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直播攻略》 001:河间匪徒 姜芃姬,联邦上将,性别女,前任第七军团统摄军团长。WwWCOM 为何有一个“前任”的前缀? 因为她已经战死了。 她清楚记得,那场死亡来得十分突然,甚至令她措手不及。 不过这也有好处,至少在她还没来得及感受死亡的痛苦之前,她的意识已经从身体抽离。 耳边轰鸣巨响,仿佛要震破耳膜,世界被渲染成一片红光。 下一瞬,眼前的景物又化为寂静的黑暗,有一股不出的寒意席卷了她的灵魂。 虽然就这么死了,有些的遗憾。 不过对于很多战士来讲,能这么毫无痛苦地死去,也是一种幸事。 只是,作为一名无神论者,一向推崇科学的她,从未想过人死之后竟然还能有感觉。 令她哭笑不得的是,她死前没经历的痛苦,死后竟然结结实实尝了一遍。 全身各处都传来难以言喻的剧痛,平时受伤都不曾皱眉的她,竟然险些忍不住嚎叫出来。 疼,还是那种眼冒金星的疼。 这种痛觉给她留下刻骨的印象,仿佛被强硬塞进一只箱子,有人不停用外力向内压缩,减箱子内的空间。并且,这个过程仿佛没有尽头,不将她压缩成巴掌大就不甘心似的。 蓦地,刻骨的剧痛似乎越了某个极点,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撞到她脑袋上。 疼! 姜芃姬忍不住想要蜷缩身子,脑海中传来的剧痛甚至强势盖过四肢传来的痛,让她没有丝毫的理智和时间去思考其他东西。仿佛除了炸裂的痛和撕裂的痛,就没有其他多余存在。 热! 不知道这个炸脑一般的剧痛维持了多久,她甚至都怀疑自己已经习惯了,一股不出的灼热又将她完全包围,整个人像是掉进了无边无际的火海,身体内的水分好似要蒸殆尽。 我在哪里? 大脑冒出这个指令的同时,她迫切想要睁开眼看看周遭环境。 难不成,她掉到了地狱? 然而事与愿违,那双眼皮竟像是灌了万斤的铅水,无论她怎么努力,连一条缝儿都睁不开。 迷迷糊糊,意识飘散之时,耳旁隐约传来缥缈的电子声音。 【叮——宫斗直播系统再次检验宿主,开启检验扫描程序,扫描进度百分之一……】 冷硬的电子合成声音距她越来越近,姜芃姬下意识想要支起耳朵,以便能听歌清楚。 【……扫描进度百分之二十三……二十七……三十六……四十二……五十一……】 这是什么……东西? 姜芃姬努力想要聚拢涣散的意识,想弄清楚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想理会它,依旧径自播报什么东西。 【滴——宿主身体扫描完毕,确认绑定……】 【绑定进行中……进一步核实宿主身份,请稍等……核实进行中……核实完毕……】 【叮!】 一声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姜芃姬蓦地冒出一身冷汗。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被人塞进一团黑雾,想要思考,却又想不起来什么。 那个古怪的电子合成声音还在不紧不慢地播报。 【姓名:姜芃姬】 【性别:女】 【年龄:41】 【出身:未知(暂定)】 【特长:搏斗(暂定),推理分析(暂定),其他能力(暂定)】 【属性:未知(暂定)】 听到自己的名字和年纪,姜芃姬的意识又清醒很多,耳边的声音也没有那么缥缈不实际了。 【开始融合魂魄,融合度1%……滴,宿主积分不足,融合暂时终止,最终融合%】 【系统:宫斗直播服务员7为您(姜芃姬→柳兰亭)服务】 至此之后,那个声音又沉寂起来,安安静静,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未等她进一步思考,一阵风似的东西拂过脸颊,涣散的感官又在向她聚拢。 隐隐约约,她觉得地面好像在晃动,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震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吱呀吱呀吱呀——一阵木头摩擦的声音传入耳畔,随之而来的还有压抑的啜泣声。 有人? 她费力想要睁开眼睛,眼前由一片黑暗慢慢化为模糊不清的景色。 只是她这个举动太耗费气力了,所以没有维持多久,眼皮子一沉,又重新闭了回去。 “兰亭哥哥……兰亭哥哥……你醒醒……醒来看看婉儿……” 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呼唤,姜芃姬以为和自己无关,却没想到声音的主人一边哭泣,一边摇晃着她的肩膀,弄得本就昏沉疲倦的脑子几近炸裂…… 她有气无力地道,“别、别晃我……头晕……好难受……” 也许是她声若蚊呐,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到,那个边哭边摇晃她的人并没有停止恶劣行径。 最后,姜芃姬抬手想要拂去那双罪恶的手,然而双臂重若千金,哪怕动一下手指头,也耗费了全身的气力。最后,她干脆放弃这个举动,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忍受耳畔聒噪的啜泣。 不能阻止,不能反抗,那就默默忍受吧,等她习惯了,不定就不会觉得那么难受了。 很显然,这里不止姜芃姬一人觉得哭声很烦,对方还将这种厌恶表现出来。 “这些臭娘们儿只会哭哭啼啼,听了人就心烦……呸!” 啐了口唾沫,赶车的粗犷男子举着马鞭用力抽打马匹。 山路崎岖,马车颠簸得都要散架了。 他的咒骂并没有让马车内的哭声制止,反而因为恐惧更加大声了。 心烦之下,那个粗犷男子扬起马鞭,狠狠抽了几下车厢帘子,抽得一串珠子铃铛乱响,吓得里面的贵女花容失色,“再给老子哭两声,一鞭子抽死你们!” 在山道上奔驰的马车不止一辆,另外还有两辆马车在后头跑着,彼此间的距离并不远。 若是在陌生山道上,这么胡乱驾驶马车,最大的可能就是车毁人亡。 不过这些车夫驾轻就熟,对山道更是了若指掌,加上赶时间,愣是将三辆精致豪华的马车开出了飙车的味道。 “别那么凶,这可都是我们废了大力气才抢来的。里面这些个娘子,哪个不是河间郡鼎鼎有名的美人儿?别这么一群,就算只见到一个,那也是上辈子积累的福气。” 002:落难贵女 “就是,人家长得漂亮,娇气一些又怎么了?驾!” 着,另一架马车上的车夫对着马屁股一鞭子抽了过去。Ww WCOM “粗人一个,不懂怜惜。娘子哭两声,那也漂亮。要换成他哭,还不俩巴掌招呼过去!” 白了,这也是个看脸的世界。好看的美人儿怎么哭,那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美景。 要是没颜值,例如一个七尺壮汉还矫揉造作地抹着泪嘤嘤嘤,谁看了不想一巴掌糊过去? 让你瞎瘠薄哭! “大当家,这么一也是。之前不是有那谁了,要是能左拥右抱,做鬼也风流……” 腰间别着大刀的粗犷壮汉哈哈一笑,声音大得都能清楚传到姜芃姬耳朵里。 他,“咱们兄弟不用死了做鬼,活着照样能左拥右抱,日夜风流!” 此话一出,山道刹那间充满了几人大嗓门笑声,其中带着不出的快意和淫、邪。 这一伙七个大汉都是河间郡附近深山的土匪,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无恶不作。 听到有人一群仙女带着丫鬟婆子出来踏青寻春,身边也没多少护卫好手,这难道不是上垂帘他们夜晚空虚寂寞,特地送了一群仙女过来暖床? 当然,更加令他们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这些仙女儿,竟然都是金尊玉贵的士族贵女。 看到车架上面的族徽,这些土匪心中有些打颤,美色虽然吸引人,但也得有命享受。 可一想到高高在上的贵女们都要苍白着脸,在他们身下婉转承欢,哪个不恶向胆边生? 美色当前,利益动人,一伙凶神恶煞的匪徒当下就举起手中的大刀,最后大获丰收。 “大当家,里面那个病怏怏的要不就杀了丢出去得了,要是病死在半路,也忒晦气……” 话的是一个跛脚土匪,他指了指车厢,道,“瞧着像个子,比那些娇娘丑多了。” 车厢内坐了三名容颜娇俏,穿绫罗绸缎的少女,每个年纪都不大,真正的美人胚子。 马车内还蜷缩着一个青衫少年,束的玉冠不知去哪里了,一头乌黑长散落一地。 正蜷缩着躺在马车里,全身烫得不省人事。 仔细一瞧,只见他眉眼英气,松散的领口露出鹅黄肚兜的一角,胸前还有些不明显的鼓起。 这分明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 留着络腮胡须的大当家哈哈一笑,“好歹是个母的,留着好了,寨子里还有兄弟,那么点儿女人哪里够分?咱们以前可是连只母蚊子都少见……除了老四,谁家有暖炕的娘们儿?” 姜芃姬听着车厢外的谈话,内心狠狠一震。 “静娴姐姐……呜呜,兰亭哥哥一直不醒来……我们怎么办……” 耳边传来少女的哭泣声,姜芃姬对这声音明明陌生得很,可脑子里却自动冒出对方的信息。 “你都是泥菩萨过江了,还顾得上别人?”魏静娴抿紧了苍白的唇,双手抓紧了帕子,指节白得红,没好气道,“管好你自己!” 被如此呵斥,那个双眼通红,好似猫儿般的少女吓得低头,不敢直视魏静娴的眼睛。 河间郡无人不知,魏家嫡长女和柳家嫡次子是打就结了娃娃亲的。 但是,一朝竹马变青梅,还是和自己一个性别的,一向骄傲的魏静娴怎能维持镇定? 要不是这次风波,她是不是要等大婚当日,才能知道自己嫁了个女儿身的丈夫? 对于魏静娴来讲,假丈夫带给她的屈辱,恐怕还过外头那些肆无忌惮狂笑的土匪。 又是一个陌生的少女声音,脑海中却依旧冒出对方的名字。 姜芃姬迷迷糊糊地想……魏静娴……原来是她的未婚妻啊…… 等等! 脑中一个激灵,她几乎要吓得跳起来,未婚妻什么鬼? 姜芃姬几乎要被自己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信息吓得诈尸,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未婚妻? 这么想着,姜芃姬开始有意识去梳理,最后现脑海中多了一段陌生人的记忆。 记忆的主人是一位少年,或者是女扮男装的少女,名为柳兰亭。 这怎么回事?自己脑海中怎么会多了一段不相干的陌生人记忆? 这时候,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身下似乎要散架的摇晃马车终于停下颠簸。 “吁——停,里面的臭娘们儿都出来,别让老子请你们!” 车印太明显,丢了这么多士族贵女,句难听的,这会儿河间郡不定已经炸窝了。 衙役和家丁顺着马车车印就能一路找过来,他们想要多活一些,连脚印都不能留下。 所以,势必要换一个交通工具。 “大当家,要不……咱们兄弟先享用两个?” 看着光鲜靓丽的贵女像是鹌鹑似得从马车内一个一个爬下来,几个土匪都看直了眼睛,其中一人舔了舔嘴巴,用口水****干燥的唇瓣,一副色中饿狼的模样,两眼放光。 跟其中一位美女旷野地来一场,想想都热火难耐。 被他盯上的少女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最好谁也找不到她。 土匪头子脚步倏地一顿,然后抬起蒲扇般的大掌拍了一下弟,笑骂道,“想什么呢,回去一个一个慢慢来。现在玩有什么用,不定你裤腰带还没提起来,抓你的人已经到了。” 完,土匪头子眼神狠厉地舔了舔嘴角的血,看向贵女的眼神带着浓浓的不善。 虽然抢得轻松,但他们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来的时候二十几个兄弟,回去就七个。 老大都话了,那些土匪只好选择忍耐,但推搡之间占个便宜还是可以的。 这时候,那个坡脚的土匪将马车内昏迷的姜芃姬抗了出来,一边抗一边骂骂咧咧。 谁也不知道,看似快要烧坏脑子的“柳兰亭”,正悄悄睁开了一条缝儿,旋即又缓缓合上。 系统! 姜芃姬在心中默念一声,“眼前”出现一面干净简洁的透明面板。 【姓名:姜芃姬(柳羲,字兰亭,又名柳兰婷,基础武力5点,融合武力+)】 【性别:女(伪装男性,取代已故嫡兄柳兰亭)】 【年龄:41(1),生于舞三年花朝节】 【出身:河间柳家嫡次子(嫡长女),未婚妻河间魏家嫡次女魏静娴】 【特长:君子六艺(入门),搏斗(大家),推理分析(暂定),其他能力(暂定)】 【属性:魅力值(隐藏1点),容貌颜值(75点)】 【频道:直播(积分已够,未开启),主播等级1】 作为一名来自信息爆炸时代的未来女性,哪怕姜芃姬对娱乐不关注,但也明白自己脑子里似乎多了个了不得的东西。 于是在内心试着问道,“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阁下?” 003:宫斗直播系统 姜芃姬闭着眼睛。 Ww WCOM 她很早就恢复知觉了,但四肢依旧不受控制,这意味着她不能用武力保护自己。 简单观察周围环境之后,果断选择继续“不省人事”,暗中积蓄体力。 系统的声音是电子合成音,话一顿一顿的,“我是您的宫斗直播服务员7。” 姜芃姬暗中挑眉,“我脑海中另外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也是你弄得鬼?” 一醒来就现自己脑子里多了一段陌生人的记忆,她能爽就怪了。 记忆这种东西是**中的**,外人横插一手,这和调戏黄花大闺女有啥区别? 系统沉默一下,尽职尽责地解答道,“宿主不必惊慌,那是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对于您来,就像是玩游戏安装的辅助插件。这可以帮助您快了解这个时代,融入这个时代。” 再不爽,姜芃姬也知道不能由着自己的性格,一下子和不知敌我的系统翻脸。 “……我记得我已经死了……”她选择换一个话题切入,有些事情必须弄清楚才行。 从第七军团统摄军团长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还误入一个疑似远古时代的世界……哪怕她心脏强大,这会儿大脑也有些转不过弯来。 让她干干脆脆去死有那么难? 连死人都不放过,这系统到底是有多丧病? 不敬死者,勾了死者魂魄继续鞭笞利用,这系统是缺人缺疯了吧? 对于远古时代,她的印象只有简单粗暴两个字——野蛮! 系统似乎看出姜芃姬心中所想,连忙解释,“一切只是巧合,并非宿主心中想的那样。” 它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想要勾谁的魂魄,就能勾谁的魂魄。要不是姜芃姬魂魄强大,又正好出现在空间罅隙,系统也不会选择她。只能,一切只是美妙的巧合而已。 听系统这么,姜芃姬眉头暗暗跳动,那种被窥视心中秘密的不爽感涌上心头。 “你你是系统?” “是的,全称是【位面宫斗直播系统】,你是我唯一需要服务的主播。”系统公事公办地回答,“作为宿主,你的任务就是开直播,直播你是如何从士族贵女变成凤临下的皇后!” 直播……当皇后? 要不是闭着眼,姜芃姬都能惊讶瞪大眼睛了,这都什么鬼? 她对此没有半点儿兴趣,“就这样?” 还宫斗?当皇后?辣鸡系统,要你何用! 系统依旧像是看穿了一切,见姜芃姬如此看不起它,不由得傲然道,“这不是那些糊弄人普通的直播系统,而是(位面)!请宿主重视这两个加粗的字!这很重要!” “观看直播的观众将不仅仅是一个单一位面的,随着主播等级上升,还能解锁其他位面直播资格。例如宿主如果可以解锁修真位面资格,那边的观众如果满意,甚至可以给你打赏灵丹妙药、修真功法、奇珍异草甚至是仙灵妖兽……” 姜芃姬想了想,权衡之后,果断选择拒绝,“依旧不感兴趣……” 尼玛,要是不心直播的位面是她以前的老窝,第七军团那些牲口看了,能笑她一辈子! 系统沉默,它就没碰见过这么软硬不吃的宿主,或者……脑子长坑的。 它丢出来的信息还不够诱人? 还是,这位宿主的智商有问题,语言理解能力缺陷? 了是位面直播系统! 这可相当于另类的位面交易系统,通过观众的打赏方式,得到另外位面的东西。 一本万利的好处,要是能连通修真位面,得到仙丹灵兽或者修真功法这些打赏,宿主甚至能修真,指不定还能长生不老。这可是别人跪着求,都未必能求得来的好处。 以前那些宿主,听了之后,哪个不是眼冒金光? 不用它督促开直播,她们都主动申请,每勤勤恳恳干活,简直省心极了。 顺风顺水那么久,系统倒是第一次碰见这么不合作的刺头。 系统委屈,系统心里苦,但是有苦不出,为什么就不能给它一个省心的宿主? 然而,系统已经和姜芃姬绑定,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和她分离。 所以,纵然再不愿意,现在也只能靠她了。 哪怕是哄着喊祖宗,也得哄着她开直播才行。 想了想,系统分析了很多种可能,最后挑选出一条强有力的诱惑,“宿主要是愿意开直播,我可以帮助你脱离目前的困境。不仅如此,如果你的主播等级登顶,甚至还有一个许愿机会。” 姜芃姬冷呵一声,“你倒是不赖,竟然能捏准我的命脉。后一条我没什么兴趣,不过前一条倒是有点儿意思。” 那些土匪手上有不少人命债,那群如花似玉的姑娘要是进了土匪窝,下场可以预见。 系统被她噎了一下,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不是更加关心后一条吗? 那才是和自身利益挂钩的好处。 姜芃姬要是能主播等级登顶,就算许愿回到过去,更改历史,也能轻而易举做到!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只要能哄着姜芃姬开直播,其他的细节可以以后慢慢商谈。 “这么,宿主是答应开直播了?” 姜芃姬在内心催促应道,“答应你,那是有条件的,我要快点恢复。” “我需要宿主的协助,只要开启直播,哪怕只有一个观众,我也有余力帮助你快恢复。” 既然是宫斗直播系统,它的力量来源自然和直播脱不了干系。 事实上,为了将姜芃姬送到这具新鲜的身体,系统已经耗光所有能源。 没有直播就没有人气,作为直播系统的它,跟一条咸鱼有啥区别?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现在投资一些,以后会有更多的直播人气。 姜芃姬不信任莫名其妙出现的古怪系统,对它也保持疏离态度,但现在能帮助她的,也只有这个奇怪的系统了。 深吸一口气,一面暗暗祈祷直播位面千万别通向她的老家,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我同意开启直播!” 004:身陷匪窝 姜芃姬并非为了自己才选择答应系统。 Ww WCOM 见惯战场血腥,她已经将生死看得淡了。 本该死掉的人还能在这里和系统扯淡,对她而言,现在的每一个字都是赚的。 她不介意生死,但看着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受辱……她有能力却不救,如何舍得(*/╲*) 系统:“签订主播合约……正式搜索可联通位面……确定坐标……直播开启!” 只见刚才的透明面板出滋滋声,中间的1ading转了好几遍,猛地出现全视角直播画面。 通过画面,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具身体被一个粗犷大汉扛着,然后砰地一声丢在地上。 所有被俘虏的贵女都被关在这间散着霉臭的屋,爬了一段山路,这些娇滴滴的贵女可是吃足了苦头。现在一个一个沉默低着头,听屋外传来土匪带着淫、邪的笑声。 谁都知道,等这些土匪收拾好了,她们全都逃脱不掉被污的结局。 姜芃姬静悄悄等着,一分一秒,直到屏幕飘过一行打着问号的白字——终于来一个观众了! “系统!” 暗暗咬紧白皙的牙,敢摔她? 呵呵,不给点儿颜色瞧瞧,还真以为她姜芃姬是任人搓揉捏扁的? 系统很讲诚信,获得一点人气的时候,它立刻帮助姜芃姬加适应这具身体。 其余的,它只能无能力为。 白了,目前可用人气太少,系统能做的也很少,要是姜芃姬无法自救,结局还是一样的。 当然,系统对姜芃姬很有信心,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那串【融合武力+】的属性。 所谓融合武力,其实就是将魂魄生前的武力数据化,融合到如今这具身体,这也是宿主的优势之一——赢在起跑线。 它悄悄看了眼姜芃姬的融合度,只有低得可怜的%。 ——但是,敲黑板,这里有个重点! 最终增加的融合武力却有点! 才%的比例,却能带来点武力值加成。 看看这具身体的原主柳兰亭吧,武力值才5点……名副其实的战五渣! 由此,系统默默一算,基本能算出姜芃姬前世的武力值,高得它不敢看(*/╲*) 身体基础武力值加上融合武力值,最终属性也才5点,基本等同于这个时代普通的成年男子。 要是这么,好像姜芃姬十分危险,人数一多,她不定要跪。 实际不然,姜芃姬赢面很大。 前世能有那么凶残武力值的女人,怎么可能不会打架? 亲们呐,有丰富格斗经验的5点武力值碰上杂乱无章的成年男子,还不是随意吊打? 虽然直播第一场就是血腥还不淑女的画风,但……画风清奇一些,不定更能吸引观众? 系统琢磨着,要不要培养出一名画风与众不同的皇后来…… 它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姜芃姬没多久就感觉肢体的僵硬感减少大半,尽管灵活度依旧堪忧……不过这是别人的身体,要求不能太高。 她稍微活动一下,结果喜人,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那些土匪为了减少麻烦,赶这些贵女下马车的时候,将她们全部反手捆绑起来,就连昏迷烧的姜芃姬也不例外。 