两人的名字请用稍大的铅字体即刷,” “好的!” 老板娘把记下的内容拿给陌生男子看。 “这样可以吗?” 陌生躬子仔细看着老板娘递给他的纸张,过不半晌,他满意地点点头说:“嗯,请你帮我印一百张。那么,我该给多少定金呢?一千元够不够?” “够、够、够,一千元就够了。” “好的。” 当陌生男子从雨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千元纸钞放在柜台上时,老板娘看到他手上竟然戴着手套,不禁大吃一惊。 “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印好?一个礼拜可以吗?” 陌生男子的问话唤醒瞠目结舌的老板娘,她一回过神,猛点着头说:“是的,一个礼拜的时间非常充裕。” “好吧!那么我差不多二十四、二十五日左右来取件。” 说罢,陌生男子便转身背对着老板娘,迳自走向连绵不断的阴雨中。 老板娘愣愣地望着陌生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不禁又低头看一遍刚蚕记下的内容,却没有发现任何诡异之处。 她只好苦笑着摇头,在心里告诉自己:“唉!别想太多了,这大概是出游在外的一对男女写给好朋友的问候信吧!” 第二章 明信片惹的祸 <er h3">1、不寻常的聚会 “这场雨真是下个没完啊!” 东都日报文化部的记者——水上三太一面喃喃自语,一面推开位于西银座的高级酒店——卡斯迪洛的大门,才感到自己真正从一天的忙碌中获得解脱。 更糟糕的是,美树子娘家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简直陷入求助无门的境地,只能暂时住在芝公园旁边的有岛家,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 “咦?大家怎么都在发呆呀?” 或许是这几天阴雨绵绵的缘故,这天晚上,卡斯迪洛里面并没有什么客人,只有四名女服务生坐在角落窃窃私语。 “三少!” 水上三太看着酒保递给他的酒杯说道:“对了,老板娘呢?” 水上三太在某私立大学念书的时候,他远在故乡的父亲便已撒手人寰,排行三男的他也因此得到一笔为数不少的财产,光是利息就足以维持这辈子的开销,因此酒店里的女服务生习惯戏称他为“三少”。 但是水上三太并未因此而感到满足,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记者,所以在昭和二十八年的秋天报考东都日报,二十九年春天,他果然如愿以偿,正式进入东都日报工作。 今年已经是水上三太在东都日报上班的第五个年头,如今他已经很习惯记者的工作,甚至觉得有些缺乏挑战性。 这张明信片上的字全都是印刷机印的,不过整个内容却特别用黑框框起来。 水上三太的条件其实并不差,他在学校曾经是排球队的选手,体力好得没话说,再加上他出身富裕家庭,只是他都不喜欢人家罢了。 “今天我离开家的时候,哥哥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啊!” “早苗,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 (天啊!难道他们打算一起去殉情?) “三少,欢迎光临,外面还在下雨吗?” “嗯,还下个不停呢!这雨下得人心都烦了起来。” “就是嘛!今年的梅雨季还真长,我整个人都快发霉了。对了,你今天要来点什么呢?” “老样子,给我一杯鸡尾酒。” “OK!” 酒井立刻摇动调酒器。 水上三太顺势来到柜台前面,坐在高脚椅上。 二十七岁的有岛忠弘在工作,两人可说是一对贵族夫妇,然而,随着战后贵族阶层日渐没落,两人的命运也开始走下坡。 “哦,那是因为发生一件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哎呀!这种事可不能随便说给别人听,尤其是像三少这种从事新闻工作的人。” “酒保,你真是爱说笑!三少不过是在文化部工作,哪用得着跟他避嫌呢?对了,三少……” 没想到回答水上三太的不是早苗,而是坐在柜台后面看晚报的酒井。 “请我喝一杯鸡尾酒吧!” “没问题。大家要不要一块儿过来坐坐?” 水上三太话一说完,夏子、由纪子都来到他旁边坐着,只有早苗仍然一动也不动地坐在角落。 “阿京,这是怎么回事?早苗在想什么?” “想什么都好,不管她了。三少,今天晚上,咱们就痛痛快快地喝一杯吧!” “就是嘛!三少晚上可能大谈生意经哦!” “生意经?哈哈……” <hr /> “她正在跟重要的客人讲话!” “哦?是爸爸桑吗?” “不是,是涩谷的老板娘和池袋的老板娘。” “什么?” 水上三太不禁睁大眼睛看着由纪子。 由于水上三太是这家店的常客,因此他知道大伙儿都戏称这家酒店的幕后大老板“爸爸桑”。 “是啊!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件哩!” 阿京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时…… “早苗,你来一下。” 卡斯迪洛的老板娘——城妙子忽然从后面走出来向早苗挥了挥手,但是她一发现水上三太也在座,立刻改口道:“哎呀!三少,你来啦!” 虽然她脸上堆满笑容,可是却让人觉得她的笑容十分复杂难懂。 <er h3">2、暴风雨前 听说卡斯迪洛在意大利语里面有“城”的意思,老板娘自称“城妙子”,并说这家酒店取名为卡斯迪洛,有暗喻情欲之城的意味。 这家酒店的幕后老板名叫风间欣吾,是战后的新兴企业家。中学时代的他曾在五藤伯爵家当寄读生,并跟五藤伯爵家的独生女——美树子有过一段恋情。 美树子比风间欣吾小十六岁,从小就是众人眼中的美人。昭和十八年,美树子芳龄二十岁,便在父亲的要求下嫁给有岛子爵的独生子——忠弘。 特别的是,风间欣吾不曾瞒着美树子跟这个女人交往,他总是公然地把她们带回家,不仅叫她们跟美树子打招呼,还要她们向美树子请安! 到了昭和二十二年,正好是日本通货膨胀最严重的时候,夫妇两人也因此陷入困境。 四名女服生一看见水生三太进来,异口同声地喊着。 就在这个时候,风间欣吾出现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发迹致富的,有人说他在战争结束后得到不少军方资源,并加以利用,开拓出今天这个局面,也有人说他暗中走私砂糖,获取不少暴利……总而言之,昭和二十二年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富甲一方的巨富了。 风间欣吾首先跟五藤家取得联系,随后又把触角伸向有岛家。 风间欣吾和有岛家接触后不久,便突然和妻子离婚,而且在昭和二十三年取得位在芝公园有岛家的所有权。至于美树子,她依然留在别墅里当她的家庭主妇。 当时风间欣吾四十一岁,美树子二十五岁。 传说有岛忠弘自愿以高价将别墅和美树子卖给风间欣吾,也有人说,他是在风间欣吾半威迫、半利诱之下,不得已才做出这个决定。 还有一种说法是:某夜,美树子被风间欣吾强行非礼,有岛忠弘在得知此事之后,也无力做出任何反击,只好顺水推舟把美树子送给她。 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对美树子来说,离开有岛忠弘这个毫无谋生能力的丈夫,转而投入风间欣吾的怀抱,未尝不是一件明智的抉择。因此,她继续在别墅里住下来了另外,风间欣吾不断地发展他的辜业,触角遍及各行各业,只要由他经手过,就算快倒闭的公司也能起死回生。 他不仅在事业上的表现如此贪婪,在美色上的要求更是“高人一等”。 美树子虽然承袭贵族血统,而且长得颇具姿色,但是对风间欣吾来说,她不过是家里的装饰品罢了,根本没有办法满足他旺盛的性欲。也因为如此,风间欣吾不断地向外发展。 他积极向外发展的结果,现在受到他照顾的女人总共有三人。除了卡斯迪洛的老板娘——城妙子之外,还有在涩谷经营美容院的保坂君代和在池袋经营洋裁店的宫武益枝。 城妙子、保坂君代和宫武益枝的年纪大约都在二十八到三十岁之间,每个人的个性各具特色,不过她们唯一的共通就是,都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儿。 由于风间欣吾本身有工作狂,所以这些女人也都有样学样,一个个精力旺盛,十足女强人的模样。 这些风光不再、失意落魄的贵族们一看到风间欣吾出现,纷纷张开双臂欢迎他,根本不曾察觉他的野心。 因此外面传说,现在能够公然进入风间家人门的路,除了刚才说的那三位女人之外,暗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哩! 即使如此,风间欣吾的三个情妇会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密谈,仍然是一件非比寻常的事。 水上三太看着早苗战战兢兢地朝后面走去的背影,神经也不由得紧绷起来。 卡斯迪路老板娘的办公室约有四榻榻米大,里面除了保险柜、资料架、衣橱之外,还有一座三面式的穿衣镜。 此刻,三位老板娘正伸直双脚,躺在榻榻米上密商。 “请问有什么事吗?” 早苗跪在门外问道。 “早苗,快点进来。对了,顺便把门关起来。” 城妙子以命令的口吻对早苗说。 待早苗踏进房内,城妙子立刻一脸着急地说道:“我们几个人一直商讨不出什么对策,所以决定跟你回家去看看。你不会反对吧!” “当然不会。” “那就好。哦,对了,三少来店里,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吧!” “怎么会呢?” 早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道。 早苗今年二十五岁,身材非常苗条,看起来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特别是她从来不曾大声说话,即使是高兴的时候,也只是浅浅一笑,让人猜不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好,那么你可以先去准备。” 城妙子冷冷地下达命令。 早苗很有礼貌地行个大礼后,才慢慢起身离去。 “三少究竟是谁?” 早苗一离开,保坂君代立刻一边穿鞋子,一边问道。 “没什么,只是东都日报的一名新闻记者罢了。” “哎呀!这种事要是让新闻记者知道的话……” 最年轻的宫武益枝说完还不忘轻叹一声。 “唉!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他早晚会知道的。况且这种明信片……” 保坂君代从皮包里取出的明信片,正是十天前、神秘男子到日月堂书店要求印刷的明信片。 <er h3">3、恶作剧的明信片 “喂!酒保,她们是怎么回事?” 后的第十天。 女店员阿京说着,便来到水上三太身旁坐下。 今天下午,邮差将这张明信片分别送到三位老板娘的手中,她们立刻感到十分惊恐。 其中最害怕的是城妙子,因为是她把石川宏介绍给美树子认识的。 石川宏是早苗的哥哥,据说从小就对绘画十分感兴趣,只可惜他的画作并没有受到赏识,长久以来都靠妹妹在酒店工作的收入维持生计。 尽管城妙子对绘画一窍不通,却颇为欣赏忠厚老实的石川宏。 有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她拜托石川宏为她画一张肖像画,石川宏画得还不错,她便将这件事告诉美树子。 美树子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想请石川宏为她画一张肖像画。于是今年春天,城妙子便带着石川宏到风间家替美树子作画。 石川宏为美树子画一幅她身穿一袭和服的巨作,美树非常喜欢这幅画,因此再度要求石川宏为她画一福穿着洋装的肖像画。接下这份工作的石川宏,每隔三天就必须到风间家为美树子作画。 城妙子原先不认为这件事有什么不妥,直到今天接到这么一张框着黑框的明信片,她才惊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城妙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一想到这里,城妙子心中不禁感到万分后悔。 不过,这不代表她对美树子或石川宏存有好感,而是她现在有一个更大的野心——希望能在有乐町一带再开一家店面。 明值春暖花开时节,特此向各位请安。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承寨各位的照顾,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故在临行之际,谨祝福各位身心康泰。谨上 换言之,城妙子并不担心美树子和石川宏的死活,她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利益。 奇怪的是,这张明信片不是直接寄到城妙子的家,而是寄到位于银座的酒店,所以在城妙子来到酒店之前,店里的女服务生都看到这张明信片了。 闻言,早苗的头顿时摇得像波浪鼓似的。 “你对这张明信片有什么看法?” “这怎么可能!老板娘……” 早苗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是!” “哦?这么说来,你哥哥今天还在家里罗!” “嗯。” 听完早苗的说法城妙子才比较放心。 虽然水上三太以前就是卡斯迪洛的常客,但他开始天天到这里报到,却是从去年秋天早苗来这里工作之后。 远在故乡的母亲不时催促他赶紧讨个老婆,他在东京的亲朋友好也也不断介绍女孩子给他认识,可是年届三十的他,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 “当然是风间夫人你哥哥的事啊!你说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 “老板娘,我不懂……您是指哪件事?” “打死我都不相信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虽然我哥哥原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很少主动说出自己的心事,但是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我一定可以感觉得到,所以……” “照你这么说,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恶作剧罗!不过,就算是故意恶作剧,这玩笑也未免开得太大了。” 城妙子说着,再度仔细审视手中的明信片。 从明信片上收信人及地址的字迹来看,写信的人似乎想刻意掩饰自己的笔迹,因此故意把字写得相当难看。 但为了慎重起见,城妙子还是特地打了一通电话到风间家,结果仆人回答说,美树子差不多下午两点左右就出门去欣赏歌舞伎表演了。 美树子外出一向搭乘自家的车子,所以她并没有理由隐瞒自己的行踪。 城妙子得知这个消息后,终于放下一颗心。 不料到了傍晚六点多,保坂君代和宫武益枝纷纷打电话给城妙子,说她们都收到那张框着黑框的明信片了。 大家一起讨论之后,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决定亲自到卡斯迪洛一趟来商量对策。 三们老板娘商讨了半天,仍然没有一个具体的结论。 到了晚上九点钟左右,城妙子只好再打一通电话到风间家,没想到获得的答复竟是:司机白崎七点半就出门去接夫人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由于对方回答的语气十分平淡,因此三位老板娘研判,风间家可能还没有收到那张奇怪的明信片。 如此一来,只要确定百川宏的行踪没有问题,就可以证明这只不过是有人恶作剧,故意寄出奇怪的明信片来吓吓大家罢了。 最后,三位老板娘决定先去看看石川宏那边的情形再说。 九点半左有,她们在早苗的带路下,从西银座开车前往赤堤。 途中,连绵不绝的梅雨依然不停歇地洒遍东京的大街小巷…… 当卡斯迪洛里的四个女孩看见水上三太走进来,便齐声向他打招呼,可是语调却不像平时那么有朝气。尤其是水上三太最在意的石川早苗,她脸颊的线条僵硬,眼神空洞。 注释: 如今发生这么一件要命的大事,如果风间欣吾知道这件丑闻的幕后介绍人是她,不晓得会有多么生气,那么她的梦想也就泡汤了。 第三章 殉情风波 <er h3">1、预言成真 早苗和哥哥——石川宏住在小田急沿线的经堂赤堤。 不过,那里并不是他们自己的房子,而是今年春天他们透过美树子的关系,向一位名叫加藤重吉的人承租的。加藤重吉原本是一家大公司的重要成员,战后因为脑溢血病发,直到现在仍卧病在床。 此刻,三位老板娘分别驾着自己的车子朝赤堤的方向前进,但是一接近早苗兄妹的住处,三辆车便不约而同减缓车速,把车子停靠在经堂车站的附近,下车在雨中步行十五分钟。 他们担心三辆名贵轿车同时开往这里,会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到时候就算她们想把事情淡化处理,恐怕也是纸包不住火。 早苗兄妹承租的房子除了玄关之外,另外有一间六叠和四叠半大的房间。这里原本没有厨房和浴室,兄妹两人是在承租后才向美树子借钱,自行盖了一间厨房和浴室。 “房里很暗呢!你哥哥真的在家吗?” 城妙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嗯……他应该是在睡觉吧!我哥哥总是半夜才起来作画。哥,你在家吗?” 早苗一面用手电筒从屋外照向房子里面,一面喊着石川宏,可是过了半晌,依然没有获得任何问应。 “我哥哥应该在睡觉,我们进去看看吧!” 她们来到玄关处,发现方格门既没有上勾。也没有上锁。 “你们看,连门都没锁,他一定是在房里。” 早苗显得十分高兴。 “哥,快起来,有客人来了!” 她走上玄关,推开六叠大房间的纸拉门,扭开墙壁上的开关,不料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当场僵在原地。 这间六叠大的房间原本是石川宏的书房、画室兼寝室,如今他的寝具铺在地板上,而美树子只穿一件长衬衣仰躺在塾被上,她脸部的表情十分痛苦,乌黑的秀发散乱地披在脸颊上,尽管如此,却丝毫不折损她的美丽。 美树子身上的长衬衣敞开,乳房裸露在外。 石川宏则身穿满质和服,俯卧在美树子的左边乳房上,他的右手复着美树子的右乳,美树子的右手抱着石川宏的颈部。 他们的下半身虽然裹在棉被里,但从两人的身子在棉被里纠缠的情形来看,两人死前应该正在交欢。 站在早苗舁后的三位老板娘一动也不动地看着眼前这幅男女相拥图,登时吓得忘了自己是否还在呼吸。 突然间,城妙子像是啜泣般叹了一口气,然后出声埋怨道:“看来那封明信片所定的内容是真的了。唉!他们为什么非要走到这步田地呢?” 至于保坂君代说话可更歹毒:“哼!这种事情有二就有三,她以前不也背着老公和咱们的爸爸桑在一块儿吗?” “她这副嘴脸教人看了打从心底生厌,真不知羞耻!” 宫武益枝的话里也听不出一丝丝同情。 此时,她们每个人心里都在盘算着:不知道这宗丑闻会带给风间欣吾什么样的影响,又会对她们本身产生什么不良的后果。 所以一时之间,她们都集中火力抨击已死的美树子,藉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早苗终于回过神来,放声尖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有!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哥哥、哥哥!你醒醒啊!” 早苗跪在石川宏身旁,拼命地摇晃着他。 突然间,她惊吓得往后抽退一步,并伸手碰触石川宏的脉搏。 “啊!我哥哥还活着……那么夫人呢?” 早苗立刻伸手去摸美树子的手,但是顷刻间,她无力地垂下双手,掩面哭了起来。 “早苗,夫人死了吗?” 城妙子站在早苗身后冷冷地问着。 “嗯,我哥哥还活着,可是夫人却不行了……” 这时,四人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四个女人闻声一起回头看去只见水上三太不知何时已经跟从她们来到早苗兄妹的住处,摇头看着眼前这幅男女相拥图。 <er h3">2、借机揩油 “啊!三少,你怎么会在这里?” 城妙子说话的语气相当尖锐,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却因水上三太的出现而松了一口气。 面对这种场合,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强而有力的男人。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对早苗颇有好感,如果能好好利用他来帮忙清理现场,并要求他封锁这宗丑闻就太好了。 不过水上三太并没有直接回答城妙子的质问,他只是推开三位老板娘,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怪异景象,好像想把它印在视网膜上似的。 半晌之后,他回头看着城妙子说:“老板娘,当我听到你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便立刻尾随你们来到这里,没想到竟会目睹这种事……” 水上三太露齿一笑,随即又转身对早苗说:“早苗,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这个人是你哥哥吗?” “嗯。” “就是你那个会画画的哥哥?” “那么这位夫人是……” “早苗,你可不能说出来!” 保坂君代尖锐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她向前面走一步说道:“对不起,这位先生,你是报社的人吧!” “是的,我是东都日报文化部的水上三太,请多指教。” 水上三太很有礼貌地向保坂君代一鞠躬,但是保坂君代却不领情。 “我们用不着兜圈子了。你说,要多少钱才能封住你的嘴?” “啊!” “我是说,得花多少钱才能把这件事压下来?只要你说个价钱,我就开支票给你。” 水上三太非常惊讶地看着一边说、一边打开皮包的保坂君代。 他曾经听卡斯迪洛的女服务生提起这位涩谷的老板娘目前经营一家名为爱的花束的美容院,不过她的野心还不止于此,她打算将来继续在东京各地开十几家爱的花束连锁店。 “到底要多少钱?你尽管开口吧!” 保坂君代从皮包里取出支票簿和一支钢笔,死盯着水上三太看。 “哈哈哈……” 水上三太突然笑了起来,一脸高兴地搓着手,看着三位老板娘。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推辞。老板娘,你就快点写下我要的金额吧!” “你开价多少?” “我要的不多,区区三亿罢了。” “什么?” “哈哈!这个价钱很公道啊!对你们这些有钱人来说,三亿不过是九牛一毛,你们只要在风间大老板的枕边轻声细语、使出浑身解数,别说三亿圆了,就算是五亿也不成问题,不是吗?只要你们如约付钱,我水上三太保证,就算会因此被报社革职,也绝对不会泄露半点风声,哈哈!” 听了水上三太这番说辞,三位老板娘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拿着钢笔的保坂君代更是气得全身发抖。 “老板娘,是不是可以把支票开给我了呢?” “水上……你叫水上三太是吗?” 宫武益枝在一旁发出嗲声嗲气的声音。 她就是女服务生们口中的的池袋老板娘,目前经营一家名为“枸橘”的洋裁店,外界都称赞她是不输给另外两位老板娘的女强人。 “是的,我就是水上三太。” “难不成你想勒索我们姊妹三人?” “勒索?别说得这么难听嘛!你这么说未免太伤感情了。只要你们付给我三亿圆,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三亿圆买一切平安,怎么样?否则,要是这件事让新闻传播媒体知道的话,可就没完没了!喂,早苗!” “嗯。” “你快说这女人是谁?” “她……她是……” 在三位老板娘冷峻的目光逼视下,早苗全身颤抖地说道:“是爸爸桑的老婆。” “你说什么?” 水上三太就像挨了一记左勾拳似的,整个人差一点站不稳脚。但是他很快便恢复原有的镇定,把手放在早苗的肩头上说:“早苗,这是真的吗?你别净是哭啊!这么说,这女人就是风间欣吾的……夫人喽?” “是的。” 水上三太从早苗肩间上挪开手,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着向三位老板娘。 “请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发生这么一件大事的?” 三位老板娘没有回答。 尽管她们嘴上不说,水上三太也不难从她们的眼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她们全都以不敢置信的神情紧紧盯着桌上那包东西。 水上三太顺着她们的视线往桌上看过去,只见桌上有一包用牛皮纸袋包裹的东西,牛皮纸袋已经被撕破,露出几张已经印好的明信片。 水上三太来到桌旁,从里面取出一张明信片。等他看完明信片的内容之后,不禁歪起眉头。 不用说,这正是风间美树子与石川宏联名印制的明信片,看来,这果然是一张预告他们要殉情的明信片。问题是,明信片上的内容为什么没有作黑框框起来? “不,寄到三位老板娘手中的明信片都画了黑框。”早苗终于停止啜泣,低声说道。 “哦?所以三位老板娘才会知道这件事。但是……”水上三太数了数牛皮纸袋里的明信片,一共有九十五张。 从牛皮纸袋的摺痕来看,他们应该印了一百张吧?这表示他们已经寄出去五张了。 “老板娘,除了你们三人之外,还有谁收到这种明信片?” 水上三太话还没说完,一辆车子已经开到门外。紧接着,有人从车子里走下来。 “哎呀!会是谁来了?” 城妙子紧张得嘴唇都发白了。 “三少,这下子该怎么办?” 正当他们陷入一片错愕之际,脚步声毫不留情地向他们逼近,三位老板娘现在正处在一间小得无处可藏身的房间里。 于是水上三太只好鼓起勇气来到玄关,只见站在门外的男子正藉着打火机的火光看着门牌,对方一看水上三太,便笑着说:“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我不请自来,请问石川宏先生在吗?” 房里的三位老板娘一听见这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全都忍不住叫了起来:“啊!这不是爸爸桑吗?” 虽然水上三太经常从报章杂志、传播媒体上看到这位新兴企业家的惊人事迹,却从来不曾像今天这般和这位名闻遐迩的企业家面对面。 风间欣吾今年应该已经五十一岁了,却仍拥有一头浓密的黑发,以及五尺七寸的身高。瞧他壮硕的体格、略黑的肌肤,就连同样身为男人的水上三太也不得不承认——风间欣吾真是一个相当性感的男人。 此外,水上三太也曾经听同事说起他的事情——风间欣吾在那方面可说是个中高手哩!就算一个晚上跟五个女人在一块儿,他也依然神情自若。 但是让水上三太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风间欣吾进屋之后,盯着眼前的男女相拥图看了一会儿,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怒意。 他对于自己妻子红杏出墙的行径似乎只觉得无法理解,并不感到羞辱。 只见他眉头深锁,久久不说一句话。 好不容易,风间欣吾的视线终于从躺在地板上的两人身上移开,他指着水上三太问道:“妙子,这位是房东吗?” “不是,爸爸桑,他是卡斯迪洛的客人——水上三太,目前在东都日报文化部工作。” “东都日报?” 刹那间,风间欣吾脸上浮现出一抹厌恶的表情,他目光锐利地看着三位老板娘。 “你们为什么要带这个人来这里?” “事情不是这样的……风间先生,一如老板娘刚所说,我是卡斯迪洛的常客,今天晚上我去卡斯迪洛的时候,发现这三位老板娘在一块儿讨论事情,仿佛遇上了麻烦。我觉得事情不太寻常,便悄悄尾随其后,跟踪她们来到这里,没想到却误打误撞地遇到这件事。” 闻言,风间欣吾将水上三太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遍,然后开口说:“我买,你打算卖多少?”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水上三太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您是要买……” “我要买你想写的报导。没关系,你尽管开口吧!”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到底想要多少?说个数吧!” “如果我说我想要风间先生您名下所有的财产,您会给吗?” “你说什么?” “风间先生,刚才这几老板娘跟我谈的时候,我开价三亿圆,但是现在谈判的对象换成您,恐怕还有议价的空间!”“我看你根本不打算跟我谈这宗买卖!”风间欣吾口气冰冷地说道。 “喂!水上先先生……”城妙子的语气跟风间欣吾一样冷冰冰的。 “你的意思是想泄露这个秘密?” “用泄露这样的字眼实在不太恰当。不过正确无误地报导事实真相,可是我们新闻从业人员的义务,也是人人应该有的正义感。” “哈哈!好一个正义凛然的新闻从业人员,只是这么一来,早苗可就不幸了……不,我应该说,早苗的哥哥就要吃牢饭喽!”城妙冷笑着说。 “早苗的哥哥要坐牢?” “是啊!虽然我对法律一窍不通,不过我曾经听说,殉情者当中一人存活下来的话,不是被判个协助他人自杀,就得判个什么罪名的。” “你、你说什么?” “我是说,早苗的哥哥还活着,只有风间夫人死了。” “早、早苗!” 水上三太怒吼一声之后,立刻跑到石川宏身边摸他的脉搏,结果发现石川宏的脉搏非常微弱。 “早苗,你为什么不快点叫医生?” “因为、因为刚才老板娘说……” “哈哈……看来是我的小老婆阻碍早苗小姐叫医生来呢!” “混帐!” “不是我说你,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只能相互扶持了,怎么可以再为难对方呢?现在我开车把我老婆载回去,到时候只要说她是在家里服用药物过量,不幸死亡就好。至于你,就留下来尽力挽救这位小姐大难不死的哥哥吧!” <er h3">3、莫名的直觉 水上三太这回是彻底失败了。 他本来还想再抗辩,但是一看到旁边哭得像个泪人儿的早苗时,什么新闻从业人员的正义感,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吧!风间先生,我输了,你的小老婆们全是厉害的女强人。” “多谢夸奖。” “不过……” “不过什么?” “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明天一早我要去府上拜访,并且写下当时的情形。” “什么情形?” “风间产业负责人的夫人——美树子被人发现死在家中,死因疑似药物中毒之类的报导……” “这样的报导有什么新闻价值吗?” “您真是太谦虚了!死者可是社会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间产业社长夫人呢!再说,知道十年前那件事的人,现在也都一定活在人间啊!” “你说什么?” 风间欣吾的眼中霎时燃起怒火,水上三太也丝毫不肯示弱地挑了挑眉毛。三位老板娘被现场一触即发的战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哈哈哈……” 风间欣吾忽然干笑着说道:“好,真有你的!明天你就来我家采访吧!不过还得请你笔下留情。” “放心,我们报社也不爱那些小道消息。” “既然如此,妙子、君代,益枝,你们刚才都听见水上先生已经同意我们把美树子带回去了,还不快去准备一下。” “是,那么请男士先回避一下,好让我们为夫人更衣。对了,早苗,隔壁房间是空着的吗?” 闻言,早苗立刻诚惶诚恐地回答妙子:“是的,不过房里有些脏乱,还请各位多包涵。” 风间欣吾点点头,正准备跟随早苗走进隔壁房间,却倏地发现桌上的牛皮纸袋。 他大略看一下里面的东西,便一把抓起整包牛皮纸袋,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隔壁房间大概是早苗的寝室,墙壁上装饰了一些年轻女孩喜欢的饰物。 早苗默默地拿出两个座塾后,立刻回头准备到隔壁房间帮忙。 “啊!请等一等。”风间欣吾叫道。 “爸爸桑,请问有什么事吗?”早苗两眼无神地应道。 “完全没有。” 早苗神情紧张地盯着风间欣吾看。 “刚才老板娘已经问过我这个问题,可是我真的—点也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异样。总之,这件事情是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发生的。” “这么说,连住在一起的妹妹都无法在事前阻止这件事情发生喽?” “嗯。老实说,我直到现在仍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和夫人之间会有什么暧昧关系,总觉得这件事透露着一丝古怪!” “是吗?那么,麻烦你到隔壁帮忙吧!” “是。” 早苗深深的一鞠躬之后,便走向隔壁房间。 这时,一旁的水上三太忍不住开口问:“风间先生,夫人和早苗的哥哥是怎么认识的?” “最初好像是因为早苗的介绍,妙子只好卖个人情给早苗,请她哥哥替她画张肖像画,没想到他哥哥画得不错,我太太看了之后,也表示非常喜欢。因此今年春天,早苗的哥哥便开始每隔三天到我家为我太太画画……不过,当时我作梦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种地步。” 风间欣吾真不愧是战后属一属二的大企业家,发生了这种大事,他依然表现得镇静如常。 水上三太对风间欣吾的说法并不感到怀疑,他只是纳闷风间欣吾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早苗家。 “对了,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您今天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难逍您也收到那种明信片了吗?” “啊!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风间欣吾难得露出一丝惊慌失措的表情。 “是啊!刚刚才知道的。我听说您正在关西旅行,那么,您是在什么地方收到那张明信片的?” “在大阪的饭店里。”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 “所以你才会专程赶回来?” “是的。” “在来这里之前,您回过家吗?” “没有,我只是打了通电话回去。” “后来呢?” “我找不到美树子,便想找那几个女人问问看……” 风间欣吾用下巴指了指隔壁房间,接着说道:“谁知她们全都跑到卡斯迪洛去了,我只好打电话到卡斯迪洛询问,结果店里的人告诉我,她们和早苗出去了,我立刻猜到她们是到这里来,于是赶紧打电话回家,叫下人查一下我太太的交友名册,才得知这里的地址。” “当你看到这张明信片的时候,就联想到他们会殉情吗?” “是的,因为明信片中的内容都用黑框框起来,让人觉得很不吉利。对了,水上先生……” “什么事?” “虽然我一看到明信片,就直觉他们想要殉情,可是在另一方面,我又不这么认为。以我对美树子的了解,她应该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所以我猜想,这宗殉情事件的背后可能有更复杂的隐情。” “你所谓更复杂的隐情是……” “唉!也说不上来,或许只是一种直觉罢了。总之,一切还要等早苗的哥哥清醒之后才会比较清楚。” 水上三太听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风间先生!” 水上三太大叫一声,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切有可能是凶手故布疑阵?” 风间欣吾还来不及回答这个问题,门外已经传来城妙子的声音:“爸爸桑,都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第四章 移花接木 <er h3">1、他杀的证物 当水上三太再度走迸发现尸体的房间时,只见石川宏依旧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坐在枕头旁边的早苗不断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 美树子已经被四个女人穿好衣服,躺在房间中央的床塾上头。她身穿一袭淡绿色的和服,身上系了一条和服专用的绣花带子,看她一脸安详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她已经死了。 水上三太仔细凝视着美树子的容貌,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真的很美。 她美得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即使已经三十五岁,岁月却不曾在她脸上刻划出痕迹。加上刚才三位老板娘为美树子略施薄粉之后,她的容颜变得更加吸引人。 想到这里,水上三太不禁怀疑风间欣吾既然拥有这么动人的老婆,为何还在女人花丛间流连忘返呢? 风间欣吾站在美树子枕边默祷一会儿之后,回头看着水上三太说:“水上先生,麻烦你帮我把内人的遗体抬到车上。” “好的。” 就在水上三太弯腰准备抬起死者的双脚之际“啊!爸爸桑,等一等!” 宫武益枝赫然出声阻止道。 “益枝,怎么了?” “什么地方奇怪?” “你们看这里……” 宫武益枝皱起眉头,指着美树子和服上的腰带,不过风间欣吾和水上三太并不了解那儿有什么奇怪之处。 “益枝,美树子的腰带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到处找都找不到她腰带上的细绳……” “是啊!这真的是很奇怪。” 这时候,保坂君代也皱着眉头说道:“我也到处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难道夫人没有系细绳就出门了?” “这怎么可能!夫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听到这里,早苗也不禁胀红脸说:“天底下哪有这么可笑的事!” “那么,为什么找不到那条细绳呢?” 城妙子一脸不解地问道。 “可能是因为夫人曾经在外解下腰带上的细绳,之后才被带到这里。嗯,一定是这样。” “早苗……”城妙子正想反驳早苗的说法,却被一旁的风间欣吾制止道:“不要阻止她,让她说下去。早苗,你先冷静一下再说。” “爸爸桑,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大声说话。但是,我绝对不相信我哥哥会和夫人发生这种事,所以,我认为这—切不过是凶手故布疑阵的手法。我想,等我哥哥清醒之后,我们就会知道究竟是谁为杀害夫人而故意隐害我哥哥的。我哥哥一定是被人陷害的,证据就是……” “证据?” “这是我刚才发现的……水上先生,这是不是注射的针孔?” 早苗抬起石川宏的左手臂,只见上面有一个红色的小斑点,看起来果真像是注射时留下的针孔,“我哥哥有时候会服用安眠药,但是他绝对不会随便注射禁药之类的东西,他从小最讨厌打针,一看到针筒就会发抖,哪可能会选择用这种方式自杀呢?再说,我哥哥的房里也没有注射器。” “那么,早苗……” 水上三太表情非常兴奋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强行对你哥哥注射药物,让他昏睡不醒,然后再把夫人的尸体带到这里,布置成两人殉情而此的样子吗?” 早苗还来不及点头,保坂君代已经嘀嘀咕咕地说:“哪会有这种事!” 一听到这句话,早苗忍不住满脸通红,转身着着保坂君代问道:“那么老板娘,你怎么解释夫人腰带上的细绳不见的事情呢?而我哥哥手臂上注射过的痕迹又做何解释?总之,我相信哥哥一定是被人冤枉、陷害的!” “水上先生……” 风间欣吾突然回头对水上三太说:“请你牢记住刚才早苗所说的话,以后我会再找个时间跟你讨论。不过眼前我们要做的是把尸体抬到车上,你来帮我的忙吧!” “好的。” 于是风间欣吾抬着美树子的头部,水上三太抬着她的脚,宫武益枝则在一旁注意美树子的裙摆有没有弄乱。 城妙子先一步到外头确认,看看外面是否还有其他不明人士。 她张望一下四周,只见外面依然下着绵绵细雨,周遭一片漆黑。 保坂君代则负责点打火机,在树林里带路。 当他们一行人穿过树林时,叶梢的雨水正巧滴落在水上三太的颈部,他不禁吓了一大跳。 当时的水上三太还不知道,在这样的雨夜中偷偷抬着一具尸体,将会对自己的命运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er h3">2、谎言 “那么,明天见。” 风间欣吾与水上三太约好见面时间后,便启动车子,消失在暗夜的朦朦细雨中,而三位老板娘也各自回到自己的车上。 水上三太驻足在原地,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凉飕飕的感觉。 无庸置疑的,风间欣吾是个非常不好对付的人,水上三太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因此被拖下水。 其实水上三太大可以跟他们一块儿走,可是他又不忍心留下早苗一个人孤伶伶地守着她哥哥,因此他只好强压住心中的不安,舍命陪佳人喽! 当大家纷纷离去之后,早苗立刻到隔壁的房东家借电话,找医生来医治她的哥哥。 然而早苗已经出去三十分钟了,水上三太依然没看见医生的人影。百无聊赖之余,他只好开始研究起石川宏的长相。 虽然石川宏有时也会去卡斯迪洛,水上三太却一直到今天晚上才第一次见到他。 老实说,石川宏的身材只能用骨瘦如柴四个字来形容,他没有留长发,却将全部的头发往后梳,年纪大概和水上三太差不多。 观察过石川宏的长相后,水上三太找不到其他事情可以做,只好脑袋一片空白地坐在石川宏的枕边。 他看看手表,时间将近凌晨一点,外面依旧下着绵绵细雨。 好不容易,屋子外面传来一阵引擎声,早苗终于将医生带来了。 医生进门后什么也没说,就开始诊疗石川宏的病况,过了一会儿,医生说必须马上送医院,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早苗,既然医生这么说,我们就赶紧把你哥哥送去医院吧!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对不起,水上先生,都是我拖累了你!” “别这么说。时候也不早了,你今晚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陪在我哥哥的身边。” “那么,我就在这儿过夜吧!如果有什么事就立刻来找我。” “谢谢你,还好有你在,不然……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看到早苗泪眼汪汪、一脸无助的模样,水上三太真有股想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的冲动。 但是,他又极力克制住内心这股欲望。 后来在医生的帮忙下,他们一起把百川宏抬上车。 “水上先生,之后的事就麻烦你了。” “放心吧!” 车子驶离之后,水上三太便将玄关的大门关上,接着脱下上衣,准备在这里将就过这一夜。 