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23点25分到札幌》 第一章 时间紧迫 <er top">1 设在札幌市内的北海道警察署总部部长烟中小四郎津神上受到强烈的打击。 因为札幌地方法院驳回了延长川田的拘留期限的申请。 这样一来,在明天,准确地说,在明天夜里12点以前必须释放川田。 当然,受到打击的不只是烟中一个人,直接负责逮捕川田的搜查一科科长西岛津神上也受到了打击。 “川田一旦获释,他一定会远走高飞。他在东南亚也有门路可走,他一逃到那里,就很难再逮捕他了。” 西岛对烟中这样说。 每次发现从东南亚、夏威夷、关岛等地走私手枪事件,都要牵涉到川田大造这家伙。 川田大造是暴力团川田组的组长,警方却很难抓住他的把柄。可以说,东京的警视厅乃至全国的警察,都在竭尽全力想抓住他的把柄。 这是因为走私进来的手枪通过他的手流向全国的暴力团。 他手下的人,有好几个已被逮捕并送进了监狱,但他本人依然逍遥法外,至今还没有进过监狱。 因为他长得瘦,颧骨突出,警察都叫他狐狸。这个外号也意味着他很狡猾。 川田大造到北海道来游玩儿,可能是因为放松了警惕,一时疏忽大意,闯了大祸。 川田带着他的情妇小池真由美和他手下的弟兄三浦功来北海道游玩儿,在定山溪温泉旅馆杀死了小池真由美。 北海道警察署总部在旅馆附近的河边发现了小池真由美的尸体后,立即以杀人罪逮捕了川田。 警方在得知川田他们来到了北海道后,一直对他采取着监视措施。 被捕的川田坚持说是去向不明的弟兄三浦功杀害了真由美以后逃跑了。 但是,警方认为不是这样。川田他们下榻旅馆的营业员作证说,被绞杀致死的小池真由美和川田住在同一房间,而三浦功则住在另外的房间里。事件发生的前一天夜里,川田同真由美曾大吵大闹,川田好象打了真由美。 据说川田是一个性虐待狂,经常殴打女性。警察署总部认为,是川田兽性大发杀死了小池真由美。 对川田进行了严厉的审问,但他一口咬定说是失踪的三浦功杀死的小池真由美。 负责调查此案的西岛等人认为,可能是三浦功看到了川田杀害小池真由美之事,因而三浦功也被川田杀害了。 他们考虑,三浦的尸体可能被埋在了附近的杂树林中,但怎么也没有找到。 对川田拘留10天的期限,很快就要过去了。警方向札幌地方法院提出了要求延长拘留期限的请求,但被地方法院驳回了。 北海道警察署总部虽然判定川田是凶手,但这只不过是从情况分析中得出的结论,并没有掌握有力的证据。札幌地方法院驳回延长拘留期限的请求的根据,大概也在这里。 “在28个小时之内能够找到杀害小池真由美的证据吗?” 烟中部长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钟以后这样问西岛。 现在是晚上8点钟。 “若能够逮住去向不明的三浦功,由他出面为川田杀死小池真由美一事作证的话,就能够延长对川田的拘留期限,从而使川田坦白交待他的杀人罪行。” “三浦功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我想他已经离开了北海道,现在,不仅警察在追捕他,川田组也在追捕他。因此,他就隐藏起来了。” “你说川田组也在追捕三浦?” “三浦是川田的手下同伙,若是川田杀死了他的情夫,三浦就要承担罪责前来自首,这是他们的规矩。但是,三浦没有这样做,他隐藏起来了。就是说,他背弃头目逃跑了。三浦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你说是什么理由?” “最一般的想象是,年轻的三浦染指川田的情妇小池真由美,川田知道后勃然大怒,于是想杀死三浦,因此三浦就躲避起来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三浦老早就对川田怀恨在心,他不甘心作川田杀害小池真由美的替罪羊,于是就逃跑了。” “就是说,无论是前者或是后者,川田组都要除掉三浦,是吗?” “川田被捕以后,川田的律师佐伯立即飞奔而来。我想川田是通过佐伯发布他的命令。大概是三浦看到了川田杀害小池真由美之事,而且三浦知道其中的内情。除三浦之外,没有别人能够证明川田的罪行。因此,他们很可能抓住三浦,叫他写下自己杀害了小池真由美的遗书,然后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将三浦干掉。” “这样说来,其中也有对我们有利的一面啦。” “你的意思是——” “有可能三浦清楚他的危险处境,从而向警方提出保护的要求。” <er h3">2 十津川在家里坐在电视机前看晚上9点的新闻。 有很长时间没有在家里和妻子直子一起这样悠闲自在地看电视了。 各航空公司争取提高工资的斗争遇到了极大的困难,看来,明天实行全面罢工是不可避免的了。各大航空公司员工像这次这样实行全面罢工的现象,实属罕见。从明天起,日本的空中运输将完全陷于瘫痪状态。 对播音员的广播,十津川显出漠不关心的样子,因为他觉得日本空运陷于瘫痪,与他明天以后的工作没有关系。 妻子直子也和他一样,坐在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笑着说道: “这样可以暂时消停一下了,国营铁路会感到高兴吧?” 9点的新闻刚刚播完,电话铃响了。 十津川皱着眉头,心想又发生什么案件了吗?他拿起话筒。 “喂,喂!” “是十津川先生吗?”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是十津川,你是?” “我是川田组的三浦功,你还记得我吗?” “三浦?” 十津川重复了一遍三浦的名字后,心神专注地拿好话筒。这倒不是因为曾经因伤害罪逮捕过三浦,而是因为他想起了川田大造在札幌已被逮捕的事情。 川田也是警视厅正在追寻的人。 两天以前,江东区发生了暴力团之间枪战事件,据说他们使用的手枪是川田走私贩卖的。 “你现在在哪里?” 十津川把话筒贴紧耳朵问道。这时话筒里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我想和你谈谈交易。” “什么交易?” “警察应该需要我。除了我没有别人能证明川田是杀人凶手。” “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是安全,安全!要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我就可以出面作证。” “果然你正在受到川田组的威胁。可以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去接你。” “你10点整到国营铁路四谷站接我好啦。” “你现在在四谷吗?” “不,我现在在别的地方。好啦,10点整。请来时警车不要鸣笛。我不想死啊!” 三浦说了这些,就挂上了电话。 <er h3">3 十津川立即和龟井刑警通了电话,叫他马上开伪装警车来接他。 20分钟后,龟井开着警车来了。 十津川坐到司机旁的座位上,说道: “10点整到国铁四谷站。” “我在搜查四科听说,川田组的人们在到处活动,大概是在寻找三浦,想封住他的嘴。” 龟井一边开车一边说。 “为了防备万一,我把家伙带来了。” 龟井说着,把手枪递给了十津川。 是一个柯尔特式自动手枪,十津川把它装在口袋里。 “川田组的组员有多少人?” “这个组织不大,有大约50名组员。但因为他们搞手枪走私,武器一定很充足。” 差5分10点,车开到了国铁四谷站。 十津川对龟并说了声车子不要灭火,就一个人下了车。 国铁四谷站,在公路坡道下边不远的地方。 电车正好到站,走出剪票口的乘客从坡道向上走来。十津川和他们相反,顺坡道向下走去。 剪票口的一侧是几台自动售票机,另一侧是小卖部。 小卖部已经关门了。 十津川四下张望,却没看到像是三浦的人影。 又开来了一列电车,乘客蜂拥着走出剪票口。 其中的一个人走到十津川身旁,急切地问道: “车停在哪里?” “是三浦吗?” 十津川视线仍然看着老地方反问道。 “是的。” “车停在公路上。是白色的蓝鸟牌儿车。你先去吧。” 十津川说着,又环视了一下四周,一只手伸入口袋握住手枪。 好像没有人跟踪三浦。 十津川确认没人跟踪以后,自己才走上了坡道。 龟井在车内默默地向十津川点头示意。 十津川坐上车,龟井启车前行。 将身子蜷曲在后座里的三浦,由于车子骤然启动,好像什么地方被撞了一下,不由地喊道: “喂,轻点开!” 龟井只是莞尔一笑。 十津川注视着后视镜。 从四谷趋车到警视厅,也不过是十二三分钟的路程,但不能麻痹大意。 “有汽车跟踪吗?” 龟井问。 “黑夜里看不清楚,车灯也太晃眼。” “加快点速度看看。” 龟井说着加大了油门儿,车子一下子加快了速度。 从后视镜中看到的车子的车灯越来越远了。一会儿,后边的车灯又飞快地赶了上来。看来,后边的车也迅速加快了速度。 “减速行驶试试。” 十津川对龟井说。 车行速度减慢下来,但后边的车不想超车,也跟着减速行驶。 “还是跟踪。” “怎么办?” “没办法,设法甩掉它!我们车中坐着很重要的证人呀。” 十津川将红色信号灯放在车顶上,警笛响了起来。 龟井再次加大油门儿,车速从30公里急速升到50公里、80公里。 车子来到半藏门丁字路口,忽然发出尖锐的煞车声,又急转弯向右方驶去,一直开过了三宅坂。 在车子变成警车的当儿,后边跟踪的车子没有再追上来,一会儿就不见了。 十津川他们的车子开进警视厅院内。 <er h3">4 警视厅立即把三浦功前来自首、被警视厅保护了起来的消息,通知了北海道警察署总部。 烟中部长立即给札幌地方法院的清冈法官打了电话。 “夜里打搅你,很对不起。关于延长对川田大造的拘留期限一事,请多多关照。”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作了回答。按目前的情况,是不能延长的。在明天夜里12点以前,必须释放他。” 清冈法官毫不客气地说。 40岁的清冈是一位对现在警察当局的作法持批判态度的法官,日前就曾在法庭上对北海道警方在另一个案件中逮捕嫌疑犯的作法进行过严厉批评。 “因为情况有了变化,我才给你打电话的。” “有了什么变化?” “能够证明是川田大造杀害了小池真由美的人找到了。” “是谁呀?” “和川田一起来到定山溪温泉的三浦功。” “三浦现在在北海道警察署总部吗?” “不,是东京警视厅逮捕了三浦。他说他要对川田的罪行提供证言。因为情况有了变化,请将拘留期限延长10天。” “我相信情况有了变化。若有三浦功前来作证,就批准将拘留期限延长10天。” “你是说要把三浦带到札幌来吗?” “是的,请把三浦带到地方法院来。他若真地提出证言,就批准延长对川田大造的拘留期限。” “那么,最晚要在什么时间把三浦带来才行呢?” “当然要在明天夜里12点以前带来才行,按现时的情况,只能驳回延长拘留期限的请求。” “这太过分了。” “这可不能有例外。一定要延长拘留期限的话,就请在明天一天之内把三浦带到札幌地方法院来。” 清冈法官说到这里,放下了话筒。 “真岂有此理!” 烟中赌气地说了一句,啪地一下放下了话筒。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搜查一科的科长西岛说道: “让我明天飞抵东京把三浦功带来吧。” “是啊,只有这么办了。可是,川田组的家伙们也在寻找三浦吧?” “所以,我想带几个有经验的刑警前往。” “那么,我和警视厅联系一下。” 烟中给警视厅的三上刑事部长挂了电话,在电话里说明天去东京接三浦功来札幌。但烟中刚放下话筒,脸马上变得刷白。 “明天举行罢工,飞机停飞的话该怎么办呀?” <er h3">5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1点。 警视厅搜查一科的科长本多和十津川、龟井三人正在听广播新闻。 今天的航班好像全部停飞。 “航班停飞的话,北海道警方就不能前来接三浦了。” 本多带着困惑的样子说。 “限今天之内赶到札幌,实在太难了。” 十津川说。 “在航班全部停飞的情况下,札幌地方法院会将期限放宽一些吧?” 龟井说后,本多摇了摇头说道: “既然驳回了延长拘留期限的请求,这一决定不会因为航班罢工而改变的。” “可是,要是飞机停飞,在今天之内带三浦抵达札幌是不可能的呀!” 十津川皱起眉头说。 “情况确实如此,但札幌地方法院的法官说,要是不能在今夜12点以前将三浦带到地方法院去作证,对川田的拘留期限是不可能延长的。” “川田一经获释,肯定会远走高飞的。” “是啊。” “那怎么办呀?” “看来只能请求自卫队派飞机将三浦送到札幌去了。可是,可能的话,还是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为好。” 本多说。 龟井默不作声,若有所思的样子,忽而双眼生辉,说道: “你们听我说,我儿子是一个铁路迷。前几天他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过去从东京去札幌一天的时间是不够的,有了东北新干线以后,有一天的时间就够了。” “就是说,不坐飞机一天之内也能到达札幌吗?” 十津川说完,看了看龟井。 “是的。假如我儿子说得对的话,就是飞机停飞,今天一天也能把三浦送到札幌去。” “但是,青函隧道还没交付使用呢。” 本多说。 “好啦,我来查一查。” 十津川说着,从怞屉里取出了交通时刻表。 光坐火车和船,果真用今天一天的时间能到达札幌吗? 说到东北新干线,只能乘坐“山彦”号列车,列车到达盛冈以后,再换乘去青森的一般列车。 十津川在一张便条上写出了应乘列车的路线和时间: 东北新干线(山彦13号列车) 大宫O——O盛冈 8:00 11:17 东北本线(初雁7号列车) 盛冈O——O青森 11:30 14:05 青函渡船 青森O——O函馆 14:55 18:45 函馆本线(北斗7号列车) 函馆O——O札幌 19:00 23:25 正如龟井所说的那样,虽然时间很紧,在今天之内确实能够到达札幌。 再加上从国铁札幌站到达札幌地方法院的时间,也还来得及。 此时的气氛,宛如沉闷的空气忽然开了一个小口儿,吹进了一缕清爽宜人的微风。 “这下总算有办法了吧。” 十津川说着,把这个时刻表写在了黑板上。 本多盯视着时刻表,苦笑着说道: “这简直像是走钢丝,在什么地方出点儿故障,或是出点儿事故,那可就全完了。只有35分钟的富余时间啊!” “是的。但在换乘的时候,多少还有些空闲时间。在青森换乘青函渡船时就有50分钟的空闲时间,虽说登船时还要占去些时间,但总还有时间和有关方面取得联系吧。” “东北新干线不是还有更早从大宫开出的列车吗?” 龟井一边看黑板一边说。 “是啊,乘坐7点整从大宫开出的山彦11号列车也行,但最后到达札幌的时间是一样的。” 十津川又把乘坐“山彦11号”列车的时刻表写在了黑板上: (山彦13号列车) 大宫O——O盛冈 7:00 10:17 (初雁5号列车) 盛冈O——O青森 10:30 13:05 青函渡船 青森O——O函馆 14:30 18:20 函馆本线(北斗7号列车) 函馆O——O札幌 19:00 23:25 “除此之外,再没有合适的列车了。从函馆开往札幌的列车,比‘北斗7号’更早的有特快‘北斗5号’、普快‘铃兰59号’、普快‘铃兰3号’等三趟,从函馆发车的时间分别是14点55分、15点06分、16点20分。这三趟列车都赶不上,结果只能乘坐19点整开出的‘北斗7号’特快列车。” “就是说,虽然能坐从大宫7点整开出的‘山彦11号’列车,那也是毫无意义啦。” 龟并这么一说,十津川略事思索以后说道: “也不是毫无意义。” “为什么?从函馆不都是得上同一次列车吗?总不能从函馆坐汽车去札幌吧?因为那样反而会更慢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若是只有一趟车可坐,川田组是最高兴的。若是有两种选择的余地,对方就会感到困惑。” “十津川君认为对方会在中途下手吗?” 本多问。 “当然要有这种思想准备。” 十津川回答。 <er h3">6 “听说川田的辩护律师佐伯频繁来往于札幌与东京之间,他大概知道了地方法院驳回了延长对川田拘留期限的请求。同时,三浦在东京被发现了,要是今天之内把三浦带往札幌地方法院的话,对川田的拘留期限就将延长的事情,他大概也知道了。另外,航班一停飞,只能利用火车和渡船的情况,他当然也很清楚。” 十津川说完上述情况以后,本多问道; “你是说他们想在去札幌的途中干掉三浦吗?” “我想他们会这样做的。川田过去一直绝对不叫警察抓住他的把柄,没想到这次在北海道出了问题。他一定很后悔,觉得这样被捕也太窝囊了。他一定发出了指令,一定要干掉三浦。” 十津川肯定地说。 十津川很了解川田这家伙。他傲慢、冷酷无情。为了自己得救,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而且,川田组资金很充足,为了干掉三浦,可能不惜重金雇用杀手。 从东京到札幌,路上要用15小时25分钟。就是说,在这15小时25分钟之内,三浦无时不是处于危险状态之中。 <er h3">7 凌晨3点钟。 在三上刑事部长的主持下,开了最后一次碰头会。 参加会议的有本多搜查一科科长、十津川,因为对手是川田组,搜查四科的科长花井也出席了会议。 首先,由本多对乘坐火车和渡船在今天夜里12点以前能够到达札幌的情况作了说明。 “……当然,到了早晨航班若能运行的话,问题就解决了。但从现在的情况看,罢工势在必行。看来只有使用刚才谈过的路线把三浦送到札幌去的办法了。可以由十津川警部和龟井刑警将三浦押送到札幌会,搜查一科的全体人员配合他们二人采取行动。” “这样,在路上需要近16个小时,实在太危险了,另外没有再快的办法吗?” 三上部长说完,看了看本多和花井。 “有一个办法,就是求航空自卫队派一架飞机来。海上保安厅也有飞机,请求他们帮忙也许能行。” 花井说。 “这个我们也考虑到了。不过,为了押送一个人求助于自卫队或海上保安厅,恐怕不大合适。特别是动用航空自卫队的飞机,可能会招来严厉的批评。当然,若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也只好那么办了……” 本多说。 “但是,这个办法比较安全。川田组的成员虽然不多,但他们是一群亡命徒,武器也很充足,他们肯定要在途中进行袭击。” 花井说。 这时,三上部长涨红着脸说道: “不能借用自卫队的飞机。” 警方与防卫厅之间互相反目。军队和警察战前关系就不好,陆军士兵无视交通信号强过交叉路口,曾遭到警方拘捕,军方不服,双方争吵不休。这种症结,至今可能依然存在。 “若是不能求助于航空自卫队和海上保安厅,那么,只有采用本多科长说的办法将三浦押送札幌啦。” 花井说着,耸了耸肩膀。 “啊,另外还有警视厅的直升飞机也可以使用。” 本多说。 “是交通管制使用的直升飞机吗?” 三上问本多。 “是的。因为这种飞机连续飞行的距离较短,只能使用于特定地点之间的飞行。但为了迷惑敌人,分散敌人的注意力,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花井君,你能不能牵制住川田组的人呀?川田组的成员,最多不过有五六十人,搜查四科能24小时牵制住他们吧?” 三上刑事部长问搜查四科科长花井说。 “要想牵制住他们,不是不可能,不过……” 柔道四段的花井说着晃了一下他那粗壮的身体。 “不过什么?” “用什么理由呢?对方虽说是暴力团,也不能没有任何理由就把他们控制起来呀。也不能出具逮捕证吧?” “理由总会找出来的吧。川田组不是有走私手枪的问题吗,天亮后给他个先发制人,搜查一下怎么样?搜查出手枪,就可以逮捕他们。搜查不出来,也可以牵制住他们。” “那就试试看吧。” 花井说。 最近,在东京市内频繁发生暴力团员乱放手枪事件,市民对警察的批判声日益高涨。若能在川田组的事务所搜查出手枪,还可以缓和一下市民的批评。 “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三上看着本多说。 本多小声对十津川说道: “怎么样?是你押送三浦去札幌,你有什么想法就说说吧。” 十津川拿出笔记本看了看,说道: “我希望能租用一架民用飞机。” <er h3">8 三上部长听了十津川的话不觉一惊,问道; “你是说租用一架罢工的飞机吗?” 十津川一笑,答道: “不是的,那哪儿可能呢?我是说从调布机场那家小公司租一架坐五六个人的小型飞机,先到仙台机场,再到三洋机场、千岁机场,这样跳跃式地也能飞到北海道去。” “你是想坐那架飞机把三浦送到札幌去吗?” “不,不是的。” 十津川笑着说。 “那为什么要租用轻型飞机呢?” “这是一种佯动作战。轻型飞机,时速也有二三百公里,跳跃式前进,明天早晨零点以前也能到达札幌。我想川田组的人也会考虑到我们有可能租用飞机将三浦送往札幌。若是我们租用飞机的话,他们也会用飞机跟踪我们。” “那么,还是乘坐国铁送三浦去札幌吗?” “是的。乘坐飞机,一旦发生事故,则将无处可逃。而在国铁列车上,则有一定程度的回旋余地。在这次行动中,我想信守两条:第一,要在时限以内将三浦送到札幌地方法院;第二,要确保三浦的安全。一旦三浦遇到危险,即使影响到难时抵达札幌,也要保护三浦的安全。这一点希望你能够理解。因为,若是叫三浦死了,今后就没有人前来自首以求得警察的保护了。” 十津川斩钉截铁地说。 三上部长听后皱起眉头说道: “你一定竭尽全力将三浦及时送到札幌地方法院……” “我当然要全力以赴。” “那么,你们准备坐几点的‘山彦’号列车呀?” 三上拿出笔记本儿向本多和十津川。 “为了争取时间宽裕一些,打算乘坐上午7点从大宫开出的‘山彦11号’列车。” 十津川说。 三上写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 “我也很担心,请随时将情况报告给我。” 三上对搜查一科科长本多说。 <er h3">9 十津川和本多一回到搜查一科,就把龟井叫了来。 本多对十津川和龟井说道: “请二位辛苦一趟啦,还需要多少人只管提出来好啦。” “您既然这么说,我想出动几组人以迷惑敌人。” 十津川说。 “三浦的身高和体重,属于当今二十多岁的青年的平均水平。穿上同样的衣服,戴上墨镜,我想会很像三浦的。每组除了扮装三浦的以外,还需要两位刑警。” “一共要几组人呢?” “除我和龟井以外,还需要三组人,共9名刑警。” “好,马上考虑一下人选吧。你看三个组该怎么配备?” “一组乘坐租用的飞机,一路上在各个机场加油,最后飞抵千岁。另外两组分别乘坐7点开出的‘山彦11号’列车和8点开出的‘山彦13号’列车。” “可是,你们二位不是乘坐上午7点从大宫开出的‘山彦11号’列车吗?” 本多不解地问。 十津川笑了笑说道: “我们不坐那趟车。” “可是,你不是对三上部长说过你们乘坐上午7点的‘山彦’号列车吗?部长都写在笔记本儿上了。难道你对部长说了瞎话吗?” “从现象上看,也可以那样说。” “你是怕从部长嘴里泄露出去让川田组知道了吗?” “三上部长是个好人,就是有点眼睛向上。话又说回来,在什么样的社会不是这样呢?部长的交际范围很广,而且愿意和政治家往来,这一点使我有点儿不放心。” “部长将来可能想涉足政界呢。” “那倒没什么,只是他和警界的前辈交往很多,在那些人当中说不定有接近川田组的人呢!” “你可真够慎重的。” “在这次行动中,不可不慎重啊!” 十津川说。 想杀害某人的一方和保护某人的一方比较起来,当然是杀人一方处于有利地位。特别是在这种必须把某人送往札幌的情况下,尤其是这样。因为进攻的一方可以自由选择下手的时间和地点。 “这么说来,你和龟井君是想乘坐上午8点从大宫开出的‘山彦13号’列车啦?” 本多这样一问,十津川摇了摇头说: “我们也不坐那趟车。” “那怎么办呀?” “现在是凌晨4点刚过,马上开汽车去小山。” “‘山彦号’列车在小山并不停车呀。” “是的,我们从小山乘坐各站都停车的‘青叶号’列车,就是7点30分从大宫开车、7点51分从小山开车的‘青叶201号’列车。这趟车9点47分到达仙台,能赶上‘山彦13号’列车。” “是吗?从仙台换乘‘山彦13号’列车吗?” “我想这样可以迷惑一下对方的视线。其他三组伪装人员,希望按刚才我说的那样行动。” “好吧,就这样办。” “雇用的从调布机场起飞的那架飞机,希望与我和龟井君乘坐的列车以相同速度及相同路线同步飞行,即按调布-仙台-函馆-千岁的路线飞行。这样做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和伪装人员互换位置。” “明白了。” 本多点头表示同意。 <er h3">10 十津川和龟井从拘留所把三浦叫了来。 “我们就要出发了。” 十津川对三浦说。 三浦瞪着他那充血的双眼,心神不定地环视四周。 “出发?去哪儿?” “去札幌。” “札幌?去那里干什么?” “叫你到札幌地方法院去作证。只要你作证,就可以把川田投入监狱。” “审判的时候再去作证不行吗?” “需要你在审判以前作证。” “组里的人知道我去札幌吗?” “这个,可不清楚。” “你们太不负责任了。组里的人要是知道了,要在半道儿上杀死我的!” “有我们保护你。” “你们有几个人?” “我和龟井刑警。” “就你们两个人?” 三浦吓得脸都白了。 “这不是去送死吗?!要没有二三十个人在周围保护着我,我肯定要被他们杀死的。” “那样的大队人马,就等于告诉对方三浦就在这里,那才是自杀行为呢!好啦,出发。” “真的不要紧吗?” “要死咱们一块儿死!” “连早饭都不吃就出发吗?” “叫人准备好了饭团子,在半道儿上吃。” 十津川催着三浦走出了房间。 在走廊里,有人拿来了三个人的饭团子和沏着茶水的暖水瓶。 十津川没给三浦戴手铐。 三浦心里很清楚,川田准备干掉他。他也清楚,逃跑的话他的生命更加危险。 院子里停着一辆侧面写着“——面包”的运货车。 “坐这辆车。” 十津川说着打开了车的后门。 “啊,坐这种车?” “是在案件中没收的车,坐它到枥木县的小山去。早饭在车里吃。” 十津川将一个人的饭团子和暖水瓶递给三浦,把三浦推进车厢,从外面上了锁。 4点20分。 周围还是一片黑暗。 “出发吧。” 十津川对龟井说。 十津川摸了摸里边衣服口袋里的手枪,上了司机座位、龟井上了旁座。 打着火,踩了一下油门。 汽车缓缓开出大门。 汽车来到皇宫护城河外面的大路上以后加快了速度。 十津川看了一下侧面的反光镜,好像没有跟踪的车。 “龟井君,你先吃吧。” 十津川说。 因为天还没亮,道路很畅通。 “你说川田组如何行动?” 龟井问,声音有些紧张。 “川田有一个叫佐伯的辩护律师,这个人45岁,头脑很好。问题在于佐伯对我们的看法如何。” “你见过佐伯律师吗?” “见过两次。川田过去一直未被警察逮捕,恐怕要归功于佐伯律师。” “佐伯头脑那么好?” “总之,对他不能麻痹大意。川田可能发出干掉三浦的命令,但指挥川田组的人大概是佐伯。” <er h3">11 十津川驾车通过饭田桥,向上野广小路驶去。 他想沿国营公路北上直奔小山。 东方的天空已经发白,天逐渐亮了。笼罩着他们的夜幕逐渐拉开,使他心中不安起来。 他们在浅草桥附近的加油站给汽车加了油。 这时,十津川借电话和本多通了话。 “我们现在到了浅草桥,一切正常,平安无事。” “我们这边,搜查四科向新闻记者发表了搜查川田组事务所的消息,四科的人一会儿就向新宿的川田组事务所进发。如能搜出手枪,将他们的干部抓起来就好啦。” “是啊。” 十津川说。但他心想这种愿望是很难实现的。搜查四科曾经到川田组事务所搜查过好几次,每次都是空手而归。 但是,在进行搜查的时间里,可以牵制住他们不能外出。 “租用飞机的事,也用电话联系好了。是一架双引擎沿岸巡逻机,准备8点30分从调布机场起飞向仙台进发。另外,第一组伪装人员准备乘坐上午7点整从大宫开出的‘山彦11号’列车上路。” 本多告诉十津川说。 “有件事请你调查一下。” “什么事?” “调查一下川田组的顾问律师佐伯现在在什么地方。佐伯的脑瓜儿比川田组的持枪组员更可怕。” “明白,了解到以后马上告诉你。” 十津川打完电话回到车子那里一看,没有了龟井。后座的车门开着,车里不见了三浦。 这时,十津川咬着嘴唇,心想:“糟糕,出事了!可是龟井怎么连喊都没喊一声呢?”啊,他们俩从厕所那边回来了! 十津川那颗揪着的心落地了。 “还要上车吗?” 三浦发泄他的不满。 “你若是不想叫人杀死的话,就乖乖听我们的!” 十津川说。 又从外边锁上了后座的车门。这次换了龟井驾驶。 汽车马上进入了国营公路四号线。 顺着这条公路一直往北走,就可以抵达目的地小山站。 “到现在还平安无事。” 龟井看着车子侧面的反光镜对十津川说。 “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呀。” 十律川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 这时上午5点半刚过,离23点25分抵达札幌还有18个小时呢。 “这时候搜查四科的人快去川田事务所进行搜查了。” 龟井说。 第二章 战斗开始 为此,佐伯集合了15个人住进了这个特别房间。这是在昨天傍晚听到三浦功被警方保护起来了的消息以后采取的措施。 川田组事务所,位于新宿西口。 要想在明天24点以前将三浦送到札幌,除以上四条路线以外,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差5分6点。 “是的。” 男子以得意的样子笑了一笑。 <er h3">3 “是警察,开门!” 花井在入口处敲门。 “什么事呀?天这么早。” “是的,他俩都是平凡人。” “进行住宅搜查,有隐藏手枪的嫌疑。” “手枪?连玩具枪都没有。” 男子讥讽地笑了笑。 平野耸了耸肩膀说。 他手下的刑警们分散到各个房间开始搜查。 花井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侧着头在思索。 据说川田组的成员有50人左右,怎么楼里边除了那个开门的男子以外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呢? 花井绷起了面孔。 本想来个先发制人,结果反而颠倒过来了。 “喂!” 花井对那个男子大声喊道。 “我是留守看门的,他们上哪儿去了我不知道。近来无事可干,他们可能去温泉了。” “什么?” 男子将双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回过头来反问道。 “问你干部们都到哪儿去了?” 花井眼睛瞪着那个男子。 佐伯反问了一句。 “你不要装蒜!” “我没装蒜呀。可是,你们找到手枪了吗?” “他们到哪个温泉去了?” 平野显出迷惑不解的样子。 “问你他们到哪个温泉去了!” “可能是爇海吧,你们可以去看看嘛。” “喂,撤!” 花井对部下们喊道。 花井大声一喊,出人意料地大门很快打开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伸出头来,懒洋洋地说道: 可能是川田组的干部们估计到了警察会对他们采取先发制人的攻击,所以到什么地方躲避起来了。 头目川田曾以没有学历而自诩,他手下的组员也大多是有勇无谋的人。佐伯曾建议他多用一些知识分子干部。 “你们这就回去吗?” 男子得意地说。 “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什么要把我带走呀?” 男子的脸色显出狼狈的样子。 “川田组的干部有走私手枪的嫌疑,你有放走了他们的嫌疑。” “你们是说我吗?” “是。” “别开玩笑啦,我可没那个力量。他们都去爇海的旅馆了,我只是个留守看门的。” “这个我知道,不过,在紧急情况下,也许能够领到护照。……而且,到了关岛以后若是不出候机室等待去札幌的飞机的话,就可以算作未出国境。” “这还有错吗?” “有留守看门的证明吗?” “证明可没有。” 电视摄像机追逐着刑警们的身影。记者们也来到了现场。 “你可不能随便乱说!” 男子摆摆手说道。 花井伸出他的大手,突然从男子的里兜里掏出了一个钱包。花井身子长得五大三粗,动作却有想象不到的敏捷。 花井一看钱包里有十五六张万元大钞,就对男子说道: 说这句话的是平野。 “别呀,这全是我自己的钱呀!” 男子拉下脸子说着,唾了一口唾沫。 2.租用民营飞机押送三浦到千岁机场。 “总之,这钱是我的,还给我!” “没有证明的话,只好叫你跟我们走一趟了。喂,以盗窃嫌疑把他带走。” 花井对他身旁的部下说。 年轻的刑警不容分说就给男子铐上了手铐。 “你们这样做,将来要后悔的!” 男子龇着牙加以反击。花井微微耸了一下肩膀,说道: “你若想证明钱是你自己的,就告诉我们干部们现在在哪儿,我们去问问他们。” <er h3">2 耸立在新宿西口的36层饭店的最高层,有一套每天租金高达24万日元的特别房间。除寝室以外,还有起居室、厨房和客房,甚为豪华。 周刊杂志上还登过它的照片,但自从经济不景气以来,很少有人租用。 据说饭店正在考虑对这套特别房间进行改造。昨天忽然有人前来预约租用三天。 住客卡片上,姓名一栏写着;佐伯雄一郎,职业律师。 佐伯从起居室带花边的窗帘的缝隙里用望远镜向下张望。 川田组的事务所就坐落在饭店的斜对过。 “看样子四科的人们要撤了。” “这么说来,你是不是偷着进来的呀?” 房间里还有另一个川田组的干部平野。 “你回想一下组员被警察逮捕时的情况。” 佐伯一贯主张,在关键时刻,还是知识分子顶用。 “我是个知识分子歹徒,立花也是,指挥一群亡命徒,觉得很过瘾,又有利可图。可你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律师,为川田效力虽说是为了赚钱,但为什么为了川田甚至去杀害三浦呢?这样为川田效力有什么必要呢?” “你有证明吗?” “光有力气的人,很快就招供了。刑警一提到他的母亲和孩子,他立即泪流满面、表示悔改。太重感情,说起来很好,但那会误事的。共产党员在战争期间受到严厉镇压,之所以能够坚贞不屈,就因为他们是知识分子,具有批判能力。不论警察采取什么手腕儿,他们都能批判还击。” 不知是不是他的话发生了效力,从那以后川田组的干部中就有了知识分子。 眼前这个房间里的立花和平野,就都是以优异的成绩从大学毕业的。 立花还有参加学生运动的经验。 “他们要把铃木带走!” 立花一边拿着望远镜往下看一边对佐伯说。 “这可没有想到。” 佐伯苦笑着说。 佐伯事先估计到了警方多半会命令搜查四科先发制人前来搜查,可没想到他们会把留守看门的小卒带走。 “可能是因为扑了空就拿他撒气。” 立花坐回到沙发里说。 “我的想法可不像你那样肯定,但也觉得有这种可能。那就派三个人到调布机场去吧。我们也要租一架飞机,要飞行速度快的。” “有一件事情我怎么也闹不清楚。” 他们是从昨天起搬到这特别房间里来的,用这里作司令部,设法干掉三浦功。 川田组号称有组员50人,但实际可以信赖的不过十五六个人。 因为组长川田被抓起来了,有的组员就惊慌失措、心慌意乱了。 特别是在为了使川田获释必须封住三浦的嘴——将他干掉——这种紧要关头,只能依靠完全可以信赖的人。 佐伯曾对川田说过这样的话。 佐伯知道札幌地方法院已经驳回了要求延长对川田的拘留期限的请求;他也知道如果三浦能在明天一天之内到达札幌地方法院提供证言的话,就有可能延长对川田的拘留期限。 “你是抓住川田组的人都不在家的机会混进来偷盗的吧?要以盗窃嫌疑把你带走。” 在川田组的组员中,竟有这样鲁莽的人,他提出组织敢死队潜入警视厅,向拘留所投掷甘油炸药炸死三浦。 佐伯当然反对这种做法,他说: “那样干,即使能够成功,川田组也将被警察搞垮。” 要杀死三浦,但不能留下任何证据,不能让人知道是川田组干的。 各航空公司举行罢工,佐伯当然高兴。 这样,警方就不能利用航班将三浦押送到札幌去了。 佐伯同干部立花和平野分析了警方可能通过什么路线将三浦押送到札幌去。 “因为还有搜查一科的本多科长。他这个人胖胖的,看起来不那么津明,但时常做出惊人的事情。大主意要是由他拿,就可能乘坐飞机。因此,我们不能不防。” 1.乘坐火车和青函渡船押送三浦到札幌。 为了使法院不批准延长对川田的拘留期限以及为了使川田能够获得无罪释放,就必须使三浦不能及时赶到札幌,可能的话,最好是将三浦干掉。 3.请求自卫队派飞机押送三浦到札幌。 4.利用不参加罢工的外国航空公司的飞机。 看样子也不会查出手枪来了。花井心想,只好认输撤退了。 “我想他们不会采取第3种办法,即请求自卫队派飞机。” 佐伯说。 “为什么不会?” 立花问。 “是的,搜查一科的科长叫本多,而押送三浦的大概是十津川警部。他是搜查一科最优秀的刑警,这次的困难任务,我想肯定要落到他的肩上。” “可是,佐伯先生,三浦没有护照啊。他现在是保释期间,是领不下护照来的。” “幸亏我们什么也没对他说过。” “什么事情?” “但是,为了三浦一个人,他们会这样做吗?” 平野这么一说,搞学生运动时曾被逮捕过的立花撇了撇嘴说道; “警察这群家伙,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呀。” “我也这样想,可能性虽然不大,还是有所防备为好。派三个组员到成田机场去。” 佐伯作了结论。 “其次,是警察租用飞机,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佐伯笑着说。 小个子平野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没想到却有说服力。 “要是你就这样做吗?” 佐伯问。 三层楼房的门口,有一个川字形的图案在闪闪发光,监视电视在缓缓转动。 平野自信地说。 佐伯点点头,说了声“是啊”后,又接着说道; 佐伯瞪着眼睛说。 “租飞机干什么?” “我们当然要尽可能在东京附近将三浦干掉。离札幌越近,机会就越少了。租一架飞机,是准备在失掉第一次机会时,好抢在对方飞机的前面,等待第二次的机会……” “还是你用心周到啊!” 平野说完,笑了一笑。 “啊,要是我就这样做。警察也一定知道我们想干掉三浦。他们必定保护着三浦到札幌去。他们当然要使路程上的时间尽量缩短。虽然佐伯先生说过乘坐东北新干线和青函渡船在一天之内能够到达札幌,但这要有近16个小时处于危险境况之中,警察恐怕不愿意这样做。所以,我想他们一定会雇用民营飞机将三浦送到札幌去。这样也许不可能从东京一下子飞到北海道,但在中途加两次油就行了。” “佐伯先生,你觉得哪种可能性大呢?” 立花问。 “我觉得利用火车和渡船的可能性大。” “其他的人都到哪儿去了?” “警察为什么选择使自己长时间处于危险境况中的一种路线呢?” 佐伯笑了笑说道; 本想来个先发制人,结果反而颠倒过来了。 “要是我,可能像你说的那样,租架飞机把三浦送到北海道去。” “那么,警察不也一样吗?” “我们的对手是警察,但不是怞象的警察,是具体的人。我想,一般来说,会由北海道警察署派刑警来东京将三浦带回去。但因为航空职工罢工,北海道来人接是来不及了,于是由警视厅搜查一科押送三浦到札幌去。” “就是说,我们的具体对手是搜查一科的刑警啦。” <er h3">4 “十津川是怎样一个人呀?” 平野问。 “这是十津川警部和本多科长的照片。” 佐伯把两个人的头部相片放在桌子上。 平野和立花轮流着看两个人的照片。 “看来,两个人的长相都很平常。” 立花说。 花井推开男子,进了大门。 佐伯说。 “可是,十津川不是搜查一科最优秀的警部吗?” “也可以说,因为平凡才优秀。十律川自知他没有卓越的才能,这正是他和平凡人不同之处。他不靠自己的才能去干冒险的事情。搜查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的。因此,我想他大概会用正攻法坐火车去札幌。” “租用民营飞机节省时间,这谁都知道。十津川若是自己一个人去札幌,可能会选择这种方法。但是他还带着一个事关重要的证人,即使是时间长一些,我想他也会选择一种比较安全的方法。要是坐飞机的话,飞机上被人安装上炸药就全完了。引擎出了毛病,也飞不到札幌。相反,乘坐火车就比较安全。至少十津川会这样考虑。” 花井给他看了一下搜查证,说道: “他是这样的人吗?” 佐伯对他旁边的川田组的干部立花说着,把望远镜递给了他。 “那么,为什么还对调布机场和成田机场进行监视呢?” 立花用讽刺的眼神看着佐伯说。 佐伯下达了这样的指示以后,放下话筒,对立花和平野说道: 以上是佐伯他们昨天晚上的谈话。 根据上述结论,进行了如下的部署。15个组员当中,3个人到成田机场,3个人到调布机场,剩下的9个人,分别到上野车站、大宫车站和警视厅进行监视。 佐伯、立花和平野三人在饭店的特到房间进行指挥,必要时将亲自出马上阵。 “我很了解警察,他们很要面子,他们不会为送一个证人去札幌而求助于航空自卫队。他们无论如何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做这件事的。我倒觉得他们有可能利用外国的飞机。从东京和札幌都有去关岛的外国飞机。他们可以从东京飞到关岛,再从关岛飞往札幌。用这种方法,从东京到札幌,有八个小时就可以飞个来回。这样,他们就有充裕的时间把三浦送到札幌去。” 平野点着香烟,看着佐伯说。 分析的结果有四条路线可走。 佐伯看着平野问。 “关于你的事情。” “关于我的事情?” “能让你这样的小卒留守看门吗?” “怎么回答你才好呢?” 佐伯微微一笑,又马上收起笑容接着说道: “我是想以川田组为基础,建立一个大组织。我相信我有这样的才能,但遗憾的是我没有这种实力,而川田有。你们也一定知道,他具有惊人的力量。他满不在乎地潜入美国和菲律宾的黑社会进行交易。这种事情,我是怎么也做不到的。因此,我要想实现我的野心,无论如何需要川田这样的人。这就是我要帮助他的原因所在。” “原来是这样!” 以搜查四科科长花井为首的16名刑警,逐次走下警车,包围了川田组事务所。 “原来你是为了自己而帮助川田啊!” “难道你们不是这样吗?” “他会选择这种耗费15个多小时的路线吗?” 立花默下作声。平野在烟灰缸里将香烟摁灭,说道; “我觉得,乘其不备,出其不意,先下手使警察大吃一惊,那才痛快呢!” 这时房间里的电话铃响了。 佐伯看了看手表,拿起了话筒。 “我是佐伯。” “我是井上,在上野车站。有两个人带着一个像三浦的人等待去大宫的中继号列车。” “肯定是三浦吗?” “他帽子压得低低的,戴着墨镜,看不大清楚,从身段上看很像是三浦。两边的两个人怎么看也是刑警。” “好,你们也上车一起去大宫。尽量靠近一些看看是不是三浦,在确认真正是三浦以前不要下手。” “什么?” “战斗开始了!” 第三章 东北新干线 <er top">1 佐伯注视着铺放在桌子上的地图。 这是一张从东日本到北海道的地图,在札幌和东京的地方画着大红圈儿。 “有什么担心的事吗?” 立花看着自己吐出来的香烟的烟气,皱着眉头问佐伯。 “什么?” 佐伯反问,但视线并未离开地图。 “因为你忽然沉默不语起来。井上不是来电话说他在上野车站看到两名刑警带着一个像是三浦的人上了去大宫的中继号列车吗?他们大概是想乘坐上午7点整从大宫开出的‘山彦11号’列车吧。你不是说十津川这家伙一定用正攻法乘坐火车去札幌吗?利用火车就只能乘坐东北新干线。对方正是像你预想的那样,乘坐国铁和渡船将三浦送往札幌的。你猜中了为什么还不高兴呀?” “正因为猜中了,反而感到困惑。” 佐伯将注视地图的脸抬起来看着立花。 “为什么?真使人费解。” 平野说。 “我对十津川这家伙会采取正攻法的想法并没有改变,不过他不会莽撞行事的。他是很小心谨慎、用意周到的。这次事件,他在考虑到所有路线之后决定乘坐火车的话,果然未出我所料,我就放心了。但他突然乘坐去大宫的中继号列车,又使我放心不下。” “没想到你还是多虑型的人呢。” 平野笑着说。 佐伯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我是多虑型的人。” 佐伯一边看地图,一边看了看十津川的照片。 佐伯作为一名律师,见过好几次十津川。 当佐伯最初听说十津川是搜查一科的一名优秀刑警时,还以为他要么是一名有才华的冷酷无情的刑警,要么是一名能够出奇制胜的名侦探型的刑警。但实际见到他本人时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十津川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人,看不出他是一个津明强干的人。 佐伯当初甚至觉得“对十津川的传言是完全不可靠的”,但后来才逐渐对十津川有了真正的理解。 佐伯觉得十津川是一个诚实的人。 遇到问题,多么微小的可能让他也不放过,认真地进行调查,决不作无谓的妥协。他对自己是这样,对别人也是这样。 对一名为犯人的利益服务的辩护律师来说,最难对付的人,就是对自己的工作认真负责的人。 佐伯认为,对被追捕的犯人来说,最可怕的也是这种穷追不舍的刑警。 但在这次事件中,攻方和守方的立场完全颠倒过来了。经常处于攻方立场的十津川,这次却处于守方立场;而经常处于守方立场的佐伯,则处于攻方立场。 佐伯考虑,十津川这次处于生疏的守方立场,一定感到事情难办,而这正给了自己以可乘之机。 从十津川这个人的性格来考虑,这次处于守方立场,他也不会玩弄什么奇策,大概会和往常一样,稳妥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因此,十津川一定会采取正攻法,利用火车押送三浦去札幌。但是十津川可不是头脑单纯、鲁莽从事的人。 十津川会考虑所有的各种路线。 假如他考虑的结果是不带着三浦乘坐东北新干线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电话铃响了。 平野拿起了话筒。 是寺田五郎从调布机场打来的电话。 “这里风吹得浑身冷得不行。” 寺田在电话里直怞搭鼻子。 “飞机租到了吗?” 平野急切地问道。 “啊,已经办好租用今天一天的手续,一个小时20万元,真够贵的。另外还要燃料费,还要付驾驶员小费。” “多花点钱没关系,你不是带钱去了吗?租用的飞机最高时速多少公里?” “飞机当然速度很快。” “你听着,可能叫你坐飞机追踪新干线的列车,新干线列车的时速是近200公里,飞机的速度需要比这更快才行。” “是吗?我租的是双引擎赛斯那四〇一型飞机,性能我问过了,最高时速420公里,可坐8个人。” “那就好了,准备随时起飞。有警察租用飞机的迹象吗?” “在机场设有营业处的公司我都问过了,没有警察租用飞机。” “你是问的有没有警察租用飞机吗?” “是的。” “笨蛋!” 平野说。 “警察知道我们要干掉三浦,这种时候能用警察的名义租用飞机吗?一定是用个人名义。你再调查一下。” 平野说完,放下了话筒。 过了十二三分钟以后,寺田又打来了电话说: “今天有两个人租用了这里的飞机。一个叫加藤清吾,一个叫前川努。都是一个人来的,不晓得哪个是警察。” “租用的时间呢?” “都是租用今天一天,自带驾驶员。” “什么机种?” “加藤租的是富土FA二〇〇飞机,日本制造。前川租的是美国制造的空中指挥官飞机。” “飞机的性能呢?” “这我也调查了,富士FA二〇〇最高时速234公里,单引擎飞机。空中指挥官是双引擎飞机,最高时速346公里。” “明白了,这么说来,前川是警察。” <er h3">2 平野放下话筒,说道: “看样子,警察也租用了双引擎飞机。” 佐伯显出放心的样子点点头说: “是吗?” “你怎么反倒放心了呢?这样一来,警察是利用火车还是利用飞机,不是搞不清了吗?” 平野诧异地问道。 佐伯不慌不忙地点燃一支香烟后说道: “十津川这家伙,对各种可能的方法,都会做出样子来。坐船要是来得及的话,他就会租一只船。所有可能的方法都做出样子,再从其中选择一种最好的方法付诸实施。十津川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若是不租用飞机,只利用火车的话,反而会使我疑神疑鬼,说不定叫我怀疑他已经把三浦送到札幌去了呢!像现在这样,反而使我放心了呢!” “原来是这样啊!” 平野点了点头。 “你这个人可真有意思!” 立花说。 “什么意思?” “在去杀人的时候,你好像还以和十津川警部斗智而自娱。” “我像是在以此自娱吗?” “我看像。” 立花眼神中稍带讥讽地说。 “也许是那样,我可没意识到这一点。” 佐伯说完,看了看手表。 “还不到7点,离下行的‘山彦’号从大宫发车,还有30分钟。” “这我知道。” “也该来电话了,真急人。” “等重要情报吗?” “是的。” 立花和平野没再多问。 但是,佐伯等待的电话迟迟不来。 佐伯又看桌子上的日本地图。 平野把他的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打开了箱盖儿。 箱子里有一支微微发光的毛瑟自动手枪,还有装有20发子弹的弹夹和一个枪托。 毛瑟自动手枪是一种特殊型号的大型手枪,是德国毛瑟工场于1895年开发的一种手枪。因为枪体过大,要像一般手枪那样拿法,射击时击铁振动很大,有时伤到手指,所以德国没有把这种手枪定为正式规格的一种。 但是,平野喜欢这种手枪。 他最喜欢的,是他有的这种M1932型全自动毛瑟手枪。这种手枪,一分钟可以发射850发7.63毫米的子弹。 平野的这支M1932型毛瑟手枪,是5年前从一个美国人手里买来的。在美国,手枪可以自由买卖,但全自动的禁止买卖,因此才卖给了平野。 他这支手枪,有一个木制的枪托。安上抢托以后,139毫米长的M1932型手枪,就变成了647毫米长。这样,背在肩上有一种稳定感,不像一般手枪那样来回晃荡。 平野在枪口上安装上消声器,又装上了20连发椅弹夹。 平野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他曾练习过三年碟靶射击。 他自信在60米的距离内能够一枪就击中对方的心脏。 他想,若能见到三浦,最好是自己开枪打死他。 电话铃响了。 立花去接。 “我是井上,我现在到大宫了。” 对方说。 立花条件反射地看了看表,上午6点40分。 离最早的下行列车“山彦11号”发车还有20分钟。 “怎么样?对方是三浦吗?” “现在还没搞清楚,他戴着墨镜,在中继号列车上老是低着头,两旁是两个刑警,不能太靠近他们。” “要想办法辨认清楚,他们现在的情况怎样?” “上新干线的站台上去了,离‘山彦11号’列车发车还有近20分钟。怎么办?我也上‘山彦11号’列车吗?” “你看怎么办?佐伯先生。” 立花对佐伯说。 “都到大官了,还没辨认出是不是三浦吗?” “是的。” “真糟糕,那就叫井上也和他们一起上‘山彦11号’列车吧。他们一定是去盛冈,告诉井上一定要在到达盛冈以前搞清楚是不是三浦。” 佐伯说到这里,忽然改变了主意说道: “我来说。” 立花将话筒递给佐伯,佐伯接过话筒说道: “那两个刑警多大岁数?” “一个是中年人,四十来岁;另一个是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那个中年人的长相怎样?” “他也带着墨镜,看不清楚。不过,脸色有点发墨,看起来相貌很普通。他在吸烟,没什么特征,不好形容。” 井上用为难的声调说。 是十津川吗? 十津川长得很津悍,但不是什么美男子,看起来很平凡。 假如那个刑警是十津川的话,和他一起的那个人多半就是三浦了。 “若是我亲自到大宫去就好了。” 佐伯心中这样暗自思忖着。 不论离多远,他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十津川来。 “三浦的长相你很清楚吧?” “那当然。” “那么,你们要在乘坐‘山彦号’列车以前确认的那个人是不是三浦。靠近他们也没关系,反正警察也知道我们要干掉三浦,只是看看他们也不会被逮捕的。” 佐伯大声说完,放下了话筒。 平野将他组装好的自动手枪的枪口,冲着窗户的方向,瞄准落在玻璃上的苍蝇,说道: “佐伯先生。” “什么?” “要是三浦今天到不了札幌的地方法院,就不能延长对咱头头的拘留期限吧?” “是的。” “那样的话,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为搞清警察采取哪条路线将三浦送往札幌而苦恼。” “为什么?” “在上午7点从大宫开出的东北新干线第一班下行列车‘山彦11号’上安装上甘油炸药就行了,在哪里爆炸都可以。列车一爆炸,东北新干线至少要瘫痪五六个小时,乘坐火车今天怎么也到不了札幌。这样一来,警察只能租用民营飞机将三浦送往札幌,我们的标的就只剩一个了。” “这个办法不行。” 佐伯一口予以否定。 “为什么不行?” “列车一出事故,东北新干线就要停止运行,这样当然就不能利用火车准时将三浦送到札幌,因为即使列车正常运转,也只有35分钟的富裕时间。但那样一来,警方将立即向札幌地方法院提出说,因为不可抗拒的力量,未能将三浦在今天之内带到札幌。而且他们一定会说这不是一般的事故,好像是川田组安装了甘油炸药。这样一来,给法院以不好的印象,就很可能批准延长拘留期限。那可就糟了。” “原来是这样。但是不是有可能在炸毁列车的同时将三浦干掉呢?” “是的。但是,若是在杀死三浦的时候,伤害到其他乘客的话,即使川田能够获释,警方一定严厉追究川田组的责任。这可不能掉以轻心。” “那么,只好用这支枪杀死三浦一个人啦。” 平野用标尺瞄准了落在窗玻璃上的苍蝇,嘴里发出“叭”的一声响。 那只苍蝇好像受了惊似的,正在这时突然飞走了。 <er h3">3 上午6点50分。 井上又从大宫车站打来电话说: “怎么也看不清是不是三浦,我凑近一些想看个究竟。那家伙干脆用上衣把头全蒙起来,连他的脸也看不见了。” 井上的语气简直是在叫苦。 是用上衣蒙上头以免叫人看出不是三浦呢,还是怕人认出是三浦本人才蒙上头的呢?连佐怕也无从判断。 “好啦,没有办法,那你们就乘坐上午7点发车的‘山彦11号’列车到盛冈去吧。9号车厢有公用电话,车内有情况时马上和我取得联系。” 佐伯刚放下话筒,电话铃又响了。 佐伯又拿起话筒。 “我是福岛。” 对方说。 福岛是三个在警视厅附近进行监视的人中的一个。他们三人是开著有车载电话的车去的。 从电话里有马达声来判断,可能是开着车打来的电话。他们开的是奔驰500SEL型车,是他们的头目川田坐的车,时速在200公里以上。 “现在怎么样?” “正在首都高速公路上跟踪警察的伪装警车向上野进发。后座上坐着三个人,中间那个人像是三浦。” 福岛说话的声音很紧张。 “又是这样!” “什么意思?” “刚才有两个刑警带着一个像是三浦的人从大宫上了‘山彦11号’列车。” “可能那个是假的,我们跟踪的这个才是真正的三浦。坐上午8点开出的‘山彦13号’列车也来得及吧?” “是的,坐8点的车也来得及。” “我想这个是真正的三浦。可能先派出去一个假的吸引我们的注意,然后再出来真的。一定是这样。” “能不能再靠近一些,设法看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好吧,一会儿就到广小路了,设法在路口把车开到他们旁边看看。” “那好吧。” “哎呀,他们从广小路开到一般公路上去了,他妈的!” 福岛忽然大声喊道。 “怎么啦?” “中间那个人用上衣蒙住了头,这样一来,就是和他们的车并列行驶,也无法判断是真三浦还是假三浦了。” “又是这样!” 佐伯苦笑了一下。 “你们看到的也是三个人吧?” “是的,两边的两个人肯定是刑警。” “他们三个人肯定是乘坐7点17分从上野开出的中继号列车,7点43分到达大宫,再乘坐上午8点从大宫开出的‘山彦13号’列车。” “我们怎样行动呢?” “你和佐伯跟着他们一起乘坐中继号去大宫。叫原田马上开车到我们这里来,我们也该出动了。” “明白了。” “你们要随时和我们取得联系。” 佐伯放下话筒,对平野和立花说道: “出现了两个三浦。” “哪一个是真的呢?” 立花问。 佐伯看了看手表,说道: “这可不清楚,不过,出现了A和B两个标的,这是没有问题的。A现在坐在‘山彦11号’列车上。B过一会儿就要从上野车站乘坐中继号列车去大宫。” “目标C就要出现了。” 平野一边用手帕轻轻地擦拭毛瑟牌自动手枪,一边说。 “是啊,警方租用了一架调布机场的飞机,那里大概也将出现三个人。” 7点32分,去调布机场的寺田五郎打来了电话。 平野接电话。 “刚才来了一辆汽车开进S航空公司的建筑物里去了。这个公司有航空指挥官型号的双引擎飞机。” 寺田的声音很紧张。 “你调查一下是什么人。” “中尾去了,啊,他回来了,叫他说吧。” 寺田说着,就把话筒递给了刚满20岁的中尾。 中尾说道: “是三个男的,有两个人像是刑警。” “另一个呢?” “用上衣把头完全挡起来了,看不见他的脸。可是,从他们三人同机长说话的情况看,我想他们是要乘坐飞机。” “目标C果然出现了。” “什么?” “好啦,叫寺田和我说话。” “我是寺田,我们该怎么办呀?” “他们的飞行计划你了解吗?飞机行驶,要事先向运输省提出报告的。” “刚才我向S航空公司的人手里塞了点儿钱,了解到了他们的飞行计划。” 寺田得意地说。 “好,你说吧。” “上午8点30分从调布机场起飞,先到仙台,然后飞往青森,再经由国馆到千岁。” “仙台——青森——函馆——干岁” 平野写在了一张便条上。 “我们该如何行动呀?把那架飞机毁掉吗?” “不要胡来,现在还没搞清想坐那架飞机的人是不是真正的三浦呢。你们也飞往仙台,紧跟在他们的后边。” 平野说完放下话筒,对佐伯说道: “目标C果然在调布机场出现了。同样有一个像是三浦的人用上衣将头蒙了起来。” “果然如此,越来越像是十津川警部的鬼主意。” “是不是还要出现目标D呢?” “目标D?” “是的,还有一条先飞到关岛,再从关岛飞往千岁的路线。因为你说这种可能性也有,所以我派了三个人去成田机场进行暗中监视。” “是的,不过利用这条路线,中午过后从成田起飞,也完全来得及。他们大概不会现在就动身。我想,即使有目标D出现,大概也要等到下午。” “这么说来,去成田机场的人现在不会来电话了。” 平野说。 <er h3">4 7点50分刚过,原田开着奔驰500SEL回来了。 他把车停在饭店的停车场,来到饭店最高层的房间,对佐伯说道: “汽车加满了油,随时可以出发。” 30岁出头的原田,小小的身材,看上去像是一个老实的工薪族成员,不像是暴力团的成员。他开过出租汽车,驾驶技术很好。 “我们是不是该出动了?” 立花问佐伯。 “我也同意。” 平野说。 但佐伯摇了摇头说道: “再等一会儿。给去调布机场的寺田打个电话,告诉他在没有得到我的指示以前不要起飞。” 平野遵照佐伯的吩咐给寺田打了电话。 立花站在一旁对佐伯说道: “还等到什么时候?” “在这里再等30分钟。” “等到8点半?你在等什么呀?” “等电话。” “刚才说的那个电话吗?但是,你觉得真的会有那样美好的电话吗?” “我在各个方面作了许多工作,希望能得到有价值的情报。” 佐伯说。 佐伯和政界、财界的人士都有联系,当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佐伯曾无偿为他们出过主意。当然,他那样做,是为了以后他有困难时得到对方的回报。 这时,电话铃响了。 佐伯抱着希望拿起了话筒,是组员井上打来的电话,他说: “我现在在‘山彦11号’列车上。” 果然,电话里传来了列车行驶的声音。 “现在列车行驶到哪里了?” “7点31分开出了字都宫,现在开到了新白河附近。” “那三个人怎么样?” “他们坐在5号车厢。” “是不是三浦,看不清吗?” “不行啊,他还在用上衣蒙着头。” “好吧,有情况随时和我联系。” 佐伯说。 接着,福岛打来了电话,他说: “我这就上‘山彦13号’列车,对方已经上去了。” “对方在用上衣蒙着头吗?” “是的,真没办法!” 福岛叹了口气。 8点30分了。 在调布机场,两个刑警和一个可能是三浦的人,乘坐航空指挥官型号的双引擎飞机向仙台机场方向飞去。 乘坐“山彦11号”列车的标的A,从福岛站出发了。 标的B和福岛他们乘坐的“山彦13号”列车到达宇都宫站停车片刻后又立即出发了。 “还在这里等电话吗?” 立花焦急地看着佐伯问道。 平野将他的毛瑟自动手枪的枪体和弹夹分开,装在手提箱里,对佐伯说道: “我这就出去。”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 平野拿起听筒,马上又递给佐伯。 “你的电话,叫矢野的来的电话。” “矢野先生?” 佐伯喜形于色。 “是你在等待的电话吗?” “是的。” 佐伯点点头,从平野手里接过话筒。 “我是佐伯。” “是我。” 对方说。 “你现在在哪儿?” “在警视厅。” “在那里打电话合适吗?” “没事儿。旁边没有人。为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我来找了三上刑事部长。” “有什么情报吗?” 佐伯这样一问,矢野一笑,说道; “那位部长很信任我,毫无戒备地都对我说了。” “那么,三浦去札幌走的是哪条路线呀?” “为此,他们在深夜开了个会,提出了好几个方案,也有人提出了租用民间飞机的方案。三上部长说这样可以最快到达札幌,所以他支持这个方案。但十津川坚决主张乘坐国铁,最后还是依了十津川。” “果然是这样。” “三浦乘坐上午7点从大宫开出的‘山彦11号’列车。但另外安排两组伪装人员,分别乘坐上午8点从大宫开出的‘山彦13号’列车和租用的一架民间飞机。” “原来是这样,警方的想法很清楚了。” “有人来了,就谈到这儿吧。” “太谢谢了,事成之后,一定很好地酬谢你。” 佐伯谢过以后,放下了话筒。 立花和平野一直注视着佐伯。佐伯对他俩笑了笑,说道: “刚才来电话的,是国会议员矢野先生,他又是公安委员。” “听说过这个名字。” 立花说。 “他虽然没有当过大臣,却是某派系的实力人物。上次选举,他进行了一场苦战。我为他提供了选举资金。当然,那笔钱是川田组出的。我给矢野打了电话,请他了解一下押送三浦去札幌走的路线。” “原来如此啊,于是你一直在等他的电话?” “是的。矢野为了解警方的动向,去找了警视厅的三上刑事部长。三上有涉足政界的野心,想在从警视厅退役以后,求得矢野的帮助参加竞选,因此才那么轻易地将消息透露给了矢野。据他所说,三浦乘坐上午7点从大宫开出的‘山彦11号’列车前往札幌。其他两组人员是伪装的。” “这个情报可靠吗?” 平野半信半疑地问。 “三上是十津川警部和本多搜查一科科长的上司,我想情报是可靠的。” 佐伯很自信地说。他立即给“山彦11号”挂电话。 