她睁开眼,从地上坐起来,蹙着眉头活动手腕。 之前的兔子少女第一个注意姜芃姬的举动,话中是掩不住的欣喜和哭腔,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几乎要落泪,“兰亭哥……姐姐……你、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姜芃姬循声望去,根据插件加载的柳兰亭记忆,面前这个少女和她关系很好。 “嗯,我醒了。”安抚地冲少女一笑,对于美人,她一向不吝啬表情。 然而,和谐的气氛却插进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魏静娴坐在墙角,双手被反手束缚在背后,她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些尖刻,又有些不出的气急败坏,“这种时候,你还醒来做什么?醒来也是个累赘……” 要是一直昏迷着,不定那些匪徒会觉得倒胃口,暂时放过她……不定能等来援救。 魏静娴倔强地抿着唇,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可下一秒,她对上姜芃姬似笑非笑的注目,俏脸不由得微红。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脸色又是一白。 哼了一声,干脆转身背对墙面,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姜芃姬见魏静娴这种表现,眼中带着些许兴味。 呦,竟然是个有些傲娇属性的古典美人儿,完全戳中她的萌点。 她生平没啥别的爱好,唯独一点怎么也舍不得改——她颜控,而且只控美女! 这时候,屏幕又飞过一条带着一串问号的白字。 还是第一个观众的,对方似乎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也许是一屋子萝莉的颜值太高,最后将这位观众留下了。 兔子少女犹豫地看了看姜芃姬,又看看一副生闷气,不理人的魏静娴,一时两难。 这时候,姜芃姬又试着扭了扭手腕,兔子少女见到她的举动,十分沮丧地道,“兰亭哥哥……虽然你是姐姐,但我还是习惯这么喊你……那些歹人捆得很紧,根本解不开……” 姜芃姬暗暗翻了个白眼。 要是连这种简单的捆绑都挣脱不了,第七军团头一把交椅怎么可能轮得到她坐? 只是再简单不过的挣脱训练课程,刚上学的孩儿都能解开。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松开,而是选择维持“原状”,“婉儿别怕,哥哥在这儿呢。” 完这话,屋子里响起些许闷笑,似乎在嘲讽姜芃姬不自量力,而且……还自称哥哥? 对于这股恶意,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作为明面上待宰的羔羊之一,她刚才那些话的确惹人笑。 然而年仅十一岁的上官婉,在她看来也只是刚刚断奶的崽儿,需要细心安抚。 “可是……我还是怕……呜呜……我怕……” 上官婉是个有点臭美的丫头,她是上官嫡幼女,家族掌中宝。 自被娇养长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为了这次踏青诗会,她特地弄了个可爱的双环髻,如今丝凌乱,看着好不可怜。 姜芃姬坐到上官婉旁边,笑着问道,“那……哥哥帮你把这些坏家伙都打跑?” 005:铁口直断(一) 上官婉不但没被安抚道,反而哭得更加可怜了…… 周围也传来低低的嗤笑和不屑,嘲讽她不自量力。Ww W COM 柳兰亭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战五渣? 要是真的有本事,哪里会被土匪吓得浑身热,高烧不退? 姜芃姬扫视一遍,直接将这些贵女内心的话翻译出来。 她无法反驳,谁叫原主就是个战五渣? 战五渣,无人权。 算算时间,估摸着那群土匪也快清理干净了,姜芃姬微微闭眸,思考对策。 看,这就是武力值不足的不便。 如果她还是以前的她,哪里还用动脑? 直接一脚踹了黑屋的门,碰见一个土匪就徒手撕了,老娘一身武力不是和人讲道理的。 简陋昏暗的室内充满压抑气氛,谁也没有开口一句话。 最懵逼的,估计是那位观众了。 过了一会儿,姜芃姬看到那名观众又忍不住了第三条弹幕,这次终于不是一连串的问号。 【偷渡非酋】:额……我能询问一下……主播这是在直播什么内容? 他一脸懵逼地看了好半,除了一群身穿古装的人交谈几句话,没有其他收获。 不过,这一屋子的萝莉真是颜值标杆,长大了肯定能将人迷得死去活来,要死要活的。 姜芃姬垂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 系统见状,立刻贴心提醒她,“可以不用直接开口,用意念就能传递你想要的内容。” 【主播V】:主线任务是直播如何当皇后,目前的支线是拯救一屋子萝莉……如果直播失败,你也许能看到所有萝莉,包括我在内……被外头的土匪轮流施暴的实时画面。 系统:“……” 哪家主播会这么口无遮拦吓人的! 那个观众又了一串的白色省略号,很显然,他也被彪悍黄、暴的姜芃姬吓到了。 【偷渡非酋】:希望主播能完成支线,而且现在和谐时期,支线失败的画面无法播放。 这位观众也是尴尬无比,或者他根本没将姜芃姬的内容当真。 姜芃姬挑眉,暗暗戳了一下系统:“如果直播内容过于少儿不宜,会被封?” 系统傲然道:“这是通过位面渠道直接直播的,那边的手段无法封宿主的直播频道。” 既然标注是宫斗直播系统,怎么可能少得了少儿不宜的阴暗内容? 想想宫闱女性为了向上爬,哪个不是使劲浑身解数?哪个不是耗尽心机?哪个不是手段尽出?哪个不是阴狠毒辣? 系统满脑子的宅斗、宫斗计谋,而姜芃姬想的却是另外一幅画面。 作为见惯血腥的人,她对血腥的接受程度很高,在她看来寻常的画面,也许会把直播另一头的观众吓哭,不定还会吓出心理阴影。 至于系统以为的直播宅斗、宫斗,从妃嫔到皇后……呵呵,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之前只是答应系统开直播而已,至于直播的内容是什么,并没有详细规定范围。 姜芃姬崇尚武力不假,但她也不是旁人眼中的四肢达头脑简单。 只有在第七军团待过,深刻体验过姜芃姬手段的家伙,才会知道——她黑心起来,那真是连自己都能黑! 正谈着,姜芃姬大老远就听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她暗暗数了一下人数,啧,整个匪寨的匪徒来了一大半。 其余的人不是在站岗,估计就是在等?等众人享用完,才轮得到他们享用? 领头推开门的土匪,自然是匪寨大当家,也是领着一群土匪抢掠的头子。 “哈哈哈……今大家都尽兴了玩,这些可都是河间最珍贵的美人儿。平时连乞丐看一眼,都会被驱赶的贵人!”虬髯大汉哈哈大笑,随手扯过一名贵女的头,将她拽到怀里。 那名贵女双肩缩着,身子抖得像是筛糠。 因为髻被抓,头皮被扯得疼,可她又不敢惊呼,免得遭受更多折辱,只能忍着咬唇,脸色带着惊恐和屈辱。 那个土匪头子只顾着自己开心,哪里注意到他怀中的贵女眼神的细变化。 姜芃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视线偏转,又见土匪二三把手也要搂个美人。 要是她再不出手,估计再过个几分钟,这些人都能当场来一场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眉头一挑,姜芃姬倏地站起来,略显英气的脸庞充满玩味之色,朗声制止。 “等一下!”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一片粗糙男声中间,这略显英气的女声就显得格外显眼。 “什么?”匪寨老大伸出的手顿了顿,循声看去,见到姜芃姬已经起身,只是她的衣衫还是那么凌乱,于是土匪头子不由得轻蔑调戏了句,“难不成……你要代替她陪老子玩玩?” 此时,被土匪头子挟持强迫的少女已经脸色微青,眼神闪动着痛苦异色。 姜芃姬将那名老大上下打量一遍,突然语出惊人,“代替?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怀里这个,你再敢动她一下,这辈子就别想知道是哪个畜牲玩弄害死了你的心上人!” 此话一出,全体懵逼。 一些是不明真相的土匪,另一些是暗暗下决心寻死,也不愿被玷污苟活的贵女。 对于这些贵女来讲,家族利益和名节最为重要,甚至还越了自己的性命。 若是被这些盗匪得逞,失了清白不,还委身这么多人,不仅她们没了颜面,家族也跟着蒙羞。 她们甚至猜得到,这件丑事若是传出去,族中未嫁之女也会因此受人鄙夷。 唯有鼓起勇气自裁,保住清白名节,兴许能挽救一二。 但是,姜芃姬的举动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都忘了要寻死的事情了。 “这?”几个贵女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姜芃姬葫芦里卖什么药。 “嘿嘿,你这臭婆娘瞎什么屁话?咱们大当家英明神武,谁敢动他的女人?” 一旁不明觉厉的土匪凑话,贬了姜芃姬,顺便拍了一下土匪头子的马屁。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一向稳重的大当家,现在竟然像是吃了炸药一样,爆了! 006:铁口直断(二) “你什么?”土匪头子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抓住姜芃姬的领子问个清楚。 Ww WCOM 她脚下一个错步旋身,轻巧避开激动之下伸出来的手,“我不喜欢别人动手动脚。” 见自己双手扑了个空,土匪头子内心微微错愕。 他压下内心激动的情绪,咧嘴露出一口黄牙,配上那张络腮胡的脸,凶厉若青面夜叉。 “你是谁?你知道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反正了你也不认识。你只要知道,我所知道的东西,比你知道的要多。” 土匪头子眼神闪烁,望向姜芃姬的眼神带着冰冷杀意,一手甚至握上了腰间的刀柄。 “我知道你是因为你心上人被人玷污致死,才会一怒之下犯下杀人罪行,最后被施以黥刑,流放到子桑。只是你中途跑了,然后偷跑到河间郡落草为寇,你我得对不对?” 作为背景板的土匪一脸懵逼,其他贵女更是被她的举动吸引,一时间都忘了身处险境。 这是……什么节奏? 系统:“……” 玛德,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资料没有系统辅助,她是怎么知道的? 作为能跨位面直播的级系统,它的功能自然不限于透露的那些。 它打算等以后慢慢透露自己的能耐,姜芃姬想要得到这些,就必须乖乖直播,而不是隔三差五就噎它,更加不能罢工威胁它。就像杆子上吊着的水果,引诱勤劳的驴儿不停追赶。 姜芃姬可以用钱财向它买消息,只要保密度不高的都能用钱买到,包括土匪头子以前的事。 但是……它现在一穷二白,就算想要帮助姜芃姬,也是有心无力。 所以,问题来了,这家伙是怎么肯定土匪头子有那么一个悲剧的心上人? 土匪头子眼神冷厉地盯着姜芃姬,倏地仰哈哈哈长笑,“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的母亲,你很久没回去看过了吧?”姜芃姬没有受影响,径自道,“你自诩孝子,流放逃亡在外,甚至愿意落草为寇,却没有一次回去看她老人家……这就是你的孝?” 土匪头子像是被摁了暂停键,笑容定格在滑稽的弧度。 最后,他狠狠咬紧了牙,凶相毕露。 “呦,这是起了杀心了么?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除了挠两下,你还能做什么?对一个女子施以暴行,这么做,你可想过你那个可怜的心上人?她死前可满心欢喜等着嫁你的。” 满室寂静,气氛压抑得令人不敢喘息,所有人都忍不住好奇去偷瞄土匪头子的脸色。 有个胆大的土匪想要偷偷占贵女便宜,土匪头子唰的一声抽出长刀,差点将他鼻子削下来。 没去理会那个吓破胆的土匪,他冷眼看着姜芃姬,问道,“,到底是哪个畜牲做的?” 姜芃姬冷冷一笑,姿态高傲得像是坐在王座上的女皇,“这就是你请人帮忙的态度?” “你是我的阶下囚!格老子,你要是不,信不信老子让一群兄弟一个一个轮了你们这些臭娘们儿!”土匪头子被姜芃姬挑拨得耐心全无,爆裂的脾气几乎要控制不住。 “呵呵……” 姜芃姬丝毫没有受威胁的意思,明明被绑着手,但自在的模样活像她才是掌控一切的土匪。 “你笑什么?”看到姜芃姬的笑容,土匪头子心里有些不出的异样,毛毛的。 “我在笑,你那个心上人被强迫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场景,情形何其相似。” 姜芃姬恶魔名声遍布第七军团,不少军官深受其害,除了吓人的武力值,还有就是这张嘴。 强大暴力的武力值+毒死人不偿命的嘴炮a技能=移动的人形杀器 犯到她手里的刺头,人家心情好了,不定能留个全尸,心情不好就让人生不如死。 此话一出,土匪头子原本濒临爆边缘的怒火又强行压了回去。 他伸手一推,那名贵女脚步踉跄地向前,直接半倒在姜芃姬怀中,弄得她俏脸绯红。 土匪头子压抑着声音威胁,“你敢骗老子,到时候让人玩够了你,再卖到勾栏里头。” “骗?请问我从头到尾,哪一句话是假的?如果有假,你会动都不敢动一下么?” 姜芃姬轻蔑一笑,乌披肩,分明是增添女气的形象,偏偏被她衬托得惑人十足,不是吸引男性的“惑”,而是女性。 是那种有点儿坏,可又不是很坏,还充斥着勾人魅力的气质,挠得人心痒痒。 连一开始不想理她的魏静娴,也悄悄转过来,眼神带着隐晦的关切以及……迷惑和怀疑。 “你要老子做的,老子都做到了……那么,你告诉老子,是哪几个畜牲害得心娘!” 他五指插入间,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旁人看了都不禁动容,唯独姜芃姬冷笑连连。 “渣!”她开口,“这人呐,才死了几年,你竟然连她叫什么都忘了,她叫心娘?” 土匪头子动作一僵,这下双眸真的布满红丝。 是的,他的心上人根本不叫心娘,刚才的举止半真半假。 他一边希望姜芃姬真的知道什么,又隐隐希望这只是她故弄玄虚,所以才故意诈她。 “好吧……”土匪头子双手抹了一把脸,长长吸了口气,“只要你告诉老子,是哪几个畜牲害了莫娘,老子可以保证,你能安安全全走出这里,没人敢碰你一根毫毛!” “拒绝,你出的筹码太轻了,只我一个,怎么值得如此重要的消息?”姜芃姬毫不心动。 “那你想要什么?”土匪头子连忙追问,视线在室内所有贵女身上转了一圈,蓦地回过味来,冷笑道,啐了唾沫,“……还真是贪心,竟然想要所有的美人儿……” “答不答应由你,你要是不信,大可以拒绝我的提议。你试一试,我会不会被逼就范,告诉你支言片语。”姜芃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视线从所有土匪脸上扫过,轻蔑冷哼。 霎时间,所有人都产生一种不出的感觉,仿佛黄花大闺女被人调、戏之后,内心冒出来的屈辱难受?不对,到底是谁嫖谁,谁比较吃亏啊? 一时间,n脸继续懵逼。 “大当家的……”虽然有几个被姜芃姬影响,但其余盗匪还是很有敬业精神的。 他们抢掠河间贵族那么多贵女,那些人会放过他们? 估摸着,阎王爷那边都要派黑白无常来勾魂了,临死之前还不风流快活,岂不是白活了? 007:铁口直断(三) “闭嘴!”对于土匪头子来讲,没有什么比知道是谁害死莫娘更加重要了,“老子应了!” 这里都是落草为寇的亡命徒,哪个会真的服谁? 土匪头子的举动明显伤害了整体利益,既然这样还不如干掉他,到时候慢慢享用那些美人。 Ww W COM 反正他们又没有所谓的心上人……那个臭婆娘的手段对他们没威胁。 正这么想着,姜芃姬突然冲着那个眼神闪烁的二当家道,“想知道你儿子被拐到哪里么?” 美眸流转,视线落到另个土匪身上,“你家婆娘和你兄弟给你戴了几顶绿帽子,不想知道?” 众人:“……” 这下子,有些蠢蠢欲动心思的,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同于土匪头子隐秘的过去,二当家年轻时候丢了儿子的事情,寨子里不少人都知道。 他们还知道,二当家身体那活儿虽然还能用,但却生不出崽儿。 没有种,跟个阉人有啥区别? 所以,那个儿子是他最后的香火了,贼重要! 至于四当家的婆娘给他戴绿帽……噗,一些消息灵通的在内心暗暗笑。 这事情,除了几个楞木头和四当家本人,其他兄弟多少都知道,不止如此,还有人去光顾。 不过,某些人暗笑着笑着,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四当家对婆娘没啥感情,但是占有欲很强,要是知道谁碰了她,那下场……真的要人命的。 一时间,人心浮动,各怀鬼胎,谁也不敢上去捂住姜芃姬的嘴,这不是不打自招,做贼心虚么? 所以,他们只能暗暗流汗,希望姜芃姬是在胡猜……但,有谁胡猜能这么准确,一张口就踩着旁人痛脚,那也太玄了! “想要知道的话……”姜芃姬视线流转,将众人表现尽数收于眼底,而后当着所有匪徒的面,轻轻松松挣开束缚双手的麻绳,蓦地嫣然一笑,声音低沉道,“一个一个来,不急。” 姜芃姬年纪尚晓,但眼神清澈,被一群人包围也没有怯场动摇,可见人家真的胸有成竹。 再看她的穿着,一看就知道是非富即贵的士族公子(贵女),怎么可能提前了解他们这些普通人?没了提前调查的可能,那么她又句句击中要害…… 一时间,所有人心中都冒出同一个念头来……难道,她还是个神算子不成? 一些听多市井消息的,不由得想起东庆朝有名的铁口直断——当代大儒渊镜先生! 据那名渊镜先生不但博学多识,而且能通古今,一眼就能看穿人前后几世的身份来历。 有了这样的模糊概念,自然也有些土匪将信将疑了,其中就包括被点名的两位。 或者是不得不信,因为姜芃姬直接踩住了他们的弱点,没有讲错半个字。 二当家想儿子想疯了,四当家不能忍受任何一个男人染指他女人。 进行到这个时候,系统隐约猜到姜芃姬这么做的真正目的了——她不仅是为她自己争取时间,还给那些收到贵女被俘的士族争取时间,同时,也是最毒的一环…… 借刀杀人! 想到这里,系统几乎要痛哭流涕。 战斗力a的宿主,这么凶残,何愁皇后宝座? 那些贵女几乎是数脸懵逼地被请出黑屋,那些土匪仍旧垂涎她们,却没有动手动脚。 尽管很讨厌那些视线,可相较于之前那般难堪的处境,现在已经好多了。 魏静娴暗中拉了拉姜芃姬的衣袖,目光带着询问和防备,“你……” 姜芃姬心中一动,这是开始怀疑了? 她视线微垂,坦然直面对方的注目,温声道,“我能在梨花树下保护静儿,现在一样也能。” 魏静娴年幼的时候很调皮,有一次避开下人爬上梨树,最后下不来,趴在树上哭了好久。 最后还是柳兰亭找到她,哄着对方会接住她。 结果么,姑娘太过珠圆玉润,柳兰亭这个战五渣直接伤筋动骨,被迫修养三月。 这是魏静娴和柳兰亭才知道的共同秘密,连贴身丫鬟婆子都不知道。 魏静娴眼中的防备渐渐退去,反而添了对她的担忧,“现在又不是爬个梨树那么简单……” “只要是和静儿有关的,再难做到,也必须做到。”姜芃姬郑重道,抬手将魏静娴耳鬓凌乱的丝捋到耳后,将弄歪的簪步摇摆正,“君子一诺,五岳相倾,这可不是甜言蜜语。” 被这个贴心举动撩得脸色微红,但是一想到姜芃姬的性别,心里又难受得不行。 她对柳兰亭的感情算不上男女之情,但少女怀春,对方早早就是家族为自己钦定的夫婿,两家长辈对此都十分看好,她也不排斥。若能成婚,婚后就算不柔情蜜意,也能相敬如宾。 可是如今……一切都毁了,她脑海中设想的那些画面,更像是对她的讽刺。 “你现在……哪里还算得上什么君子!” 姜芃姬察觉到她的口是心非,洒然一笑,“静儿是,那就是;静儿不是,那就不是。” 魏静娴被这话弄得窘迫局促,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表情也难保持了,“你、你这人……” 难不成被人揭穿身份,连以前维持的表象都懒得戴了么? “放心……”抬手制止她即将出口的话,满目俱是自信,“静儿难道不相信我?” 魏静娴:“……” 讲真,如果柳兰亭没有被土匪一刀子吓得浑身高热,其实还能给予一点点信任的。 土匪的匪寨十分简陋破旧,里面也就几间大不一,零零散散坐落各处的茅草屋。 若非这些匪徒一个一个人高马大,面露凶相,一身匪气,就差脸上写着“我不是好人”,单纯从外界来看,还以为这是个坐落在深山隐蔽处的普通村落。 姜芃姬捏着这些匪徒的弱点,大当家、二当家和四当家都受她掣肘,其余的盗匪也不敢轻举妄动,偶尔偷偷摸摸看一眼贵女,也时刻注意避开姜芃姬的视线。 离开那件关押的破屋,匪徒将她们全部迎到一间挂着简陋牌匾的厅。 “那些话,我就单独和你们好了,可以移步后堂么?” 姜芃姬似笑非笑地盯着几人,意味深长,“有些人做贼心虚,要是当众讲出来,我怕你们会直接暴跳而起,心虚杀人。我不介意血腥,你们也是见惯风浪的粗汉,可谁叫这里还有一个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娘?要是吓到了她们,简直是个罪过。” 完,她满含怜惜地从一个一个贵女身上扫过,又在魏静娴身上停留了一秒,看得众女满面羞恼,却又不敢吱声。要那些话是旁人的,肯定有人会羞愤欲死,但柳兰亭…… 她又不是个带把的汉子。 要是反应太过了,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娇气刁蛮? 