水上三太算不上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然而今晚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心里始终觉得这件事情还没有了结。 突然间,水上三太从床上猛然坐起。 (刚才水上三太说他是在大阪的饭店收到那张明信片的,如果真是这样,这张明信片就必须在前天投递,而三位老板娘也应该在昨天收到明信片才对,怎么会到今天才收到呢,看来……是风间欣吾在说谎喽!可是这么一来,他又是在哪里收到那张明信片的呢?明信片只寄出五张,而且这五张里面有三张是寄给水上三太的三位小老婆,那么其他的明信片会不会也是寄给他的小老婆呢?) 之前水上三太曾听说风间欣吾除了这三位公开承认的小老婆之外,还有不少地下情妇。 因此,他开始怀疑风间欣吾是不是提前结束关西之旅,转而去看其他情妇,又不敢让三位小老婆知道,所以才会编出这样的谎言。 想通了这一点,水上三太才觉得比较安心,至少他发现风间欣吾在撒谎,那么只要针对这些漏洞逼问他,就不怕再被他欺骗了。 六月二十九日早上十点,水上三太依约前往风间欣吾的接待室会晤风间欣吾。 “早苗的哥哥情况怎么样?” 风间欣吾看起来好像刚起床不久,他连胡子都还没有刮,身上也只用一条宽布带围着。 “情况相当严重,据说目前仍未脱离险境,对了,风间夫人呢?” “内人……” 风间欣吾说话吞吞吐吐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说:“内人不在。” “不在,是什么意思?” “消失了,她就像是一阵烟般消失在这个房子里。哈哈!” 风间欣吾用一种比哭还难听的声音笑了起来。 水上三太听了,不禁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他想,风间欣吾一定是发疯了! 第五章 化敌为友 <er h3">1、尸体消失了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吓你的。你先坐好,我再慢慢告诉你。” 一会儿之后,风间欣吾恢复轻松的语气,指着前面的椅子说道。 水上三太十分不解地盯着风间欣吾看,过了半晌,才慢慢坐回椅子上。 “你说夫人的尸体突然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部份我待会儿再慢慢告诉你。咱们先来谈谈石川宏的事吧!你刚才说他还没有脱离险境?” “是的,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医生说还得再观察一阵子。” “再观察一阵子?” “嗯,因为他的体内被注射了一些药物。” “果然……” “目前虽然还没有检验出是什么药物,不过医生从他的瞳孔和其他检查结果来判断,大致可以知道是吗啡之类的药物。比较糟糕的是,他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就算清醒过来,恐怕无法恢复正常意识。换言之,他有可能丧失心智……” “你的意思是说,他可能会疯喽?” “医生也不敢肯定,只说这种可能性满大的。” “那么,你们事后在现场找到注射用的针筒和我内人和服腰带上的细绳了吗?” “没有。今天早上我再次仔细检查过那个房间,结查仍然一无所获。” “啊!你昨天晚上在那里过夜吗?” “是的。” “和早苗在一块儿?” “怎么可能!早苗昨晚就去医院照顾她哥哥了,我才留下来在她哥哥的房里过一夜。” “原来如此。所以今天早你再检查一遍房间,还是没有发现我内人和服上的细绳和注射器!” “是的。” “这就麻烦了……” “对了,你刚才说夫人怎样了?” 水上三太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问出憋在心中许久的问题。 “这件事啊……水上先生,我想我内人大概是真的死了……至少我们认为她已经死了。” 闻言,水上三太不由得吃惊地看着风间欣吾。 “你的意思是……” “我内人的尸体凭空消失了!就在昨天晚上医生来家里之前消失了。” 水上三太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脸狐疑地看着对方。 风间欣吾看出他的怀疑,不禁苦笑着说:“水上先生,我不怪你对我说的话产生怀疑。但是,我真的没有说谎,也没有精神失常,让你听我把昨晚的情况从头叙述一遍。” 风间欣吾从桌上的雪茄烟盒中取出一支雪茄,递给水上三太之后,才喘一口气说道:“昨天晚上我回到家时已经一点钟左右了。我对下人说,夫人在外面,她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想好好休息一下,之后便支开女佣,把我内人的尸体抱进房间里。” “后来呢?” “为了避免引起女佣的怀疑,我还替内人更衣,替她换上一件长衬衣躺在床上。接着我再打电话给医生……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家的家庭医生是乡田医生,内人从小就给他看病,乡田医生……你认识吗?” “嗯,我久仰他的大名。” “但是很不凑巧,昨天晚上乡田医生不在医院里,他太太告诉我说,两天前他应信州一位有钱人邀请,前去信州替人看病,要到今天早上才会回来。于是我交代她,等医生回来之后,一定要尽快赶来这里,毕竟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我实在不愿意再找别的医生,这种心情你应该可以体会吧!” “是的,接下来呢?” “由于必须等到隔天早上,因此我决定先睡一觉再说,我特别在内人的床前放置一座屏风挡着,以免佣人不小心闯进来,撞见她已经死亡的事实。待一切布置妥当,我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等我一觉醒来,已经是今天早上了。” “嗯。” “我一起床,立刻到我内人的房间瞧一瞧,不过当时我并没有走到床边,只是从屏风那儿望过去,见到床上鼓鼓的,便放心地关上纸拉门。对了,昨天晚上临睡前,我还特别交代下人们别靠近内人睡觉的那个房间,一直到今天早上九点钟左右,乡田医生来了,我带着他到内人的床边,没想到她却……” “你和医生一起走到床边吗?” “是的,结果床上竟然空无一物,也就是说,我内人的尸体不见了!” “尸体不见了?” 水上三太的语气透露出一股怀疑的意味。 “是的,不但我内人的尸体消失了,就连她昨晚外出时身上穿的和服、雨衣……等,所有的东西全都不见了,甚至连她的球宝首饰也都不翼而飞。水上先生,你认为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er h3">2、秘道 “风间先生……” 水上三太停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点声音,但是他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沉稳一些。 “别开玩笑了!也许你只是想隐瞒自己的家丑,所以才把夫人的尸体藏起,但是这么一来,反而更容易引发再大的丑闻呢!我劝你还是快点把夫人的尸体交出来吧!” “不,我并没有把她的尸体藏起来。” “可是,风间先生。” 水上三太笑了笑,继续说道:“昨晚我们在早苗家发现夫人的时候,她的确已经死了,不是吗?已经死了的人怎么还会穿着衣服从这里消失呢?世间会有这么荒谬的事吗?还是有人故意盗走尸体?那么,对方的动机又是什么?另外,盗走尸体的人用会用什么方法法移尸呢?你家里有这么多下人,要是有人存心盗走尸体,不怕被人撞见吗?” 听了水上三太的一连串质问,风间欣吾突然把香烟捻熄,然后倏地站起来身来。 水上三太见状,立刻本能地握住椅子的扶手。 “别担心我不是想揍你,只想请你去看一样东西。” “原来如此……不论什么东西我都愿意看。” 水上三太如释重负地站起身。 两人走出接待室,朝后走廊走去。 屋外的阴雨依旧连绵,天空也显得十分阴沉,整栋建筑物都笼罩在阴霾的气氛下。而偌大的建筑物里,竟然看不到一个下人的影子。 风间欣吾带水上三太来到一间十叠大的和式房间,他一打开拉门,水上三太立刻发现这个房间和另一间二十叠大的房间是相通的,中间以纸拉门隔开,在后面那个十二叠大的房间里还摆了一座屏风,屏风的一边摆着一张床铺,床上的寝具看起来鼓鼓的,仿佛真的有人睡在里面似的。 水上三太走近掀开棉被一看,才知道棉被下面塞了一套寝具和一个座塾。 风间欣吾朝水上三太点点头,接着又一语不发地走出房间,沿着走廊来到一栋西式建筑。 西方建筑的周遭依然看不见任何人影。只见风间欣吾在其中一个房间的前面停下脚步。 “对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我内人的皮包里面有一串钥匙……” “不,我并没有看夫人皮包里的东西。” “哦。事实上,这个房间里的钥匙原本是在我内人的皮包里,我把那个皮包放在刚才那间房里。” 风间欣吾打开门让水上三太看内部的情形,只见房里就像遭小偷光顾过一般,衣橱的抽屉全都被拉出来了。 “这是我内人的私人房间,衣橱的抽屉里装有她的珠宝首饰,另外有一些特别贵重的珠宝首饰,全都存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你要不要检查一下抽屉?” “检查抽屉?” “是的。” 水上三太依言拉出抽屉,没想抽屉上所有的锁已经全部被撬开了。 “如果是我内人要打开抽屉,她应该知道钥匙放在哪里才对。” 风间欣吾侧着头说道:“还有,我们夫妻两人的房间是从这间算起来的第三间。我昨天晚上就睡在那个房间,不过,那个房间有隔音装置,如果隔壁房间发生了什么状况,我也听不到。” 风间欣吾直直盯着水上三太的眼睛,一脸真诚地说。 然而,水上三太仍然对他的说法存疑。 “你先带我去看一下那个房间吧!” 风间欣吾点点头,率先离开房间,回到走廊上。 这条走廊的一侧是一间铺了磁砖的盥洗室,另一侧是厕所。 他们两人接着来到一间和式房间的门口,风间欣吾立刻指着门边的壁橱说道:“你要不要检查一下锁头?” 水上三太稍微看了一下,发现这个锁头也被人弄坏了。 “请打开门吧?” 水上三太一打开壁橱,不由得屏住气息。 原来立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一座壁橱,而是通往地下的密道入口。 “这是……” “你先进去看看再说。我在前面带路,你跟在我后面走。” 风间欣吾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把手电筒,带领水上三太往密道走去。 密道里一共有十六阶用水泥砌成的阶梯,由于阶梯还算平顺,所以走起来不太吃力。 阶梯的尽头是一条用水泥铺成的地下道。 “你看这个。” 风间欣吾把手电筒照向地面,中见地面上清楚印着两种鞋印。 水上三太这才渐渐明白风间欣吾话中的真实性。 <er h3">3、意外的恋情 两人继续往前走,来到地下道的尽头——一扇铁门的前面。 水上三太仔细一看,发现门上的锁头已经被人破坏,不禁困惑地皱起眉头。 风间欣吾一言不发地打开铁门,一间八叠大的房间随即呈现在眼前。 “这又是什么?” 这下子水上三太更惊讶了。 风间欣吾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默默地走进漆黑的房间,掀开另一个密道的盖子。 两人顺着密道往上爬,又看见一扇铁板门。风间欣吾打开那扇门,外面的光线立刻直射进来。 “嘶,你看这个。” 风间欣吾指着不远处一片被雨水淋湿的土地,只见上面也清楚印着两种不同的鞋印,一直延伸到对面的水泥墙边。 水上三太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说:“这个地下道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你不知道吗?这就是美树子的前夫——有岛忠弘在战争期间建造的防空洞啊!” 不知道为什么,当风间欣吾提到有岛忠弘的名字时,他的声音竟显得有些沙哑。 “怎么样?我真的没有骗你吧!” 两人回到接待室之后,风间欣吾叹了一口气说道。 “刚才你也说过,殉情者若有一人消失无踪的话,反而会导致更大的丑闻。这一点我不是不明白,所以昨天晚上我才想到请乡田医生来家里诊断,证明我太太是死于服药过量,没想到……” 闻言,水上三太不禁同情地点点头,如今他已经可以接受风间欣吾的说法了。 “这么说,有两个男人盗走夫人的尸体喽!” “这不是不可能,但是我还想到另一种可能——美树子会不会根本就没有死?” “可是我们昨天晚上明明……” “你要知道,我们毕竟不是医生,如果她蓄意欺骗我们……” “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就是我找你来商量的原因。” 风间欣吾看着水上三太,眼中燃起一股奇特的光芒。 “老实说,即使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我仍不打算报警。”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凶手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昨天晚上,早苗说这或许是有人杀了美树子,却故意布置成美树子和人殉情的样子,藉以掩人耳目。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他要盗走美树子的尸体呢?所以我认为,凶手的最终目的并不是要杀害美树子,而是想杀害我。至于你看到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他故布疑阵的手法罢了,这个隐形敌人愈是难缠,我愈想跟他好好地斗一斗!” “你究竟要跟我商量什么?” “我想找你一起解开这个谜底。” 水上三太静静地看着风间欣吾,过一会儿才面带微笑地说:“风间先生,昨天晚上我之所以会让步,是因为担心早苗的哥哥涉案。现在,既然他们很有可能是遭人陷害的受害者,我也就不必担这个心了,不过,你是不是仍希望我能帮你保守这个秘密呢?” “是的。” “有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可以用金钱收买的人,所以我只好从你的职业着手,目前警方什么也不知道,若是你能暂时帮我封锁这个消息,那么我将会提供你各种资料,以便你日后发表独家报导。反之,如果你现在就报导这件事的话,我势必会跟你划清界线。” “但是不报警,你要如何调查这件事呢?” “我打算请私家侦探来调查。不过你可以放心,只要是我提供给私家侦探的资料,必定也会提供给你,你考虑一下吧!” 此刻,他的心里实在很矛盾。 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被风间欣吾欺骗,只是担心这么做会怠忽新闻记者的职守。 经过一阵心理挣扎,水上三太叹了一口气,开口道:“风间先生,你的确说动我了。好吧!我答应,我会保守这个秘密。” “啊!那真是太好了。” 风间欣吾嘴上这么说,脸上地没有任何笑容。 水上三太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问道:“风间先生,如果凶手的目标是你,你认为他会有什么企图呢?” “这一点我也不知道,或许对方想藉此给我一个严重的打击。” “那么,你觉得对方可能是谁?” “唉!大概是我事业上的敌人吧!在商场上混久了,难免得罪人而不自知……” 水上三太静静地凝视风间欣吾的脸,认真地思考着。 风间欣吾一脸闷闷不乐,水上三太又继续问:“刚才你说那个地下道和防空洞是夫人的前夫——有岛忠弘建造的,你认为他有没有嫌疑?” “他……或许吧!不过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很恨我。” “是谁?” “我的前妻。” “你的前妻现在从事什么工作?你有她的消息吗?” “你是新闻记者,应该知道她现在正在上野附近经营一家蜡像馆。” “啊!你说的是望月种子?” 水上三太不禁大叫出声,再度看着风间欣吾的脸说:“她不就是当年被当作A级战犯处死……望月大将的女儿吗?” “是的。我年轻的时候被功名利禄冲昏了头,一心想要出人头地,所以我娶她为妻,以为从此就能够平步青云,谁知道战后,我前妻的一言一行都让我受不了,最后终于跟她离婚。当时我给了她许多东西,本想当作补偿,要让她不要太恨我,可是……” “可是什么?” “我这样做似乎仍无法消除她对我的恨意,听说望月蜡像馆里陈列了许多我的尸体,甚至还用蜡制作我的首级。” “这样啊!对了,我还想请教你一个问题,请你老实回答我。” “什么问题?” “你究竟是在哪里收到那张画着框的明信片?” 风间欣吾先是不解地看着水上三太,过了一会儿才眨眨眼睛说:“我不是告诉过你,是在大孤的饭店收到的吗?” “这是不可能的。” “哦?为什么?” 水上三太说出自己的看法,并大胆揣测另外的明信片是寄给风间欣吾不为人知的情妇那儿。 “但是,如果那种明信片一共两百张的话,是不是就表示凶手寄出一百零五张呢?” “要查证这件事不难,只要去吉祥寺的日月堂一问就明白了!” “是啊!” 风间欣吾看着水上三太,眼中满是佩服的神情。 “你真是厉害!” “千万别这么说。” “好吧!我告诉你……” 风间欣吾将身子向前挨近说道:“那些明信片的确只用了五张,但其中一张也许是写错了,并没有寄出去,而且我不为人知的情妇只有一位。” “原来如此。” 水上三太紧盯着风间欣吾,似乎想看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么,你那位不为人知的情妇究竟是何方神圣?”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保守这个秘密吗?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那个女人着想。” “我知道,请你快说吧!” “汤浅朱实……你听说过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水上三太几乎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的眼中除了充满惊叹的神色之外,还交杂着一种敬畏的情绪。 “她可是个大人物呢!” 水上三太说的没错,汤浅朱实现在已是音乐界的女王,更是一位妖滴滴的性感尤物,就连水上三太本身也是她的歌迷。 “事实上,我和朱实的缘份实在很奇妙,” 风间欣吾微笑着说。 “我所渭的奇妙缘份是指……” “你不知道朱实现在是有岛忠弘的妻子吗?” 刹那间,水上三太又是一惊,他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风间欣吾。 “刚认识她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一点,因为她一直刻意封锁自己已经结婚的消息,而且,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就是夺走她先生前妻的男人。” 听完风间欣吾这番话,水上三太惊讶得直点头。 (是的,汤浅朱实现年二十三岁,十年前那宗丑闻曝光的时候,她也才十三岁,应该不会对社会新闻感兴趣。) 传闻是耐不住时间冲刷的,现在除了几个特定的当事人之外,一般人几乎都已经忘记这件事,也难怪汤浅朱实不知道这件事情。 第六章 蜡像馆的秘密 <er h3">1、单独行动 当天下午,水上三太来到报社,他以健康情形不佳、需要在家静养为由向安藤文化告假一个礼拜。 打从他进入报社以来,从来没有休过假,更不会因为任何病痛而请假。因此,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让部长感到十分惊讶。 “你突然请假,势必会耽误到工作进度,但是……唉!好吧!你就好好地静养一阵子吧!” 获得部长的许可之后,水上三太进入报社的资料室,汇集一些有岛忠弘、望月种子的相关纪录和照片。 有岛忠弘只有昭和二十三年发生丑闻时的照片,当时他才三十二岁左右,皮肤白皙、脸长长的,一副公子哥儿的模样,另外,他眼中散发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眼种,水上三太一看就没什么好感。 根据风间欣吾的说法,丑闻曝光之后,他曾经给有岛忠弘一笔钱。不过,那笔钱他早就花光了,现在是靠汤浅朱实嫌钱来养他。 换句话说,有岛忠弘到现在还认为自己是贵族,一般的平民百姓自然得供养他,以示尊敬。 “哼!这个讨厌的家伙!” 水上三太忍不住骂了一声。 至于望月种子,可说是一位丑妇。 水上三太从一堆旧档案里找出她的照片,发现她长得确实非常酷似已被处决的A级战犯——望月岩太郎大将。 照片上望月种子的头发中分,身穿一件全黑的洋装,脖子上还戴了一串长长的珍珠项链,她那有棱有角的下巴和已故的望月大将非常相像。 再者,他的眼窝深邃,炯炯有神的眼睛就像向秃鹰般锐利,严肃的表情仿佛看到猎物就会跳起来,迅速用利爪扑杀猎物的猛兽一般。 (也难怪美男子风间欣吾无法忍受这段婚姻而另结新欢了。) 水上三太不禁有点同情风间欣吾的境遇。 看完望月种子和有岛忠弘的相关资料后,水上三太接着又到吉祥寺的日月堂书店,确认那张明信片究竟印多少张。 结果不出所料,明信片果然印了一百张,但是关于顾客的长相,老板娘回忆了老半天,仍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位顾客的身高大约五尺六寸,体格非常棒。 回程的时候,水上三太又特别绕到经堂的绪方医院探望早苗。 虽然石川宏还没有清醒过来,但是脉搏和呼吸已经渐渐恢复正常,早苗因此不再眉头深锁。 “对了,刚才爸爸桑来过电话。” 早苗忽然想这件事,对水上三太说道。 “哦?他怎么说?” “爸爸桑说,他相信我哥哥是清白的,所以不论花多少钱都不要紧,一定要请最好的医生、用最贵的药让哥哥快点好起来。他还说等哥哥出院以后,他会负起照顾我们的责任,要我不必耽心。只是我不相信,天底下真有这么好的事吗?” “当然有可能啊!你就别再多想了。” “可是,水上先生,究竟是谁陷害我哥哥呢?” “我不知道,早苗,你是不是在怀疑那三位老板娘?” “不……当然不是!” 早苗一脸狼狈,急忙说道:“昨天晚上我的情绪太激动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留给我们老板娘为不好的印象。” “你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再说,她们三人不也对我说了一些失礼的话吗?” “哈哈!说的也是。” 早苗的笑容中有一丝落寞。 “对了,风间先生还有没有交代什么?” “没有,他只是要我绝对不可以把这件事说出去。” “是吗?那么,早苗……” 水上三太轻轻拉起早苗的手说:“你一定要照风间先生的话去做,绝对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而且你最好快点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否则……” “否则什么?” “说不定会有什么灾难继续降临到你或你哥哥身上。” 早苗凝望着水上三太好一会儿,接着突然投入水上三太的怀抱里说道:“不要,不要!不要再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了,光是昨天晚上发生那件事,我就已经快吃不消了。” 水上三太感受到早苗心中强烈的不安,心疼地拥着早苗的肩头。 “放心吧!早苗,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嗯,你一定要答应我,千万不可以离开我哦!” 早苗身上散发出来的女人香令年轻气盛的水上三太意乱情迷,他不禁低下头,轻轻吻着早苗的粉颈,而早苗也抬起头看着他。 这时,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会儿,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的护士走了进来。 水上三太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早苗也羞红了脸。 水上三太愣愣地看着早苗帮护士把温度计夹在石川宏腋下的身影,再看看昏迷不醒的石川宏,这才发现石川宏的轮廓真的和早苗十分相像。 水上三太离开医院,再回到市中心的时候,街灯已经亮起,细雨依旧下个不停。 他先朝着汤浅朱实经常出现的丸内东洋剧场走去。 只可惜今天的剧场十分冷清,水上三太探问后得知汤浅朱实休假,后天才会再度登台跟观众见面。 水上三太灵光一闪,又想到望月种子经营的蜡像馆。 (侦探小说里不是经常出现蜡像里面藏着一具尸体的情节吗) 不知道为什么,美树子尸体被盗的事情令他忍不住把尸体和蜡像馆联想在一块儿。 晚上八点左右,水上三太在西银座简单吃过饭之后,便驱车前往位于上野莺谷的望月蜡像馆。 这栋望月蜡像馆的外观就跟住家没什么两样。比较特别的是蜡像馆的内部大厅相当宽敞,据说里头不时陈列一些流行、有趣的蜡像。 水上三太站在玄关处按了一下门铃,没一会儿,一位五十几岁左右、长得颇像黑猩猩的男子身穿一件花俏的夏威夷衫,踩着低沉的脚步出来开门。 水上三太曾要以望月蜡像馆的报导上看过关于这名男子的记载。听说他叫猿丸猿太夫,目前在望月蜡像馆里面工作。 “蜡像馆今天休息吗?” “是的。你有什么事吗?” 猿丸猿太夫一边点头回答,一边怀疑地看着水上三太。 “我想见见望月女士。” “老师不在。” 不知为什么,猿丸猿太夫竟然称望月种子为老师。 “请问她上哪儿去了?或者我可以等她……” “别等了,她今天晚上不会回来的。快滚回去了吧!” 他露齿朝水上三太吐了一口口水,接着便用力关上大门,留下一脸错愕的水上三太愣在当场。 由于猿丸猿太大的眼神看起十分骇人,水上三太只得悻悻然离开望月蜡像馆的大门。 但是,如果他就这么空手回去的话,未免有损新闻记者的尊严。 因此四个小时之后,也就是深夜十二点,水上三太再度潜入望月蜡象馆的内部。 <er h3">2、秘密恋人 外观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望月蜡像馆,是战后改建的廉价建筑物,因此并没有周密的保全措施,水上三太用螺丝起子便轻易撬开了会客室的窗户。 他一打开窗户,立刻脱下鞋子,穿上滑雪用的厚底袜子。 这么一来,不但不会留下鞋印,走路时也比较不会发出声响。这是他今天早上在风间家的地下道学到的技巧。 水上三太穿好厚底袜子之后,又取出一顶黑色鸭舌帽,将帽沿压到足以遮住眼睛的位置,然后再戴上一副太阳眼镜和一个预防感冒用的大型口罩,最后才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手电筒。 这些道具是他被猿丸猿太大赶出望月蜡像馆之后,到上野一条热闹的街上买的。 除此之外,他还不忘戴上手套,以免留下指纹。 待一切准备就绪,水上三太突然感到一阵尿意。 (唉!大概是太紧张了吧) 不过紧张归紧张,水上三太并不认为潜入蜡像馆会有什么危险性。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身手颇具信心,另一方面,他刚才被猿丸猿太夫赶走之后,已经到附近辖区的警察局收集许多相关资料。 根据他收集到的资料显示,这栋望月蜡像馆里只住着望月种子和猿丸猿太夫两个人。 至于白天在里面工作的年轻小姐和一位六十岁左右的煮饭欧巴桑,差不多在十点左右就会各自回家去。 “喂!水上老弟,你不觉得望月种子和黑猩猩两人住在那儿,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当时上村老刑警一边翻阅资料给水上三太看,一边笑着说。 “有什么好奇怪的?” 水上三太故意装蒜。 上村老刑警看他一副懵懂的样子,又开始笑道:“喂!你的观察力也未免太差了吧!你不觉得黑猩猩的长相和体格看起来很性感吗?” “哦,你是说望月种子和那个精力充沛的黑猩猩有一腿?” “是啊、是啊!那个老太婆在人前总是一副尊贵、不可侵犯的样子,可是到了晚上,就会跟黑猩猩两人快乐地翻云覆雨哩!” “是吗?你怎么会这样想?” “这种事还用得着想吗?附近的居民都这么说喁!” “真的啊!那么,这个黑猩猩究竟是什么人?他的名字好奇怪,是真名吗?” “不,那是望月种子为他取的名字。其实他的本名叫黑田龟吉,是个做蜡像的名人。” “原来如此。这么说,那栋蜡像馆里的蜡像都是出自黑猩猩之手喽!” “是的。他本来有老婆、孩子,但是自从在蜡像馆认识望月种子之后,就不可自拔地爱上她,并且心甘情愿抛妻弃子。” “嘿!真看不出来望月种子究竟哪一点迷人!” “这个嘛!水上老弟……” 上村老刑警压低嗓门说:“听说黑田龟吉这个人相当变态呢!你别看他长得面目狰狞的样子,其实他有被虐待狂,而望月种子正好又是虐待狂,两人因此一拍即合,宛如干柴烈火哩!这可不是我凭空猜测的哦!住在望月蜡像馆附近的居民都说,每到半夜经常可以听到蜡像馆里面传来咻咻的皮鞭声,以及掺杂痛苦和快感的男人呻吟声,就连我们同事在巡逻的时候也常听到那种声音。” “原来如此。” 水上三太从学校毕业已经四年了,况且又从事记者工作,因此听过很多男欢女爱的种种情事,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不可思议。 不过,他一想到猿丸猿太夫全身赤裸,在望月种子挥起的鞭子下享受那种异于常人的乐趣,不禁打了个冷颤。 “对了,水上老弟……” 饶舌的老刑警以为眼前这位年轻的新闻记者非常佩服他知道得这么详细,所以越讲越得意,最后还好心地给了这位年轻晚辈一个忠告:“你别瞧望月种子那老太婆长得不怎么样,人家天生就拥有漂亮的肌肤,所以黑田龟吉在挨了她一顿毒打之后,仍然心甘情愿地融化在她那赛雪的肌肤里。至于望月种子呢!黑田龟吉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条忠实的狗,好用得很,只要她一下令,他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咬住对方不放。因此,如果你对那间蜡像馆深感兴趣的话,绝对绝对要注意那头黑猩猩!” <er h3">3、偷偷潜入 此刻,水上三太已经越过窗子来到会客室,他藉着手电筒检查一下四周的环境。 这间会客室大约有十二叠大,天花板和墙壁都涂上黑色油漆,窗帘也使用黑得发亮的天鹅绒布,整个房间看起来十分怪异。 水上三太不禁想起先前上村刑警告诉他的话——“望月种子一方面经营蜡像馆,另一方面也从事扑克牌占卜,增加蜡像馆的收入。” (看来这里应该是望月种子用来占卜的房间,所以才故意用黑色的材料来布置,藉此加强她的神秘感。) 接着,水上三太又打开会客室的门来到走廊上,这才发现会客室的隔壁还有一间用三夹板隔成的房间。不过,水上三太用手电筒探测的结果,里面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事物。 水上三太继续沿着走廊前进,来到一扇前门。 (这大概就是通向展示厅的通道吧!) 为了预防万一,在进入那扇门这这前,水上三太先关掉手电筒的灯光,在黑暗中侧耳倾听。 外面依旧下着连绵不断的细雨,雨滴落在屋檐上,发出滴滴签答的声响。 水上三太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什么特别奇怪的声音,正打算开门进入展示厅的时候,走廊的另一侧却突然传来一阵男人的呻吟声,他不禁停下脚步。 (现在是十二点三十分,望月种子和黑猩猩是不是正在享受异于常人的“性趣”呢) 虽然没有听见抽打鞭子的声音,可是男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仍令躲在暗处的水上三太感到如坐针毡,强烈的好奇心催促着他往声音传来的方面走去。 转了两个弯之后,水上三太来到一个房间门前。从门缝透出的微弱灯光,以及比刚才还要清楚的男人呻吟声来判断,这里应该就是黑猩猩和望月种子做爱的地方。 水上三太在门前站了一会儿,耳中不断听见床铺摇晃的声响和男人的嘶吼声,但是却听不到女人的声音。 (咦?那个女人怎么如此安静)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女人应该也会很激动才对,所以水上三太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对他来说,这并不是重点,因此他只是微微耸个肩,便往展示厅的方向走去。 但是,水上三太错了! 两个人在做爱的时候,只听见男人呻吟声,却不闻女人声音,这就是整个过程最可怕之处,而他竟然疏忽了。 水上三太一回到通往展示厅的门前,立刻检查那扇门是否上锁,但就在接下来的那一瞬间,他吓得几乎忘了呼吸。 因为门锁已经被人破坏,如今那扇门是开着的。 尽管如此,水上三太仍然决定按照原定计划,继续进入展示大厅进行勘察。 他用手电筒检查四周,由于现在是休馆状态,所以陈列在宽广大厅里的蜡像金都用黑色的布覆盖着。 水上三太一面走,一面大略估计一下蜡像的数目,只见里面大约陈列了三十尊左右的蜡像,其中还不乏群体蜡像。 他特别挑了一个群体蜡像看,但是,当他掀开覆盖在蜡像上面的黑布时,整个人吓得呆愣在原地。 数年前,日本曾经发生过一宗离奇案件——一位年轻少妇勒死喝得烂醉如泥的丈夫,事后,她的母亲不但帮她一起分尸,母女两人还到处弃尸。 现在呈现在水上三太手电筒灯光下的,正是那对母女打算割下丈夫头部的画面。 令人倍觉诡异的是,水上三太的眼前的三尊蜡像都赤身裸体,连下体都赤裸裸地呈出来。 至于按住丈夫头部的年轻少妇,以及手持锯子、面容衰老的母亲脸上的恐怖表情,教人看了忍不住打起寒颤,虽然这只是静态的蜡像,但是只要曾经听过此事的人,一看到这个画面,就不难想像出事发当时那副骇人的情景。 水上三太连忙放下黑而,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他突然发现一件事——(这虽然是一宗惨绝人寰的凶杀案,但那个被杀的男蜡像脸上,似乎露出无限喜悦和幸福的感受……) 这一刻,水上三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可以了解让黑田龟吉做出这种蜡像的原因,以及潜藏在黑田龟吉心中的秘密了。 <hr /> 注释: 第七章 惊险之旅 <er h3">1、情妇的蜡像 接下来,水上三太又试着去掀开几张黑布,可是都没有找到以风间欣吾为对象做出的首级。 为了更仔细确认展示厅里的陈列物,水上三太只好打开手电筒,用灯光照向四周察看。 就在这时,他突在发现一样奇怪的东西。 由于这个展示厅位在楼中楼部份,因此二楼的走廊上还有一些位置可以陈列展示品。 不过,引起水上三太注意的并不是那些展出品,而是二楼墙壁上那五个弧形的凹洞。 虽然凹洞处都挂着蛊色的帘幕,水上三太根本看不见里面放着什么,但是,“五”这个数字使他心中升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风间欣吾除了正室之外,还有四个情妇,也就是说,他一共拥有五个女人。那么,墙壁上的五个凹洞会不会跟他的五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水上三太立刻决定上楼一探究竟。 通往二楼的楼梯只有八阶,水上三太很快就来到第一个挂着黑色天鹅绒帘幕的凹洞前,并且毫不犹豫地掀开帘幕,用手电洞照射。 就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愣在当场,因为美树子就穿着白色的寿衣站在这里! 美树子虽然张着眼睛,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可是却一脸惨白,呈现出一副死人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水上三太终于恢复神志,仲手摸一摸眼前的美树子。 他一摸之下才发现,原来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尊蜡像,而不是他原先想像的美树子尸体。 水上三太接着又掀开第二个凹洞的帘幕,果然如他所料,里面放着城妙子的蜡像,第三个旧洞则是保坂君代的蜡像。 以此类惟,第四个凹洞当然是宫武益枝,而最后一个凹洞里就摆着汤浅朱实。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水上三太屏住气息,手指微微地颤抖着。 (望月种子知道汤浅朱实和风间欣吾的关系,而寄发明信片的人也知道这件事。那么寄发明信片的人会不会就是望月种子呢?还有,杀害美树、并设计美树子和早苗的哥哥一起殉情的人也是望月种子吗) 想到这里,他的背脊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可是,望月种子为什么会知道汤浅朱实的事呢?从她将这五个女人都做成蜡像看来,她应该对这五个女人没有什么好感。除了将她们做成蜡像之外,望月种子会不会采取其他行动呢) 水上三太一面想,一面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突然间,一声清脆的声响划破黑夜的寂静,蜡像馆照明灯亮了起来。 水上三太吓了一跳,立刻回头看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穿黑衣、拿着手枪的女人,她就是水上三太曾经在照片上看到的望月种子! <er h3">2、恶婆娘出击 望月种子用左手扭开墙上的电灯开关,右手拿枪指着水上三太。 “把手举起来,不准动!” 在这样情况下,水上三太只好乖乖地照着她的命令做。 “只有你一个人吗?” 望月种子的声音像男人一般粗哑。 “是的,只有我一个人。” 水上三太举着双手,无奈地站在二楼回答。 原本他还觉得自己这副狼狈样子很可笑,但是当他看到望月种子的脸时,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虽然上村老刑警说望月种子是个肌肤光滑的女人,可是相隔这么远,水上三太只看见她那副凶残、丑陋的模样。 此时,她深陷的在眼窝里双眼正射出腾腾杀气。 “你真的没有同伙吗?” 望月种子再一次问道。 “是的。” 望月种子听了,先是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确认水上三太没有其他同党,才离开墙边,朝水上三太走来。 水上三太一面高举双手,一面暗自后悔自己估计错误。 先前笔者虽然用了不少笔墨描述水上三太的行动,然而事实上水上三太从进来到现在,前后不过了花了五分钟而已。 他原本以为这个时候,望月种子应该还沉醉在温柔乡里,就算事情办完,她也应该躺在那个男人怀里,或是紧紧抱着那着男人才是啊! 没想到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女人不仅身穿修女般的黑色长衣,腰间还系了一条银质腰带,一副刚从外面回来的装束。 (那么,刚才黑猩猩的呻吟声又是和谁发出来的呢?) 水上三太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得用手搔搔头。 “把手举起来,要是你敢耍什么花样的话……” 望月种子怒吼一声,水上三太连忙高举起双手。 “你来这里做什么?” “就如同你现在看到的一样,我只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胡说八道!” 望月种子提高嗓门,大吼一声。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说!你究竟受谁的指使来这儿的?” 水上三太想了一会儿,决定做出适当程度的坦白。 “大婶,您真是观察入微呢!不错,您说的对,是有人叫我到这里看看的。” 或许是大婶这个称谓伤了望月种子的自尊吧!只见她丑陋的脸上立刻露出一抹怒容。 “说!你到底受谁的指使?” “你的前夫——风间欣吾。” “是风间?他叫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黑夫人,你别急嘛!” 望月种子听得一头雾水。 “别装了!你现在不是跟黑猩猩一起吗?” “跟黑、黑猩猩在一起?” 望月种子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刺耳,依旧自顾自地说下去:“喂!黑夫人,风间先生说你的蜡像馆里陈列了酷似他的蜡像,所以我今天特地来这里一探究竟,没想却发现一些更有趣的东西。原来你把风间先生宠爱的女人都做成死人模样的蜡像,看来,你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喔!” “你说的没错,我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 “哈哈!对了,请问一下,最旁边的那尊蜡像好像模仿汤浅朱实做的,难道她也是风间先生的情妇吗?” 望月种子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水上三太。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喽!唉……风间先生真有一套。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是用占卜的吗?” 水上三太存心想激怒对方,故意用嘲讽的口气说话。 然而,他并不知道望月种子愈是生气,外表看起来就愈镇定。 “小偷,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眼见望月种子说话的口气并没有想像中的激动,水上三太不禁愈来愈不安。 “我只是问你说了没有?如果说完的话,那就仔细听我说吧!待会儿我会跟警察说,有一个小偷三更半夜撬开我家的窗子,偷偷闯进来,而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为了保护自己,只好向他开枪。据我所知,像这种正当防卫应该不会被判刑,小偷先生,你说对不对呀?” 望月种子说完,立刻把枪瞄准水上三太的胸口。 水上三太这下可慌了,他没想到望月种子是说到做到的人。 “黑夫人……啊!不对,望月小姐,请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数到十之后就会开枪,就算是阿弥陀佛也救不了你,谁教你是风间派来的人,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听好!我现在要开始数了,一、二、三、四、五……” <er h3">3、一吻定情 “水上先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第二天中午,水上三太到医院探望早苗时,早苗关心地询问道。 “哦,没什么,昨天晚上吃坏肚子,睡觉的时候又受了点风寒,身体有些不舒服罢了。” “哎呀!这怎么可以呢?你得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要不要我叫医生开一些感冒药给你?” “不用麻烦了,我没事的。对了,你哥哥的情况怎么样?” 水上三太一面问,一面朝床上的石川宏看了一眼,只见他依旧昏迷不醒。 “谢谢你的关心。事实上,昨天晚上我哥哥曾经醒过来一次。”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他有没有说什么?