在东京23个区内,拨248-9311就可接通电话。 佐伯拨通电话以后,要求对方接通“东京商业中心”井上的电话。 “东京商业中心”是他们呼叫电话的名称。 大约过了30分钟以后,接通了“山彦11号”列车,井上来接电话。 这时是上午9点12分。 “现在列车到哪里啦?” 佐伯问。 “马上就要到古川了。” 井上回答。 “标的还在5号车厢吗?” “是的。” “乘坐‘山彦11号’列车的标的是真正的三浦。” “没错儿吗?” “我得到了可靠的情报,没错地。这趟列车10点17分到达终点站盛冈。可以在换乘东北本线列车时把他干掉!动手的时间,可见机行事。” “明白了。” “结果一定向我报告!” 佐伯说完放下话筒,对立花和平野说道: “你们也出发吧。” 平野拿起手提箱,站起身来对司机原田说道; “出发!” “去哪儿?” “调布机场。” 第四章 盛冈车站 <er top">1 每站都停的“青叶201号”列车从福岛站开出去了。 十津川和龟井带着三浦从小山车站登上了这趟列车。 这趟“青叶号”列车里边很空。 “我去打个电话就来。” 十津川说着站起身来。戴着墨镜的三浦忽然脸色变得苍白,说道: “不要紧吗?” “什么要紧不要紧?” “我是说你走后这里剩下一位刑警不要紧吗?” “有龟井刑警在你身边,不要紧的。” “但是,川田组的人要是下手,可怎么办呀?” “这趟列车上没有他们的人,你放心好啦。” 十津川说。 但是,三浦仍然用害怕的眼神儿环视车内,说道: “你怎么知道车上没他们的人呢?” “你想想看,‘青叶号’只开到仙台。若不在仙台换乘‘山彦号’去盛冈,今天就到不了札幌。因此,他们没有必要对‘青叶号’进行监视。在仙台站对换车的乘客进行监视就行了。所以在这趟列车9点47分到达仙台以前,你尽管放心好啦。” 十津川耐心地对三浦说,但三浦还是像不放心似地站起身来说道: “我也到餐车去。” “好,随你便吧。” 十津川耸耸肩膀,和龟井二人把三浦夹在中间向卖饭的9号车厢走去。 餐车里也是空荡荡的。 十津川要了三份咖啡。在等咖啡的时候,他用餐车一角的电话和警视厅搜查一科的本多科长通了电话。 “我是十津川。” “没事儿吧?” “再过不到30分钟就到仙台了。到仙台以前不会出事的。这趟‘青叶201号’列车上好像没有川田组的人。” “是么?那么说来,第一阶段正像你想象的一样啦。” “其他几个组情况怎么样?” “按预定计划行动,A组和B组分别乘坐‘山彦11号’列车和‘山彦13号’列车。C组乘坐租用的飞机,8点30分从调布机场起飞。” “对方的行动清楚吗?” “不怎么清楚,但C组的人在调布机场发现了三个可疑的人,他们租用了一架S航空公司的双引擎飞机,好像还调查了另外有没有租用飞机的人。” “他们租用的飞机的性能清楚吗?” “清楚,也是双引擎飞机,型号是赛斯那四〇一,最高时速420公里,8个座位。最高时速比我们租用的飞机快80公里。” “很明显,他们是川田组的人。可以肯定地说,‘山彦11号’和‘山彦13号’列车上也有他们的人。” “你们在仙台换乘‘山彦13号’列车时,要特别提高警惕。” 本多说。 十津川打完电话回到龟井他们那里,坐下来喝咖啡。 “情况怎么样?” 龟井问。 “正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川田组的人好像也上了‘山彦11号’和‘山彦13号’列车,而且,他们也租用了飞机。” “对方也在行动啊。” “当然啦!川田是川田组的首领,川田一垮,川田组也就垮了。因此,川田组的人一定要竭尽全力救出川田。他们若是把唯一的证人干掉,法院就将驳回延长拘留川田期限的请求,说不定最后落个无罪了事。” 尽管十津川说话的声音很小,神经极度紧张的三浦仍在侧耳倾听。 “这么说来,我这条小命还保得住吗?我可不想死呀!” “我们不会叫他们杀死你的。” 十津川说。 “真的不要紧吗?他们可都有手枪啊!” “手枪我们也有,我是个守信用的人。为了你个人,也为了把川田送进监狱,我们都要保住你的性命。” 十津川说完,龟井从旁说道: “我倒是担心你这个胆小鬼会不会寻机逃跑。告诉你,你要是跑了,反而要被他们杀死的。” “这个我知道。” “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坐下喝咖啡。” 龟井说着,拍了拍三浦的肩膀。 三浦将服务员送来的咖啡一饮而尽。 “这咖啡真难喝!” “你别挑剔啦,这还是好的呢!” “你们刑警经常就喝这种难喝的咖啡吗?” 三浦将咖啡勺往碟子上一扔。 十津川一笑,说道: “不要耍贫嘴啦!” “还有几个小时的路程啊?” 三浦看看手表问道。 “从东京出发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吗?要坐新干线、一般路线,还要坐青函渡船。现在是9点20分,还有14个小时。” “租架飞机把我送去就好啦。” “刚才不是说过吗?川田组的人也租了飞机。要是带你到调布机场去,说不定还没上飞机就被人家干掉了。” “你不要吓唬人!” “这可不是吓唬你。我问你,川田组的顾问律师佐伯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十津川问道。 “你还不知道吗?” 三浦拒绝了咖啡,点燃了一支香烟。 “我见过他几次,当然有我的印象。不过,你是川田身边的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佐伯和川田谈话。你亲自听见过吧?” “啊。听见过。因为川田很信任我。” 三浦在这一瞬间显露出得意的表情。 “在你看来。佐怕是一个很能干的人吗?” “是的,他很有头脑,但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他这个人很冷酷,我觉得他不可信任。我看他内心里瞧不起川田。” “但是,让我看,正是他为了救出川田正在指挥着川田组的人想法儿干掉你。” “我也是这么想的。正因为如此,我就更不明白了。” “不明白什么?” “我不明白佐伯为什么这样为川田效力,难道是为了钱吗?” “你觉得佐伯这个人可怕吗?” “这个白面书生吗——?” “但是,他很可怕吧?” “他这个人,特别善于体察别人的心意。他要只是一个头脑聪明的律师倒也罢了,可是他这个人爱搞些先发制人的勾当,令人讨厌。” “原来如此啊。” 十津川点点头,取出了笔记本打开看。龟井从旁边看了一眼,问道: “你看什么?” “佐伯律师的履历,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国立大学毕业,司法考试合格,还去美国留过学。” “在美国大学里学习了三年犯罪心理学。” “还是个优秀分子呢!” “这位优秀律师为什么和川田组有关系呢?看来他当川田的辩护律师,不仅是为了金钱。这次他的一只脚已经陷入了犯罪的泥塘。这里边可能有复杂的问题。” “他有四十多岁吧?” “的确是一个年轻的律师。” “他妻子是什么样的人?” “他还没结婚。” “哦,他是不受女人欢迎的人吗?” “哪里!他是个美男子,女人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十津川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佐伯的相片给龟井看。 “果然,非常英俊,真使人羡慕。” “而且个头儿很高,兴趣高尚。” “只是。是不是因为过于漂亮了,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怎么样,佐伯的女性关系怎样?” 十津川问三浦。 “警部先生,在我不知是死是活的时候,对佐伯的女性关系,我可不感兴趣。” 三浦眼睛瞪着十津川,用生气的样子把刚刚点燃的香洒在烟灰缸里熄灭了。 “有关佐伯的事情,什么我都想知道,说不定从中可以想象出他使用的手法。” “我才不相信呢!” “怎么样,你知道和佐伯有关系的女人吗?” “我知道有一个女人自杀了。” “因为佐伯而自杀的吗?” “是的。一个在银座开时装商店的女人。她29岁,长得非常漂亮。她常和佐伯一起去吃饭。她被佐伯迷住了,她大概以为可以和佐伯结婚。” “但佐伯不想和她结婚,是吗?” “佐伯只是利用女人。不只是女人,对男人他也只是想利用。所以她曾说过佐伯冷酷、可怕。” “那个女人自杀的时候,佐伯的态度怎样?是否有些激动?” “完全没有,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川田也是一个冷酷的人,但连川田都对佐伯的态度感到吃惊。但是,佐伯并不粗暴。他不像流氓那样粗暴地对待女人。他人虽和善,但在某种节骨眼儿上却很冷酷。这恐怕是真正的冷酷。” “啊,真正的冷酷吗?” 十津川这时陷入沉思,将喝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看来,他是一个难对付的对手。” 龟井说。 “是的,是一个难对付的对手。到关键时刻,这家伙非常果断。” <er h3">2 下行的“山彦11号”列车从一关站开出了。下一站就是终点站盛冈。 “列车10点17分到达盛冈。” 井上对同他组成一个小组的寺尾和田中说。 寺尾和田中都是25岁,30岁的井上是他们这个小组的组长。 “三浦就在5号车厢,问题是在什么地方干掉他。” “就在列车里边干掉他怎么样?这样比较容易。” 寺尾瞪着眼睛说。 寺尾有过杀人的经验。他15岁的时候,在新宿的繁华地段和别人打架,用刀子将对方扎死了。 “容易倒是容易,但怎么从奔跑的列车中逃跑呢?” 井上反问道。 寺尾耸耸肩膀说道: “我没考虑逃跑的事情,我觉得能够干掉三浦这小子就行。” “你的勇敢劲儿很好,但首先在列车里边怎么杀害他呢?” 井上问。 “到5号车厢去,从背后将他刺死。” “不行,他的两旁坐着两名刑警。” “大哥,你是怎么考虑的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田中问道。 在现今的青年中间,田中算是沉默寡言的,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才说话或问话。 “他们10点17分到达盛冈以后,换乘东北本线去青森。他们去青森坐‘初雁5号’列车,大概是10点30分从盛冈开出。” “肯定没错吗?” “佐伯律师这样说的,不会错的。这里有盛冈车站的地图。” 井上给他俩看行车时刻表上的盛冈站地图。 “新干线的站台在三层,东北本线的站台在一层。他们从‘山彦11号’下车以后,要下到一层去。从三层的站台下到一层的站台,要用十二三分钟,就在这个时候把三浦干掉。这样也许能够跑掉。问题是由谁去干掉他。” “我来。” 田中说完后,就拿着手提包到厕所去了。 田中进了厕所以后,打开提包。 提包的底层有手枪和枪套。 田中每月去两三次关岛或塞班岛。这倒不是他喜欢南方的风物,他反而还讨厌大海。他去关岛或塞班岛,是因为在那里可以随便打枪练习射击。 也许是田中天生的素质好,他的射击技术进步很快。 要说川田组手枪打得最准的,就是田中,第二是干部平野。 田中有两支心爱的手枪,其中一支是小型的勃朗宁M1910型手枪,带在身上很方便,专为防身使用。所谓防身,也不是保护田中自己的身体,而是为头目川田当保缥。 另外一支是卢格尔357型手枪,它是一种最大的手枪。这种手枪通称“黑鹰”,是雷明顿公司新开发的一种手枪,是弹仓旋转的左轮手枪。 但田中之所以喜欢这支手枪,是因为它的枪身长。一般的左轮手枪,也就是10厘米长,但这种卢格尔357型大型手枪,有19厘米的和27厘米的。 田中所有的那支是27厘米的(津确地说是26.6厘米)。 这种枪枪身长,弹速快,命中率高。 田中的枪法很好,用这种枪,从百米以外射击10厘米大小的标的,可以十发十中。 田中喜欢这种手枪,还因为这种枪枪身虽长,重量也重,但后坐力很小。 这种枪的枪膛,比一般手枪枪膛长5-6厘米,比以破坏力强而闻名的马格南44型左轮手枪的枪膛直径虽然小一些,但长5-6厘米。因此,马格南44型手枪能穿透4张22毫米厚的松木板,而这种卢格尔手枪能穿透6张。 田中将全长有43厘米长的卢格尔357型大型左轮手枪“黑鹰”装在枪套里,穿上了上衣。 田中除在枪上的弹仓里装满了7发子弹以外,还往另外一个弹仓里装了6发子弹装在了口袋里。以前的左轮手枪,必须一颗一颗地往弹仓里装子弹。现在可以换弹仓了。 田中提着变轻了的手提包从厕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井上和寺尾以担心的样子看了看田中。 田中向他们俩点了点头,说了声: “我先下车了。” 说完把手提包交给了寺尾。 <er h3">3 9点47分,十津川他们坐的“青叶201号”列车到达了仙台。 这时,还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先开出的“山彦11号”列车上和后开出的“山彦13号”列车上还都平安无事。 8点30分从调布机场起飞的飞机,也没受到什么干扰,这时大概已经到达了仙台机场。 三个小组的伪装人员,这时还都平安无事。 十津川在想,这是为什么呢? 他曾指示同伴,要用上衣将头部遮掩起来,让对方看不出哪一个是真正的三浦,可能因此对方难以下手。 目前的情况,大抵如此。 但是,说不定对方会同时将三个人统统干掉。十津川认为,这种事情他们是干得出来的。 “怎么办?” 从列车上下到站台的时候龟井问。 “什么怎么办?” “是按预定计划乘坐‘山彦13号’列车呢?还是到仙台机场乘坐飞机呢?” “川田组的人也一定乘坐另一架飞机来到了仙台机场。” “可是,‘山彦13号’列车上也有他们的人呀。” “这我知道。” 十津川说。 “危险到不怕——” “我们先下去。” 十津川一说,龟井感到奇怪,说道: “是去换乘飞机吗?” “不,按预定计划乘坐‘山彦13号’列车,但要先去一个地方,没时间了,快点!” 十津川催促龟井和三浦,从四层的新干线站台下到三层的新干线中央大厅,又通过跨线桥到一般列车的二层。 “到哪儿去呀?” 龟井问。 十津川未作回答,走进了二层的路警办公室。 两位铁路警官迎接了他。十津川给他们看了警察证件,说道: “我是从‘青叶号’列车中给你们打电话的十津川。” “你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一位警官说着,从柜橱里取出三套铁路警官的制服放在桌子上。 “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对不起。” 十津川鞠躬致谢。 “我们是按照你说的尺寸准备的,但也许不太合身,瘦点或肥点。” 铁路警官笑着说。 十津川他们立即在里边的更衣室换上了铁路警官的制服,并借了铁路警官的手枪带在身上,将从东京带来的手枪存放在路警办公室。 给三浦也换上了铁路警官的制服并配上了手枪,只是枪里没有子弹。 他们三人就这样扮成了三个铁路警官。十津川和龟警本来就是警官,穿上制服很是得体,而三浦却不像个样子。 “把帽子再压低一点,挺起胸膛,下巴收回。” 十津川对三浦说。 “总之,要显出点威风来。” 龟井从旁说道。 “但是,刑警先生,他们认得我呀!照这个样子,马上会暴露的。” 三浦摸摸吊着手枪的腰部,说出这样泄气的话。 “不会的,田中组的人都有污点。而且这次出动,是干杀人的勾当。他们一见铁路警官,就会把脸扭过去,不会正面看我们的。我就是利用他们的这个弱点。” “但是……” “你要是这样提心吊胆、心神不定,马上就会被人识破的,可不能这样。没时间了,快要新干线的站台上去。” 十津川说。 他们三人向铁路警官道过谢后,出了路警办公室,向四层的新干线站台走去。 乔装三浦的和其他两名刑警的另外一组人员应该在5号车厢。这样的话,川田组的人要么也在5号车厢,要么在前后临近的车厢里。 “上最前边的车厢。” 十津川说。 9点59分,“山彦13号”列车进站了,在仙台停两分钟。 他们三人上了最前边的车厢。 乘务员向他们敬礼,说了声“辛苦了!” 十津川还礼。 “啊,到各车厢去转一遭。” 十津川小声对龟井和三浦说。 “算了吧。” 三浦面色苍白地说。十津川斥责般地说道: “这样死坐在这里,反而容易引起怀疑,从头到尾转一遭回来,在乘务员室休息好啦。” “但是,被他们看出来怎么办呀?” “没事儿,我刚才不是说过吗?他们一定会扭过脸去。” “他们要是不扭过脸去呢?” “到那时候,我和龟井刑警死命保护你。” “你不也是个男子汉吗?振作起来!” 龟井说着,向三浦的后背打了一拳。 十津川在前,把三浦夹在中间,三人向第二车厢走去。 乘车率有60%左右。 “川田组的人在哪里,你注意看着。” 走在车厢的通道里,十津川对三浦说。 东北新干线,“山彦号”和“青叶号”列车,都是由12节车组成,一号车厢在车尾。 十津川他们从12号车厢向车尾方向走去。 在5号车厢里,他们看到了石本、谷川和乔装三浦的日下等三位刑警。日下像被押送的犯人一样用上衣遮挡着头部。 这三位刑警没有认出乔装成铁路警官的十津川他们,十津川他们向4号车厢走去。 当他们走到3号车厢时,三浦出了一口大气。 “怎么啦?” 十津川问三浦。 “我发现了川田组的人。” “他们在哪儿?” “4号车厢的正中间。” 三浦面色苍白地说。 “没错儿吗?” “没错地,是佐川和福岛。” “就两个人吗?” “两个人还少吗?他们都是亡命徒!” “他们看见你了吗?” “没有,他们把头扭过去了。” “那就好,到1号车厢乘务员室休息好啦。” 十津川说。 走到最后尾的1号车厢时,十津川请乘务员将三浦带到乘务员室休息去了。 十津川和龟井来到车厢的连接处。 “快到10点15分了。” 龟井看看手表说。 “先开出去的‘山彦11号’列车快到终点站盛冈了吧。” 十津川说。 <er h3">4 在列车快到盛冈的时候,田中离开座位走到门口。 列车进站,车门一开,田中像只猫似地赶紧向乘降口跑去。 他并没有向四周扫视,一直向前走去,下了台阶,在一层的站台上隐避起来,伺机干掉三浦。 到一层的东北本线站台,有两种走法,一种是从二层新干线中央大厅出剪票口过跨线桥,另一种是过地下通道。从三层新干线站台下来的乘客,不会下到地下通道再到一层去的,可说肯定是从二层过跨线桥再下到一层去。 10点30分从盛冈开往青森的“初雁5号”列车,已经停在站内。 那是一列由6节车厢组成的特快列车,有3个车厢是对号入座的,另外3个车厢是自由就座。 田中没法判断他要暗杀的标的的那三个人坐哪种车厢。 为了保证有座位,当然要买对号入座的车票。但是警察在执行公务时不用买票,这样的话,他们也有可能坐自由就座的车厢。 田中于是在6节车厢的正中间等待着。 每节车厢长约20米,3节共长60米。对方即使乘坐最前边或最后边的一节车,离田中也不过是60米的距离。 田中从离标的100米处用卢格尔357型“黑鹰”手枪射击,有十发十中的自信。 可能因为是在上班时间,站台上人很少。 从“山彦11号”列车下车由跨线桥过来的乘客走下台阶来了。 田中看见他等待的那三个人下到了站台上。 当中间儿的那个人,用上衣遮挡着头部,完全像是两名刑警押送一名罪犯。 田中从柱子后面出来,注视着走过来的那三个人。 对方还没有发现田中。 田中悄悄地从枪套里拿出357型“黑鹰”手枪。 他拉开枪栓,双手持枪准备射击。 这时,他身旁的一个妇女高声叫喊起来。 于是田中瞄准标的扣了扳机。 站台上响起一声尖锐的枪声。 前方60米开外的用上衣遮挡着头部的那个人顿时翻倒在地上。 击中了心脏附近。 田中看到,两旁的刑警,简直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慢慢地取出了手枪。 但,实际上动作非常迅速。在田中还没发射第二枪的刹那间,对方射来的子弹就从他耳边飞了过去。 站台上的人们大喊大叫,乱作一团,有的就地蹲下,有的急急忙忙跑进了停在那里的“初雁5号”列车。 田中又开了两三枪就想逃走。 “站住!” 刑警在叫喊。 田中又回过头去打了第四枪、第五枪。 这时,田中大退上中了一弹。 他感到就像烧红了的铁条捅进了大退,立刻跪倒在站台上。 田中还想还击,但子弹用完了。他又从口袋里取出弹夹换上,准备继续射击。 这时,田中看到倒在站台上的三浦慢慢地站了起来。 遮挡着头部的上衣也掉了,墨镜也掉下去了。 田中一看他的脸,叹了一口气。 错了,不是三浦! “他妈的!” 田中骂了一声,又把枪口对准那个人,准备射击。 但是,在他射击之前,刑警射来的枪弹击中他。 田中的胸口喷出了鲜血。 田中感到眼前一片漆黑,伪装的三浦的脸、刑警的脸,都从他的视觉中消失了。 “快叫急救车来!” 田中听到刑警的这句话以后,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er h3">5 10点37分“山彦13号”列车从一关站开出后,十津川借用乘务员室的电话,通过新干线综合司令所和搜查一科本多科长取得了联系。 这时,“山彦11号”列车已经到达终点站盛冈。 十津川担心那里是否出了问题,因而打电话问一下情况。 “在盛冈站遭到了袭击。” 本多说。 “是川田组的人干的吗?” “当然是他们干的。在旧铁路线的站台上,想乘坐‘初雁5号’列车时忽然遭到了袭击。” “遭到袭击的平井刑警情况怎样?” “被击中了胸部,只因为衬衣里边穿着防弹背心才捡了条命。但因为是从五六十米远的地方射击的,冲击力相当大。断了一根肋骨,马上送到盛冈市内的医院去了。” “凶手呢?” “和平井同行的两位刑警进行了还击,打死了一名凶手,名叫田中芳夫,25岁,是川田组的人。他使的手枪,是一种很少见的卢格尔357型、通常叫‘黑鹰’的大型手枪,枪身很长,命中率高。” “佐伯律师的住址还不知道吗?” “很遗憾,还不知道。但查清了川田组两个干部的动向。立花和平野两个干部租用了一架飞机,9点50分从调布机场起飞了。另有三个川田组的组员同行。” “他们的目的地是仙台吗?” “是的,是仙台机场。他们给运输省写的申请是从仙台到青森,再经由函馆到千岁。” “果然如此,和我们租用的飞机的路线完全相同。” “我想问问你,为什么其他两个伪装的小组未遭袭击,而偏偏平井刑警遭到袭击呢?只是因为平井他们乘坐的火车最早到达札幌吗?” 本多问。 “三上部长那里,有人来访问过吗?” 十津川问。 “国会议员兼公安委员矢野先生今天早晨来过。” “你还记得吗?我曾经对三山部长说过我和龟井乘坐‘山彦11号’列车把三浦带到盛冈去的话。” “啊,记得。那么,你是认为三上部长将这件事泄露了出去,因而平井君才遭到袭击的吗?”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矢野先生那么快就来访问三上部长,也很不自然。很可能是通过这条线泄露给佐伯律师了。” “要调查一下矢野议员的情况吗?” “我看没有必要。” “为什么?你不是怀疑他吗?” “我是怀疑他,但即使我猜对了,我认为三上部长并没有什么恶意。对方是政治家,又是公安委员。三上部长一定是无意中说出去的。” “那倒也是……” “更重要的是,平井刑警的真面目是否暴露了。川田组的人若是果真认为是三浦被用急救车送进了医院,那就好了。” “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据说平井中弹后摔倒时蒙着头的上衣和戴着的墨镜都掉在地上了。凶手田中虽然被击毙了,但他的同伙在旁边的话,也会发现不是三浦本人。” “好吧,我将慎重行事。” 十津川说。 <er h3">6 在这同一时刻,佐伯在东京的饭店里得到了井上从盛冈车站打来的电话报告: “完全受骗了,乘坐‘山彦11号’列车的家伙不是三浦,大概是刑警伪装的。” “田中怎么样?” 佐伯问道。 “他被两名刑警用枪打死了,我和寺尾虽然都在附近,但毫无办法救助他。” “伪装的三浦怎样了?” “用急救车送到医院去了,看样子死不了。” “是田中开枪打的吗?他在百米以内应该能够击中对方的心脏呀。” “两个刑警扒开躺在地上的伪装的三浦前胸衣服的时候,我看到他穿着防弹背心,因此未被打死。” “穿着防弹背心?” 佐伯手拿着话筒,轻声咂嘴叹息。 乘坐“山彦11号”列车的标的A穿着防弹背心,说明乘坐“山彦13号”列车和乘坐出租飞机的标的B、C,也有可能穿着防弹背心。 佐伯放下话筒,陷入沉思之中。 标的A是伪装的,那么,乘坐“山彦13号”列车和乘坐出租飞机的标的,是否其中有一个是三浦本人呢? 如此的话,袭击剩下的两个标的就行了。 可是,真正的三浦其人,会不会通过其他途径被送往札幌呢? 他们必须在今天之内把三浦送到札幌去,从而路线和交通工具是有限度的。 就是说,除了乘坐“山彦13号”列车或乘坐飞机以外,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又过了五六分钟之后,立花给佐伯打来电话说: “我和平野他们,乘坐出租飞机现在到达了仙台机场。” “警察租用的飞机现在也在仙台机场吗?” “是的,还没有起飞,可能是高地许可还没下来。听说我们的飞机也得到11点才被允许起飞。” “田中在盛冈车站袭击了标的A。” “结果怎样?” “田中被打死了,但标的A是伪装的。” “什么?乘坐‘山彦11号’列车的家伙肯定是三浦,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立花诧异地问。 “我是从矢野那里得到的情报,而且这个情报是警视厅的三上部长告诉矢野先生的,我当然相信啦。” “那么说来,是三上这家伙向矢野先生提供了假情报吧?要么是矢野欺骗了你。” “我想都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呢?” “是十津川警部搞的鬼。” “是你提醒我们要注意的那个家伙吧?” “多半是十津川欺骗了三上部长。” “他欺骗了他的顶头上司?” “恐怕是这样。他果然是一个难对付的对手。” “哼。” 立花哼了一声,接着问道: “那么,真正的三浦在哪儿呢?标的B和C有一个是真的吧?那干掉哪个呢?” “这还不清楚,刚才我给警视厅打电话说有要事找十津川警部,对方说他不在。没问题,他是到第一线进行指挥去了。我想是十津川亲自押送三浦了。你手里有十津川的照片吧?” “有。” “仙台机场那架警察租用的飞机里边,有十津川吗?” “不知道,他们一直在飞机里边,没有露过面。我和平野一直轮流用望远镜监视着,可除驾驶员外,别人都没出来过。” “他们可能是在提防着我们。” “从他们这样小心来看,三浦可能就在这架飞机里边。” “我看十津川这个人,不会让这个重要证人乘坐出租飞机。” “佐伯先生,你老是考虑十津川会怎么想,他也不一定非坐火车不可。打个比方也许不甚确切。我外出都是坐汽车,但也有灵机一动坐电车的时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这架飞机从青森机场飞到函馆,再飞到千岁,它要比坐火车和渡船先到札幌。应该作出果断的决定。” “果断的决定?那你说该怎么办?” “平野说他想进入机舱干掉三浦。他拿的是全自动毛瑟手枪,可以连发20颗子弹。对方的飞机里,连驾驶员在内一共有4个人,平野说打死他们4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不行,不能莽撞行事。我想搞清‘山彦13号’列车的标的B不是三浦以后,再干掉飞机里的标的C。” “可是,他们的飞机,一会儿就要向青森机场起飞了。” “到时候你们也起飞,跟踪他们,到青森以后再和我联系。” “明白了,我告诉平野。他说最好是要么将对方的飞机炸毁,要么将飞机里的乘客全部打死。即使打死的不是三浦,也可以将目标缩小。” “我无论如何想教出川田,为此需要除掉证人三浦,不仅要救出川田,还要保住川田组这个组织。希望你们理解这一点。即使能救出川田,组织要是垮台则将一事无成。为了除掉三浦而大量杀人,警察就不会置之不理。那将使川田组这个组织走向崩溃,不能走那条死路。” “诚然如此。不过,过于慎重,会错过机会的。你头脑好,但知识分子容易光说不练、疏于实践。” “这我知道。” 佐伯不高兴的样子放下了话筒。 他很为今天自己的疏漏而懊丧。 那就是对十津川警部的看法有所疏漏。 他以为对十津川分析透了,没想到还是出现一个疏漏。 他认为十津川是一个靠工资生活的职员,而且警察这种工作,上下级的关系比一般的公司或政府机关还要严格。他觉得十津川对他的上司会绝对服从的。 “但是,这家伙却对刑事部长讲了假的计划。” 佐伯怎么也想象不到十津川竟是这样一个冒险的家伙。 “十津川现在在哪儿呢?” 佐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我是加纳。” 是佐伯经营的法律事务所的人来的电话。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往这里给我打电话吗?” 佐伯这样申斥加纳。加纳说: “对不起,有件事情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情?” “警察来过好几次电话,一个劲儿地问先生在什么地方。刚才还来过电话。” “你没告诉他们我在这儿吧?” “当然没告诉他们。但是,警察今天为什么这样屡次三番打听先生在哪儿呢?” “是呀,这是为什么呢?” 佐伯放下电话,不禁笑了一笑。 就像佐伯一个劲儿地寻找十津川一样,警方也在一个劲儿地寻找佐伯。 “在这一点上,目前还是彼此彼此,胜负不分。” 佐伯想到这里,盛冈袭击的失败给他带来的沮丧情绪,稍微有所缓和。 福岛也从行驶中的“山彦13号”列车上打来了电话。 福岛的声音非常焦急。 “一会儿就到终点站盛冈了,我们怎么办呀?” “是不是三浦,搞清了吗?” 佐伯反问道。 “对方一直用上衣遮挡着头部,没法判断是不是三浦。” “要想法搞清。” “怎样才能搞清呢?” “你不有脑袋吗?自己想办法!” 佐伯大声斥责,放下电话。 佐伯清楚,他自己也很焦急。 标的A是伪装的,得到这一判断付出的代价,是葬送了组员田中的性命。 要快点搞清标的B和C,哪一个是真正的三浦。 不,如能确定B和C二者之中有一个是三浦的话,就不必过于着急,在到达札幌之前有的是时间将他干掉。 佐伯伯的是二者都不是三浦。 “山彦11号”、“山彦13号”列车和租用的双引擎飞机上,都有两个刑警保护着一个像是三浦的人驶向札幌。会不会这三个小组都是诱饵,而真三浦通过别的路线去札幌呢? 另外只有一条路线,就是从成田飞到关岛,再从关岛乘坐外国航空公司的客机飞往千岁。 佐伯认为对方利用这条路线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其可能性。 据矢野议员说,在警方的搜查会议上没有提出这条路线。但欺骗了顶头上司三上刑事部长的十津川,说不定会在会议上造成不关心这条路线的假象,而实际上却从关岛乘坐外国航空公司的客机将三浦送到札幌去。 因此,佐伯向成田机场也派去了三个组员。 这三个人都和三浦很熟。佐伯还告诉他们,三浦若是从成田机场坐飞机,就是坐飞往关岛的飞机。因此,三浦若是从成田坐飞机,是逃不过这三个人的眼睛的。 但到现在还没有得到来自这三个人的消息。 佐伯看了看手表。 11点整。 再过17分钟,“山彦13号”列车就要到达盛冈车站了。 <er h3">7 福岛在有餐厅的9号车厢打完电话,回到4号车厢自己的座位上。 