被特别照顾的魏静娴忍不住双颊含春,但很快就恢复常态。 重复三遍,柳兰亭是个女的!女的!女的! 008:铁口直断(四) “单独到后堂?有骨气!呵呵,老子佩服你……请!”土匪头子似乎念过一些书,举止虽然也粗俗,但和他身边那些匪徒比起来,却有些书生气,看着斯文一些。 WwWCOM 姜芃姬在打量土匪头子的时候,这位也在打量她。 看看姜芃姬,再看看那些忍不住躲到她背后的士族贵女,总感觉心里有种不出来的古怪……貌似,包括这个有脾气的女人,这一屋子的都是娘们儿吧?为何如此汉子? “兰亭……”魏静娴见她真的要和土匪头子单独叙,心头突突跳着。 虽她们入了匪窝,名声早就没了,但还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要是能得救,顶多是名声难听一些,可姜芃姬要是和某个土匪单处一室,那就真的不清了。 “放心,等我回来。” 姜芃姬单眨右眼,那俏皮的模样又是令人心中一动。 后堂的布置比前面还要简陋一些,姜芃姬姿态大方地在主位上落座,长腿一翘,身子一歪,他放浪形骸都不为过。前头,没了姜芃姬坐镇,那些姑娘也是度日如年,惴惴不安。 “将一群姑娘放在狼群里头,我可不放心。有什么话咱们开门见山,我还得快点儿回去呢。”姜芃姬嘴上着很急,但从她姿态来看,根本瞧不出来,“我可不信外头那些渣渣。” 土匪头子站在一旁,眼神急切,莫娘在他心头就是一根永远舍不得拔下来的刺。 他日日夜夜都想知道是谁害死莫娘,姜芃姬让他看到了希望,他真是半刻都不想等。 “凶手其实就在你身边,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 姜芃姬手边有个茶壶,不过茶杯碗口积攒了黑黑的污渍,她看了一眼,半点儿都不渴了。 土匪头子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听姜芃姬这么,又开始疑心了,觉得这是借刀杀人。 能当土匪头子的,果然有几分本事,不过他碰上的是姜芃姬,注定要被坑死。 她可是第七军团嘴巴最毒的人,一张嘴就能将他们极力掩埋的秘密都抖出来的恶魔! 手底下的军官最怕的事情就是和她视线对上,总有种全身光秃秃遛鸟的错觉。 “我知道你有疑惑,觉得我是在使计让你们自相残杀……啧,我只我的,信不信由你。” 姜芃姬心中冷哼,这具身体对她来讲太弱了。 她一个人用强突围肯定能走,但那些贵女有可能会被暴怒的匪徒误杀。 对于喜欢追求完美,有些强迫症的她来讲,简直不能忍。 “凶手是你的同乡,就是跛足,背有些弯曲那个。他趁着你外出打猎,带着几个痞子强迫了莫娘,还威胁她什么都别。莫娘对你用情至深,心中愧疚不已,最后还是自尽了。” 土匪头子听后,心中那点儿怀疑都飞掉了,信得不能再信。 别姜芃姬,就连很多土匪兄弟都不知道他和那个跛脚的是同乡,平时见面顶多点个头,偶尔给点照顾,但距离疏远,他们的关系更没有告诉任何人。 姜芃姬一语道破这点,他怎么可能不相信? “你若是不信,可以扒开他的衣服,看看他背上有没有莫娘被强迫时候留下的伤口。莫娘啊,她的性格贞烈得很,誓死不从,拼着烈性和那些人缠斗,可她只是一阶弱女子……” 话刚落尽,土匪头子已经抄着大刀步履生风得出去,然后没多久又传来贵女们惊恐的尖叫。 嗅着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血腥气息,她饱满的唇微扬,朗声道,“下一个!” 系统:“……” 尽管它是没有任何感情的系统,但是尼玛碰见这个宿主,全身都要炸毛! 二当家脸色微白地走了进来,看向姜芃姬的眼神充满防备。 刚才大当家从后堂冲出来,直接抓住某个不起眼的喽啰,二话不撕了对方衣服,神情癫狂,双目通红,看得人全身寒。 那个喽啰莫名就跪地求饶,不知道哪里刺激到大当家了,竟然提刀就将对方脑袋砍下来。 “你的儿子,失踪的时候年纪那么……”姜芃姬丝毫不受之前那些贵女惊恐尖叫的影响,光是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她就知道自己目标第一阶段达成了,“你想见他?” “当然想!” 起儿子,二当家对儿子的渴望立马占了上风,眼睛都亮闪闪了。 他就是个浑人,正经事情从来不干,仗着长了一身气力,总是到处惹事。 有钱及时行乐,睡在勾栏青、楼,和那些花娘打得火热,没钱就去找爹娘晦气。 后来年纪大了,他跟村里一个丧服丧母的晦气丧门星成了婚,成亲两年才抱了个大胖子。 不过有孩子并不能让他收心,依旧每胡闹。 有一次踢了铁板,被一个更厉害的硬茬带人打了,那活儿还被踢了两脚,疼得他昏了过去。 后来医好了,那活儿还能用,但大夫他以后生不了娃了。 不能生娃了,他立马就想起自己唯一的儿子,每都看得紧紧的,生怕有什么闪失。 要是这个娃没了,他这辈子不就要断子绝孙了? 死了之后也没人给他供奉香火,没有孝子摔盆,那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可是啊,怕什么来什么,儿子四岁的时候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婆娘更是哭得瞎了眼。 “你儿子,啧啧,凶多吉少。”姜芃姬摇着头,叹息,“灾**,苦得都是百姓。那年大旱,颗粒无收……你和你婆娘倒是好,将儿子照顾得白白胖胖,本是好意,可也容易招事儿。” 话未尽,二当家突然想到什么,立马红了眼,整个人像是被抽干全身力气一样跌坐在地上。 大旱灾年,所有人都吃不起饭,只能吃野草啃树皮,但也有些人会抓别人家的娃娃充饥。 他年轻有力气,勉强养得活一家子,有时候馋极了,也偷偷摸了人家孩子…… 想到这里,二当家几乎是无助又疯狂地跪在地上又哭又拜,泪流满面地求,“活神仙,求求你告诉我,到底是哪个黑心的,竟然对……对我儿子这样啊……他是我命根啊……” 姜芃姬眼眸微垂,语气淡然道,“既然你这么求我,我也不能不。吃你儿子的人和你是同村,和你一样也是个混不吝的……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自己去查一查。” 系统暗中戳了一下姜芃姬,“你不是……打算让他们自相残杀么?” 为嘛不凶手是哪个哪个混混? 直接是同村的人,到时候人家真跑村里找咋办? “蠢!”姜芃姬暗暗撇嘴,呵呵一声,“我又不是神,怎么知道哪个是他同村?” 系统:“……¥%……¥#¥#aaa……” 既然不知道,你在这里扯个瘠薄! 009:铁口直断(五) 姜芃姬舔了舔干涩的唇,“不过,他是河间郡本地人,外头土匪也有几个是河间郡本地的,运气好一些,总能有个同村么。Ww WCOM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破世界交通这么蛋疼,就算是落草为寇,聚集的土匪也多半是同村或者临近村庄的……可能性大得很,你信不信?” 她只是在误导,让二当家将凶手锁定在同村的混混身上,并且坚信她所的话。 到时候二当家去求证,双方起冲突了,一群暴脾气又没脑子,还不演变成混战? 从头到尾,她可没凶手是匪寨内的,就算是自相残杀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对了,你先别走……”姜芃姬起身,阻止二当家想要去求证的步伐。 “将那些如花似玉的娇娘放外头,我不放心。四当家我就不单独谈了,你帮我跟他一下。” 完,姜芃姬讲了一串土匪。 当然没名字,而是讲对方的体态特点,十分形象好记。 “……最后……还要添上二当家你。”姜芃姬一笑,二当家蓦地打了个激灵,“至于要不要如实转告,我就不干涉了。” 她用这个态度表明自己并没有引起他们自相残杀,只是实话实。 若非这样,直接将四当家喊进来,把所有染指他婆娘的土匪都一遍,整个匪寨都乱套了。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目的——加深二当家对她话语的信任。 没听到姜芃姬他和老四婆娘有染,他还有些暗暗庆幸,最后被点名,他脸都黑了。 难不成他们和老四婆娘办事的时候,眼前这丫头也在旁边看着?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时机一到,就可以准备收网了。 姜芃姬从后堂走出来,魏静娴和上官婉连忙迎上去,现她和进入后堂之前一样,神色也很正常,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我没事,那些家伙现在估计要好好算账,暂时顾不到我们了。” 厅内的土匪都已经离去,估计是去算账了,不过门口还是站着几个土匪在看守。 “那个贼人他会遵守诺言放我们走……”上官婉委屈地半搂着姜芃姬,脸带着失望,“现在又派那么多人在门口守着,根本是想毁约……兰亭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知道柳兰亭不是哥哥,而是姐姐,她觉得亲密一些也没什么。 以前她就挺喜欢柳兰亭,也希望有这么个温和的兄长,处处维护自己,不像是家中那些表面和睦,私底下酸语刻薄的庶兄弟。人都是比较出来的,柳兰亭在上官婉心中印象很好。 不过那时候柳兰亭和魏静娴有婚约,对其他贵女都是不假辞色,可让她郁闷好久。 别看上官婉年纪,但她心思玲珑,鬼灵精得很。 柳兰亭和魏静娴有婚约,自己再凑上去,甭管是不是将她当哥哥看,别人都会酸言酸语。 现在可好了,哥哥变成姐姐,她想怎么撒娇都行。 难不成那些个嘴碎的丫鬟婆子,看到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搂一块儿,也能三道四? 上官婉在家中如此受宠,除了她是唯一嫡女之外,还有便是她喜欢对着长辈撒娇,和其他唯唯诺诺,言行举止都一个样的贵女不同。 跟个开心果似的,总能将长辈哄得红光满面,笑容不断。 魏静娴看她这样,双眸都要睁圆了。 她刚想男女授受不亲,更别柳兰亭还是有婚约的,两人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然而,一看到姜芃姬唇角扬起的宠溺笑容,什么话都憋了回去。 憋得胸口疼。 柳兰亭是个女的!女的!女的! “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能遵守诺言,婉儿,你怎么以为这些穷凶极恶的贼人能有君子风度?” 姜芃姬模仿柳兰亭平日话的口吻,然后慢慢加入自己的风格,“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可是……”上官婉瞪大了眼睛,双手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了什么话让外头的匪徒听了去,压低声音焦急道,“可是、可是……这些贼人贼心不死,我们不还是有危险……” 姜芃姬抬手轻捏一下萝莉充满弹性的脸,“谁的?很快,兰亭哥哥就带你走。” 婴儿肥的脸蛋带着满满的胶原蛋白,那手感,简直好得没话。 顺便抬手取下她间玉簪,“你这簪子,借一下哥哥。” 上官婉俏脸绯红,有些娇嗔地躲到魏静娴身后,“兰亭哥哥没了遮掩,可算露出狐狸尾巴。” 姜芃姬好笑地双手环胸,舌头舔了一下后槽牙,那笑容竟然充满邪魅之气,有些坏坏的。 “你这丫头这么揶揄我,那我不带你了,不过……静儿肯定要带的。” 莫名躺枪被撩了一把的魏静娴又羞又恼,但姜芃姬无动于衷。 最后只能狠狠瞪了一下,警告她别乱,但在外人看来,这个眼神怎么看怎么娇羞。 要是被瞪的是男的,这骨头都能酥软。 还别,还真有一个人酥了骨头。 不过不是土匪,而是默默看直播的观众【偷渡非酋】。 作为丝毫没有存在感的观众,【偷渡非酋】默默打赏5根棒棒糖,怒刷存在感。 【偷渡非酋】:(*/╲*)那个萝莉好萌,刚才差点摔到电脑桌下了…… 5根棒棒糖? 什么鬼? 姜芃姬暗中蹙眉,戳了一下装死的系统,“那是什么东西?” 系统分明是电子合成音,但语相当快……姜芃姬感觉到它的激动和欣喜。 激动得要语无伦次,“打赏!这可是你人生第一次打赏啊!记得感谢观众老爷赏……” 一位观众才一点人气,而且一只能积累一次。 换而言之,一位观众不管进出频道几次,一只能算一点人气。 可打赏不一样,一根棒棒糖价值1直播币,能带来1点人气! 5根棒棒糖,那可是整整5点人气值! 姜芃姬能分到一半,另一半都是它的! “谢赏?”姜芃姬在心中冷冷挑眉,毫不客气地问道,“你没被病毒入侵吧?” “额……这是……礼貌问题……” 系统想想姜芃姬之前的凶残表现,暗暗有些后悔……现在这位宿主可是个有主见的。 毫不客气地揭穿系统,她翻了个白眼,“可我只听到了你的谄媚。” 她和系统的交锋都在暗中进行,故而那位观众【偷渡非酋】并不知道。 010:铁口直断(六) 看着一屋子将自己视为主心骨的贵女,姜芃姬也收敛玩闹,变得正经许多,语气坚定。WwWCOM “你们都再耐心等等,等时机一到我们就能离开,那些贼人等会儿就该窝里斗了……” 把玩着上官婉借给自己的簪子,姜芃姬越不满意。 这不是金簪或者银簪,而是通体明亮纯澈的玉簪,哪怕她不懂,也知道价值不菲。 放在手中,触感温暖圆润,造型则偏向活泼可爱,可见赠簪人的用心。 这玉簪虽然贵,但和金簪之类的比较起来,用得并不顺手,至少不够锋利。 上官婉坐到她身边,双手托腮问道,“兰亭哥哥喜欢这簪子啊?” “不喜欢。”姜芃姬抬眼看了一下姑娘,实话实道,“用来杀人,不够锋利。” 上官婉脸一白,脑海回想刚才土匪头子砍下别人脑袋的血腥画面,似乎不能将玉树兰芝的柳兰亭想象成那样凶残的人。 她闷声道,“那兰亭哥哥砍人脑袋的时候,可别让我看到。” 姜芃姬哭笑不得,眼珠一转,坏笑道,“你这簪子哪里能砍得了人?顶多刺进喉咙……” 罢她虚晃一招,吓得上官婉像受惊兔子一样跳起来,立马跑得远远的,躲到魏静娴身后。 除了和柳兰亭相熟的两女,其他贵女暂时脱离虎口,一个一个都坐到比较远的地方,有些则暗暗收拾凌乱的丝和衣襟,没有一个过来主动谈话。 她们和柳兰亭交集少,有些更是不认识,不好凑上去。 “这个给你,婉儿的簪子怎么伤得了人……” 魏静娴对姜芃姬的感觉很复杂,但经过这一遭,两人也算生死与共,有一样的革命感情。 她递过来一把巴掌大的华丽匕,外面缀满了金银玉石。 姜芃姬接过来,低声道了谢,并没有问她怎么随身带着一把匕。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知道魏静娴原本打算用这把匕了结自个儿性命的。 堂堂河间贵女,怎么能忍受那种羞辱? 啧,古代的女子就是这样,动不动就能为了名节寻死觅活。 姜芃姬看着巧精致的匕,内心有些不出的烦闷。 不过,看在匕还算锋利的面上,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你和婉儿都去后堂等着,我去把外头的家伙解决了。场面会有些血腥,我怕你们受不了……” 刀身渗着幽幽冷光,放在烛光下折射反光,空气中还有些许甜味……上面淬了毒! 魏静娴抿着唇,声音多了几分柔色,“你、你自己心。” 外头色十分昏暗,她隐约能猜出来姜芃姬要做的事情有多么危险。 此时此刻,外头的匪徒也正如姜芃姬预料得那样,一个一个炸了窝。 事情是这样的,土匪老大终于能为爱人报仇,也算了解一桩心事。 只是,如今大仇得报,他心头反而空落落的,所以他需要时间静静。 但是身边那些兄弟却没啥眼色,一个劲儿闹腾没完,吵吵嚷嚷,比五百只鸭子还吵。 老二老四弄得像是斗鸡眼,其他兄弟你一言我一语,主题一致——不能放过那些美女。 他们可都是土匪呐,需要讲什么信誉? 然而,放任不管的后果就是二当家愤怒杀了两个在他眼中情绪不对劲的同村兄弟。 “你疯了老二!” 其他人都没想到,一开始的争论会演变成这样。 “老子没疯,他们吃了老子的儿子,老子要他们偿命。” 一开始他也不相信的,但他再三追问下,对方露出破绽,支支吾吾,这让他疑心越来越重。 争执之间,火气暴涨,直接杀人。 四当家上前来阻止,被他重重推开,在愤怒的驱使下,他道,“老四,你还给他们话?活该你被你婆娘带了那么多绿帽,活该当绿、王、八,他们两人都睡过你婆娘,懂么!” 此话一出,满是寂静,众人都不敢看四当家的脸色。 二当家环顾一圈,情绪正处于十分不稳的状态,一连指了好几个, “他,他,还有他……这些人都睡过你婆娘,你气不气!你是个男人,你气不气!这俩畜牲,害得老子断了香火,老子宰了他们有什么错,可怜老子的儿子啊……死得那么惨……” 那些被点名的人吓得倒退一步,脸色蓦地煞白。 这么一个反应,还能有啥不明白的? 他们是真的心怀鬼胎,四当家的脸青得不能看了。 另一处,姜芃姬一手摁住土匪的嘴,反手握着匕用力一划。 鲜血喷溅,对方连一点儿呜呜声都没出来,已经没了气息。 黑暗之中,她像是灵巧穿梭在夜幕下的一缕风,所到之处没有惊起半点儿动静。 隐在暗处和夜色融为一体,她暗用气息技巧,大大降低存在感,连呼吸声都轻得近乎没有。 庆幸这具身体没有涂脂抹粉的习惯,不然光是身上携带的香味都能暴露她的存在。 实际上,系统觉得姜芃姬想多了。 这些匪徒都是些空有一身力气和胆魄的亡命徒,要是有那么强的本事,早就另谋出路了,哪里会落草为寇,时不时出去,打家劫舍维持温饱? 系统没有感情,对姜芃姬杀人没啥触动,顶多嘀咕一句这位宿主画风不对,手段凶残。 但是!我们不能忽略这里还有一个观看直播的观众啊! 普通的古装言情画风跳转到恐怖片,什么鬼? 看着姜芃姬冷脸暗杀一个个匪徒,身手迅捷不,手法还专业得要死! 抹人脖子永远只用一刀,瞬间毙命,死者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基本都在意识到有人在背后的同时,被姜芃姬手脚利落地收了性命。 【偷渡非酋】牙齿密集地打颤,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直播屏幕,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泡在冰水里,汗毛集齐竖起,脊背不停冒着冷汗,仿佛下一秒就有人从背后摸他脖子,收割他的脑袋。 QaQ妈呀,这样限制级的、级不和谐的直播内容,怎么会让播放? 他要报警了! 011:铁口直断(七) 姜芃姬根本没有直播的自觉,特别是系统刚才那番谄媚的举动之后,她就更加腻味了。 WwWCOM 对她来讲,所谓直播不过是系统一厢情愿推到她身上的麻烦,实际的主动权还在她这里。 直播就这么开着,有人来就看,没人来就放着。 当惯了第七军团一不二的军团长,现在让她违背心意,向人伸手要什么打赏? 呵呵……什么系统,滚一边凉快去。 柳兰亭这具身体的年纪不大,但姜芃姬表现出来的力气却十分惊人。 不过片刻,又干掉一个土匪,然后动作迅地善后。 鲜血喷溅出来的力道不轻,容易出声音,一个不慎就会暴露她的位置,而且血液太多,会让一定范围的血腥味浓烈,短时间内很难散干净,要是引来土匪,那就功亏一篑了。 一边冷静想着,姜芃姬一边迅地将布条打了结,然后将匪徒的尸体藏到阴影下方。 她一早就将自己的外衫大氅撕成布条,就是这个时候用的。 很快,除了被她干掉的匪徒,剩下的已经很少了。 冷眼看了一下匪寨寥寥无几的烛光,姜芃姬饱满的唇一扬,蓦地勾起一抹笑,充斥着血腥。 月光下,见过血的匕尽显冷意,周围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 就像身着青衫的姜芃姬,柳兰亭这具身体再怎么温和无害,但此时的气质却让她像个阎魔。 系统尴尬地呵呵笑:“……宿主……你以前是干嘛的?” 这种武力值,应该和争霸下系统搭档啊,分分钟走上人生巅峰。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我么,以前的职业——自然是,专业收割人命的!” 此话一出,怕得要死却还忍不住观看的【偷渡非酋】以及系统都有种寒风略过的悚然。 吱呀一声,姜芃姬单手推开虚掩的大门。 屋内熏臭浓郁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满目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她看也不看,直接跨过脚下的断臂,脚下的鞋底吸饱了尚有余温的血。 随着她一步一步走进,留下一串距离一致的血脚印,“看样子,你们比我想象中还蠢。” 屋内,几乎两败俱伤的土匪瘫在桌上或者椅上,模样狼狈不堪,几个当家都还活着。 当手中的大刀举起,狂暴的情绪支配了大脑,杀戮就停不下来了。 四当家最疯,气得要砍那些给自己带了绿帽的,二当家放任不管,其他人想要阻拦。 后来不慎误伤,原本没火气的也冒出火气,口不择言,揭了不少丑闻,将二当家也拉下水。 最后,就是姜芃姬看到的那样。 一群人没有再战的力气,一边警惕对方突然偷袭,一边喘息恢复体力。 当大门打开,屋外寒冷夜风卷入室内,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狂热暴怒的脑子冷静了不少。 原本以为是大当家来了,却响起了姜芃姬的声音。 他们纷纷扭头看去,脸色煞白。 仅凭她的那句话,这些人再看看周遭的场景,顿时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 依靠在椅旁的土匪怒目圆睁,想要暴起杀人。“你、你这……阴毒的贱、妇!” “无礼!” 罢,姜芃姬一刀子解决对方,拔出的同时手腕一番,暗用巧力,匕直直射入另一个想要呼救的土匪脖子,然后听到噔的一声,匕透过他的脖子,直接钉在后面的木柱上。 哪怕是手脚完好的土匪,她都能轻松解决,更别几个苟延残喘的家伙了。 姜芃姬看着屋子里唯二的活口,对方已经被她吓得破胆,一边呼救,一边哭着摇头向后爬。 