医生又怎么说?” “唉……” 早苗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医生说,我哥哥脑部的中枢神经受到侵害,即使有短暂醒来的情形,仍然会再度陷入昏睡中。” “这样啊!那他可以完全治愈吗?” “多花点时间无所谓,只要治得好就行了。而且,风间先生不是说他会负起全部的责任吗?这样一来,钱的事情你就不用太担心了。” “嗯,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 “关于夫人的事。” “啊!你问过你哥哥了吗?” “没有,我还没有机会问,只是我哥哥非常在意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 “我哥哥一醒来就说:‘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会耽误夫人的肖像画’。” “啊!” 水上三太吃惊得尖叫出声。 “这么说,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前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事情喽?” “是的。夫人的肖像画是五月中开始画的,而明天就进入七月了,我哥哥说,要是再不快点将画完成,夫人就得继续穿着那件春装,那实在是太可怜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嘛!” “不,问题才大呢!” 早苗哭丧着脸说:“我哥哥好像丧失记忆力了,他不知道我是他的妹妹,只记得夫人肖像画的事。不论我怎么说,他都一直歪着脑袋在想事情。”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对了,今天早上老板娘来看过我哥哥。” “老板娘?你是说卡斯迪洛的老板娘吗?” “是的。” “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要我好好照顾哥哥,还有……” “还有什么?” “她说爸爸桑交代,要我哥哥出院之后就搬到他家去住,以便就近照顾我们。” “爸爸桑要你们搬到他家去住?” 水上三太睁大眼睛。 “是的,老板娘说,爸爸桑家有一栋门户独立的小别馆,我们若住在那里,应该不会觉得不方便才对。水上先生,你认为呢?” 闻言,水上三太不禁佩服风间欣吾做事谨慎。表面上看来,他这么做是为了就近照顾早苗他们兄妹俩,但事实上,他的真正用意却是想堵住他们的嘴。 (不过,对早苗他们而言,有人可以照顾他们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水上三太想通这一点之后,便点点头说:“我倒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呀!” “这么说,水上先生也赞成这么做喽!” “是的,你们兄妹俩住在外面也挺教人担心的。” “啊!我真是太高兴了,我就答应他们搬过去住。” “早苗!” “嗯。” 水上三太把早苗拉到自己的膝盖上坐着,紧紧抱住她,忘情地吸吮着早苗的双唇。 早苗先是双手环抱着水上三太的脖子,任凭水上三太亲吻她的双唇,但是没一会儿,她眼中的泪水竟夺眶而出。 “早苗,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不,我只是太高兴了。” 早苗娇羞地擦掉脸颊的泪水,一面玩弄着水上三太衬衫上的钮扣,一面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让我很困扰。” “什么事?” “是关于我哥哥注射的药物。吗啡不是禁药吗?这家医院的医生已经通知警察局,刑警来问我怎么取得那些药,不过我答应爸爸桑不能说出实情,因此觉得非常困扰……” “是这件事啊!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我在警政署有认识的人,可以请他们先封锁住这件事。” “啊!我真是太高兴了!亲爱的……” “嗯……” 水上三太再一次亲吻早苗之后,便让早苗从他膝盖上站起来。 当他亲吻早苗的时候,打从心底觉得自己身负重任,同时也感到人生充满幸福的充实感。 水上三太一离开绪方医院,随后就来到位于丸内大楼三楼的风间产业办公室拜访风间欣吾。 他事先已经用电话联络过,所以没等多久,风间欣吾就出现在会客室里。 “听说你打算接早苗兄妹到府上住?” 不等风间欣吾寒暄问好,水上三太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哦,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你这么做,不是摆明要软禁他们兄妹俩吗?” “哈哈哈!如果是因为我个人缘故,你才会这么问的话,耶可就不公平喽!难道你不赞成我这么做吗?” “不,我也劝早苗到你那儿住。” 风间欣吾盯着水上三太看一会儿,才笑着说:“你是要我当你的眼线?这件事姑且不谈。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曾经调查过望月种子女士,不过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可以告诉你。接着,我想去调查有岛忠弘。” “有岛忠弘……对于他,你大可不必大费周章。” “不必大费周章?” “有岛忠弘一个礼拜前进看守所了。” “为什么进看守所?” “好像是跟走私吗啡之类的毒品有关。” “吗啡?” 水上三太听了,不禁瞪大双眼。 (早苗的哥哥不就是被人注射吗啡之类的毒品吗?何况,他进看守所不代表他没有嫌疑……就算被关在牢里,也可以叫其他人做事。) 水上三太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单纯。 不过,风间欣吾倒是对望月种子的事比较感兴趣,对此,水上三太回答得有些保守。 (望月种子!) 水上三太只要一想起那个冷酷无情的恶婆娘,就会气得七窍生烟。 那么,他又是如何起死回生的呢? 正当望月种子数到五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只见一个罩着黑布的蜡像突然动了起来,罩着黑布的蜡像一步一步地走向门边。这一切都看在高举双手的水上三太眼里,可是背对着门口的望月种子并没有察觉到这种情况。 在望月种子数到九的时候,罩着黑布的蜡像忽然关掉照明开关。 接下来,水上三太冲向漆黑走廊的同时,望月种子也扣下扳机。也就是说,望月种子存心想杀死水上三太,若是这尊会动的蜡像没有适时出现的话,水上三太现在早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那么,这尊会动的蜡像究竟是谁呢? 关于这一点,倒让水上三太想起大厅的门锁遭人破坏的事情。 昨天晚上已经有人早他一步进入大厅,而这个人就是因为水上三太随后进入大厅,才会用黑布罩在自己身上,并且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水上三太一命。 这位救命恩人到底是谁呢? 他有可能只是一般的梁上君子?还是和水上三太一样,同是前来调查望月种子的神秘人物? 第八章 雨中男子 <er h3">1、性表演 今年的时间相当晚,都已经七月十日了,每天依旧下着连绵不绝的阴雨。 往年这个时候,南部的海水浴场早就挤满戏水的游客,然而今年由于雨水持续不断地下着,各地的海水浴场都显得空荡荡的,另一方面,天候也受到美国、苏联从事原子弹试爆的影响,变得十分反常。 七月十三日傍晚,同样是阴雨连绵的天气。 在丝丝细雨中出现一名男子,那名男子身穿雨衣、头戴雨帽,并用连在雨帽上的护颈布围着鼻以下的部分,脸上还戴了一副大墨境。 位在上野莺谷的望月蜡像馆旁,有一间制人和蜡像的名人——黑田龟吉(也就是猿丸猿太夫)的蜡像工作室。 这间蜡像工作室大约有十二叠大,里面放满了制作蜡像的工具。由于房子的方位朝北,即使是好天气,室内的光线仍不太明亮,若是遇到阴雨连绵的日子,就会更加阴暗、潮湿。 在这间阴暗的工作室里,有一个刚做好、披头散发的女性蜡像脸型,天花板上还吊着蜡像的手脚,蜡像脑袋滚了一地。 一个身穿夏威夷衫,身材、长相都有如黑猩猩的男人在如此阴暗、诡异的工作环境中,用一块布在裸体的女性蜡像身上摆弄,确实显得有些怪异。 黑田龟吉之前的蜡像工作室位于浅草马道,身边还跟着四、五名学徒,他也工作得非常起劲。 但自从他和望月种子有了非比寻常的关系之后,整个人变得容易动怒,最后还抛妻弃子,徒弟们也相继离开他,就这样,他将工作室搬迁到望月蜡像馆旁边,从此生活在孤寂之中。 对他而言,每晚和望月种子耳鬓厮磨已成为他人生唯一的乐趣。平常,他除了制作蜡像以外,对其他事物都不感兴趣。 以前在浅草马道的蜡介工作室采光良好,即使下雨也不会有光线不足的问题,反观他现在的工作室,天花板的照明设备只是随便拉一条电线,然后在电线的前端加一个电灯泡罢了,四周看起来昏昏暗暗的。 不知道是不是工作进行得不太顺利,黑田龟吉从刚才开始,嘴里就不断念念有词。 仰躺在他面前的那尊裸女蜡像大腿内侧的肉声,似乎是让他不悦的原因。 他非常贴近蜡像,仿佛在舔蜡像私处一般,然后用小滚筒修整该处,尽管那只是一尊蜡像,仍然给人一抹怪异的感觉,现在的时间大约是下午四点。 夏天是一年当中白昼最长的季节,光线应该非常明亮。但由于阴雨不断,以及黑出龟吉不喜欢在工作时遭人偷窥,所以他只留一扇很小的窗户,窗户外面还种植几株树木,室内的光线因而变得更加阴暗。 现在室内的光线又比先前昏暗一些,因此黑田龟吉回头往窗户望去,只见一名男子站在窗外。 黑田龟吉最讨厌他工作时有人在一旁观看,所以才把窗子做得既小又高,如今他只看到那男人肩部以上的部分。 那个男子戴着雨帽、围着护颈布、戴一副大墨镜的脸正从窗户往屋内瞧,雨滴不断从他的雨帽上滴落。 黑田龟吉狠狼地瞪了那个男人一眼,嘴里咒骂几声,便转身继续做他的工作。 男子现在所站的地方是上野公园通向莺谷车站的一条小径,平常不太有人经过这里,不过负责这一区的巡警都知道有这么一条捷径,因此黑田龟吉以为那个男子是刑警。 这一带的巡警对他和望月种子之间的关系十分好奇,不时到这里窥探两人交欢的情形,黑田龟吉因此大为光火。 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暗自在心底偷笑了起来。 黑田龟吉手边正好有个与真人同比例的裸女蜡像,他打算好好捉弄一下这名年轻巡警。 只见他轻轻地将蜡像抱在膝盖上,用左手揽着蜡像的腰部,然后把自己的脸颊贴在蜡像的脸颊上,右手就像毛毛虫似地开始在蜡像身上游走。 黑田龟吉一边加快手指的速度,一边偷瞄着窗边男子的脸。 尽管黑田龟吉不知道窗外戴着雨帽、大墨镜的男子此刻脸上有什么表情,但是他知道那个男人依然站在雨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演戏”。 黑田龟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原本想捉弄站在窗边偷窥他工作的年轻巡警,才故意演出这火辣辣的一幕,不料居然由体内窜起一股快感。 不论他以前是否有此怪癖,但是在这一瞬间,他竟变成一个有强奸蜡像怪癖的男人。 黑田龟吉脱去身上的夏威夷衫,只穿着一件内衣,露出浓密的汗毛,这也是别人叫他“黑猩猩”的原因。 他的手臂、胸部和背部,全都长满了浓密的汗毛,因此在昏暗的灯光下,根本看不到他身上被望月种子挥鞭抽打的伤痕。 黑田龟吉仰躺在地上,并把蜡像抱在自己的腹部上面。 蜡像僵硬的肢体和冰冷的触感并不会让黑田龟吉引以为苦,全身毛茸茸的他抱起蜡像在昏暗的工作室里交欢的动作愈演愈烈。 最后,黑田龟吉已经到了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兴奋状态,他用微微颤抖的手指解开皮带。 当他正要脱下裤子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阴沉的声音:“喂!你闹够了吧!” 那阴沉的声音和湿答答的雨滴构成十分奇妙的组合。 <er h3">2、特别的订单 “你说什么?” 黑田龟吉的脸上毫无俱色,准备回头和那个男子大吵一架。 他原先之所以沉浸在变态的喜悦中,是想藉此挑起对方的性欲,然而这名男子的声音冷冰冰的,听不出任何一丝兴奋的感觉。 男子不仅说话声十分低沉,呼吸声也非常规律,似乎对黑田龟吉的性表演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说什么?” 黑田龟吉从略脏的薄垫上坐起身,他抱着蜡像对窗外的男子龇牙咧嘴地怒吼,嘴里还流着口水。 “喂!你凭什么叫我停下来!你不想看可以滚开啊!” 黑田龟吉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再度和蜡像一起躺下来。 “喂!师傅,你还没闹够吗?” 男子还是不改阴森森的说话语气。 “你说什么?竟敢管老子的事!还不快滚,要是被你们局长知道你在这儿不务正业的话,小心饭碗不保。哼!你最好少管大爷的闲事。” “局长?” 男子这才发现黑田龟吉认错人了。 “师傅,你以为我是谁呀?” “不过是个小巡警,难道是警官吗?” “哈哈哈!” 男子从喉咙深处发出刺耳的笑声,“不对,我什么也不是。” “什么?那么你是谁?” “我啊……我是‘雨男’。” “雨男?” 黑田龟吉一听,不禁吃惊地问道:“雨男是什么东西?” “我只在连绵不断的雨天夜里出来溜达,所以叫做雨男。” 这个男人的声音始终阴沉沉的,又净说些令人不舒服的话,惹得黑田龟吉更加不高兴。 “你为什么要偷窥我的工作室?” “哦,因为我有事想要拜托你。” “有事拜托我?” “是的,我想请你制作一尊蜡像。” 黑田龟吉不以为意地说:“哼!这么说,你是我的客户喽!” “是的,你说的没错。” “既然是我的客户,你干嘛不进来。” “我想在进去之前先把雨衣上的雨水滴干,才会先在窗外站一会儿。想不到站在这里刚好可以看见你做那种事,我一时之间也看呆了,哈……” 雨男的笑声听起来十分深沉不过,黑田龟吉最近比较喜欢个性阴沉的人。 “哈哈!我还以为你是年轻的巡警,所以打算捉弄你一下,才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好了。先别管这些,进来再说吧!” 望月蜡像馆的蜡像全都现自黑田龟吉之手,可是黑田龟吉却不是这间蜡像馆的专属师傅,他也接蜡像馆以外的订单。 望月种子是一个小器、吝啬的人,从来不给黑田龟吉工资,要是他不设法谋求赚钱门路,根本无法生存。 因此,黑田龟吉简陋的工作室里附设一间接待室,以便他接订单、和客户谈事情。 “喂!你干嘛不把那个像头巾的东西拿下来?” 雨男像小狗似的,一边抖动身体,一边走进接待室,两手依然插在口袋里。 “不,我还是这个样子比较好。” “哼!你要我做什么样的蜡像?” 黑田龟吉不屑地冷哼一声,狐疑地看着男子墨镜下的眼睛问道:“我有模特儿,希望你能做得跟这个模特儿一模一样。” “没问题,你的模特儿是……” “嗯,这里有五、六张照片,照片背面写着身高等资料。” 当黑田龟吉看到男子从口袋里伸出来的右手时,不禁大吃一惊,不过他很快又咧嘴一笑。 天气这么热,这个叫雨男的人竟然还戴着黑色皮手套。 “就是这个。” 雨男把一个白色信封扔在桌上,黑田龟吉站起来去拿那个信封。 “我可以看看里面的内容吗?” “当然。” 黑田龟吉撕开信封一看,里面有六张明信片般大小的照片。 这些照片中的主角是同一个女人,有两张是脸部特写,剩余四张是全身裸体照,其申两张是正面站着,另外两张是背面站着。 从照片里的人物没有特别摆姿势这一点来看,想必这些照片是被偷拍下来的。 黑田龟吉对这些裸体照片嗤之以鼻,但是当他看到脸部特写的照片时,不禁屏住气息看着雨男。 “这、这女人……” “怎么,你认识这个女人?” 雨男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死气沉沉的。 “不,我怎么可能认识照片中的女人。你想以这个女人为模特儿,制作一个一模一样的蜡像?” “如果我不说明一下,你可能没办法做出我要的蜡像吧!” 黑田龟吉一语不发地看着雨男。 “你的意思是……连姿势和衣服也在指定之内?” “嗯,就仰躺的样子吧!不需要衣服,但是身体各个部位都要跟照片里的模特儿一模一样。对了,两腿稍微张开一点好了。” “两膝直立,嘻嘻……两只手这样摆如何?” 黑田龟吉一边说,一边摆出姿势。 戴着墨镜的雨男盯着黑田龟吉看。 “嗯,这个点子不错。好吧!就照你说的去做,但是我赶着要。” “你什么时候要?” “我二十日左右来取货。” “一个礼拜……” 黑田龟吉歪着头想了想才回答:“好吧!但是你得以急件的方式付费。” “多少钱?” 黑田龟吉故意抬高价钱试试对方的反应,结果雨男想了一下便说:“这简直是敲竹杠!算了,我得付你多少订金?” “总价的四成。” 雨男默默地点点头,然后拿出好几张崭新的五千圆大钞放在粗糙的桌子上。 “不必开收据,我二十日左右会亲自来取货。” 雨男死气沉沉地说完,便转身走向屋外的阴雨中。 面对这名男子如此干脆的作风,黑田龟吉觉得不太适应。 他茫然地看着放在桌上的五张千圆大钞和六张照片,突然间,他全身直打哆嗦。 “畜生!” 黑田龟吉大叫一声后,跟着冲进雨幕中。 但呈现在他眼前的只有一片雾茫茫的雨,根本不见雨男的踪影。 黑男龟吉站在雨中喃喃自语五分钟左右,才返回工作室。虽然他刚刚和雨男对谈十五分钟,可是却不清楚对方是多大年纪的人。 他一想对这里,就感到懊恼不已。 尽管如此,他还是重新拿起放在桌上的六张照片仔细端详。 事实上,他认得照片里的女人,她就是风间欣吾的情妇之一——爱的花束的老板娘保坂君代。 黑田龟吉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望月种子。 <hr /> 注释: 第九章 再度侵袭 <er h3">1、假邀请函 “明天爱的花束终于要进军丸内了。” 雨男出现在黑田龟吉的蜡像工作室后十天左右,七月二十四日晚上,水上三太在风间家的会客室会见风间欣吾。 现在的时间接近晚上八点,今天晚上依旧是个湿答答的雨夜。从风间欣吾家庭院里的盆栽到芝公园的树木,全都被烦人的梅雨淋得湿漉漉的。 最近,风间欣吾对自己周遭的人事物非常谨慎。 以前由于有接连不断的交际应酬,以及要去情妇们住处的缘故,他一个月难得回来这里两、三次。 如今他尽可能推掉不必要的应酬,至于情妇那边他还是会去,只是不像以前那样留在她们家中过夜。 风间欣吾的情妇们都是工作到深夜的夜猫族,他自己也是忙碌的人,所以平常他都用电话交代她们准备洗澡水,之后再去找她们寻欢。 如果他想更进一步满足自己贪婪的欲望,除了在情妇们那里过夜之外,就别无他法喽! 现在他不在情妇那里过夜,并不是意味着他的生理情况已经大不如前,而是他的的精神状况不怎么好。 这个人称战后怪物的风间欣吾,此刻正面对一宗莫名其妙的怪事,在敌暗我明的处境下,他陷入从未有过的焦虑情境中,他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和情妇们共享鱼水之欢了。 他目前将全副精神贯注在周遭的人事物上,试图觅得一些蛛丝马迹。 “你倒是知道得非常清楚嘛!” 满怀心事的风间欣吾隔了一会儿才回应水上三太的话。 和别人对坐谈话,心里却想着其他事情,这并不是风间欣吾一贯的作风。 “我能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有收到老板娘的邀请函。” “是这样啊!” 风间欣吾轻轻地点点头,仍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两眼无神地看着滑过玻璃窗上的雨滴,过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水上三太。 “这雨也下得太久了吧!” 他眉头深锁,轻叹一声说道。 这也是以往的风间欣吾不会做事,他向来不会在重要谈话之间插进一句跟天气有关的话。 “你在意外面一直下雨吗?”风间欣吾的脸色不太好看,水上三太不得不问了这么一句。 风间欣吾只是默默地看着水上三太,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不过,水上三太可以理解风间欣吾在意梅雨下个不停的原因。 “那个男人第一次出现在吉祥寺的日月堂时,也是这样一个下着阴雨的日子。接着,夫人遇害也是在相同的雨天里……听说这场雨还要下个两、三天,所以明天大概也是。”水上三太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他发现风间欣吾的眼中浮出一抹阴沉的眼神瞪视他。 “说下去啊!明天怎么样。”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明天大概还是雨天吧!” “明天也是雨天的话,那又怎样呢?” “只有这样而已,你太在意下雨这件事了。” 对于水上三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风间欣吾显得十分不高兴。 这也不是风间欣吾以往会出现的行为举止,他不是个容易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喜怒哀乐的男人。 双方沉默了好一会儿,水上三太开口道:“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夫人这么长一段时间不在家,家里的佣人会不会觉得奇怪呢?” “不会,这些我都安排妥当了。” “亲戚方面呢?夫人的娘家是前伯爵五藤家吧!” “那边我也打点好了,他们或许会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不会发现这里正处在这么怪异的状态下。” “夫人遇害的事实,你打算隐瞒多久?” “水上先生,我这个人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就不会轻易更改。在整件事情尚未明朗化之前,我打算一直维持现状。” “你所谓事情尚未明朗化是什么意思?” “直到美树子出现为止,不论她是生是死……” “是生?你认为夫人有可能还活在人间?” “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委托的私家侦探告诉我有这种可能性。除非有明确的证据显示美树子死了。否则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你说的这位私家侦探是什么人?” “就是曾经救过你的人啊!” “救过我?在哪里?” “在望月蜡像馆里面,那应该是上个月月底的事。” “啊!” 水上三太不禁大叫一声,耳根子霎时红透了。 那件事让他羞于启齿,水上三太至今都还没对别人提起过。 “那个人……他是谁?” “他叫金田一耕助,是一位跟我同姓的建筑商俊六介绍的,我从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你知道金田一这号人物吗?” “当然知道啦!他可是赫赫有名呢!那个人在救……那么,他和我同时在调查这件事喽!” “是的,在我跟你达成协议之后,我立刻去拜托金田一先生帮忙。” “那么金田一先生对夫人被藏匿的事有什么看法。” “我并没有给他人任何指示,我只是委托人,再说……” “再说什么?” “即使美树子尚在人间,而且是自愿藏匿起来的,金田一先生还是有办法把她找出来。至于我的作法,他并不反对。” 说到这里,风间欣吾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关于美树子去剧场之后便消失无踪的这部分,你调查过了吗?” “啊!我几乎把这件事给忘了。” “没关系,金田一先生已经调查出来了。根据他的调查,到剧场柜台报出我的名字、接走美树子的人,长相和到日月堂书店要求印制明信片的男人十分酷似。 美树子好像被那个男人开车载往某个地方,所以金田一先生说……” “金田一先生说什么?” “他说凶手可能故意利用这种雨天作案。因为在下雨天穿着雨衣在街上走,才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没错,所以你从刚才就一直注意下雨这件事情?” “不,不只是这样。” “还有其他的吗?” 风间欣吾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隔了一会儿,他又问起另外一件事。 “你跟君代很熟吗?” “不,我只跟卡斯迪洛的老板娘比较熟,其余的老板娘是到经堂时第一次碰到,怎么了?你听到什么谣言吗?” “先不管这件事,你说你接到君代寄给你的邀请函。” “今天下午收到的。对了,我把邀请函带来了。” 水上三太把出门时收到的邀请函从口袋里拿出来给风间欣吾看,只见风间欣吾的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大。 他立刻从信封里出取一张用上等日本纸印制的邀请函,看过邀请函的内容之后,他把信放在桌上,倏地站起身。 风间欣吾连忙走向放在房间角落的电话旁,连续拨了几个数字。不一会儿,他压低嗓门说道:“喂,是绿丘公寓吗?我是刚才打过电话的风间,请问金田一先生在吗?啊!还没回来……他出去之后有没有与你联络……没有。嗯……那么等金田一先生回来之后,或是你知道他在哪儿的话,请他立刻跟我联络好吗?麻烦你务必将这件事转告给金田一先生。” 风间欣吾挂上电话后,额头上泛起袖亮的汗水。 <er h3">2、雨夜杀手 “风间先生,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状况?” 听到风间欣吾刚才在电话里的对话之后,水上三太从安乐椅上站起来,两只手紧握住椅子的扶手。 风间欣吾并没有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他只是站在原地注视着水上三太。 “我跟你约定好,不论什么事都要告诉你。” “是的,请你把告诉私家侦探的事情都告诉我。” “好吧!” 风间欣吾走到书柜抽屉前拿出两封信,再度回到水上三太的身旁。 “首先,请你看看这封信。” 水上三太拿起风间欣吾给他的那封信,一脸纳闷地从信封里面抽出信函来看,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那是爱的花柬美容院开丸内分店的问候信兼邀请函,内容和铅字的排列方式,和水上三太今天收到的邀请函都一样,可是铅字的种类和印刷用的纸则不同。 “水上先生。” 风间欣吾依然站着,指指桌上刚才水上三太拿出的信,神情沉重地说:“你收到的邀请函有问题,这种邀请函不应该会印刷成两种形式。我早在一个礼拜前就收到邀请函了,可是你却是今天才到。因此,你收到的邀请函有可能是别人取得真正的邀请函之后,再复印这份假的邀请函寄给你。” “这么说来,又是那个穿雨衣的男人……” 不等水上三太把话说完,风间欣吾便用力点点头。 “那么你还看过其他假的邀请函吗?” “没有,刚才你拿给我看的时候,我实在大吃一惊。” “你打电话给金田一先生是为了……” “这个。” 风间欣吾将手上的另一封信拿出,接着说:“这是女佣刚才在门口收到的,就在你来之前没多久。而且那男人还对女佣说:‘请交给风间欣吾先生。’” “是穿雨衣的男人吗?” “嗯,你先看信上的内容吧!” 水上三太赶紧用微微发抖的手指取出里面的东西。 那正是七月十三日,雨男拿到黑田龟吉蜡像工作室六张照片里的其中四张,除了两张脸部特写照片之外。 “这是爱的花束的老板娘嘛!” “没错。” “可是,为什么会拍下这种照片呢?” “水上先生,这也正是我感到恐惧的地方。你仔细看这四张照片,从君代的表情来看,她似乎并不知道有人正在偷拍她,而且从照片背景的壁纸和窗帘的花色来看,这些照片应该是在君代的卧房内拍下的。就算君代自己一个人在卧房里,她也不可能光着身不穿衣服啊!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君代和我在一块儿的时候,有人暗中拍下这些照片。” “这么说,你经常叫你的情妇们……光着身子不穿衣服喽。” “嗯。” “女人对我来说是玩物,同时也是鉴赏物,我经常叫她们在我在面前脱光衣服。不过,我并不是变态,只要是身强体壮的男人,总会有这方面的嗜好吧!就某种意义来说,女人的肉体本来就是用来取悦男人的。” 水上三太突然想起早苗,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他只亲吻过早苗的双唇,根本还没有碰过她的身体。可是,他觉得早苗全裸的样子一定比这些照片还要好看。 水上三太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全身火热。 其实不只是今天,自从他吻过早苗的双唇以来,每每想到早苗,就感到全身一阵发烫。 刚才他来这里之前见过早苗兄妹。在离开之际,他当然又悄悄地吻了早苗一下。 数天前,早苗的哥哥——石川宏出院后,两人便一起搬到风间家来住。 “这么说来……” 水上三太察觉风间欣吾的视线正投向自己,于是赶紧挥去脑海里的杂念。 “有人早已经悄悄地潜入你的房间喽。” “是的,最令我感到恐怖的是……” “对不起,我想请问你一件事。这些照片是不是你自己拍的?” “不是我,我才没有这种嗜好,何况这么做简直就是变态嘛!” “说的也是。不管怎么说,这些照片送到你这里是……” 风间欣吾不理会水上三太的话,他将视线移到桌上两种不同形式的邀请函上。 “你打电话给老板娘吗?” “当然打过。” “你有叫老板娘留意一下自己周遭的状况吗?” “君代不在,听说她一位顾客的女儿结婚,去吃喜酒了。” “那么你打到举行喜宴的地方去吗?” “这倒是没有。” “爱的花束的电话几号?” “水上先生,今天晚上你跟君代……” “爱的花束的电话几号?” 水上三太从风间欣吾口中得天爱的花束的电话号码之后,便立刻拨电话过去。 不久,一位女职员来接电话:“听说是在明治纪念馆,是秋水澄子小姐和堀尾谦吉先生的喜宴……” 水上三太一边说,一边翻电话簿找明治纪念馆的电话号码。 然而水上三太还是晚了一步。在一阵慌乱之后才接通电话,出来接电话的不是君代本人,而是她的学生——上田敏子。 根据上田敏子所说,在新娘秋月澄子定装之后,有人送来一封信给保坂君代,她看过信后,便说要先回去一下,而将婚礼的事交给上田敏子处理。 “送信给老板娘的是什么人?” “是这里的女服务生。” “混蛋!我是问交给女服务生那封信的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 “啊!对不起,老板娘看到那封信时,脸上有什么表情吗?” “好像非常吃惊的样子,并且急急忙忙离开这里。”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啊?好像还不到五分钟……” “请你等一下。” 水上三太捂住话筒,跟站在一旁的风间欣吾说:“我马上赶去明治纪念馆,你在电话里交代上田敏子,就说叫她去找收信的女服务生,并且在那儿等我。就算是喜宴结束,也要等我到达。” “没问题,你坐我的车子去。” 当载着三太的车子冒着雨,从风间家大门驶向门外的时候——“危险!” 司机大叫一声,连忙踩下煞车,水上三太整个人向前冲,接着又往后反弹。在车灯的照射下,他看到走在雨中的人正是穿着和服的石川宏。 一如医生所言,石川宏尚未恢复正常的意识,他没有撑伞走在雨中的背影,以及挂在腰际的腰带,都吸引了水上三太的目光。 刚才水上三太遇见早苗时,她正准备去卡斯迪洛上班,水上三太还特地问她:“你留下意识不清的哥哥在家去上班,这样妥当吗?” 可是他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车子急驶在湿漉漉的巷道中,石川宏的身影也被远远地抛在车后。 尽管如此,结果还是像先前所说:一切都太迟了…… 一个钟头之后——不晓得这是什么地方,在亮晃晃的灯光照射下,一个女人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她正是保坂君代。 此时,保坂君代的姿势就和今天送到风间欣吾那里的四张照片一样,她因为强效的药物生效而暂时昏睡。 床边站着一个男子,仿佛有一团黑色气体笼罩着他,他正是雨男。 雨男把手双插迸口袋里,两只眼睛直盯着保坂君代的裸体看。 (原来这就是风间欣吾喜欢玩弄、鉴赏的丰满躯体。) 雨男大墨镜下的双眼闪着异样的光芒,燃起炽热的火焰,护颈布后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他的两只手缓缓从口袋里伸出来,首先脱掉黑色手套,接着又脱掉长靴、袜子,开始解开雨衣的钮扣。 终于解所有的钮扣之后,他的双手像是非常渴望般抖个不停。 现在是七月二十四日晚上九点半,屋外滴滴答答的雨仍未间断地下个不停。 第十章 现代春宫图 <er h3">1、失踪 爱的花束以最现代化的美容设备,堂堂进军丸内,并举办鸡尾酒会招待各界名流。 开幕酒会的时间订在七月二十五日晚上六点起,地点设在保坂君代亲自命为美的殿堂——爱的花束会馆三楼大厅。 爱的花束会馆是日比谷公园旁新建的三层楼建筑物,原本是一间电影院,因为经营不善,由风间欣吾替保坂君代出钱买下该建筑物。 野心勃勃的保坂君代想以此为跳板,她不只希望在东京都内发展,更想在全国各地开设爱的花束连锁店,同时,她还想把这里改建为七层楼的大厦,让爱美的的女士从头美到脚,这就是长远的计划。 风间欣吾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凡是纸上谈兵或缺乏远大梦想的女人最好靠边站,拥有灵活的脑筋,并且具备执行的胆识与手腕的女性,才是风间欣吾的最爱。 让风间欣吾打开钱包是件困难的事,他虽然精力充沛,却绝对不是个宠坏女人的男人。 若想让他慷慨解囊,就必须提出周详的计划,只要他认同你的提案,并且可以预期回收资金的话,他就会是一个非常有度量的资助者。 女人——特别是有事业企图心的女强人,最喜欢在她们遇到困难时能适时伸出援手的男人。 风间欣吾和情妇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他们因情色、爱欲、金钱、名利而聚在一起,即使她们知道风间欣吾另有情妇也不会吃醋。 话说爱的花束会馆举行开幕鸡尾酒会那天夜晚,十分凑巧的,又是个下雨天。 当天晚上,爱的花束会馆正门口霓虹灯初次点亮,多彩的霓虹灯仿佛是一簇簇花束,映在被雨水淋湿的人行道上,令人目眩神迷。 到了六点半左右,许多车子缓缓停在爱的花束会馆前面,从车子下来的乘客男女各半。 事实上,爱的花束订于八月一日开始营业,今天晚上举行开幕酒会的主要目的是在宣传,被邀请的客人原本是以将来有可能成为固定客人的女性为主。 不过另一个更重要的目的,保坂君代想藉这次鸡尾酒会告知大家有她这号人物存在,所以各界名流都出现在被邀请的名单之中,由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保坂君代未来事业的动向。 各界赠送的花圈和花篮从一楼排放到二楼,客人们参观过一、二楼的现代化美容设备之后,就被带领到三楼的大厅。 各楼层间有升降电梯联系,保坂君代打算将来把三楼规划成以中产阶级为对象的结婚广场。 直到晚上七点,大厅里已经聚集三百多位客人,场面十分盛大。 由于是鸡尾酒会,会场内没有摆设特定的席位,来宾可以随心所欲地站着聊天、寒暄。 大厅一隅设置一座简单的舞台,舞台上正演奏着爵士乐,舞台前面几乎没多少客人,大家都三五成群地站着聊天。 保坂君代即将在七点半向各位来宾致词,但是此刻会场内却一直不见她的踪影。 这里是位于爱的花柬会馆一楼的办公室,办公室内除了水上三太和上田敏子之外,风间欣吾也坐在舒适的靠椅上,不过他的双眼已经失去昔日的光彩。 从刚才开始,会馆内部的工作人员一直处在沉闷、凝重的气氛中。 “老板娘今天早上有打电话来吗?” 水上三太一副追问的口气。 “老板娘并不是自己打来,而是一位自己称老板娘的代理人打来的,而且那个人是男性。” 这位嘴唇发白、回答水上三太问题的,正是昨天晚上担任保坂君代的助手,前往明治纪念馆参加喜宴的上田敏子。 “打电话来的男人说今天晚上一点半以前,老板娘一定会来这里?” “是的,那个人说老板娘要他代为转告一声,因为昨天晚上还有一些准备工作没有结束,无法赶回来。他叫我们不用担心,今天晚上七点半左右,老板娘一定会赶到会场。”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十点左右。” “那个男人是从哪里打来的?从家里还是涩谷的店里?” “应该是从涩谷的店里打来的。” “当时你有没有问对方老板娘在什么地方?” “我当然问过啦!可是对方却笑着说现在不能告诉我,那个人还说到时候我们就会知道了。对了,后来那个还说了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奇怪的事?” “他说老板娘准备以充满戏剧效果的方式出场,到时候一定会让在场的来宾大吃一惊,因为老板本身的戏剧细胞非常发达。那个人说完之后便哈哈大笑,我也被他吓了一跳。” “风间先生,今天早上田小姐向你报告过这些事情了吗?” “是的,她在电话里说过。” “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我一点头绪也没有。水上兄,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办法思考这件事。” “老板娘将以充满戏剧效果的方式出场,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一点我也不知道。” “你认为打电话来的男人会是谁?” “大概是你昨天晚上去明治纪念馆查到的那个穿着雨衣、戴雨帽的男人……” 昨天晚上,水上三太赶到明治纪念馆后得到的情报是:带信给保坂君代的人是个身穿雨衣、围着护颈布,并且戴了一副大型黑色眼镜的男人,而且保坂君代乘坐那名男子开来的车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水上三太获知的情报只有这么多,可是光是这样就足够让风间欣吾陷入莫名的不安和恐惧之中。 “老师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上田敏子知道的事情有限,就只知道这两个男人从昨天晚上开始精神就一直处于亢奋中。 然而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竟然还没有老板娘的消息,不禁让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水上三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向风间欣吾问道:“风间先生,这件事……” 他顾虑到上田敏子也在场,于是立刻改口:“你跟那个提过了吗?” “当然提过了,我打过两次电话给你……” 说到这里,风间欣吾的视线突然望向不远处。 水上三太顺着风间欣吾的视线回头看去,手掌心不禁冒出冷汗。 (现在站在柜台签名的人,不就是望月种子和她的情人——猿丸猿太夫,也就是黑田龟吉吗) <er h3">2、“贵客”光临 在这么热的天气里,望月种子依然穿着丧服般的黑色洋装,胸前别着一只胸针。 水上三太倏地想起,那只胸针曾经救过他一命呢! 望月种子别在胸前的是一种夜光型胸针,水上三太悄悄潜入望月蜡像馆,差点成为望月种子的枪下亡魂时有人(三太一直到昨天晚上才知道那个人就是金田一耕助)关掉墙上的开关。 当时望月种子的夜光胸针让水上三太清楚知道她的位置,并且引导他顺利逃出一片漆黑的望月蜡像馆。 站在望月种子身后的黑田龟吉穿着一袭燕尾服,额头上不断冒出汗水。 他刚从外面进来,身上的体温还没有降下来,因此爱的花束会馆里不断送出的冷气,根本对他发挥不了效用。 黑田龟吉身上那套小一号燕尾服可能是借来的吧!穿在他身上,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那天晚上,水上三太从望月蜡像馆的大厅跑到玄关处用三夹板隔成的房间时,在黑暗中被黑田龟吉抱个正着。因为身在黑暗中,彼此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从对方毛茸茸的肌肤触感来判断,的确很像是黑猩猩。 当时黑田龟吉身穿一件没有系腰带的睡袍,前胸裸露在外。他大概在裸睡时听到枪声,慌忙之中套上睡袍,来不及系腰带吧! 水上三太被黑田龟吉从正面紧紧抱住,一阵死命的挣扎后,右手正巧抓到一个柔柔软软的东西,于是他用力一掐,黑田龟吉应声倒地,水上三太也因此从虎口脱险而出。 望月种子签完名后,张大眼睛向四周梭巡一遍后,便带着黑田龟吉进入一楼的会场。 黑田龟吉意识到今天的场合非比寻常,他一边留意周遭人们的视线,一边紧紧跟在望月种子身后,他们俩并没有看到风间欣吾和水上三太。 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会场时里时,水上三太一回头,便看见风间欣吾整个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水。 (难道……这个人称战后怪物的男人如此害怕看到被自己弃如敝屣的前妻吗) 他原本想开口说些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接着他便离开这间办公室。 他到柜台看了一下签名薄,望月种子是用本名签到,黑田龟吉则签下猿丸猿太夫这个名字。 他大概同时使用这两个名字,扮演两个不同的角色吧! 当他制作望月蜡像馆蜡像的时候,他是蜡像名人——黑田龟吉,而扮演扑克牌占卜女巫——望月种子的随从时,他便用猿丸猿太夫这个名字。 “三少、三少!” 水上三太听到有人在叫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卡斯迪洛的女服务生们。 “咦?阿京、夏子、曲纪子,你们也来了呀!那么今天晚上卡斯迪洛……” “今天休息一天,老板娘叫我们来这里帮忙。” “不论是谁,大家都是我们的老板娘,哈哈哈!” “早苗呢?” “早苗去接人了。” “接人?她去接谁?” “好像是去东洋剧场接汤浅朱实……” 水上三太吃惊地看着这三个女人。 “汤浅朱实要来这里?” “哎呀!三少,你怎么一听到汤浅朱实的名字,脸色就变了。” “哦!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早苗哟!” “别开玩笑了!就算汤浅朱实要来,也不需要派人去接她吧!” “咦?三少,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什么?” “汤浅小姐今天晚上不是要来这里献唱吗?她是利用东洋剧场中场休息的时间过来这里的。” “她现在可是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呢!刚才汤浅小姐打电话来说希望有人去接她,于是早苗就立刻去接她了。” 水上三太拿起望月种子刚才放下的邀请函,它与水上三太收到的邀请函一模一样,也是一张假的邀请函。 真正的邀请函上,收件人的名字是用毛笔写的,假的邀请函则是用打字机打的。 “阿京,今天晚上余兴节目的表演名单里面,并没有汤浅朱实的名字啊!” “那么一定是临时决定的。” “可能是爱的花束老板想给现场佳宾一个惊喜吧!” 水上三太检查一下堆放在柜台的邀请涵,发现其中还有两张假的邀请函。这两张邀请函的收件人分别是金田一耕助和有岛忠弘,收件人的名字也都是用打字机打的。 “阿京,这三张邀请函借我一下。” “三少,这些邀请函有问题吗?” 水上三太没理会阿京的叫唤,直接回到先前的办公室,可是已经不见上田敏子的人影,只看见风间欣吾两手背在身后,就像困在笼里的猛兽一般来回地踱步。 “风间先生,你看!” 水上三太把望月种子的邀请函拿起给风间欣吾看,只见风间欣吾眉头深锁,却没有对这件事表示意见。 当他看见望月种子出现在柜台的那一瞬间,可能已经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风间先生,金田一先生也来了。” “啊!这件事我知道。” “金田一先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他总是穿着和服,个头不高,比中等身材稍微矮一点、瘦一点,顶着一头像鸟巢般的乱发。” “这样的话,今晚我就可以跟我的对手直接面对面了。” “对手?” 风间欣吾的脸上露出微微一笑。 “风间先生,这个人好像也来了。” 风间欣吾看到水上三太递给他的邀请函上的收件人名字——有岛忠弘时,立刻冻结脸上的笑容。 “那家伙究竟来这里做什么?” “可能有什么企图吧!听说汤浅朱实也要来。” “朱实?” “嗯,但她不是以客人的身份参加,而是来这里唱歌的,我还听说早苗已经去接她了。” 风间欣吾默默地看着水上三太,一抹怀疑的神色在他的脸上游走。 “水上兄,你该不会就是这些恶作剧的幕后主使者吧!” 风间欣吾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你别开玩笑了!” 水上三太嗤之以鼻地说:“我还想问你这出戏是不是你自编自导的呢!” “你说什么?” 令人窒息的气氛霎时充塞在大眼瞪小眼的两人之间,忽然间,门外响起两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适时化解这股紧张的气氛。 “爸爸桑,您还在这里做什么?” “您不赶快去,对来宾很失礼哦!” 话声甫落,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进来,她们是风间欣吾的情妇——卡斯迪洛的城妙子,以及枸橘的宫武益枝。 <er h3">3、钥匙 巷子里飘着细雨,早苗坐在车子里兴奋地说道:“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汤浅小姐会来参加这次的鸡尾酒会!” “你别叫我汤浅小姐,就叫我朱实吧!大家都这么叫我。” “可是这样不是……” 早苗觉得耳根子突然一阵发烫。 论年纪,她们两人应该相差无几。 (说不定汤浅小姐比我还要年轻几岁,可是她现在已经是红透半边天的名艺人了) 汤浅朱实凝望着早苗纯真的侧面时,眼中浮现出一抹异样的光彩。 化着舞台妆的汤浅朱实看起来是那么艳光四射、亮丽动人,可是在近距离观察下,又给人一种不太耐看的感觉。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汤浅朱实连说话的语气也充满自信,毕竟现在的她正处于如日中天的事业巅峰期。 “我叫石川早苗。” 早苗低头笑着回答。 她这会儿可以和大明星一起坐在车内,整个人显得快活极了,平日忧郁的神色早已消失无踪。 “你也在爱的花束上班吗?” “不,我是卡斯迪洛的酒吧的员工。” “卡斯迪洛是……” “它是一家位于西银座的酒吧。” “这个我知道,虽然我没有去过,但是听过这个名字。它可是一家很有名的酒吧呢!既然你在卡斯迪洛上班,今天晚上为什么会来接我?” 汤浅朱实当然知道为什么,可是她却存心想欺负这个女人。 尽管她已经立于红透半边天的地位,仍不免嫉妒年龄与自己相仿的早苗,竟拥有比她还要健康的肌肤,要是她接近喜欢美色、又精力充沛的风间欣吾的身边……汤浅朱实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安感。 “因为我们老板娘和爱的花束的老板娘是好朋友,她叫我们今天晚上都到爱的花束帮忙。” “这么说卡斯迪洛的老板娘也会去喽?” “是的,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因为她在银座的风评不错,今晚如果能跟她见面的话,也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汤浅小姐也认识爱的花束的老板娘吗?” “是的,我曾要在一些场合见过她。她人缘很好,又有才气,可说是当今的才女呢!” “我们老板娘也一样。汤浅小姐,你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今天的节目表中,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像你这么有名的艺人……” “我今天才接到通知。本来我还在想要不要表示一下心意的时候,就接到对方的电话,因此便欣然答应了。啊!我们好像来到会场了。” 这里是进入会场后门一条窄巷的入口,此刻,雨还是下个不停。 汤浅朱实和早苗两人下了车,撑着雨伞准备跑向会馆的时候,巷子里走出一个男人。 “啊!请等一等。” 男人叫住汤浅朱实和早苗。 她们俩闻声停下脚步,并从伞下看着对方。 站在雨中的是一个身穿雨衣、雨鞋的男子,他的头上戴着雨帽,鼻子下面用护颈苻围起来,脸上还戴了一副大墨镜。 “有什么事吗?” 早苗一脸狐疑地询问对方。 “你们正要前往这栋会馆吗?” 男人的声音十分低沉,几乎让人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是的。” “早苗,我先走一步。” 汤浅朱实说完这句话,正准备转身离去时,男人接下来的话正巧传进她耳里,使她不由得停下脚步。 “你认识风间欣吾这个人吗?” “嗯,我认识……” “那么请你把这钥匙交给风间先生,南贞子夫人应该知道这把钥匙有什么用途。” 南贞子是保坂君代的阿姨,算得上是她的代理人。 早苗眉头深锁,一脸怀疑地看着男人的手。她发现男人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手指上套着一个金属制的圆环,圆环上挂着四把钥匙。 “你不用担心啦!” 男人硬是把钥匙塞在早苗的手中,还说:“那么就拜托你了。” “请问……请问你贵姓?” “贵姓?我的名字叫雨男,哈哈哈……” 全身滴着雨滴的雨男离开巷子,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满是雨伞的大道上。 “真是个奇怪的人。” “嗯。” “他说他叫雨男,哈哈……只要是下雨天,所有男人不都叫做雨男吗?难道只要那个男人一出门,老天就会下雨?” “管他的,那个人怪里怪气的……我们该走了吧!” “嗯。” 汤浅朱实一边走,一边问道:“刚才那个人提到风间欣吾,他是保坂小姐的男朋友吗?” “是有人这么说啦!不过我并不是很清楚……” 这个时候,爱的花束会馆后门入口处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汤浅朱实走到那儿,转头说道:“早苗……我可以叫你早苗吗?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吧!” “啊!我真是太荣幸了!” “早苗,刚才那个叫雨男的人是不是从这里出来的?” “嗯,我也注意到这一点。” “既然如此,他自己就可以直接把钥匙交给风间先生啊!” 两个女人站在原地看着彼此,突然间,汤浅朱实耸耸肩说:“哎呀!算了,不管这件事了。我想请你为我引见一下负责的人。” “那么,我就为你介绍保坂小姐的阿姨——南贞子夫人吧!她若知道汤浅小姐亲临爱的花束会馆的话,一定会非常感激你的。” 话一说完,两个女人并肩走进会馆的后门。 <er h3">4、魔术箱子 早苗把汤浅朱实介绍保坂君代的阿姨——南贞子之后,便搭乘电梯直接上三楼。 现在时间已经七点半,客人络绎不绝地出现在这场盛大的鸡尾酒会中,所有被邀请的人差不多都到达会场了。 大厅里突然挤进三百位客人,虽然冷气机不断送出强劲的冷气,却还是让人觉得闷热,周遭充满烟味和酒精味。 早苗挤过人群寻找风间欣吾的踪影。 “喂!这不是早苗吗?你在找人啊!” 早苗闻声回头一瞧,只见水上三太坐在角落那张桌子,一个人吃着起司、脆饼干,手里还拿着一杯薄酒。 “是水上先生啊!” 一股熟悉感觉涌上早苗的心头。 “你也来了?” “是啊!我也收到邀请函。来,坐这边吧!你在找什么东西?瞧你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水上三太光会说别人,他自己还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早苗顺着水上三太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对面角落桌子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正在吞云吐雾。 早苗猜想那个男人大概三、四十岁……或者更年轻一些。 他穿着一件雪白的夏季和服、白色布袜子,满头乱发就好像是脑袋上顶着一个鸟巢似的,而且他的个子不高,人也瘦瘦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上流社会的名人。 “水上先生,那个人是谁?” “他叫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耕助?他从事什么行业的?” “人家可是有名的私家侦探啊!” “私家侦探?” 早苗不由得睁大眼睛,转头看着那位私家侦探。只见他坐在那儿好像挺无趣的,两只眼睛仿佛快睡着般微张着。 “可是,私家侦探来这里做什么呢?” “他是受风间先生之托来这儿的,是个很厉害的私家侦探……早苗,你可要记清楚,说不定哪天你得找他帮忙呢!” “不要!我才不要找什么私家侦探帮忙!” “眼前不就发生你哥哥那件事吗?” “对哦……” “风间先生好像非常信赖那个人。” “啊!对了,提到爸爸桑,你知道他现在哪儿吗?我从刚才就一直在找他。” “他好像跟卡斯迪洛、枸橘的老板娘在一块儿。” “那么他们在三楼喽!” “那么你们是在三楼的某个地方吧!” “水上先生,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咦?” “你只知道注意那个人。”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看他就是了,坐下来再说。” “问题是我正在找爸爸桑。” “你找风间先生有事吗?” “嗯,有人要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他。” “那么你事情办完之后过来这儿坐一下,我们一起喝杯啤酒。” “不行,我今天是来这里帮忙的。” “那酒会结束后我们再去别的地方喝茶,我等你哦!”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待会儿见。” 水上三太望着早苗的背影,过了一会儿,他又把视线移回金田一耕助那边。 三分钟之后,早苗在来宾中找到城妙子、宫武益枝,可是并没有见到风间欣吾的人影。 “啊!老板娘,爸……” 早苗话到嘴边,连忙改口道:“您知道风间产业的社长现在在哪儿吗?” “你找他有事吗?” 城妙子低声问道。 “我有个东西要交给他。” “有东西要交给他?是什么东西?” “嗯,这里不方便……我刚才遇到水上先生,他说风间先生和老板娘在一起。” “他这个人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啦!” 在一旁发言的是宫武益枝。 “刚才我们三个人还一起上来这里,可是才一眨眼他就不见了,我总觉得他好像很紧张。” “说曹操曹操就到,现在在电梯旁边的不就是风间先生吗?” 早苗听了立刻回头看去,不过风间欣吾并不是一个人,他身旁还有一位戴眼镜的绅士。 “对不起,我先失陪了。” 当早苗小跑步来到电梯旁的时候,风间欣吾正准备进入电梯里,并且和那位戴眼镜的绅士小声说着话。 风间欣吾似乎很想离开,可是戴眼镜的绅士一直绊住他。 这位一脸秀气的绅士眼神不太明亮,他就是美树子的前夫,也是汤浅朱实的丈夫——有岛忠弘。 “风间先生,对不起,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石川小姐,有什么事吗?” “有件事想跟您说……” “这样啊……忠弘兄,这位小姐有事找我,我先离开一下。刚才我们谈的事,一会儿再请教你。石川小姐,过来这边吧!” 风间欣吾说完,立刻打开旁边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有岛忠弘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别有深意地露齿一笑,然后慢慢走向舞台前方。 后面乘电梯上来的是望月种子和黑猩猩——猿丸猿太夫,他们两个人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似乎想偷窥里面的情况。 就在此时,办公室时面走出三个女人,她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向群聚客人之中。 “早苗,她们都出去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是,这实在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早苗从皮包里取出那把钥匙时,大厅那边正好传来如雷的掌声,大概是主持人正在介绍汤浅朱实的特别演出吧! 风间欣吾听了早苗的话之后,脸色惨白地看着那四把钥匙。 “早苗,穿雨衣的男人说南贞子夫人知道这些钥匙的用途是吗?” “是的。” 风间欣吾的声音非常沙,早苗不禁吃惊地看着他。 “卓苗,今天晚上你有没有看到一位穿着白色和服、头发乱得像鸟巢的男人?” “是金田一耕助先生吗?” “早苗,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水上先生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你赶快去找这位先生,立刻把他带来这里好吗?” “是。” 早苗正要出去时,城妙子和宫武益枝正巧走进来。 “妙子、益枝,你们来得正好,赶快去请南贞子夫人来这里一趟。” 早苗听到风间欣吾交代这两位老板娘去找人,她自己更是急忙回到原来的地方去找金田一耕助,可是已经不见他的人影了。 “早苗,这回你又要找谁?” “啊!水上先生,金田一先生呢?” “你找金田一先生有事吗?” “嗯,是爸爸桑叫我来找他,爸爸桑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非常紧张。” “是吗?那么我也帮你一块儿找吧?” 这时,舞台上传来汤浅朱实的歌声,会场内一片鸦雀无声,想要在寻找金田一耕助的同时不妨碍来宾聆听汤浅朱实演唱,似乎有点困难。 不料,大家急着寻找的金田一耕助竟把椅子搬到舞台的最前面,欣赏汤浅朱实的表演,而且无巧不巧,金田一耕助的左右两边是有岛忠弘和望月种子、猿丸猿太夫。 早苗小声地在金田一耕助的耳边说明情况之后,金田一耕助告诉她:“是吗?那么等这首曲子唱完之后……” 不久,汤浅朱实唱完之后,现场立刻响起如雷的掌声,金田一耕助向左右两边的人点头寒暄,便站起来离座而去。 水上三太和早苗跟在金田一耕助的身后,一起进入办公室时,南贞子已经在里面了。只见城妙子和宫武益枝张着一只大眼,神情十分胆怯。 “金田一先生,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舞台上一个很大的箱子?” “嗯,我刚才也觉得十分奇怪,请问那个箱子是……” “这一位是君代的阿姨南贞子夫人,今天早上她在准备鸡尾酒会时,有人送来那个箱子,说是君代的东西,而且还交代那是表演用的箱子,希望能放在舞台的中央。那人说钥匙在七点半左右的时候送到,因此南贞子夫人便照那人交代的去做。刚才早苗……” 风间欣吾在说明经过情况时,神情最激动的便是水上三太。 “风间先生,所谓充满戏剧性效果的演出,会不会就是指这件事?难道那个箱子里有什么……” 这个假设实在太恐怖,因此水上三太只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现场除了南贞子之外,其他每一个人都知道美树子和石川宏的事情,所以没有人否定水上三太的说法,在窒闷的气氛中飘散着一股肯定的意味。 “南贞子夫人,那个舞台上没有帘幕可以落下吗?” 南贞子针对金田一耕助的问题回道:“是的,这真是不凑巧……” 南贞子虽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是她也感受到大家正因为某事而胆怯、不安。 她颤颤兢兢地出声问:“君代她……” “金田一先生,现在已经顾不得我个人的面子问题,我们把箱子打开来看看吧!” 风间欣吾眼中充满着旺盛的战斗力,他转头看着水上三太说:“水上兄,如果箱子里真有你所说的东西,那么有关美树子的事情……你可大大地报导一番。” “是!” 三分钟之后,一行人站在舞台上的箱子四周,这个引起众人不安的箱子长度大约两公尺,高度和宽度各是一公尺,盖子四边的中央位置都上了锁。 也就是说,一旦有人开锁,卸下盖子,四边的板子就会像花瓣一样往四周散开。 当风间欣吾取下锁头,四边的板子往外倒下,一簇簇花束从里面散放出来,露在花束底部的,则是这个世上最引人遐思的现代春宫图。 只见箱子内的男子主角身上一丝不挂,上面那个男人是一尊醅似风间欣吾的蜡像,而被蜡像抱在怀里的女人正是保坂君代的尸体…… 第十一章 恶魔的祭品 <er h3">1、献祭 事后回想起来,保坂君代被杀的案件,可说是恶魔的宠儿掀起一连串猎杀女人的序幕。 之后又陆续出现一些牺牲者,她们在恶魔的眷顾下成为可怜的祭品。 从这些杀人事件可以发现一点,那就是不能用正常的观念来看待凶手所犯的罪行,这类凶手通常都具备某些令人无法忍受的特殊嗜好。 恶魔所眷顾的对象都是女性,在杀人之前他都会先侵犯被害人,但光是这样还不能满足他的残忍的欲望。 凶手还不忘对尸体做出亵渎和侮辱的举动,连最后一丝自尊也不留给被害人。 凶手本身就是个超乎常理的变态者,他想藉此达到震惊世人的效果。 七月二十五日晚上七点半左右,当大型的木箱在日比谷爱的花束会馆三楼大厅内数百位宾客面前打开的时候,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竟是保坂君代的尸体。 保坂君代一丝不挂地躺在酷似风间欣吾的蜡像怀里,这尊男性蜡像毫不避讳世人的眼光抱着她、吻着她的双唇,而保坂君代的尸体则从下面搂着蜡像的颈部。 虽然这是蜡像和真人所表演的男女相拥图,但是教人看了不免感到胆颤心惊。 男性蜡像做得非常逼真,保坂君代不仅被蜡像拥抱着,连私处都赤裸裸地被蜡像侵犯着。 这一瞬间,四周的温度急速骤降,一股连骨髓都能冻僵的强烈颤栗侵袭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啊!” 发出悲鸣惨叫声的人是早苗,只见她身形不稳,就要向后倒去。 “危险!” 水上三太连忙从后面抱住她。 “早苗,振作点!” “水上先生、水上先生,快点把我带走……我讨厌待在这里!” 早苗满头大汗地扑进水上三太的怀里,她就像个孩子般猛摇头,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她的颈部流下来。 “好、好,你再忍耐一下,如果你不愿意看到这副情景,那就把头靠在我的怀里。” 水上三太一面温柔地拍拍早苗的背,一面看着四周的情况。 原本僵立在当场的宾客们因早苗的一声尖叫而清醒过来现场立刻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君代!” 保坂君代的阿姨——南贞子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卡斯迪洛的城妙子和枸橘的宫武益枝看见这副骇人的情景,不禁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风间欣吾因羞辱和愤怒而胀红了脸,满腔怒火几乎要从他的眼中喷出。 金田一耕助从刚才就一直搔着那头乱发,他恢复原有的镇定,回头对着南贞子说:“夫人,这里有没有可以遮住的东西,像是窗帘或……” “拿开、拿开!快把那尊蜡像拿开!” “不行!夫人,不可以。” 南贞子准备冲上前去移走那尊蜡像,金田一耕助立刻从后面抱住她。 “在警方来到命案现场之前,必须保持现场的完整。虽然这对死者不敬,但绝对不可以破坏现场的一切。” “但是这样……君代不就……” “我明白,也非常了解你的感受。你赶快去找东西来遮住……” “我去拿。” 早苗从水上三太的怀里抬头来,在一旁大叫着。 “我也去。” “水上,等一等。” 金田一耕助叫住水上三太。 “麻烦你打一通电话到警政署好吗?请你联络第五调查室的等等力警官,请他立刻过来一趟。等等力警官现在应该在第五调查室等候。” “好,我立刻去。” 对金田一耕助这种私家侦探而言,有时候还是需要警界有力的协助,而等等力警官正是他的最佳拍档。 每当等等力警官遇到头痛的案件,一定不会忘记找金田一耕助运用他那过人的推理和洞察力来破案。因此就这方面来说,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两人仿佛生命共同体。 何以等等力警官此刻会在第五调查室待命?难道金田一耕助早就预料到今天晚上会有状况发生吗? 保坂君代的尸体赤裸裸地呈现在众人面前的这一刻,大厅里每个人莫不笼罩在恐惧的情绪中。 “遮起来!遮起来……把君代遮起来……” 南贞子大声吼着。 不巧的是,这个舞台没有装设布幕。无奈之余,金田一耕助、风间欣吾,以及城妙子、宫武益枝这些人只好围成一道人墙,挡在箱子的前面。 这时,舞台下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不是我……不是我做的蜡像,有人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真人和蜡像对调了。” 那是黑田龟吉的声音,他宛如病情发作般,嘴角不断冒出唾沫。 <er h3">2、真人与蜡像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准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有人趁我不注意的时候……” “住口,猿丸,住口!” 对于黑田龟吉突如其来的疯狂言语,最感惊讶的莫过于望月种子。 尽管她在一旁严厉地制止着,可是黑田龟吉完全听不进去。 他举起手避开风间欣吾的视线,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都是雨男找我订做的,可是我不论制作男的、女的,它们全都是蜡像啊!全都是用蜡做成的人像。这是有人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调包了,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黑田龟吉狭窄的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不知道是不是那套燕尾服太合身,蝴蝶领结勒住喉咙让他很不舒服,他一直用力扯,以至于领结掉了,衬衫也弄和乱七八糟。 尽管如此,黑田龟吉还是觉得呼吸困难,他开始拔掉衬衫上的钮扣,将内衣下的浓密胸毛全部裸露出来,这下子他看起来更像一头黑猩猩。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准瞪着我看!就算你们再怎么瞪着我看,这件事也不是我干的,那是雨男委托我制作的……” “住口、住口!猿丸,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这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望月种子紧握着自己的胸针吼道。 可是不论她说什么,黑田龟吉都听不进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黑田龟吉平常就沉溺于不正常的性爱游戏,因此只要稍微受到一点刺激,整个人就会失去理智,无法控制自我。 当那副尸体蜡像交欢的景象呈现在他的面前,加上风间欣吾冷冷的视线,几乎让他完全忘记自己是谁。 “我……我……” “闭嘴!我叫你闭嘴!你是不是疯了?” 这时候,风间欣吾从舞台上大吼一声:“种子,望月种子!”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严肃。 “啊!” 望月种子回头一看,正巧和风间欣吾四目相接,不禁吓了一跳。 双方沉默好一会儿,彼此的目光中都盛载着怨怼的情绪。 世上再也没有比反目成仇的夫妻更加憎恨对方了,由于彼此太过于了解,所有美好的回忆已经幻化成烟,留在脑海里的全是不愉快的记忆和愤怒。 不知道风间欣吾现在对他的前妻——望月种子有什么样的看法,但望月种子对风间欣吾却是极尽憎恨,这一点可以从望月蜡像馆二楼摆设的那五尊蜡像窥出端倪。 他们俩人带着仇恨的目光瞪视对方,持续好一阵子都不发一语。 就在这个时候,望月种子身旁再度响起一声:“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都是雨男委托我做的……” 黑田龟吉又开始发作了,惹得望月种子越来越生气。 “闭嘴,猿丸!” 接着,望月种子一巴掌打在黑田龟吉的脸颊上,空气中响起一记清脆无比的声音。 “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哈哈哈……” 舞台上传来风间欣吾嘲笑声。 “种子……不,望月种子,你的同伴似乎知道一些端倪呢!” “不,猿丸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猿丸知道一些事,那也只限于有人委托他制作那些蜡像罢了,仅仅如此而已。” “不,光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夫人……” 金田一耕助站在风间欣吾身旁笑着说:“黑田龟吉先生究竟受何人委托,制作出这么不堪入目的蜡像?只要他说出那个人就行了。待会儿警方会派人到这里,所以请你和黑田先生留在原地等候。” 望月种子一脸不悦地看着一头乱发的金田一耕助说道:“风间,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跟武打片中跑龙套的没有两样嘛!” “哈哈哈!谢谢你的恭维。不过,我可能会让你大失所望喔……” 这时,早苗和水上三太拿来一块很大的窗帘,金田一耕助话说了一半,也不得不就此打住。 另外,站在早苗和水上三太身后准备离去的汤浅朱实也是一脸惨白。 “啊!朱实!” 汤浅朱实一出现,舞台下立刻有人呼喊她的名字。 “不要过来这里……” 一道人影冷不防地跃上舞台,那个人是有岛忠弘。 他立刻一把抱住汤浅朱实,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亲吻她。 刹那间,水上三太和金田一耕助都忍不住转头看着风间欣吾。 这一刻,风间欣吾所有的情妇全都聚集在此,除了一个是已死的人,其他三位还在人间。 (有岛忠弘知道自己的老婆和风间欣吾有特殊关系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黑田龟吉依旧念念有词地反复说着这句话。 第十二章 瓶子与瓶塞 <er h3">1、夺命电话 这里是爱的花束会馆三楼大厅的某个房间,它原本是给今晚做余兴表演的艺人化妆、休息用的。 负责侦讯工作的是警政署的等等力警官和辖区警局的搜查主任——坂崎警官,另外还有两名刑警坐在桌子前记录,金田一耕助则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无所事事地翘着二郎腿。 等等力警官从金田一耕助那儿听取大致的情况,待初步验尸结束后,便将这个房间当作临时调查总部,随即展开侦讯工作。 首先被传唤的是被害人保坂君代的阿姨——南贞子。 “你说今天早上十点左右,有个自称是保坂君代代理人的男子打电话来这里?” “是……” 南贞子含着眼泪说:“那个男人说他会立刻把箱子送过来,希望我们将箱子放在舞台上面当装饰,还说君代今天晚上七点半以前一定会回到这里,万一赶不及的话,他会先把钥匙交给某个人,到时候就请风间先生开箱,让客人看看箱子里面的东西,这就是那个男人在电话里交代的事情。” “原来如此,箱子是什么时候送到的?” 辖区警局的搜查主任——坂崎警官问道。 “差不多挂上电话后三十分钟,箱子就送到了,所以应该是十点半左右的事情。” “送箱子过来的是什么人?” “是普通的送货人员,那人骑着一辆三轮摩托车,交给我传票和收据之后就回去了。” “当时你有没有发觉这个箱子有些奇怪?” “我那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可是保坂君代昨天晚上没有回来,难道你不担心吗?” “我当然担心了啊!可是这种事……她已经不是小孩了,所以我……” “对了,关于今天早上打电话来这里的男子,你还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警方做参考。” “这个嘛……我觉得电话里那个男子的声音很小,他说的话都要再听上一遍才听得懂。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是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的。” 关于这一点,南贞和保坂君代的学生——上田敏子的说法一致。 “你说那个故意让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那么打电话的男人会不会是你所识的人呢?” “凶手会做出如此残酷的事情,一定是很怨恨君代,或是对照顾君代的风间先生有所不满,所以我猜想凶手会不会是风间先生认识的人?” “你知道可能是什么人吗?” “不,我不知道。” 坂崎警官和等等力警官、金田一耕助商量了一会儿,对南贞子说:“今天暂时侦讯到这里,你若是想起有关的线索,麻烦你立刻通知我们。接下来,麻烦你请石川早苗小姐进来一下。” “是。” 早苗和南贞子擦身走进来,只见她两眼无神,一脸惨白的憔悴样。 在警方的询问下,早苗将先前那名奇怪男子交给她一串钥匙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那个穿雨衣的男人自称是雨男?” “是的,所以汤浅小姐还笑着说只要是下雨天,所有男人不都叫做雨男吗?” “汤浅小姐?” 一旁说话的是金田一耕助。 “你说的汤浅小姐是指汤浅朱实吗?” “是的。” “这么说,当那个自称是雨男的男人把钥匙交给你的时候,汤浅朱实也在场喽?” “她本来说要先走一步,后来觉得那个男人很奇怪,所以便站在一旁听我们两人说话。啊!对了……” “你想起什么事了吗?” “当时汤浅小姐还说那个会不会是从会馆后门出来的。” “汤浅朱实还在这里吗?” 等等力警官忽然问道。 “不,汤浅小姐已经回去了。她是利用东洋剧场中场休息的时候赶来这里表演,刚才一位姓有岛的人送她回去了。” “哦,对了。” 金田一耕助补充说明:“警官,汤浅朱实是个有名的艺人,任何时候都可以找得到她……石川小姐。” “是。” “你说汤浅朱实曾经说过那个会不会是从会馆后门出来的?” “是的。” “你对于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你也认为那个男人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吗?” “经汤浅小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是这样。” “好的,坂崎主任,不好意思,请你继续发问。” “嗯……” 坂崎警官重新询问早苗那位自称雨男的男人长什么模样及多大年纪,可是早苗对这些问题都回答得十分模糊。 “那个人戴着雨帽,鼻子以下围着护颈布,脸上还戴了一副大眼镜,我完全看不出那个人长什么样子。而且当时下着雨,我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因此就没有多加留意他的长相。” 早苗对于自己没能看清对方的长相,感到十分过意不去。 坂崎警官认为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转而和金田一耕助、等等力警官商量。 “嗯,今天就先问到这里,麻烦你出去的时候,请黑田龟吉先生进来一下。” “好的。” 早苗如释重负地站起来。 但是接下来与她擦身而过的不是黑田龟吉,而是验尸完毕的五岛法医。 <er h3">2、验尸报告 “唉!这又是一件棘手的命案。” 验尸经验丰富的五岛法医也觉得这件命案相当棘手,只见他光秃、宽阔的额头因汗水而显得油亮亮的。 “法医,死因是……” 坂崎警官看着五岛法医,声音沙哑地问道。 “死因是勒毙,凶手可能是用绳子勒死被害人,详细情形必须等解剖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确定。凶手行凶的时间是昨天晚上深夜,差不多是十二点左右。” “法医,被害人是否受到侵犯?” “这是肯定的。” 五岛法医难过地说道:“凶手好像先替被害人注射吗啡之类的禁药,这一点必须等解剖结果出来才能确定。不过从被害人左手上留有注射针孔的痕迹来看,凶手让被害人昏了以后,先是凌辱被害人,最后才勒死她。以往虽然没有发生过这类的凶杀案,不过那尊蜡像……这的确是一件惨不忍睹的命案。啊!不好意思,现在可不是发表意见的时候。坂崎,验尸报告我随后送到,我先告辞了!” 说完,五岛法医便匆忙离去。 “嗯,那尊蜡像确实是我做的。” 接着进入临时调查总部的是黑田龟吉,他看起来已经比刚才镇定多了。 “师傅。” 金田一耕助从房间角落探身向前问道:“你刚才说是受了雨男的委托才制作这尊蜡像?” “咦?雨男?” 房里的人闻言全都惊叹了一声,金田一耕助连忙用眼神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我想请问你这件事情的发生经过,自称雨男的人是自己到你那里订购蜡像吗?” “没错,就是这样。关于这个人……请你们听我说,他是一个令人感觉很不舒服的人……” 黑田龟吉看了大家一眼,接着说:“这个月的十三日傍晚,也是一个下雨天,自称是雨男的男人来到我的工作室,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就说是雨男。他说因为自己老是在连绵不断的雨夜里出来溜达,所以叫做雨男。我怎么看他都觉得不顺眼,他身上的雨衣滴滴答答地滴着雨水,头上戴着雨帽,鼻子以下用护颈布围着,脸上还戴了一副大墨镜,根本看不出来他长什么样子。而且我问他叫什么名字时,他居然还说自己叫雨男。哼!简真就把人当傻瓜嘛……” “师傅,雨男向你订制那尊男性蜡像对不对?” “不,不是这样的。那尊男性蜡像是我一时兴起随手做的,因为光有瓶子却没有瓶塞,不是很不协调吗?” 黑田龟吉说到这里,竟还露齿一笑。 他虽然外貌长得难看,笑起来倒还挺可爱的。 “师傅,你说光有瓶子却没有瓶塞是很不协调的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哎呀!这个月十三日雨男来向我订购一尊女性蜡像,也就是刚才照那个被杀的女人……他给我那个女人四张全裸的照片,以及两张脸部特写的照片,要我做一尊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蜡像。于是我问他要做成什么样的姿势,他说要做一尊全裸的蜡像,至于姿势……就和刚不被男性蜡像抱住的女尸姿势一模一样。那人还说要做得跟真人一样,因此我很高兴。” “你高兴什么?” 等等力警官虽然对这个话题十分厌恶,可是也不得不深入调查。 “没什么,因为我知道照片里的女人是谁,她是保坂君代……” “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保坂君代是风间欣吾的情妇,而老师……我是指望月种子,她是风间欣吾的前妻。老师到现在都还对她的前夫风间欣吾恋恋不舍,所以对于前夫的情妇,她都会收集详细的资料。” 等等力警官一听到望月种子这个名字,不禁张大眼睛。 “你和望月种子又是什么关系?” “嘿嘿!我们的关系就好比夫妻一样。不过说起来,我只是她的男妾,她可是个相当厉害的女人呢……” 黑田龟吉的舌头变得十分灵活,根本不懂得节制。 <er h3">3、弄假成真 “请等一等。” 金田一耕助打断他的谈话,问道:“关于这当中的情况,我待会儿再做说明。现在能不能请师傅谈一下蜡像的事情?你刚才提到雨男在这个月十三日到你那儿,向你订购一尊跟保坂君代一模一样的蜡像。” “没错,我也很高兴地接下这笔生意。” “这些我刚才都已经知道了。那么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望月种子?” “怎么可能!这可是商业机密,我根本没有跟她提过这件事。直到刚才为止,老师都不知道我制作那些蜡像。” 要是望月种子听到黑田龟吉说的这番话,不知道她心里做何感想。 望月种子将黑田龟吉当作性爱玩具,她一方面以此满足自己的需求,另一方面认为只要满足黑田龟吉异于常人的情欲需求,就可以藉此操控他。 如果她听到黑田龟吉以一副丈夫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想必会当场气疯吧! “这件事暂且不提。你知道吗?当我在制作这尊蜡像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想法。” “什么奇妙的想法?” “既然已经做了瓶子,总不能没有瓶塞啊!所以我就顺便做了一个瓶塞,那就是跟风间欣吾一模一样的蜡像。” “哦,原来瓶子和瓶塞是这个意思……” 金田一耕助这才明白黑田龟吉的幽默,可是他的幽默未免也太低级了,因此没有人对此发出会心的一笑。 “还好之前我已做过不少风间欣吾的人头,那是老师跟我订做的,我只要从这些蜡像里面挑出一个比较适当的人头即可,接下来就只剩下身体的部分,但是这个部分并不会花费我太多时间。不过,有一点我得事先声明一下,我做这个男性蜡像并没有打算要卖给雨男。这个月二十日同样也是下着雨,雨男依约到我那里取货……” “嗯,然后呢?” “如果我当时不那么做就好了……我把男性蜡像拿出来给雨男看,当时男性蜡像还没完成,不过是和女性蜡像抱在一起。雨男看了之后非常高兴,他要我把男性蜡像一并卖给他,还要求在二十三日晚上以前交货。而且他说要把蜡像当做礼物送到某处,所以叫我顺便为他做个大箱子。” “原来如此。那个箱子也是你做的。” “没错。我一直赶到昨晚以前交货,昨天傍晚雨男来的时候同样下着雨,我把抱在一起的男女蜡像装箱,雨男也在箱子四边上了四道锁,还交代我明天早上十点左右帮他把这个箱子迭到什么地方去,并付给我一大笔运送费用。因此,今天早上我十点左右,我就找了个送货员按照雨男所说的地址送过去,可是我不知道那尊女蜡像什么时候被调换成真人的。” “原来如此。” 金田一耕助点头说道:“这么说,从昨天晚上雨男离去之后,到今天早上你找送货员为止的这段时间,有人偷偷潜入你工作的场所,将蜡像和真人相互对调喽?” “对对对,就是这样,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可能性了。” “那四把钥匙是被雨男带走的。” “当然啦!” “在你工作的场所,就算夜晚有人把尸体抬进去,是不是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个嘛……我的工作室位在莺谷望月蜡像馆的后面,我晚上则住在蜡像馆里!我当然会把工作室的门窗都关好,再说那种工作室也不会有小偷光顾,所以只是象征性的锁锁门口。因此若有人存心要潜人的话并不困难。今天早上,我发现旁边的窗子没有关上,起初还觉得很奇怪,后来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 “师傅,这么说来……” 坂崎警官的神情很凝重,他的身子向前倾斜问道:“如果昨晚雨男真的潜入你的工作室,把真人和蜡像对调,那你的工作室里应该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才对。” “刚才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想立刻回我的工作室察看一下。如果警官要一起回去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不过,等一等……” “怎么了?” “如果雨男把女性蜡像一起带走的话……” “雨男带来的照片是不是还留在你那里?” “嗯。警官,关于杀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当时我只认为雨男这家伙怨恨保坂君代和风间欣吾,所以想制作这么一尊蜡像,好让这两个人当众丢脸。” 金田一耕助暗自在心里想着:(就算事实真是这样,但不知道雨男真实的计划是什么……他制作保坂君代的蜡像究竟想拿来做什么呢?雨男原本大概有别的计划,后来一定是因为黑暗中突发奇想,才会变更计划。难道变更过的计划实行起来,会比他最初的构想要好吗?) “师傅,最后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望月种子真的不知道你制作蜡像的事吗?” “嗯,她一定不知道。” 黑田龟吉虽然回答得十分笃定,却又露出不安的神色说:“但如那个老太婆的话……” 此时,一位刑警慌慌张张地走进来。 在场的人定睛一看,只见刑警手上挂着一件湿答答的雨衣。 “警官、主任,石川早苗小姐希望大家看一看这件雨衣。” “什么?早苗……” 坂崎警官伸手拿过雨衣,顺势将雨衣整个摊开,发现雨衣上连着雨帽,以及护颈布。 “山本,这件雨衣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这件雨衣就挂在后门的衣帽架上,而且没有人承认这件雨衣是他们的。主任,雨衣左边的口袋里有个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 坂崎警官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 当金田一耕助看到坂崎警官手上拿的东西时,不禁面露惊讶的神色。 (那……不就是女人和服腰带上的细绳吗?而且看起来很像是中年妇人使用的高级品。) 金田一耕助猛然想起风间欣吾曾经告诉过他一件事。 风间欣吾在石川兄妹位于经堂赤堤的家中发现妻子美树子的尸体时,美树子的身上并没有系着细绳…… 然而现在却从这件雨衣口袋里取出一条细绳,上面还沾了斑斑血迹…… (难道凶手昨天晚上就是用这条细绳勒死保坂君代的吗) 第十三章 谜样的证词 <er h3">1、托梦 翌日,也就七月二十六日,东都日报刊登一则震惊全国的头条新闻,街头小贩到处抢着叫卖,东都日报当天报纸的发行量随即创下最高纪录。 这也难怪啦!正当其他报社只报导爱的花束会馆事件时,东都日报已经追溯到该事件的起始原因该报从风间欣吾的妻子——美树子和石川宏殉情的事件,美树子的尸体离奇失踪,一直到最近发生的一连串诡异事件都详加报导,所以才会出出一股抢购东都日报的骚动。 水上三太自然也因此而受到瞩目,他受命由文化部调到社会部执笔,专门负责报导这个案件。 不知道这样的安排是否真的为他带来好运。无论如何,他往后得花更多的时间与心思在这个案件上。 