他的同伴佐川一边熄灭香烟,一边问道: “有什么消息吗?” “田中在盛冈车站袭击了‘山彦11号’列车上的标的,但失败了。” “他不会打不中吧?他从百米远的地方射击15厘米大小的标的是十发十巾呀!” “对方是伪装的三浦。” “那么,田中呢?” “被警官打死了。” “是吗……?” “佐伯叫我们马上搞清这趟列车上的是真三浦还是假三浦。” “他自己呆在饭店里边,说的倒容易!” 佐川不满地说。 “我也挺生气的,但佐伯说的也对,若不封住三浦的嘴,我们的头头儿就要被投入监狱,所以必须搞清楚6号车厢里的家伙是不是三浦。” “可是,他用上衣蒙着头,怎么去搞清楚啊?而且,他左右有两旁都有刑警保护着,我们一接近他们,就要被他们抓住。” “这的确是个难题。” 正在福岛咂嘴犯难的时候,中央通道上吧嗒吧嗒地走过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 男孩儿手里拿着一个激光玩具枪。 小孩儿的父母一定也在列车上,但却不见有人管他,他一个人在车厢里乱走。 情绪紧张的佐川喊了声: “真讨厌!” 若在平时,福岛一定会敲打小孩儿的头,但这时却制止住佐川,说道: “等一下。” 福岛不但没生气,反而抚摸着这个看起来很顽皮的孩子的头,说道: “小孩儿,你真勇敢!你是用这个激光枪打坏蛋吧?” “是。” 小孩儿红着脸点点头说。 “那么,叔叔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5号车厢里有一个坏蛋,你去打他好吗?” “好。” “他是个坏蛋,怕别人看他的脸,就用上衣将头蒙了起来。” “呃。” “在他的脸上,在脑门儿这里,有一个坏蛋的记号,所以他把脸蒙了起来。你过来一下。” 福岛拉着小孩儿来到5号车厢的门口。 福岛把小孩儿抱了起来,叫他从门上的小窗户往5号车厢里看。 “看见了吗?有一个用上衣蒙着头的坏蛋吧?” “嗯,看见了。” 小孩儿很高兴地说。 “那好,你悄悄地走到他身旁,将他蒙着头的上衣拽下来,看看他脑门儿上有没有坏蛋的记号。你勇敢,一定能办到。” “呃,能办到。” “好,你去吧。” 福岛啪的一下拍了一下小孩儿的屁股。 小孩儿手拿着激光枪,怀着使命感走进了5号车厢。 福岛斜着身子从门窗上注视着小孩儿向前走去。 <er h3">8 石本刑警看到了一个手拿激光玩具枪、顺着通道向这边走来的小孩儿。 石本也有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小孩儿。 “好长时间没有和儿子在一块儿玩了。” 石本这样想着的时候,小孩儿来到他们身旁停住了。 他们坐的是三人一排的座位。坐在石本旁边的是日下刑警扮装的三浦,他用上衣蒙着头。靠窗坐的是小个子谷川刑警。 “怎么啦?小孩儿。” 石本搭腔道。 小孩儿不说话,奇怪的样子看着日下刑警。 石本笑了笑说道: “他怕见人,所以把头蒙起来了。” 这时,小孩儿忽然用手去拽日下刑警的上衣。 因为出乎意料,日下赶忙想制止小孩儿,但已经来不及了,上衣被小孩儿拽下来了。 “没有呀!” 小孩儿茫然的样子说。 因为对方是个小孩儿,日下也不好生气,苦笑着说道: “什么没有呀?” “你脑门儿上没有坏蛋的记号呀!”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石本凝神注视着通道一头儿的门。 他看到门上的小窗户外边有一个人脸,一闪就又消失了。 “糟了!” 石本对日下和谷川说。 “什么糟了?” “日下的脸被人看见了,不是三浦的真相暴露了!” “唉呀!这个小孩儿……” “是坐在这趟列车上的川田组的人,叫小孩儿把日下君的上衣拽下来的,他们想看看是不是三浦。” “是谁让你来干的?” 日下抓住小孩儿的肩膀问。 他这样大声一问,小孩儿撇嘴要哭的样子。 “一个孩子,斥责他也没用。总之,伪装暴露了。我去和总部请示一下下一步怎么办。” 石本这样说着,向有电话的餐车走去。 当他来到4号车厢的时候,他扫视了一下车里的乘客。 三分之二的座位有乘客,川田组的人一定在里边,但哪个是川田组的人却认不出来。 而且,现在伪装已经暴露,即便认得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石本来到餐车给搜查一科的本多科长挂了电话。 “再过一会儿就到盛冈了,可是伪装已经暴露了。” 石本向本多报告说。 “是吗?没办法。” “我想川田组的人也一定向上边报告了‘山彦13号’列车上的标的是伪装的。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呀?我们再去札幌也失去意义了。” “不,你同谷川君、日下君按原定计划去札幌。” “可是……” “十津川警部和龟井刑警正在带着三浦奔赴札幌,你们从侧面予以协助。” “明白了。但是,十津川警部他们现在在哪儿呀?” “这,连我也不知道。” “是吗?” “是真的不知道,但他们正在去札幌的途中是不会有错的。” “那么说来,有可能也在这列‘山彦13号’列车上吧?” “是的。不过你们在车上见到他们也不要主动打招呼,因为川田组好像也猜到是十津川警部押送三浦,因而正在设法调查他在什么地方。” “明白了,即便见到他们,也只是从侧面协助他们。” <er h3">9 佐伯接到了福岛在盛冈下车后打来的电话, “山彦13号”列车上的标的,是伪装的三浦。 福岛在电话里得意地叙述了他指使小孩儿揭穿了对方伪装的经过。 “你干的好!” 佐伯夸奖了福岛,同时又考虑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标的A和B都不是三浦,那么,乘坐出租飞机的标的C是真正的三浦吗? 但是,标的C会不会也是伪装的三浦呢?这个问题必须尽快弄清,以决定下一步的对策。 福岛还在电话里自吹自擂。 佐伯心不在焉地听着,他在考虑这时候出租飞机飞到什么地方了。 上午11点警察租用的飞机从他台机场起飞,立花和平野当然会跟踪在后。 那两架飞机很快就要到青森机场了。假若三浦坐在那架飞机里,决不能让它飞过津轻海峡,不能让它飞到北海道去。 “律师先生,你听见了吗?” 福岛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急忙说道: “听见了,你干得很好。” “你说的什么呀,我在问你我和佐川下一步怎么办?” 福岛以顶撞的口气说。 “你们仍然去札幌。立花和平野现在坐飞机去青森,就快要到青森机场了。你们俩也和他们一样从青森到函馆再到札幌。他们捉住真正的三浦时,你们助他们一臂之力。” “明白了。可是……” 福岛压低了声音说。 “可是什么?” “刚才有铁路警察从我们身旁过去了,他们也在‘山彦13号’列车上,真是戒备森严。” 福岛在电话里咂了咂舌头。 “有铁路警察在车上有什么可怕的呀?那是他们的工作。” “说是那么说,可我一看见那黑制服,身上就起鸡皮疙瘩。” 福岛脱口而出地说。 佐伯指示他们按预定计划去札幌,然后放下电话笑了一下。他大概是觉得福岛的话可笑。 过了11点半的时候,去成田机场的三个人第一次来了电话。 打电话的是川田组的组员江木。他23岁,虽年轻但很沉着,甚至经常让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还没有发现三浦。” 江木像个女人似地尖声尖气地说。他身材很苗条,皮肤也很白。 有一次他一个人去喝酒,被一个职业棒球选手误认为是男招待,遭到一番戏弄。他只是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就走出了酒馆儿。就在那天深夜,那个棒球选手在喝醉后回宿舍的途中,遭到袭击,一只手被砍掉了。 警察尽力调查,凶手至今尚未抓到。难怪有一种传言,说大概是江木回家以后拿了日本刀,埋伏在路旁,等到棒球选手来到之时,便一刀砍掉了他的一只手。 据说这是一个前途很有希望的预备选手,这下掉了一只手,当然他的棒球生命也就完了。 佐伯在和江木谈话的时候,总要想起这次事件来。 “没有错吗?” 佐伯叮问了一句。 “唉,没错。我们三人一直在监视着,没有发现三浦,也没有看到有人蒙着脸坐上飞机。” “‘山彦11号’和‘山彦13号’列车上的标的A和B都不是三浦。” “佐伯先生不是说警察要坐国铁将三浦送到札幌去吗?” 江木的语气中带有讥讽的味道,又女声女气的,使佐伯听了心烦意乱。他说: “标的A和B都是伪装的三浦,真正的三浦乘坐出租飞机去札幌,或者从成田机场坐飞机到关岛的可能性就大了,你们继续进行监视。” “你怎么知道的标的A和B不是三浦呢?” 江本问道。 “标的B是福岛君在列车上巧妙地指使一个小孩儿看清了不是三浦,而标的A是田中君误认为是三浦进行了袭击,但结果发现不是三浦。” “那么,田中先生怎样了?” “被刑警打死了,在盛冈站的站台上。” “他算命归西天了。” 江木说着,微微一笑。 佐伯不觉一惊,他虽然不认为组员之间有生死与共的感情,但江木对同伴之死付之一笑的态度,的确使他不可理解。 第五章 青森机场 <er top">1 11点40分。 立花和平野他们乘坐的双引擎赛斯那四〇一型飞机在青森机场降落。 青森机场离青森市内约有汽车走40分钟的路程,它是一个只有一条跑道的地方机场。 青森机场有东亚国内航空公司经营的青森——东京间每日往返6次、青森——千岁间每日2次的航班。因为跑道太短,不能使用喷气式客机,使用的全是YS11型飞机。 今天因为罢工,只有一架YS11型飞机停在跑道的一端。 立花和平野在飞机着陆的时候,从窗子里向外观看。 他们看到警察租用的S航空公司的双引擎飞机停在那里,那是一架机身涂成白红两色、写有S航空字样的航空指挥官型号的飞机。 “停在那架飞机的旁边。” 立花对驾驶员说。 他们乘坐的飞机响着高昂的螺旋桨声,缓缓地向航空指挥官飞机靠近。 机轮一停下,螺旋桨急速降低了转速。 螺旋桨还没有完全停止转动,立花和平野就打开机门走出了飞机。 平野手里提着装着毛瑟自动手枪的提箱。 立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嘴里叼着香烟向航空指挥官飞机那边走去。 但是,飞机的休息室挂着窗帘,对里边什么也看不见。 “他妈的!” 立花咂了咂嘴。 在仙台机场也是挂着窗帘,什么也没看见。 他们二人向机场的建筑物方向走去。 候机室很小,和火车站的候车室差不多。 出售土产品的商店在营业。 东亚国内航空公司的营业所关闭着。 机场的职员在和两个男人谈话。 那两个人,一个是航空指挥官飞机的驾驶员;另一个,从他犀利的眼神中可以推断是一位刑警。 立花和平野相互示意了一下,便在候机室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对方说话声音很小,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 一会儿,航空指挥官飞机的驾驶员和一个刑警走出了候机室。立花看到他们进了停在那里的飞机以后,向机场职员那边走去,并很有礼貌地说道: “我是刚才着陆的D航空公司的人。” “啊,是吗?” 对方回答,带点东北口音。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起飞?” “你们的飞行计划是……?” “从这里起飞以后,经由重馆到千岁。” “啊,和刚才那架S航空公司的飞机的飞行计划一样。” “他们什么时候起飞?” “他们和你们都得等到下午才能起飞。你们大概也知道,今天航空管理官较少,各机场出勤的职员也很少。” “要等到下午几点?” “大概要等到下午2点以后。S航空公司的人也同意了。” “我们也没意见。” 立花说。 机场职员离开候机室进到里边房间以后,立花和平野用候机室里的电话和佐伯取得联系。投进百元硬币以后,电话接通了。立花说道: “到下午2点飞机起飞,还有两小时零12分钟,问题是能不能弄清对方飞机里的人是否是三浦。” “要设法搞清,若是三浦,可不能放他到北海道去。” 佐伯说。 “你头脑清楚,你看我们怎么办好?” 立花这么一问,佐伯说道: “那里的情况不明,我也不好说该怎么办,有你和平野两个人,又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我想你们会有办法的。” “要搞清是三浦的话,就地把他干掉吗?” “是的,要干掉他。” “标的B怎么样了?” “标的B是假的,因此你们那里的标的是三浦的可能性就增大了。拜托了。” “明白了。” 立花说完,将话筒递给了平野。 平野带著有点挖苦的口吻说: “佐伯先生一直到最后也不动窝儿吗?” “等你们全都失败了以后,我亲自干掉他。” 佐伯回答。 平野怞怞鼻子说道: “嚯,律师也干杀人的事吗?” “我也在想别的办法,但我首先对你们寄予希望。” “OK,百元硬币用光了,我要放下电话了。你等着听结果吧。我想不用劳你大驾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平野说完就放下了话筒。 <er h3">2 立花和平野走出候机室,在飞机跑道的一端漫步。 “佐伯命令我们阻止三浦从这里起飞,我们怎么才能搞清飞机里的人是不是三浦呢?” 立花边走边对平野说。 初夏的阳光洒向飞机跑道,有些晃眼。因为这个机场地处内陆地方,风比较小。 “非干掉他不可的话,把飞机点着就行了。飞机一着火,藏在飞机里边的人就会仓皇跑出飞机。” 平野信口说道。 “真有你的!” 立花苦笑着说。 “这个办法可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呀!” “也许是,但若不是真的三浦可就砸了。因为放火,我们将全部遭到逮捕。三浦在哪儿更无法搞清了。” “我一个人去干,若是真的三浦,我就干掉他;若是假的三浦,我一个人去自首,你们再设法寻找三浦的下落。” “啊,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好在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立花在飞机跑道旁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平野也在他旁边坐下,把手提箱放在地上。 立花点燃香烟。 平野看了看航空指挥官飞机的机身。 一个男人走下飞机,到机场建筑物里去了。 “是刚才那个刑警。” 立花说。 “他上哪儿去了呢?” “大概和我们一样,去和他的上级联系去了吧。机场外边有饭馆儿,也许是去吃午饭吧。” “那么说来,快12点了吧?” 平野说着,看了看手表。 但是,过了十五六分钟以后,刚才那个刑警拿着一大包东西回来了,他径直走进了飞机。 “看来,我们的标的是不会出来吃午饭了。” 平野说。 “啊,可能是那样,那个刑警让饭馆儿做了几个人的盒儿饭带回来了。他想尽量让标的不走出飞机。” 立花懊丧地说。 “可是,他小便怎么办呢?他们的飞机,大小和我们的飞机相仿佛,里边不会有厕所的。” “可以叫他尿在瓶子里嘛。看来在到达千岁以前,是不会叫他到机舱外边来了。” “那样的话,是三浦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平野瞪着眼睛说。 立花将香烟在地面上捻灭了。 “估计标的绝对不会到机舱外面来了,我们也去吃午饭吧。下一步怎么办,回头再考虑。” 立花说。 <er h3">3 立花和平野带着一起从调布机场坐飞机来的三名组员,到机场附近的饭馆儿吃午饭。 立花一问饭馆儿的店主,刚才那个刑警果然是要了四份盒儿饭拿走了。 要了四份盒儿饭的话,就是包括驾驶员的一份了。 立花的饭量很小,吃得又快。 他最先吃完以后,又要了一杯咖啡。 从饭馆儿的窗户可以看到机场的建筑物。 咖啡来了,立花连糖也没放就一饮而尽。好像是速溶咖啡,但他并没觉得难喝。大概是因为他爱喝咖啡,每天要喝五六杯。 “下一步怎么办呢?” 立花在考虑。 像平野说的那样,将对方的飞机点着确实简单,而且有效。 从机舱里出来的人,若不是三浦的话,不理他就算了。是三浦的话,平野用毛瑟自动手枪将他干掉就是了。 他用的毛瑟枪,是全自动手枪,20发子弹可以在一瞬之间射向对方,打死对方是万无一失的。 据说田中在盛冈车站袭击标的A时,因为标的A穿着防弹背心,没有打死。 但是,遇到平野的毛瑟枪的袭出,对方就是穿着防弹背心,也无济于事,也要被打死的。而且,平野知道对方可能穿着防弹背心,他会射击对方的头部的。20发子弹射向头部,不会打不死的。 “但是,这样做还是不好。” 立花心想。 对方有两个刑警跟着,假如是伪装的三浦,一定也是刑警伪装的,那他们就是三个刑警。 川田组的人乘坐赛斯那四〇一型飞机追到青森机场来,他们当然知道。 川田组的人若是点着飞机,对方一定会袭击他们,他们就有全部被打死或被逮捕的危险。 要是知道对方是三浦本人,平野打死他以后被逮捕还有的可说。若是像田中在盛冈站的站台上被打死那样,到头来对方还是伪装的三浦,那他们可是干了蠢事了。 对方的驾驶员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逮住他痛打一通,叫他说出飞机里坐着什么样的人怎么样? 在长达两个小时之间,航空指挥官飞机的驾驶员总会到飞机外边来吧? 他也许去买香烟,也许想去厕所。等他出来的时候逮住他叫他说出来。威胁人是他们的家常便饭,这很简单。 但是立花又想: “刑警不会叫驾驶员出来单独行动吧。” 刚才驾驶员去找机场职员谈话,不是也有刑警同行吗? “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立花终于说出了声。 平野厌烦地说道: “还是照我说的那样,把飞机点着,当人出来的时候把他击毙算啦。” “别人谁还有好办法吗?” 立花环视了一下三个组员。 “给飞机的轮胎放了气怎样?” 一个组员说。 “以后呢?” “那样一来,飞机就不能起飞了。飞机换轮胎可不像汽车换轮胎那么简单。” “以后怎么办?” “以后……三浦去不了札幌不就行了吗?若是他们等急了,从飞机里边出来的时候,平野哥把他打死就行了。” “不行。” 立花说。 <er h3">4 “我说不行,有两个理由。一个是,那架飞机即使不能起飞,三浦也能够去北海道。正像佐伯律师说过的那样,只要能够坐上14点55分开出的青函渡船,在当天之内就能到达札幌。另一个是,那样做对我们来说也太危险。” “怎么危险?” “我们租用飞机跟踪他们,他们是知道的。他们之所以不逮捕我们,是因为我们现在什么也没干,只是租用了飞机和他们同向飞行。但就他们来说,是很想逮捕我们的。假如他们坐的飞机轮胎被人放了气,他们马上就会给青森县警打电话要求支援来逮捕我们的。” “阿哥,叫他们抓不住证据不就行了吗。” “不行,以有嫌疑的理由,就可以拘留我们24小时。把我们拘留起来以后,他们就可以坐汽车到青森车站去乘坐14点55分开出的青函渡船。从这里坐汽车,有40分钟就可以到达青森车站。” “让我装做走错了的样子,去看一下他们飞机里边的情况好吗?” 另一个组员问立花。 “装做走错了的样子?” “是的,装做将他们的飞机当做我们自己的飞机,打开他们飞机的门,往里边看。我认识三浦,看一眼就知道是真的还是伪装的三浦。” “我看行。” 一个组员说。 “不行。” 立花果断地说。 “为什么不行?只是认错了飞机往里边看了一眼,也不会遭到逮捕。” “飞机里边不止坐着三浦一个人,还有两名刑警。你装做走错了打开飞机的门,马上就会作为非法侵入的现行犯被刑警逮捕。另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立花看了看第三个组员。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叫园田的第三个组员为难地说。 平野瞪了园田一眼,点燃一支香烟说道: “看来,还是我的办法最好,尽管有点儿蛮干的味道。” 平野这么一说,有一个组员应声说道: “我也赞成,我可以承担点火的任务。” “用打火机去点是点不着的。” 平野说。 “瞄准飞机上装有高辛烷航空燃料的燃料罐打两三枪,就会打着起火的。” “那样一来,佐伯就更不高兴了。” 立花说。 “你不是也在不高兴吗?” 平野笑着说。 “那有点蛮干,失败了的话,在还没弄清是不是三浦以前,我们有可能全部被捕。” “这样畏首畏尾,那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你在搞学生运动的时候,不是也差一点儿送了命吗?” “那和现在不同。” “怎么不同?” “现在不谈那个,要紧的是要想出搞清是不是三浦的办法,在两点以前。” 立花瞪了平野一眼说。 立花有时觉得平野像自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又看不上这个世界。但也有时感到他不像自己,比如现在就是这样。 很明显,平野有点以杀人为乐的味道。 立花真有点担心自己可能被这家伙拖到死亡的道路上去。 “让我扮成饭馆儿的人,往他们飞机上送东西去怎么样?” 叫中尾的组员说。 “送什么东西?” 立花问。 “刚才刑警让他们做了四份盒饭拿走了,给他们送茶水去怎么样?装作给他们送茶水,走上飞机看一看是不是三浦不行吗?” “这个办法还不坏。” “是吧?那我去干吧,我一定干好。” “那就试试吧。就是失败了,是送茶水去的,也不会被捕的。” 立花说。 中尾的相貌很平常,穿上自上衣,很像是饭馆儿送饭菜的伙计。 中尾将水壶、茶壶、四个茶碗放在提盒里提着走了。 立花他们回到空无一人的候机室等待结果。 过了十五六分钟以后,中尾回来了。 中尾全然没有了去的时候那个高兴劲儿,缩着脖子回来了。 “没成功,刑警守在飞机的入口,不叫我进去,茶水他收下了。” 中尾说完,啪地往地上唾了一口唾沫。 平野默不作声,从手提箱里取出了毛瑟自动手枪。 “你要干什么?” 立花这么一问,平野为毛瑟手枪安装上抢托后说道: “明摆着的事,你还问什么。没有别的办法,就只能用我的办法了。你们坐上飞机起飞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可是,起飞的许可还没下来呢。” “什么许可,狗屁!不快点儿起飞,我们将全部被捕!” 平野这家伙是个一不做二不休的人。 立花说了声“好吧”,就命令三个组员登上飞机。 他对平野说: “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起飞以后,对方可能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到那时候,你先别开枪,看看是不是三浦。” “我想警察头脑不会那么简单。” “总之,他们万一出来的话,你先不要急于开枪。我希望你对自己多加保重。” “嗯。” 平野用鼻子哼了一下。 立花一本正经地说道: “在川田组,只有你和我与别人不同。没有了你,我会感到孤单的。” “我还不知道你这么感情脆弱,好吧,我尽可能不开枪。” 平野笑着,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毛瑟手枪。 立花回到飞机上,对驾驶员说: “马上起飞。” “可是,人家说过2点以前不能起飞呀。” 驾驶员提出了意见。 “没关系,马上起飞!” “是飞往函馆吗?说不定还没发出着陆许可呢。” “你先在这里的上空盘旋一阵,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往哪里飞。” 立花说。 “快点!” 立花又威胁般地说。驾驶员拉了油门儿的手柄。螺旋桨开始转动起来。 平野登上了建筑物的屋顶。 飞机的燃料罐安装在机翼的根部。 要想射击燃料罐,必须从瞰视飞机的高处进行射击。 立花他们乘坐的赛斯那四〇一型飞机,缓缓顺着跑道向前移动,逐渐加速,向前滑行。 全长10.29米的机体轻轻离地飞起。 赛斯那四〇一飞向蓝天。 平野趴在屋顶上,将毛瑟自动手枪放在身旁,注视着航空指挥官飞机。 走出来一个刑警仰着头向天空了望。 接着,又出来一个刑警,而关键人物三浦却依然躲在机内不见露面。 平野看了看手表。 过了10分钟,三浦还没出来。 一个刑警向候机室跑去,多半是因为发生了异常事态,打电话向东京的上司报告、请示。 15分钟过去了。 已经飞起的赛斯那四〇一飞机在上空盘旋。 平野安装上装有20发子弹的弹仓,瞄准飞机翅膀的根部,轻轻地扣动扳机。 伴随着猛烈的发射声,在一刹那之间20发子弹射入了机翼的根部,发出了扑哧扑哧的声音。 顷刻,砰的一声巨响过后,立即升起了一柱火焰。 航空指挥官飞机的机体,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 两个刑警慌忙地拿出手枪,寻找袭击者。 平野仍然趴在那里,一点一点地挪动他的身体,往弹仓里重新装填子弹。 驾驶员和另外一个男人,从燃烧着的飞机的机舱里走了出来。 “他妈的,不是三浦!” 平野失望了。 体型虽然相像,但不是三浦,大概也是一个刑警。 平野这时想起了立花要他多加保重的话,于是他想设法逃走。 他站起身来,猫着腰从屋顶向安全楼梯走去。 “别动!” 一个刑警在楼梯下边喊道。 “不许抵抗,举起手来!” 刑警拿着枪喊话。 平野抿嘴笑了笑。 他没有举起手来,而是将毛瑟枪的枪口对准对方扣动扳机。 弹壳儿啪嗒啪嗒地落在他的眼前,子弹扑啦扑啦地打在地面上。 这时,一颗一颗的子弹从下边向上射来,穿透了平野的躯体。 第六章 国铁青森站 <er top">1 警视厅搜查一科的电话铃响了。 一科科长本多伸手拿起了话筒。 是杉浦刑警从青森机场打来的电话。 “一个川田组的人气急败坏地向我们的飞机开了枪。” 杉浦大声说。 “那么,你们都没事儿吗?” “没事儿,他们的目的不是要杀我们,是要看看是不是三浦本人。” “但是,这样随便开枪射击,也太野蛮啦。” “他们的飞机起飞了,我们正在看是怎么回事,忽然遭到了射击,燃料罐被击中起火了。他们地上只留下了一个人。” “打枪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阿部刑警把他打死了。他先向我们射击,我们是不得已而还击的。对方是川田组的干部,叫平野。” “那么,他们的飞机到哪里去啦?” “在低空盘旋了一阵,我们将平野击毙以后它就飞走了。但是,他们大概看到了不是三浦。因为飞机烧着了,石原刑警没蒙着脸就跑出了飞机。” “没办法,人没有受伤比什么都好。” “下一步怎么办呢?” “那里的事,委托青森县警署办好了,死尸也交给他们。” “那我们怎么办呢?” “伪装已经暴露,佯动作战就没有意义了,你们从侧面帮助十津川警部吧。十津川他们乘坐的‘初雁7号’列车14点05分到达青森。估计川田组的人也坐该次列车到达青森。十津川他们将乘坐14点30分或14点55分的渡船去函馆。你们也坐渡船去北海道吧。” “对方的飞机怎么办呀?” “他们大概飞往函馆,我通知函馆方面在机场将他们扣住。他们同伙儿袭击警察租用的飞机,并引起了飞机火灾,可以以共犯理由逮捕他们。” 本多放下电话,立即和北海道警察署总部取得联系,说明事情的经过: “目前川田组在拼命调查真正的三浦本人在什么地方。在青森机场将警方租用的飞机击中起火的匪徒,估计现在正在飞往函馆。他们一定想在北海道的入口函馆阻止三浦前往札幌。” “我们立即派刑警前往函馆机场将他们扣压起来。他们坐的什么飞机?” “东京调布机场的D航空公司的双引擎赛斯那四〇一型飞机。” “我们叫函馆市警署派警车前往。就这些吗?要不要我们去迎接三浦?” “这个,等十津川警部到达北海道以后,有必要时再和你们联系。” 本多说。 <er h3">2 赛斯那四〇一型飞机在向东飞行。 这是警察租用的航空指挥官飞机在青森起火燃烧以后又过了七八分钟了。 在飞机低空盘旋的时候,立花用望远镜从机内向地面观看,发现这个三浦是伪装的。 这样一来,标的A、B、C全是伪装的三浦。 “三浦本人在什么地方呢?” 立花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马上意识到当前最要紧的是决定自己怎么办。 平野多半被警官打死了。立花觉得,不知道为什么平野好像有点儿急着去死的样子。 平野袭击警察租用的飞机,飞机起火燃烧了,而且飞机里边有好几个人。 警方恐怕要把这次事件作为杀人未遂事件来处理。 “飞机不能在机场降落了。” 立花坐在飞机里边望着窗外说。 “我们不是到函馆去吗?” 年轻的组员中尾不解地看着立花。 立花耸了耸肩膀,说道: “警方一定在函馆机场布置下警戒人员了,我们要是在函馆机场降落,马上就会被带到警察署去。” “那么,再飞回调布机场吗?” “那也不行,警方一定也在调布机场布置下人员了。我们在调布机场降落,也要作为平野的伙犯以杀人未遂罪被逮捕。” “那怎么办呢?” 寺田五郎气冲冲地说。 “所有的机场,警方恐怕都有布置。我们降落的话,只能降落在机场以外的地方。” 立花将视线从窗外移向驾驶员。 中年驾驶员苍白着面孔说道: “我可不愿意卷进你们的事情中去!” “已经卷进来了。” “早知道这样,我才不给你们开这个飞机呢!” “事到如今,你就甭发牢蚤了。” 立花轻轻地拍了一下驾驶员的肩膀,接着问道: “燃料的情况怎么样?” “在青森机场加足了,没问题。” “那么,可以持续飞行1000公里啦。” “那是在风向、速度最好的条件下的数字,现在可以按700公里计算。” “拿地图来。” 中尾拿来日本地图打开,立花用手指在地图上量来量去。 “700公里也足以到达北海道的边远地带了。” “可是,那可就飞不回来了。” 驾驶员说。 “在北海道有没有人看不到而飞机能够降落的地方呀?” “北海道我只去过千岁,而且是在机场降落的。” “有没有废弃不用的机场呀?” “我不知道。飞回调布机场怎么样?我也要向公司作个汇报……” 驾驶员伸手去拿无线电话,但被立花从旁制止住了。 “你若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和地面联系。” “可是,这样一直向东飞去,很快就到太平洋上空了。” “在海岸不能着陆吗?” “不行。首先,东北的海岸就没有赛斯那可以降落的长沙滩。” “看见海了。” 寺田说。 眼下看见太平洋了。 “向北飞。” 立花对驾驶员说。 立花对自己说,必须将三浦干掉。 这不是为了救头目川田,也不是为了佐伯律师,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勉强地说,是一种义务感吧。 立花向佐伯许诺过要干掉三浦。 但杀人的许诺,在法律上是没有任何约束力的。也不是作为一名川田组的干部的情义。立花这个人,最讨厌情义这个字眼儿。 说来说去,原因还在他自己身上。既然说了要干掉三浦,就形成了他的一种义务。逃避这种义务,对他来说是一种痛苦。 赛斯那沿着海岸线向北飞行,不久,下北半岛进入了视野。 <er h3">3 东京新宿的饭店的房间里,佐伯在竭力控制他的焦躁情绪。 因为青森机场的立花和子野没有任何消息。 已经搞清,标的A和B都是伪装的三浦,不知剩下的乘坐出租飞机的标的C是不是三浦本人,为什么还没有接到立花和平野的报告呢? 佐伯曾指示他们,在警察租用的飞机航空指挥官飞往北海道以前,一定要弄清标的C是否为真正的三浦。 