太过恐惧,他身下那活儿一松,热和的尿染了裤裆,在地上留下一道阴湿痕迹。 “别……求求你……别杀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错了……求求你……” 带着惨烈的哭腔,那个土匪觉得姜芃姬就是追着他不放手的黑白无常,找他索命的。 “道歉?道歉有什么用?”姜芃姬冷冷一笑,“我这一身武力,可不是来听你马后炮的。” 这次没有用匕,而是单手捏着对方脖子,直接提了起来,手指一用巧劲,捏断他的脖子。 看着对方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七孔渗出血丝,凄惨又死不瞑目的模样,姜芃姬冷哼一声,然后坐在匪厅的主位上。至于一直关注的直播观众和系统,则被吓得不敢吱声。 三……二……一! 心中默念,粗重凌乱的脚步越来越近,那个土匪老大闯了进来,被一屋死人吓得怔在原地。 对上姜芃姬冷漠的眼,只见她转着匕玩,身子横着半躺在披着兽皮的主位上。 “你知道我这人最恨什么?***掳掠!落到我手上,你该有这个觉悟。” “你——”土匪头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满屋子的尸体,特别是看到其中几人凄惨又死不瞑目的样子,整个人像是被大锤子击打了一下,不由得倒退几步,“你……骗我?” 啧,听着真像是被渣男哄骗,脑子死机好久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被骗的言情女主。 姜芃姬但笑不语,土匪头子死机的脑子迅重启运转。 唰的一声,他抽出腰间的刀,双臂结实的肌肉爆出,脸上青筋炸裂,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眼前一片猩红,不杀姜芃姬不足以泄恨。 “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下辈子能有。” 姜芃姬轻松躲过,青色的衣角翩飞,随着她的动作起舞,竟然有种不出的美感。 她顺势屈肘直击他的软肋,土匪头子瞬间就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麻木没了知觉。 尔后,四周寂静,只听得到一声声沉闷的击打声音,同时还伴随着清脆的咔嚓骨裂的声音。 姜芃姬一副事后神清气爽的模样,一脚踩在土匪头子的胸口,居高临下道,“躺着——” 那个土匪头子拼了命想要仰起头,喉咙间不停有腥热的血液冒出嘴,染红半张脸。 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上当受骗?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莫娘的事情? 哪怕要死,也要弄个明白! 012:铁口直断(八) 他不停地想要什么,但最后也只能出含糊的几个字,不过姜芃姬能理解。WwW COM 系统:“……” 其实它也蛮想知道,为什么姜芃姬可以知道那些消息,将土匪骗得团团转。 她抬头看看门外的,貌似夜色还早。 “我这人一向仁慈,既然你想知道,那就让你死得瞑目好了。” 系统:“……有这么好心?” “你腰上有一枚香囊,里面还装了帕子。看香囊的样式、针脚以及新旧程度,很显然,这并非是男子用的,换而言之,主人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你对香囊很重视,无意识的时候都会摩挲两下,即使清洗换了新衣,也会带着它们……如此在意,这主人是你的谁呢?” 姜芃姬半躺在主位上,一手靠着扶手,双腿搭在另一处扶手,整个人看着姿势慵懒极了。 “你脸上有黥刑留下的印记,虽然特地留了满面的络腮胡,但目力好的话,隐约还是能看到的……当然,除了我之外,貌似其他人眼神都有点瞎,竟然没看到。” 装比的同时还不忘踩一脚别人,真无耻——系统。 “那枚刺青上面清楚写了你受刑的郡县,以及被配到子桑的内容。然而,作为被流放的犯人,你却出现在河间郡……不用,自然是当了逃犯,谅你也不敢回乡探亲。” 被流放的犯人要是逃了,没抓到还好,一旦被抓到,直接打死。 缓了一口气,她继续不紧不慢地道,“你看向香囊的眼神很痛苦,又十分留恋,带着悔意,所以我大胆假设,那个女子应该已经亡故,而且死因不正常,一诈之下,果然如此。” 系统:“……不是……那个莫娘,也有可能死于另外的情况啊……” 姜芃姬暗暗翻白眼,对它道,“当一个人对某种行为有十分深刻的印象和情绪的时候,生同样的事情,气息和表情是会变化的,这是一种反射性的心理暗示反应……” 所以,当贵女们被拉下马车,有土匪想要就地来一的时候,土匪头子才会是那个反应。 系统:“……谁会去联想这个……” “至于你的同乡……”姜芃姬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仿佛被逗笑了,“当我起莫娘死因,我知道凶手是谁的时候,他的反应明明白白表露出一个信息,他很心虚。” “那是一种害怕被人得知真相的惶恐,什么情况下,会有这种反应呢?他有可能不是凶手,但他一定知道莫娘是怎么死的,死在谁手里,是目击证人又是知情者,却又不敢告诉你……” 做贼心虚喽,当土匪老大借此去问他,那个跛子只要露出一点点慌张的表情,就会被粗鲁定性为【杀害莫娘的凶手】。真是黄泥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再联系土匪头子提及莫娘时的反应,姜芃姬也相信他不会给跛子任何解释的时间。 只要冲动之下将跛子杀了,这桩事情就彻底盖棺。 “至于我为何知道跛子背上有证据,谁叫他衣衫不整,让人瞧见了陈年伤疤?” 不巧的是,他还是扛着姜芃姬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想要看到不难,“背上类似抓痕,或者利器留下的疤痕,有时候很容易被人为是事后留下来的……不过,这要战况要很激烈才行。” 反正她是不知道那个跛子什么时候弄得这些伤疤,但是也给了她借题挥的机会。 姜芃姬为何能被第七军团的牲口定性为凶残魔王? 除了武力值,就是这张嘴了。 谁也不想自己在上司面前转一圈,对方立刻就知道自己早上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昨晚是不是一个人睡、睡觉有没有怪癖、有没有劈腿干坏事儿……想想都生不如死。 所以鉴于姜芃姬的凶残,第七军团的兵,上到军官下到士兵,卫生仪容检查永远是最好的。 “至于二当家的孩子,被你们带来的时候,我看到一间茅屋门口晒着一排孩儿的鞋。” 姜芃姬比划了一下,继续道,“大应该是四五岁孩儿穿的,其中有一双鞋很旧,但是洗得干净,鞋底被磨,明有人穿过,其余则很新,鞋底平整,没有穿过的痕迹。” 到这里,姜芃姬简直要被逗乐了,一边笑一边,“你们二当家垂涎美色,却还记得将那些鞋子收回去……啧啧,其中必有隐情。所以我觉得他有一个儿子,不过已经死了。” 有可能是被拐卖了,有可能是被野兽叼走了,不过姜芃姬既然要引起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自然要选择最惨烈的。四当家越是“爱”孩子,孩子死得越惨,他的情绪越不容易克制。 柳兰亭记忆里,那两年大旱连连,她干脆就扯易子而食的死因了,这原因也够刺激人。 确定这些之后,怎么扯淡就是她的事情了。 不管推测是不是正确的,她的神情都要充满自信,让听的人也产生一种她真话的信任感! 不仅如此,当事人的反应也会为她的判断指明方向,让她的讲述尽量接近事实。 土匪头子他爱人是心娘的时候,气息变化不大,所以姜芃姬就知道这人在诈她。 然后一试探,果然如此。 由此可见,姜芃姬撒谎骗人的功力到底有多深厚。 她舒服得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末了还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气。 “四当家就更加简单了,这个村落有女人居住的痕迹,所有土匪中唯有四当家的装扮很得体,或者身边有女人照顾。不过鉴于他对好、色方面的热衷,跟那个女人感情也堪忧。” “至于我为什么认为那个女人有可能和其他男人有染……” 姜芃姬耸耸肩,开口就是又黄又暴的内容,偏偏她还没这个自觉,“先,你们这里是一个土匪窝,一群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聚在一起,没有道德观、世界观、价值观,女性资源极度缺乏,有需求了怎么办?自己来,还是相互帮忙?这种情况下,四当家却有女人照顾,而匪寨内的气氛却诡异地还算和谐……” 系统:“……宿主,我觉得你的三观堪忧,急需宫斗拯救,不如找个皇帝来一段清新?” 面对见缝插针的系统,姜芃姬只有一个字,“滚!” 013:宿主,你要上天啊(一) 正所谓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那些人将主意打到四当家女人身上很正常。 Ww WCOM 趁着四当家不在,找四嫂子嘿嘿嘿……她不觉得这种事情不会生。 故而姜芃姬大胆试探,果然有几个人的表情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将这些人的特征全部记下来,于是有了“证据”。依据她的观察,四当家性格相当爆裂,不排除对女人施暴的习惯。 男人么,特别是这种地方的男人,有时候是相当复杂的矛盾体。 觊觎别人女人的同时,对自己女人也看得相当紧。 一个没脑子又占有欲强大的土匪,怎么受得了自己身边的兄弟都玩过自己女人? 再依据这人脾气,所以闹翻的可能性很大。 总结,冲动是魔鬼,如果出门没有带脑子,那最好记得控制自己的脾气。 “好了,我讲完了,你可以安心瞑目,去地狱和你的土匪兄弟见面,来个阖家欢乐。” 系统:“……你还真是好心,愿意浪费时间让他死得瞑目……” 姜芃姬:“错了,我浪费时间,只是想他明白,他是怎么蠢死的。” 系统:“……” 妈个叽,还不如死不瞑目呢! 系统:“宿主,你真的不考虑找个点亮霸道属性的皇帝,来一段纯洁爱情拯救你的三观么?”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信息,不管是刻意诱导还是玩命似的诈人,她的目标都十分清晰。 姜芃姬从头到尾的举动,都在表明她刚苏醒之后就开始谋划现在这桩歼灭匪寨的计划了。 这样的宿主,尽管才合作了半,但它真的有些担心。 “再啰嗦,我弄死个皇帝给你看看。” 姜芃姬不耐烦地蹙眉,脑子里多了个不受控制的聒噪麻雀,简直神烦。 系统立马安静如鸡。 这时候,寂静好久的唯一观众【偷渡非酋】默默了一条弹幕。 【偷渡非酋】:主播,这样不是很容易玩脱? 要是仔细推理,姜芃姬这些话,许多逻辑根本禁不起推敲,要是不心玩脱了,她的下场可就嘿嘿嘿了。不过……想到这个直播杀人的主播,他搭在键盘上的手都在颤抖。 【主播V】:这种推理本来就是大胆推测,心求证。与其是我推测出来的,还不如是那些蠢货主动的。至于会不会玩脱?玩得就是心跳,不然百分之百正确,那也太无聊。 每次都像是高空走钢丝,那种行差踏错一步,就会从堂堕入地狱的刺激感,令人迷醉。 【主播V】:想要骗过对手,先要连自己都骗过去,让人坚信你所的每个字都是真金白银一样真。因为你观察对方的同时,他们也在观察你。要是大意,会被反套路的。 姜芃姬以前碰见过一个同样喜欢这种恶趣味推理游戏的伙伴,那也是她唯一一次失手,然后就被对方反套路了。后来么,她吸取教训,认真反省之后才找到失败的症结。 系统:“……” 感觉自己不心选了个心理有变、态倾向的宿主。 尼玛,她真的适合宫斗么? 【偷渡非酋】:“……” 猝不及防,感觉自己被一个老司机罪犯科普一脸。 最后补了一刀,姜芃姬踏出血腥不散的屋子,接下来……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你……柳羲,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群贵女在后堂惴惴不安,魏静娴和上官婉关系最好,两人互相安慰,一起焦急等待。 外头除了呜呜风声,根本没有其他声音,甚至连土匪的脚步声和带着淫、邪的荤话都没了。 但是她们又不敢出去,除了忍者困意熬着,根本不敢有其他举动。 直到柳兰亭宛若救世主一般向她们走来,告诉她们已经安全了,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然而,没等众人喜极而泣,柳兰亭又提议让她们换个地方等。 “这里地方有些拥挤,换个大点儿的地方。提心吊胆一了,也该好好歇歇。” 系统:“……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觉得全身毛毛的,你没那么好心……” 姜芃姬头微垂,走在前方领路。 夜幕下,她微微勾唇,在心里对系统的判断点了个赞,“还不错,反应挺机敏的。” 当系统现姜芃姬领众人去刚才那间生混战的屋子,要它有脸,估计要黑得滴出墨水。 虽然诸位贵女觉得奇怪,但鉴于柳兰亭救了她们,对方身上被鲜血泼染大半,形象恐怖,故而没人敢反对的话,都怀着惴惴的心情跟了过去。 可是,她们很快就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了。 还没进入昏暗的屋子,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弄得众女脸色煞白。 当她们不慎踩到匪徒的断肢,滑了一跤,更是吓得尖叫不断,有些甚至忍不住哭泣。 吱呀一声,姜芃姬关上门,点亮一盏又一盏油灯,让她们彻底看清室内的模样。 于是……尖叫声更大了。 啧,这时候要有人靠近这座匪寨,听到那么凄厉的尖叫,八成以为一群女鬼聚在这里呢。 她的眼神落到魏静娴和上官婉那边,见她们只是脸色煞白,神色也还镇定,就没出声制止。 等她们尖叫够了,姜芃姬才一边把玩匕,一边冷眼看着那群贵女。 “我想干什么,你们应该很清楚才对……”将凌乱的衣领拢整齐,然后用衣氅剩余的布料将一头秀拢到脑后,简单扎起来固定,“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就不用得太直白。” 姜芃姬看过柳兰亭的记忆,这个时代对女性远比男性要苛刻,她觉得恢复女儿身很不划算。 再者了,柳兰亭会女扮男装,也有苦衷内情,这个时候被揭穿,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为了周全,她觉得自己需要趁这个占据时地利人和的机会,跟她们谈一谈。 “你在威胁我们?”其中一个贵女苍白着脸,几乎不敢置信。 “是啊。”姜芃姬十分无耻地承认了,笑着道,“不是威胁,难不成还是**?” 众女的脸色几乎不能看了。 系统忍不住地捂脸,这个一边倒的战况,太惨烈了。 夭寿了,姜芃姬,你有本事在这里欺负萝莉,你特么有本事去宫斗啊! 014:宿主,你要上天啊(二) “不过,不是威胁所有人,而是威胁除了静儿和婉儿之外的你们!她们待我有真心,不像你们……我才浴血奋战救了你们,你们这时却在心里算计我……恩将仇报!” 这些贵女白了也只是十几岁的丫头,一个一个鲜嫩得很,在她面前还想藏着心思? 要是这些乳臭未干的丫头都能藏住心思,第七军团那些牲口都能集体跳江。 Ww W COM 又没什么交情,她们算计人的时候还不可爱,她威胁起来,根本不带犹豫的。 一众贵女闻言,脸色苍白如纸,娇弱的身躯都要摇摇欲坠。 “你这么做……也不怕被事后报复!” 一位贵女咬牙切齿,在她看来柳兰亭和土匪不同,土匪会做的事情,柳兰亭绝对做不出来。 那位贵女以士族身份和姜芃姬对话,如果还是原版的柳兰亭,估计会忌惮。 士族么,彼此间再怎么龌龊,表面上也得你好我好大家好,直接撕破脸,那太难看了。 可是,姜芃姬从来不是会吃这一套的人。 “报复?啧,这倒是提醒我了。”她一指点唇,深思一会儿道,“你们会报复,以为我就像是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任你们搓揉捏扁?有一点你要清楚,在外人眼里,你是贵女,我是公子,你在闺阁受相夫教子的教养,我在外学孔孟君子之道。” “闺阁内院的阴谋算计,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魑魅魍魉,你想用狭隘的眼光和手段对我?” 此言一出,一众贵女的脸色失了血色,姜芃姬这是一巴掌扇了所有士族门阀的贵女。 “竟敢……如此折辱人……”对方气得几乎要掐断保养漂亮的指甲。 “你错了,从头到尾,你不都是在自取其辱?”姜芃姬笑着反问,手里转着匕。 底下,上官婉俏脸通红,悄悄拉了下魏静娴,低声道,“感觉兰亭哥哥身姿好高大。” 魏静娴没好气地嗔道,“她刚才那一番话,可是一巴掌扇了所有贵女,包括你这朵花痴。” 吐吐舌头,上官婉扭了扭身子,道,“婉儿也像兰亭哥哥那样胸有城府啊……” 魏静娴:“……” “你们只需要闭嘴,保守这个秘密就行,不然的话,我的身份一旦暴露……” 姜芃姬对着匕吹了一口气,慵懒道,“一群贵女落到土匪窝,待了一整夜,唉……” 无耻! 众女心声。 姜芃姬这话对贵女们造成双倍暴击伤害,有一个甚至还翻了白眼昏了过去。 哪怕面对土匪,这些贵女也没有体验过这种血液冲脑的气愤,“柳!羲!” 系统简直看不下去了:“面对美女都这么凶残,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些?” 姜芃姬冷哼,“我虽然是可悲的美女颜控狗,不过那只是我的爱好。面对正事的时候,哪怕千百美色当前,我也会不为所动,因为我的理智一向在线,才不会一时脑热冲动。” 系统“……” 对哦,理智在线,可你知不知道你的三观和节操时常掉线? “给你们选择,要么你们主动闭嘴,我给你们证明。毕竟这一屋子乃至外面的土匪,都是死在我手上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有佐证力?你们的名节就在,名声依旧清白。” 对于这些贵女来讲,名声清白以及家族荣誉是最重要的,远比性命还要重要。 “另外一个,便是……”罢,她比了个杀人灭口的手势,“我干得出来。” “这荒山野岭的,土匪众多,我只能来得及救静儿和婉儿出逃,相信旁人也不会怪我。” 时下的男子都喜欢扑面抹粉,熏香更是常态,特别是河间郡一带,那都是时下流行的风尚。 姜芃姬目前用的这具身体一看就知道是弱鸡,能保住自己,救出两人,很不错啦。 满室寂静,谁也不敢大声呼吸,甚至连哭泣都不敢。 士族门阀培养这些贵女,自然不是无脑让她们只会服从,抹平她们的棱角,有些贵女的胆量学识甚至不亚于当下的儒生。 姜芃姬刚才那番话,并非羞辱,刺激人的成分居多。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终于坚持不下去。 “只要……我们保守你的秘密,你就愿意帮我们?” 姜芃姬的言行举止,屋内的断肢残骸无一不刺激着这些贵女的心防。 她们心里有一杆称,懂得平衡,知道怎么选择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姜芃姬给出的条件泾渭分明,怎么选择,瞎子都懂……很快,她们就已经做出选择。 不过…… 有个贵女用帕子掩着唇,不甘心地讽刺了一句,“你的提议倒是极好,我们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意思。只是,你的身份若是一日不曝光,难不成等婚期将近,真的去娶魏静娴?” 哦豁——这就开始挑拨了? 手段还是嫩了点儿,不过胜在好使。 姜芃姬眉梢一挑,对那个挺直脊梁的贵女多了几分印象。 以目前压倒性的趋势来看,她的反击不失为妙招。 然而这些人都不知道,姜芃姬除了武力值高、嘴巴毒,特么撩妹手段那也是一等一的。 为何第七军团那么多英姿飒爽的妹子总是嚷嚷着非她不嫁? 为何有她在的地方,单身狗的密度总是那么高? 呸,撩妹手段还没她一个女人高,活该单身。 魏静娴对她投来复杂的眼神,姜芃姬笑着回应,一字一句,庄重宛若誓言。 “如果她愿意委屈嫁我,当这一世夫妻,封狼居胥、王侯诰命,我拼了命也给她挣。如果她另有心许,那我拱手相赠十里红妆,悔婚污名我一力担当,只愿她与良人一生相守白头。” 魏静娴听了,双颊红得不像话,羞着脸嗔怒。 “你这人,以前看着还挺正经,怎么……现在着着,总没个正行。难不成还真像婉儿得那样,一旦露出狐狸尾巴,真是什么没皮没脸的话都敢出口……你要娶,我还不嫁呢。” 诸位贵女:“……” 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地拍,秀恩爱换个地方好么? 系统:“……宿主我跟你嗦,你这样撩妹,人家嫁不出去你要负责的……你个渣女!” 不娶何撩? 姜芃姬无辜反问魏静娴,“我本来就对不起你,瞒了那么久,那些不该是我理应去做的?” 与此同时,她在内心回答系统,“负责就负责。” 系统:“……” 不对,不暴露女儿身,特么怎么宅斗宫斗啊! 015:宿主,你要上天啊(三) 当个系统好累啊,有这么个没节操又残暴的宿主,它好气哦。Ww W COM 其实吧,它现在很怀疑,姜芃姬入了后宫,真的不会把皇帝的后宫变成自己的? 一想到姜芃姬以后身穿皇后朝服,左拥夫人,右搂九嫔,婕妤给她捶腿,美人给她剥葡萄,皇帝像是没卵的鹌鹑一样缩在角落咬着帕子嘤嘤嘤……它整个系统都不好了…… 系统:“不行,你不能一直瞒着女儿身份,不然怎么进宫,怎么宫斗?” 