自从美树子和石川宏殉情,到她尸体下落不明的事情曝光后,始终隐瞒这年事的风间欣吾自然成为众人怀疑的焦点,而警方另一个要追查的对象则是石川宏。 在笔者叙述这件事之前,先叙述一下爱的花束会馆之后的侦讯经过。 继黑田龟吉(猿丸猿太夫)之后,进入临时侦讯室的是望月种子。 望月种子身穿黑色洋装,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怪异的气息,仿佛有一阵黑色气团从她身后冒出来。 她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应对。不用说,这当然是她对风间欣吾的憎恨和专情所造成的。 这份异于常人的执着和她丑陋的容貌相融的结果,形成一种严肃的神秘性,这倒是有助于她在使用扑克牌为人占卜时,增加一些恐怖的气氛。 望月种子一走房里,即以那双狡猾的眼睛不屑地看了大家一眼,然后一语不发地坐在坂崎警官指定的椅子上。 从她有如螃蟹般有棱有角的下巴和紧闭的嘴唇来看,她的确像一个常人无法比拟的斗士。 警方在询问过姓名等个人基本资料后,便进入主题。 “夫人……” 坂崎警官话都还没说完,望月种子立刻提出严厉的抗议:“不!我不是夫人!” 坂崎警官重新审视望月种子的脸。当他们两人四目交接时,由于望月种子的气焰非常高涨,坂崎警官不禁耸耸肩,藉此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那么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呢?” “我的名字是望月种子……就叫我望月吧!” “好的。那么望月女士,我想请问你与先前在这里接受询问的黑田龟吉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男佣。” 望月种子表情冷冰冰地回答坂崎警官。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住在一起。” “是的。” “宴会中出现的那尊可怕的蜡像,我想你应该看到吧!”“是的,我看到了。” 望月种子的薄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那尊蜡像是黑田龟吉制作的,你知道这件事吗?” “不,我不知道。” “可是你不是和黑田龟吉住在一起吗?” 不知道是不是“住在一起”这些字眼惹火了望月种子,只见一道青筋浮现在她的额头上。 接着,她一字一句用力回答:“没错,我们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他的工作室在另一栋建筑物里,要是没有特别事情,我根本不会到他的工作室去。” “这样啊……你的意思是最近都没有什么事喽。” “是的。” “请等一等……” 突然间,金田一耕助在一旁插嘴道:“望月女士,我想请教你一件事。” 望月种子惊讶地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眼光犹如老鹰一般锐利。 “这个人是……” “哦,这位是金田一先生,我们请他担任调查顾问。” 不待坂崎警官发言,等等力警官便抢先回答望月种子。 如果说出金田一耕助是风间欣吾委托的私家侦探,望月种子一定会气得当场跳脚。 “那么……” “黑田龟吉是不是也兼做望月蜡像馆以外的工作?” “是的。但如果不是他喜欢的工作,他是不会做的。” “这么说,只要是跟蜡像有关的工作,他都会喜欢喽?”坂崎警官直截了当地问。 望月种子语气平淡地回答:“是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刚才我已经听说他做了那个男性蜡像,我想他的用意大概是想对我表示忠诚吧!也就是说要讨我欢心。” “这个部分是不是能请你再说得清楚一些?” “我对蜡像主人恨之入骨,恨不得能将他大卸八块,以消我心中的怨气,这件事情猿丸也非常清楚,所以我才会认为他做那个蜡像只是为了羞辱那个男人,换句话说,他想藉此蠃得我的欢心,才做出那尊蜡像。” “黑田先生事前就料到他做的蜡像会被别人当作杀人的陪衬物品吗?” “这怎么可能!” 望月种子冷笑道:“他不过是受人之托制作那个男人情妇的蜡像,对方还指定摆出猥亵的姿势。他之所以又做了一尊那个男人的蜡像,并和女蜡像凑成一对,应该只是为了羞辱那个男人吧!” “黑田先生这么做正好和凶手的用意不谋而合喽!” “不,与其说和凶手的用意不谋而合,不如说他出于本能察觉到凶手的动机,因为他是个直觉非常敏锐的男人。” “请问你对凶的身份有没有什么线索” “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因为有太多人憎恨那个男人,当我知道在憎恨那个男人的许多人之中,已经有人将憎恨和诅咒化为实际行动的时候,我自然感到非常满足。” 望月种子说出这句话时,不经意地斜睨在场的办案人员一眼,同时脸上还露出邪恶的笑容。 大家一看到她丑陋的面貌、邪恶的笑容时,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望月女士。” 不一会儿,金田一耕助再度插话进来。 “我还有件事情想请教你。” 望月种子冷冷地看着金田一耕助,显然对这个拥有一头乱发的男人怀有戒心。 “事实上,我得到一个奇特的情报。” “奇特的情报?” “听说望月蜡像馆里面有风间欣吾的妻子和另外四位情妇的蜡像。最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些情妇中,只有一位是除了当事人之外,别人应该都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女性,而你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秘密呢?” 听金田一耕助这么一说,等等力警官和坂崎警官不禁瞪大眼睛,注意着望月种子的脸部表情。 “这是……” 望月种子咬牙切齿地瞪视金田一耕助,从喉咙底部发出沙哑的声音说:“这是神托梦告诉我的。” “神托梦告诉你的?” “是的。我对那个男人的憎恨不时在我心头燃烧,所以从很久以前,我就虔诚地向神祷告,诅咒那个男人早日死去……当我在祷告时,我的灵魂便脱离肉体,进入虚无的境界中。这时,我可以清楚地知道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一切事物,也可以看到那男人和女人相拥、调戏的情景。” 望月种子的眼中浮现黑色的烈焰,仿佛她现在已经进入灵魂出窍的状态中。 <er h3">2、雨衣里的细绳 七月二十五日晚上的侦讯情形大致如前所述。 关于望月种子的部分,警方从风间欣吾那边着手,但是并没有获得更进一步的资料,所以警方决定放弃这个部分。 至于从那件雨衣口袋里取出的细绳,笔者现在就把之后所了解的情形记述如下风间欣吾并不清楚这条细绳的事,不过警方稍后将这条细绳拿给美树子的随身女佣看,女佣证实那的确是美树子的东西。 由上可以确定六月二十八日,美树子去欣赏歌舞伎表演的时候,一定是系着那条细绳。但是当天晚上,风间欣吾他们在石川兄妹经堂赤堤的家中,并未发现石种宏和美树子身边有这么一条细绳。 难道真如早苗当时所说,美树子是在别的地方解开细绳,遭人杀害后才被凶手带回赤堤?而美树子遗留在命案现场的细绳,凶手这次再度把它拿来当作杀人的凶器? 稍早时,大家一度质疑美树子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因此,当这条细绳被人从雨衣口袋里取出之际,在场众人无不感到惊俱万分。 关于这件有问题的雨衣,早苗和汤浅朱实都没有办法证实是否就是雨男身上所穿的雨衣,她们只说看起来非常像。 如果是雨男所穿的雨衣……不,应该说从美树子的细绳在这个节骨眼出现的情况来看,雨男事后应该有再度回到爱的花束会馆。 难道那幅蜡像和抱在一起的现代春宫图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雨男也悄悄地混在宾客当中,露出凶残的笑容吗? “金田一先生。” “是。” “风间欣吾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风间本身有没有嫌疑?刚才他在爱的花束会馆问你一大堆话,看得出他对这件事也十分吃惊,可是他难道没有任何嫌疑吗?一般人对风间有不同的看法,虽然他家有地下道,但是想要把尸体盗出去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活人都不容易应付了,处理尸体不是更麻烦吗?另外,从地下道里面留有足迹这一点,又有谁能证明那不是风间自己故布疑阵呢?” “嗯,你说的有理。”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说:“这样的怀疑确实合情合理,可是警官……” “是。” “在此之前,还有一个更不容易忽视的疑问,那就是美树子是否真的已经死亡?” “什、什么!” 等等力警官整个人几乎跳起来,他从旁打量着金田一耕助。 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这两人正跟在望月种子和黑田龟吉所搭乘的车子后面,前往们于莺谷的望月蜡像馆的途中。 车子外面仍然下着湿冷的阴雨。 “金田一先生,你认为美树子现在还活在人间?” “不,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关于这一点,风间他本人怎么说?” “风间坚信他太太已经不在人世。让我们换个角度来思考这件事吧!假若美树子的生死成谜对风间比较有利,然而他却强烈否定美树子尚在人世的说法,认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记者——水上三太似乎对这一点持保留态度,刚才我们也得到验证,他说自己不是医生,只是帮忙把尸体抬到车上,所以他本人也不敢肯定美树子究竟是真的死了,还是呈现假死状态。更何况,美树子也有一段过去……” “换句话说,因为她曾经背着自己丈夫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所以这次也有可能因为发生意外状况而假死……你是这个意思吗?” “嗯。当初就因为没有经过医生诊断,才会产生这样的疑问。” “原来如此。金田一先生,关于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嘛……我越来越不明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在这个时候居然又出现一条女人和服上的细绳……啊!我们好像已经抵达蜡像馆了。” 等等力警官他们事先打过电话通知,此刻望月蜡像馆的前面已经有两名辖区刑警站在那里等候,其中一人便是对水上三太煽风点火的上村老刑警。 上村老刑警一看到从车上下来的等等力警官,立刻必恭必敬地走到他的身边。 “啊!警官,这栋蜡像馆里面有什么状况吗?” “详细情形一会儿再说。黑田先生有东西要让我们看,你们两个也一起来吧!” 望月种子一下车就立刻走进蜡像馆,黑田龟吉则在玄关前面等着。 “警官,这边请。” 一行人绕到望月蜡像馆后面,看见那里有一个写着黑田龟吉蜡像工作室的招牌。 深夜里,在电灯的照射下,这间工作室比白天看起来更加阴森、恐怖。 黑田龟吉走阴森的工作室里四处翻找东西。 “有了、有了,好家伙!竟然藏在这里。” 当黑田龟吉推开一个外形像屏风的东西时,只见后面横躺着一尊以保坂君代为模特儿制作出来的裸体蜡像,而且如同订购的条件一样,连身体的细微部分都做得非常逼真。 大伙儿一看到这尊低级的蜡像时,都不禁皱起眉头。 “黑田,这就是你所谓的瓶子?” “是啊!这和你们刚才看到的瓶塞正好配一对,嘿嘿嘿……” 黑田龟吉张开嘴得意地笑了起来,一旁的金田一耕助只觉得自己快发狂了。 半个钟头之后,黑田龟吉走进位于蜡像馆后面的寝室,此时望月种子尚未更衣,她脸色凝重地在房里踱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田龟吉进门后顺手把门锁上,望月种子一听到门的声音,便回头看着黑田龟吉。 “怎么回事?瞧你战战兢兢的样子,那些人都回去了吗?” 黑田龟吉料想不到望月种子的声音竟是如此温柔,不禁抬起头看着她。 “是啊!刚刚回去。对了,老师……” “什么事?” “那些人想看二楼的蜡像,所以我答应他们的要求……”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老师,你不会生气吧?我是指今天晚上的事……” “没有人生气啊!相反的,我觉得你做得非常好。” “老师!” 黑田龟吉一脸得意的神情,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好,脱吧!统统脱下来,今天晚上我会好好疼你的!” 望月种子一边说,一边取下挂在墙上的鞭子。霎时,她的眼中充满残忍的情欲。 没一会儿,那种令附近巡警感到好奇的鞭子抽打声,以及夹杂着痛苦、喜悦的男人呻吟声开始响遍整个房间。 他们俩陶醉在变态的情欲中,完全没有察觉房里还有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潜入这个房间的天花板里,他就是东都日报的记者——水上三太。 当鞭子越抽越猛,男人呻吟的声音也几近疯狂咆哮的地步时,水上三太全身都被冰冷的汗水浸湿了。 <er h3">3、难解的语言 第二天——七月二十六日下午两点,警方对石川宏展开第一次调查,调查地点是警政署搜查一课第五调查室,也就是等等力警官的办公室。 各家报社都对石川宏这个扮演奇怪角色的人物感到好奇,一时之间,警政署的走廊上挤满媒体从业人员。 这些媒体从业人员因为被东都日报文化部的年轻记者抢先报导此事,每个人都被他们的上级主管骂得狗血淋头,所以现在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为的就是要抢得第一手资料。 警方在调查石川宏之前,首先被唤的是位于经堂的绪方医院院长——绪方博士。 绪方博士将六月二十六日晚上病患被送进医院时的状况和治疗经过,简单地恂警方做个说明。 “病患脑部中枢神经受到吗啡的强烈侵害,到现在都无法恢复正常意识吗?” 针对等等力警官的询问,绪方博士答道:“是的。目前病患有精神分裂的倾向,一旦发作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发作的次数逐渐在减少当中,发作时间也有缩短的趋势,所以应该有完全恢复的希望。” “那么在他没有发作的期间,也就正常的状况下,他能否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 “不,很遗憾,他还没有恢复到这种程度。该怎么说才好呢?现在好比有一层薄膜覆盖在他的脑细胞表皮上面,过去的记忆必须穿过这层薄膜才能恢复过来。目前覆盖在他脑细胞上面的这层薄膜越来越薄,可是在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却仍不知道自己是谁,也认不得自己的妹妹。” “那么您认为是病患自行注射吗啡?还是别人替他注射的?” “这个嘛……我看了今天早上的报纸也吓了一跳,我个人当然认为是病患自行注射的,病患左手臂上有针孔,正是自行注射的适当位置,何况吗啡患者也都是自行注射的。” “医生,这件事你为什么没有向警方报告?” 等等力警官严厉的语气让绪方博士的脸色为之一变。 “这是个很奇怪的问题,我们当然有向警方报告这件事。现在警方不是已经派人去调查病患了吗?” 院方的报告没有传递到警政署,不用说,一定是水上三太中途把报告拦截下来。 “啊!不好意思,我想大概是我们这边作业上的疏失,对了,有关病患发作时的情形……” “我想这个部分问病患的妹妹会比问我还要清楚,因为我也是从他妹妹那儿听来的。” “不会有危险吗?我是指病患发作的时候……” “这个绝对没有问题,病患只有是忘记自己是谁罢了。即使在正常的状态下,我们也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不会杀人,因此病患应该还是具有些微的危险性!” “好的,谢谢你。” 就在这个时候,石川宏和早苗在警政署的另一个房间里被媒体记者团团包围住,水上三太在一旁陪着他们。 水上三太不断眨着睡眠不足的双眼,但是从他眼里透出一抹异样的神采来看,想必他昨天晚上在望月蜡像馆里大有收获。 反之,石川宏的眼神就显得有些迷惑,他似乎还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周遭的人为什么一直吵吵闹闹的。 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混浊,刚才绪方博士形容他脑细胞的表皮上被一层薄膜覆盖着,这种说法也颇适合用来形容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确实很像蒙上一层薄膜,看起来非常焦虑不安。 这时,一名刑警过来传唤早苗。 “啊!怎么是我?不是我哥哥吗?” “嗯,请你过来一下。” “水上三太上先生。” “不要紧,早苗,他们只是问你哥哥最近的情况罢了。你不用害怕,只要把你知道的事情据实回答就可以了。” “嗯,那么哥哥就麻烦你照顾了。哥哥,你在这里等我哦!” “哦!” 石川宏像是要保护妹妹似地跟着站起来,不过在早苗的示意下,他看看四周后又坐了下来。 早苗应讯的时间差不多有半个钟头,随着时间的流逝,石川宏也开始焦虑起来。他就像被关在栅栏里的猛兽一般,在房里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喂!水上,这些刑警要问我妹妹什么事情?他们会不会对早苗严刑拷打?” “哈哈哈?这怎么可能!” “看来我不说是不行的,我应该早一点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警方。早苗和风间叫我不要说出去,就连你也叫我不要讲,所以……” “啊!对不起,该骂的昨天晚上都已经骂过了,我早就被这里的刑警严重警告过了。” 虽然被警告过,但是水上三太现在只要一想起今天早上别家报社一团乱的情景,就会令他高兴不已。 况且,他手上还握有别家报社所不知道的大秘密呢! (就连金田一耕助都不知道的大秘密……) 一想到这儿,水上三太不禁露齿一笑。 “水上。” 石川宏十分纳闷地看着水上三太,当他正想说话时,早苗却在刑警的陪同下回来了。 “哥哥,接下来轮到你了。” “早苗,怎么回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什么,我没事,只是太紧张的缘故,整个人觉得好累。” 看着早苗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石川宏不免为她担心。 直到刑警拍拍他的肩膀,他才想起轮到自己接受侦讯。 “水上,那么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嗯,你去吧!” 当石川宏走进第五调查室的时候,坐在里面的所有侦讯人员都把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大家的视线仿佛要看穿他的脑子,害得他脸色发白地站在门边,一动也不敢动。 “石川宏,请这边坐。” “是。” 左右两名刑警将石川宏搀扶到等等力警官前面的椅子坐下。 等等力警官还没提出问题,石川宏已经先开口说:“警官,嗯……” “我是负责这次调查工作的等等力警官。” “这个……我应该早点把这件事向警方报告,可是风间先生和水上都叫我不要讲,甚至我妹妹早苗也哭着要我别说出来,所以……” “这件事令妹已经告诉我们了。” 石川宏的身体不停地抖动着。 “这件事弄到今天这种地步……我好像是个罪人……我真是倒楣,竟然遇到这么不体面的事……” 虽然他一直说个不停,可是从他的眼神和说话语无伦次的情况来看,他的精神状况依然没有完全恢复正常。 “不,你并没有错,你只是这次事件里的重要证人罢了。不过,新闻记者过度的骚扰也是影响你复原的因素之一,我们以后会特别注意这一点,因此今天的侦讯工作还请你多多见谅。” 等等力警官尽量放柔语气说话。 “请你说一下六月二十八日晚上的经过好吗?” “我不是很清楚那天晚上究竟是不是六月二十八日……” 石川宏宛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滔滔不绝地谈起那天晚上的事。 “当时我在经堂赤堤的家,一个人在家里看书。早苗已经去店里工作了,早苗那一天上的是晚班,可是她要去做头发,所以很早就出门去了。我当时自己一个人在经堂赤堤的家里面看书,早苗已经去店里上班了,那天她上的是晚班,可是她要去做头发,所以就……” 石川宏再次重复同样的内容,在场所有人听得一头雾水。其中有人要想开口说话,但却被等等力警官制止。 “嗯、嗯,然后呢?” 等等力警官将身子微微向前倾。 百川宏大概是因为中枢神经受到药物的侵害,因此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有条不紊地陈述事情。 他愈急着想把事情说清楚,就愈会加快说话的速度,速度一加快,他又会担心有没有说漏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潜意识里就自然而然地一直重复同样的话。 “因此我就在家里看书,我已经忘记我看的是哪一本书,总之我在看书就是了。啊!对了,我想起来,我现在突然想起来了,那本书是……” 石川宏的眼睛突然为之一亮。 “那是风间夫人推荐我看的书。我一向没有什么画风,喜欢怎么画就怎么画,于是风间夫人对我说,这样的作画方式是行不通的。她还说我必须从基础开始学起,所以我才去买了那本书,书名是……书名是……我忘了是什么书名。” 石川宏不好意思地对大家笑了一下。 “我这阵子什么事都记不住,原本记着的东西也一个个忘光了……反正我是在家看书就对了。早苗去店里上班,我一个人在家看着风间夫人推荐的书,书名我忘了……我这阵子脑筋不好,什么都忘光光。嗯,我在看书的时候,听到有辆车子停在围墙外面,所以……” “嗯,你注意到有辆车了停在围墙外面,所以……” 好不容易,话题又向前推进了一些,等等力警官连忙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嗯,是啊!我发现有辆车子停在围墙外面,外面下着雨,当时我在看书,看风间夫人推荐的书……啊!我想起来了,是《美的形成与创造》对!就是《美的形成与创造》这本书,我没忘记,我没忘记耶!我已不会忘记了。” “哦,当你在看‘美的形成与创造’这本书的时候,围墙外面停了一辆车……” “不,我不知道那辆车子是不是真的停下来,只觉得车子好像是停下来,雨滴滴答答地下着,我以为是早苗回来了,于是就看看手表。早苗说她那天上的是晚班,所以她去做头发……” “你以为是很早就出门的妹妹开车回来了,而且你还看了手表……” 等等力警官渐渐感到不耐烦,于是出声提醒他。 石川宏吃惊地看着大家一会儿,但随即又滔滔不绝地说道:“对对对,我看了一下手表,当时正好是八点钟,因此我认为不可能是早苗,准备再开始看书,书名是……书名是——‘美的形成与创造’” “对对对,是(美的形成与创造)……是风间夫人推荐我看的书。于是我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是八点钟,我认为不是早苗,然后就继续看我的书。有一个男人走进来,一个拿着手枪的男人走进来……” “突然出现一个拿着手枪的男人?” “不,不是突然出现……对了,我正在看书,听见玄关外面有男人的声音,他说他是卡斯迪洛派来的人,于是我打开玄关的格子门,那个男人就姑在那里,是个穿着雨衣的男人……” “那个穿雨衣的男人手里拿着手枪?” “没错、没错。” 说到这里,石川宏脸上出现恐惧的神色。从刚才开始,他额头上的冷汗就像水柱般流个不停。 “我吓得说不出话来。穿雨衣的男人蒙着脸,戴着大型的墨镜和防寒用的面罩,让我吓得说不出话来。当我发觉车子停在围墙外面的时候,我以为是早苗回来了。结果不是早苗,害我吓得说不出话来,我一直后退,一直后退……起初我以为穿雨衣的男人是一个人,结果又来了一个一模一样、也是穿着雨衣的男人……他也是戴着墨镜,围着防寒用的面罩……” “有两个穿着雨衣的男人?” 对于等等力警官提出的问题,石川宏回道:“是啊!是两个人。当时我还以为这个男人像细胞一样分裂成两个人,而且、而且……” 石川宏就像是缺氧的金鱼般张大嘴巴说:“一个人拿着枪威胁我,另一个人给我……注射……” 在这之前,石川宏的眼神有一些怪怪的,从他说到另一个人给我注射这句话开始,他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汽球一般,眼眸中完全没有任何光彩。 没一会儿,他就瘫在桌上了。 五分钟之后,石川宏又恢复神志。 根据绪方博士的诊断,石川宏已经完全丧失自我,他没有办法辨识周遭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并不是装病。 不管怎么说,如果他刚才所言不假,大概在他被注射昏迷之后,那两个雨男便将放在围墙外面车上的美树子抬进屋里。 第十四章 猎杀情人 <er h3">1、突发状况 这个杀人事件中,扮演着奇怪角色的无名画家——石川宏在R大附属医院做过好几次精神鉴定,最后的诊断结果是一串很长的名称——偶发性精神分裂症之突发性自我丧失症。 这种病患本身不具攻击性,不用担心病患在病发的时候会变得凶暴,并且危及他人的生命安全但是病患本身却有危险性。例如:病患病情发作时,精神状况不佳的状况下很容易发生车祸。 再往更深远一点考虑的话,病患有可能会被歹徒利用从事犯罪活动,因此这一类病患必须受到严密的保护。 风间家可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早苗有时不在石川宏身边,必须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照顾他,这一点风间欣吾也非常赞同。 至于风间欣吾本人因为涉及妻子——美树子离奇失踪案件,自然成为警方严密注意的对象,但基于美树子至今生死未卜,这个部分还存有疑点,警方当然也没有理由羁押他。 事实上,丈夫对妻子的生死感到疑惑,进而隐瞒妻子失踪事情的作法并没有抵触法律。只不过如此一来,警方当然会加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昭和三十三年八月十五日,是石川宏在R大附属医院最后一次做精神鉴定的日子,这天照例也是个滴滴答答的下雨天。 然而不管这一天天气如何,医院接待室里依旧被媒体从业人员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知道鉴定主任——石垣博士要在今天发表鉴定结果,纷纷闻讯赶来,希望取得第一手消息。 在媒体记者争相访问的攻击下,石川宏受到很大的影响,因此他决定在鉴定结果发表的同时办理出院手续,回到风间家休养。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发表鉴定结果的时间之所以订在这么晚,其实是警方和医院方面特地安排的,最主要的目的是不希望石川宏在媒体记者的追问下,身心超过负荷,影响病情。 因此警方和医院方面都希望利用古垣博士发表结果的时候,悄悄把石川宏送出医院。 此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石川宏的病房周边一律不准闲杂人等接近,所以从石川宏的病房一直到医院后门的走廊为止,完全看不到一个人影。 秉着知道的人越少,隐密性就越高的信念,医院内部许多工作人员都不知道石川宏要出院的事。 八点零五分,当石川宏病房的门一打开,率先走出来的是穿着便服的坂崎警官。 他迅速环视一遍走廊上的动静,然后举起一只手打暗号。 接着,在坂崎警官后身出来的是由早苗搀扶的石川宏,他们兄妹俩将雨衣领竖起来,低着头走茌走廊上。 紧跟在两人身后出来的人,不用说,正是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等等力警官也是身着便装。 这一路走到医院后门都没有遇到任何人,因为新闻媒体的采访记者现在都待在对面的接待室里,认真地记录古垣博士发表的鉴定结果。 一行人从医院后门向外走,只见两辆车子已经在那里等候。 “早苗,快一点、快一点!” 坂畸警官打开前面那辆车的车门低声说着。 早苗却睁着一双大眼,不停地看着四周。 “怎么啦?早苗,动作快一点!” “可是……” 早苗一边看着烟雨朦朦的四周,一边像要哭出来一般说:“水上先生……” “水上先生?啊!是新闻记者水上三太,那个人怎么了?” “他应该在这里等我们,跟我们一块儿走……” “他或许有什么事耽搁了。没关系,我们先上车,要是被新闻记者发现可就麻烦了。你哥哥也已经上车了啊!” 坂崎警官赶紧把早苗推上车,从外面把车门关上。 “司机,那就麻烦你了。” 早苗一坐在哥哥的身旁,便焦虑不安地对司机说:“麻烦你开到芝公园附近。” 当车子缓缓启动的时候,她还不死心地把头伸到车窗外找寻水上三太的踪影。 可是,车子从医院大楼之间穿过,一直到驶离西门之前,始终不见水上三太的踪影。 早苗兄妹乘坐的这辆车上没有半个警察人员陪同,这种情形日后招致社会大众的非议。 事后回想起来,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对那位恶魔的宠儿也实在是太大意了。 当载着早苗和石川宏的车子启动之后,金田一耕助、等等力警官和坂崎警官三人也坐上另外一辆车子。 然而车子始终停在原地不动,只有引擎在空转。 “喂,怎么回事?快点开车啊!” 坂崎警官焦急地对前面的司机说道。 “对不起,这辆车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司机不停地转动方向盘。 “等一等,引擎好像有点故障,我下车看看。” 司机跳下驾驶座的时候,金田一耕助的脸色突然大变,因为早苗和石川宏乘坐的那辆车子早就不见踪影了。 “司机、司机!” “是!” “刚才我们下车之后,你就一直待在车子里面吗?” “这个……” “你一直都在车子时面吗?” “不,我中途曾下车去小解,你们不是说八点多出发吗?所以我就在这附近参观了一下……” “你大约离开车子多久时间?” “大概五分钟……或是十分钟吧!” “请你快点检查引擎,难道是有人故意动手脚……” “金、金田一先生。” 等等力警官和坂崎警官都将身子往驾驶座方向捱近。 “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有人故意在我们车上动手脚?” “没什么、没什么,这也许是我多虑了。只是刚才我们只顾着早苗兄妹,忘了注意司机,那个司机好像戴了一副很大的防尘眼镜。” “可恶!” 这个时候,正在检查引擎的司机突然破口大骂,车上的三个人为之一惊。 “有人把车子的引擎弄坏了!” 金田一耕助听到这儿,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打在梧桐叶上的雨滴越来越猛烈,除了医院之外,四周尽是一片漆黑。 雨夜中,载着早苗和石川宏的车子究竟要开往何处? <er h3">2、绑架 从神田到芝区的车程大约是三、四十分钟,现在都已九点半了,却仍然不见载着早苗和石川宏的车子出现,越来越让人觉得事有蹊跷。 “这么说,他们兄妹是遭人绑架喽!” 风间欣吾说话的口气相当可怕,他瞪着一双如铜铃般的大眼,额头上也暴出一条条青筋。 在原属于有岛子爵的风间宅邸中,石川宏住的别馆便是以前管家居住的地方,虽然有些简陋,不过附有办公室和接待室。 这栋别馆位于正馆的后面,以往家丁、女仆大都在此进出。 听说以前门上还挂着有岛家事务所的木牌,现在则换成一块写着石川宏字样的小门牌。 “喂!别那么大声,万一被新闻记者听见,事情可就麻烦了。” 等等力警官面有难色地说着。 办公室和接待室的后面有三间和式房间,现在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风间欣吾所在之处便是后面那间八叠大的房间,坂崎警官则去正馆打电话。 他们三人从早苗、石川宏晚十分钟左右离开R大附属医院,在八点四十五分到达风间家。 结果一如金田一耕助所担心的,早苗兄妹乘坐的车子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在风间家。 风间欣吾雇用的女看护——川崎元子正被数名媒体记者团团围住,结结巴巴地不知该如何回答记者们的问题。 金田一耕助他们甩开媒体记者的包围,迳自来到最后面的房间,等了十到十五分钟,都不见早苗兄妹乘坐的车子回来。 到了九点左右,坂崎警官才过去正馆打电话。 当时风间欣吾在庭院的通道上和坂崎擦身而过,由他身上的西服看来,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风间欣吾一脸不安地听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官说明石川宏和早苗离开医院前后的情形。 没一会儿工夫,发现石川宏兄妹离开医院的媒体记者纷纷蜂拥而至。 雨滴不断地打在庭院的树叶上,响起“滴答、滴答……”的刻板声音。 冒着雨前来采访的媒体记者完全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采访到石川宏或是早苗,但却从事先到达的媒体记者口中得到这对兄妹出事情了。 正因为他们察觉事有蹊跷,所以更加坚持要见石川宏或早苗一面。 坂崎警官不停地在正馆和别馆之间奔走。九点半,当他再度回到别馆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快迷成一条线了。 “警官,振作一点啊!” “坂崎,怎么了?” “刚才R大附属医院的建筑物里发现一名疑似司机的男子昏倒在地。” “疑似司机的男子?” 坐在风间欣吾对面的等等力警官本能地站了起来,声音颤抖地说:“被、被杀了吗?” “不,听说没有死,只是后脑被某种钝器打伤而不醒人事。” “这么说,那个人才是真的司机,刚才开车载走石川宏兄妹的司机是假冒的喽?” “应该是这样。” 坂崎警官用手背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你们……” 风间欣吾瞪大眼睛,怒叱道:“你们究竟在干什么?这么重要的人证竟然被凶手劫走!” “风间先生。” 金田一耕助难辞其咎地说:“也难怪你会这么生气,都是我们太粗心大意了。对了,坂崎警官,警方的紧急小组……” “我马上打电话到警政署请求支援。” “都什么时候了,哪来得及啊!” 风间欣吾大喝一声,怒气冲冲地说:“现在才找紧急小组有什么用?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抓到凶手吗?那个凶手好比恶魔一样……不!他根本就是恶魔的宠儿!那个人杀了美树子、君代,现在还想杀害石川兄妹,可、可是……你们现在却只能站在这里束手无策。” 风间欣吾怒不可遏,整个人坐立难安,被焦虑的思绪操控着。 “风间先生。” 金田一耕助轻声叫唤风间欣吾,想缓和一下他激动的情绪。 “你说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而凶手这么做只是为了打击你。没错,从夫人和保坂君代的情形来看,你这么说很合理,可是如果凶手杀了石川兄妹,对你来说会有什么损失吗?” 风间欣吾瞪大眼睛看着金田一耕助说道:“这个……这个……石川宏是这个事件中最重要的证人,凶手绑架证人……而且说不定会杀了他们,绑架最重要的证人或是杀掉证人,都是凶手为了自身的安全才出此下策。但是,还有一点……” “哪一点?” “那个恶魔的宠儿说不定在思考下一个目标是谁,在君代牺牲之后,或许凶手准备将触角伸向下一个目标。” “你发现到什么征兆吗?” “征兆?” 风间欣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看了看金田一耕助,才开口说:“妙子和益枝都担心自己会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因此两人都准备离开我,她们甚至想跟我分手。这是弱势动物的本能,即将成为牺牲者的人最清楚自身的安危。这个恶魔的宠儿使用最卑劣的手段抢走我身边的女人,他想给我一个迎头痛击!” 等等力警官和坂崎警官互看对方一一眼,然后一起向前捱近风间欣吾。 “风间先生,你有没有怀疑什么人可能是恶魔的宠儿?” “我不知道,有可能是望月种子,也有可能是有岛忠弘,但是这两个人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不过……” “不过什么?” “他们两个人如果联合起来,再加上黑田龟吉这个奇怪的男人,就很难说会不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了,只要他们三人同心的话……” 风间欣吾的眼里流露出一抹不可轻忽的狡猾神色,坂崎警官立刻出口反击道:“嗯,我们会好好研究这个可能性。风间先生,我想请教你一件事,从你外出到回来差不多是九点钟,但是我刚才打电话到丸内总公司的时候,你的职员说你五点半左右就离开了……而且你是徒步离开,不是乘私人轿车。这段时间内,请问你在什么地方?” 一听到这个问题,风间欣吾的表情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我刚才去了趟芝白金的白金会馆。” “啊!那是汤浅朱实小姐住的公寓。” 金田一耕助在一旁加以解释。 “原来如此。” “汤浅小姐也跟你在一起吗?” “朱实没有回来。” “你说她没有回来是什么意思?” 风间欣吾目光深沉地看着金田一耕助说:“金田一先生,刚才我已经说过妙子和益枝都怕我,她们全都避开我,不跟我见面,就算我打电话给她们,她们也不接。今天晚上我打电话到东洋剧场,朱实说七点到八点这段时间她有空,希望我直接去她的公寓等她,到了六点半,我就去朱实的公寓找她,可是她一直没有回来。” “你有打电话到东洋剧场问问看吗?” “有,而且还打了三通。因为前两通都没接通,所以八点半的时候,我又打了一通电话到朱买家,这回好不容易才找到朱实,她却说今天晚上不方便,加上又有石川兄妹的事,所以我就放弃了。结果我一回来,就听到这个意外事件。” 风间欣吾眼中发狂的神色已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放松心情的神采。 金田一耕助这才明白,这个男人目前的心理状态就像是堆得高高的积木一般,极度缺乏安全感。现在的他有如惊弓之鸟,是不是因为他目前性生活没有办法得到满足的缘故呢? 他除了拥有一个太太之外,还拥有四位情妇,这样才能满足他旺盛的性欲。 但是,这种满足会不会因为这次事件而彻底瓦解呢?存在他体内无处发泄的过人精力,会不会像火山即将爆发一般,急于寻求泻泄的管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旦火山爆发,积压已久的能量向外喷出的话,可能会带来不小的伤害。 “风间先生。” 金田一耕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缓些,以免激怒他不稳定的情绪。 “汤浅小姐现在应该知道你和夫人,以及她目前名义上的先生——有岛忠弘以前的三角关系吧?” “她当然知道,报纸上不是已经报导得非常详尽吗?” “那么汤浅小姐对这件事有什么表示吗?” “她只是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 “有岛先生知道你和汤浅小姐之间的关系吗?” “这件事我目前还不清楚,就连朱实也不清楚有岛忠弘知不知道这件事,朱实只是说他跟以前不太一样,要我小心一点。” 坂崎警官听完金田一耕助与风间欣吾之间的问答,想把话题拉回原来的问题上,于是从旁插嘴问道:“风间先生,今天晚上有谁可以证明你在白金会馆?或是有什么人可以证明你今天晚上去过白金会馆?” 风间欣吾一听,眼中再度升起两族怒火,但旋即又苦笑着说:“警官,真是不好意思,为了顾及朱实的名声,所以我每次去她那里的时候,都是尽量避开别人的耳目,就连我自己的私人座车都不用呢!哈哈哈……” 他最后这几声干笑听起来十分悲戚,令在场众人觉得有些寒意。 “金田一先生。” 风间欣吾皱着眉头说:“你们为什么还坐在这里发呆?难道你们不打算去寻找载走石川兄妹那辆车的下落?” “风间先生,答案非常简单……” 金田一耕助微笑着说:“我正在等那个男人来这里。” “咦?” 不只是风间欣吾讶异,就连等等力警官和坂崎警官也大吃一椋。 因为金田一耕助话声甫落,便有一个男人拖着蹒跚的脚步走进来。 来人正是水上三太,而且他的头上还裹着白色绷带。 <er h3">3、下一个目标 第二天早上——八月十六日天稍亮的时候,百川宏遭人绑架的事已经成为事实,只有早苗在上野公园内被人发现。 早苗也跟石川宏一样,被人注射吗啡,不过她的药量不像石川宏那么重,只够让她暂时丧失心志,迷迷糊糊地昏睡。 清晨五点时,早苗一个人站在薄雾笼罩的东京市区,那时候雨已经停了。 她一被人发现,立刻被送迸警局,受到警方的严密保护,还将她送进医院治疗。 早上八点左右,早苗被人寻获的事立刻传到警政署,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连忙从警政署赶往医院。 由于她的精神状态尚未恢复到可以接受侦讯的情况,所以侦讯工作必须至当天傍晚才能进行。 “她是因为被注射药物而昏睡,然后被人丢在某个屋格下,虽然雨衣上都是泥土,不过幸好没有被雨淋湿。” 在一旁加以说明的是上野地区的搜查主任——橘警官。 “真是危险!这么漂亮的小姐深夜一个人待在上野这种地方,要是被坏人看上的话,一定会被他们当成玩弄的对象。” 发现早苗行踪的中西刑警皱着眉头说着。 “有没有什么线索?” 金田一耕助细心地问道。 “目前还没有。” 橘警官叹了一口气说:“还好她被凶手丢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凶手可能不希望她太早被人发现吧!她被凶手注射药物,最快也要两、三个钟头才会清醒,要是在她神志不清这段期间内四处游荡,可就危险了!真是让人为她捏一把冷汗。”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赶到Y医院的时候,早苗因服下镇静剂而躺在病床上休息。 院长说早苗一觉醒来之后,神志立即恢复正常,只不过必须到傍晚她才会完全清醒过来。 听了院长的话,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连忙赶回警政署处理事务。 到了中午,警方大致推测出石川宏遭人绑架的经过情形。 昨天早苗在芝区拦了一辆计程车,打算去医院接石川宏出院,那位司机名叫河合善太,是芝计程车行的司机。 他载早苗到R大附属医院是七点钟左右,并且应早苗的要求,愿意在医院后门等到八点多。 七点半的时候,有一个戴着大形防尘眼镜的男子来到计程车旁,由于当时四周的光线不太明亮,司机河合善太对那个男子的印象仅只于此。 那名男子借故问路,让河合善太不知不觉地下了车,然后男子突然从后面重击河合善太的头部,使他当场不醒人事。 等到河合善太清醒过来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因此当金田一耕助、等等力警官和坂崎警官到医院后门搭车的时候,早苗那辆车上的司机早就换人了。 那辆计程车于八月十六日上午十点左右,被人发现丢弃在神宫外苑美术馆的前面,车上当然没有半个人影。 至于东都日报的记者水上三太的供述如下昨天他和早苗约定八点左右在R大附属医院精神科大楼的后门会合,因此他在七点半便离开位于有乐町的报社,不巧的是,那时报社的采访车刚好都开出去了。 