佐伯觉得,有立花和平野两个人在,不会失败的。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呢? 他打开了电视,但没有新闻节目。 佐伯查出了青森机场的电话号码并拨通了。他想通过电话了解一下情况。 “我是青森机场。” 接电话的是男声。 “我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科,我们从你们那里租了一架飞机……” “叫你们的人来接电话吗?” “不,不用了。因为有人在跟踪我们的人,有些不放心,没出什么事就好了。” “刚才你们租的飞机遭到了袭击,飞机起火了,但人员都平安无事。” “那就好,凶手逮着了吗?” “凶手就一个人,被打死了。” 对方忽然说了句“真奇怪”。 “刚才刑警先生不是往东京打了电话吗?刑警先生,你来一下。” 佐伯一听话筒里传来了对方大声喊刑警的声音,就放下了电话。 佐伯心想,不是立花就是平野袭击了警察租用的飞机,飞机起火了。他们大概是想这样一来,标的C就会慌忙逃出飞机,就可以看出是不是真正的三浦了。 于是,被警察打死了。 佐伯想大概是那个好用毛瑟自动手枪的小个子平野干的。 但是,其他的人怎么样了呢? 他们若是在近处看着,就会马上来电话告知是真三浦还是假三浦,因为他们袭击对方飞机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他们没来电话,也许是他们坐上飞机起飞了。在飞机上他们是没法打电话的。 佐伯看了一下地图。 他们乘着赛斯那四〇一飞机飞到哪里去了呢? 佐伯曾指示立花他们从青森飞往函馆,那是在警察租用的飞机要从青森飞到函馆,再从函馆飞到干岁的情况下作的指示。 但是,现在警察租用的飞机已经起火烧毁了。 而且,警方一定会在各机场布置警戒。 立花和平野有一个还活着的话,一定会洞察警方的措施,他们既不会停在青森,也不会飞往函馆机场。 “那么,他们飞往何处呢?” 从立花和平野的性格来说,他们决不会夹着尾巴飞回东京。 佐伯考虑,不论他们俩谁活着,都会努力去完成消灭三浦的任务。 这不是佐伯信任他们二人,而是相信知识分子的弱点。真正的歹徒,到危险关头,会很快跑掉的。为情义而死的歹徒是很少的。要都像他们那样,暴力团也早就不存在了。 但是,知识分子到了紧要关头,不为功利所动。 佐伯认为,不为功利所动,是知识分子的弱点,反过来看,也是知识分子的强点。到了危急关头,他们重义务,讲信义,不为功利所动。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知识分子之所以比身体强健的运动员还经得起拷问,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因此,佐伯相信立花和平野不会逃跑,会追踪三浦。这是因为他们俩都是知识分子。 “问题在于身处青森的标的C是不是真的三浦。” 佐伯这样想。 因为警视厅租用的飞机已经烧毁了,立花他们可能辨明了真假三浦,但佐伯却无从判断。 但是,不搞清这一点,则无法决定下一步如何行动。 佐伯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看着窗外,陷入沉思之中。 刚才给青森机场打电话的时候,刑警们还在那里。机场的工作人员曾大声叫过他们。 假如三浦本人就在租用的飞机里边,现在会怎么样呢? 飞机烧毁了。不可能坐那架飞机去北海道了。他们一定采取乘坐渡船去函馆的办法。 现在是13点50分,即下午1点50分。 从青森机场到青函渡船的码头,坐汽车要30分钟。坐14点30分开出的渡船和14点55分开出的渡船都来得及,但刑警们现在为什么还留在机场不动身前往呢?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就是接电话的机场工作人员曾说过“刑警全部平安无事”的话。 要是三浦也在里边,大概不会这样说吧。对方是随便说这番话的,不更可以说明问题吗? “看来,在青森机场租用的飞机里边也没有三浦本人了。” 佐伯这种判断更使他困惑的程度加深了。 标的A、B、C全不是三浦本人,全是伪装的。 “那么,三浦本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除了利用国铁的两条路线和租用调布机场的飞机的路线以外,还有一条可能利用的路线,就是从成田机场乘坐外国的飞机,从东京到关岛再到札幌的路线。 十津川他们会利用这条路线吗?利用这条路线,就是现在从警视厅出发,也来得及。 派往成田机场的江木他们,到现在也没来电话。 江木是可以信赖的,他不会忘记打电话的。 “有两种可能。” 佐伯自言自语地说。 一种可能是,从一开始就伪装成利用国铁和利用出租飞机这两条路线,而实际上利用东京——关岛——札幌这条路线将三浦送到札幌。另一种可能是,他们利用的是佐伯没有想到的路线。 要是警方利用经由关岛的那条路线,可以尽管放心,因为派往成田机场进行监视的江木他们三人,都认识三浦,一看便知是真是假。 他们利用的要是佐伯没有想到的路线,那可就糟糕了。 佐伯在绞尽脑汁思考这个问题。 警方从调布租用的去札幌的飞机,在青森机场被击中起火了,这条路线可以排除了。 问题还出在利用国铁路线方面。 上午7点从大宫开出的“山彦11号”列车和上午8点从大宫开出的“山彦13号”列车上的标的A和B,都是伪装的三浦,这已经搞清楚了。 他们若是乘坐上午8点以后的东北新干线列车。那他们在今天之内是到达不了札幌的。租用飞机飞到青森机场再换乘国铁,也是一种办法,但他们租用的飞机已被焚毁,这条路线也可以排除了。 佐伯心里在想,问题还是出在“山彦11号”列车或是“山彦13号”列车上。 会不会是真三浦和假三浦都乘坐同一趟列车呢? 过去没有考虑到的,只有这种情况。 让伪装的三浦蒙上头部以引人注意,让真正的三浦穿着不引人注意的服装坐在同一列列车上,警察可能会使用这种手法的。 但是,派往这两趟列车的川田组的组员,都认识三浦。 而且,他们在大宫车站,接着在列车里边,一直在监视着。同时另有组员在警视厅附近进行监视。 尽管如此,还是没有发现三浦的踪迹。 “会不会因为危险,警方放弃了押送三浦去札幌的做法呢?” 但佐伯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日本警方是很顽强的。他们多年以来,一直在想搞垮川田组,现在以杀人嫌疑逮捕了川田。他们好不容易抓住的这个机会,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问题出在哪里呢?” 东北新干线的“山彦号”列车,是由12节车厢组成的,其中的一节是餐车。全部有885个座位。今天的乘坐率约为80%,约有700名乘客。真正的三浦就隐藏在这700名乘客之中奔向北方吗? 也许得到国铁的协助,隐藏在乘务员室吧。但是,川田组的人在对方上车之前一直在站台上监视着,而且在盛冈站下车的时候,对方也必须出现在站台上。 组员们不会放过三浦的,因为佐伯从一开始就作了许诺,对首先发现三浦的人奖赏100万日元。 佐伯看了看手表。 马上就到下午2点了。 饭店的服务员早就送来了午饭,但佐伯忘了吃啦。 下午2时05分“初雁7号”列车到达青森。 福岛他们坐在这趟列车上,到了青森他们会来电话报告情况的。在这之前,佐伯怎么着急,也是无济于事的。 佐伯用这几分钟的时间来吃过时的午饭,伸手去拿酒杯。 <er h3">4 十津川他们正在“初雁7号”列车里边。 “初雁7号”过去是上野至青森的历史最久的特快列车,号称陆奥线上的尖子列车。但自从东北新干线修到盛冈以后,它便改为行驶在盛冈至青森之间了。 “初雁7号”是由6-9节车厢组成的特快电动列车。 十津川他们乘坐的“初雁7号”列车有9节车厢。 6号车厢是软席车厢,他们把三浦藏在了6号车厢的乘务员室。十津川和龟井穿着铁路警官的制服站在连廊处。 车窗外边是一派东北农村风貌。这里节令较晚,现在刚刚迎来了真正的春天,紫云英牧草铺满了大地。 青森出生的龟井,满怀依恋的心情,注视着窗外长满紫云英的田野。 “一会儿就到青森了。” 十津川小声说。 龟井看了看十津川,说道: “对不起,到了故乡,我还有点感伤呢……” “没关系,在到达青森以前,不会有什么事。到了青森,可得靠你了。” “不马上坐渡船吗?” “列车14点05分到达青森,坐14点30分的渡船和14点55分的渡船,都来得及。坐前者,得在函馆消磨时光;坐后者,得在青森消磨时光。我正在考虑坐哪趟渡船。” “在青森,可以在青森县警总部休息,县警总部在市中心。” “可是,去县警总部的话,可能被对方盯梢。” “是啊,要是警车来接我们,一下子就暴露了。” 龟井笑着说。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在渡船上边。到达函馆以前,必须在船上呆4个小时。如被对方发现,可能遭到袭击。我们又不能穿着铁路警官的制服上船,那样会被对方怀疑。” “那倒是。可是,不加任何掩饰的话,三浦马上就会被对方发现。川田组的组员,我们只认得出他们的干部,可对方的所有组员都认得三浦。” “的确是这样。我们在青森站下车以后,马上到路警办公室去,到那里再想办法。” “警部,我觉得在船上的4个小时非常危险。对方千方百计要杀死三浦,船里边又没有躲避的地方,很可能殃及一般乘客。” “可是,我们也不能把整个船包租下来吧?” “这样你看行不行?我们租用的飞机一定来到了青森,我们带着三浦坐飞机飞到函馆去。” “对方也租用了飞机来到青森,我们能坐飞机吗?” “我想他们不会准备空中作战吧?” 龟井说完,微微笑了一下。 十津川和龟井这时还不知道警方租用的飞机遭袭击起火的事。 “到青森以后再说吧。” 十津川说。 窗外的景色中,人家多了起来。 车内播音员说,终点站青森就要到了。 十津川走进软席车厢,从乘务员室把三浦带了出来。 三浦身穿铁路警官的制服,却低头俯视着地面。 “对你说过几遍了,挺起腰板来!” 龟井说。 “但是,他们也在这趟列车上,叫他们发现了,我这条命就算完了。” “一个铁路警官,像掉了魂儿似地低着头,那才引人怀疑呢!” 正在龟井斥责三浦的时候,他们乘坐的“初雁7号”列车滑进了青森车站的站台。 “一下站台,直奔路警办公室,听明白了吗?” 十津川小声对三浦说。 车门一开,乘客蜂拥而下。 十津川他们三人,最后下到站台。 “往哪边走呀?” 三浦慌慌张张地张望着四周问道。 “路警办公室在渡船码头的附近,你不要慌张,跟着我走就是了。” 十津川顺着站台一直向码头的天桥走去。 走到站台的尽头,上了台阶就是天桥,从窗子里可以看到渡船就在眼前。 一过天桥,是一个广场,渡船的候船室和乘船口就在这里,路警办公室就在乘船口的对面。 十津川他们一进路警办公室,就被引进室内,年轻的警官为他们斟了茶水。 仙台路警办公室已经事先通知了他们十津川他们要来这里。 “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另一个铁路警官问十津川。 “在决定以前,先借我电话用一下。” 十津川给东京搜查一科的本多科长挂了电话。 “总之,平安无事地来到了这里。” 十津川这么一说,本多说道: “对方也正在拼命呢!他们在青森机场袭击了我们租用的飞机,飞机起火了,不能用了。是否需要再租一架飞机呀?” “还真够厉害呀!” 十津川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问道: “我们的人有伤亡吗?” “没有,只是飞机着了火,人员没有伤亡。但是,三浦没坐飞机的事,恐怕是暴露了。袭击飞机使飞机起火的人,被我方的刑警打死了。是对方先开的枪,那个人是川田组的干部平野。” “平野这个人我见过。” “这样一来,三个伪装三浦的人全都暴露了。你们可要特别小心。” “明白。” “路警方面问用不用他们去函馆迎接,你看怎么样?若需要他们支援,我马上告诉他们。” “不必了,必要的时候,我直接和他们联系。川田组的人,因为找不到三浦,被搞得狼狈不堪,竟然袭击了我们租用的飞机。这样一来,路警的动静,可能也成了他们注视的目标。我看还是不找他们为好。” “明白了。路警也是为你们担心,想助你们一臂之力呀。那么,你们打算怎么从青森去札幌呀?” “我正在考虑中。龟井说过海峡要坐四个小时的渡船,那太危险了。他建议利用出租飞机。我看那样更容易暴露,只能利用渡船。” “对方在击毁了我们租用的飞机以后,大概也会考虑到你们只能乘坐渡船从青森到函馆去。” “可能。” “请求海上保安厅派巡逻艇保护你们怎么样?你若同意的话,可以通过上级向海上保安厅提出来。” “不必了。那样小题大做,太显眼了。即使成功了,事后人家会说我们为了押送一个人去札幌这点小事,竟出动了巡逻艇。这有损我们的自尊心。” “好吧,你看着办吧。” “佐伯律师在什么地方,搞清楚了吗?” “一点线索也没有。不过,川田组的组长川田有一辆装有车载电话的奔驰500SEL型蓝色轿车,现在大概归佐伯使用。我们已经向东京都内的警车下达了命令,叫他们发现这辆车时马上报告。川田组租用了调市机场的D航空公司的赛斯那四〇一飞机,曾在调布机场发现了奔驰500SEL轿车,但后来不知去向。” “无论如何要找到佐伯的下落。” “找到佐伯,那么重要吗?” “非常重要。我确信一切命令都是佐伯发出的,我们抓到了他,川田组就乱套了。” “知道了,一定全力以赴找到佐伯。另外还有要我们办的事吗?” “在青森机场他们烧毁了我们租用的飞机,他们的赛斯那四〇一飞机怎么样了?” “去向不明。平野叫他的同伙坐飞机起飞以后,他一个人击毁了我们的飞机。” “是吗?” “估计他们可能去函馆或千岁。我们已经作了部署,叫路警待机潜伏,赛斯那四〇一飞机一着陆,立即以杀人未遂罪逮捕他们。” “这个他们大概也清楚。” “是啊,也许在机场以外的地方临时降落,但北海道地域广阔,找到他们很不容易。知道他们的下落以后,马上通知你们。” “拜托了。” 十津川放下电话时,听到了龟井在背后的怒吼声。 <er h3">5 “怎么啦,龟井君?” 十津川问道。 “这小子随便到外边去了。” 龟井狠狠地瞪着三浦说。 三浦打开云雀牌香烟,叼上一支点着以后说道: “我的烟瘾来了,路警办公室旁边就是小卖部,我出去买了盒儿烟。我又不是想逃跑,你生那么大气干什么?” 三浦不满地说。 路警办公室旁边,的确有个小卖部。 “但是,川田组的人看见了怎么办?” 十津川责备,三浦绷起了脸说道: “穿上铁路警官的制服不会出事,不是你说的吗?” “这小子,刚才还像吓掉了魂儿似的,现在……” 龟井气的够呛,戳了三浦一下。十津川制止他说: “龟井君,别生气,他可是重要的证人。” “这我知道。我们舍出命去保护他,他却这样随便胡来,能不让人生气吗?” “平安到达札幌以后,再教训他吧。你到外边去看一下,三浦是不是让他们看见了。” 十津川这么一说,龟井马上走出路警办公室。 龟井在中央广场转了一圈儿回来以后说: “没有发现川田组的人……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呀?” “我们租用的飞机在青森机场着火了。” “是他们干的吗?” “川田组的干部平野把燃料罐打着了。刑警把平野打死了,但飞机不能飞过海峡了。” “那就必须乘青函渡船啦。” “好像是。” “14点30分的渡船马上就要开出了,我们坐这趟船吗?” “不,坐14点55分的船。问题是怎么坐法儿。” “就这样扮成铁路警官上船不行吗?青函渡船也归国铁管理,铁路警官坐船,我觉得也没什么奇怪的。” 龟井说。 十津川向路警办公室的两个人问道: “怎么样,你们坐过青函渡船吗?” “由于工作需要,我们也坐过。” 对方回答。 龟井从旁对十津川说: “我看可以穿着这身衣服上渡船,我们不是靠这身衣服平安无事地来到这里的吗?我觉得就这身打扮上渡船,是第一良策。” <er h3">6 同样乘坐“初雁7号”列车在青森站下车的川田组的福岛和佐川,和先到的井上他们合流了。 这四个人里边,年纪最大的是福岛,他是他们的头头儿。他指示井上他们乘坐14点30分开出的渡船以后,自己和佐川俩人出了站口,用那里的公用电话和东京的佐伯通话。 “现在我们在青森车站,和先坐‘初雁5号’列车到达的井上他们合流了。” 福岛说着,又向电话机里投放了一枚百元硬币。 “井上他们的情况怎样?他们小组的田中被警官打死了,他们的津神是否有些颓丧?” “没事儿,我给他们鼓了鼓劲儿。” 福岛得意地说。 “警察租用的飞机叫平野给烧毁了,我想他们只能利用渡船了。但有14点30分和14点55分开出的两个班轮。” “这我知道,我叫井上他俩乘14点30分的班轮,马上就要出港了。我和佐川乘14点55分的班轮。你看行吗?” “行。标的B是你看出是伪装的。出租飞机上的标的C也是伪装的。我想真正的三浦,不是和你们乘坐在‘初雁7号’列车上,就是坐在前边的‘初雁5号’列车上。‘初雁7号’列车上没有他吗?” “这可说不准。” “怎么?特快列车‘初雁7号’不就有9节车厢吗?你和佐川俩个人分头查看一下还不容易吗?” 佐伯有点生气了。 福岛和佐川相对看了一下,咂了咂舌头说: “难哪!” “怎么难呀?从盛冈到青森,火车要走两个半小时以上。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到9节车厢里转一圈儿看看,有什么难呀?你们没去看看有没有三浦吗?” “我也觉得真正的三浦可能坐在这趟列车上,想和佐川去查看查看。可是,有俩讨厌的家伙……” “怎么回事?” “有两个铁路警官,站在软席车的连廊处。他们可能是受警察委托到这列车上来的。” “在东北新干线的‘山彦13号’列车上也见到过他们吗?” “见过他们,我们以为他们是监视我们的。所以我们没敢动窝儿。” “真奇怪!”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福岛有点生气的样子。佐伯说道: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你见到的铁路警官。井上他们坐的‘山彦11号’列车上和‘初雁5号’列车上,也有铁路警吗?” “这个,我刚才问了一下,他们说没有见到。井上这家伙有点儿马虎,也许有而他没注意。” “过五六分钟以后,你再给我打个电话。” “为什么再打电话呀?” “好了,过五六分钟再来个电话就是了。” 佐伯说完,就放下了电话。 福岛“呸”了一下,放下话筒走出了电话间。 “叫过五六分钟以后再给他挂个电话。真莫明其妙!” 福岛气冲冲地对佐川说。 “我口渴了,去喝杯啤酒吧。有五六分钟,还来得及。” <er h3">7 赛斯那四〇一在蓝色的大海上空飞了一段时间以后,看见陆地了。 是北海道的海岸线。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立花问驾驶员。 “多半是室兰附近,因为刚才在左手方向看到了函馆的市街。现在怎么办?” 驾驶员一边看着海岸,一边反问。 “在这附近找一个可以临时降落的地方。” “别开玩笑啦,不行啊。” “你活够啦!你不想死的话,就找个地方降落!” 立花说。 “那在哪儿降落呀?” “再飞低点儿看看。” 立花大声命令。 驾驶员降低飞行高度。 高度急剧下降,海岸、道路、人家,眼看着越来越清楚,越来越大。 立花从口袋里掏出了刀子。从机窗照射进来的太阳光,照得刀子闪闪发光。 “你不知趣的话,我就用这个把你捅死。在哪儿降落都行,但要安全着陆,别让机体受损。” 立花真想把驾驶员捅死。 对方也看出了情况不妙,拼命在寻找能够临时降落的地方。 飞机在高度约200米的空中缓缓盘旋。 在室兰的郊外,是一望无际的北海道原野,田间盛开着紫云英花。 看上去就像是铺着一张紫云英花的大地毯。 “那里不能降落吗?” 立花问。 “从上面看很平坦,但实际上是凹凸不平的,和机场的跑道完全不同。” “不至于机毁人亡吧?” “这很难说,我可没有信心。” “试试看怎么样?” “你仔细看一下,田间到处是水渠,机轮一滑过沟里,机身就得翻个儿。” “那么,机身着陆吧。” “那不是胡来吗?!” “胡来也得来!你若不降落,我就捅死你。怎么样?” “岂有此理!” 驾驶员嘴上虽然这样说,实际上他已下了降落的决心。 “系好安全带,弯着腰,抱着头。” 驾驶员对立花他们说。 飞行高度缓缓下降,逐渐接近地面,一片紫云英花展现在眼前。 机体猛然与物体冲撞,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 驾驶员和立花他们,都闭上眼睛,忍受着震撞。 螺旋桨撞在地面上变了形,翅膀的一端擦着地面。 机体不断地上下跳动着向前滑行,盛开的紫云英花被摧毁得一塌糊涂。 飞机滑行了二百来米,停住了。 立花站直身子,自己打开了机舱的门。 “你留在这里别动,我们的事情不要说出去。” 立花对驾驶员说完,下了飞机。 其他组员,也跟在他后边走下了飞机。 有两三个人从远处向这边跑来。 “快隐避起来!” 立花对组员说着,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大约跑了三百米以后,立花站住了。其他组员也跑得气喘吁吁。 “我们这就到函馆去。有从室兰到函馆去的火车。我们无论如何得找到三浦把他干掉。” 立花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三个组员中,有的在飞机紧急降落时额部受了伤,还在流血。 “擦擦血。” 立花把自己的手帕递给那个组员。 “不喝点儿酒,我可坚持不住了。” 年轻的组员一边擦血,一边发牢蚤。 “把三浦干掉以后,叫你尽兴地喝,尽情地玩儿。目前首先要全力以赴找到三浦。现在就去室兰市内,打起津神来,别引起人怀疑。” “三浦这家伙,真地要去札幌吗?” “警察会这样干的。” 立花向室兰市内走去。 在半路上,有警车和报社的车以很快的速度从他们身边飞驶而过。大概是去调查和采访紧急着陆的赛斯那四〇一飞机的情况。 “快走!” 立花大声喊道。 一进入市街,立花就到书店买了一张北海道的地图。 立花和其他组员都是第一次到室兰来。 打开地图一看,室兰市街以“字”形环抱着室兰港。 国铁的室兰车站,在市街的一端,离这里比较远。 最好是从地处室兰港分边的“东室兰站”上车。立花照着地图沿铁路线来到了东室兰站。 他们从东口进了车站,这是建在线路上边的桥上车站。 这里有开往函馆的快车和特快列车。 立花和车站的钟表对了一下手表,看了看行车时刻表以后,马上傻了眼。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2点23分,即14点23分。 14点04分开往函馆的“太空号”特快列车已经开走了。下一趟列车是“铃兰4号”快车,16点16分从东室兰发车,但它是一种季节列车,现在停开。 再下一趟开往函馆的,是16点46分从东室兰发车的“大鹏号”特快列车。这次列车19点24分到达函馆。 三浦他们若是乘坐东北新干线的“山彦号”列车,到达函馆的时间如下: 乘坐14点30分从青森启航的渡船的话,18点20分到达函馆。 乘座14点55分从青森启航的渡船的话,18点45分到达函馆。 立花他们乘坐“大鹏号”列车去函馆的话,他们到达函馆的时间,比上述两班渡船到达函馆的时间都要晚。 而且,“大鹏号”特快列车要16点46分才从东室兰开出,他们还要在这里等两个多钟头。 警车这时大概已经到达飞机紧急降落的地方了。他们虽然叫驾驶员什么也别说,但那是没有任何保证的。对于赛斯那四〇一飞机,警方一定部署各地进行追查。 飞机紧急降落,立花他们又不见了,警方当然要在附近进行彻底搜查。 铁路当然是搜查的重点。在这种情况之下,在东室兰车站呆两个小时,简直是自投罗网! “走,出去。” 立花果断地对组员说。 “不在这里坐火车了吗?” “在这里呆两个小时?谁愿意叫警察逮捕谁留在这里好了。” 立花冷冷地抛出这么一句,自己立即向站前的出租车场走去。 其他组员立即跟了过来。 立花上了停在那里的出租车,坐在司机旁座上,对司机说道: “去长万部。” “要将近两个小时呀。” “没关系,给你钱,开车吧。” 车子开动了。 车子马上进入了37号公路。 汽车走两个小时,19点(下午7点)能到达长万部。 三浦乘坐青函渡船到达函馆以后,只能坐“北斗7号”特快列车,坐下一趟火车就来不及了。 “北斗7号”列车19点整从函馆开出,23点25分到达札幌。就是说,在今天之内能够到达。 佐伯说过,三浦坐火车的话,只能坐“北斗7号”列车。 问题在于三浦是否乘坐“北斗7号”列车。 <er h3">8 锣声一响,14点30分的渡船开出了函馆港。 福岛和佐川目送渡船开走以后,又去公用电话亭给东京的佐伯打电话。 佐川喝了三杯啤酒,喝得面红耳赤。 “喂,是我。” 福岛说。 “搞清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佐伯大声说。 “什么有趣的事情?” “就是你说的那三个铁路警官。你不是说他们三人从‘山彦13号’列车下来以后,又坐上了‘初雁7号’列车吗?” “是的,所以我觉得他们一定是监视我们的。” “好啦,你好好听着。铁路警官一般都是两人一组,没有三人一组的。另外,仙台的铁路警官有时乘坐东北新干线到终点站盛冈,但没有再接着乘坐东北本线去青森的。” “那么说,他们三人……” “两个是警视厅的刑警,另一个是三浦化装成警官的。” “他妈的!” 福岛不觉在电话亭里大叫了一声。 “那三个铁路警官现在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们也不愿意和他们打照面儿,尽量不到路警办公室那边去。但不见他们在车站内部走动。” “青森车站的路警办公室在什么地方?” “在渡船的乘降口附近,车站示意图上有。” “这么说来,他们可能在路警办公室内休息呢。” “怎么办?去袭击路警办公室吗?” “就你和佐川两个人?那不是白白去送死吗?”佐伯在电话里笑着说。 “那怎么办才好呢?” “保护三浦的两个刑警当中,有一个是十津川警部,他们大概不会乘坐14点30分开出的渡船。他们在到达青森以前,一路上很紧张,可能在青森稍事休息以后、再乘坐渡船前往北海道。他们在到青森去的路上,扮装成铁路警官获得了成功,因而在渡船上可能继续使用这种方法。你们登上14点55分启航的渡船以后,首先去寻找铁路警官。要是有三个铁路警官结伴同行的话,其中一个就是三浦。渡船要在海上航行4个小时,他们是跑不了的,要稳妥慎重地将他干掉。你们带着手枪吗?” “啊,带着呢。但是,尽可能用刀子将他捅死。” 福岛说完,放下了电话。 第七章 青函渡船 <er top">1 佐伯放下电话以后,放心地点燃了一支香烟。 他一直为找不到三浦而焦躁不安,现在终于找到了。 福岛说的那三个铁路警官中,一定有一个是三浦,其他两个人,一个是十津川警部,另一个是经常与他合作的好搭档、老练的龟井刑警,这种判断是不会错的。 找到了标的,就要考虑好对策。 首先寄希望于十津川他们尝到了甜头,在青函渡船上也穿着铁路警官的制服。他们因为顺利地到达了青森,可能有些麻痹大意,这样就比较容易下手了。 佐伯吸完一支香烟以后,随便来到窗前向下观看。 他的脸色一下变得严峻起来。 因为饭店门前停着一辆警车。 不大工夫,又来了一辆警车,不鸣警笛就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佐伯知道警方在拼命寻找自己的住处,是不是发现了自己住在这里呢? 佐伯毫不犹豫地立即走出房间。 他的有车载电话的奔驰汽车就停在地下停车场,司机原田正在车内待命,随时出车。 但是,从警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来看,奔驰车可能被警方发现了。 佐伯走进电梯,接了一下一层的电钮。 在向下运行的电梯里边,他戴上了墨镜。他的上衣口袋里装着钱包、律师执照、护照。他检查了一遍,电梯就到了一层。 这个饭店,有东西两个门。 佐伯避开停放着警车的东门,从西门出了大楼。男服务员向佐伯鞠躬敬礼,佐伯点头回礼,上了出租汽车。 “去哪儿?” 司机问。 “成田机场。” 佐伯回答以后,闭目凝神。 出租车开动了。 忽然听到有警车的鸣笛声。 “是在追赶这辆出租车吗?” 佐伯心中在暗自思忖,不觉浑身紧张起来。但警车是从对面来的,向相反的方向飞驶而去。 警车驶向饭店的方向。可能是先到的警车在地下停车场发现了奔驰车以后又叫来了一辆警车。 “太危险了!” 佐伯在想。 他腋下渗出了汗水。 刚才若不是随便走到窗前向外观看,无意中发现了警车的话,说不定现在已被逮捕了。 饭店是用别人的名义租下来的,警察追到这里来,可能是因为他们发现了有车载电话的奔驰500SEL轿车放在这里。 他们在拼命,警察也在拼命。 佐伯的脸上,紧张的表情消失了,现出了微笑。 汽车在飞速前进,离饭店越来越远了。 佐伯感到了一种舒心的充实感。 佐伯不理解战争,不属于战争受害者一代。 他从老一辈人口中,听到了战争的残酷性,他觉得这太不公平了。 在这次大战中,死了几百万日本人。他们全是战争的牺牲品,说明战争有多么残酷。 但是,佐伯不相信这种说法。 战争若仅仅是一种残酷的行为的话,为什么人们都心甘情愿地去进行战争呢? 佐伯发现在表现出一副战争受害者面孔的人的脸上,存在着虚伪。 律师这种职业,使佐伯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其中也有一些在这次大战中去中国或南洋参加过战争的人。 他们在没喝酒的时候说战争是残酷的,决不再参加战争了。 但是,在他们喝醉了的时候,除少数例外,大都自鸣得意地谈论他在战争中的所作所为。 他们得意洋洋地说,参加战争是多么惬意。 在教科书问题成为爇门话题的时候,佐伯认识了一位60岁的老人,这个人不是川田组的人,是一个普通的卡车司机。 这个人战争期间在中国战场当过下级军官。 他对佐伯说,他再也不参加战争了,在中国做了坏事,必须赔礼道歉。但他一旦喝醉了酒,便得意洋洋地大谈他在中国如何蹂躏和杀害中国妇女。这时候的他一点也没有悔恨和反省的意思。 对他来说,战争不仅不残酷,简直成了他值得夸耀的光荣历史。若是没有那场战争,他过的恐怕是平凡的、枯燥无味的生活。但是战争使他免费乘船到中国去,在那里杀了许多人,成了英雄,还允许他蹂躏中国妇女。他口头上说对不起中国人,而实际上在中国几年的战争生活,是他最惬意、最充实的生活。 佐伯认为,日本人的反省全是虚伪的,特别是参加过战争的人的反省。他们在最后阶段,可能尝到过战争的残酷滋味,但在那以前的战争生活无疑是惬意的。 可是,他们一开口就说“战争是残酷的”。佐伯认为,那全是假话,见他的鬼去吧! 现在,佐伯开始了战争,是和警察之间的战争。而且,他尝到了战争的甘美味道。这种刺激和块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有一种无比的充实感,这就是战争的乐趣吧。参加过战争的人,却不讲这种充实感,只讲战争的残酷。 佐伯在车到了成田从出租车里走出来的时候,面色通红。因为他想,他自己就要直接参加这场战争了。 在机场大厅里,佐伯见到了组员江木。 这位江木,白皙的脸蛋儿,依然像个女人。而且,作为一个男人,他的眼睫毛过长,眼珠子也过于水灵。 “三浦没有来。” 江木对佐伯说。说话的声音虽然很高,但神情是沉着的。 “我知道。