姜芃姬眼眸一暗,试探着问道,“宫斗很重要?” 系统:“我是宫斗直播系统,你懂不懂什么叫重点?不然的话,人气会……总之后果严重!” 到这里,系统的声音静了下来。 姜芃姬眼珠一转,道,“一定要宫斗?” 系统斩钉截铁,“一定要!” 它突然觉得有一个太有主见的宿主不是件好事的感觉,烦躁。 “但这和我恢不恢复女儿身没什么必然的逻辑联系……” 系统:“……” 它家宿主这意思,既想要撩妹子搞百合,又要当汉子掰歪皇帝搞基么? 宿主,你这是要坐窜猴上啊! 面对脑洞大过的系统,姜芃姬微微蹙眉,内心有种不出的烦躁和厌恶。 远古时代距离她以前所处的时代,相隔数万年,尽管她文化课程不是很好,但也知道远古时代的女性可悲又可怜,这个破系统让她成为其中一员,脑子没病吧? 倘若这是她重活一次的代价,她宁愿现在就用匕割了自己脖子,它爱找谁宫斗找谁宫斗。 宫斗? 这个时代的女性,哪怕地位再高,再怎么向上爬,例如系统所谓终极目标——凤临下的皇后,白了,皇后人前再风光,背后还不是要对着深宫内院唯一的男人屈膝膜拜? 姜芃姬眼神一暗,对着它道,“系统……” 被点名的系统莫名有些寒。 “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打着什么九九,但我姜芃姬自明白一个道理,下无免费的午餐。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身上谋求什么,而我现在也拿你没办法,但我可以决定自己的性命归属。” 系统沉默,她继续道,“你需要直播积攒人气,我可以帮你,但也仅限于此。我们当可以伙伴,但我希望你别自作聪明,更别踩我底线。” 系统誓,姜芃姬绝对是它的系统生涯中,碰见最难缠又任性固执的宿主。 以后再也不找这种精明、固执、暴力还有变、态倾向的穿越宿主了! 还是土生土长的土著妹子软萌。 “我除了讨厌****掳掠外,最恨旁人威胁强迫我去做我厌恶的事情。” 所以,系统要是再拿宫斗什么的烦她,她可真的会想办法给对方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这下,轮到系统安静如鸡了。 过了一会儿,它的电子合成音多了几分委屈,“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嘛……辅助宿主宫斗胜利,本来就是人家诞生就被赋予的责任……宿主要是不喜欢,大不了只直播好了……” 她不为所动,反而嗤了一声,“别恶意卖萌,你的声音可以让人耳朵流产。” 系统:“……” 日! 别拦着,信不信老娘拼了性命诅咒你一辈子都当单身狗啊! 姜芃姬双手环胸,半躺在主位上,看似憩,实际上是在内心修理系统。 一群贵女见她没有移动的意思,纷纷苦着脸色,视线往哪里都不敢往地上的尸体看。 如今外疆风气盛行,类似桌椅的东西也慢慢传到东庆,但也只在底层流行,固执的士族门阀还是喜欢遵守古制,更适应席地而坐。 她们总不能直接躺地上吧? 桌椅之类的又被一些尸体占了,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该在哪里休憩。 室内烧着油灯,弱得仿佛随时熄灭。 如今虽是草长莺飞,柳绿花繁的时节,可入夜的气还是十分凉的。 她们御寒的衣物都没带,惊恐了一,又困又倦又冷又饿,别提多难受了。 但是,不休息又不行。 几个胆子大一些的,忍着头皮的麻意和眼眶不停打转的泪水,合力将那些占着桌椅的匪徒尸体搬到地上。 稍微凑合一夜,估计明族中就该派人找过来了。 “你们披着,我把这些尸体搬出去,然后再找点吃的。” 那些人自以为轻手轻脚搬尸体,可在姜芃姬听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实在是太吵了。 她精力旺盛,加上有特殊的调息方式,可以大幅度减少所需的时间,所以现在精神头也好。 将主位上的兽皮垫子丢给魏静娴她们,道,“兽皮硝制不是很好,不够软,味道也有些大,不过这个时候勉强还能保暖,先用着。我再搬点柴火过来,烧个火取暖……” 在达成共识,没有冲突的时候,姜芃姬的颜控毛病又犯了。 看着一群平均年纪不足十五岁的丫头那么苦逼,她是又好气又好笑。 和她们呕什么气? “哼……谁要你好心……”之前那名出声反驳姜芃姬的万姓贵女低声嘀咕。 姜芃姬耸肩,没有形象地道,“把珍贵的姑娘冻坏了,我怕你们长辈找我算账。” “无赖!” 现在眼巴巴当好人,刚才又是甜枣又是大棒威胁的时候,怎么不见温柔? “不,这叫善变,本就是女子的赋,至少证明我的性别和你们是一致的。” 为了埋汰别人,她都能狠心把自己黑一把。 “现在山间猛兽出没极多,多得是饿狼野猪,你们待在屋子里别乱跑,我去弄点食物回来。” 当着众人的面,姜芃姬一手拖着俩尸体,碰到断肢残骸直接丢到尸体的衣服内,装好丢出门外。 故而,诸位贵女有信心,她们就算苍老白,也会死死记住这一夜。 盗匪屋外的檐下堆了不少砍好的木柴,姜芃姬干脆用匕在贵女们所在的厅内挖了个坑,然后帮她们起了火,并且告诉她们如何添加火柴,注意别让火熄灭,也别烧了屋子。 “可是,你就穿这么单薄?” 魏静娴看她身上就一件里衣,一件春衫衣袍,太少了。 姜芃姬笑嘻嘻道,“难道,静儿要慷慨解衣,资助我两件不成?” 魏静娴脸色一变,啐了一口,“你这么不正经,最好让熊瞎子叼了去,省得你祸害人。” 被拒绝了,她不开心了,于是别人也不能开心。 姜芃姬迈出门的脚缩了回来,扭头一笑。 016:宿主,你要上天啊(四) “对了,要是明早族里的人还没找到这里,我就带你们下山。 Ww W COM还有,栓好门,别给陌生人开……也许……有一些人……等不及头七……就想……回来……看看……呢……” 室内的气温像是猛降十几度,直接跌破冰点。 众女听着姜芃姬气若游丝的声音,纷纷忍不住高声尖叫。 听着身后频率一致的尖叫,姜芃姬的心情瞬间放晴,嘴角的笑容更是怎么也止不住。 “虽然有些心计,不过某些时候,这些丫头真是格外得可爱呢。” 系统:“虽然早知道你的三观不在线,但我觉得,宿主你也是格外的恶劣呢。” 它有理由相信,这位宿主一定会被那屋子的贵女记恨拍人一辈子。 人家士族贵女,一言一行都是自培养好的,真正的大家闺秀。 偏偏姜芃姬那么恶劣,几次害得她们失了贵女涵养和姿态,不记恨就怪了。 “偶尔坏的人,才会格外惹人怜爱。”姜芃姬一副你不懂的模样。 系统:“……” 你特么以为所有人都有受虐倾向么? 今日的月亮被乌云笼罩,根本没什么可借助的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这对姜芃姬的影响不是很大,她的夜视力一向很好,哪怕这具身体的主人有些弱性近视,不过经过%融合之后,视力依旧比普通人好上一些。 五感配合,姜芃姬在黑夜中如履平地,仗着丰富的野外求生经验,很快就有收获。 她找了匪寨的弓箭,稍微试了一下手感,松弛的弓弦和简陋的弓箭,实在不是好工具。 咻咻咻—— 根本连瞄准的动作都没有,姜芃姬从箭筒中抽出三支箭,弓身满月,没有丝毫犹豫地射了出去,听弓箭没入实体的轻微响声,看样子都有收获。 “远古时代的蛇还挺可爱的……就是了些,估计还不够两口……” 姜芃姬由衷赞美了一下,她那个时代的蛇,翻个身都能压翻这个时代的茅草屋。 这时候,直播屏幕上飘过稀稀落落四条白色弹幕,除了吓得要死仍旧不肯挪窝的【偷渡非酋】,还多了三个陌生的Id,估计也是意外点进这个频道的。 【兰摧玉不折】:好黑啊,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主播是不在么? 【楼上我男友】:直播间的频道介绍貌似挺有趣…… 【乌江榨菜也】:这个频道好冷清啊……是新主播? 【偷渡非酋】:是啊,寻求刺激的恐怖爱好者必来的频道…… 新来的极为观众纷纷懵逼脸,频道名称不是直播宫斗么,跟恐怖爱好者有啥关系? 周围没有外人,姜芃姬干脆直接了,“很黑看不到么?” 刚完,系统默默打开红外线全景拍摄模式,方便几位观众观看姜芃姬狩猎的场景。 然而,观众还没瞧见她例无虚的英姿,先近距离瞧她如何处理毒蛇,每一个动作都十分清晰,度却一点都不慢,处理好的毒牙和毒囊都被她心收了起来。 系统硬着头皮戳姜芃姬:“你答应我要直播的……偶尔也该话,和观众互动……” 她现在心情不错,系统的要求也没出底线,姜芃姬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 “现在我们直播一下如何在野外狩猎食物……”就当是给第七军团的学渣开灶好了,姜芃姬暗叹一声,她好歹也是当过教官,有过讲课经验的,“我手里是条漂亮的姑娘……” 一群观众蒙蔽脸:“……” 时代相差太远,她以前看过的生物大全根本没什么卵用,不过生物进化的规律还是一致的。 靠着丰富的经验,也能讲一下手里这条漂亮姐和俊俏伙的毒性以及喜欢生活的环境。 “……相较于处理它们的毒牙,其实我更喜欢演示一下如何用它们充饥,肉质鲜美……” 私底下,系统已经委屈地蜷缩成一团。 它是宫斗直播系统,不是争霸直播系统,也不是生存直播系统,更不是美食直播系统! 还没讲一下如何判断蛇的年纪,如何判断肉质,姜芃姬眉梢一蹙,弯弓搭箭。 “晚上运气还不错,是只大的……姑娘们有口福了……” 她笑了笑,而系统哭都哭不出来了。 实际上,姜芃姬一板一眼的直播还挺无聊,不过谁叫她这幅身体颜值不错,比大众水平高了一截……更加重要是,那些观众都是闲得蛋疼的夜猫党,待在频道仅当无聊挂机。 运气不错,五感配合又好,加上丰富的野外经验,她总能极快地找到猎物躲藏的地方。 半个时之后,收获颇丰,她扛着猎来的猎物,准备回去。 虽土匪已经全部归西,但难保附近的野兽不会饿极下山觅食,或者有误入此地的陌生人。 那些姑娘胆子,将她们丢在深山匪寨,她也不放心。 姜芃姬一边步履平地地快步返回,哪怕带着几十斤的猎物,度也半点不慢。 殊不知,她念叨的那群胆姑娘,正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惊吓。 这一的经历出贵女们的想象力,筋疲力尽之后,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倦色。 旺盛火焰映得她们俏脸通红,几人都不话交谈,或者都不知道要谈什么了。 贵女们平日的活动,无一不精致高雅。 几个亲近的姐妹聚到一块儿,能谈一谈时下流行的脂粉熏香或者绢花头面,或者一下外头才子佳人的诗词歌赋,再不行玩个词牌令……一时间就打过去了。 可现在……一群人狼狈不堪,肚子还饥肠辘辘,磨得她们腹疼。 冷了能有篝火取暖,但腹中的饥饿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有个年纪和上官婉差不多大的贵女瘪瘪嘴,肚子出不雅的咕噜咕噜声,“好饿……” 万秀儿低声安抚,“柳羲不是出去打猎,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再忍忍就是。” “可她欺负人……” 走之前还吓人,闹得她现在听到点儿窸窸窣窣的动静,就怕得以为有鬼魂来了。 上官婉无聊用柴木在火坑边写写画画,听到这话,不由得抬头辩驳一句。 “哼,饿的时候想到兰亭哥哥了,怎么不想想这大晚上的,外头多危险……” 魏静娴暗暗扯了一下她衣袖,示意上官婉别太刺激她们。 现在大家都是虎落平阳,可回去之后依旧锦衣玉食,谁心里不痛快,指不定就暗中使绊子。 017:深夜陌人来(一) 那个贵女脸颊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道,“外头……能有……能有多危险……” 别看上官婉一张嘴很甜,谁都能哄得住,但也有另一面,话也能利着呢。 Ww W COM “哼,要是不危险,你倒是迈出去试一试?也不用多远,将门口的木柴搬几根进来就行。” 被上官婉这么一噎,那个丫头也是半句话不出来,更加不敢出门去抱木柴。 见她们闹得不愉快,一旁的万秀儿见状,出面做了个和事老,“你们也就别闹了,都退一步,彼此谦让一下不行?今大家都受了惊吓,谁不饿得饥肠辘辘?门口的木柴,我去搬。” 姜芃姬走了也有半个钟头,也就是一刻钟多一些。 才这么点时间,之前搬进来的木柴已经被她们没节制乱烧,烧得差不多没了。 要是不出去再搬点新的木柴进来,不定等会儿篝火就熄灭了。 门栓的木头有点沉,万秀儿在另一个贵女的主动帮忙下才搬开。 她的双手打开门,然后细心地将门虚掩上。 从热烘烘的室内跑来夜风寒冷的室外,穿着春衫的她不由得打了几个冷禅。 努力将那股毛毛的恐惧感觉压下,她定睛找了一会儿,皱着眉抱起几根有些粗壮的木柴。 当她直起身,抱着一怀木柴准备进屋的时候,村寨门口隐隐约约有几个模糊的黑影在摆动。 霎时间,一股巨大的冷意从脚底直窜全身,若非今遇见的事情太多,她都能吓昏过去。 双腿吓得迈不动,她压着巨大的恐惧,暗暗咬了一下舌头,借着这股阵痛勉强摆脱刚才的紧张和恐惧。也不敢直接撒了怀中的木柴,要是出声音把那些鬼影吸引过来怎么办? 然后,诸位贵女就看到万秀儿脸色煞白,牙床打颤地迈进屋内。 进来之后,她连忙将木柴塞到身边最近的贵女怀中,不等她反应过来,双手搭在门上合住。 “快、快……把门栓木拿过来……外头……外头有鬼影……” 她几乎是哭着出来的。 这么一,那些还有困意的贵女瞬间就被吓醒了,七手八脚搬着门栓木将门栓上。 “鬼影?难不成……真的被柳兰亭那张嘴中了?” 想到对方临走之前还不安分的话,一群贵女觉得心脏都在剧烈跳动,要跳出嗓子眼儿。 “她的嘴不是挺灵?不定真的被中了……不然的话,那些贼人怎么……怎么死的?” “可是……我们要不要把火灭掉?这光,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不是鬼魂怕光么?我们把火熄灭了,人家穿着门进来,我们怎么办?” 这时候,就算有贵女瞧姜芃姬不爽,也希望她能尽快回来。 然而,担心的事情还是生了。 纸窗上印出来的黑影越来越近,最胆的也知道咬着自己的手,再害怕都不能露出声音。 屋外,被误认为鬼影的一行人也是狼狈至极,甚至比屋内的贵女们还要狼狈。 “这深山竟然有村落……我们先扶着四郎君去那边落脚休息,问问有没有赤脚郎中……” 几人衣着狼狈,头上的冠更是歪歪扭扭,手上的兵刃都染着血,不少人还受了伤。 虽然这种村落有郎中的几率很,医术及格的赤脚郎中更,但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为逃避追杀,误入深山两日,四公子受伤又得了风寒,烧得不省人事,只能碰运气。 然而,循着火光摸到匪寨村门口,一众人的表情都变了。 “你们先去探一探……” 这个村落,有火光的屋子仅有一处,而且亮得不正常,周围又寂静得连鸡鸣犬吠都没有。 像是这种村落,多少都会有猎户,猎犬更是必须养的。 察觉到陌生人接近,怎么可能如此安静? 少年脑子不停转着,被派遣出去的两名护卫很快就回来了,内容惊得他面色白。 “风郎君,这里恐怕不是正常村落,而是个匪寨。上上下下的匪徒,都已经被灭了口,这死的时间估摸着不过一个时辰,下手之人武力强劲,杀人手段凌厉简洁得吓人……” 被称为风郎君的少年抿了抿唇,看了眼被人背着的四公子,连忙问道,“那间主屋有人?” “有,而且不少……会不会……是那一伙歹人?” 舔了舔干燥苍白有点儿皲裂的唇,少年当机立断,“你去敲门,记得,别吓到屋内的人。” 护卫没有迟疑,领命照办。 然后,一阵午夜三更时分的敲门声响起。 一群贵女缩在门下,死死抵着门,双拳紧握,心里一致念叨姜芃姬。 没人回应? 那名护卫回头,风郎君对着他点点头,示意继续敲门。 这回,终于有人应了,只是声音有些出人预料,竟然是略带粗哑的姑娘声。 当然,魏静娴是捏着嗓子的,只是外头的人见多识广,一听就辨认出声音不自然。 “外头的……是人是鬼?” 魏静娴努力去想姜芃姬骗匪徒的场景,让自己镇定下来。 看样子没什么危险。 风郎君蹙起的眉峰缓缓松开,“自然是活生生的人,姑娘莫怕,我等是误入深山,不慎迷路的商队。家中郎君调皮受了伤,又受了风寒,现在高烧不退,不知道姑娘能否行个方便?” 男的? 诸位贵女对视一眼,都对魏静娴摇了摇头,绝对不能放进来! “家中……夫君外出狩猎,仅留妇人……与日前来访的几个闺中密友……更深露重,你我又是孤男寡女,实在是不便,夫君即归,未免误会,还请公子另投他处,妇人感激不尽。” 风郎君眉头一挑,一双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神闪烁着什么。 屋内,上官婉有些紧张地看着魏静娴,声问道,“这样能把人吓走么?” “外头都是兰亭杀掉的匪徒尸体,他们自己是商队,想来闯南走北见识不少,应该可以看出那些尸体的异样……我兰亭即归,那些人要是不蠢,即使不走开,也不敢强闯……” 她刚完,上官婉就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其他贵女也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魏静娴:“……怎么了?” 018:深夜陌人来(二) 一个匪寨,满地尸体,杀人的人手段干净利落且凶残……屋内有个少女自己夫君即将归来……这是暗示她口中的夫君就是杀光匪寨的人…… 换而言之,他竟然被个丫头威胁了? 想了想,风郎君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为难夫人。 Ww W COM只是夜路难走,我们一行人在林中迷路已有两日,丢了商货不,还损了好几个家丁打手,现在再上路……” 魏静娴暗暗咬牙,对方这是赖着不打算走了? 不过现在拖延时间要紧,兰亭不定已经在来的路上,暂时先稳住他们。 眼珠子一转,她有了决定,捏着嗓子道,“既然如此,公子请便。” 虽然是个躺满尸体的匪寨,不过好歹比直接露宿在森林里面好得多。 护卫也不见外,直接抱起木柴就要生火,然而他们现一个很尴尬的事情,没引火的东西。 打火石丢光了,火折子在水里泡了一圈……难不成要钻木取火么? 扭头一看纸窗映出的亮光,借个火,总不会还被拒绝吧? “夫人,能否冒昧借个火?” 魏静娴抿住唇,这又是贼心不死? 若是身边有护卫,她应下也无妨,但现在只有一窝的弱女子。 她们被白日的匪徒吓得见到任何异性都会下意识恐惧,怎么会给陌生男性开门? 好不容易脱离虎口,为了安危和名声清白,他们就算闯,也断然不能开门! “妇人的夫君快回来了,要不公子再稍等片刻?不然的话,夫君追究,妇人恐怕难做。” 魏静娴紧张地闭紧了眼,怎么还没回来? 这时候,风郎君双手拦胸,含笑地问道,“未嫁之女,口中喊着男子夫君,不怕坏名声?” 魏静娴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双手捂嘴,暗道不好,被诈了! 风郎君凤眸微眯,手一摆,护卫心神领会,想要强闯。 另一处,姜芃姬带着猎物归来,不过脸上的轻松没有维持多久,很快被凝重取代。 系统:“……怎么了宿主?” “有陌生人的脚步,脚印还新,不是之前那些匪徒留下的……那一行人都往匪寨的方向去了,地上的是人血,他们有人受伤,不过伤势应该都不重。看脚印的深浅,想来这些人状态不怎么好……脚印有六双,应该有七个人……静儿她们还在匪寨,糟糕,我要快一些回去。” 姜芃姬眼眸一凝,脑海中迅冒出一连串的信息,赶紧加快回去的步伐。 【兰摧玉不折】:主播,你没有错么,六双脚印,七个人? “其中有一双脚印大中等,判断不像是胖子,但鞋印却是最深的,所以应该还有一个人被他背着。我想,有两个人的伤势应该在手臂部位,另外一人腿部受伤……” 【乌江榨菜也】:只有我一人觉得这样的主播好萌么?但是,大晚上,周围乌漆嘛黑的……我知道你夜视力很好,之前半个时证明了……可你才看了一眼,怎么判断出这些东西的? 【偷渡非酋】:这个主播一张嘴神了,什么就是什么……楼上哥们儿相信我没错 “显而易见的东西,没什么可吹嘘的。” 姜芃姬足下生风般快赶回,抽空回了一句。 接近匪寨,果然看到一行七人在那间篝火明亮的屋外,姜芃姬边跑边弯弓搭箭。 咻—— “如果我是你们,可不会这么鲁莽,不想死的话,都给我离开那间屋子!” 护卫还未接近门,一道破空之声响起,几乎擦着他的鼻尖钉在门柱上。 风郎君表情一僵,姜芃姬已经搭上第二支箭,冷笑道,“要是再不照做,下一箭,对准的可是你们背上那个娇贵郎君了。现在,立刻照做,离开那间屋子!” 那些类似打手的站位暴露了一切,最重要的就是被背着的家伙以及那个瘦竹竿了。 不同于屋外那一行人,屋内的贵女们都要喜极而泣了,之前那段时间可真难熬。 “静儿,你们在屋里怎么样?这一伙家伙可还算规矩?” 魏静娴之前捏着嗓子话,现在还有些痒,咳嗽之后调整声音,努力大声回应。 “兰亭,屋外的公子并无冒犯举动,只是刚才想进来借个火,我还没来得及应下。” 姜芃姬哼得冷笑,没有应还有人敢上前,看样子是想欺负她们一群丫头,直接强闯了。 听到魏静娴的回话,风公子的脑仁儿就有些疼。 这告状可真隐晦。 他对着姜芃姬的方向拱手,歉然道,“刚才实属误会,我们一行人并没有任何冒犯贵夫人的意思。只是更深露重,想要借个火,希望屋内的夫人行个方便,不想被夫人误会。” 虚伪! 深更半夜敲人门,还是一群衣着古怪抄着刀的家伙,换谁,谁不会警惕防备? “不过是借个火而已,其他屋子里兴许有打火石一类的东西,自己去找就是了。几个大男人何必在屋外吓我夫人?”姜芃姬也不要脸地顺着杆子往上爬,顺便嘲讽了一番。 姜芃姬一手握着弓箭,另一手扛着猎物,一串卷起来的死蛇套在那只野猪的蹄子上。 风公子借着火光看清她的造型,清澈的眉眼闪过一丝疑惑,旋即一挑眉,“夫君?” 姜芃姬也将对方打量个遍,瞬间就得出一个结论—— 有点脑子,战斗力和柳兰亭不相上下的战五渣。 一个除了的脑子,其他部位根本没有威胁性的废柴白斩鸡。 