水上三太便决定随便拦一辆计程车,可是在东都日报附近拦车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他便步行到崛端。 那一带的大楼之间有许多捷径可以通到堀端,正当他走在大楼与大楼之间的通道时,不料竟和司机河合善太的遭遇一样,后脑被人猛力一击便不醒人事了。 对于水上三太的供述,具有多年办案经验的新井刑警并不相信。 “最近都流行这一招吗?直接在后脑上给人一击……” 新井刑警笑着调侃道。 水上三太说这一击让他失去知觉,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倒在没有人注意的大楼中庭一角,当时已经是八点半了。 因此他急忙赶去最近一家医院挂号,然后再赶到风间家,他只记得袭击他的是一个穿着雨衣的人,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调查过位于有乐町的原田医院,院方说水上三太确实是在昨天晚上九点左右到医院就诊,而且后脑部有严重的殴伤。” 这是西井刑警的证词。 这里是警政署的第五调查室,负责爱的花束会馆杀人事件的坂崎警官也在这儿,他们利用早苗清醒之前的空档举行调查会议。 金田一耕助在一旁听着,他的眼神看起来好象还没睡醒。 “如果说水上三太的供述正确的话,就和石川宏的供述相吻合……” 坂崎警官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水上被袭击的时间几乎和司机河合善太遇袭的时间一致。这么说,应该有两个雨男喽!这不就和石川宏之前的供述——有两个穿雨衣的男人的说法一致吗?” “警官。” 新井刑警依然固执己见地说:“我认为还是要多注意那个叫水上三太的新闻记者。” “新井,你觉得水上三太有什么问题吗?” 针对等等力警官的询问,新井刑警答道:“不……我不是说那个人是凶手,只是觉得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你是指哪一方面?” “我在想,那个人可能掌握有关望月种子和黑田龟吉两人之间的秘密。他只要一有空就会盯上望月蜡像馆,就好比大前天的傍晚,黑田龟吉一走进蜡像馆,躲在暗处的水上三太也悄悄地跟在黑田龟吉的身后溜进去,只是他没想到那是望月种子和黑田龟吉设下的计谋。” “计谋?” “望月种子和黑田龟吉察觉近来有人在跟踪他们,他们想查明究竟是谁在搞鬼。于是黑田龟吉故意潜入蜡像馆,而水上三太并不知道望月种子正从蜡像馆的二楼观察下面的情形,于是也悄悄地跟着潜进去。就在这时,望月种子从二楼伸出一把猎枪,并高喊道:‘小偷,不准动!把手举起来!’我当场吓了一跳,水上三太更是吓破胆了。” “水上三太被人用枪瞄准?” 金田一耕助吃惊地问道。 如果这是真话,那么这可是水上三太第二次受制于望月种子了。 “是啊!水上三太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处于对方的射程范围内。总之,对方也不是好惹的,就在水上三太像惊弓之鸟般站立不动的时候,黑田龟吉便转身抓住他。后来我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才知道水上三太最近一直在跟踪他们。正当他们吵成一团的时候,我适时出面摆平这场骚动。” “望月种子和黑田龟吉昨天晚上没事吧?” “这就是我要调查的地方。” 西井刑警将双手撑在桌上。 “他们两人说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都没有离开过蜡像馆一步,可是没有人证明这一点,因为那附近根本没有半户人家。” “望月种子和黑田龟吉这两个人之中谁会开车?” “听说望月种子会开车,她在战前就取得驾照。” “如果有两个雨男,就必须严加注意这两个人。” 等等力警官一脸严肃地喃喃自语着。 究竟是不是有两个雨男?等早苗清醒之后就可以知道了。 当天下午四点,早苗在Y医院的病房清醒过来,她对负责侦讯的警员做了以下的供述——“我们从西侧门口离开医院的时候,因为车子朝反方向行驶,我觉得有点奇怪,但司机回答说害怕被新闻记者包围,所以故意往这个方向走,后面的警车也知道我们走的路线。我觉得司机说的有理,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这样,车子绕过不忍池,进入上野公园。司机在动物园旁边停下来,我问他为什么停在那里,他说要在那边等随后开来的警车。事实上,司机在说谎,他们根本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不一会儿,一个埋伏在附近,穿雨衣、戴墨镜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枪从黑暗中跳出来……” 早苗一边哭,一边说穿雨衣的男人和司机两人抓住她的左手注射一针。 在发生石川宏遭人绑架的事件之后,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 人们都在猜测石川宏是否已经遇害,静观这个事件的后续发展,可是一直没有具体的结果出现。 一个礼拜……两个礼拜过去了,日历上的日期已经堂堂迸人九月。在九月上旬的时候,人们又再一次坠入恐怖的深渊里。 那是九月四日,天还没亮时发生的事。 不太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个女人躺在床上。 那个女人是风间欣吾的情妇——宫武益枝,她身体的曲线在昏暗灯光下毫不隐藏地显露出来,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羞愧。 宫武益枝的下半身如同蛇一般扭曲着,再加上双唇微张,呼吸急促,这说明宫武益枝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不知道跟哪个男人一夜风流呢! 如今仍躺在床上的宫武益枝,正陶醉在一夜风流后的余韵中。 究竟是谁让宫武益枝如此沉醉呢?难道是她的情人——风间欣吾? 不、不!那个人不是风间欣吾,风间欣吾在爱抚情人的时候,应该不会使用春药才对。 现在躺在床上的宫武益枝正是因为春药的强烈作用,才会陷入如此忘情的地步。 突然间,一阵轻微的衣服摩擦声传来,床上的女人睁开眼睛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兵见枕边一座立式大台灯后面站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刚刚才离开宫武益枝的身体,悄悄地整装。他一边整装,一边目光残酷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躯体。 男人穿戴上长雨衣、雨帽,围上护颈布,并小心翼翼地戴上墨镜后,重新回到床上抱住全身赤裸的宫武益枝。 宫武益枝一被男人抱住,便无精打采地睁开双眼、双唇微后,从下面伸出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说:“抱我……再抱我一次……” 宫武益枝发出呢喃的声音。 然而,男人搂的不是宫武益枝的纤腰。 只见他那双戴着黑手套的手慢慢掐住宫武益枝的脖子,一点一点地加重力气…… 第十五章 偷窥事件 <er h3">1、风流照片 汤浅朱实好不容易才离开风间欣吾的身体,她精神恍惚地闭着双眼,光着身子躺在床上。 她那长长的睫毛映在脸上,形成一道浓密的阴影,姣好的鹅蛋脸上洋溢着陶醉、满足的表情,从她那微启的朱唇还可以看到排列整齐的皓齿,好比是一排美艳的珍珠。 汤浅朱实与风间欣吾其他情妇不一样,她是华丽、细致的,纤细的四肢非常有韧性,拥有小蛮腰的她不仅胸部丰满,臀部更有弹性。 尽管她的身材纤细、修长,但并不表示她是个软弱的女性。 风间欣吾从床上坐起来,仿佛在欣赏一件巧夺天工、完美无瑕的艺术品般盯着汤浅朱实看。不久,他俯身亲吻着汤浅朱实宛如象牙般白皙的粉颊。 汤浅朱实依旧闭着双眼,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一丝笑意。 “爸爸桑……” 她连说话声都是那么娇柔、吸引人。 “怎样?你要回公司了吗?” “嗯。你呢?也该去剧场了吧!” “现在几点了?帮我看一下表。” 这间寝室里没有时钟,所以风间欣吾伸手将放在枕边桌上的手表取来一看。 “已经一点半了,你不是两点以前要抵达剧场吗?” “是啊!” 汤浅朱实露出一副慵懒的样子说:“我得快一点。可是,爸爸桑……” “什么事?” “我最近对舞台表演不是很有兴趣,总觉得越来越没有意思。” “为什么会这样呢?你现在不是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吗?还是你在意那件事……” “倒也不是这样。” 汤浅朱实还是闭着双眼,轻声回道:“我并不怕死,反而经常想到自己将会不久于人世……只是我不想像爸爸桑那些情人一样,因为那个事件而惨死。爸爸桑……” “什么事?” “爸爸桑,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呢?你是爱我的人?还是爱我的名气?” “这还用得着说吗?我当然是爱你的人。” “是吗?那么如果我不是歌唱界的女王——汤浅朱实,只是一个平凡女子——山本梅子的话,你还会爱我吗?” “当然,即使你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我一样爱你……” 风间欣吾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喉咙像是被东西卡住似的。 汤浅朱实也注意到这一点,她张开眼睛,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看。 不知道为什么,只见她眼眶一阵湿润,紧接着,豆大的泪水便扑簌簌地滑落脸颊。 “喂,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呢?” 风间欣吾吓了一跳,连忙紧紧抱住汤浅朱实,不料却被她推开。 “没什么……我没事,我真傻,竟然哭了起来……该起床了,我得洗洗澡,你也该去公司了。” 汤浅朱实说完便从床上跳起来,就在这时忽然响起“咔嚓”一声,挂在正面墙壁上的水彩画画框像钟摆似地左右摇晃起来。 “啊!” 汤浅朱实连忙拿起毯子遮在胸前,并且抱住风间欣吾。 “是谁?” 风间欣吾想起雨男送到家里那些保坂君代的裸照。 此时,隔壁房间传来有人打开房门,跑向玄关的脚步声。 “是谁?” 风间欣吾心头升起一股怒火,急忙穿上一条睡裤,抓了件上衣便往外面冲去。 不过他穿衣服耽搁了几分钟,当他来到玄关的时候,只看到大门稍微动了一下,探头出去一瞧,走廊上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风间欣吾气得咬牙切齿,正想转身回房的时候,对面楼梯居然出现一个人头,他握着门把,等那个人走上楼来,岂料来人竟是水上三太。 风间欣吾紧握着门把,静待水上三太下一步会怎么做。 只见水上三太正一间一间地查看门牌号码和铭牌,当他发现穿着睡衣的风间欣吾时,立刻笑出声来。 风间欣吾狐疑地看着朝他走来的水上三太。 “水上,你怎么会来这里?” “哎呀!刚才我打电话到你公司,他们说你中午就离开公司了,所以我想你大概会在这里。” “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有点事。” 风间欣吾伸长脖子,朝水上三太的背后看过去,并且问道:“你刚才在上楼的途中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没有啊!我谁都……怎么啦?” 水上三太皱起眉头,回头看着身后的走廊。 汤浅朱实的房间位于白金会馆的三楼,这栋公寓有电梯,但是风间欣吾不认为刚才从这里跑出去的男人会搭电梯下楼。 因为搭电梯下楼会遇到公寓管理员,因此那个男人应该是利用楼梯逃走,可是…… <er h3">2、不速之客 “喂,进来吧!” 风间欣吾看了水上三太好一会儿,才让开身子让他进屋。 “你先在那边等一下。” 风间欣吾说完,迳自走迸寝室。这时,汤浅朱实已经穿上睡袍,站在挂着画框的墙壁下方。 “爸爸桑,客人是谁?” “是新闻记者,东都日报的水上三太。” “哦,我曾听你提过他。” “是啊!” 风间欣吾看见画框下方的墙边放着一把椅子。 “朱实,你检查过画框后面了吗?” “嗯,爸爸桑,你来看一下。” 身材高大的风间欣吾不需要椅子,只要把手一件就能碰到画框。他把画框稍微往旁边移动,便看到墙壁上有一个直径三公分的小洞。 “朱实,这面墙壁的对面是厨房吗?” “嗯,应该是厨房的壁橱。我刚刚稍微看了一下,好象有人来过。” 厨房位于玄关的尽头,刚好在客厅门的正对面。 “难道说是那家伙……” “那家伙是谁?” “我是指刚才来这里的水上三太。” “咦?新闻记者为什么会……” “所以我才说难道……朱实,你认为谁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爸爸桑,难道会是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有岛忠弘。” 一提到有岛忠弘的名字,汤浅朱实的眼中就露出厌恶的神色。 风间欣吾由上往下看着汤浅朱实的跟眸说:“忠弘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一定是想利用这些照片来恐吓、勒索我们。爸爸桑,你不是很了解,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有岛忠弘了,现在的他就跟条蛇一般令人厌恶,我讨厌他!他一定拍了些令我难堪的照片。” “嘘,小声点!” 风间欣吾将情绪激动、说话越来越大声的汤浅朱实紧紧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她的头说:“放心吧!朱实,你不用担心这些。如果忠弘为了恐吓我们而拍下那种照片的话,大不了是为了钱嘛!不论多少钱,我都会把底片买回来。” (但如果不是单纯的敲诈,而是步君代裸照的后尘……) 一想到这里,风间欣吾顿时觉得背脊骨一阵发麻。 “朱实,不要再哭了,你现在赶快洗个澡,得赶去剧场了。” “对不起,爸爸桑。” 汤浅朱实原本靠在风间欣吾怀里哭个不停,这会儿好不容易才转过身去用睡袍的袖子擦拭眼泪。 “爸爸桑,我要不要去客厅跟那位客人打声招呼?” “不用了,我已经把客厅的门关起来,所以你可以悄悄走出去。” 十分钟之后,风间欣吾洗过澡,一身穿戴整齐地离开寝室,在他走进客厅前,他先到对面的厨房看一看。 厨房的碗橱架上有一个壁橱,将壁橱的玻璃门向左右两边打开,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墙壁上有一个直径三公分的小洞。 这个壁橱里摆了一些平日不用的烹调器具,墙上的小洞大概被锅子遮住了,所以才没有被发现到。 碗橱架前面有一把椅子,椅子上面留有一个胶鞋的鞋印。 刚才这个偷窥风间欣吾和汤浅朱实闺房乐趣的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潜进来的呢? (难道凶手是在自己和朱实最兴奋的时候,从走廊上的门悄悄闯进来?不、不,不可能是这样) 风间欣吾差不多在十二点半左右来到这里,接着两人便立刻钻到床上温存一番。 (这么说来,凶手是在朱实上午出门购物时偷偷潜入,躲在朱实的屋里吗?还是……) 风间欣吾愈想愈觉得不安。 (莫非是现在在洗澡的女人……混蛋!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事……难道是朱实找人躲在屋里。偷偷拍下我出轨的照片?) 风间欣吾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沉到肚底,带着一脸不自然的僵硬表情来到客厅,水上三太正站在一面窗子旁边,从那里可以看见白金会馆的侧面。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请坐、请坐。” 风间欣吾朝房里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啊!谢谢。” 水上三太突然听到风间欣吾的声音,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 他回头看着一脸僵硬的风间欣吾问道:“风间先生,你刚才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是不是有人潜进这个房间?” “你为什么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没什么,刚才我走到这里,无意间往下看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男子从下面的出口跳出来。” 风间欣吾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静静地等候水上三太继续说下去,他现在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了。 “那是一个穿雨衣、戴着雨帽的男人,我只看到他的背影,不过他的肩上背了一架照相机。” <er h3">3、兴师问罪 也许水上三太没有说谎,他真的看到那个男人。但是,也有可能是水上三太自导自演,他脱掉留下鞋印的胶鞋,迅速把胶鞋和照相机藏起来,然后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这里。 要从白金会馆两侧出去,只能利用电梯和水上三太刚才走上来的楼梯这两条通路,然而水上三太却说他刚才没有遇见任何人。 “没关系,请坐,不管这件事了。” “哦!” 水上三太不是个迟钝的男人,他看出风间欣吾眼中隐藏着猜疑和不信任的眼神,只好耸耸肩坐在他手指的那张椅子上。 “汤浅小姐呢?她还在家吗?” 风间欣吾皱起眉头,因为他不希望听到别人问他这个问题。 白金会馆虽然是一栋高级大厦,但空间却不是很宽敞,汤浅朱实在浴室洗澡的声音听得非常清楚。 “哎呀!真是对不起。” 水上三太轻轻地低下头,风间欣吾立刻接着说:“朱实说她不想见你,再说你们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没关系,我要见的人是你。” “有什么事吗?” “嗯……” 水上三太突然把身子向前挪了一下说道:“你认识一位叫做及川澄子的妇人吗?” “及川澄子?” 水上三太这一招的确奏效了,风间欣吾人差点没弹跳起来。 他紧皱着眉头问道:“你……从谁那里……听到这个名字?” 风间欣吾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从谁那里听到这个名字并不重要。她是谁?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风间欣吾没有回答水上三太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脸上充满了警戒的神情。 “风间先生,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及川澄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是不是你未公开的情妇?” 顿时,风间欣吾露出一抹奇妙的笑容。 水上三太在心中暗忖自己大概猜错了。 “水上兄。” 这回风间欣吾将身子向前挪动,说道:“你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或许我会回答你的问题。” 水上三太凝视对方好一会儿,才面露苦笑说:“风间先生,请你确实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好吗?” “你所谓的约定是……” “咦?我们不是曾经约定好,只要是你提供给金田一先生的情报,就同样会提供给我呀!” “如果是这个约定的话,我绝对会履行。” “那么请你告诉我有关及川澄子的事情。” 风间欣吾一脸吃惊地看着水上三太。 “金田一先生……” “是的,他去拜访过你的一些朋友,好象也包括及川澄子这位妇人。” “金田一先生……及川澄子……” 水上三太看到风间欣吾一脸茫然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他心里暗暗觉得事情不太妙。 “这么说,你并没有告诉金田一先生有关及川澄子的事喽?” “嗯,我并没有对他提起件事。在你提起这个名字以前,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想起这个名字了……没错,是有这么个女人。” “这个女人究竟跟你有什么关系?” 风间欣吾狡猾地看了水上三太一眼。 “水上,金田一先生真的在调查这个女人吗?” “好象是。”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或许我的行为比较狡猾。我认为监视金田一先生的行动是最有效的方式,所以就……”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金田一先生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这件事呢?” 风间欣吾的额头上出现好几道深刻的皱纹。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女人的叫声。 “爸爸桑……爸爸桑!” 那是汤浅朱实的声音。 “对不起,失陪一下。” 风间欣吾离开客厅,便谨慎地把门带上。三分钟之后,汤浅朱实似乎已经出门去,风间欣吾再度回到客厅。 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是站在门边。 “水上,我不知道金田一先生为了什么缘故要调查及川澄子,因为她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什么意思?” “她已经去世有二十年以上了。” “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跟我……唉!说起来,她宛如我人生中的一道影子,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又迅速从我的面前消失。啊!我有点急事,那么……” 风间欣吾很明显是在下逐客令,话一说完便打开房门,迳自走出客厅。 水上三太只好摸摸鼻子,拿了雨衣站起来。 就在眼时,寝室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啊!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水上三太已经起身要走出客厅,一听见寝室里传来风间欣吾的声音,不由得停下脚步。 “我在汤浅朱实的房间……什么?早苗,怎么样?你说警察来了……什、什么?你说什么?益枝从昨天晚上就没有回家……” 水上三太听到这里,便赶紧往外面冲去。 第十六章 凶手再次出击 <er h3">1、最后一面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可以换算成八千七百六十个小时,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钟。 被害人就算再怎么小心谨慎,总不可能长时间都处在神经紧绷的状态下,一定会有精神松弛、粗心大意的时候。 这桩杀人事件的凶手——恶魔的宠儿就是看准这个人性弱点。 被害人生活在明亮的玻璃屋中,可是凶手却躲在暗处,随时虎视眈眈地监视被害人的一举一动,教人防不胜防。 现在是九月四日下午四点钟,地点是芝公园旁边的风间家客厅。 风间欣吾因为早苗的一通电话而赶回来,现场除了等等力警官、金田一耕助和坂崎警官之外,还聚集了不少刑警。 “昨天晚上,我在新宿一家蓝带酒吧的贵宾厅见过益枝。” 卡斯迪洛的老板娘——城妙子眼神闪烁地说着,她的脸颊就像是结核病患般潮红,嘴唇则显得非常干燥。 城妙子的两只手紧握住椅子的扶手,深怕一不小心就会昏倒似的。 在凝重的气氛笼罩下,早苗缩着肩膀,躲在房间角落倾听城妙子尖锐颤抖的声音说:“我们差不多在七点左右到达蓝带,蓝带的老板娘是我的朋友。至于我们商量的事情是跟这个人……” 城妙子用手指了指站在壁炉旁的风间欣吾,继续说道:“我们谈论到要跟这个人分手的话题,因为我们非常害怕……说不定他是专杀自己玩弄过的女人,以杀人为乐的恶魔……” “不,老板娘。” 等等力警官连忙安抚城妙子的情绪。 “猜测归猜测,请你就事实的部分说给我们听。昨天晚上七点左右,你和宫武益枝在蓝带的贵宾厅碰面之后呢?” “我们大概在那里待了两个钟头,其间谈了许多关于这个男人的事情。我们两个都对他感到非常害怕,可是我又不愿意独自一人和他断绝关系。” “什么意思?” “如果这个男人不是以杀人为乐的淫贼,那我岂不是做了一件天底下最愚蠢的事吗?到时候,我会后悔让益枝独占这个男人,而益枝也跟我有同样的想法,这也就是我们两个都感到很害怕,可是又不敢立刻跟这个男人撕破脸的原因。” 风间欣吾一只手放在壁炉架上,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城妙子。 他既不是发怒,也没有轻蔑的意思,反倒像在欣赏一件商品。 “原来如此。既然你们决定要离开风间先生,所以就打算一起并肩作战喽?”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城妙子一边用手中的手帕拭去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一边歇斯底里地说着。 “之后呢?” “我和益枝讨论许久,终于决定打电话给他。” “你们打电话了吗?” “嗯,我们有打。首先我们打到这里,但是下人说他还没有回来,于是我们打到他的公司才找到他。” “风间先生,真是这样吗?” 风间欣吾默默地点点头,他的眼神依然是那么冷酷无情。 “你跟风间先生说了些什么?” “我说想跟他分手。” “他又是怎么回答你?” “他要我重新考虑一下。” “然后呢?” “我还是坚持要跟他分手。接下来,我要他等一下,就把电话交给益枝了。” “宫武益枝怎么说?” “益枝也说同样的话,而这个男人好象也说希望她重新考虑一下,不过益枝还是坚持原来的决定。可是……” “可是什么?” “他好象有问益枝现在人在哪里,益枝如果立刻挂断电话就好了,偏偏益枝还老实地告诉他我们在新宿的蓝带。当时我就觉得事情不妙,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风间先生知道蓝带这家酒吧吗?” “他知道,也曾经跟我一起去过这间酒吧两、三次,因为蓝带的贵宾厅里面有床。” 城妙子说到这里还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子,可见她的心态不同于一般人。 她心甘情愿陷入一场贪婪与情欲的情爱游戏中,因为只要是合理的事,风间欣吾绝对会慷慨解囊供她们使用。 “嗯……接下来呢?” “益枝说出所在位置之后,她自己也非常后悔,连忙挂断电话。唉!要是当时我们两个立刻离开蓝带就好了!” “后来你们继续在那里停留吗?” “是的,我们差不多在蓝带坐了一个钟头左右,蓝带的老板娘说我们难得去她那儿,于是三个女人便坐在一块儿喝酒、聊天。我虽然经营酒吧,却是不胜酒力,益枝反而比我还能喝。” “你们是几点离开的?” “九点左右。” “益枝喝醉了吗?” “是的。” “因此你们立刻坐上自己的车?” “嗯,我立刻坐上自己的车。蓝带店门前车子进不来,因此我们都把车子停在大马路旁,那时益枝找不到她的车子停在哪里,我就先开车走了,留下益枝踉踉跄跄地找她自己的车子,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益枝……” <er h3">2、奇妙的组合 “现在轮到风间先生说话了。” 等等力警官转身着着风间欣吾,电话铃声适时响起。 早苗接起电话,只答了两、三句话便说:“是找警察的……” “哦,好的。” 坂崎警官接过电话和对方谈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大概是接到特别的报告吧! “嗯、嗯,你说水上三太来了,什么时候的事?距离现在一个半钟头以前,也就是三点钟的时候……他知道黑田龟吉不在便立刻离去,那么望月种子的态度呢?啊……好的,那个老太婆的情绪没人知道,嗯,好的,多加小心。” 坂崎警官一挂断电话,早苗立刻担心地问他:“请问……水上先生怎么了?” “哦,没什么。” 坂崎警官没有详细说明,他走到宽敞的客厅一隅才开口道:“警官、金田一先生,请借一步说话。” 他们两人一走近,坂崎警官立刻压低嗓门说:“听说黑田龟吉从昨天晚上就没有回去,望月种子依然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知她在想什么,而且三点左右,水上三太还去她那儿,当水上三太知道黑田龟吉不在,便立刻离去。” “东都日报的水上三太……” 对面传来风间欣吾的声音。 “他刚才还去了白金会馆。” “什么!水上三太……” “是的,早苗打电话来的时候,水上三太还在屋里呢!所以他应该听到我讲电话的声音,知道益板昨天晚上没回家的事。当时我挂断电话之后出来一看,他已经不在屋里了。” “那是几点的事?” “就是早苗打电话来的时候,所以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当时的时间才对啊!” “那时还不到两点……” 坂崎警官咋舌道:“这么看来,我们最好立刻赶去那边查看一下,水上那个年轻小伙子果然如新井所说,应该掌握了某些情报才对。” “风间先生。” 等等力警官目光冷竣地凝视着风间欣吾说:“水上三太去白金会馆是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去找我。” “他找你有什么事吗?” “这件事我得问一下金田一先生。金田一先生……” “是。” “听说你在调查及川澄子的事?” “嗯?等一等。” 金田一耕助仍旧一副睡眼惺松的样子。 “风间先生,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调查这个人的事呢?” “我是听水上三太提起的。” “水上三太?” 这下子连金田一耕助都大吃一惊。 “那个年轻人好象在监视你哦!因此他跑来问我及川澄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水上三太还真是用心。那么,你又是怎么回答他?” “我告诉他,要不是他提起这个人的名字,恐怕我自己都不记得这个人了。我还说那个人宛如我人生中的一道影子。” “哦,是这样啊!” 金田一耕助露出一副放心的表情,就在他想开口说话的时候,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这回还是早苗接起电话。 “啊!是水上先生吗?” 她屏住气息说道:“你现在在哪里?什么!嗯,在这里,好,可是……啊!这样吗?那么我告诉他。” 早苗拿开话筒说道:“金田一先生,是水上先生的电话。” “好的。” 金田一耕助一拿起电话,只听不两、三句,便大叫一声:“地点呢?哦、哦,好的,什么!你说奇妙的组合……啊!原来如此……好的,我们这就赶去。” 金田一耕助放下话筒,带着悲痛的表情转过身来看着大家。 “水上三太说他发现宫武益枝的尸体了。” “啊!” 卡斯迪洛的老板娘——城妙子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惨叫。 “听说是在成城的一家画室里,但是……” “但是什么?” “听说这一次是非常奇妙的组合……总之,我们现在立刻赶去那里,水上三太会在小田急的平交道附近等我们。” “可恶!” 一个钟头之后,金田一耕助、等等力警官和坂崎警官一行人在成城北边尽头一处荒废的画室前面下车。 “就是这里,他们在这间画室里。” 前来迎接的水上三太露出一副比金田一耕助还要厉害的优越感,他微黑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他们一行人在这里再度见到惨不忍睹的一幕——位于画室一角的小房间内,有一对全裸的男女相拥而死。躺在下面的正是宫武益枝,但是抱着宫武益枝而死的男人,却是制作蜡像的名人——黑田龟吉! 这的确可以说是非常奇妙的组合。 <er h3">3、不祥的画室 这里是小田急线上成城小镇北边的尽头,由于地势落差很大,形成一处断层。 画室正好建在斜坡的坡顶上,从西边的窗子向外眺望,一座运动场尽收眼底,甚至可以看到距离这里相当远的多摩川上的粼粼波光,放眼望去尽是旱田、水田和农村聚落交织而成的景致。 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应该可以看到多摩川对面的富士山吧! 画室的北面也有一处断层,坡下是长满芦苇的沼泽,环抱这片沼泽的另一端耸立一座小山丘,山丘上面长满了赤松。 画室的东、南两面是相连的平地,不过南边有一望无际的芋田和旱稻田,可以看见对面点点的茅草农舍,旱田的一端是一排树木林立的墓地。 画室东边茂密的赤松林绵延了三百公尺远,跨过沼泽地之后,便和北边的山丘相环抱。 换句话说,这里和急速发展的都市仍有一段距离,它位于都市外环的尽头,四周还残留着武藏野的风貌。 这间画室坐落在六百坪的土地上,周围以大谷石堆砌成围墙,除了画室之外,还盖了一般的住宅,不过围墙已经倒塌,房舍也已经毁坏,眼前所能看到的除了丛生的杂草外,只剩下一些台阶和土石。 根据警方的调查得知画室主人的背景如下——这间画室的所有人是一位富家公子,除了拥有这片六百坪的土地之外,从紧邻的赤松林到附近的山丘都是他的资产。 他的嗜好是绘画,但是战后这位富家公子的家境渐渐没落,以致沦为斜阳族的一员。 他绘画纯属兴趣,卖不了什么钱,于是他利用这块占地六百坪的土地饲养山羊、猪、甚至饲养火鸡。 但是在做生意方面,他算是个门外汉。 富家公子由于经商失败,妻子也跟别的男人跑了,这位醅爱作画的业余画家终于放弃东京的住处,回到乡下老家,把东京所有的不动产让售给房地产公司。 他离开东京,回到乡下老家之后,从此不再对绘画感兴趣,因此这间画室就这么荒废了。 最近房地产公司用这间画室的一部分充当工地事务所,并决定砍掉赤松林,把整座山丘兴建成阶梯式的住宅区出售。 因此画室目前虽然没有人居住,却仍接通电源,当地人即使看到有人在这附近出入,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然而,恶魔的宠儿却大肆利用这间荒废的画室作为他的杀人地点。 画室占地面积约四十叠,空间相当宽敞,从战争期间至战后为止,大概都没有好好整修过。不仅没有整修,说不定根本就没有人居住过。 画室的屋顶和侧面墙壁都装设一扇大型的窗子,但是屋顶的石绵瓦已经掉落、墙壁倒塌,地板也毁坏殆尽,在下着细雨的黄昏暮色中,更显出一副荒凉废墟的景况。 当众人踏进这间画室时,里面的地板因为屋顶漏水而湿答答的,到处都长满野菇,迎面扑鼻的是令人难以忍受的霉味。 画室角落有一间六叠大的房间,大概是那位业余画家在作画时,供他暂时休憩、睡觉的地方,而且这里的天花板依旧完好,因此地板上没有漏雨的痕迹。 这个小房间内有一张木头床,床上的垫被早已经破烂不堪,棉絮都跑出来见人了,塾被上还有一床棉被,棉被上面则是相拥而死的黑田龟吉和宫武益枝。 晚上六点钟,在雨后微明的黄昏暮色中,看到这一对男女相拥的死状,不禁令人感到背脊发凉。 全身被浓密的汗毛覆盖、犹如一头黑猩猩的黑田龟吉抱住皮肤白皙、丰腴的宫武益枝,这一白一黑的组合,正好构成一副令人胆寒的诡异画面。 当然啦!这两人身上的某一部位自然是紧紧结合在一块儿。 黑田龟吉的背部和臀部都是鞭子挥打的痕迹,鞭痕有新有旧,新的鞭痕全都浮肿起来,有一部分的伤痕甚至已经化脓。 这应该是望月种子和黑田龟吉每天晚上享乐之后,留下的点点痕迹。 眼前这两具尸体一眼就可看出死因相当离奇。 宫武益枝很明显是被男人用手勒死,她的脖子上留有两个非常清楚的指痕。黑田龟吉却是被人从后面一刀刺进左肺,从伤口流出的鲜血将他有如黑猩猩般的汗毛染成黑褐色,甚至流到宫武益枝的腋下,可见这道伤口大概深及心脏部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黑田龟吉和宫武益枝热情相拥的时候,因为过度兴奋而误杀对方,然后黑田龟吉又死于他人之手? 还是黑田龟吉在爱抚宫武益枝的尸体,正当他最亢奋的时候,却被杀害宫武益枝的凶手从后方一刀杀死? 现场的情景实在太恐怖了,光是想象就令人头皮发麻。 第十七章 失去的平衡点 <er h3">1、性爱游戏 “水上,请你说明一下你是怎么发现这两具尸体……不……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 等等力警官提出一连串问题,眼中流露出一抹怀疑的眼神。 不只是等等力警官持有高度怀疑,就连金田一耕助也疑惑地看着这位命案的发现者——水上三太。 这里是成城警局的办公室,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 当大伙抵达命案现场、发现死者之后,自然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接着,大伙回到成城警局的办公室进行调查工作。 “这件事我当然会一五一十地向各位报告,事实上……”水上三太在继续说下去之前,先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 对水上三太而言,金田一耕助曾经救过他一命,但这却是他这一生中最感屈辱的事。 当他面对望月种子持枪威胁时,那副全身颤抖的窘态,竟然被竞争者看在眼里,真是让水上三太恨不得有个地洞能钻进去。 也因为这个缘故,现在他比金田一耕助掌握先机,自然令他得意洋洋。 水上三太尽量不让自己喜形于色,他说:“在爱的花束会馆那件命案发生的时候,我就悄悄尾随望月种子和黑田龟吉潜入望月蜡像馆。” 闻言,等等力警官不禁和金田一耕助面面相觑。 “这么说,那天晚上我们和望月种子、黑田龟吉一起进入蜡像馆的时候,你也在那里喽!” “是的。那天晚上,我知道你们找到黑田龟吉以保坂君代为模特儿制作的蜡像,以及你们上蜡像馆二楼调查风间欣吾五位情妇蜡像的事。” 水上三太那份掩藏不住的得意神情一览无遗。 他很想看看金田一耕助脸上浮现的惊讶神情,可是他依然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实在无法满足水上三太的虚荣心。 等等力警官气恼地瞪着水上三太说:“当时你藏身在何处?” “我躲在望月种子和黑田龟吉卧室的天花板里。” 水上三太向金田一耕助投以“怎么样?佩服我吧!”的挑衅表情,此举确实收到他想要的效果。 金田一耕助不禁皱起眉头,吃惊地问道:“躲在卧室的天花板里?那么你不就偷窥到他们两人的闺房生活?” “是啊!所有精彩镜头尽收眼底。” 水上三太得意地露出笑容,但随即收起笑容说:“哎呀!对不起。我还是说明当时我目击到的事,以及我对他们两人的印象吧!” “请你尽可能说得详细一点。” “好的。” 于是水上三太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开始说出他搜集到的情报。 “那天晚上我把稿子送回报社后,立刻前往望月蜡像馆,所以我比望月种子、黑田龟吉和你们早了四、五十分钟到达那里,我调查了一会儿,最后认定他们卧室的天花板是最佳藏匿地点。 “他们的卧室是西式隔局,天花板用一块一块的板子拼凑起来。不过,那间卧室壁橱的天花板有一块是可以活动的,因此我钻迸那块天花板里面,在天花板上弄了一道缝隙,三十分钟后,望月种子进入卧室……” 水上三太说到这里暂时停下来,可是没有人出声打扰他,大家都很专心地倾听他这段不寻常的冒险之旅。 “我最初听到车子停下来的声音,好象有两辆车……接着,我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望月种子似乎对那些不感兴趣,便迳自走回卧室。 “她站在门边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像笼子里的野兽一般在房里来回踱步。从她当时的反应来看,我想她大概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 “望月种子当然非常痛恨风间欣吾的情妇们,但是她也没料到保坂君代遭人杀害之后,会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因此,我想她之所以会在房里来回不停地踱步,可能在思考究竟是谁下的毒手。后来黑田龟吉也回到卧室,他比望月种子大约晚半个钟头进来……” 水上三太稍微调整一下气息,继续说道:“当时我听黑田龟吉说你们正准备上蜡像馆的二楼调查蜡像,他非常担心望月种子会责骂他。不过,从他们两人的举动来看,望月种子似乎并不知道黑田龟吉曾经做了那尊蜡像的事。” “望月种子责骂黑田龟吉了吗?” “没有,她反而还称赞黑田龟吉做得好。” “称赞黑田龟吉?” “警官,刚才你也看到了吧!黑田龟吉的背上鞭痕累累……” 说到这儿,水上三太也不禁皱起眉头。 “那就是望月种子给他奖励!” “应该是吧!黑田龟吉酷爱此道,他好比一条忠犬般顺从望月种子的命令。望月种子原谅黑田龟吉之后,就叫他脱掉衣服,开始用鞭子鞭打他,真是一种残忍、低级的嗜好。” 水上三太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当时水上三太看到的画面,犹如两头野兽相互紧咬住对方不放,望月种子一面低头看着痛苦、快乐参半的黑田龟吉,一面猛力挥动手中的鞭子。 她在挥动鞭子当中也渐渐兴奋起来,并开始一件一件地褪去身上的衣服…… “对了,你怎么知道有那间画室的存在?” “是这样的。望月种子一边挥动鞭子,一边问黑田龟吉许多问题,黑田龟吉趴在床上回答她的问题,他当时既痛苦又兴奋,嘴里还不时发出呻吟声,因此我不是听得很清楚,不过大致可以了解他们之间的对话。黑田龟吉也不知道雨男是谁,不过他曾经跟踪过雨男一次,所以知道他的藏身之处。不久,那两个人便紧紧相拥,然后又做了一些事才睡着……” “原来如此,因此你就开始跟踪黑田龟吉?” “是的,这件事情你们大概已经从新井刑警的口中得知了吧。” “你以前注意过那间画室吗?” 金田一耕助插嘴问道。 “不,我是今天才注意到那间画室。之前我曾经在成城车站北侧跟踪过黑田龟吉一次,从此之后,我只要一有空就会到那附近调查。今天我一听说宫武益枝昨晚没有回家,便立刻去蜡像馆看看,才知道黑田龟吉也是一夜未归。我想,难道黑田龟吉又到成城去了吗?于是决定前往那一带看看。就在我一路打探之下,终于发现那间画室。我觉得那里颇像雨男的藏身之处,便悄悄地往里面瞧……” 水上三太说到这里,一位警员走进来说道:“一位叫做望月种子的妇人来了。另外,一名自称是风间欣吾的人也来了。” <er h3">2、电话中的神谕 望月种子的行为举止从一开始就显得相当奇怪。 她在警员陪同下前往那间画室,当她看到自己的情人和风间欣吾的情妇相拥被杀身亡的情景时,依然是那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她那如钢铁般冷峻的眼神,连男人都不敢正视她。 