三浦现在在青森。” “那么,能把他干掉吗?” “可能。不过,也有失败的可能。” “那么,我们也去青森吗?但是,现在已经晚了。” “你去买两张去关岛的机票。护照你带在身上了吧?” “护照带在身上。我和先生一起飞往关岛吗?” “是的。叫其他两个人马上回东京。这里有我和你两个人就够了。” “但是,先生,现在走已经晚了。飞往关岛的下一趟班机是下午4点20分起飞的潘那姆,到关岛要飞4个小时,到那里是晚上8点多了。那时已经没有从关岛去札幌的班机了。因而今天是去不了札幌了。” “我知道,没关系。” “那么,先生是想逃跑吗?” 江木女人般的白脸儿一下子变红了。这个美男子一生气,和女人一样,脸马上变得通红。 佐伯摆了摆手说道: “我不逃跑,而且是在一切布置停当以后去关岛。请你相信我。” 接着,佐伯轻轻拍了一下江木的肩膀,叫他去买机票。江木走后,佐伯去打电话。 佐伯拿出几枚百元硬币,投入电话机内,挂了个长途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是我,佐伯。” “啊,是佐伯先生呀。” 女人的声音较低。 “是为了过去对你说的那个案子……” “是跑掉的老鼠那件事吧?” “那只老鼠现在到了青森,大概要乘坐青函渡船去函馆。” “保护老鼠的情况怎么样?” “警视厅的两个优秀刑警保护着他。一个是十津川警部,另一个是龟井刑警。” “那么,他们什么时间到达札幌呀?” “我确信他们会乘坐19点整从函馆开出的‘北斗7号’列车去札幌,到达札幌的时间是23点25分。” “这么说来,你派去的川田组的人,在老鼠到达札幌之前,就会把他干掉吧?” “我希望能够那样,但在从东京到青森的路上失败了。这次若再失败,叫那只老鼠到达札幌的话,就靠你把他干掉了。” “说好了的条件,没问题吧?” “当然,即使你失败了,也给你一半——500万日元。” “好吧,但方法由我选择啦。” “可以。” “可是,你怎么办呢?” “我这就去关岛,那里有去外国的班机。” “你是在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明吧?” “不,我要出国,但还要回来。” 佐伯放下了话筒。 <er h3">2 对下一步怎么办,十津川甚为踌躇。 肯定得坐14点55分起航的青函渡船了。 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别的去北海道的办法了。租渔船虽然也是一种办法,但能不能及时到达函馆赶乘“北斗7号”列车,那可没有把握。 问题是这艘渡船上肯定有川田组的人,而且这艘船要在海上航行4个小时。 怎样才能在长达4个小时的时间里,不被川田组的人发现呢? 三浦的面孔,川田组的人没有不认识的,因而在乘船的时候,要么得进行化装,要么就得把睑蒙起来。 从仙台到青森,化装成铁路警官成功了。龟井主张仍然化装成铁路警官上渡船。 而且,青森站的铁路警官说他们时常乘坐渡船。可以说,穿着铁路警官的制服坐渡船,没什么不自然。 关于怎样把三浦带上渡船,十津川想了很多。 川田组的人一定也在船上,怎样才能瞒过他们的眼睛呢? 渡船上有几辆汽车,十津川连把三浦藏在汽车里的办法都考虑过了。 甚至连把三浦藏在汽车的行李箱里呆上4个小时的办法都考虑过,但估计川田组的人一定会检查汽车,因而放弃了这种办法。这个办法风险太大。 也考虑过和船长说说到函馆以前把三浦藏在船长室里,但又怕弄不好给船长添麻烦。对方若是知道了,说不定会把船长室给炸了。对方不是已经把警方租用的飞机给炸毁了吗? 到那时候,其他乘客当中若出现伤亡,问题可就严重了。 另外,乘客多的时候,可以挤在乘客当中混进去,但最近渡船上的乘客又比较少。今天因为航空职工举行罢工,坐船的人会多一些,但乘船率也只有40%左右。这样,在上船的时候,三浦很可能会被对方认出来。 十津川考虑来考虑去,最后还是决定扮成铁路警官上渡船。 十津川委托青森站的路警办公室的人和渡船的部长取得联系说明情况以后,就和龟井、三浦动身上船。 三浦开始扮装成铁路警官的时候,有些提心吊胆,但从仙台平安到达青森以后,好像又有了信心。现在他挺着胸膛,好一派铁路警官的风度。 14点55分开出的渡船,是“羊蹄丸”。 其他乘客已经开始上船了。 白色和茶色两色相间的船体,是1965年7月下的水,已经工作了18年了,看来已经相当疲敝了。 十津川他们把三浦夹在中间上了船。 渡船上的事务长迎接了他们。 事务长把他们带到了驾驶台后边的船长室。50岁上下的松本船长满面笑容地说: “情况我都知道了。” 船长伸出右手。 十津川和船长握手以后,向船长介绍了龟井和三浦。 “我想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没关系,对方的面孔,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要是川田组的干部我们认识,一般的组员就不认识了。” “那么,到达函馆以前,一直呆在船长室怎么样?这样比较安全。” “那样不好,三个铁路警官上了渡船,我想对方会看到的。我们一进船长室就不出来了,这会引起怀疑。还不如在船舱里各处转转比较自然,也比较安全。在东北新干线的车上和东北本线的特快列车上,我们都是这样做的。” “是吗,你说得也许对。” 松本船长说完,看了看表。 “船就要出港了,我要到驾驶台上去了。有事情请吩咐事务长去做就是了,不要客气。” 船长说完,戴上帽子走出了船长室。 开船的信号锣声响了,5376吨的船体开始移动了。 码头上照例呈现出一派送行的场面,船上乘客与送行人之间相互投掷五彩纸带。 “到外边去看看吗?” 十津川这么一说,使人感到奇怪的是,三浦比龟井还快地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且说道: “真想到甲板上看看。” “哦呵!你不害怕吗?” 龟井带点嘲讽味儿地这么一说,三浦挺起胸膛说道: “不怕。挺起胸膛走路安全,不是你们说的吗?” “完全正确,铁路警官要像个铁路警官的样子,才不惹人注意。” 十津川笑着说着,带三浦走出了船长室。 在交通工具中,船舶等级分得最严格。 在“羊蹄九”渡船上,普通席在下层,软席在上层,分得很清楚。 十津川他们三个人来到散步甲板上。 “羊蹄丸”逐渐离开了青森港码头。 风有点儿凉,但天气晴朗,初夏的阳光照得海面闪闪发光,有些晃眼。 船速逐渐增大,开出了青森港口。海面渐起风浪,渡船驶进了津轻海峡。 远处的北海道陆地映入了眼帘。 “我买香烟去。” 三浦忽然说道。就在十津川急忙想制止他时,他人已经到软席客舱那边去了。 “看样子是烟瘾上来了。” 龟井说。 十津川表情严峻地说: “在青森站路警办公室等车的时候,他不也曾不言语一声就到小卖部去买香烟了吗?” “是的,这家伙!” 龟井脸色一变,向软席客舱急忙跑去。 十津川也跟了过去。 “这小子在撒谎!” 十津川边走边歪着头这样想。 一进客舱,一边是斜躺着的椅子席,另一边是日本式铺席席。 龟井瞪着大眼四下扫视一番,不见有穿着路警制服的三浦,说道: “也许去厕所了吧。” “要是上厕所,他会说的。” “但哪儿也没有呀!” “下边有餐厅,是不是到那里去啦?” “午饭在火车上已经吃过了,而且他吓得提心吊胆的,他不会一个人去餐厅的。” “打电话去了吧?” “电话?” “青森站路警办公室旁边的小卖部里有电话,三浦是不是在那里给什么人打过电话呢?” “是和川田组进行交易吗?说救出他去他就不提供证言。” “说不定会的。” “这个混蛋!” 龟井咬牙切齿地骂。 “我们再找吧,反正他肯定在这个船上。” 十津川鼓励着龟井说,同时往一个名叫“海峡沙龙”的饮茶室里看了看。 这个饮茶室很豪华,可以坐在沙发里一边喝咖啡一边从很大的窗子向外观看大海。 “啊!” 十津川小声啊了一下。他在七八个乘客当中发现了三浦。 <er h3">3 在最里边的桌子上,穿着铁路警官制服的三浦正在和一个年轻妇女喝咖啡。 “女人……!” 顿时,十津川不禁为之愕然。 还以为三浦可能在和川田组进行交易呢,原来他在青森车站给个女人打了电话。 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但给人一种轻浮的感觉,可能是三浦在青森的俱乐部一类的地方认识的吧。 “哎呀!” 十津川叹了口气。 龟井一本正经地气愤地说: “我们拼命保护着他,可他把女人带到渡船上来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十津川和龟井坐在门口的桌子那儿,要了咖啡,说道: “他大概是想女人了。” “大概是在青森站给这个女人打了电话。” “大概是。他可能觉得叫这个女的和他一起去札幌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这样一来,可就麻烦了。首先,我们不了解这个女人的底细。再说,多一个女人,更容易出事。” “是啊,可是……” 十津川端起刚送来的咖啡喝。 “可是什么?” 龟井一边盯着三浦他们一边问十津川。 “为什么我们没有发现寻找三浦的对手呢?” “你说呢?” “在东北新干线和东北本线的列车上,都发现有像是川田组的人们在车上来回走动,他们在寻找三浦,尽管三浦就在我们三人当中,但对方认为我们是真正的铁路警官,因而没有注意我们。他们当然要在渡船上寻找三浦,而且离札幌越近,他们越要拼命寻找。可是,在软席客舱里,我们没发现他们。” “我去看一下。” 龟井说着,站起身来走出了饮茶室。 十津川拿出一支香烟点着,注视着坐在里边的三浦和那个女人。 这个女人有二十五六岁,像是东北的女人,肤色很白。三浦在说话,但不知在说什么。 女人时时在微笑,看来三浦不是在谈有人要杀他的事情。 三浦忽然看了看这边,发现了十津川,不觉一惊,但接着又和那个女的继续攀谈下去。 过了30分钟以后,龟井回来了。他说: “下层的普通客舱和餐厅我都去看了,正像警部所说,没有发现像是在寻找三浦的人。要说奇怪,也的确奇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是不是他们认为三浦一定乘坐14点30分开出的渡船,因而他们也上了那艘渡船呢?” 龟井这么一说,十津川来回地摇着头说: “绝对不会。14点30分开出的船上有他们的人,这艘船上也有他们的人。佐伯在指挥着他们,他决不会犯这么幼稚的错误。”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在这艘船上寻找三浦呢?” “是啊。他们可能在想,反正时间很充裕,船还要航行三个小时,现在先不必着急,慢慢找到他杀掉就是了。” “原来如此啊。” “若不是这样,还有一个理由……” 十津川说到这里时,坐在最里边桌子那里的三浦和那个女人站起来了。 女人手里提着一个照相机。 这个女人看来好像是拿这次出行当做一次蜜月旅行似的。 龟井摆出挡住对方去路的姿势,站在三浦和女人面前。 “你们想到哪儿去?” “我来介绍一下,这个姑娘是在青森市内一个高级俱乐部工作的早苗。” 三浦笑着对十津川和龟井说。 “你好!” 女人说。 “三浦先生说是协助警方办件事去札幌,是这样吗?” “啊,是那么回事。” 十津川苦笑着说。 “我也一同去札幌,没关系吗?我住在青森,但一直没去过北海道。听说5月的北海道好极了,所以我想去看看。” 女人坦然地说。 看来,她确实是以蜜月旅行般的愉快心情与三浦同行。当然,三浦一定会说些到札幌以后给她买这买那一类的好听的话。 “你过来一下。” 龟井把三浦拉到旁边去了。 十津川叫女人坐下,进行观察。 “你过去就认识三浦吗?” “在我们店里见过三次,他好像看上我了,买了些东西送给我。” “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他说他是某大公司的部长。” “你相信了吗?” 十津川这么一问,女人扑哧一笑,说道: “我没相信,要是公司职员的话,不会那样勇敢。有一次我受到流氓的纠缠,是他救了我。” “原来如此。” 十津川微微一笑。她还真有眼力呢! “一个叫佐伯的人,你认识吗?” 十津川陡然发问,并观察着女人的反应。 女人迟疑一下,又看了十津川一眼,说道: “你说的佐伯是什么人呀?” “三浦的朋友,他没和三浦一起去喝过酒吗?” “没有,三浦先生每次都是一个人来。” “让你坐这趟船,他是怎么对你说的?” “他约我用一周的时间到北海道各处转转,说按天给我津贴,还说在札幌给我买些礼物。” “三浦就只对你说了这些吗?” “他还说在船上见面时他穿着制服,我一吃惊,他说是帮助警察办件事去札幌,所以才穿制服。是这样吗?” “也不全是假话。但他身上可带着手枪。” “这可不像。” “我不说瞎话,因此,在船上还是离他远点儿比较安全。” <er h3">4 但是,一直没有出现危险的征兆。 天气晴朗,使人昏昏欲睡。 十津川和龟井不断在船内巡视,但没有发现寻找人的人。 “川田组不会放弃消灭三浦的企图。” 十津川边想边摇头。 想消灭三浦,渡船上边不是绝好的场所吗?而且,因为警方租用的飞机被焚毁了,谁都清楚,三浦要乘坐青函渡船前往札幌。 那么,川田组的人为什么没有乘坐这艘渡船呢?或者为什么乘坐这艘渡船而没有一点动静呢? 十津川用船上的电话和东京的搜查一科科长本多取得了联系。他首先报告: “我现在在去函馆的渡船上,依然平安无事。” “船上的情况怎样?对方想干掉三浦,在渡船上不是最容易下手吗?” “我也这样想,但是船内过于平静,平静得令人感到可怕。根本看不见寻找三浦的人。” “这倒怪了!” “是的。三浦好像是在青森用电话约了一个女人在渡船上见面。” “那个女人会不会是川田组派来的坚细呀?” “我也担心这个,我和她谈了话,问了一些事情,看样子不是川田组派来的人。” “现在是16点26分,渡船还有多长时间到达函馆?” “还有两个小时多一点儿。佐伯的行踪找到了吗?” “好不容易找到了,可是……” “可是怎么啦?” “根据佐伯使用的装有车载电话的汽车这条线索,发现了他在新宿的一家饭店里。但当我们到那里的时候,他刚刚逃离那里,我们晚到了一步没有抓住他。后来不知他到哪里去了。在五六分钟以前,才搞清他从成田机场上了飞往关岛的潘纳姆飞机。飞机是16点20分起飞的,警察赶到那里时已经晚了。” “肯定是佐伯吗?” “据核对过护照相片的出入境管理事务所的职员说,是他本人没错儿。” “但是,事情有些蹊跷。” “你指的是16点20分起飞去关岛的话,在今天之内无法回到国内吗?” “是的,若是东京-关岛-札幌这条航线的话,从东京乘坐下午4点多的航班,今天是到不了札幌的,这一点,佐伯不会不知道,所以我说有点蹊跷。” “川田组失败了两次,两个组员被警方打死了。他是不是害怕了,想逃往国外呢?” 本多提出了这种乐观的看法。 “那样就好了,可是……” “你觉得不是这样吗?” “佐伯不是就这样善罢甘休的人。” “那他为什么去关岛呢?” “可能是在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明。” “你是说在三浦被杀的时候,他不在国内的证明吗?” “是的。” “那么说,他是在部署好了如何杀害三浦的情况下逃到关岛去的吗?” “有这种可能。” “但是,渡船里边为什么这么平静呢?” “这正是我感到迷惑不解的地方。” <er h3">5 十津川心中强烈感到这里边有问题,但船内依然平静如常。 早苗这个女人得到十津川的劝告以后,好像有意识地离开了三浦,但过了三四十分钟以后,又和三浦在一起喝咖啡、在散步甲板上眺望大海。 若有可能遭到袭击的迹象,也好提醒他们注意,但如此平稳的气氛,使十津川不便开口。 “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龟井和十津川并肩站在散步甲板上,一边注视着三浦和那个女人,一边摇头。 “我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听说指挥他们的佐伯在4点多钟上了从成田飞往关岛的飞机。” “要是他放弃了杀害三浦的计划而逃往国外,那就好了。” “佐伯不是那种人。” 十津川一边眺望着越来越近的北海道的陆地一边说。 虽说多少有些风浪,但5000吨的船体行驶得很是平稳。 初夏的阳光照射在甲板上,有的男乘客脱光了上半身。 函馆港的有特征的山峦清晰地映入了眼帘。那就是函馆山。林立的电视天线也已清晰可见。 渡船绕过船体右侧的函馆半岛的尖端,缓缓驶入港内。 三浦和那个女人,还有十津川和龟井,一直呆在散步甲板上,但丝毫没有出现会遭受袭击的迹象。 没有任何人注视三浦。 “该做下船的准备了。” 十津川对三浦说。 “我们那样提心吊胆,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吗?” 三浦边笑边看着十津川说。 “看来,你不是通过电话和川田组进行交易吧?” “我可不是那种人。” “确实如此,不过……” 那么,为什么在船上没有遭到袭击呢? “羊缔丸”的船体,放慢了速度,缓缓靠近码头。 船内广播通知乘客已经到达函馆。 放下了舷梯。 已经是下午6点多了,天还没有黑下来。 乘客开始下船了。 “就这样平安无事了吗?” 十津川这样想着,眼睛紧紧盯视着下船的乘客。 乘客当中,一个回头看的也没有。本想乘客里边一定有川田组的人,可是乘客们都急急忙忙地从码头向列车的站台方向走去。 “我们也下船吧。” 十津川说着,自己先领头走过了舷梯。 三浦、龟井紧跟在后面。 早苗那个女人,先下了船等着三浦。 这时,突然响起了枪声。 <er h3">6 在枪声响的同时,三浦发出了叫喊声。 十津川脸色骤变,回头看去。 三浦跪在舷梯上,声吟不止。 龟井忙扑到三浦身上,将三浦从舷梯推下了船。 十津川从内衣的口袋里掏出手枪摆好架势。 因为事出突然,不知枪声来自何方。 但可以肯定,枪声并非来自从羊蹄丸下来的乘客里,因为十津川一直在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下船乘客的行动。 肯定是事先埋伏在这里,等到“羊蹄丸”靠岸、三浦下到舷梯时开枪射击的。 舷梯上的乘客顿时秩序大乱,争相逃散。 函馆站的铁路警官拿着手枪立即赶来。 “怎么样?” 十津川拿着手枪大声问龟井。 “打中了右脚,不要紧。” 龟井沉着地回答。 “什么不要紧!混蛋!” 三浦大声叫喊。 这时,第二枪响了。 随着刺耳的枪声,子弹落在十津川的脚边,打得洋灰地皮四处飞溅。 “在那个楼房的屋顶上!” 一个铁路警官指着马头一端的一座两层楼房说。 两层楼的屋顶上有一个东西在移动。 “你看好三浦。” 十津川对龟井说后,向楼房的方向跑去。 到那里以后,十津川进入楼内。 像是一个什么事务所,但看不到工作人员。再仔细一看,有好几个男女事务员手脚被绑了起来,嘴用胶带封住,躺在办公桌之间的地上。 紧跟着十津川赶来的年轻的铁路警官解开了一个事务员的双手。 十津川和年轻的铁路警官问清上屋顶的楼梯在哪儿后,悄悄地向屋顶走去。 这个铁路警官有二十五六岁,紧张得面色苍白。 “你用枪打过人吗?” 十津川低声问他。 “没打过。” “我来打,你掩护我。” “我怎么做?” “打中也好,打不中也好,你向他射击就是了。明白吗?” “好。” “到屋顶了。” 十津川弯着腰椎开了通屋顶的门。 这时,对方开枪了。 子弹打在门上崩了回去,响起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十津川再次推门。又传来了枪声,但这次的枪声和上次的不同。 大概是龟井或铁路警官打的枪。 十津川利用这个间隙,爬上了屋顶。 年轻的铁路警官在十津川后边猛烈射击。 十津川趴在地上,向屋顶上扫视。 发现眼前有人影在移动后,十津川条件反射地拿起枪进行了射击。 人影突然倒下了。 “不许动,动就打死你!” 十津川怒吼着。 年轻的铁路警官也上了屋顶,趴在十津川的身旁,喘着粗气。 人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右手还拿着枪。 “放下枪!” 十津川大声喊。 黑色的人影在逆光中踉踉跄跄地移动。年轻的铁路警官“啊!”地叫了一声,原来是人影从屋顶上掉下去了。 十津川站起身来,一边向码头上的铁路警官们挥手示意不要开枪,一边走到屋顶的边缘。 十津川向下俯视。 掉下去的人仰面朝天纹丝不动地躺在地上,二十七八岁的年纪。 死者的枪掉在尸体一旁。 这时,十津川看了看手表。哎呀,再不快走,就赶不上乘坐“北斗7号”列车了。 十津川急忙跑下楼梯,来到楼房外边,走到龟井和三浦身旁向三浦: “怎么样,能走路吗?” “不行,不能走路。” 三浦声吟着说。 “没事儿,血已经止住了,只擦破了点皮。” 龟井从旁说道。 “真的没事儿吗?” “真的没事儿。不行的话,把他留在这里我们走,让川田组的人来收拾他吧。” 龟井这么一吓唬,三浦急忙站了起来。 看来,这点伤也不至于疼得哼哼起来没完。 只是一只脚受了点伤。 “你扶着我肩膀走。” 龟井说着,将三浦抱了起来。 “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不行吗?” 三浦对十津川说。 “开往札幌的列车马上就要开车了,不坐这趟车就来不及了。” 十津川很严肃地说。 他们来到站台上的时候,“北斗7号”列车还停在那里。 几乎在他们登上列车的同时,开车的铃声就响了。 十津川叫三浦坐下,他自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真危险!” 十津川说着叹了一口气。 “很明显是伏击。” 龟井说。 “不是和我们坐一趟船的人干的,大概是坐上一趟渡船的川田组的组员干的。一定是他们得到了通知,说我们穿着铁路警官的服装。” “怎么暴露的呢?” “多半是对方发现几个铁路警官乘坐新干线以后又乘坐东北本线而产生了怀疑,可能在青森就已经暴露了。” “在船上没下手是为了麻痹我们,以在函馆设下埋伏进行袭击吧?” “肯定是这样。但三浦这小子命硬,有一股贼运。” 十津川这么一说,龟井摆摆手说道: “不是他运气好,是因为事情发生在函馆才便宜了他。” “怎么回事?” “川田组的人大多是东京人,不熟悉函馆的情况。函馆港海风强劲是出了名的,刮的是偏西风,所以函馆常常发生大火。今天也时不时地刮起大风。但是,伏击者未将风速计算在内,而在他射击的时候,正好刮起一阵大风,吹得舷梯直摇晃,三浦在我前边也跟着摇动,因此才没被击中要害,只是右脚受了点擦伤。” “原来是这样啊!” “若是因为对方知道我们扮装成铁路警官而遭到了袭击的话,那么,我们扮装成铁路警官,反而为我们带来了危险。我们坐的那趟列车上,当然也一定有川田组的人……” “可是,我们换下来的衣服,都放在仙台站的路警办公室了啊。” 十津川显出困惑的样子说。 当初扮装成铁路警官,的确是个好主意,蒙骗了对方,但事态一发生变化,现在倒成了对方袭击的标识。 事已至此,又不能中途下车去改变装束,而且要不坐这趟列车赶往札幌,就来不及了。 “我去找一下,你看好三浦。” 十津川对龟井说。 “去找什么?” “比我们先走的小田中刑警他们,一定也在这趟列车上。” “是啊。” “我们穿着铁路警官的制服,他们可能没认出我们。不管怎样,我去找一下。” 十津川摘下帽子,脱掉上衣,穿着衬衫从最末尾的9号车厢往前走去。 “北斗号”特快列车是内燃机车,原来是行驶在上野和青森之间的特快列车。自从上野和青森之间有“夕鹤号”特别快车以后,“北斗号”特快列车改为在北海道的函馆和札幌之间行驶。 “北斗7号”列车由9节车厢组成:随便坐的3节、对号坐的4节、软席1节、餐车1节。 从函馆去札幌有两条路线,一条是经过长万部、小樽的函馆本线,另一条是经过室兰的室兰本线。 “北斗7号”走南边的室兰本线。 要是白天,从车窗里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北海道的绿色原野,但现在已是将近下午八点半钟的时候了,窗外的景色已在黑暗中进入了梦乡。 十津川从软席车厢经过餐车车厢向3号车厢走去。当他走到连廊处时,听到有人小声叫了一声: “警部。” 十津川一看,是小田中刑警,便立即停下脚步说道: “我正在找你们呢。其他的人呢?” “和我一道的小林刑警在3号车厢,石本刑警他们三人在1号车厢。你们在函馆站码头遭到了枪击,三浦没事儿吗?” “只是右脚受了点擦伤,现在9号车厢。” “是吗?我和搜查一科的本多科长通话,他叫我看到你们也不要打招呼。” “那是因为我们化装成了铁路警官吧。但是,现在已经暴露并遭到袭击,不必顾虑了。暴露以后,这身衣服反倒成了对方射击的目标。想换一下衣服,但从东京穿来的西服放在仙台的路警办公室了。” “明白了,和我们的西服换一换吧。这样一来,川田组的人也就不知所措了。走吧,马上到9号车厢去。” 小田中说。 <er h3">7 十津川回到9号车厢时,列车长已经拿来药箱,用绷带把三浦的伤包扎好了。 三浦虽然装模作样地皱着眉头,可十津川一看就知道伤势不重。 “怎么样,找到了吗?” 龟井问十津川。 “碰上了小田中刑警,马上他就和其他人一起到这里来。我们将我们穿的铁路警官的制服和他们穿的西服换一换。” 十津川接着对列车长说道: “回头请把乘务员室借我们用一下吧。” “可是,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龟井一边扫视9号车厢,一边问十津川。 “她在餐车车厢。” “是真的吗?” “我在3号车厢遇见小田中刑警以后,往回走再次经过餐车的时候,看见她正在那里喝啤酒。她说她的座位在4号车厢。” “在函馆发生枪击事件以后,我还以为她一定吓跑了呢。” “她是说过她吓坏了。可能是因为她若是跑了,三浦答应给她买的东西也就泡汤了,所以她才跟到札幌来了。” “会不会她是川田组的爪牙,所以才跟我们一起上了这趟列车呢?” 龟井担心地问道。 “我看不是。我们在渡船上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利用船上的电话和外边联系。我们的化装被识破,我想是因为别的原因。” 十津川说。 将伤口包扎好了的三浦被带进了乘务员室。 过了五六分钟以后,小田中他们拉开间隔一个一个地陆续来到9号车厢。 他们在乘务员室换了装以后走了出来,小田中他们三人变成了铁路警官,十津川、龟井和三浦变成了穿西装的人。 当然,不能说就此三浦就安然无事了。 这趟列车上,一定还有川田组的人。他们虽然在函馆站进行了袭击,但他们也一定知道三浦并没有被打死。当然,他们在这趟列车上也一定在寻找机会进行袭击。 川田组的人认为三浦穿着铁路警官的服装,他们要在车内寻找的话,警方固然可以赢得一些时间,但对方也不是小孩儿,一定会很快发现这边换了服装。 而且,“北斗7号”列车到达札幌以前,在八云、长万部、洞爷、伊达纹别、东室兰、登别、苫小牧、千岁机场各站都要停车。 川田组的人说不定还会中途上车呢。 十津川叫新化装成铁路警官的小田中等三人在1号车厢到9号车厢之间来回走动。 这是为了在牵制住川田组的人的同时,发现行动可疑的乘客。 “从现在到到达札幌的这4个小时,是最危险的时刻了。” 十津川对龟井说。 又不能叫三浦一直藏在乘务员室里,于是叫他坐在了9号车厢最后一个座位上。 十津川和龟井,一个坐在三浦的对面,一个坐在三浦的旁边。 9号车厢是列车最后一节车厢,川田组的人袭击的话,只能从前方来,坐在这里比较利于防守。 “对方绝对不能让三浦到达札幌,他们一定会在这趟列车上下手。” 龟井表情严峻地说。 <er h3">8 长万部站虽是函馆本线和室兰本线的交叉点,但规模很小。 对看惯了东北新干线的三层、四层的高层车站的人来说,这个一层小站,在广阔的原野包围之中,更显得渺小了。 立花等4人,通过剪票口进了站台。 从室兰本线开来的“北斗7号”列车,再过七八分钟就到站了。 立花坐在长椅上,闭目沉思起来。 上了“北斗7号”列车,如发现三浦坐在里边,那就说明数次袭击全都失败了。 “开往札幌方面的‘北斗7号’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 广播喇叭里说。 立花从长椅上站起来对组员说: “上最前边的那节车。” 车体涂成赤橙两色的“北斗7号”内燃机特快列车亮着车头灯进站了。 立花他们上了1号车厢。 1号车厢是随便坐的车厢,一个年轻的组员一坐下就点燃了一支香烟。 立花夺过他的香烟,说道: “这趟列车里禁止吸烟。” “管它呢!” “不行,在消灭三浦以前,不能惹起任何麻烦。” “北斗7号”列车停了两分钟又开车了。 其他一个组员从坐位上站起来,说道: “我去看一看三浦在不在列车上。” “不着急,到札幌还有三个小时呢。先坐在这里等待联系。” “联系?谁来联系?” “列车上一定还有我们的人。等问问他们列车上的情况以后,再考虑如何行动也不晚。” “三浦也许被干掉了吧?” “不,不能那么乐观。警察在尽力保护三浦,消灭三浦决非易事。” 立花说话之间,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进了1号车厢。 这个人是福岛。 他看到了立花,走过来坐在了立花旁边的座位上,说道: “在青森搞清了三浦和保护他的刑警在一起,都化装成了铁路警官以后,通知了坐上一班渡船去函馆的井上他们,叫他们埋伏在函馆港,等三浦从船上下到码头的时候下手将他干掉。” “成功了吗?” “井上开枪了,但失败了。本来他的枪法就不怎么高明,有什么办法呢。” “那么说,三浦在这趟列车上啦?” “是的。” “他仍然穿着铁路警官的制服吗?” “在函馆上车的时候,还看见他穿着铁路警官的制服,但现在就不清楚了,因为突然发现了三个新的铁路警官在车里来回走动。铁路警官一般都是两个人一组进行活动,可是现在出现了三人一组,不是有点儿奇怪吗?” “那么说来,这三个新人也是伪装的铁路警官吗?” “是的,我想他们是和三浦他们交换了服装。” “有道理。这么说来,这三个新人也是刑警啦。” “肯定是刑警。” “那么,换了服装的三浦,现在在哪儿呢?” “我估计恐怕是在最末尾的9号车厢,因为那里最易于防守。” “9号车厢?” “是的。” 福岛说完,往后看了一眼,小声说道: “新的铁路警官来了。” 立花没有回头,眼睛看着窗外。 脚步声越来越近,从窗子里看到铁路警官的人影走到这里又折了回去。 “去2号车厢了。” 福岛说着,出了口长气。 “先头他们来过吗?” 立花问。 “这是第三回了。他们虽然穿的是铁路警官的服装,但实际上是刑警,我们若是滋事的话,有被捕的危险。你看怎样对付三浦才好?你是知识分子,一定能想出好的消灭三浦的办法。” 福岛说完,又说了句他的座位在7号车厢,就回去了。 <er h3">9 “北斗7号”列车于21点07分及21点20分分别在洞爷和伊达纹别站停了车。 列车外面已经是完全黑暗的世界。列车发出内燃机车独特的低沉的机器声和单调的车辆行驶声。 组员园田在立花的命令下到最末尾的9号车厢去调查,过了十二三分钟以后回到了一号车厢。 “我看到了三浦。” 园田兴奋得涨红着睑说。 “他坐在9号车厢的什么地方?” 立花问。 “他坐在最后一个座位上,他的对面和旁边坐着两个刑警。其中一人是搜查一科的警部十津川。我曾经以伤害罪被捕受过他审讯,我认识他,没错儿就是他。” “十津川吗?” 立花自言自语地说。佐伯提到过他,说他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三浦的旁边坐着十津川和另一个刑警。