只是……姜芃姬暗暗蹙眉,知道对方已经看出她性别端倪,还借此揶揄? 想到这里,姜芃姬勾唇一笑,看向少年的眼神似乎有些轻浮,反唇相讥。 “公子容颜绝盛,秀色可餐不假,可……七日未曾洗漱,遭人千里追杀,想来这几日也是过得战战兢兢,顾不得体面……这身上的熏香虽然珍贵,但这味道也的确是,颇为熏人……哪怕公子迫不及待自荐枕席,也请焚香沐浴,清洗干净了再来。” 风公子:“……” 不是河间郡人杰地灵,孕养无数温婉娴静的大家闺秀? 跟母大虫一样的大家闺秀? 见郎君被一个少年当面调戏,忠心耿耿的护卫忍不住拔出刀,却被风郎君抬手制止。 “不得无礼,全部退下。” 看她的衣裳就知道不是什么农家猎户,只是为何深夜出现在这里,身手还这么好,倒是有待商榷。总不会是昨日三月三,一群士族贵女跑出来,来了一场别样踏春吧? 姜芃姬对他的行为没什么兴趣,靠近门边敲了敲。 “静儿,是我,你去篝火堆取个火把过来,开了门递给我。” 风公子拱手谢道,“多谢……” 姜芃姬有些恶劣地笑了笑,“谢得太早,我要火把是为了烧水处理这些食物而已。” 019:深夜陌人来(三) 事实证明,即使是女扮男装的贵女,那也是贵女,心底还是善良的。 WwW COM 风郎君一边在内心暗暗感叹,一边厚着脸皮凑到姜芃姬搭起的篝火取暖,一群护卫也仔细在地上弄了一床简易的卧榻,一行人俨然有序,哪里像是普通商队? 地上湿气很重,得了风寒的四郎君根本扛不住,只能尽量将他向火堆靠。 姜芃姬察觉到瘦竹竿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由得冷冷一笑,希望他的脑子能好使一些。 风郎君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心中却狐疑不断,“不知这位郎君如何称呼?” “鄙姓柳。” 姜芃姬几乎是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只个头不算的野猪宰了个干净,当着那一行陌生人的面挖心丢肠子,尽管她已经心谨慎,身上的衣服还是染满了野猪的污血脏物。 当然,那个气味就更加别了,反正不是那些娇生惯养的公子贵女能忍受的。 风郎君嗅着空气中一言难尽的气味,眉峰一蹙,让两名护卫过去帮她忙。 “我记得,河间柳氏,似乎有一个年纪和公子差不多大的公子,难不成就是你?” “都已经看出来了,何必再试探?” 姜芃姬没好气地应了一声,魏静娴给的匕淬了毒,不能用来处理野味。 幸好这座匪寨麻雀虽,五脏俱全,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些可以入味的香料。于是,直播的内容就从野外生存跳到了野外烧烤环节,系统已经在装死了。 “我知郎君聪慧过人,希望你的脑子能像你表现出来那般识趣,懂得权衡。” 风郎君嘴角一抽,这是在威胁他不该的话别乱? 有趣,一个女扮男装、混淆视听、欺蒙世人的贵女? 频道内的观众人数也默默上升到了十人,时不时有弹幕划过,姜芃姬也挑了一些暗暗回答。 当她架起自制简易烧烤架,像是变魔术一样唰唰削出烤肉竹串,再将洗净的肉片串起来……整个直播间的弹幕画风都变了,更绝的是,她还亲自讲解如何炖蛇羹…… 【玛丽苏的爱】:#笑哭,这个直播间的画风好魔性啊,不是有宫斗么? 【偷渡非酋】:只有我一个人现那个主播口中的瘦竹竿正太少年一脸懵逼么…… 【兰摧玉不折】:大半夜睡不着,过来挂个机,也被人强行安利一波美食,虐死了 【乌江榨菜也】:我仿佛听到他们内心一连串dZZ的弹幕,#欣喜 【农好帅】:#色,你们没现这些护卫的身材好好,那个少年正太颜值也好高,舔舔 姜芃姬看了最后一条弹幕,一本正经地在内心回复。 【主播V】:他们一行人至少七没洗澡了,又是奔逃又是受伤,不干净,舔了生病。 弹幕聊的几个无聊人士纷纷哑然,然后下一秒飞过好几串6666666666 姜芃姬的烤肉技术就和她的嘴炮一样经得起考验,不过她没有将肉考得过熟,再抹上一些调味的。当然,考虑到贵女门的口味应该都比较淡,所以没放多。 敲了敲门,她开口道,“静儿,开个门,这些拿进去,记得放在火上再烤一烤。” 只听门栓木动了一下,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儿,没有露出一点儿衣衫裙摆。 “你这是打哪儿跑来的,怎么一身的臭味?” 开个门缝,接过姜芃姬递来的一串烤肉,这些贵女觉得新鲜,但是眼力还是有的,一看就知道是野猪身上最好最嫩的部位,肥瘦适合,肉香四溢,想来吃着也不腻。 “扛着一只野猪回来,身上能不臭么,等会儿寻个地方洗洗就好。蛇羹还在外面煮着,等会儿端给你们喝,驱寒保暖,免得着了寒气。这会儿外头就有个得了风寒的病秧子……” 姜芃姬旁若无人地和魏静娴聊着,根本没有在意那一伙人吃瘪的表情。 “这……风寒?可还严重?” “我看是死不了人,不过他们一行人貌似被仇家追杀,一路上也没那个条件好好照顾……只要接下来别再继续受凉,烤烤火,病情反复个几,大概能好吧……” 都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们费那个劲儿关心什么? 那些粗糙的烤肉,放在平时肯定是连看都不看一眼,不过现在饿极了,反而觉得美味异常。 烤肉太烫,她们吃得心翼翼,明明饿极了,还是要时刻顾虑进食的仪态。 肉吃多了也腻味,估计她们也不适应这种进食习惯,姜芃姬又从土匪的厨房摸出一串烘干的蘑菇和几块生姜,确定没有毒性之后,放点葱花,煮了一锅清淡的汤。 盛汤的那些土陶碗还被她重新刷了一遍,毕竟是土匪用过的,她要顾及到姑娘们的洁癖。 装死的系统暗中嘀咕,“没想到宿主还是挺细心的,有点儿贤惠内助的风范……” 它觉得,自己也许不用那么早绝望。 看,姜芃姬其实也有贤惠人、妻属性的,外出能打猎,归家能下厨! “仅限于漂亮可爱的妹子而已,对其他人我可没这个耐心。” 系统:“……其实,正太少年也能十分漂亮可爱的……” “然而性别不对。” 系统:“……” 性别不对的明明是你啊! 姜芃姬对自己倒是没有那么细致,野猪肉的肉质大多都比较粗糙,最嫩最鲜美的部位都烤了送进去了,她自己则简单串了一些烤,反正她牙口好,又不是咬不动肉。 观看整个直播过程的观众都有些懵圈了。 特别当他们被科普,这位男友力a的主播是个年仅1岁的妹子……或者萝莉? 于是,还有个疑似妹子的观众直接弹幕谴责自己的男友。 【酷爱那只狐狸】:男友力还比不过一个妹子,辣鸡,要你何用!a全民男神 姜芃姬一边咬着肉香四溢的烤肉,一边瞄了一眼屏幕上飞过的弹幕,嘴角一勾。 她戳了一下系统,得意洋洋道,“遥想当年,第七军团多少牲口因为我变成了单身狗……” 跟她比男友力,那是注定要找不到妹子的节奏,还是跟着自己的拇指姑娘凑合过日子吧。 020:天亮下山(一) 姜芃姬没有进屋休息,而是选择待在外头吹风守夜,反正以她的身子骨,吹一晚上也不碍事,顺带还能盯住这群来历不明的人。 WwWCOM 她这么做,估计里头的那些丫头也能睡得安稳一些。 姜芃姬抱着膝盖坐在篝火边,时不时添一些木柴,让火势维持在旺盛的状态。 “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她挑眉一笑,面向那个旷野地也要维持正经坐姿的瘦竹竿。 尽管被抓了个正着,风郎君却没有窘迫的意思,反而回以一笑。 “在下只是好奇,柳郎君是怎么……跑来这地方的?” 姜芃姬嗤了一声,用手中的木柴拨弄火焰,似笑非笑道,“你没看到这里是土匪窝么?自然是被贼人掳过来的,否则家中有软床高枕,谁吃饱了没事做跑来这里吹夜风?” 风郎君不由得噎了一下,要真是被人掳过来的,后来又怎么干掉一群土匪的? “这、这倒是出乎在下预料,只是贼人凶悍,柳郎君又是如何做到……全歼贼人?” 姜芃姬无所谓道,“空有一身力气,但满脑子都是草包,稍微挑拨两句就都乱起来了。” 她得越轻描淡写,风郎君内心越是不解,好奇心也更加强烈,迫切希望弄个清楚。 “我家护卫看了那些贼人的模样,的确有自相残杀的痕迹,却不知郎君用了何等计谋。” 挑拨离间并不难,但想要让一群精、虫上脑的土匪暂时放弃美色,这可不容易。 而且,除了那些使尸体之外,其他匪徒都是一个死法,被人从身后抹了脖子,几乎是立刻毙命,甚至连鲜血都没有喷溅多少。要不是尸体冰冷,看着就跟活着一样。 倘若三言两语就能让规模不的贼窝乱成一团,兄弟相残,那么河间郡也不会匪徒猖獗了。 当然,若姜芃姬的都是真的,那么从侧面也能看出这位“柳郎君”的本事有多么不凡。 这个认知让少年有些在意,他一向认为除了那么几个同龄人之外,没人可以让他吃瘪。 “计谋?对付这么几个草包还需要计谋?不过是扯下他们盖着的遮羞布,稍微挑拨两句而已,而他们竟然也乖乖按照我的一步一步去做,自寻死路,简直愚不可及。” 风郎君看着姜芃姬不怎么干净的脸,有些不甘心地继续追问,“不知柳郎君是怎么的?” 对方这么执着追问,姜芃姬守夜无聊,干脆也和他明了,就当打时间好了。 哪知姜芃姬刚完,少年的脸色就带着不出的古怪。 姜芃姬不在意地,“那些都是被自己蠢死的,其他没来得及犯蠢的,都让我亲手了结了。” 这时候,那位风郎君才像是如梦初醒,看向姜芃姬的眼神带着几分复杂眼神。 他身子前倾,正色拱手道,“柳郎君机智过人,在下自愧不如。” “不过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不值得吹嘘自豪。”姜芃姬不知道谦虚,弄得对方面色错愕。 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瘦竹竿突然指了指他自己,“不知道柳郎君看在下,能看出些什么?” 姜芃姬不解,刚才气氛还算不错,怎么这个正太少年突然就开始挑衅了? 她懵圈的时候,弹幕飞来的几条谈话给她解惑。 【偷渡非酋】:#笑哭,我就这个少年可萌可萌啦,竟然还有些隐形的傲娇属性。 【玛丽苏的爱】:#笑哭+1,主播实话实,人家少年郎误解主播挑衅,心疼他。 【兰摧玉不折】:心疼+ 【乌江榨菜也】:心疼+ 姜芃姬这会儿也回过味来,合着自己的话让对方误会了。 这个时代文人学士之间相处,哪怕你真的骄傲地尾巴上了,人后恨不得在地上滚,表面上也要维持谦逊的风度。不然的话,就会让人觉得你这人太过桀骜无礼,不知高地厚。 虽然知道是文化差异造成的,不过姜芃姬也不打算解释,反而好好将少年打量了一遍。 她沉吟半响,缓缓开口问道,“你这人年纪虽,但心志坚定,有时为达目的也不惜代价。” 瘦竹竿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下文,不由得有些失望,“仅仅这样?” 不过是十分普通的评价而已,套在谁身上都适用,令人失望。 此时,姜芃姬倏地勾了勾唇。 【偷渡非酋】:感觉主播要放大招了,前方高能警报! 弹幕刚飞出来,姜芃姬突兀问道,“所以,那碗狗肉你吃了多少?” 瘦竹竿少年双手猛地一顿,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姜芃姬,“你……什么?” “你养了一条狗,身高不过腿。它很缠你,你也十分喜欢它,给你带来不少欢乐。” 瘦竹竿少年一副见鬼的模样,姜芃姬不疾不徐地道,“你不是家中长子,虽然受到长辈青眼,但碍于前头有能干的兄长,后头有聪慧机敏的弟弟,难免被忽视。这只狗儿偷偷陪伴你多年,这次你将它一块带出来,却不想遇见紧急情况,不得已将它宰了充饥……” 一旁,看似守夜的护卫纷纷支长了耳朵,想要听一听关于风郎君的八卦。 “除此之外,你喜欢熏香,每日必须用香薰衣,不过是为了掩盖那只狗儿的气味。对那只狗儿这么好,可见你们感情也不错,最后却能狠得下心宰了充饥,难道不是‘心志坚定,有时为达目的也不惜代价’?”姜芃姬笑了笑,真是,何必让她解释清楚,会戳人伤口的。 瘦竹竿少年像是被人揭开了遮羞布,脸色又青又红,最后定格在苍白上。 “在下佩服,只是……不知道柳郎君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过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仔细观察,总能找到线索的。”姜芃姬依旧不谦逊。 系统:“你哪出门被人套麻袋打死了,我绝对不会惊讶的。” 做人这么欠扁作死,这绝对不可能是它选择的宿主,绝对不是! 瘦竹竿少年苦笑一声。 河间贵女的温婉他没感觉到,但一个比一个促狭记仇这倒是真的! 姜芃姬烤了一会儿火,扭头问少年,“你还有干净的衣裳么?借一身应急……” 对方先是错愕一下,旋即双颊涨红,压低声音道,“柳郎君也不怕名节不保?” 找一个陌生男人借衣服,放在这个时代,绝对是胆大包的举止,不要清白名节的节奏。 021:天亮下山(二) 姜芃姬挑眉,不在意道,“你我同为男子,之前又相谈甚欢,这么算来,也算有些交情了,借一身衣裳而已,届时归还。 WwWCOM等放亮,族中家丁找上来,我这模样,岂不是在人前失礼?” 之前柳兰亭为了保护魏静娴,受了匪徒一刀,也许是运气好,柳兰亭本人没怎么受伤,但衣领被划一刀口子,连束胸的带子也松开了,束的簪也不知道去哪里。 要是这个装扮碰上寻找过来的家丁,分分钟被看穿女儿身。 相较之下,一个少年向另一位谈得来的少年借一身衣裳应急,根本不算是大事。 少年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只是耳垂依旧有些通红。 他让护卫去找了一身干净没穿过的衣裳给姜芃姬,这位胆大包的贵女不在意,他身为君子不能随意坏人名节。幸好离家的时候,父母命令奴仆准备许多新制的衣裳,大多都没穿过。 被追杀的时候丢了许多,但现在身边应该还有几套。 姜芃姬告了一声谢,少年身形比她高一些,但并没有胖多少,穿着也算合身。 【兰摧玉不折】:啊啊啊啊——主播这是要直播露洗澡么? 【偷渡非酋】:我觉得不可能直播吧,很有可能要关啦。 对哦,怎么可能? 【主播V】:今直播时间很长啦,大家关注一下这个频道,开启直播会有通知信息。 完,她让系统把直播关掉了。 “看来直播也不是很难……” 只是做什么事情都被人围观,感觉怪怪的。 系统:“……请不要将你刚才那些行为称之为直播……我觉得我需要静一静……” 摊上这么一个宿主,它觉得自己的系统生涯已经是咸鱼了,直播人气什么的,更不用肖想。 深山匪寨依旧是静悄悄的,却不知道外头的河间郡已经炸了。 每个丢了贵女的家族都派出家中家丁和婢女,进山彻夜寻找,负责附近这片地方的太守接到消息,更是吓得三魂丢了两魂,连衣冠都没来得及整理,带着人就出去找了。 开玩笑,河间郡虽然不大,但有头有脸的门阀贵女却不少,哪个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原本每家都想将消息压下去,不然让外界知道自家女儿被土匪掳走,这名声还要不要? 就算找回来了,在土匪窝里待了一夜,哪怕他们至亲之人都不敢奢望她们清白还在。 只是这事情闹得太大,贵女被掳走,这个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样飞到各家各户,想要压都压不下来。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仍是没有救出被掳的贵女,甚至连土匪窝在哪里都不知道。 等色慢慢大亮,众人的心情更是沉到了底。 未婚女子婚前失贞,虽然不至于死,但也不是事。 等到了议婚的年纪,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找个家世差的庶子或者寒门嫡子,至于婚后夫家会不会拿这个事情压新妇一头,暗中欺负,这根本不用怀疑。 当然,受不了这种委屈的贵女,也只能选择绞了头当姑子,一辈子青灯古佛。 日头高挂,深山有雾气升腾,熬夜找了一的家丁纷纷暗中叫苦。 为了不耽误时间,彻夜找人,根本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喊得嗓子哑了也不能喝一口水,肚子更是饥肠辘辘,两条腿肿得卖不动道。密林湿气重,衣衫沾了晨露,现在湿了半身。 “唉……大娘子失踪一日,也不知道如今如何了……听家中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险些昏厥过去……”一名家丁低着头寻找,一边压低声音和身边的同伴谈论。 要是放在平时,他是怎么也不敢谈论金尊玉贵的千金姐,现在可不同了。 “这人都落到贼人手里,还能怎么样?如今只希望命还在,只是贼人歹毒,恐怕……” 那名家丁不赞成地道,“可我听贼人人多势众,恐怕这一夜下来……还不如就这么去了。” “呸!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要是让旁人听到了,还不割了你这张嘴。” 虽然后者严肃地呵斥制止了,但看他表情,其实也是赞成另一名家丁的法。 “诶,你等等……你看那边,是不是有炊烟?” “炊烟?哪里的炊烟,这深山老林的,除了那些贼子,还能……” 话未完,两名家丁纷纷睁圆了眼睛。 尽管不能确定是不是土匪的老窝,但相较于漫无目的找了一整夜也没什么线索,还不如试一试去找炊烟的位置。就算不是盗匪的贼窝,那也有可能是常年住在这里的猎户! 河间郡山高林深,地形复杂,若是没个带路的人,很容易在这里迷了方向。 另一边,姜芃姬已经烧了热水让诸位贵女一个个都去洗了脸,再让她们好好收拾收拾形象。 看着护卫搜集所有可以烧的木柴,尽量经篝火烧得旺盛,那名风郎君瞧了眼有些玉树临风滋味的姜芃姬,笑着调侃了句,“柳郎君倒聪慧,知道用炊烟示警,只是可怜我那些护卫……” 姜芃姬连眼皮都没抬,毫不见外地道,“你们不也在深山迷路好几,难道不想借此机会出去?那些被炊烟引过来的人,可都是来找我们的,而不是来找怀瑜的。” 身边这个瘦竹竿一样的少年,姓风,单名一个瑾,表字怀瑜。 这都快一一夜了,丢了贵女的家族竟然还没有找到地方,这让姜芃姬十分担心鄙视这个时代的寻人效率。如果她不主动指引,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她之前倒是想带着那群贵女下山,只是这个选择太过费时,也十分冒险。 尽管这个时代的野兽对她来讲就是一群迷你版的可爱,但也不能否认它们的攻击性。 姜芃姬可以做到游刃有余,但那些娇生惯养的丫头怎么能好好保护自己? 更别那些道路崎岖险峻,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一样如履平地的。 趁着时间还早,姜芃姬让那些贵女好好收拾自己的模样,髻凌乱的互相帮忙重新弄一下,珠花乱的也摆正了,总之要神清气爽,能多接近家中的装扮,就做到多接近。 022:天亮下山(三) 对于姜芃姬的要求,魏静娴她们心里也清楚。Ww WCOM 若是家人顺着炊烟找过来了,却现被掳走的贵女一个一个没精打采,形象狼狈,脑子里肯定会胡思乱想,到时候回去解释,哪怕证明了她们都是清白的,也会有嘴碎的私底下诋毁。 姜芃姬望向远处,突然道,“那群没用的东西,终于找过来了……” “诶,兰亭是怎么看出来的?”色大亮,风瑾也彻底看清姜芃姬的样貌。 不得不,昨晚能看破她的女儿身,真是实属运气。 收拾一新又换了新衣,头仔细束起来的她,看着就是个相貌清秀,气质文雅的文弱少年。 “那边的飞鸟受了惊慌……并且再向我们靠近,极有可能是寻找而来的家丁护卫。” 姜芃姬肯定地道,心里却有些遗憾。 要是以前的自己,才那么点距离,她甚至可以看清那些地方晃动的人影,若是有工具协助,还能看到更加遥远的地方。只可惜,柳兰亭这具身体不给力,也只能从飞鸟判断了。 风瑾想了想,问道,“那……需不需要我和我的护卫暂时避让一下?” 他们一行人全都是男的,尽管姜芃姬也是“男”的,并且彻夜守在屋外,但终究属于陌生外男,若是有人拿这个做文章诋毁贵女,多少还是会损害她们的清誉。 姜芃姬想了想,点头赞成,“是我考虑不周,那就委屈怀瑜了。” 远古时代就是这么畸形苛刻,姜芃姬一想到这一点,原本还算好的心情添了层阴霾。 “你们是哪一家的下人?” 见风瑾一行人主动避让,姜芃姬算了算时间,主动出现在那些家丁面前。 找了一夜,所有人都是又困又饿,领头的中年微胖男子擦了擦汗,努力凑前辨认。 “您是?柳郎君!” 所有人都知道,除了失踪的贵女,还有柳家的嫡次子柳兰亭。 睁大眼睛一瞧,站在自己面前这位玉树临风的少年,可不就是失踪一一夜的柳家郎君! “人魏府管事……”微胖男子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汗,熬夜熬红的眼睛布满血丝,好不容易鹏找个人,现在都要急哭了,“家中大娘子和柳郎君一道被贼人掳走……郎君……” 魏府管家都要拉住姜芃姬的双手了,但是很快就琢磨出古怪的地方来…… 姜芃姬笑了笑,道,“原来是静儿家的管事,你且放心,你家大娘子好得很。” “这、这……郎君……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拿人开涮……”管事似乎不相信她的话。 “跟我来,静儿和其他人都安全得很,只是受了点惊吓,回去要好好休养几。” 姜芃姬看了眼身后那些面容带着浓重疲倦的家丁,压下内心想要吐槽的想法。 魏府的管事知道柳兰亭和魏静娴有婚约,两家交往也比较频繁,所以他虽然是个不起眼的管事,也能认出柳兰亭这张脸。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如今这个场景有些怪怪的…… “我怕你们找不到,就烧了一整的篝火。刚才看到林中飞鸟被惊起,便知道有人来了。” 尽管他们找得很可怜,但是……特么工作效率可真是低得令人指。 “静儿和其他府的姐都在那间屋子里头……只是为了名声考虑,你们派遣侍女进去。” 