一旁的警员也猜不透她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看待这桩恐怖的凶杀案件。 在她高傲的面具下,难道就没有致命的弱点吗? 其实望月种子的精神状态一定在很久以前就不正常了,从她经营那种变态的蜡像馆,不难看出她异于常人的举动。 此外,她和黑田龟吉每夜都处在异常的情欲刺激下,更让她的精神状态失衡。 大概她认为在这样的情欲刺激下,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坚强,因此她从未注意到自己已经偏离正常人的行为举止。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观念,而让她真正失常的导火线,便是黑田龟吉的死。 更槽禚的是,陪同她前往认尸的警员并不知道望月种子和风间欣吾之间的关系。 风间欣吾当时也在那间画室看到两具惨遭杀害,并紧紧结合在一起的尸体,而且就在他等着被传唤时,望月种子进来了,不知情的警员留下这对憎恨彼此的怨偶共处一室。 根据风间欣吾的说法是:他和望月种子在那个房间差不多待了十分钟左右,在这十分钟里面,两人都没有开口跟对方说话。 由此看来,望月种子的精神状况究竟是异常还是正常,风间欣吾也不是很清楚。 如果在望月种子进入那间画室之前,她的精神状态就已经几近崩溃地步的话,那么当她看到风间欣吾的那一瞬间,会不会因此而崩溃? 望月种子失去黑田龟吉这个代用情人兼报复风间欣吾的复仇工具,她在看到风间欣吾的那一瞬间,难道不会有挫败感吗? 望月种子和水上三太擦肩而过、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她的精神有何异常之处。 “望月女士,请这边坐。” 等等力警官尽量表现出十分尊重对方的样子,他指了指桌子前面的那把椅子说:“你刚才去过那间画室了吧?” “是的。” 望月种子坐在椅子上点点头,等等力警官不禁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 此刻,她的眼神不像往常那般锐利、咄咄逼人,有的只是空虚、孤独的表情。 “我想请问你一件事,黑田先生昨天晚上是几点钟出门的?” “不,不是昨天晚上,他是今天一早出门。” “他今天一早几点钟出门?” “清晨五点左右。” “黑田先生为什么那么早就出门呢?” “因为有神谕。” “夫人……啊!不,望月女士……” 一旁的金田一耕助注意到望月种子的态度跟平常不太一样,他问道:“你所谓的神谕都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难道是以电话传话的方式?” “是的。” 望月种子老实地点点头,这时,她的眼神已经变得十分诡异了。 “今天早上那通电话说了些什么?是说那里有女人被杀了吗?” “不,不是这样。电话里并没有说得那么清楚,只说去成城的画室一探究竟,你就会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但是你不准去,派猿丸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望月种子说到这里,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的眼睛往上吊,脸部痉挛,一副疯狂的模样。 “那个人不是我的朋友!我一直遵从他的命令,没想到他却反咬我一口,他杀了对我最重要的猿丸……” “望月女士!望月女士!” 金田一耕助不禁插嘴叫道:“那个人是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只是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他说要帮我报仇,帮我打击风间欣吾……结果事情并不是这样,他只是把我们当成工具,那个人……因为那个人知道……” “望月女士、望月女士,那个人究竟知道什么?” “猿丸有那种嗜好……而、而且,那还是我告诉他的!” “望、望月女士!” 就在这一瞬间,在场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望月种子突然全身痉挛,没有人知道她是否曾经罹患过什么特殊疾病,不过她当时确实陷入严重发病的状态中。 从发病到恢复这段历程中,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失去平衡了。 第十八章 “真人”蜡像 <er h3">1、暗夜探险 水上三太和望月种子在成城警局擦身而过之后,他立刻赶往位于莺谷的望月蜡像馆。 水上三太现在急于建功,他今天在成城那间画室发现命案的被害者之后,先打电话向报社报告,然后才打电话给金田一耕助。 当时总编辑在电话里对他的激励和赞许,更让他卖命地追查这桩命案。 除了急于求表现之外,另一方面鞭策他如此卖力演出的主要原因是:他想在这次竞争中蠃过金田一耕助。 想击败那个一头乱发、老是穿着皱巴巴和服的小个子男人的雄心,一直不断地激励着水上三太。 当水上三太在那间画室里看见黑田龟吉和宫武益枝相拥而死的一幕时,突然让他起起一件事。 他忆起自己第一次潜入望月蜡像馆的那天晚上,曾经听见卧室里传来男人愉悦的呻吟声,那时水上三太心想,这一定是男人和女人正在享受鱼水之欢所发出的声音,可是女人始终保持缄默,没有一丝声音。 水上三太一直认为那一男一女就是黑田龟吉和望月种子,正因为他抱持这种想法,才会一时大意被望月种子逮个正着。 此刻水上三人脑际闪过的念头是:那天晚上黑田龟吉寻欢的对象究竟是谁呢? (那天不就是美树子尸体遗失的第二天吗?而且从地下道盗走美树子尸体的应该有两个人。) 现在回想起来,这两个人一定是望月种子和黑田龟吉。 虽然水上三太不清楚望月种子如何知道风间家有地下道存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盗走美树子的尸体不可,但是刚才在画室里看到那两名男女的凄惨死状时,水上三太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黑田龟吉寻欢的对象会不会不是美树子? 黑田龟吉有异于常人的嗜好,他这种嗜好会不会是从美树子的尸体所引发的? 可能是望月种子教唆他这么做的……她叫黑田龟吉当着自己的面去侵犯这位曾经抢夺她丈夫的女人。 以望月种子平日的行径来看,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而且她也乐于使用这种残忍的报复方式。 水上三太心想,若是自己的推断无误,美树子的尸体现在应该还在望月蜡像馆里面。尸体不容易搬运,望月种子将怎么处理被黑田龟吉糟蹋过的美树子尸体呢? 就这样,找到美树子的尸体便成了水上三太另一个目标。 水上三太到达莺谷的望月蜡像馆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一度停歇的雨这会儿又开始落下,或许这样的夜晚才适合进行阴森、刺激的探险活动吧! 他再度从第一次潜入这栋蜡像馆的候客室窗子进入,蜡像馆里依旧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不过,这对水上三太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自从他决定调查这桩凶杀案之后,经常随身携带一支钢笔型的强力手电筒,今天晚上这支手电筒又派上用场了。 水上三太从漆黑的候客室来到玄关前,竖耳倾听有无任何动静。 虽然蜡像馆里目前应该没半个人,但因为水上三太是闯人别人的屋内,多少还得小心一点。 连同这一次在内,水上三太已经是第三次潜入望月蜡像馆了。 之前潜入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内部都调查得很清楚,所以这里好比是他的第二个家,甚至对可能藏尸的地点他心里都有谱。 水上三太越过玄关,握住大厅的门把,大门当然上了锁,这原本就是意料中的事情。只见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皮制盒子,里面装着螺丝起子等七样工具。 十分钟之后,他将锁打开了。 水上三太战战兢兢地打开门,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东西倒在地上的砰然巨响,其中还伴随着呻吟声、金属撞击的铿锵声,水上三太不由自主地从地板上跳了起来。 他的一颗心如同锣鼓般咚咚作响,不仅害怕别人发现自己擅闯民宅,更教他感到惊俱的是,在这个应该没有人在的房子里,他竟然会有与别人同在的感觉。 水上三太关掉手电筒的灯光,紧握着门把,宛如一尊化石般呆立不动,身边环绕着一种迫人的静谧。 当一切归于静寂,他又听到断断续续、如泣如诉的声音,而且这回还加上铁链撞击的声音。 在之前的探险经验中,水上三太得知这栋蜡像馆有一个地下室,那里存放着毁坏的蜡像或报废的工具,可说是一座仓库。 水上三太发现声音是从他所站的地板下面传出来的,他即刻下了一个决定(好,就从那个地下室开始查起吧) <er h3">2、“人质”获救 这会儿,水上三太站在一片漆黑的地下室门前。 大概是情绪太激动的缘故,他感到一颗心好象要跳出自己的胸膛似的,呼吸有点困难。 (确实有人在地下室,而且还是个男人) 当他想到那个男人可能会是谁的时候,心中不禁充满兴奋无限的希望。 “喂、喂!有没有人在里面?” 地下室里面没有人回应,只传来轻微的呻吟声和铁链撞击的声响。 (难道那个人被铁链锁在地下室里面吗) 一想到这里,水上三太只觉全身的毛细孔都张开,产生一种令人全身发麻的战栗感。 “好的,请你等一下,我帮你把门打开。” 通往地下室的这道门当然也是锁上的,不过锁头并不像大厅的门锁那么牢靠。 虽然如此,水上三太因为太紧张,一直无法顺利打开地下室的锁。 “混帐!镇定点、镇定点!” 水上三太并不知道望月种子已经发疯的事,他担心要是在这个节骨眼遇上那个恶婆娘的话。 只要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就会令他觉得十分窝囊。 水上三太一边注意有没有人下来,一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过了七分钟,水上三太终于打开地下室的门锁。 一打开地下室的门,他小心翼翼地站在门边,藉着手电筒的灯光往里面瞧。 他发现在一堆没有用的工具中放了一尊奇怪的蜡像,一颗心因此再度急速狂跳起来。 当他将手电筒朝向可能有人在的位置照射时,发现这里跟以前来探险的情形有些不一样,地下室里似乎已经被人整理过,同时也多了一张木头床,床边还躺了一个人。 水上三太藉着手电筒的灯光环视四周一遍,待他确定没有危险时,才走向床边。 他蹲在那个人身边,用手电筒照向他的脸。水上三太一看到那个人的脸,胸中顿时升起一股胜利的兴奋感。 正如他所猜测的,这个人正是早苗的哥哥——石川宏! 石川宏一定是被望月种子和黑田龟吉两人绑架,关在这个地下室,他们还用一条大手绢塞在石川宏的嘴里。 “喂、喂,石川兄。” 水上三太拿掉石川宏嘴里的手绢,不断呼喊着他的名字。 但石川宏只是闭着眼睛,急促地喘息着。 看来他又因强烈的药物作用而昏睡了,只见他整个脸颊泛红,额头上不断冒汗。 水上三太再次摇动石川宏的身子和叫唤他的名字,可是无论怎么样都叫不醒他。 水上三太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站起来重新查看床铺的四周,这才发觉望月种子这女人简直比恶魔还要可怕。 石川宏不仅双手被手铐铐着,在手铐上还有铁链,这条铁链结结实实地栓在床脚上。 望月种子他们用手铐和铁链紧紧捆绑住石川宏,不让他自由行动,同时为了怕他大声呼救,还在他嘴里塞上手绢。 这样做还不够,当望月种子和黑田龟吉两人都外出时,他们还不忘加重药物的剂量让他昏睡。 另外,他们在床边放置一个便器,从便器已经发出恶臭来判断,石川宏被关在这里应该有一段时日了。 发现石川宏对水上三太来说,好比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不过,他还有一件事非做不可。 水上三太走出地下室,关上门,便急忙跑上楼。 他的目标是蜡像馆的二楼,也就是所谓的楼中楼,那里有五个壁洞,安置着风间欣吾五位大小老婆的蜡像。 现在,水上三太觉得其中一尊蜡像特别吸引他。 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都曾经调查过这五尊蜡像,上面还贴着并无异状的字条。 他的想法或许过于天真,然而美树子的尸体已经失踪两个月,截至目前为止,一直找不到尸体的下落。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水上三太见到风间美树子肤色惨白的蜡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这尊蜡像似乎跟以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水上三太深呼吸了好几次,再度取出刚才那七样工具中的其中一种,用力敲打这尊蜡像的表面。 被水上三太这一阵敲打,蜡像发出锵锵的清脆声响,接着蜡像脸部的蜡脱落了,水上三太看到…… 虽然水上三太早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当他亲眼目睹这一幕时,仍然抵挡不住自心底升起的强烈恐惧感。 (蜡像里面的确藏了一个人) 第十九章 重大发现 <er h3">1、认尸 当天的晚报和第二天的早报都不断报导三个诡异的重大发现,将世人心中的恐怖带到最高点。 首先是黑田龟吉和宫武益枝相拥而死,接着是水上三太在望月蜡像馆地下室发现石川宏,以及蜡像里面藏了酷似美树子的尸体。 不论哪一个发现都让人感到非常阴森、恐怖,凡是看到这则新闻报导的人,莫不感到胆战心惊、毛骨楝然。 第二天早上十点左右,石川宏在妹妹——早苗住的Y医院病房里醒来,他的体力尚未恢复,眼睛像是蒙上一层薄膜似的。 即使他看到围在自己病床旁边,一脸焦虑神色的等等力警官、金田一耕助和坂崎警官,仍没有露出预期的反应。 他只是无精打采地摇摇头,旋即又闭上眼睛。当他一闭上双眼,眼眶显得更加凹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还是太虚弱了。” Y医生将听诊器从耳朵上拿下来,他一边测量病患的脉搏,一边喃喃自语。 “我们还需要等多久?” 等等力警官声音低沉地问道。 “这个嘛……让他再多睡一会儿,下午两点左右大概会比较清醒。” “是吗?医生,这段期间麻烦你多费心了。” “没问题。只不过警官……” “嗯。” “这真是太可怕了,不论是成城那件案子,还是这件案子,如此残忍的手法都是从来没有听过的。” “是啊!这实在是世间罕见的案子。” 医生吩咐护士要好好照顾病人之后,大伙便离开病房。 此时,每个人都是一脸愁容。 “警官,请等一等。” 所有人正要走过转角时,后面传来水上三太的声音。 大伙回头一瞧,早苗也在水上三太的搀扶下,痛苦地朝这边走来,她的眼中透出害怕的神情。 “啊!水上,辛苦你了。” “没什么。对了,早苗的哥哥怎么样?他还没醒过来吗?” “他刚才有清醒一会儿,可是还无法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想趁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这段时间,再去调查其他部分。” 等等力警官看了看水上三太和早苗的身后。 “对了,风间先生和家中的女佣……” “他们应该随后就会到,我先带早苗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 “警官,我可不可以带早苗到她哥哥的病房?他们兄妹俩实在是太可怜了。” 等等力警官回头一看,只见Y医生点头说道:“可以。但如果病人醒来的话,记住,别和他说太多话,病人现在最需要安静。” “是,我知道。” 早苗简短地应了一句,眼泪又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 “那么水上,你……你要陪着早苗吗?” “不,我只是把早苗送到她哥哥的病房,然后我跟你们一起走,可以吗?” “哈哈……你在维护自己的权益啊!嗯,好吧!因为你是发现者……医生,请。” 一行人和水上三太、早苗说过话之后,走进一间充塞着福尔马林刺鼻味的停尸间,静寂的室内响起鞋子走在水泥地板上的声音,好象魔音穿脑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室内的一角有张移动式的手术台,手术台前有两名穿着白色手术服的医生和一位护士,三人脸上都戴着大型口罩,手上戴着手术用的橡皮手套。 “怎么样?” Y医生轻声问道。 “差不多了,这实在是一件辛苦的工作。” 一名医生头也不抬,戴着口罩回答Y医生的问题。 护士轻轻地跟大伙点点头,连忙帮医生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放在这张手术台上的东西,正是水上三太在望月蜡像馆发现的美树子蜡像,这三名医务人员正在去除附着在女尸身上的蜡。 “这样……” 金田一耕助皱着眉头说:“对风间先生来说,恐怕很不容易辨认。” “大致上应该可以辨认吧!如果是从身材、身高或发色方面来辨认的话……” 等等力警官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响起敲门的声音。 走进来的是风间欣吾和风间家的女佣,后面则是水上三太。 风间欣吾蛄在门边看着手术台旁的工作人员,然后一语不发、踉踉跄跄地走过手术台。 女佣大概被现场的气氛吓住了,只见她战战兢兢地跟在风间欣吾身后。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向左右让开,风间欣吾顿时看见这世上最骇人的一幕。 “风间先生,夫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比方说伤痕……或是手术后的疤痕等等?” 风间欣吾没有回答等等力警官的问题,伸出手想去触摸尸体。 “啊!请不要直接用手触摸尸体,那边有橡皮手套。” 风间欣吾一戴上手套就直接板开尸体的大腿,尽管是一具尸体,但毕竟是女尸……一般人在伤心时,恐怕做不出这种举动吧! 风间欣吾将脸贴近尸体的大腿内侧看,不久,他默默地站起来,用戴着手套的食指指着尸体左大腿的内侧。 大伙见状,纷纷把头凑过去一瞧究竟,只见呈现紫黑色的皮肤上有三颗并排的黑痣。 “是夫人吗?” “是的。我让佣人阿茂看一下,左臀下方也有一颗特别明显的痣,阿茂在为美树子洗背的时候,应该会注意到那颗黑痣。” 尸体翻身之后,阿茂勉强把脸上的手帕移开。 她说这具尸体上的黑痣,不论位置还是排列的样子,都和夫人——美树子的一样。 这么一来,这具尸体确实是美树子没错。 水上三太听完立刻跑出去,大概是要打电话回报社报告吧! <er h3">2、遇险经过 下午两点,石川宏坐在病床上。 他的眼眶深陷、双颊颧骨突出,以及惨白的脸色,处处都显示出他遭受到极端的苦难与折磨。 他紧握的双拳放在消瘦的膝盖上,仿佛在支撑着尚未复原的身体。 “那么……” 等等力警官轻声催促他说出被绑架之后的经过。 石川宏此刻的眼睛不像早上那样蒙上一层薄膜,他扬起眼睛看着等等力警官说:“早苗失去知觉之后,他们就把我的眼睛蒙起来,他们没有对我注射药物,不过却威胁我说如果你敢随便出声的话,小心枪杆儿不长眼睛。就这样,车子继续开了五分钟左右才停下来,其中一名男子抱着早苗下车……” 石川宏在说话的当中不时停顿下来,用力深吸一口气,然后才缓缓地说下去,似乎想让瘦扁的胸腔装满空气。 他继续以毫无抑扬顿挫的语调说着:“三分钟之后,那个男人又再度回到车上。虽然我的眼睛被蒙住,不过我却闻得出来是刚才那个男人的体臭。大概是因为眼睛被蒙住的缘故,嗅觉才变得比较敏感吧!总之,那是一股类似牛袖的浓烈体臭。” 在床边迅速记录石川宏述说遇险经过的水上三太,心中暗自揣想那个人一定是黑田龟吉。 水上三太曾经在望月蜡像馆里被黑田龟吉抱个正着,所以他可以体会石川宏说的那种味道——类似牛油的浓烈体臭。 “嗯、嗯,然后呢?” “车子又再度行驶……” 石川宏呆滞的眼神这会儿移到金田一耕助的脸上,他看着金田一耕助那头有如杂草丛生般的乱发,继续以没有高低起伏的平板音调说:“车子大概又开了三十分钟……在这当中,车上的一男一女都没有开口交谈。” “一男一女?” 坂崎警官觉得这句话有语病,所以特别提出来问道:“这么说,两人当中的其中一人是女的?” “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觉得开车的人是个女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这并不是从声音上来识别,因为开车的人声音经过口罩的阻隔,听不出最原始的声音。可是……” 石川宏歪着脑袋说:“我就觉得那个人是女的。是体味的关系吗?不,不是体味……那是女人本身特有的……我就是这么觉得。就是这样了,或许是因为我眼睛被蒙住的关系……” 早苗坐在房间的角落,整张脸都埋在手掌中,有时她的肩膀还会莫名地颤抖起来。 金田一耕助神情茫然地望着早苗。 “嗯,接下来呢?” 等等力警官不时皱紧眉头,觉得这个案件真是相当复杂、棘手。 另一方面,当他催促石川宏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他又得非常注意自己说话的声调,以免让他有被强迫的感觉。 “你刚才说那一男一女彼此都没有交谈,接下来呢?” 石川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说:“半个钟头之后,车子好象到达目的地,那个有牛油体臭的男人抓着我的手,把我拉下车……当然,那个男人还是用手枪抵住我的腹部……” “然后呢?” “他们停车的地方好象是在一户住家的玄关前面,我觉得大门离玄关非常近。有牛油体臭的男人架着我的右手,带我走上玄关前面的台阶,台阶有三层,一进玄关,他要我脱鞋,女司机并没有跟来,大概是先把车子开到什么地方去吧!因为我听到引擎声越来越远……” “嗯。” “我们从玄关进大一条狭窄的走廊,在走廊上并肩走的话会很拥挤,所以我们必须稍微侧身才方便走。没一会儿,我们便往右转,接着又朝左转,接下来的走廊就比较宽敞,我们可以并肩一起走……” 这个时候,在水上三太的脑海里浮现出望月蜡像馆的室内图,看来石川宏描述的大致无误。 金田一耕助也低头思索着,他想的大概和水上三太是同一件事吧! 一旁的早苗仍然将脸埋在双手手掌中。 “接下来呢?” 石川宏只要一停下来,便无法接续下去,因此必须有人不时地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的走廊好象比较长,我们又往右转,但是我们两人必须侧身……很快的,我们来到走廊的尽头,走在一处没有铺木板的地面上,由于袜底凉凉的,所以我觉得地面应该没有铺木板。一走过那处没有铺木板的地面,我立刻被门槛绊倒,那里的空气有些混浊,而且非常湿冷。” 石川宏又做了几次深呼吸。 “楼梯下面有门,我们走进门内,空气越来越混浊,我也觉得越来越冷……我被绊倒了好儿次,最后一次我的小腿撞到床……” 石川宏说到这里突然流下泪来,大概是觉得自己受尽委屈,一时悲从中来。 他没有拭去泪水,任由泪水在脸上纵横交错。 “接下来……接下来……” 早苗看到哥哥流泪,立刻跑到床边将手帕塞到石川宏的手里,此时她自己也已经哭得像个泪人儿了。 石川宏抓着手帕,再度握紧拳头放在膝盖上,他的泪水不断溢出眼眶。 “有牛油体臭的男人命令我脱掉身上的雨衣和上衣,仰躺在床上,这个时候,我的眼睛还是被蒙住的。接着,那个男人便用一条铁链绑住我的身体,铁链深深嵌入我的肌肤里,让我有痛不欲生的感觉。之后那男人把我的左袖袖子卷起来,在我的左手臂上注射药物……我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石川宏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哭了起来,他哽咽的哭声仿佛在控诉警方的无能。 “今天就到这里吧!” Y医生喃喃地说出这句话,为今天的侦讯画下句号。 <er h3">3、燕麦粥有毒? 望月种子看起来是真的发疯了! 她目前被收容在R大附属医院精神大楼里面,嘴里不断喃喃自语着,同时还一直在房里来回踱步。 房里有床、椅子,可是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一个劲儿地在房里走来走去。 昨天晚上她并没有睡在床上,而是在椅子上睡觉,由于她一直不停地来回踱步,最后走累了,便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今天早上一醒来,她又开始在房里走来走去,并且一直盯着某一点看,反应出她内心的不安。 下午六点,护士为她送来燕麦粥加火腿蛋的晚餐。 望月种子早上和中午都没有进食,早上送来的是面包、水煮蛋、生菜炒沙拉和牛奶,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午餐则是白饭、味嘈汤、烤鱼和烫青菜,这样的食物,她同样不感兴趣。 “夫人,你多少还是要吃一点,不吃东西对你的身体有害无益。来,你坐在这边吧!” 护士牵着望月种子的手叫她坐下来,她便乖乖地坐着。只不过当护士把装满晚餐的小桌子摆到她的面前时,她又重新站起身来,不停地在房里踱步。 护士见状,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伤脑筋,再这样下去的话……” 护士又拉着望月种子的手叫她坐下来,她还是乖乖地照护士的指示去做。 但是在护士把手放到小桌子上的时候,她又立刻站起来。不论护士试了多少次,结果都差不多。 护士再度叹了一口气说:“夫人,我把晚餐放在这里,等你想吃的时候再吃吧!” 护士出去之后,从外面把门锁起来。 望月种子对周围的变化一点也不关心,她依旧在房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大概走了十多分钟,她突然站在小桌子前面,眼睛直盯着这顿丰盛的晚餐看,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 不久,她端起盛着火腿蛋的盘子,一边走,一边吃。 望月种子大概真的饿了,只见她吃的速度非常快。一吃完,她把盘了放回托盘里,然后又继续踱步。 当她再度走到桌子前面的时候,又停下脚步,这回她拿起盛着燕麦粥的盘子在房里走来走去。 只见她左手拿着盘子,右手拿着汤匙,一边走,一边吃着燕麦粥。 同一时间,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正在R大附属医院解剖学教室,和法医学的权威——前田博士谈论事情。 这间解剖室里放置着准备进行解剖的黑田龟吉和宫武益枝的尸体,从半掩的门缝可以看见不少穿着白色手术衣的医护人员,刺鼻的消毒药水味也一阵阵扑鼻而来。 前田博士整个人坐进安乐椅中,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文件。 “遇害的女子叫……宫武益枝是吗?我们从阴道采集到的精液,并不是遇害男子——黑田龟吉的。” 前田博士的长相与黏上眼睛、鼻子的汽球很像,整张脸显得红润有光泽,尽管他的体格结实、健壮,皮肤却像刚出生的小婴儿一般细致,而且声音尖锐、高亢,咬字十分清晰。 “凶手是什么血型?” “我们采集到的是O型,不过黑田龟吉的血型是B型。” “这么说,遇害女人——宫武益枝是遭O型男子玷辱、勒毙之后,黑田龟吉……” “这个部分就有待你们去查证、判断了,我只是负责告诉你们血型鉴定的结果。” “那么医生……” 金田一耕助和前田博士是旧识。 “宫武益枝是不是曾经服用过药物?” “金田一先生。” 前田博士眯着眼睛说:“这个部分必须等解剖结果出来之后才知道,不过倒是有这个可能性。对了,等等力警官……” “是。” “黑田龟吉患了相当严重的梅毒呢?” 金田一耕助不禁回头看着等等力警官,只见等等力警官惊讶得张大嘴巴。 霎时,他们两人的脑中同时闪过望月种子突然发疯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她发疯的原因所在?) “医生,你知道被害人感染梅毒大概有多久了?是从很久以前就……” “大概是最近两、三年或四、五年的事,但是患者本身好象没有治疔的打算。” (如果说是最近两、三年或四、五年的事,那时黑田龟吉已经和望月种子在一起了。望月种子如果因为患梅毒而发疯的话,那么她从黑田龟吉那里得到此病的时间也不是很久啊!病毒那么快就侵蚀望月种子的脑细胞了吗?还是……) 接下来,两人又问了两、三个问题后,便走出解剖室。 “金田一先生,你要不要去看看望月种子?” “好啊!” 金田一耕助与等等力警官在前去探望望月种子的途中遇见水上三太。 “警官,解剖结果如何?” “院方正要着手进行。” “什么?他们的动作未免太慢了吧!” “水上,早苗呢?” “她刚回去,我和她交班。” 由于石川宏先前的病症还没有完全复原,因此决定住在这家医院里。 早苗回去为他准备一些换洗用的衣物,在她回家的这段时间,就由水上三太帮她照顾石川宏。 “对了,你们接下来准备去……” “我们只是想去看看望月种子。” “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 水上三太厚着脸皮跟在两人身后,并问道:“金田一先生,请你告诉我好吗?” “告诉你什么事?” “你不要再装蒜了,就是及川澄子的事啊!及川澄子究竟和风间欣吾有什么关系?她是风间欣吾的旧情人吗?” 金田一耕助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看着地面,默默地和等等力警官并肩走着。 “你别这样坏心眼嘛!如果你是在怪我抢先报导的话,我愿意向你道歉。金田一先生……” 金田一耕助依然沉默不语。 “喂,怎么了?金田一先生,做人不要那么小器嘛!警官,你一定知道这件事。” “很抱歉,这件事我一无所知。” “真的吗?” “金田一先生这个人在事情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水上。” 这时,金田一耕助终于开口说:“关于这件事,我准备去问望月种子,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不妨跟我们一起去。” “那个女人不是已经疯了吗?” “凡是和风间先生有关的事,她都知道得非常清楚,她对风间先生实在大痴情了。” 之后,不论水上三太怎么询问,金田一耕助都闭口不答。 他们从精神科大楼的柜台打电话给负责照顾望月种子的护士,对方回答会在病房门口等候他们。 当他们三人来到走廊的后面时,果真看到护士已经在门口等候。 护士一看到他们走来,便立刻把钥匙插进门锁里。 “刚才有位风间欣吾的先生来看过这位病患。” “风间欣吾?” 等等力警官显得有些吃惊。 “她不会见那位先生吧?” “是的,病患拒绝见那位先生,而那位先生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之后就回去了。” “奇怪的话?” “他说希望我们好好调查一下,看看这位病患的病源是否来自梅毒。” 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一听,不禁吃惊地看着对方。 (风间欣吾会这么说,是不是表示他怀疑望月种子从很久以前就身染这种见不得人的疾病) “哦?那么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目前没有时间做精密的检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病患有时病情不太稳定。” “原来如此,麻烦你把门打开好吗?” “好的。” 当护士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吓得呆怔在当场。 下一秒钟,等等力警官迅速从护士手中取得钥匙,并将金田一耕助一把拉进病房里,接着转身把水上三太推出门外,立刻锁上门。 望月种子倒在病房里,她身旁有一个翻覆的盘子,盘子里的燕麦粥散了一地,到处都是黏黏的污点。 望月种子的嘴唇周围都是燕麦粥,而且还掺杂着斑斑血迹。 想必她是在吃燕麦粥的时候突然暴毙了。 第二十章 情妇终结者 <er h3">1、年少往事 恶魔的宠儿犯下一连串的杀人事件,令搜查当局忙得人仰马翻。 人们再也无法忍受生活在恐怖的阴影中,大家同声指责警方办案不力,各个报章媒体也以犀利的言论,掀起一波波的谴责声浪。 不过几天的时间,等等力警官的双鬓就多了好几根白发。 从宫武益枝下体所采集的男子精液,无法帮助警方锁定特定的犯罪疑凶。 与这件命案有关的男子当中,有三位的血型是O型,他们分别是风间欣吾、有岛忠弘和水上三太。更讽刺的是,连金田一耕助本身的血型也是O型,这恐怕会笑掉恶魔的宠儿的大牙。 只有石川宏不是O型,他和黑田龟吉都是B型。 被害人遇害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到五点之间,所以这三位O型男人的不在场证明并不是那么容易提出,就连提出反证也很难。 凌晨四点到五点之间,正好是一般人在床上睡觉的时间,没有不在场证明也是极为正常的事。而且刚才列举出来的三名O型男人,目前都是孤家寡人。 例如风间欣吾,他的太太美树子遭人杀害,接着保坂君代和宫武益枝也相继遇害,只剩下城妙子和汤浅朱实在他身边。 但是城妙子之前已经跟他提出分手的要求,他也不可能睡在汤浅朱实那里,毕竟她目前还是有岛忠弘的合法妻子。 因此,风间欣吾声称四日凌晨他在芝区的家中睡觉。 有岛忠弘一向不务正业,经常伸手向汤浅朱实拿钱,再出去找女人风流,这已经成了他近来的功课,所以外宿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 不过三日和四日这两天,他却一反常态,竟然都在自己家中睡觉。 水上三太目前单身,一个人在家睡觉更是理所当然。 这三个人没有一个能够提出在自己家中睡觉的证据。虽说如此,警方也同样找不出看见这三人离开家门的证人。 更离奇的是,望月种子也惨遭杀害!那碗燕麦粥里面被下了毒,而且是一种可以瞬间要人命的剧毒。 问题是,剧毒究竟在什么时候放人燕麦粥里的呢? 警方首先考虑望月种子是不是自杀。因为病房的门从外面上锁,自杀这种说法自有其成立的立场,但问题是毒药的来源呢? 望月种子被带到病房的时候,院方已经检查过她的身体,结果并未发现疑似毒品的东西。 通常院方为了防止精神异常的病人在病发时有自杀或行凶的可能,都会事先检查一遍。 负责照顾她的护士和护士长各有一把钥匙,护士在离去的时候也确定把门锁上了,两人都说在那段时间里,钥匙并没有离开她们的身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凶手就只有一个下毒的机会,那就是厨房的置膳架上。 望月种子并没有吃早餐中的面包,就连和式午餐她也没兴趣,于是院方将她的晚餐换成燕麦粥,她的晚餐跟其他病患的不一样。 再说,护士或护理人员进出病房的机率也相当高,这栋大楼的病患与其他大楼的病患不太一样的地方就是,他们大多有很好的食欲,因此他们不知道怎么去控制胃口。 每次到了吃饭时间,置膳架的四周就好比战场一样吵闹,凶手有可能在这个时候混入护理人员当中,警方便无法查知谁是凶手了。 望月种子本身带有严重的性病病毒,而且因为染病多年,传染力相当强。 “我不清楚望月种子从哪里得到这种病。” 对于等等力警官提出的质问,风间欣吾脸上顿时浮现一抹阴影。 “那时候我多半待在前线,因此种子独守空闺的时日相当多,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不曾碰过她。我非常厌恶她那种变态的房事形态,不仅厌恶,还有些瞧不起。虽然我有许多性伴侣,可是我自认自己的性生活十分健康、正常。我对种子不正常的性行为嗤之以鼻,很希望能快一点跟她离婚,可是碍于我丈人的关系,所以我们一直到战争结束之后才离婚。” 风间欣吾一被问及当时知不知道望月种子已经罹患梅毒时,答道:“我只是感到有些怀疑,也想过许多可能性……在我跟她分手的前几年,我和她还有夫妻关系,但她不是耐得住寂寞、能独守空闺的女人。事实上,当我提出离婚的要求时,我也没有提及这个问题,而且还给她一大笔钱,所以我认为她应该不会怨恨我才对。” 接着被问到及川澄子的事情时,风间欣吾回答:“那女人在我还是少尉的时候,就跟我发生关系了。她是个良家妇女,是我寄宿家庭里的女佣,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娶她的打算,加上种子的父亲希望我能跟种子成婚,我也想出人头地,因此便遗弃了那个女人。” 风间欣吾笑着说道:“我不明白金田一先生为什么对一个早已作古的女人有兴趣?她是一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而且听说她被我甩了半年之后就离开人世了。” 等等力警官也不明白金田一为什么会对这样的女人大感兴趣。 九月十日晚上十点钟,金田一耕助步履蹒跚地走在小石川的小日向台町。 近来,等等力警官的两鬓增添不少白发,金田一耕助也憔悴许多,他从未遇过如此恶毒、凶狠又难缠的凶手。 他觉得一颗脑袋就像快要爆炸似的,有点晕眩的感觉,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 金田一耕助要去拜访风间欣吾一位住在小日向台町的故友,他想询问那个人有关及川澄子的事,可是那个人却连及川澄子的名字都没有听过。 (啊!头好痛……) 金田一耕助觉得脑袋瓜仿佛金属制的齿轮一样转个不停,不仅感到头晕目眩,就连耳朵里好象也有成千上万的小虫在鸣叫。 突然间,他意识到身后有一辆车子急速驶来,正以猛烈的速度朝他逼近,金田一耕助迅速向旁边跳出五、六步远,眼睛一瞥,正好看到路边有一条水沟,当下便往里面跳。 这一跳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只觉得左肩有一股灼热的感觉,接着左手臂就没有知觉了。 金田一耕助在低头的同时,本能地朝那辆车子看去,只见汽车后座闪过一个很像雨男的身影。 车窗里的灭音枪再度射出一发子弹,那一枪打在金田一耕助身后一户人家的围墙上,顿时尘土飞扬。 当金田一耕助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那辆车子已经全速弯过转角。 他按住左肩头的右手手掌里滴下热热湿湿的掖体,不禁让他再度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第二天,风间欣吾的情妇——城妙子被人发现全身赤裸地绑在椅子上,铁链深深地嵌入她的皮肉里…… <er h3">2、狙击 隔天——九月十一日早上,报纸刊登私家侦探金田一耕助遭不明人士枪击,伤势十分严重的消息。 报纸报导的新闻大致如下——金田一耕助昨天(九月十日)晚上十点左右,在拜访文京区小日向台町某户人家的归途中,行经大坂附近时,歹徒从他身后急速行驶的汽车车窗里开枪狙击,幸好子弹并未击中要害,金田一耕助昏倒在路旁。 二十分钟后,金田一耕助被路人发现,并立刻送往水道端的O医院。由干大量出血,目前伤势并不稳定。 这个狙击金田一耕助的凶手,不知是否为目前度惊世人的恶魔的宠儿?还是另有其人? 各报都以头条新闻报导这桩狙击事件,报导内容大致不超出上述记载的范围。 至于金田一耕助的伤势,各报的报导不是说身受重伤,就是说情况危急,但是不清楚究竟伤到什么程度?有没有生命危险? 被送进水道端O医院的金田一耕助要求处于绝对安静的状况下,他所住的病房附近除了医生和护理人员之外,闲杂人员一律不准接近,整间医院都在警官和便衣警察的监控下。 水上三太听到噩耗赶到O医院时,已经是九月十一日上午十点了,他并不是以新闻记者的身分出现,而是以私人朋友的身分来探视病人。 金田一耕助曾经救过水上三太一命,水上三太也知道金田一耕助的血型和自己同样是O型。 当水上三太在O医院见到等等力警官的时候,他立刻提出要输血给金田一耕助。 等等力警官吃惊地看着水上三太,愣了好一会儿,才伸出厚实的手掌握住水上三太的手。 “谢谢你,水上,如果金田一先生听到你这么说的话,他一定会非常高兴。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们有一位可就近输血的捐血者。” “捐血者?” “你不知道吗?” “这个人是谁?” “就是风间欣吾啊!” “风间先生?” 水上三太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是的,当我们知道他和金田一先生都是O型血型时,这对金田一先生来说真是一大福音,于是昨天晚上我们便打电话请他过来一趟。” “他同意输血给金田一先生吗?” “是的,因为是他请金田一先生为他调查这个案件的。” “已经输过血了吗?” “嗯,今天早上已经输过一次了。” “那么风间先生现在在哪里呢?” “他还在医院,输过血之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所以我们请他在别的房间休息。对了,早苗也赶来了。” “什么!早苗她……” “是风间先生打电话叫她来的,他想麻烦早苗照顾他一下。” 水上三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凝视着等等力警官的脸,努力压抑胸中波涛汹涌的情绪。 (如果是想找人照顾他的话,大可叫家中的女佣来就好了啊!风间家有那么多佣人,他不叫家中的佣人来医院照顾他,反而叫早苗来这里,这表示其中必有不寻常之处。) 水上三太犹如被人从后脑勺用力一击般,不禁气愤得握紧双拳。 (风间欣吾是个精力充沛的怪物,他现在正处于渴望女性的状况。他的妻子美树子遇害,三位情妇也纷纷远离他,现在唯一的性伴侣就只剩下汤浅朱实一人了。汤浅朱实一个人怎么能满足性欲强烈的风间欣吾呢?将早苗这么年轻貌美的姑娘家放在这种男人的身边,不就像是馋猫嘴边的一条鱼吗?而且刚才等等力警官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呢) “警、警官!” 一想到这里,水上三太感觉自己好象挨了一记闷棍。 “对了,水上。” 等等力警官显得相当镇定。 “是。” 浮躁不安的水上三太因为等等力警官这一声叫唤,才重新整理自己险些失控的情绪。 “你有任何有岛忠弘的消息吗?” “有岛忠弘怎么了?” “没什么。” 等等力警官此刻的表情异常冷静。 “听说前阵子有岛忠弘想跟风间欣吾见一面,这是非常秘密的事,有岛忠弘好象有东西想卖给风间欣吾。由于有岛忠弘非常坚持,风间欣吾只好跟他几个面。听说他们约在九日晚上八点见面,地点在赤坂一家Q饭店的二楼七号房。风间欣吾是那家Q饭店的大股东,拥有过半数的股份,可以说是Q饭店的大老板。他们说好风间欣吾在八点以前到那个房间等候,八点正若是听到有人敲门,风间欣吾就打开门请有岛忠弘进房间。风间欣吾依约这么做,可是过了约定时间,有岛忠弘却没有出现。有岛忠弘不但没有在Q饭店出现,从此也下落不明了。” <er h3">3、寻获失踪者 任凭水上三太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有岛忠弘究竟和这一阵子发生的命案有什么关联。 “风间先生在九日晚上……也就是前天晚上没有看见有岛忠弘出现,就把它当作一桩大事向警方报案吗?” 水上三太冷嘲热讽地说着。 他对风间欣吾兴起反感,或许是出于嫉妒的缘故。 “不是这样的。” 等等力警官苦笑说道:“他今天早上输血之前才告诉我们,因此我们立刻着手调查这件事,但是一直到目前为止,尚未掌握有岛忠弘的行踪。