另外还有三个铁路警官打扮的刑警。现在知道的就有五个刑警在这趟列车上,说不定车上另外还有两三个刑警。 川田组有立花和与其同行的三个组员,再加上福岛他们三人,共计七人在这趟列车上。双方的人数不相上下。 问题在于如何突破刑警的保护干掉三浦。 “北斗7号”列车沿着内浦湾在黑夜中向东室兰急驶。 立花陷入沉思之中。 是否可以采取七个人一个一个地进入9号车厢,号令一下一齐向三浦开枪的办法呢? 平野若是还活着的话,马上就会赞成的。那样做,自己方面虽然要死几个人,但在消灭三浦方面可能会成功的。 但是,立花想干得更漂亮些,漂亮而且有把握成功。 而且,七个人一齐上,要是失败了,就全完了,离札幌越近,越不允许失败啊。 “要作两手准备。” 立花这样考虑。 开始要小搞,即使失败了,牺牲也较小,而且这样不易引起对方注章。 立花将年轻的组员中尾叫到身旁,小声对他下指示。中尾听了很是紧张,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我看你能行。” 立花将手放在中尾的肩上鼓励他说。 “要是失败了,怎么办呀?” 中尾苍白着脸反问道。 “我看你能行。你今年多大?” “刚满20岁。” “没有前科吧?” “没有。” “那就好,十津川警部和其他刑警都不认识你,在你下手以前不会被发现得。而且你脸蛋儿长得很漂亮,不像是歹徒。” “在什么时间行动?” “在距离较远的两站之间比较合适。” 立花看了看行车时间表,接着说道; “在登别和苦小牧之间比较好,到时候我告诉你。” 第八章 函馆本线 <er top">1 “北斗7号”列车于21点57分准时到达登别车站。 在登别停车1分钟后,列车又开动了。 到达下一站苦小牧的时间是22点26分,列车要行驶约30分钟。 立花看到中尾很紧张,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 “好好干吧,就看你的了。” 至于如何干,列车从长万部开出以后到现在,立花已经对中尾说过好几遍了。 中尾若按着立花的指示去干,一定能够将三浦干掉。 除非中尾紧张、恐惧、动作失常,而且又被对方发现,否则是不会失败的。 中尾依然面色苍白。 “你做一下深呼吸。” 立花说。 中尾以笨拙的动作深深吸气,继而呼气。 “弄好了,你可以一下子变成英雄。即使坐牢,顶多也就是二三年的刑期。出狱以后,有川田组干部的位置在等着你。” 立花说了这些鼓励中尾的话,又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中尾默默地点了点头,就离开了立花。当他走出1号车厢,来到连廊处时,点燃了一支香烟。 中尾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十二三分钟,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车内售货员推着手推车走了过来。 “给我来一听啤酒。” 中尾说。 售货员拿着啤酒给中尾送来。 “多少钱?” 中尾一边问价钱,一边向走过来的青年的心窝猛地踢了一脚。 “喔!” 当青年声吟着弯腰的时候,中尾用一只手捂住对方的嘴,用另一只手狠打对方的腹部。 青年售货员顿时瘫软下来,靠在了中尾的身上。 幸好这时候没人到连廊来。 中尾将瘫软下来的青年背到了厕所里边,脱下对方的衣服自己穿上了。 下一步关门可比较困难。中尾将门里边的划头儿从向上的位置往旁边转动一点儿,然后用力把门一关。 第一次失败了,但第二次成功了。就是说,从外边把门划上了,从外边看,厕所在使用中。 变成车内售货员的中尾推着放在连廊上的手推车,向三浦坐的9号车厢走去。 中尾的屁股口袋里藏着一把弹簧刀。这种弹簧刀现在禁止制造,他这把是他自己做的,他并不是为今天使用,而是为打架时使用而做的。 2号车厢、3号车厢……他一点一点地向9号车厢走去。 中尾尽量低着头走,以免被人认出。 快到9号车厢了。中尾的腋下出汗了,嘴唇发干了。同时他在考虑,啤酒、果汁的价格都不知道,乘客要买的时候该如何应付。 但是,因为中尾默默地推车前行,没有乘客要买东西。可能是累了,很多乘客都在睡觉。 一进入9号车厢,一个中年男子说: “给我来一听啤酒。” 三浦就在9号车厢,要是不卖怕引起怀疑。 中尾默默地递给中年乘客一听啤酒。 “是100元吧?” 乘客主动说。中尾不知道是不是100元,只是点点头收下了一个百元硬币。 这个乘客一买,旁边的两个年轻乘客也买了啤酒。 中尾在递啤酒收款的时候,观察了一下坐在最后边的三浦。三浦也向这边看了一眼。 这时,中尾担心会不会被三浦认出来。但是,他看到三浦在笑着和坐在他旁边的十津川警部聊天儿,也就放心了。 三浦现在正处在不知什么时候遭到川田组的袭击而提心吊胆的当口儿上,他要是发现了中尾化装成的车内售货员的话,大概不会那样笑容满面。 应付完这几位买啤酒的乘客以后,中尾又推车前进。 三浦突然举手示意,大声说道: “喂,来一听啤酒!” 中尾连忙点头,低着头向三浦那里走去。 “你也来一听吗?” 三浦对坐在他旁边的十津川说。 十津川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中尾马上考虑着对方坐的位置。 通道的左侧坐着三浦和十津川,为了防备发生意外,当然是三浦坐在里边靠窗的位置。通道的右侧还坐着一个刑警。 从这种阵势看来,中尾要是拿出弹簧刀,多半要被这两个刑警抓住。 而且,那三个铁路警官也坐在不远的地方。 “喂,快点儿给我啤酒!” 三浦焦急地对中尾大声喊着,把手伸了过来。 “对不起。” 中尾一面道歉,一面取出一听啤酒,做出递给对方的样子,一只脚让手推车的退儿绊住,人摔倒在地上了。 啤酒和果汁听子在地下乱滚。 有几听滚到了三浦的坐位下边。 “对不起。” 中尾一边道歉,一边弯下身子去捡三浦坐位下边的啤酒和果汁。 “怎么搞的?” 十律川一边笑一边弯腰去捡。 中尾趁着弯下身子的当儿,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了弹簧刀,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暗暗地啪地一声按出了刀身。 中尾看准时机猛然站起身来,拿着刀子向坐着的三浦用力刺去。 三浦立刻变得面无人色,大叫一声。 中尾马上意识到“糟糕了!” 紧接着又是啊地大喊一声,但这次不是三浦,而是中尾在喊。 原来是中尾脚踩在可乐罐上,他的身体失去平衡转了半圈儿往地上倒去,出手的刀子划过三浦的面颊,扎进了座位的靠背。 <er h3">2 十津川条件反射地向中尾打去。 中尾的身体撞在前座的靠背上,倒在了十津川的脚下。 中尾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十津川问三浦: “不要紧吗?” 三浦脸色刷白,眼睛盯视着扎进座位靠背里的刀子。他左脸蛋地上有一道血迹,当然是刀子划破的喽。 “还不要紧呢!” 三浦的语音有些发颤。 “你认识这家伙吗?” 十津川向倒在自己脚下的中尾腆了腆下巴问道。 可能是中尾脚踩到可乐罐摔倒时头磕在了窗框上,他的前额渗出血来了。 三浦用脚抬起了他的睑看了着说道: “这个人我见过,但他的名字不记得了。他是川田组的人,是个小嘎巴头儿,叫中田或是中西。不,叫中尾吧。实在记不清了。” “是川田组的人没错儿吧?” 十津川又叮问了一句。三浦不耐烦地摇摇头说: “这还有错儿吗?不是川田组的人,为什么要杀我呢?!” “是呀,你别着急嘛!” 龟井从旁插嘴说。 “你们得想个对策,川田组的杀手还要来的。在这趟列车上,决不会只有他一个人,一定还有几个人。得赶紧想个办法制服他们。” 三浦用颤抖的声音对十津川和龟井说。 “现在,怎么处理这家伙呀?” 龟井说着,看了看十律川。 “到下一个车站时把他交给当地的警察。” 身穿铁路警官制服的小田中刑警说着便给还没有醒过劲儿来的中尾铐上了手铐。 “对其他的人怎么办呀?” 三浦又说。 “在这趟列车上,一定还有川田组的人。” 十津川说。 “所以说,得想个对付他们的办法。” 三浦大声喊了起来。 “是得想个办法。” “他们要是五六个人一齐上来怎么办呀?这小子一个人就差点儿把我杀死!你们死了不要紧,我可不想死!” “你说什么?” 年轻的小田中刑警一听此话火上心头,想揍三浦。 “你想干什么?” 三浦回敬了一句,接着说: “你们说保证我的安全,我才跟你们来的,照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呢?啊,怎么样?” “是啊。” 十津川说。 小田中看着十津川,他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为什什么袒护三浦呀? 十津川没有理会小田中,却对三浦说: “我们确实说过保证你的安全。” “是吧!那就把这趟列车上的川田组的人全部逮捕,也好叫我放心。” “要想逮捕他们,首先必须找到他们。他们的干部我们还认得出来,其他的组员可就不认识了。因此,希望你在车上走一趟,找到他们。” 十津川这么一说,三浦立即显出恐惧的表情,说道: “我和他们一打照面儿,就要被他们杀死的。川田组的人身上都带着手枪,有的还不只一支。我自己去找他们,等于去送死!” “那可就难办了。” “问这家伙不就行了吗?一定是干部命令他来的。狠狠地揍他,问他别人都在哪里,不就行了吗。” 三浦说着,踢了倒在地上的中尾一脚。 “是啊,把他带到连廊去,审问审问他。” 十津川对小田中说。 小田中和小林两个刑警拖着刚刚苏醒过来的中尾的两腋,向连廊处走去。 一个乘务员听到蚤乱声来到这里,十津川对他说; “我想一定有一位车内售货员被打倒在什么地方,你去检查一下吧。” 乘务员去了不大工夫,就回来告诉十津川说: “我正去检查,被打倒拖到2号车厢厕所里的车内售货员自己出来了。他腹部被打得很厉害,疼得很。我想在列车到苫小牧站停车的时候,叫他下车去医院看看。” 对化装成车内售货员的中尾的审问,进行得很不顺利。小田中一面擦着脸上的汗,一面向十津川报告说: “问他什么,他都不开口。” “他大概觉得,要说出实情他就完蛋了。” “可能是这样。” “到了苫小牧姑,你把他弄下车去吧。” <er h3">3 十津川他们乘坐的“北斗7号”列车,干22点26分(下午10点26分)到达苦小牧站。 夜晚的站台,一片寂静。下车的乘客在青白色荧光灯的照耀下,缩着肩膀向剪票口走去。上车的乘客匆忙登车。 小田中刑警押着中尾下车了。 停车1分钟,22点27分“北斗7号”列车开出了苦小牧站。 十津川思忖着:还有1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这趟列车于23点25分到达札幌。 “到达札幌以后,是否就可以放心了呢?” 有北海道警察署的刑警来接他们一同到地方法院去,大概可以放心了吧。 但是,果真可以放心了吗? 十津川常在电视里看橄榄球比赛,美国职业球队的比赛。 橄榄球比赛是进攻一方的球员拿着球向对方球门进攻的一种体育竞赛项目。球员可以将球传给队友,也可以抱着球跑。 开始的时候,传球和抱着球跑都比较容易,在接近对方大门的时候,因为对方防守严密,传球和前进都很困难。 十津川觉得,目前的情况,虽然不能和球赛相提并论,但认为越接近札幌越可以放心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越接近札幌,敌人越要拼命,从而危险性反而越大。 “你在想什么?” 龟井向十津川。 十津川觉得不能再增加三浦的恐惧感了,于是挪到对面龟井的身旁坐下。 十津川空出来的三浦旁边的那个座位,小林刑警坐了。 “还有1个小时就到札幌了。川田组的人决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十津川小声对龟井说。 “是啊,说不定会孤注一掷来得更凶猛呢!因为三浦一进地方法院的大门,他们就无计可施了。” “但是,他们会怎样干呢?北海道警察署一定会派五六辆警车到札幌车站来迎接的呀。” “是呀。他们会不会冒充警视厅的名义通知札幌方面说我们不在札幌,而在别的车站下车呢?搜查一科的本多科长的声音很容易模仿呀。” “这一点不必担心,因为北海道警察署接到这样的电话以后,会主动再给警视厅打电话确认一下的。” “是啊。” “还有一件使人担心的事,就是佐伯律师的行动。我一直担心他会耍什么花招儿,没想到他从成田机场飞到关岛去了,而且坐的是16点20分起飞的潘纳姆飞机。那样他今天是来不了札幌的。因为他到关岛以后,今天已经没有飞往札幌的飞机了。他为什么要坐这趟班机呢?” “喂,警部。” “什么?” “警部以为佐伯是川田组的头目,担心他耍什么花招儿。我看一个知识分子,到了紧要关头就狗熊了。他是不是害怕了,一个人逃跑了?” “不,他不是那种熊包,他是一个可怕的人。” “但是,他跑了这可是事实。因为这样他就有了不在现场的证明,说不定现在正在关岛的饭店里悠然自得地喝酒呢。” “那样倒好了,我们可以放心了,可是……” “警部是怎样想的呀?” “不明白。他是不是对在三浦到达札幌地方法院以前能将他杀死有绝对自信后而去了关岛呢?不对,那样的话,他就不必到关岛去了,到夏威夷或欧洲去不是更好吗?……” 十津川又陷入沉思之中。 佐伯的行动,总是让他放心不下。 佐伯也不可能是假装去了关岛,而实际上是来到了札幌。因为在成田机场监视着他的刑警是亲眼看到他乘坐的飞机起飞以后,才向搜查一科的本多科长报告的。另外,日本的航空公司全在罢工,飞机全部停飞,即使佐伯没有乘坐潘纳姆飞机飞往关岛,他在今天23点25分以前也来不了札幌。 “佐伯律师的事,还是忘掉为好。” 龟井说。 “我倒想忘掉他,可是……” “佐伯现在在关岛,能干出什么来呢?这又不是使魔术!” <er h3">4 “北斗7号”列车22点47分(下午10点47分)到达了千岁机场车站。下一站就是终点站札幌站,在千岁和札幌之间的所有车站均不停车。 在平时,从千岁机场下飞机的乘客,有很多人换乘“北斗7号”列车,但今天所有班机都因罢工而停飞了,其他方面的从千岁上车的人寥寥无几,从这里下车的也只有两三个人。 这两三个新上车的乘客当中,有一个来到了9号车厢,他看到十津川以后,举手示意走了过来。 这个人是北海道警察署搜查一科的西田警部。他和十津川是老相识了。 “我是来和你接头的。” 西田说。 “太好了。” “刑警们在札幌车站的站台上迎接你们,警车准备了4辆。从札幌站直奔地方法院,因为时间关系,就不先去道警本部了。” “我想也是这样好。” “他就是三浦吧?” 西田眼睛看着三浦问道。 “是的,我们总算把他活着带到这里来了。” “我们和警视厅联系过,你的上司说川田组的人曾屡次进行袭击,是吧?” “就在刚才还袭击过一次呢!” 十津川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 “可把三浦吓坏了。他不知道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不要紧了,还有30分钟就到札幌了。你放心好了。” 大个子西田用他的大手拍了拍十律川的肩膀。 “北斗7号”列车在茫茫黑夜中向札幌迅猛前进,仿佛一心想尽快到达终点站,以卸掉它肩负的重担似的。 夜里11点已经过去了。 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其他的乘客好像都睡着了,9号车厢内寂静无声。 十津川在想:能这样平静地度过最后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只要三浦还活着,川田组的人就不会放弃除掉他的念头。 十津川想:对方大概不会再在车上下手了,他们不至于那么蠢。他们宁可在札幌下车以后再动手。 “我想到了札幌,等其他乘客都下车以后我们再下车比较好。” 西田说。 “好,我同意。” 十津川说。 <er h3">5 “中尾可能也失败了。” 立花打破了沉默对福岛他们说。 “怎么知道?” 福岛问。 “即使成功了,中尾要么被打死了,要么被逮捕了。否则,他为什么迟迟不回来报告呢?” “我也觉得他肯定是失败了。” “你怎么知道他失败了?” “三浦要是被他打死了,警察大丢面子了,一定要逮捕我们,甚至去叫列车中途停车,也要找到我们。但事实是,不但没有停车,连找都没找我们,这说明三浦没有被杀死。” “下一步怎么办?我们大家一起涌向9号车厢把三浦干掉怎么样?” 福岛提出了这种鲁莽的办法。 立花摇摇头说道: “那样一来,我们都得丧命。我们知道的就有五个刑警,他们又都有手枪。” “那怎么办呀?再过30分钟就到札幌了。” “要在札幌站,最后决胜负。” “在站台上干吗?” “不,站台上一定有北海道警察署的刑警来迎接他们。在站台上不好下手。” “别处还有什么地方呢?” “我们坐的是列车最前边的1号车厢,车一到札幌,我们就赶紧下车出剪票口。在札幌站的出口处,一定会有几辆警车保护三浦,把他带到地方法院去。” “那么说来,我们不是没有机会下手了吗?” “不,我们在车站的大门口进行最后一次袭击。” “有好几辆警车停在那里,我们这样干,不是自杀行为吗?” “乍看起来,好像是那样。我们在盛冈车站、青森机场、函馆车站和这次列车上,一共进行了四次袭击。其中有两次是在站台上和弦梯上。因此,警方可能在札幌的站台上加强警戒,以防备我们的袭击。所以我们不在站台下手,而在札幌站的出口处三浦上警车的时候将他干掉。” “但是,那里有好几辆警车,有很多刑警,我们在那里动手,恐怕不但打不死三浦,反而要遭到灭顶之灾!” “不对。” “怎么不对?” “‘北斗7号’是从函馆开往札幌的最后一次列车,下车的人很多。到达札幌的时间是夜里23点25分。下车的乘客大多要坐出租汽车,因此在大门口儿人特别多。我们就夹杂在人群之中进行袭击。在这种情况下,警察不能开枪射击,因为那样会击中其他乘客。我们就是利用这种机会。” 立花这么一说,福岛冷笑一下说道; “原来是拿群众当挡箭牌,使警察张皇失措呀!” “好啦,我要告诉你们,在札幌站再失败了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在立花的眼睛里,三浦当然是微不足道的,就是川田组长,也不值得尊敬。 但是,既然说出了要干掉三浦,就要兑现。 立花虽然和走私手枪的生意有瓜葛,但没有用手枪打死过人。 但是,这次他可真要杀人了。 立花将视线移向车窗外边,看到灯火逐渐增多,离市街越来越近了。 “终点站札幌就要到了,请乘客不要拉下自己的东西。” 车内传来了广播声,窗外灯火越来越多。 “北斗7号”列车到达了札幌站。 川田组的人,由立花带头下到站台上。在9号车厢附近,集聚着表情紧张的刑警。果然是北海道的刑警前来迎接三浦。 立花他们赶紧出了剪票口,来到札幌站的大门口。 霓虹灯很耀眼,下车的乘客坐上出租车消失在深夜的札幌市街之中。 立花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警车。 一辆伪装的警车和三辆普通的警车,并排停放在站口旁边不远的地方。 立花他们有意地分散开来。 立花站在可以正面注视伪装警车的地方。为使自己镇定下来,他点燃了一支香烟。 一般的旅客不断从立花眼前来去穿梭。这个北海道首屈一指的大城市,似乎还无意进入梦乡。 立花将手伸入内衣口袋里,探摸装在口袋里的手枪。那是一把贝莱特M92SB自动手枪。 他们等待的三浦老是不出来。 在极度紧张中静等着可不是滋味儿。年轻的组员园田有点儿等急了。 “是不是他们把警车摆在大门口,而从后门把三浦带走了呢?” 正在立花这样疑神疑鬼的当地,一群壮汉走了过来。他们正是在站台上迎接三浦的刑警们。 “机会终于来到了!” 立花想到这里,身体不禁颤抖起来,这是因为他感到意外,这是一种惬意的颤栗。 <er h3">6 在站台上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没有听到一声枪响,这使十津川感到困惑不解,因为他思忖;川田组的人一定会在札幌站台上进行袭击,他们先下到站台上,等三浦从9号车厢一下来就向他开枪射击。 但是,在站台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连一个石子儿也没有打过来。 “是不是对方感到沮丧而罢手了呢?” 西田在走向剪票口的路上说。 “为什么?” “是不是他们在‘北斗7号’列车上进行的最后袭击失败以后,就不想再干了呢?” “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 十津川否定了西田的看法。 “但现在已经到了札幌,对方会在什么地方如何袭击呢?” “我们能知道这些就好了……” 十津川说。 他们走出了车站。 “在那里。” 西田指着警车停放的地方说。 靠这边是两辆警车,紧挨着它们的是一辆伪装过的警车,再旁边还有一辆警车,一共是四辆车。三浦上了车就没事儿了。 川田组是东京市中心地带的一个暴力团,他们的势力达不到北海道。通过手枪交易,他虽然和几个暴力团有关系,但人家不会帮助他们杀害三浦的。 “我们上那辆黑色的车。” 西田说。 车站附近的人们看着十津川他们,表现出惊奇的神色:出什么事了吗? 十津川和龟井把三浦夹在中间向前走去,周围还有北海道警察署的刑警。 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官打开了伪装警车的车门,龟井准备上车。 十津川感觉到一种杀气。 不知怎的,龟井也同样感到杀气,他弯下身子抬头观看。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枪响。 十津川身旁的一个北海道刑警大叫一声,随即翻倒在地。 接着,第二枪打中了伪装警车的车窗,把窗玻璃打了个粉碎。 玻璃碎片从龟井的头顶上边飞落下来,龟井俯卧在水泥地上,拔出手枪准备战斗。 十津川立即将他身旁的三浦推倒在地,他自己也蜷身趴在地上。 附近的人们叫喊着向四处逃散。 北海道的刑警们急忙退到警车的后面,摆好架式准备战斗。 因为来往行人很多,一时看不清开枪的凶犯在哪里。 这时,又打来了第三枪、第四枪,又一位刑警的肩部被击中,立即瘫倒在地。 十津川和龟井拽着三浦退到警车的背后。 一辆警车突然喷出火焰燃烧起来,照得周围像白天一样明亮。 北海道的刑警们开始向凶犯们进行还击。 简直成了巷战。 十津川一边向躲在柱子后边的凶犯射击,一边看时间。再在这里耽误下去,一会儿就到明天了。 检察官是很严格的,可能时间一到就要释放川田。 被最初一枪击倒的刑警,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三浦蜷曲着身子,使劲儿喊着“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准备用来送三浦去地方法院的伪装警车的轮胎被击中撒气了。 对方有四五个人,仍在暗处进行射击。 “这样我们很难移动。” 龟井气愤地说。 一辆警车被击中起火,伪装警车轮胎被击破,其他两辆车的车窗玻璃被击碎了。 “必须赶快用车把三浦送到地方法院去。” 十津川大声说道。 “但是,警部,警车都不能使用了。” “救救我呀!” 三浦用刺耳的尖声叫喊。 “要救你的。” 十津川说这话的时候,有一辆白色奔驰轿车猛然开了过来,在十津川他们身后紧急停住。 “这不是三浦先生吗?” 奔驰轿车的女司机大声喊道。 三浦回头一看,瞪大了眼睛说道: “是你呀!” “你呆在这里要被打死的,快上车!还有那两位先生也上车吧。” 女司机伸手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这时,又一辆警车爆炸燃烧起来。 “好,我上车。” 三浦说。 “没事儿吗?” “没事儿,她是我的女人。” 三浦弯着身子准备上车。 这时已经是下午11点40分了,还只有20分钟的时间。 十津川对龟井使了个眼色,两人和三浦一起上了奔驰轿车。 车门一关上,女司机熟练地起动,立即从札幌站开走了。 有一辆消防车响着刺耳的警笛向车站的方向飞驶而过。 十津川回头一看,两辆警车仍在燃烧着,就像是札幌站着火了。 奔驰车减慢了速度。 “到底出什么事啦?” 女司机对着后视镜中的三浦说。 她大概在30岁左右,长得很漂亮。 “我差点儿被枪打死,真危险!” 三浦破口而出地说。 “把我们送到地方法院好吗?” 十津川请求女司机说。 “在这深夜去法院?” “必须在12点以前把他送到法院去的,拜托你了。” “我不明白,那好吧。” “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呀?” 龟井眼睛盯视着那个女的问三浦。不问清这个女人的底细,他有些不放心。 “她的名字叫仓田明日香,是我在札幌的情人。” 三浦得意地说。 “我叫明日香,诸多关照。” 女人微微点头致意。 “她迷恋上我了。” 三浦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得意地说。 “三浦先生,怎么样?你喜欢我吗?” 女人问。 “当然,我也迷恋上你了。我事情办完以后,到你的店里去喝酒。你还是爱情俱乐部的老板娘吗?” “是的。” “今天你怎么到车站来啦?” 十津川问道。 “那有什么呢,鬼使神差,三浦的命大呗!” 三浦对她使了个眼色,叫她不要随便乱说。 “是我问她的。” 十津川严肃地说。 仓田明日香因红灯停了车。 “我送客人回来从这里经过,听见了枪声,又看到警车着火了,想看看出什么事了。走近一看,三浦先生在这里,使我大吃一惊。” 明日香微笑着说。 十津川注意观察这个开车的女人。 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仪表板那里也不像藏有手枪。 三浦说她是爱情俱乐部的老板娘,她也确实有那种气味儿。 她面孔端庄,眼梢上吊,嘴唇庄重,整个形象显示出有坚强的意志。 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大钻石戒指。 “你和三浦君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十津川问。 信号灯变了绿色,明日香开车前行,说道: “就在札幌认识的。三浦先生到我的俱乐部来玩儿,就认识了。我大约一个月去东京一次,三浦先生还请我吃过饭。” “你说这些干什么?” 三浦插嘴说,接着又问十津川: “我的任务,一到明天就完成了吧?” “大概要到明天傍晚才算完成。” “那么说来,明天晚上我就自由了?” “差不多吧。” “而且,我在法院提供证言以后,川田组的人也就不会再来杀我了吧?是吧?” “我想是的。因为你的证言记录在案以后,你就是死了,还有记录在。川田组就是杀了你,也救不了川田。” “那么,我明天晚上可以到爱情俱乐部去啦。拜托了,你明天晚上爇烈欢迎我吧!” 三浦对明日香说。 “好的,一定爇烈欢迎你!” 明日香微笑着,将车子开进了官厅街。 近夜里12点的官厅街,寂静无声,没有行人。 十津川现在放心了,就像一块石头落了地一样。 十津川曾经对仓田明日香这个女人抱怀疑态度。 对手是佐伯这样的莫测高深的人呀!他利用三浦认识的女人,作为最后的一招儿安排在札幌,这是完全可能的。 也许是因为佐伯知道三浦这个人对女人痴情,所以才使用了利用明日香这一招儿。 十津川心里在想,假如明日香向与官厅街相反的方向行驶,就是佐伯的计策。那样的话,就用暴力制服她。但是,她将车开进了官厅街。 看来好像是十津川过于担心了。 假若这个女人是佐伯派来的人的话,大概不会将十津川他们拉到官厅街来。 在公园的周围,有北海道厅、道警总部、邮政局等建筑物。 “法院在哪儿呀?” 明日香开着车问道。 “从植物园旁边一直走,见路口往左拐就是地方法院。” 看着地图的龟井说。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吧。” 明日香点点头说。但是,车子猛然停住了,差点儿翻倒。 “怎么啦?是引擎出故障了吗?” 明日香摇摇头,下了车。 “龟井君,离法院还有多远?” 十津川一问,龟井又看了看地图,说道: “还有七八十米。” “那我们走着去吧。” 十津川说着就去开车门,但不知为什么,门怎么也开不开。 “门开不开!” 十津川急得大声叫喊,他脸色都变了。 “这边的门,也锁着开不开!” 龟井也哐啷哐啷地推着门喊。 十津川钻到司机座位上去开明日香下车的那个门,也照样开不开。 明日香这时连人影儿也不见了。 “我们被关在车里了,这辆车是一种特别的车。” “是要使我们在12点以前到不了法院吧?” 龟井一边转动开窗的手柄一边说,但手柄只是空转。 “只是打不开门还不要紧……” 十津川语焉不详地说。 他心中在想:车上会不会有定时炸弹呢? 第九章 札幌地方法院 <er top">1 札幌站前枪战犹酣。 虽然开来了两辆消防车,但因为流弹太危险,没法接近燃烧着的警车去灭火。 穿着防弹背心的机动队,赶来和刑警们换防。 立花拔出打完了的空弹仓,换上新弹仓,他想: “这下全完啦!” 福岛被击中,倒在了水泥地上,一动也不动。大概是死了。 还剩下寺田、园田、佐川和立花四个人了。 机动队手拿着硬铝制的盾牌,逐渐逼近立花他们。 “你们完全被包围了,老老实实地放下武器投降吧!” 机动队用麦克风大声喊话。 寺田蹭到立花身旁说道: “怎么办?三浦这小子已经逃走了呀。” “我知道,我看到他乘坐一个女人开的车逃跑了。” 立花以沉着的语气说。 “那么,再和警察打下去,死了也没意义了。” “你想举手投降吗?” “我在问你投降行不行,在这里你是我们的头头儿。” “你想投降也可以,我不想制止你。” “可是你呢?你以为能跑掉吗?行人都逃散了,不能利用他们了。” 寺田大声说。 “再说一遍,你们放下武器投降吧!” 麦克风又在喊话。 机动队前进到一定距离停住了。 “下边该放催泪弹了!” 立花对寺田说。 “你怎么知道?” “我在学生时代和机动队交过手。” 立花苦笑着说。 这大概是几年以前的事了。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在他的人生中,那可能是最充实的一瞬。 那时和现在一样,在学生们的面前,排列着放射出寒光的硬铝制的盾牌,盾牌的后面机动队员的冷酷面孔。 当时立花握在手中的武器是石子,那是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斗,但他心里感到充实。 现在立花手中的武器是手枪,和那时相比,是天壤之别啦,但他却没有那时候的充实感。 “喂,你在想什么呀?” 寺田瞪着眼问立花。 “没想什么,催泪弹快来了!” 立花说。 果不其然,催泪弹一发、两发……射过来了。 催泪弹在被逼到车站一角的立花他们脚底下爆炸,喷出了白烟。 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寺田、佐川、园田三人放下手枪,举起双手,向机动队的方向走去。 立花虽然被催泪弹呛得不行,但丝毫没有想投降的意思。 三浦逃脱了,他在法院一作证,川田肯定要被送进监狱。 川田组是一个小组织,头目川田一进监狱,整个组织多半就要垮台。 知识分子歹徒立花投身川田组的目的,也就幻灭了。 