姜芃姬面色镇定地踏入匪寨,身后跟来的管事和家丁双腿一软,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为了加大效果,姜芃姬特地让风瑾的护卫帮忙,将那些土匪的尸体全部搬出来晾在空地上,横七竖八堆着,他们身上的血液已经干涸,保证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能看到那个壮观的场景。 “柳、柳郎君……这、这些……都是……” 管事吓得腿软,险些瘫在地上起不来,他用惊恐万分的眼神看着冷静沉默的柳兰亭。 难不成……其实他家大娘子早已遇害,眼前的柳郎君也是厉鬼,只是和其他贵女一样怨气深重,当夜化为厉鬼,把所有害了他们的盗匪都杀了,所以……才有现在的场景? “那些土匪啊,胆大包的家伙,总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例如丢了命什么的。” 姜芃姬没有转身,随口一答,却现身后的步伐都停了下来,“你们这幅表情做什么?” 管事一副崩溃脸,瘫在地上哭嚎,“柳郎君……你死得好冤枉啊……” 姜芃姬内心暗暗吐槽:“……不是很懂你们远古时代人类的大脑构造和脑回路……” 系统:“不,也许他们只是被你误导,一不心吓破胆子而已。” 所有人都不怀疑,那些被掳走的贵女会有什么下场。 即使还在找,但也做好找到一群尸体的心理准备,甚至有些人家都已经暗中开始准备后事。 可结果嘞?姜芃姬不但衣裳干净地出现,土匪窝里还多了一堆土匪的尸体,这不吓人? 屋内的魏静娴听到熟悉管事的声音,险些喜极而泣,“是府中的管事,他们找到我们了。” “哼,真是一帮没用的,要不是兰亭哥哥在外头烧了那么久的篝火,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找来呢。”上官婉有些生气地嘟嘴,“指不定要等坟头野草三尺高……” “胡什么呢,这些浑话是什么人教你的?”魏静娴不轻不重地制止她乱,“不吉利。” 没多久,一家又一家的管事家丁带人找来,他们看到那堆尸体的反应都差不多。 明明上的太阳还算暖和,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不少,但总有一种冷到骨子里的诡谲感。 只是,姜芃姬等了半,其他贵女家人都找过来了,甚至连河间太守都顶着一身赘肉在下人的搀扶下爬到这里,偏偏柳兰亭的家人却没找来……这就奇了怪了。 “这、这些都是伏诛的贼人?” 河间太守擦了擦汗,喘气喘得像是头牛似的,看到那些尸体死不瞑目的惨状,不由得赘肉一颤,两股战战。要不是身边有人一直扶着他,不定都要摔地上。 姜芃姬双手一拱,回答道,“昨不慎被贼人掳走,学生冥思苦想之后找到解决办法,暗中挑起他们的内乱,趁着机会将他们一个一个杀了,这才得以保下众位贵女的清誉。” 听到是姜芃姬弄死这么多土匪,那位河间太守先是不相信,然后又觉得全身毛。 太守眉头紧得可以夹死苍蝇,招来姜芃姬问话,“你上前回话,仔细讲一下其中过程。” 023:天亮下山(四) 河间太守并非蠢人,趁着现在人多,这个问题揭开了,诸位贵女的清白才能真正保住。WwWCOM 尽管觉得姜芃姬有些吹牛,但人家不定真的可以做到? 哦,接下来就是姜芃姬装比……不,再一次演讲解释时间,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等看到各家贵女除了容颜有些倦意,其他都完好无损的样子,更是不得不信。 那一刻,太守高高提起的心才彻底落地,对姜芃姬更是高看了好几眼。 眼前这个毛头子可是保住他的官位和命的大恩人啊,不然的话,被几位贵女的家族共同盯上,哪怕河间太守也有些身份背景,但结果肯定是被一炮灰灰掉,连挣扎都做不到。 在他任上,竟然生这么严重的事情,简直不想活了! 看到所有贵女都被家仆用肩轿抬着下山,唯独姜芃姬一人没人理会,河间太守眼神闪烁。 “柳贤侄啊,要不跟本官一道下山,山路崎岖,没个人引路,很容易走失……” 河间太守也是个妙人,在姜芃姬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直接将她唤作“贤侄”以示亲昵。 她略为一想,点头应下……尽管她不知道那位河间太守何时成了她的伯父。 风瑾一行人已经暗中跟在那些士族家仆身后离开,应该不会迷路,她只需要担心自己就行。 也不知道柳兰亭家人是怎么想的,儿子丢了,竟然没有派遣家丁管事出来找寻? 坐在肩轿上被轿夫抬着下山,等到了路面平坦的山道再换乘马车。 马车上,姜芃姬嫌弃太无聊,让系统将直播打开,无聊跟观众聊聊也好。 不过她的频道属于新人直播,昨那些观众能进来,纯属运气好,今的运气显然挺差。 哪怕是河间太守的专属马车,走起来也有明显的颠簸感,不过这次的马车夫可比之前那些飙车似的土匪好多了,开得挺稳,尽管有点颠簸感,坐久了也不会觉得太恶心。 见姜芃姬坐在一边沉默不语,他不由得想起刚才对方孤零零站在一处的模样。 “柳贤侄,你现在可是在想家中为何无人外出寻你?” 河间太守没有姜芃姬那么敏锐的观察力,但在官场滚了多年,人情世故方面可是老狐狸。 姜芃姬听了回神,脑海中下意识扫了一眼柳兰亭对于家庭的记忆,眉头微蹙。 “兴许是因为父亲即将归来,府中诸事太忙,一时半会儿抽不出人手……” 姜芃姬嘴上这么答,心里头腻歪极了。 仗着山高皇帝远,那女人还真敢这么做。 柳兰亭的母亲出身琅琊郡大族,和柳父恩爱多年,夫妻俩一向琴瑟和鸣,结婚第二年生了一个嫡子,没有两年就夭折了,第四年又生了柳兰亭这对龙凤胎兄妹,视为祥兆。 有了嫡长子的教训,对于来之不易的嫡次子和嫡长女,夫妻俩都十分尽心照顾,却因为仆人照顾不周,年仅四岁的嫡次子不慎落水夭折。 后来也不知道生了什么,竟然对外宣称夭折的是双胎中的妹妹,而非嫡次子。 只是从那之后,柳兰亭的母亲身体每况日下,没有半年就撒手人寰。 为了延续两族的良好关系,也为了照顾柳兰亭,柳父被劝着纳了柳母的庶妹为续弦。 事实上,姜芃姬根本不理解其中有什么必然的逻辑联系。 老婆死了就娶老婆的妹妹,上自己的姨子……这个世界男人的思维方式她真的不懂。 难不成,真的是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好睡不过姨子? 当然,不是那位继母对姜芃姬不好。 姜芃姬作为旁观者也看得出来,那位继母对“继子”简直视如己出,每日嘘寒问暖。 掐着时间关心她的学习,又不敢逼得太紧,偶尔还会亲自下厨炖了补汤给她送过去,日常任务就是敲打她身边伺候的仆人丫鬟,气稍微变一下,就紧张得到处安排,免得她生病。 以这个时代的养育方式来讲,亲妈也就这个标准了。 问题的症结出在府中另一位姨娘身上。 是姨娘,但关起门来,谁都喊一声蝶夫人。 哦,顺便提一句,这位蝶夫人是柳父的表妹,出身也不差,本来可以当人家正室,也不知道脑子哪根弦出问题了,不顾旁人耻笑硬赖着柳父,当了个妾。 继夫人就是个药罐子,身体一向孱弱,去年年末开始,更是缠绵病榻,至今也没有起色,每清醒的时间少得可怜。 如今把持家中大权的人,正是那位性情跋扈的蝶夫人……所以,没人出来找她,也是情有可原? 姜芃姬以手扶额,她觉得自己回去的时候,指不定还能看到自己的棺材。 啊,以柳兰亭记忆中的蝶夫人形象来讲,还真有可能做出这事。 老人精的河间太守看看姜芃姬的表情,稍微一沉吟,也知道她现在是碰到难事儿了。 “今日休沐,原本邀了几位老友去家中喝茶,不过昨日却出了那件事情,干脆让管家过去将帖子推了。没想到事情能这么快解决,现在反倒是闲了下来,无事可做……贤侄可愿意让本官送你回去,也当打打时间。”胖胖的太守和蔼笑道,似乎和姜芃姬真的多亲昵。 “那就多谢太守。”姜芃姬拱手道谢,有太守送自己回去,可以减少许多麻烦。 这时候,一度沉默的系统都要兴奋颤抖了。 “宿主,接下来将是你人生第一次宅斗交锋。一个好的开始,可以让事情事半功倍哦。” 虽然姜芃姬对宫斗极其厌恶,但也可以退而求其次,玩玩宅斗啊。 宅斗不一定要正妻斗妾或者妾逗正妻,也可以嫡子/嫡女/庶子/庶女/和嫡母/庶母/兄弟姐妹斗,矛盾一些,还会升级到斗奶奶辈儿的,要是运气糟糕,还要斗奇葩亲戚。 自家宿主总不能还用暴力,直接一巴掌拍死一个人吧? 姜芃姬回答道,“无趣。” 系统怒从心中来,却时刻告诉自己要冷静深呼吸,“那你觉得什么才有趣啊啊啊!” “继母和那位蝶夫人……”姜芃姬到一半顿了一下,然后她,“都长得挺漂亮。” 系统:“……” 瞬间了悟。 握了棵大草,柳父,你家假儿子打算撩你的继室和妾啊! 024:不可思议的世界(一) 别看河间郡地方不大,然而这里却是人杰地灵之处,聚集了不少东庆有头有脸的士族。 WwWCOM 柳兰亭所在的柳家从十六国开始传承至今,虽然不算多么显赫,但延续至今也有三百余年。 只是因为近些年族中人丁不旺,柳氏也越低调起来,除了柳兰亭的生父在外任官,手中有实权,其他族人大多都是担任比较清闲的职位,有些甚至隐居不出,当起了闲云野鹤,还有一些则是名声比较显赫的名士之流。 在外人看来柳氏好像慢慢开始走下坡路,不过姜芃姬却觉得这个家族挺聪明,什么都可以稍微放松,唯独族中子弟的学业不能轻怠,每个进了族学的孩子都要被上面的家长狠抓学业。 柳兰亭父亲虽然也是嫡系嫡子,不过却不是袭宗的,而是嫡次子。 不算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柳兰亭家中人口还算简单。 父亲常年在外任职,继母主动要求留在河间照顾柳兰亭,毕竟东庆大多数大儒都出自河间、琅琊和嬛佞三郡,柳父任上那块地方真心不太好,听还需要承担极大风险。不仅如此,在那个穷山恶水,也找不到学识渊博的西席。 蝶夫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竟然没跟着柳父到任上,反而选择留在河间郡,时不时给柳兰亭一些颜色瞧,或者些似是而非的话,却始终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举动。 柳父当年外出任职之后,一家人就从族中搬了出来,在族地附近置办一座三进的宅子。 宅院算不上大,但也比住在拥挤的族地好很多,宅院内的事物也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柳兰亭的家在三松鼠街,姜芃姬微微掀开车帘,大老远就能看到柳府门口冷冷清清的。 “柳弟不在,我也不好上门叨扰……”太守笑得像是弥勒佛,外头已经有机智的厮跳下马车,敲柳府的门,通知他们柳家二郎君平安归来,“贤侄若有学业上的难处,尽可以找本官。本官虽然不及你父亲那么博学多识,但也能尽一份绵薄之力。” 姜芃姬点点头,谢过太守。 太守掌管一郡之地,按理应该十分有实权的,然而这也得看是哪个地方的太守。 其实按照土地面积和百姓人数,河间郡其实比县都,然而这块地方有不同的意义,所以特地改为“郡”。这里的郡守也只是个芝麻大点儿的官而已。 在河间郡这片地方,太守这个职位等同养老,姜芃姬又帮了他大忙,所以才会这么亲昵。 刚完,姜芃姬隐约听到柳府家丁欣喜若狂的喊声,“二郎君回来啦……” 姜芃姬本以为自己回来可以看到满屋子白幡,再不济也能看到自己的棺材,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冷冷清清的场面……简直不正常啊,“我这一日不在,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家丁对自己的出现十分惊喜,或者,简直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和救命恩人。 姜芃姬的视线在对方身上扫了一圈,各种各样的信息填充大脑。 这个家丁昨夜在粉头的床上待着,身上还有些酒气,明他昨夜有可能夜宿柳巷,并没有出去寻找柳兰亭,手指上沾着的胭脂和他睡的粉头不是同一人……啧,这人看着不老实。 家丁丝毫不知道姜芃姬不仅知道他昨晚睡在哪里,还知道他前不久去了赌坊,赚了点钱,目前她正考虑要不要将他这个偷奸耍滑、玩忽职守的下人从门房调到其他岗位或者干脆辞掉。 “二郎君,您可算回来了,大夫人和蝶夫人知道您被贼人掳走的消息,双双昏厥过去。郎中还在大夫人那边守着,昨晚险些去了……蝶夫人醒来之后又病了一场,让府中家丁都进山找您去了,府里也没个主心骨,现在老爷不在家,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家丁暗暗搓着手道,看似热切欣喜,然而眼神却不自然地错开姜芃姬的注视,这是下意识的虚心举止。 收回视线,姜芃姬将多余的信息赶出大脑,分析出来的东西简直辣眼睛。 她打断这位家丁的念叨,直接问道,“昨进山找我的家丁,都去找了?” 家丁道,“可不是,除了留下来照顾两位夫人的婢女,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 姜芃姬挑眉问道,“包括你?” 家丁不知道姜芃姬给他下套,当下就拍着胸脯表忠心,“二郎君这是哪儿的话,人对您可是再忠心不过,知道您被贼人掳走,府里上下有谁不担心呢,人自然……” “昨夜的粉头滋味可好?”姜芃姬冷不丁地开口问了句,“记得赌钱的时候蒙着个脸。” 家丁领路的步伐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略显刻薄的脸上全是惊愕之色。 “下去找管家领罚,再被我抓到一次,直接卖给人牙子!” 姜芃姬冷哼一声,最厌恶这种连基本演员素养都没有的拙劣表演了,真以为她是三岁孩儿一样好哄骗呢?那个门房被她吓得不敢吱声,整个人还有些懵逼,正巧这个时候柳府的管家步跑着过来了。 “二郎君。” 柳父到任上多年未回,柳府还能运作良好,这跟管家分不开关系。 姜芃姬将那位老管家扫了一眼,结果还算比较满意,“我回来了,母亲现在情况如何?” 管家看到活生生的姜芃姬,险些老泪纵横。他一向很重规矩,要不是一时间太过开心,像是刚才那样急切跑着过来的失态举动,平时根本不会做,“大夫人病情加重,恐怕……” 姜芃姬暗暗柔眉,道,“边走边,母亲的病情真的已经严重到那种地步了?” 根据柳兰亭的记忆,继夫人虽然缠绵病榻,常年喝药,但前的时候,气色还算不错。甚至在半个多月前的花朝节,也就是柳兰亭的生日,继夫人还自己下地给她做了一碗长寿面。 老管家看到姜芃姬身上穿着的陌生衣裳,眼神微闪,但却没有点出来,只是将这个疑惑埋在心间。 “是……昨日有个刁奴没弄清楚状况,竟然直接回禀二郎君已经死于贼人手中,大夫人听后直接昏厥了过去,几度闭气。蝶夫人也大受惊吓,立刻让府中家丁出去寻找……也不知道是得罪哪路神仙,没多久,又传来三郎君在后院和婢女玩耍的时候不慎摔破了头……” 一下子,家里三个主人都病得不轻,到处找郎中。 姜芃姬这时候猛地停了一下脚步,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一个细节? 025:不可思议的世界(二) 根据柳兰亭的记忆,她就是个一心只会咬着书本读书的书呆子,很少去关心府里的事情。 Ww W COM 柳父在去任上任职之前,买了如今这座三进的宅院。 虽然继夫人带着柳父后院的女子住在族地很安全,但人口嘈杂,家里没有个成年男丁,很容易被嚼舌根。 也许是出于这种考虑,所以柳父将一家人搬出来。他买的宅子距离族人的族地很近,要是出了事情继夫人也可以去找族人帮忙,要是平时没事也能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 然而……一间三进的宅院,养的护院家丁能有几个? 更别家里两个可以主事的女主人都纷纷病倒,庶子还贪玩磕破脑袋,这个时代的脑外伤没有好好照料,及时救治的话,很容易出人命……姜芃姬进了内院,脑仁更疼了。 “我没有死,只是被掳走了。那些贼人脑子太笨,又被我逃了出来,刚才是太守大人将我送来的。”姜芃姬简单了一下,又想到刚才那个门房,补了句,“我先去看看母亲,管家你去把昨晚去找我的几个家丁找来,我有些话要问他们……” 看样子,不是那位蝶夫人没有派人出来,而是可派的人太少,那些家丁又觉得自家郎君碰上盗匪,生还的几率太,直接浑水摸鱼去了……例如那个和粉头打了一夜架的门房。 由此可见,这家的规矩散漫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姜芃姬不由得冷冷一笑,柳家的确是士族不假,但柳父搬出来之后,常年在外任职,留在家里的没个镇得住场子的男丁,底下的下人松懈怠慢,几乎是可以预料的事情。 不是主人没本事,完全是下人各有鬼胎。 继夫人住在东侧,和想象中远古时代贵族家中的热闹场景不同,柳府的景物甚至透着几分萧条冷清,来往的女婢也就猫三两只,不知道的还以为柳氏嫡系二房怎么落魄呢。 虽然是继子,但继夫人同时还是柳兰亭的姨妈,姜芃姬进了继夫人闺房也没关系。 外头还是烈阳晴,但屋内却透着一股子的阴暗,空气中还弥散着挥之不去的浓郁药味。 绕过屏风,姜芃姬看到室内的大致摆设,简朴得不像是一个贵族夫人应该有的。 梳妆台上摆着好几只匣子,样式老旧,明显能看出使用年头,铜镜旁有只精巧的弹簧蝴蝶卡。 姜芃姬视线在卡上落了两秒,旋即挪开视线,简单扫了一眼室内摆设。 继夫人躺在塌上,面色苍白如雪,一头黑搀着不少白丝,给她平添了几分苍老,眼底带着浓重的青色,病容沉重。姜芃姬顺手接过婢女手中的药,跪坐在床榻旁,接过喂药的工作。 那是一双看透红尘世事的眼睛,又有种被和蔼长辈注目的感觉。 “……兰……亭……” 姜芃姬来之前,继夫人刚从死亡线上晃悠回来,这时候又看到姜芃姬,眸子带着几分水光。 “嗯,我回来了。” 姜芃姬温和笑了笑,视线简直不敢看那一碗黑漆漆散着怪味儿的药,远古时代的古人真心是黑暗料理的鼻祖,这种可怕的药是怎么折腾出来的,能治病? 真的不会喝死人? “……记得……之前……”继夫人目光变得温和而怀念,声音气若游丝,但还是喘了几口气,慢慢道,“有人你没了……姨怎么信……后来……去了奈何桥……见到了姐姐……” 姜芃姬心底暗道,柳兰亭真的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母亲别话,先将药喝了。”姜芃姬用空余的手伸到她的颈后,揽着她几乎瘦骨嶙峋的肩头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方便对方喝药,不至于躺着呛到,“然后好好睡一觉。” 躺得太久容易生褥疮,看到对方衣领口一片湿红,姜芃姬悄悄吩咐侍女去烧水,等继夫人喝完药再擦拭一番,然后换一套新床褥。室内空气那么糟糕,也不适合病人修养。 继夫人蹙着黛眉,一口一口将姜芃姬刚刚吹凉的苦药喝了下去。 姜芃姬见她喝完之后还是略略苦着一张脸,再看看碗底残余的些许药渣,立马感觉自己口里也开始泛苦了,扭头对着侍女道,“再去拿点儿蜜饯过来给母亲……也不知道郎中给药里丢了多少黄莲……” 以姜芃姬的记忆来看,柳兰亭和继夫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单方面的冷淡。 柳兰亭内心一直认为继夫人占了生母的名分,对她频繁的嘘寒问暖有些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对方十分的虚伪做作,不过庆幸的是,这丫头还知道维持表面的和善,并没有将内心的不喜表露出来。 不然的话,姜芃姬刚才的亲昵的举动,很容易引起外人怀疑的。 “我儿……昨晚……可是受委屈了?” 继夫人睁着浑浊的眼,话气力比刚才好一些。 “没,那些出门不怎么带脑子的蠢笨家伙,哪里能给我委屈受?” 姜芃姬原本想将继夫人放下,不过眼角看到有侍女抱着一床干净褥子过来,干脆用被子将对方裹了一下,然后另一手伸到她腿弯,在对方短促的惊呼中将人打横抱起。 “母亲别怕,我还抱得动您呢,先让侍女将褥子换了,然后再用手炉烘暖。” 继夫人道,“我儿越……有姐姐的风采了,给姨,昨晚的事情……” 姜芃姬深深看了眼那位继夫人,倏地勾了勾唇,道,“母亲若听,自然是知无不言。” 她最不耐烦的事情就是将同一件事情重复好几遍,一次是新鲜,次数多了反而无趣。 不过一位有气质的古典美人请求,她不介意再讲一遍,深化自己高大帅的形象。 继夫人津津有味得听着,末了深深看了一眼姜芃姬,然后暗暗瞧了眼屋内的侍女,示意她们全部退下去。 “兰亭……她怎么去的?”继夫人温和笑笑,现姜芃姬没有丝毫意外,“你不怕?” 姜芃姬摇摇头道,“我以为这种事情,应该是我之外的人更加害怕才对。” 继夫人,“你这孩子倒是实诚。其实也能瞒着……我就当,我儿还活着……” 姜芃姬摇头,“自欺欺人有什么好的?我进屋之前也想过能瞒就瞒着吧,不过看到你的眼神,我就知道没有必要了。这是柳兰亭的外貌,但我终究不是她。我倒是能刻意模仿,只是这样自己太累,也不知道是欺骗自己,还是欺骗自欺欺人的你……” 026:不可思议的世界(三) 朝夕相处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女儿),继夫人怎么可能不熟悉? 根据柳兰亭的记忆,这位继夫人没有出阁之前也是琅琊郡有名的才女,只是庶女身份有些低微,平时也不得不收敛锋芒……但她又不是真正的愚钝妇人,看出来很正常。 Ww WCOM 对方眼神带着几分悠远,“我在……奈何桥看到了兰亭和她弟弟……还有我姐姐……” 继夫人之前几次闭气,旁人都以为她死了,连郎中也这么认为,不过后来脉搏又渐渐出现,虽然还是虚弱,可至少代表人还活着,不过照顾她的婢女的心情可是大起大落,受不住。 “姐姐我有大造化……希望让我……让我回来好好享清福……别再执着过往……” 姜芃姬不信鬼神,但听着也挺有意思,“然后呢?” 