我们只知道有岛忠弘前天晚上六点就离开家门,接下来的行踪成了谜。” “你的意思是说,有岛忠弘也遇到麻烦了吗?还是说他本身就是这次事件的凶手?” “这该怎么呢?现在还不宜太早下结论,我们必须掌握本事件相关人员的行踪,所以才想请教你……” “对了,有岛忠弘到底想卖什么东西给风间先生?” “这个嘛……” 等等力警官说话支支吾吾的,随即又转到另一个话题:“对、对了,这个月四日,就是你在成城的画室发现宫武益枝和黑田龟吉尸体的那一天,下午你不是去白金会馆汤浅朱实的房间拜访风间欣吾吗?” “是啊!我是去过那里。” “当时有个背着照相机的男人从汤浅朱实的房间跑出去,可是你却没有碰上……” 水上三太一言不发地看着等等力警官,没多久,他露齿一笑说道:“嗯,我没有遇见任何人。当时风间先生也问过我相同的问题,他当时一副狼狈的样子,只在脱光的身上临时披上一件睡衣,哈哈哈……” “那么……这件事是真的喽?” “是的,不过他并没有跟我提起照相机的事,只是问我上楼梯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可是你在客厅等风间欣吾的时候,不是看见一个身穿雨衣、戴雨帽的男人肩上背着一部照相机,从白金会馆旁边的出口跑出去吗?” “嗯……是啊!我有把这件事告诉风间先生,可是他好象不怎么相信我说的话。” “这就对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听说他怀疑从汤浅朱实房里跑出去的人就是你,觉得你是故意说出那些话……因为在那个时间里,你竟然没有遇见任何人,他觉得非常奇怪。” “说不定那个人躲在什么地方……比方说汤浅朱实的房间在三楼,那个人说不定躲在四楼或五楼,等我离开之后才出来。” “嗯,风间欣吾后来也注意到这件事。” “那个男人究竟到汤浅朱实的房里做什么?” 等等力警官静静地看着水上三太,然后说:“我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绝对不可以把这件事报导出来。” “是,我知道。在解除禁令之前,我绝对不会说出这件事。” “好,那我就告诉你吧!听说那家伙偷拍风间欣吾和汤浅朱实鱼水之欢的照片。” 水上三太一听,全身像一根棍子似的僵直不动。下一秒钟,他的脸颊因充血而胀得通红。 “太过分……这家伙实在是太过分了!风间先生认为做这种事的人是我?他竟然把我想成是那种不知廉耻的男人!” “不,他只是猜测而已。听说汤浅朱实一开始就怀疑有可能是有岛忠弘做的。” 水上三太凝视等等力警官好一会儿,脸上的神色逐渐恢复正常。 “那么雨男就是有岛忠弘喽?” “或许是吧!不过也可能不是。” “你的意思是……” “刚才风间欣吾也说,刑事案件经常都会引起一些连锁反应。他说拍摄保坂君代裸照的人应该是雨男没错,因此猜想有岛忠弘听到这件事,也可能起而效尤,跑到汤浅朱实的房里偷拍春光照片,再以高价卖给风间欣吾。” “原来如此,若是这样的话,前天我们明明约好要见面,有岛忠弘却没有现身,那就真的很奇怪了。” “是啊!有岛忠弘最近生活过得很糜烂,手头很紧。风间欣吾也注意到了,他在输血前告诉我们这件事。” 水上三太听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对了、对了,我差点儿就忘了正事。金田一先生的伤势如何?有没有生命危险?” “谢谢你,请不用担心。不过若要恢复原有的健康,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因为他大量失血。” “那么意识方面呢?” “我赶到时他还很清醒。但是当他提到遭枪击的情况,就又失去意识了。医生马上宣而说要赶紧为他输血。于是我们打电话给风间……” “枪伤的位置在哪儿?” 等等力警官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只见新井刑警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警官,有件事……” 等等力警官看见新井刑警脸上僵硬的表情,不禁跟着紧张起来。 “什么事?” “刚才警政署传来消息……” “嗯。” 他们两人走到角落,新井刑警在等等力警官的耳边低声耳语几句。水上三太看见等等力警官脸上露出惊讶、错愕的表情,也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新井刑警报告完毕之后,等等力警官便转向水上三太说:“水上,我们已经知道有岛忠弘的下落了。” “知道他的下落了?” “是的,只不过他已经变成一具死尸。哈!” 等等力警官发出一声干笑,接着说:“还要借用你曾经说过的话,这一次又是奇怪的组合。” “奇怪的组合?” “啊!我忘了你有一件比这个更重要的事要办……” 等等力警官露齿一笑,不怀好意地说:“你是怎么啦?难道不想见早苗了?” 顿时,水上三太的脸颊再度泛起红晕。 他觉得等等力警官一定是话中有话。 以一个男人的直觉反应来说,水上三太猜想这些人会不会早就知道早苗和风间欣吾的关系,现在故意以这件事来羞辱、调侃他。 “我……我……我现在不想见她。” “是吗?那么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去哪里?有岛忠弘的尸体在哪里?” “赤坂的Q饭店!” 等等力警官说完便迅速步出医院。 至于水上三太……他当然是紧跟在后啦! 第二十一章 暗藏杀机 <er h3">1、死亡配对 等等力警官、新井刑警和水上三太犹如被冻僵的冰人,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看着办案人员进行拍照工作。 在等候的这段时间,等等力警官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水上三太的神情也同样复杂。 这里是赤坂的Q饭店,Q饭店各个楼层都是从一号开始编号,所以二楼、三楼一样都有七号房。 现在警方所在的位置是三楼的七号房,只见一具全裸的女尸被铁链绑在床边一张大型安乐椅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死者惨遭勒毙,而且一如先前被当成玩具的保坂君代、宫武益枝一样,这第三位牺牲者……不,说的更正确一点,应该是继美树子之后的第四位牺牲者,正是卡斯迪洛的老板娘——城妙子。 奇怪的是,凶手似乎对于配对极感兴趣,他总是不忘为这些牺牲者找一些男伴来搭配。 美树子的男伴是石川宏,保坂君代则搭配风间欣吾的蜡像,宫武益枝的男伴是黑田龟吉,而这次城妙子的男伴,竟然是一代浪荡子——有岛忠弘!而且,有岛忠弘这个男主角的姿态还相当诡异。 他同样也是一丝不挂,可是却宛如女王跟前的奴隶一般,伏拜在城妙子的脚下,有岛忠弘全身上下只有一件东西,那就是挂在他脖子上的照相机。 他的姿势就好象在拍摄女王的绝佳丰采,以一副必恭必敬的模样跪倒在城妙子跟前。 “究竟是哪个畜牲干的?” 水上三太一吐心中不悦,大声喊道:“这些姿势是否有什么特别暗示呢?” “嗯,或许吧!” 等等力警官摇摇头说道:“但也可能什么意思都没有。基本上,凶手的心态就是憎恨他人,并且喜欢羞辱别人,不论死者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一律憎恨,这正是犯下一连串命案的凶手异于常人之处。那条铁链或许根本没有什么特别意思,只不过是一个强调性虐待的工具罢了。照相机的话……就代表性欲吧!你瞧,照相机的镜头对着哪里?” 水上三太当然注意到这件事。 等等力警官将最先到达命案现场的辖区搜查主任——田所警官找来,询问有关命案发现的过程,其中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听说三楼七号房的房客在九月八日晚上住进来,他九日、十日也都投宿在此,今天早上才结帐退房。 当饭店的清洁人员迸房准备清扫的时候,便发现这一幕惨剧,这就是命案被发现的经过。 饭店的旅客住宿登记册上虽然记载着房客的姓名、地址,不过那些当然都是假造的资料,姓名和地址是由客人口述,柜台人员帮忙填写的。由此可见,凶手的心思确实相当缜密。 关于那个房客的长相,柜台人员说他有一头长长的向发,嘴边的胡子也是白色的,同时脸上还挂了一副深度大眼镜,镜片之厚,就好象是装上两片望远镜用的镜片,想必这是凶手为了掩饰自己的长相才做的装扮。 旅客住宿登记册的职业栏上登记的职业是作家,听说外貌看起来倒有几分像。 但是在登记册上登记白崎信吾的这名男子,是不是从八日晚上住进饭店后,到今天早上退房这段期间都一直住在这里,这一点就不得而知了。 此外,也没有访客前来拜访过三楼七号房的客人,可是在九日、十日这两天晚上,饭店大厅举行一场会议,如果凶手存心想混进那些客人之中,倒也不是件难事。 “警官,看来有岛忠弘在九日晚上八点,真的依约前来这家饭店喽?” “我也这么认为。可是根据风间欣吾所言,他们约定的见面地点是二楼的七号房。” “风间先生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话没说完,水上三太连忙捂住嘴,他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再这样说下去。 “警官,有件事很离谱……” 辖区里的一名刑警笑得十分诡异,来到他们两人身边。 “这是我们从男性死者的西装上衣口袋里找到的。” 也难怪那名刑警会忍不会窃笑起来。 只见他手上拿着风间欣吾和汤浅朱实在房里被人偷拍的鱼水之欢的照片,另外还有一卷底片。 <er h3">2、勒索 命案现场的存证照片拍好之后,法医正准备验尸时,风间欣吾出现在命案现场。 虽然他刚才输过血,但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话说回来,若是输血者健康情况不佳,医生也不会让他输血的。然而这位年过五十的男子依旧拥有这么充沛的体力,就连水上三太这位年轻人也未必比他强。 水上三太一看到风间欣吾便有一股受挫的感觉,然而他的眼睛依然情不自禁地寻找早苗的身影。 在确定风间欣吾是独自一人来这里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现在的他不想和早苗碰面。 风间欣吾照例张大双眼看着凶手丑陋的逞凶暴行,随后转头看向等等力警官说:“等等力警官,这种事,究竟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但脸上没有表情,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出奇的冷淡,或许他对凶手残酷的杀人方式已经麻木了! “这个……实在是……关于这件事,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你问吧!” “这里有没有安静的房间?” “我们到楼下去,那里有我的专属房间。” “好,那我们就到楼下。” “哦!对了……” 风间欣吾步出房门后,回头对水上三太说:“水上,你也一起来吧!我们约定要将所有的情报提供给你……等等力警官,可以吗?” “没问题,水上的角色已经不只是新闻记者了,他同时还是这件命案的关系人之一。” 水上三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跟在两人身后下楼。新井刑警也随后跟着。 风间欣吾位于楼下的专属房间布置得相当豪华,与其说是办公室,倒不如说是客厅来得更贴切。光是装饰在壁炉上的水壶就大有来头,挂在墙上的那幅油画也是出自名家之手。 才刚坐下,等等力警官就把尸体发现的经过告诉风间欣吾,然后提出疑问:“风间先生,你跟有岛先生约定见面的地点确实是二楼的七号房吗?” “是的。” “可是发现有岛先生尸体的地方,却是你刚才所见到的三楼七号房,难道是有岛先生弄错了?” “不,应该不会这样。因为忠弘也确认过,他说是二楼七号房。” “风间先生。” 一旁说话的是新井刑警。 “你有这么一间豪华的办公室,为什么不干脆约在这里见面呢?” “新井兄,这样就不符合忠弘的要求,他要求我们要在极为秘密的情况下见面。” “原来如此……” 等等力警官再度提出问题。 “你们之间的交谈都是在电话里进行的吗?” “我把这件事情再详细说一遍好了。我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种局面,所以今天早上只是大略说了一下。” 风间欣吾缓缓从雪茄盒里取出一支雪茄。 “忠弘是在七日下午打电话给我,讨论有关四日那天发生的事……对了,水上,关于四日那天我和朱实被偷拍的事,你知道吗?” “这件事我刚才有跟他提过了。那卷底片也在这里,等会儿再拿给你看。” 等等力警官对风间欣吾说道。 “是吗?” 风间欣吾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我想那件事如果是忠弘做的话,他迟早会跟我联络。因此七日下午两点左右,忠弘打电话到丸内的办公室给我,说是有东西要卖给我。我立刻就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但我故意装蒜,忠弘才把这件事说出来。他说昭和二十二年的时候,我们之间曾经有一笔重大的交易,现在想不想再做一次买卖呢?你们应该知道他的意思吧?” “昭和二十二年的交易是指已故的风间夫人吗?” “大概是指这件事吧!” “那么有岛先生说再做一次买卖,就是打算把汤浅朱实卖掉喽?” “应该是这个意思没错,而我也想要回那些照片。” “所以你就答应跟他见面。” “是的,我希望这件事越快解决越好。自从美树子那件交易之后,我就知道那个男人是可以用钱打发的。” “请你把当时你们在电话里的谈话说得更详尽一些好吗?” “他要求我指定见面的地点和时间,还说因为这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所以一定要在非常秘密的情况下见面。于是我立刻想到这家饭店,不过这间办公室并不符合他非常秘密的标准。后来我决定在九日晚上八点跟他见面,可是见面地点得和饭店商量一下,所以我说我会再打电话给他,但忠弘似乎不想让我知道他当时的地方的电话号码,他说当天晚上会再打电话给我,所以我们就挂上电话了。” “当天晚上,他再打电话给你,是打到你家吗?” “是的。在此之前,他打电话给这里的柜台,说要预订九日晚上二楼的七号房。当天晚上在二楼大厅有N报社的创立纪念酒会,与会的来宾多达五、六百人,我把这件事告诉忠弘,并告诉他可以混在来宾中进入二楼的七号房。” “风间先生。” 等等力警官神情严肃地说:“有岛先生第二次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记不记得有谁听到这件事了!” “我不记得。他打到我办公室的时候,秘书也在旁边,可是在忠弘的要求下,我叫秘书出去,他打到我家时……事实上是打到我的卧房,你们也知道现在我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风间先生。” 等等力警官把身子向前捱近说道:“一定有人知道这件事,而且还在八日或九日傍晚前告诉有岛忠弘,把见面的地点改在三楼的七号房,于是那个人就以白崎信吾这个名字住进饭店,张着网等待有岛忠弘掉进陷阱。” (难道这个化名为白崎信吾的男子就是风间欣吾本人?) 水上三太一直努力克制自己不要乱说话,他想等等力警官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第二十二章 出轨的下场 <er h3">1、偷腥 虽说战后社会对层出不穷的犯罪事件已经见怪不怪,然而恶魔的宠儿接二连三的犯罪暴行还是引起民众极度的反感,甚至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就像等等力警官所说,凶手一定是非常憎恨他人、蔑视别人,想藉着种种犯罪行为羞辱他怨恨的对象。 这件命案的凶手简直泯灭人性,等等力警官气愤得两鬓都已经斑白了。 警方推测这件命案的过程大致如下——有岛中弘依约在九日晚上八点钟来到饭店,有人看见一个很像是有岛忠弘的人敲三楼七号房的房门,因此警方认为有岛中弘不是在二楼七号房遇害之后,再被凶手移到三楼。 验尸报告的结果,有岛忠弘的死因是氰酸钾中毒,从死亡时间是九日晚上来看,他可能是在三楼七号房里喝下威士忌之类饮料才中毒身亡。 这么说来,化名白崎信吾且投宿在这家饭店的男子,一定是有岛忠弘熟识之人,或者是他信赖的人。 如果这个人是风间欣吾的话…… 风间欣吾一方面向柜台预订二楼的七号房,另一方面又知道三楼的七号房是空房,于是化名乔装成白崎信吾,并通知有岛忠弘更改见面地点。 有岛忠弘依约前往之后,他劝对方喝下搀有氰酸钾的威士忌,那个时候,风间欣吾当然还是保持乔装的模样。 这样推理似乎还挺合理的,不过却也产生风间欣吾为什么要把那些春光照片留在现场的疑问。 事实上,那些照片拍得非常猥亵,看起来是拍照者在一对相拥的裸体男女因声响猛然回头时,迅速按下快门拍成的照片,因此那对男女的脸上都露出相当惊讶的表情。 对于这么重要的照片,风间欣吾为什么要将它留在命案现场? 话又说回来,如果白崎信吾不是风间欣吾呢? 在这种情形下,假若有个律师出现也没啥好奇怪的。 现在风间欣吾和美树子之间的离婚问题,已经不需要律师出面解决了。特别是风间欣吾因为九月是决算期而异常忙碌,因此才会将见面日期延到九日晚上,这一点风间欣吾也已经告诉有岛忠弘了。 如果这名男子假藉律师的名义,对有岛忠弘说风间欣吾会比约定时间晚一会儿到,令有岛忠弘安心。 只不过这么一来,这名男子必须非常清楚风间欣吾和有岛忠弘之间见面的详细过程,但是风间欣吾说他尚未告诉汤浅朱实这件事。 姑且不论其他状况,单就他们两人之间的约定被泄露出去这点来说,有下列两种情形可能发生:一种是经由电话窃听的途径,另一种则是经由城妙子的口中泄露出去。 卡斯迪洛的服务生在城妙子死后,证实城妙子近来和有岛忠弘走得很近,这件事让承办此案的相关人员都哑然失声。 有岛忠弘大概因为汤浅朱实被夺而怀恨在心,因此勾搭城妙子作为报复吧! 有岛忠弘出身贵族,又长得一表人才,对于虚荣心强的城妙子来说,也算是不小的诱惑。 再说,有岛忠弘从风间欣吾那儿敲诈不少钱财,这对贪得无厌的城妙子而言,当然又是另一种诱惑。 随着搜查行动大有进展,有岛忠弘七日下午的行动再度让承办人员哑然。他打电话给风间欣吾时,本人正在下谷一家叫做水玲珑的宾馆里,城妙子也跟他在一起。 从有岛忠弘和城妙子之间有暧昧关系这一点来看,就可以理解一向非常惧怕恶魔的宠儿的城妙子为何会那么容易就掉入陷阱里。 九日晚上,城妙子跟往常一样去卡斯迪洛。七点左右,有个男子打电话到店里,不久,城妙子就跟店里的人说她要出去一下,九点以前会回去。她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在某处叫了一辆计程车。 后来又有人打了一通电话来,接电话的是早苗。因为对方没有报出姓名,她无法确定是谁,只能猜想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有岛忠弘。 Q饭店里并没有人注意到城妙子是否有进来饭店,但是当天晚上在二楼大厅有某位知名男电影明星和人气鼎盛的女歌手举行婚宴,饭店的走廊上一片混乱。 经过警方一连串的调查,得知城妙子是在死后才遭人非礼,所以她大概是一进房间就被人勒死。 从城妙子身上检验出的男子血型是O型,和宫武益枝的情形一样。 有岛忠弘和城妙子遭人杀害的经过情形大致已经明朗,但是在追缉凶手方面却依然如坠云里雾中。 现在还有一个更烦躁不安的人,那就是水上三太。 水上三太今天就像是喉咙里卡住什么东西似的,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郁闷,个中原因当然是因为早苗喽! <er h3">2、大亨的新欢 九月十八日晚上,水上三太终于决定潜入位于芝公园旁的风间家。 当水上三太从等等力警官说话的语气中,注意到早苗和风间欣吾之间有暧昧关系时,老实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已经失恋了。 水上三太不讨厌早苗,相反的,他对早苗相当有好感,而且因为喜欢才会吻她。 他没有对早苗做进一步要求是因为他的观念还相当保守,当他想到结婚这个问题时,住在九州老家的母亲就会浮现脑际。 他并不想依照母亲的意思盲目结婚,却也不想跟一个自己喜欢、母亲不喜欢的对象结婚。 既然这样,早苗就不是个理想的结婚对象。就算水上三太喜欢早苗的个性,但早苗现在从事酒吧女侍的工作,一定不是母亲心目中理想的儿媳妇人选。 这就是水上三太虽然吻了早苗,却不敢提出进一步要求的最大原因。 水上三太早在求学时代就不是处男了,他觉得如果把早苗当成逢场作戏的对象,那早苗末免也太可怜了。 他一直对早苗有极高的评价,因为早苗在那种地方上班,竟然还能出污泥而不染。 在水上三太吻早苗之前,他也曾经半开玩笑地引诱早苗,可是早苗都不为所动。 早苗并非只对水上三太这样,她对所有客人都一视同仁,因此水上三太猜想早苗可能还是含苞待放的好姑娘。 早苗的同事对她的评价不是很好,她们都说早苗不是故作清高,就是想放长线钓更大的鱼。 她和风间欣吾可能有暧昧关系这件事,对水上三太来说是多么大的冲击啊! 水上三太并没有失恋的感觉,只不过有种受骗、上当的不悦感。 (难道是因为自己态度不明朗,才让风间欣吾抢得先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也要负一部分责任。) 不管怎么说,水上三太心中升起一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冲动,决定潜入风间家一探究竟。 水上三太一直告诉自己这绝对不是嫉妒,也不是想潜入风间家查证两人是否已暗度陈仓,但是他心中却有一股非这么做不可的冲动。 九月十八日晚上十一点,水上三太翻越位于芝公园旁风间家后门附近的围墙。 自从六月下旬水上三太潜入望月蜡像馆以来,他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有梁上君子的味道了。 早苗和哥哥——石川宏所住的房间在一进后门的左侧,此时那个房间已经熄灯,里面的人应该已经人睡了吧! 特别看护——川崎元子已经下班,一到晚上,只有他们兄妹俩住在这里。 “早苗、早苗。” 水上三太敲敲玄关的格子门,可是里面没有回应。 (既然石川宏已经出院了,照理说应该会回到这里才对啊!难道他们两人都睡着了) 水上三太绕到房子的侧面,看到一片遮雨窗没有关得很密,留下一点空隙,他一伸手就打开了。 “早苗、阿宏,遮雨窗还开着……这样不是很危险吗?”水上三太一边说,一边脱鞋走进屋里。 屋里非常暗,不过他早已经熟悉里面的格局。 水上三太拿出手电筒,走进早苗的房间一看,垫被已经铺好了,可是却不见早苗的人影,而且也没有睡过的迹象。 接着,他又打开拉门,看不看石川宏的房间,只见他睡得很沉。 当水上三太用手电筒照一下里面之后,一股无名火立刻自胸中升起。 石川宏的脸庞因为承受接二连三的打击而变得憔悴不堪,给人一种非常凄惨的感觉,但水上三太此时之所以感到愤怒,并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石川宏又服了安眠药,不知道是他自己服下?还是早苗要他服下的) 水上三太立刻关上拉门,走出早苗的房间来到走廊。当他关上遮雨窗的时候,当然没有忘记要拉开一点,保持原来的样子。 他已经决定接下来要上哪儿去了,那就是风间欣吾曾经带他去过的防空洞。 防空洞向上开启的铁门果然没有上锁,水上三太毫不犹豫地掀开铁门就往里面走。 他一下阶梯就看见那里有一双脱下的凉鞋,地板上还有刚留下的鞋印。 (早苗果然穿过这个地下道到情人那里……) 水上三太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滑稽的感觉。 (一个是为了想得到那个老男人的爱抚而在深夜穿过地下道的女人,一个是用灵敏鼻子嗅出那女人到底身在何处的男人……) 这可不是笑话一则,水上三太发誓非要找出那两人偷情的证据不可。 他松开鞋带,并把鞋子挂在腰际,只穿着袜子走进地下道。 三分钟之后,水上三太果真目击到风间欣吾和早苗偷情的一幕。 那时他走在通往风间欣吾房间的阶梯上,忽然听见头顶上方的走廊响起两个人的脚步声,于是他急忙关掉手电筒。 在一阵寨寨窒窒的说话声中,水上三太听见开门的声音,接着他掀开壁龛的地板,头顶上方顿时明亮起来。 只见早苗身穿一件丝质便服,上面罩着一件睡袍,而送早苗出来的风间欣吾也穿了一件粗条纹睡衣,一副沉浸在甜蜜温存的梦乡似的。 “爸爸桑……” 她回头望向风间欣吾,声音娇柔地说。 “嗯,好!” 一听到紧紧相拥的两人缠绵的亲吻声,水上三太立刻返回地下道。 半个钟头后,他回到目黑的公寓,心中的怒火早就消褪了,只剩下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正要从玄关上楼的时候,管理员房间的门打开了。 “啊!水上先生,请等一等。” “老伯,什么事?” “刚才有两通电话找你,都是一位叫等等力的先生打给你的。他说如果你回来的话,请立刻去这个地方、他会在那里等你。啊!对了,他还说千万别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管理员交给水上三太的便条纸上,写着位于涩谷松涛的派出所住址。 一拿到这张便条纸,水上三太整个人都呆住了。 “老伯,谢谢你!” 他再度迈开脚步,迅速冲出公寓。 第二十三章 自投罗网 <er h3">1、陷阱 这里是涩谷松涛,一栋宽敞建筑物的房间里面。 虽然建筑公司已经交屋、屋内也接上水电,可是室内还没有装修好,所以屋主还没搬迸来住。 从漆成白色的门牌上,得知屋主是一位叫做山本梅子的女人,知道这位平凡的屋主就是目前当红的歌唱女王——汤浅朱实的人没有几个,甚至连现在潜入这栋建筑物里的水上三太也还没发现这件事。 涩谷松涛是东京都的高级地段,在这么高级的地段拥有千坪建地,而且还涵盖一大片树木……其价值可想而知。 这栋三层楼欧式建筑的庭院里还有游泳池,虽然汤浅朱实是当红女歌手,可是光凭她的收入也无法让她拥有这种豪宅。 水上三太在松涛派出所跟等等力警官会面后,立刻被带迸这栋建筑物一楼内相当宽敞的房间,待在漆黑房间的角落。 虽然房里面很暗,不过由于窗户还没装上窗帘,藉由窗外月光的照射,勉强可以辨识屋内的情形。 这里好象是一间沙龙、大厅之类的宽敞房间,面积至少占有二十叠以上。 由于屋内还没有装潢好,里面放着三个大木箱,此外还有梯子、垫脚椅和水桶等工具,刚好可以作为藏身之处。 水上三太跟着等等力警官藏身在此已经三十分钟了,现在的时间接近凌晨一点钟。 当水上三太发觉屋外又开始下起绵绵阴雨时,背脊不禁感到一阵发麻。 这仿佛是雨男出现时的舞台效果。尽管等等力警官什么也没说,但水上三太知道他们此刻在等待的人是雨男。 从他们潜入的房间算起,穿过走廊的第三间房间似乎有人住,不时地传来东西碰撞声和急促、慌乱的呼吸声,在静寂气氛的陪衬下,所有声响听起来就像近在眼前一般。 等等力警官应该也注意到这种情况,可是他却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在前来此地之前,他们已经约好等等力警官若未同意,水上三太不可以发表个人意见。 当水上三太的手表显示一点钟的时候,他的心脏像是快从喉咙跳出来一般怦怦作响。 等等力警官用力握住水上三太的手腕,他的手心也不断冒出冷汗。 接下来,一阵可疑的脚步声通过大厅前面,因为大厅尚未装门,脚步声的主人经过大厅时,还用手电筒照射大厅里面。 当然,那个人并没有察觉到箱子后面藏了两个人。 脚步声从大厅前面通过,直接走进水上三太听到有声音传出的房间。 水上三太十分惊讶地从箱子后面站起来,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他看见一个穿着雨衣、雨鞋,戴着雨帽的身影… “掉进陷阱了。” 当等等力警官的声音在水上三太耳边轻轻响起时,他激动地握住水上三太的手腕。 “刚才那个人是谁?” 水上三太声音颤抖地问道,可是等等力警官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等等力警官全神贯注地注意着雨男走进去的房间,不自觉地更加握紧水上三太的手腕。 即使在昏暗的房间里,依然可以看见等等力警官脸上滑落的汗水。 这栋建筑物里透出一股异样的静谧,那是一股阴森森、令人头皮发麻的冷凝气氛。 突然间,一阵脚步声从雨男刚才走进去的房间传出,划破室内的静寂。 在慌乱的脚步声中还夹杂着悲愤叫声,当水上三太知道那是女人的叫声时,一颗心几乎停止跳动,因为他听出那是谁的尖叫声。 接下来出现的情景,恐怕这一生都会永远烙印在水上三太的脑海中。 当水上三太和等等力警官赶到时,房间里的灯已经点亮了。 “叫医生!叫医生!” 金田一耕助一边大叫,一边为绑在床上的裸女盖上毛毯。 他虽然左手臂还吊着三角巾,身手却相当利落,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刚输过血的伤患。 水上三太把视线移到躺在床上的女人身上,这个嘴里塞着布条的牺牲者正是风间欣吾最后的情妇——汤浅朱实。 看来是汤浅朱实接受金田一耕助的要求,充当诱捕恶魔的宠儿的诱饵。 虽然她已有心理准备,但是在面对骇人的一幕时,还是忍不住露出惊惧的表情。当金田一耕助拿掉她嘴里的布条时,她的双唇不断地颤抖,吓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金田一耕助为她盖上毛毯的那一瞬间,水上三太看见——汤浅朱实怀孕了! 接下来是水上三太最不愿意看到的。 只见雨男倒在房间一角,神情痛苦地在风间欣吾的臂弯里挣扎着。 此刻,雨男的雨帽、护颈布和墨镜全都脱了下来,水上三太一发现躺在风间欣吾臂弯里做死前挣扎的人是早苗时,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的东西好象都要吐出来了。 导致水上三太想吐的是放在早苗身旁的奇怪东西,那是一个粗粗的、像针筒一般的东西,但是并没有接上注射针。 粗粗的玻璃管里装满乳白色的液体,从散在地上的相同液体散发出的气味,不难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早苗刚才从风间欣吾身上取得的男性情欲喷出物,由此可证明这个女人就是十恶不赦的恶魔的宠儿! 在早苗不断痉挛、抽搐中,风间欣吾冷冷地放开她的身子,将她交给等等力警官。 他接着来到床边,抱起被毛毯覆盖着的汤浅朱实。 “爸爸桑……” 汤浅朱实的脸颊好不容易才出现一丝血色。 “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么不堪入目的一幕……可是,金田一先生说只有这样才能救你。” “没有关系,等会儿会请教金田一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对了,朱实,你是不是怀孕了?” “嗯,爸爸桑。” 汤浅朱实伸出双手抱着风间欣吾,说道:“你相信这是你的骨肉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风间欣吾愣了一下,又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件事?” 风间欣吾再次紧紧拥抱汤浅朱实,一脸深情地亲吻她。 当新井刑警带着医生进来时,早苗已经气绝身亡,死因是氰酸钾中毒。 第二十四章 风暴过后 <er h3">1、红颜杀手 夹杂着狂风骤雨的风暴终于过去了。 从七月下旬到九月十八日晚上为止,作恶三个月的恶魔的宠儿——早苗已经自我了断。 早苗的表哥,也是她的情夫——石川宏则被送进精神疗养院。 在石川宏精神状况还算正常的时候,他对负责侦讯的等等力警官说:“早苗真傻!我告诉她要注意金田一耕助,她却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金田一耕助虽然负伤在身,但恐怕会设下陷阱欺骗我们,我告诉她在查明金田一耕助确实的受伤情况之前,绝对不要贸然进行下一步行动。可是汤浅朱实怀孕的事让她无法冷静下来,她真傻……当她知道金田一耕助输血只是个幌子时,的确相当吃惊。没想到她终究还是栽在金田一耕助的手里,她毕竟不是金田一耕助的对手,哈哈哈……” 石川宏巧妙地利用强烈麻醉药物来蒙骗专家,但事实一如专家所鉴定的,他确实是精神异常者。 不知道是先天遗传,还是因为麻醉药物的刺激,导致他精神异常……或是两者都有吧! 这个事件带给水上三太不小的打击,还好他不是个感情细腻的人,他藉着忙碌的工作,让自己走出这段骇人的记忆。 为了处理海外音乐家不断赴日表演的众多新闻,重回文化部上班的水上三太这阵子也够忙的了。 十月下旬,水上三太应风间欣吾的邀请前往Q饭店,这场宴席是风间欣吾要犒赏参与调查这次事件的有关人员。 水上三太一直都没有机会请教金田一耕助这件案子的详细情形,因此一听到风间欣吾邀请所有相关人员聚餐时,当天晚上便提前赶到Q饭店。 水上三太到达Q饭店时,主人还没出现,只看见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两个人在大厅角落交谈。 他一出现,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立刻让出一个空位。 “金田一先生,您来得真早啊!” 由于四周没有其他人,水上三太寒暄几句后,立刻将话题切入重点。 “今天晚上我有件事想请教你。我知道之前你是为了顾及我的感受,所以才没有对我谈起这件事,但是我现在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不碍事了。” “你觉得很吃惊吧?” 金田一耕助一如往昔,一边搔着那颗鸟窝头,一边对水上三太露出亲切的笑容。 “说不吃惊是骗人的,因为我曾经有过等这件事告一段落,就要和早苗结婚的念头。” “那可真危险哪!” 等等力警官喃喃自语着。 “的确如此,这一点我真要好好感谢两位。” 水上三太谦虚地向他们两位低头致谢。 “对了,金田一先生。” “是。”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那两个人有异样?” “这个嘛……” 金田一耕助腼腆地抓抓脑袋,然后才开始叙述这桩凶残的案件:“这是因为我在调查风间欣吾的过去时,接触到一位叫做及川澄子的女子之故。那名女子在风间欣吾和望月种子结婚后就被遗弃,没多久便自杀了。她自杀的时间是昭和七年十二月七日,而距她自杀前半年,也就是同年的四月下旬,风间欣吾和望月种子举行婚礼,这点让我觉得十分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 “如果及川澄子自杀的原因是因为被风间欣吾抛弃的话,照理说应该在风间欣吾一结婚就会自杀啊!然而她却到七个月之后才自杀,是不是她当时有什么不能自杀的理由呢?因此,我开始着手调查及川澄子的相关事情。” “原来如此。” “据我的了解,及川澄子有一个姊姊叫房子,房子嫁给一名叫石川亘的男子,当时住在横滨,夫妻俩育有一个名叫石川宏的儿子。可是,石川宏的生日是昭和七年十二月一日,当月五日,也就是及川澄子自杀的前两天才正式报户口。” “哦……” “最令人感兴趣的是,石川宏的父亲石川亘,在昭和六年十二月因恶意诈欺的罪名锒铛入狱,昭和七年十一月才出狱。这么一来,石川宏究竟是谁的儿子就很清楚了。” “嗯。”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先生入狱期间,太太和别的男人偷情生下孩子。但是石川宏在报户口的时候,石川亘已经出狱,所以应该是在石川亘的同意下申报户口的。石川亘出狱之后,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并未破裂,因此才会在昭和九年生下石川早苗。所以,我们可以大胆断定石川宏并不是石川亘夫妇的孩子,而是及川澄子所生的。及川澄子会不会是为了这个孩子而延迟自杀时间,等到这孩子入了姊姊的户籍才自杀?而风间欣吾知不知道自己有孩子的事呢?想到这里,自然不难理解恶魔的宠儿在杀人的时候,为什么会有羞辱被害人和憎恨、蔑视别人的心理反应了。” 水上三太思索一会儿说道:“换句话说,这位和母亲同样被父亲遗弃的男人,产生一种亲母反父的情结?” “自己父亲为了想出人头地而遗弃、害死母亲,于是他要把父亲身边的女人一个个地抢过来,然后加以杀害,这是他有亲母反父心理的一个因素。” “还有一点,石川宏和早苗也受到生长环境的影响。” 等等力警官在一旁补充说明:“石川亘在昭和十七年战死后,房子和横滨港的一位领港员在一起。因为在战争期间,领港员又有老婆和孩子,所以两人并没有正式结婚,房子就像那个领港员的小老婆一般,而石川宏和早苗的处境就像是小老婆的孩子……战后,那个领港员走私禁药,房子也从旁协助。昭和二十三年,房子撒手人寰后,石川宏和早苗便成了孤儿。不过房子在过世前,一定有告诉石川宏关于他的身世。昭和二十三年……风间欣吾那桩丑闻已经出现在报上了。” “是的。说不定在此之前,房子已经告诉石川宏他的身世,就算房子一直隐瞒这件事,到了那个时代也应该会告诉他。” <er h3">2、私生子复仇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彼此吐出的烟圈仿佛一幅奇怪的拼图,往天花板袅袅飞升。 今天这个大厅大概没进行什么活动吧!整间饭店显得十分冷清,偶尔会有人穿过大厅。不过,在这间进出都是高水准客人的Q饭店里,没有会制造吵杂声响的客人。 “风间先生……” 许久,金田一耕助才开口说道:“如果他不是拥有那么多财产的话,石川宏也许就不会变得这么凶狠,说不定根本就不会现身。” “金田一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金田一耕助神情黯然地回答水上三太的问题。 “风间欣吾在战后拥有庞大的财产,就血缘上来说,石川宏应该是唯一的继承人,因为风间没有其他子嗣……不,应该说风间当时并没有子嗣。” 金田一耕助连忙更正自己的说法,露出一抹苦笑。 “但石川宏并没有这项继承杈,当时的证人全都死光了,他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就是风间欣吾的孩子。我在想,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才造成石川宏愤世嫉俗的心理,让他变得如此凶残?” “阿宏之所以会这么凶狠……” 水上三太语带哽咽地说着:“会不会是早苗在一旁煽风点火?” 直到现在,水上三太的眼底还留着那管可怕注射器的影子,每当他想到这里,就禁不住打个冷颤。 “嗯,有可能是这样。” 金田一耕助的目光自水上三太脸上移开,继续说道:“早苗也有私心,她想打倒所有竞争者,取代美树子在风间家的地位。因此汤浅朱实怀孕的事实,等于宣布她所有的计划前功尽弃。” “金田一先生,这件事与其说是早苗的意思,倒不如说是阿宏在一旁唆使……” 水上三太说完这句话,不禁羞红了脸。 因为他替一个不需要辩解的女人辩解,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金田一耕助当下就回答水上三太的问题。 “当然是这样的。水上,石川宏告诉早苗有这个诱饵的存在,他耍手段的目的,只是想使风间欣吾的财产给自己的情妇早苗继承,这样一来,他也能分一杯羹不是吗?” “这么说,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要杀死风间欣吾喽?” “大概是这样吧!这可说是一种亲母反父的变态心理。” 过了一会儿,水上三太又提出问题:“金田一先生,早苗从什么时候开始和风间欣吾发生关系?” “水上,最接近事情真相的人应该是你。” “什么?” “因为你一开始就注意到殉情明信片只用了五张。” “啊!” 水上三太一听,不禁叫出声来。 “那么早苗也是收信人之一?” “其余四个人……三位老板娘和汤浅朱实都收到了,如果早苗没收到的话,风间欣吾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另外,迪斯迪洛的老板娘也不知道早苗的事。因为你对早苗颇有好感,她便善加利用这份感情来部署一切。风间欣吾也没将早苗的事告诉你。既然他没有告诉你,当然也没有告诉我,这么一来正合凶手的心意。” 水上三太想平抚一下自己的情绪,但似乎有些困难。他一直以为早苗和风间欣吾之间有暧昧关系,是从她搬到风间家才开始的。 “对了,望月种子好象也不知道早苗的事。” 沉吟许久,金田一耕助才神色黯然地回答水上三太的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就得考虑一下望月种子的角色了。石川宏在决定报复风间欣吾的时候,一定详细调查过风间欣吾的过去,那么他第一个想到的对象便是望月种子,因为她一直对风间欣吾怀有强烈的报复心理。因此,石川宏便想到利用望月种子的复仇心理,他们俩从未在望月种子面前现身,只是透过电话交代她一些事,这就是望月种子所谓神明的指示。当两人都不方便出面的时候,他们就会打电话指示望月种子去做。” “这么说来……” 水上三太突然觉得喉咙好象被东西卡住似的。 “在美树子尸体被盗的晚上,因为阿宏一直昏睡,所以便由早苗打电话通知望月种子?” “应该是这样。她留下你和石川宏在房里,独自前去叫医生的时候,便去打公用电话告诉望月种子。石川宏和早苗计划利用望月种子去盗尸,就算望月种子不答应,他们也有其他应变的方法,比方说,美树子的死是因为风间欣吾树敌太多的关系……但望月种子答应帮他们盗尸,所以这个智慧型罪犯才能完全躲在烟幕之中。” 水上三太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保坂君代在明治纪念馆被雨男诱拐的那个晚上,我在同一时刻看见阿宏在风间家附近摇摇晃晃地走着,这么说……将保坂君代带走的人就是早苗喽?” “嗯,雨男的装扮经过他们精心设计,那双长雨靴是高跟雨靴,可以让人增高两、一寸,因此由男女二人共同扮演同一个角色,当然就不是什么难事。” “那么早苗又是用什么借口诱骗保坂君代呢?” “大概是利用美树子的名义吧!在美树子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对保坂君代而言,这可是她最关心的事。” 此时,那管可怕的针筒再度闪过水上三太的脑际。 “这两个恶魔的宠儿命令望月种子去绑架阿宏?” “是的,因为他们处在世人注目的焦点下,比较不方便行动。也因为这样,水上……” “是。” “你在望月蜡像馆的地下室发现石川宏那件事,都是石川宏自己制造出来的假象,他虽然被关在地下室,却是处在更自由的状态下。换句话说,就是拜神明指示所赐。” “我明白了,在望月种子的燕麦粥里下毒的人是早苗!早苗当时说要回家去拿阿宏的换洗衣物,她藉此离开病房便可以自由行动。” 三人又陷入一阵沉默,后来还是水上三太开口问道:“关于O型的血型,也是凶手的障眼法吧?” “现在是人工授精的时代,凶手想出这个障眼法,虽说是科技下的产物,但是也太可怕了。” “我明白了!” 水上三太这下子终于挥去停留在脑海里的噩梦,也微微低头致谢之后,不自禁叹息道:“不管怎么说,金田一先生、警官……” “是。” “我对风间欣吾这个……该怎么形容好呢?我越来越佩服这个怪物了,即使他得知万恶不赦的恶魔是自己儿子时,却一点也不感到吃惊。至少我就觉得十分震惊……” “说不定就因为他是恶魔的宠儿的父亲……哈哈!说曹操,曹操就到!瞧他现在满面春风的样子。” 三人不约而同站起身,望着前方的来者。 只见恶魔的宠儿的亲生父亲——风间欣吾正牵着大腹便便的新夫人——梅子的手,两人喜气洋洋地朝金田一耕助他们走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