即使如此,立花也不愿束手就擒。他认为与其坐牢,还不如死了的好。 立花在想,平野已经死了,自己也不惜一死了事,只是自己死了,连一个为自己哭泣的人都没有了。 立花手持手枪,缓步向机动队走去。 “放下枪!” 麦克风传出喊话声。 立花冲着喊话的方向射击。 一发、两发、三发,在他打出第三枪的时候,机动队打来的来复枪弹击中了立花的胸膛。 立花1米75的躯体,被打倒在了水泥地上。 <er h3">2 “你说有定时炸弹!?” 三浦吓得面无血色地叫喊。 “有这种可能。” 十津川说。 “岂有此理,都到这儿了还要死吗!赶紧想个办法呀!” 三浦大声说。 “因为你好色,才招来这样的祸殃!” 龟井气愤地说。 三浦一听这话,头垂了下去,说道: “是她迷上了我。” “大概是佐伯给了她钱,她才给我们设下这个圈套。现在几点钟了?” 十津川问龟井。 “11点50分。” “若是安装了定时炸弹的话,在10分钟以内就会爆炸。” “可别爆炸!” 三浦一边叫喊,一边用拳头敲窗户,但窗户一动不动。 龟井拿出手枪,用枪托砸车窗,但砸不破。 “放枪打!” 三浦说。 “不行!枪弹弹回来我们危险。” 龟井说。 “那么,我们就等死吗?” 三浦的声音都要哭了。 “怎么办?” 龟井问十津川。 十津川坐在司机的座位上,注视着黑暗的前方。 驾驶台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地走着。 “鸣警笛怎么样?” 龟井说。 “对,连续不断地鸣警笛,一定有人前来救援。” 三浦津神头儿忽然来了,伸手鸣起警笛。 警笛的声音,撕裂了静谧的夜空。 但是,在这人迹渺然的官厅街,连一个前来救援的人也没有。 “没人来,算了吧!” 十津川拦住了还要按警笛的三浦的手。 “那你说怎么办呀?这样干等着,要被炸得粉碎的!快想个办法吧。” “还得是砸碎窗玻璃。” 龟井说。 “我们两个人用枪打,总会打破的。” “试试看吧。” 十津川同意了。必须想办法从车里出去。 叫三浦趴在底坐上后,十津川和龟井用手枪射击司机座位有边的窗玻璃。 虽然枪口离玻璃仅有1米的距离,但因为是强化玻璃,只裂了一点儿纹儿。这种夹层玻璃的中间加上了钢琴的琴弦,是打不碎的。 “看来砸玻璃是不行的。” 十津川放下手枪,又坐在司机的座位上。 “怎么办?” 龟井问。 “开车往前边的水泥墙上撞。” “那会不会引起定时炸弹爆炸呀?” “有可能。可是,这样干等着也要爆炸的。碰碰运气看。用车的侧面撞,把车门撞开。你们蜷起身子抓住座位别松手。” “你别胡来!” 三浦这样叫喊的时候,十津川已经将车发动起来了。 十津川以时速30公里的速度,使车子的左侧向长长的水泥墙上撞。 随着撞击的巨响,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感到了剧烈的振动。 十津川双手紧紧把住方向盘,脚继续猛踩加速器。 汽车左侧的前灯撞得粉碎,后视镜也撞掉了。 但是,车门却一点也没坏。 十津川又将车向另一堵水泥墙上撞。 三浦蜷着身子闭着眼在打战。 龟井在想,十津川说得对,车里边一定有定时炸弹,否则那个女人不会把他们锁在车里边。他有了死的津神准备,因为不论什么样的定时炸弹,受到如此剧烈的撞击也会爆炸的。 “他妈的,怎么就撞不开呢!” 十津川叫喊着。 据说外国车故意将车门和前窗玻璃制造得不禁撞,以减弱冲撞时的撞击力,难道说得不对吗? 在撞坏了50米长的水泥墙的时候,他发现司机座位另一侧的车门有些松动了。 十津川用两脚用力踹车门。 一次、两次、三次,终于将车门踹坏掉在了地上。 封闭的车突然有了出口。 “快跑!” 十津川叫喊着,自己先滚出车外。 接着,趴在后座上的龟井走出车外,而三浦却张皇失措,一动不动。十津川和龟井把他拽了出来。 十津川和龟井拖着三浦离开汽车。 但是,还没走出10米远,炸弹就爆炸了。 十津川和龟井被气浪打翻在地。 汽车的碎片啪啦啪啦地落在他们头上。 十津川一下子失去了听觉,耳朵麻木了。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回头一看,汽车着火了。 “不要紧吗?” 龟井问十津川。 十津川勉勉强强听见了龟井的话,回答道; “不要紧。” 这时,北海道的西田警部驱车赶到了这里。 <er h3">3 札幌车站剩下的一辆警车和一辆出租汽车开回来了。 “札幌地方法院在哪儿?” 十津川问。 “眼前的建筑物就是。” 西田笑着说,看了看手表又说道: “还有6分钟。” “那我们走吧。” 十津川拉住瘫倒在他身旁马路上的三浦的手,把他拽了起来。 “这回没事儿了吧?” 三浦问。 “没事儿了,算你小子命大。” 龟井说。 十津川他们把三浦夫在中间,走进了札幌地方法院的建筑物。 因为事先取得了联系,尽管是深夜近12点钟了,门还在敞开着。 道警总部部长在等待着他们。 十津川和部长道过寒暄之后,把三浦交给了他。 道警总部部长和道警的刑警,立即带着三浦去见法官。 至此,十津川和龟井的任务算完成了。 “和我一起到道警总部好好休息一下吧。” 西田警部说。 他们一行坐警车来到了道警总部。 消停下来之后,才发现十津川的头部在流血。大概是刚才汽车爆炸时,碎片掉在头顶上了。 龟井左肩受了伤。 十津川和龟井叫人包扎好伤口以后,吃了主人招待他们的爇面条。 “道警总部的后面,每天都有卖爇面条的售货车,味道蛮好吃。” 西田自己也一边吃面条,一边对十津川说。 “我的穿铁路警官制服的部下,你可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 十津川问。 “啊,他们俩说今天住在札幌站的路警办公室。他们正在路警办公室寒暄的时候,车站前边开始了枪战。” “被打伤的刑警情况怎样?” 十津川这时想起了流着血倒在水泥地上的北海道的刑警,问道。 “他正在站前的外科医院接受手术治疗,大概不要紧。还有一个人左肩被击中,医生说无生命危险。” “川田组的人们怎么样了?” 龟井吃完面条,怞着香烟问西田。 “三个人投降,被逮捕了;另一个死了。还有一个,我方反复叫他放下武器,他不但不投降,反而开枪射击,不得已将他打死了。” “他叫什么名字?” “叫立花,是川田组的干部。” 西田说罢,又对十津川说; “我真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 “立花这个人的行动。其他三个人,在我方放出催泪弹之后,立即扔下手枪,举手投降了。我们想立花也会投降的,但他却站在那里用手枪向我方射击,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是啊。” “他为什么采取这种愚蠢的行动呢?” “立花的确是一流大学毕业的知识分子,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前科。” “这样就更令人费解了,有什么必要为川田组去死呢?” 西田难以理解地摇着头说。 “我想他不是为川田组而死的,也不是为了组长而殉职的。” “那他是为谁而死的呢?” “川田组有好几个知识分子干部,立花是一个,在青森机场死的平野也是一个。” “就是所谓的知识分子歹徒吗?” “他们的思想状态和其他的组员不同,他们的思想很复杂。他们参加川田组的动机虽然不太清楚,但我想他们多半是豁出命来干的。这次刺杀三浦,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赌注。大概是因为打输了,他承担了失败的责任。” “用死来承担责任吗?” “是的。” “我还是不能理解。” “‘北斗7号’列车上应该有一个叫早苗的女人,她是三浦的情人,你注意到了吗?” “是北岛早苗吧?在枪战结束以后,有一个年轻女人还在站前徘徊。我想她也许与川田组有什么瓜葛,于是对她进行了职务盘问,了解到她叫北岛早苗,是从青森来的。她说是三浦约她上青国渡船的。她很机警,说是到札幌以后三浦给她钱,并说得到钱她就回青森去。她住进了车站附近的一家旅馆。” “她果然到札幌来了。” “这个女人有问题吗?” “看样子她不会杀害三浦。可是把我们关在车里的那个女人,也是三浦的熟人,三浦说她是札幌的爱情俱乐部的老板娘,名字叫仓田明日香。” “已经12点多了,不过也许还没有关门。你马上去爱情俱乐部调查一下,老板娘在的话,立即把她带来。” 西田命令他身旁的年轻刑警说。 年轻刑警马上和同事一起走向深夜的札幌街道。 “在结果报来以前,你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把你们累坏了吧?” 西田拿来毛毯,铺在屋子的一角。 十津川和龟井谢过以后就躺下了。 回想起来,一大早从东京出发,汽车——东北新干线——东北本线——青函渡船——函馆本线,这样多次倒乘车船,颠簸一天,走了将进20小时,终于到达了札幌。 一路真是紧张异常,身体当然已非常疲劳。可是十津川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把烟灰缸放在枕头旁边,不停顿地怞起烟来。 “事情至此,是否已经结束了呢?龟井君。” 十津川对躺在他旁边的龟井说。 “已经把三浦交到了札幌地方法院,至少我们的任务应该说是完成了。” 龟井说。 “话是这样说,可是……” “警部对佐伯还不放心吗?” “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到关岛去呢?” “佐伯现在在关岛,还能干出什么名堂来呢?你太过虑了吧。” 龟井笑着说。 早晨1点刚过,西田走过来说道: “你们还没睡吗?” 十津川站起身来,龟井也跟着站了起来。 西田为他们彻好条,兴高采烈地说道: “你们干得好哇,地方法院已经同意延长对川田的拘留期限。而且有三浦这个证人在,就可能判川田有罪。” “三浦在法官面前提供了是川田杀害了那个女人的证言吗?” “是,他提供了证言。不过,他好像有点儿抱怨情绪。” “是啊,他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他心胸狭窄而又厚脸皮。” 十津川笑着说。 “他说,他拼着命特意来到札幌提供证言,至少得给他100万元。” “他会说出这种活的。结果呢?” “我说就给他回东京的路费和一天的工资,不同意就把他放走。” “他怕一被放出去会被川田组的人干掉,就放弃了100万元的要求吧?” “是这样。” 西田回答以后,又接着说道: “另外,我接到了关于那个女人的报告。我们的人找到了爱情俱乐部,但老板娘不在。她的名字的确叫仓田明日香。向管理人问了她的住址,找到她家她也不在家。” “我想多半是佐伯叫她干的。” “有两名刑警埋伏在她住的公寓那里,等她一回家马上逮捕她。” “但是,她大概不会回来了。她多半也知道爆炸失败了,我们和三浦都安然无恙。” “可能是这样。”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现在正在调查,明天应该就有结果了。” 西田说。 <er h3">4 十津川快到凌晨3点才算睡着了。 而且,在早晨7点就起来了。这是因为他总觉得这次事件好像是还没有完全结束。 十津川和龟井用过道警为他们准备的早餐之后,在西田的陪同下,前往仓田明日香住的公寓。 “关于她的问题,由我们处理就可以了。” 西田在警车里边说。 “那倒是,不过我很想知道她和佐伯的关系。” 十津川说。 “又是佐怕,你这样关心佐伯,看来他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吧?” “你一定也见过佐伯吧?” “川田被捕以后,他常常从东京来到这里,但在我看来,也不像是一个怎么优秀的律师。” “但是,这次事件是由他一手指挥的。” “可是他本人不是已经逃到关岛去了吗?” 西田笑着说这话的时候,警车到了中岛公园附近的仓田明日香住的公寓了。 仓田明日香住在这栋七层建筑的405号室。 当十津川他们上楼的时候,埋伏在那里的两个刑警迎了过来,向西田报告说: “她还没有出现。” 十津川和龟井跟在西田的后边走进了仓田明日香住的房间。 那是一套两居室的单元房。室内摆着女式的高档沙发,挂着华贵的花窗帘。 豪华的三面梳妆镜台上摆满了化妆品。 大衣柜里挂着裘皮大衣。 十津川和龟井检查了一下镜台的怞屉和大衣柜里边。 没有发现和佐伯有关系的东西。 信件不多,其中也没有佐伯写来的。 至于照片,她好像喜欢叫人拍照,发现的就有5本相册。 十津川和龟井翻看了这些相册。 这些相册记录了仓田明日香这个女人的一生。 其中,有婴儿时期的黑白照片,有2岁左右母亲抱着的照片。 从她3岁时举行7、5、3祝贺仪式起,以后都是彩色照片了。 有小学、中学、短期大学时代的照片。女职员时代的照片,多为爽朗的笑颜。周围的人,多为平凡、善良的表情。 后来,不知为什么,气氛突然发生了变化。面容比职员时代更漂亮了,但笑颜中藏着陰郁。和她一起照相的人,女的多为女招待之类的人,男的多为眼神陰险的人。 在最后的相册里,发现了明日香与三浦的合影和与佐伯的合影。 三浦以为明日香迷恋上了他,得意洋洋地说明日香是他在札幌的情人。实际上明日香可能是佐伯的情人。不,不是可能,从这次她的行动来看,可以说肯定是那么回事。 一定是佐伯给札幌的仓田明日香打了电话,叫她干掉三浦。 明日香从事的是黄色职业,她大概是与黑社会有联系才弄到了甘油炸药。可能有什么爆炸专家要了明日香一笔钱,为她制作了定时炸弹并安装在了车上。使所有的车门都自动上锁无法打开,可能也是那个爆炸专家一手包办的。 佐伯知道三浦迷恋上了明日香,他大概是确信明日香能够在最后关头干掉三浦,所以才放心地飞到关岛去了。 十津川的推理,总是集中在佐伯身上。 这个推理不错的话,十津川他就可以放心了。佐伯昨天下午乘坐潘纳姆飞机飞往关岛的举动也得到了说明。 可以这样设想:在从东京到札幌的途中,川田组的人未能干掉三浦,佐伯相信仓田明日香一定能够完成干掉三浦的任务,因而才安心地飞到关岛去了。同时,这样也可以制造他不在现场的证明。 但是,佐伯得到仓田明日香失败的消息以后,他会怎样想呢? 十津川很想知道这一点。 <er h3">5 天都亮了,还不见明日香回公寓来。 昨天深夜札幌站发生的枪战和官厅街的汽车爆炸事件的新闻,日报是赶不上刊登了,但电视和无线电广播进行了大张旗鼓的报道。因此,明日香不会不知道她的计划失败了。 大概是她知道回公寓有危险而远走高飞了。不,从她的裘皮大农还在,但存款折和宝石一类的东西却不见了的情况来看,她可能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不论成功或失败,暂时都要躲避起来。 十津川和龟井乘坐出租汽车前往千岁机场观察情况。 札幌和千岁机场之间,没有高速公路。 北海道的铁路大多笔直铺设,铁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和大森林。但时而可以看到花里胡哨的汽车游客旅馆,破坏了大自然的景色。 十津川和龟井到了千岁机场以后,才知道航空罢工已经结束,但据说全部航班恢复正常运行,还需要四五个小时的时间。 十津川考虑明日香有可能逃往外国去了,所以他查看了从千岁飞往外国的班机,果然不出所料,他猜对了。 今天10点30分开往关岛的潘纳姆班机的乘客名单中有仓田明日香的名字。 现在快下午3点了,她大概已经到达关岛了。 “她飞往关岛了吗?说不定现在她正在关岛向佐伯汇报她杀害三浦失败了的事呢。” 龟井小声对十津川说。 “也许佐伯事先就曾对仓田明日香说过,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要明日香到关岛去向他汇报。” “但是,佐伯知道了他的计划完全遭到失败以后,就不会再来札幌了吧。” “是啊,佐伯当然知道,现在他再来札幌也将无济于事了。” 三浦在法官面前宣誓之后,证明说是川田杀死的那个女人,他的证言被录音了。三浦就是死了,这份录音也会在审判庭上作为证据被采纳的。 从而,佐伯即使来到札幌将三浦杀死,也救不了川田的。不仅救不了川田,反而会给法官一种坏印象。 十津川给道警西田打电话,告诉他仓田明日香已经逃到关岛去了。 “我们也回札幌吧。” 十津川对龟井说。 他们是坐火车回去的,这次回札幌,是想向道警总部部长致谢辞行后再回东京。 “现在心里才踏实了。” 十津川在火车上对龟井说。 “你是说对佐伯律师吗?” “是的。说实在的,昨天下午当我听到佐伯带着年轻组员江木乘潘纳姆去了关岛的报告的时候,我心中很是不安。” “江木?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呀。” “我也是到昨天深夜才想起来的,他个子很小,像女人那样文雅,皮肤很白……” “啊!” 龟井点点头接着说道: “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看起来很纤弱,实际上很凶悍,曾因打架用剃刀刺伤对方的脸而被关进班房的家伙吧?” “不是用剃刀,而是用日本刀。佐伯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我真有些担心。按说他们在昨天之内是不可能来到札幌的,我担心的是佐伯创造出奇迹来到札幌杀害三浦。” “奇迹?” “譬如说,我曾想他会不会和美军搭上关系,搭乘美国的军用飞机来到札幌呢?可是,现在仓田明日香逃到关岛向佐伯汇报计划已经失败的话,他可能意识到事已至此,只好认输了。” 十津川笑着说。 <er h3">6 十津川和龟井回到札幌,已是下午5点多钟了。 他们去向道警总部部长告别。 “今天就回去吗?” 西田问。 “航空罢工解决不了的话,本打算坐今天的夜车回去。现在罢工已经解决了,那就等明天坐飞机回去。” 十津川回答。 “那好,今天晚上为你们二位开个送别会。这里有一家三平汤铺,又便宜又好吃。这家店铺口味偏重,有当地出产的好酒。” 西田一边笑着说,一边吩咐部下去预约。 “三浦怎么样?” 十津川问。 “因为取证工作已经全部结束,所以已经把他放了,他自由了。我已经对你说过,在法官面前提供证言,录了音,是具有法律效力的。这件事情,晚报已经登了出来。这样一来,川田组的人再杀死了他也没用了。三浦也知道这种情况,听说他今天晚上和从青森来的那个北岛早苗兴高采烈地到狗尾草原野游玩儿去了。” 西田说完,苦笑了一下。 “三浦说到札幌以后给北岛早苗一笔钱,早苗才跟着他来了。可是政府只给了三浦一笔旅费和当天的工资,不知他该怎么办。” 十津川替三浦担心地说。西田听了以后,笑着说道: “那还不好办。三浦冒着川田组报复的生命危险,在极端的恐怖之中从东京来到札幌提供了证言,因而现在他成了英雄。新闻机构来采访他,要求他写点东西,他好像得到了一笔线,给那女人买点儿东西,大概不成问题。因为事情已友展成了在札幌站前进行枪战的严重事件。” “那就好了。” 十津川说。 十津川虽然绝对不喜欢三浦这个人,但他毕竟到札幌来了,他手头宽裕一点不是坏事。 “我们吃饭去吧。” 西田站起身来催促十津川和龟井的当儿,旁边的电话铃响了。 西田拿起话筒,马上对十津川说道: “你的电话。对方连姓名也没报,就说要找你。” “是谁呀?” 十津川歪歪头,接过话筒。 “是十津川先生吧。” 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这个声音,十津川听来有点儿耳熟,不觉一惊,问道: “你是佐伯先生吧?” “是的,无论如何我想见你一下,才给你打了电话。你能到K饭店来一下吗?我住在1105号房间。” “你怎么又从关岛回来了?” “我是4点钟到达千岁机场的。怎么样,你能来吗?” “好吧,我去。” 十津川放下电话以后,龟井表情紧张地说: “是佐伯律师?” “是的,他说想见见我。你先跟西田警部去用餐吧。我去佐伯那里,回来再吃。” “他为什么要见你呀?” “不知道。” “逮捕他怎么样?” 西田说。 十津川摇摇头说道: “我虽然认为川田组员的行动全是他指挥的,但是没有证据。而且他又去了关岛,人不在日本。” 佐伯律师认为自己会被捕的话,他也就不会来札幌了。 “但是,他为什么要见你呢?难道是为了向你承认他失败了吗?” 西田很纳闷儿地说。 “谁知道呢!” “会不会是因为失败了而气急败坏,想来杀害你呢?” 西田担心地说。十津川笑着说道: “他不是那种人,他什么时候都很冷静,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er h3">7 十津川来到K饭店1105号房间敲门,佐伯律师来开门。 房间是客室与寝室分开的套房。 “房间真好啊!” 十津川与佐伯相对而坐后夸奖了房间。 “这是这个饭店最好的房间。” 佐伯沉着地说。 十津川这时还不知道佐伯为什么要见自己。他默默地点燃了一支香烟。 十津川心想,还是让佐伯先说明为好。 “三浦在札幌地方法院作证的事,我从新闻广播里听到了。” 佐伯像没事儿人似地冷静地说。 “我们带他来札幌的途中,遇到了各种麻烦,总算在预定的时间以内到达了地方法院。在最后阶段差点儿被仓田明日香那个女人杀害了。” 十津川说这话的时候,佐伯仍然毫无表情,然后又漫不经心般地说道: “是吗?这下子,川田大造本人和川田组恐怕全完了。” “你不是川田的顾问律师吗?听你说话的口气怎么像是没事儿人似的呢?” 十津川多少带点挖苦的味道说。 佐伯取出烟斗,一边装烟丝一边说道: “真像是一场梦过去了。” “梦?” “警察怎么看川田大造我不知道,可是我对他寄托着一种梦想。但是,这样一来,我的梦想可以说破灭了。不知道是我的运气不好,还是川田的运气不好。” 佐伯说完,笑了一下,点燃了烟斗,美滋滋地吸了起来。 “你把我叫来,就是要对我说你的梦想破灭了吗?还是想向我坦白是你指使川田组的组员们去杀害三浦的呢?” 十津川这样一问,佐怕摆摆手说道; “不,我没有对川田组的人下过任何指示,我区区一名律师,怎么有那种权力呢?我只是想和你谈谈话,想看看警视厅搜查一科的十津川警部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和你单独谈谈话。我就是为这个把你请来的。” “只是为了谈谈话吗?” “你对我这个人也很感兴趣吧?我听说你在到处找我呢!其实我去了关岛。” 佐伯的话,听起来有点儿茫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他怎么样了?” “他?是指谁呀?” “川田组的年轻组员江木。他昨天和你一起从成田去了关岛。” “啊,是他呀。他可能在附近喝酒呢。川田组一垮,不知他打算怎么办。” “你为什么和江木一起去了关岛呢?” “我本想一个人去的,是他要求和我一起去的。” “你在关岛和仓田明日香见面了吗?” “没有的事。” “她今天上午从千岁机场乘坐潘纳姆飞机去了关岛,她逃跑了。我想她一定是逃到你那里去了。” “不,我全然不知道。作为一名律师,我要是见到她,会劝她去自首的。” 佐伯佯装不知的样子说。 十津川有点儿急了,佐伯也不说叫他来的理由,他产生了一种受愚弄的情绪。 “要没有事情,我要告辞了。我另外还有个约会。” 十津川对佐伯说。 “请你稍等一会儿,电话就要来了。” “什么电话?” “打来以后,就知道了。” “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 十津川站起身来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佐伯拿起话筒,说了声“我是佐伯”,紧接着又说了一声“是吗?我知道了。”他点点头,放下了话筒。 佐伯回到沙发处,对十津川说道: “三浦死了。” <er h3">8 “死了……?” “是的,刚才的电话告诉我的。三浦君在狗尾草原野喝得酩酊大醉,和人打架被人打死了。我把这个消息也告诉你。” 佐伯嘴角显露出微笑。 十津川一听,立刻变了脸色,说道: “是你指使年轻的组员江木把三浦杀死了吧?” “不,这和我没有关系。” “但是,刚才你不是在等电话来着吗?” “不,事情是这样:我想见到三浦君对他道声辛苦,叫江木去找他的。我对三浦君没有任何恶感。没想到传来的却是他醉酒打架被打死的消息。可能是因为他带着女人,想在女人面前显示一下他的英雄气概而被打死的。三浦这个人很有意思,想悠闲自在地和女人畅饮一通,结果却落了个死的下场,真太遗憾了。” 佐伯的话无疑是一派胡言。 肯定是佐伯命令江木杀死三浦的,不可能有别的解释。 但是,佐伯为什么采取这种行动是让人难以理解的。 佐伯是法学家,他一定知道,三浦已经向法院提供了证言,而且这种证言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这时杀死三浦为时已晚,那么,佐伯为什么指使江木杀死三浦呢? 是意气用事吗?为败在十津川他们手下感到窝火儿,就拿三浦撒气把他杀死了吗? 那不是和因为没得到玩具就砸碎玻璃窗的小孩儿一样了吗? 但是,佐伯不是那种因一时冲动而鲁莽行事的人,他是一个很冷静、很有心计的人。 他虽然当了川田组的顾问律师,但恐怕并非倾心于川田,而是想利用川田的势力谋求自己的利益。 这次他指挥组员除掉三浦,肯定也不是出自对川田的忠诚,而是考虑到救出川田对他自己有利。 今天十津川见到佐伯的时候,佐伯冷冰冰地说“川田组和川田本人全完了”,恐怕这才是他的真心话。 佐伯是一个长于心计的人,因而十津川觉得三浦不会遭到杀害了。 然而,佐伯却命令江木杀死了三浦。 他为什么对失败了的川田如此忠诚呢? <er h3">9 “你怎么啦?脸色可不大好。” 佐伯边吸烟边对十津川说。 “这家伙是否只是为了使我为难而杀死了三浦呢?” 十津川脑子里忽然间闪现出这样的想法。 当然,佐伯不是那样的人。 “你这个人真叫我捉摸不透。” 十津川说。焦躁的心绪使得他措词有些粗俗。 “哪一点捉摸不透呀?” “三浦昨天深夜被带到了札幌地方法院,在法官面前证明说川田大造杀死了那个女人。这个证言被录了音,在法庭上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杀死三浦,也救不了川田。相反,杀死了三浦,反而只能给法官一种坏印象,这个你当然懂得。” “我当然懂得,所以我刚才说川田组和川田本人全完了。组员们恐怕已经散了架子。在这种时候,他们的反应非常灵敏。他们和老鼠一样,船一沉都争先逃跑。”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杀死三浦呢?” “三浦不是我们杀死的。我叫江木去找他的时候,江木发现他因喝醉了酒被别人杀死了而大吃一惊,这才打电话将情况告诉了我。” 佐伯笑着说。 “你说实话好吗?” 十津川注视着对方的脸说。 “我说的全是实话。” 佐伯微微耸耸肩膀说。 “明白了。这样吧,咱们打个比喻说,即虚构地说。不管你怎么说,都不因此而逮捕你,我也没带着录音机,而且即使是江木杀死了三浦,你也有不在现场的证明,你和我——警视厅搜查一科的十津川警部——在一起。恐怕你正是为此而叫我到你这儿来的。因此,我不会逮捕你的。你可否作一种虚构的比喻对我谈谈,现在为什么还要杀死三浦?” “打比喻说?” “是的,打比喻说。” “我也喜欢打比喻这种方式。” 佐伯笑着说,又往烟斗里装烟丝。 “那么,你说吧。” 十津川深深地往沙发里一坐,注视着佐伯说。 “假定有一个律师……” 佐伯说着,吐出香烟的烟气。 “这个律师很有才干,但作风不正。他成了某某组织的顾问律师。那个组织的头目具有奇特的行动能力,有筹款的本领。这个律师利用这个头目为自己谋利益,甚至想有朝一日,据该组织为己有,营造一个自己的王国。” “有意思。” “但是,这个头目在札幌犯下了一件无谓的杀人罪行,这个律师必须营救这个头目。这种营救行为,与其说是为了救头目逃脱罪责,不如说是为了他本人的利益。只有一个人目击了头目杀人的现场,假定这个人叫三田吧。札幌地方法院叫警方在24小时以内将三浦带到法院,若不在时限以内将三浦带来,就得释放那个头目。警视厅的优秀警部十津川接受了将三田从东京送往札幌的任务。” “承蒙你夸奖,甚感惶恐。” “律师预感到将与十津川警部展开一场智慧斗争,便采取了各种对策。为了除掉三浦,他设计了第二步措施、第三步措施。” “这时他感到很高兴吧?” “我想他会高兴的,因为这是一场战争。” 十津川这么一说,佐伯微微一笑,又说道: “但是,他完全失败了。在十津川警部等人的保护下,三浦来到札幌地方法院,在法官面前提供了证言,决定了那个头目的命运,恐怕至少要判10年徒刑。因为那个组织是头目一人说了算的组织,一失掉头目,组织眼看即将瓦解。那个顾问律师也失败了。” “我想知道的是那以后的事情。请问既然已经败北,为什么还要杀死证人呢?” “警察认为,对组织也好,对头目也好,这时候再杀死证人三浦,都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辩护律师可不是这样想的,这一点甚至连十津川警部好像都不理解。” “因为我不理解才问你嘛。” 十津川以不悦的样子说。 “那是因为你是政府官员,没有必要从寻找职业的角度看待这次事件。” “原来是这样!” 十津川好像有点儿明白过来了。 “你有点儿明白了吧?” 佐伯又接着说下去: “让我将这个比喻继续说下去吧。这个头目陷入肯定要被判刑的境地,他的组织也势必要崩溃,这时,他的顾问律师想的是什么呢?他本来就有作风不正的坏名声,现在也只有顺着这条道儿走下去。一个组织崩溃了,在日本还有同样的,不,还有更大的组织。这个情况你当然知道。这个顾问律师在考虑今后要和更大的组织搭上关系。对此,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三浦的存在。顾问律师指挥了这次谋杀三浦的行动,组织里的人全都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传播开去,说这次谋杀失败了,而且三浦悠哉悠哉地到处转游。这样,别人就会指责说这个顾问律师不管用,律师本人也就不能博得别人的信任了。如果落个这个人不可靠的名声,那就任何组织都不会请他当顾问律师了。因此,他有必要显示出自己是一个负责任的人。” “于是就把三浦杀了?” “是的。这样,别的组织可能就会信任他。而且,像三浦那样向法院提供了证言以后,结果还是被杀害了,这件事情使今后对抗组织的傻蛋也会减少的。因为谁都明白,在尚未提供证言以前可以得到警察的保护,可是在提供了证言以后,就不可能再得到保护了。为人们提供了这样的有利于组织的教训,这个律师就会得到黑社会的好评。这就是他要达到的目的。” “就是说,这是一种求职的手段?” “希望你不要这样看待我。这不过是一种比喻罢了,这话不是十津川先生说的吗?” 佐伯自鸣得意地微笑着。 十津川默默地站起身来。 但当他走到屋门那里的时候,又回过头来注视着佐伯说道: “你好像觉得自己干得很漂亮。大概会有某个组织要你当顾问律师。你可以利用那个组织的力量。但是,我把话先说在前头,我们会把你所依靠的组织击溃的,不管它是什么样的组织。不久你就要变成一个人人讨厌的瘟神!我说话是绝对算数的。” 十津川激昂的语气,使佐伯的脸色顿时变得刷白。 十津川看到佐伯的狼狈相,打开门走出了房间。 (全书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