继夫人认真地道,“所以,我便回来……想看看,占了兰亭身子的……是个怎样的人。” 姜芃姬囧了一下脸,反问道,“看完了再走么?” 继夫人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看了之后……我才现……你和姐姐真的很像……我仿佛看到了姐姐……真像啊……真正的兰亭……一举一动,神似极了……我想,姐姐临终前的托付,果然还是应验了……” 临终前的托付? 姜芃姬挑眉,抬手将她身上盖着的被子往上拉一下,道,“那您以后等着享清福吧。” 系统本来还等着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宅斗交锋,然而……这都什么鬼? “亲爱的宿主,你能告诉我刚才生了什么事情么?” 万能的系统,它觉得自己快要变成真正的废物咸鱼了。 “很难理解么?那位夫人一进屋就知道我不是柳兰亭了,不过因为出于对她姐姐的执念,又因为我某些方面很像她姐姐,她决定不继续作死,好好活下来……以后享清福。” 系统懵逼脸,“哈?不是……为什么她那么快就接受你了?” 不送出去沉塘或者烧死么? 它记得自己某一任宿主就是太缺心眼儿了,被当成妖孽火火架在火上烧死的。 “她姐姐估计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刚才在继夫人房中看到某些近古代的痕迹。我想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继夫人对我的接受度才那么高?不行,我得找找其他线索……” 姜芃姬口中的近古代,就是脱离封建古老时期之后的科技时代。 又过了一会儿,姜芃姬陡然询问。 “可爱的系统,你能老实回答一个问题,我是不是你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任宿主?” 系统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不是啊,不过我上一任宿主和柳兰亭老妈没干系……咋了?” 姜芃姬几乎没脾气了,“我以为自己来到一个很纯正的远古时代,你却告诉我,这个世界有可能是一个筛子,我要给你差评……继夫人的姐姐,柳兰亭的母亲有可能是近古代的人。” 她是没听过,远古时代的人还能弄出弹簧卡……那东西在继夫人的梳妆台上摆着呢。 当然,也不排除那个非土著是别人,依照目前信息来看,柳兰亭母亲的可能性最大。 “额……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有时候系统开通新位面直播,会产生短时间的位面裂痕。” 毕竟,单纯只是直播宅斗太无聊了,增添一些其他因素能更加热闹一些。 姜芃姬听了,立刻想到一桩事情,“等一下,我之前开通直播,按照直播观众的反应,那边应该也是一个展和近古代差不多的位面时代,换而言之……” 那次打通直播,是不是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非土著? 系统:“……” 姜芃姬肯定道,“你在心虚。” “我怕你给我差评……” 系统可怜巴巴地道,跟着这个宿主,它觉得自己作为系统的**权都没有了QaQ 姜芃姬没有回答,至于她是不是选择相信系统的辞,除了她自己,也无人知道。 系统:“既然……继夫人没有当众揭穿你,应该是承认你的身份了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能混过去就继续用柳兰亭的身份,要是不行我就用自己的身份。” 大地大,哪里不是混着?更别在户籍制度极其不完全的远古时代,只要有手段,姜芃姬完全可以跑远一些的地方,拟造一个假身份,很容易就能用新身份生活。 姜芃姬挑眉,“不过,她和我做了一笔交易,我现在能安心用柳兰亭的身份,不用担心其他。” “交易?” 系统调出之前的谈话记录,啥时候姜芃姬和继夫人做交易了? 姜芃姬无情地打击系统一句,“我相信,你哪死了,也是被自己蠢死的。” 系统:“……¥%#…………%####a……” 姜芃姬只会简单的救生手段,所以继夫人的病还是要交给郎中照看,她就不掺和进去了。 “管家,那些家丁都召集起来了么?” 她是个很记仇的人,能现在报的仇,绝对不会留到第二,而且柳府也的确改拾掇拾掇了。 老管幼年就是柳兰亭祖父的书童,后来当了管家,照顾柳父以及柳兰亭两代,很受人尊敬。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受到主人家尊敬礼遇就矜傲起来,反而更加战战兢兢为柳府工作。 管家跟在姜芃姬身后,“按照二郎君的话,老奴将他们都喊到外院了。” “嗯,等会儿再去喊人牙子过来,重新挑选几个可以用的下人,实在不行跟大伯那边下。” 姜芃姬对奴隶之类的存在十分习以为常,她所在的时代战火纷飞,经常大战战不断,根据星际战争法律,俘虏可以充作奴隶买卖,所以找人牙子买仆人,她并不觉得哪里不对。 姜芃姬扫了一眼那些衣衫整洁,服装统一的护院家丁,“人都在这里了?” 管家不明所以,点了点头道,“回禀二郎君,昨晚被派遣出去寻找的家丁都在这里。” 她神色一冷,道,“跟人牙子,这些都卖了,一个个手脚不干净。” 一众家丁原本还以为姜芃姬是过来犒赏他们的,隐隐有些兴奋和期待,却没想到一盆子冷水从而降……这位啥都不懂的书呆子二郎君,竟然要将他们都卖给人牙子? 管家迟疑了一秒,不过还是忠心占据上风,“是,二郎君。” “等一下!”几个家丁见情形不对,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膝行几步,“人几个……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寻找二郎君一日一夜,怎么二郎君一回来,就要将人卖了……” 027:我家主播不可能那么残暴(一) “想要知道为什么?”姜芃姬俯视对方,道,“你,调戏内院的婢女,甚至意图用强,手脚不干净,贪污府中财务,更何况……一个外院家丁跑内院厨房,谁给你的胆子?” 随着姜芃姬每一个字,那个家丁的脸色就变得苍白一分,眼神多了几分慌乱。 WwWCOM 管家脸色一变,道,“二郎君,您的意思是……” “再者了,你昨晚根本没去深山寻找我,而是转到去了哪个粉头床上。你们这些人,一块儿逛青、楼,一起喝花酒,倒是喜欢去一个地方扎堆,好方便你们互相包庇是吧?” 姜芃姬有些嫌弃地蹙了蹙眉头,对着管家道,“卖之前让人去这个人和那个人家中搜一搜,是不是有府里的财务,要是有的话,也别找人牙子了,直接扭送府衙。” “二郎君!您无凭无据,为何要污蔑人?”那个家丁神色隐约有些慌张,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道,“人父母尽心尽力服侍府中主人,从未出过任何岔子……” “那也是你父母的功劳,和你偷不偷奸耍滑有什么必然联系?起来,你倒是提醒我了,管家,顺便把他父母也查一查。真当柳府是什么地方,养一群水蛭的么?” 管家不明觉厉,不知道自家郎君怎么一夕之间就变得气场如此强横了,不过他的优点就是忠心,姜芃姬的话他都回去照做。那些家丁则是惴惴不安,但也不相信姜芃姬真敢这么做。 柳父快要从任上回来了,再过几就到。 柳府如今的人都是柳父离开的时候安排的,姜芃姬要是真孝顺,就不会这么绝情。 这个时代,要是有一点点不孝顺的名声,那就别想做官了,这么一想,众人安心不少。 系统眼睁睁看着自家宿主战斗力残暴利落地解决,顿时傻了眼。 “不是……宿主,你都没有证据,要是传出去,别人对你的评价肯定不好。” 按照宅斗剧情一管的套路,哪次不是女主和刁奴斗智斗勇,刁奴狡猾狡猾的,女主则是英明神武,一点一点抽丝剥茧,证据甩在人脸上,将刁奴心理防线击溃,最后大获全胜? 把十几章的精彩宅斗剧情浓缩到粗暴简单的两句话,宿主,你这样很不敬业懂么? “你在逗我么?”姜芃姬真想指一指自己的眼睛告诉系统,“我眼睛里看到的都是证据,其他人看不到那是他们眼瞎,难道我还要费时费力,指着告诉他们眼睛该往哪里看?” 系统:“……” 又是人参公鸡,尼玛这系统日子没法过了! “再者了,处置几个有问题的刁奴,我还需要迁就他们,要把证据一件一件摆出来?你告诉我,到底谁才是这个柳府的主人?是那些家丁,还是我?” 得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姜芃姬笑着暗暗道,“反正等管家搜出那些人贪污或者偷奸耍滑的证据,外头也没人敢多嘴什么的。这也是一个警示,别在我面前撒谎,不然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懂?” 系统:脊背一凉,突然有种膝盖中了一枪的蛋疼感觉。 那些家丁怎么处理,管家会一丝不苟执行下去的,姜芃姬也不是很担心,干脆让人准备了热水和新衣。身上这一套衣裳是别人的,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早点换下来比较好。 系统暗搓搓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讽刺,“你是我见过,适应身份最快的宿主……” 她理所当然,“因为我会合理利用自身的条件。能舒心,为什么要给自己憋气受?” 如今她的身份就是柳兰亭,合理利用自己的条件,这有什么错? 柳兰亭的衣服比之前借来的那套样式还要复杂得多,看着也更加华丽一些,上面的暗纹和刺绣都十分精致,当然,在姜芃姬看来也更加反、人类……她让侍女挑了件颜色比较素净的。 姜芃姬微微低头,看到两名侍女帮她将束胸裹好,然后一件一件伺候她穿上。 “宿主,看样子柳兰亭是个女孩儿这件事情,在府里并不是个秘密……她的连伴读的书童都没有,身边也只有侍女服侍。”系统疑惑地嘀咕,“也不知道女扮男装的初衷是因为什么。” “也不算谁都知道,不然的话,那些贵女知道柳兰亭是个女孩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惊诧了。” 系统问,“特定的几个人?” “例如贴身侍候柳兰亭的侍女、管家、继夫人……这些人都是知情的,他们会百分百保守这个秘密。其他人要是知道了,谁知道会不会因为嘴碎或者其他目的宣扬出去?” 想要隐瞒身份,仅凭一个柳兰亭是绝对做不到的。例如沐浴穿衣,姜芃姬在沐浴的时候将侍女赶了出去,但是等到穿衣的时候,她还是无奈地将人喊回来了……这衣服太反、人类了! “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弄清楚柳兰亭顶替自己已故嫡兄的缘由是什么……” 时下流行熏香,连她穿的衣裳,侍女已经提前用香薰好了,气味闻着有些静心凝神的功效。 穿好有些反、人类的衣服,侍女还给她腰间挂上香囊玉佩,她总觉得走起路来会出叮当乱响的声音。姜芃姬以为这样就好了,直到另一名侍女又端了一盘子簪花过来…… “这个就不用了……”冠上簪一朵五颜六色的绢花,这个审美她真的h1d不住。 当然,她看过柳兰亭的记忆,知道时下流行男子将熏香簪花视为流行风尚,非常追捧。 然而她觉得还是太娘了,头顶这么一朵艳丽的花儿,简直不忍直视。 “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姜芃姬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又取了一柄刻着劲竹的檀香扇。 “这样是不是就帅气多了?”侍女出去之后,姜芃姬对着模糊的铜镜做了个拔剑出鞘的动作,然后将手中的檀香扇刷得一声打开,“偶尔无聊看了眼下属追的远古电视剧,大概就是这个造型标配,风流不羁的少年公子,微微一笑,男女通吃。” 系统几乎想要捂脸,它家宿主的节操总是离家出走,作为系统心好累。 这时候,直播弹幕突然齐刷刷飞过一连串的 028:我家主播不可能那么残暴(二) 【用户16】:贴吧过来的,万能主播果然是谜一般的少女 【用户Rey11】:贴吧过来+1,主播刚才那个姿势,心肝儿有一瞬的砰砰声 【爱丽丝宝贝】:诶,主播昨真的杀了好多人么? 姜芃姬看得不明所以,她看了一眼记录,现就在她换完衣服之后,原本空无一人的直播房间突然涌入一百来个游客并且这个数量还在增加,时不时就跳出一条游客进入的系统消息。 Ww W COM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姜芃姬疑惑,昨开了一晚上的直播也只是进来十个观众。 另一边,系统也被突如其来的人气弄得懵逼,不过为了不进一步被姜芃姬人参公鸡,它立马展现自己作为一个系统的尊严,一两秒的功夫就弄清楚这一波观众的来源。 “昨观看直播的观众将宿主直播的内容录像截图了,到了他们那个世界的公众平台——度娘贴吧,现在这些游客都是慕名而来的。” 频道房间人数还在上涨,系统不由得暗暗咋舌。 姜芃姬伸手戳了戳不甚清楚的铜镜,弹幕有个观众想近距离看一下古董,她一边暗中和系统沟通,“也就是相当于变相的渠道宣传,所以这些人才会顺着频道号找过来。” “是啊……” 系统愁着一张脸,它没有告诉姜芃姬,为了引导她成为一名合格的古言斗士,它以后会用各种直播任务奖励让宿主去完成,按照任务完成度可以获得位面世界的直播平台推荐。 鞭策主播绞尽脑汁地直播,系统的行为相当于投资,只是付出少,回报分成巨大。 这是系统本身规定死的游戏规则,它无法更改。 有了推荐,直播房间的人气才会迅上升。 姜芃姬很快就接受这个设定,“那我猜猜,估计楼主的宣传噱头是我杀人、狩猎以及美食宣传的录像?人都比较喜欢看热闹,能吸引这么多观众,似乎也不足为奇……” 系统却是嘴里泛苦,有苦不出。 弹幕那边不停有观众询问昨晚斩杀土匪的视频是不是真的,也有人不停在质疑。 【哎哎哎哎】:有大神检验过诶,是视频没有一点p的痕迹…… 【主播是骗子】:骗人的,要是敢杀那么多人,人民蜀黍还不将她抓走? 【别抢我二楼】:都了是位面直播宅斗啊,古代那会儿杀贼,还会被当成英雄。 【韭菜匪菜】:不知道是哪个影视城取景的,看着像模像样,其实假死了……主播你就别骗人了,傻瓜才信有位面直播这种东西,看热闹的都能回家了,退了频道保智商。 【用户148】:可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好像什么直播平台都能搜到这个频道号…… 【用户4】:刚才去试了一下,真的都能搜到,猫熊、烤鱼还有y都有,吓死宝宝了。 【用户56】:又在带节奏,肯定是像红想疯了的主播,之前不是有新闻有个主播穿越了么,最后证明对方根本就是骗人的,一看就假的要死! 【用户88】:想红想疯+1,现在这些整容女,为了红,喊土豪老公、陪睡、跳舞脱衣、喊麦娇喘、直播和几个男的啪啪啪造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恶心死,给钱就张腿…… 【用户5567】:想红想疯+n,丑死了,现在是个女的能张腿就出来直播,风气都是被这些哗众取宠的人带坏的。我敢预言,等这个主播红了,到时候肯定也会给土豪各种千里送。 【用户987】:想红想疯+n,我赌两毛钱,长得像是个未成年,挺符合某些变、态的口味。 姜芃姬没有给观众设定弹幕限制,所以现在屏幕上各种言论都有,大部分都是在质疑,有些还在谩骂,她表示,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混乱的场景……好像有一缸的污水从而降。 “宿主……要不要限制一下弹幕言次数和等级?” 系统看着观众人数上升到五百大关,虽然收获人气它很开心,但也担心自家宿主因为这样密集的谩骂和人参公鸡而更加厌恶直播,到时候真的寻死觅活拒绝直播,它就要哭了。 弹幕刷得飞快,但姜芃姬的阅读度也不是盖的,那些升级的谩骂言论刷新了她的词库。 姜芃姬反而狐疑地,“为什么要限制,挺有趣的……” 系统:“……” 它错了,它家宿主根本不是一般人,这种程度的人参公鸡连痒痒挠的威力都够不上。 然而它又忘了,自家宿主一旦记恨谁,残暴报复起来那也不是个人。 “让他们骂呗,实话长这么大,这养的骂人功力,我也是开了眼界。”姜芃姬好笑地道,“我以为我接手第七军团已经是无可救药的流氓军团了,没想到还是巫见大巫。” 在她看来,骂人是有技巧的,高明的骂人那是半个脏字不带,偏偏可以将人气得脑溢血,像是这样动不动张嘴就问候人家祖宗和生、殖器,嘴巴太脏,一点教养都没有。 “如果我是一个学者,不定可以弄一个类似《论近古代人类的素养》这种社会调查论题。” 姜芃姬脸上看不出半点愠色,甚至也没有理会那些观众的意思。 人家是丢人丢到姥姥家,那些在屏幕上言谩骂,并且越来越脏越来越凶的,根本不知道他们丢人已经丢到星际人类联邦——主要扛把子之一的军团长面前。 “难不成你还想我吃相难看地骂回去?” 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她一向不喜欢多嘴……当然,在个别情况下,她还是比较喜欢用语言打击人。 系统敢是,姜芃姬觉得自己肯定会想办法掐死它。 我的频道我做主,系统果断道,“不,我觉得可以权限他们。” 要是对方马甲被权限了,恼羞成怒,不定还会换个马甲过来,那也是一点人气啊。 姜芃姬何许人也,一下子就想到系统内心的九九,嗔笑着骂道,“你也就这点出息,那么点人气都能将你引走,真怕你哪被人一块烧饼就拐了……再等等,好戏还在后面。” 系统听后,虎躯一震……不是,它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是宿主,你别告诉我,你想手撕自己的观众?” 让你宅斗撕嫡母/庶母/兄弟姐妹斗/奇葩亲戚和长辈,尼玛不是让你撕自己的观众大老爷。 姜芃姬诧异反问道,“怎么会呢,我像是那种人么?” 029:我家主播不可能那么残暴(三) 事实证明,姜芃姬某些话就跟厕所的纸一样,用完就丢,完就当屁放了。 WwWCOM 屏幕上的谩骂越来越不堪入目,也有些受不了的使跟着这些喷子撕了起来,战况激烈。 姜芃姬的眼睛尖要命,她精确地从一堆谩骂和撕架言论中找出某些使希望近距离看一下古代居室布置的愿望,别人撕得昏暗地,她这里根本不受半点儿影响。 柳兰亭作为仅剩的“嫡子”,家中的大多资源都向她靠拢倾斜。柳父常年在外任职,家中的书房基本成了柳兰亭的专属,哪怕底下唯一的庶弟想要借书观看,也要经过她同意。 这个时代的嫡子和庶子泾渭分明,在某些士族家里,庶子的地位比连有脸面的家仆还低。 听那个庶弟昨玩耍磕破了头,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她不需要表现得如何关心,也不需要兄友弟恭,稍微过问一下就行。 要是问得多了,旁人反而会觉得奇怪。 东侧外院有一间面积不的书房,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竹简以及用珍贵竹纸装订起来的书册子,上面的笔迹铁画银钩,哪怕姜芃姬对书法了解少,也不得不承认,这手字十分赏心悦目。 在这个时代,书籍是衡量一个家族底蕴的重要指标,而这种珍贵的竹纸书册更是贵中之贵。 这时候,一条弹幕引起她的关注。 【永远的空】:好大的bug,主播设定的是什么朝代啊,怎么连纸都有了。 纸? 姜芃姬回过神,捏起书页,用拇指和食指抿了一下,纸张的触感比想象中平滑很多。在她看来这种纸实在是粗糙得吓人,然而在远古时代,纸张出现的初期,却是比金子还要昂贵得多。 柳兰亭记忆中,外界贵族经常用的纸比这个还要粗糙不少? 看来这个柳府真的不简单,姜芃姬多少有了点儿兴趣,唇角微微勾起。 大概是骂得太凶了,不少人跳到这个频道看热闹,姜芃姬瞥了一眼快要突破一千大关的直播观众人数,系统估计已经乐呵昏过去了,兴许嘴巴都咧到耳垂。 这时候,书房屋外有侍女低声道,“二郎君,蝶夫人那边有请。” 蝶夫人? 姜芃姬微微蹙眉,似乎在想对方找自己有什么事情,那边装死的系统立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激动道,“啊啊啊啊啊——这次一定是惊心动魄地正面宅斗大戏,我已经做好录像准备。” “想多了,估计是为了家丁的事情,正好,我其实也正想过去一趟的。” 姜芃姬将书册放回书架,走到门外对着侍女道,“领路,别让蝶姨娘久等。” 弹幕此时又飞过几条撕架之外的清新内容。 【谁人不洗澡】:噗,我没听错吧,二郎君……这是哪个朝代的称呼,差点听成二郎神。 【谁忍不洗脚】:哈哈哈哈,我也差点听错,脑子里冒出大表哥的泡面头 姜芃姬不解,二郎神她知道,一个远古时代的古神话人物,但是大表哥、泡面头什么鬼? 【木蕊花开】:主播播,你是上哪里找来这么有古典气质的美女啊,好有气质,感觉比博物馆仕女复原蜡像好多了,可以拉进调整视角么,我要近距离看,放大再放大!跪求! 姜芃姬看了蹙眉,正巧这时候侍女一脚踩空,半个身子向前倾斜,眼看就要摔一跤。 “心。” 她想也不想,脚下错步,身形一闪出现在侍女身侧,长臂一揽楼主对方的细腰,另一手伸到肩侧,稳住圆润纤细的肩头,一个漂亮的旋身,这才将前倾的力卸掉,让两人都能站稳。 “下次心一些,不然踩空了,摔跤不,还容易崴到脚。” 姜芃姬没有迟疑地将对方放开,但神色依旧带着温和关心,并没有丝毫斥责的意思。 “多、多谢二郎君……” 侍女惊魂未定地行礼,生怕姜芃姬骂她,但没想到对方扶了她不,还对她言辞关切。 一股清流弹幕将之前的撕比骂架覆盖了过去。 【木蕊花开】:刚才还开心地截了好几张有韵味的古典美人图,我的电脑和手机屏保不愁换了,然而……猝不及防,一嘴口粮QaQ主播,你咋可以调、戏这么有爱的美女。 【永远的空】:猝不及防,一嘴口粮,主播好福气! 【偷渡非酋】:,论撩妹手段,我最服主播。 【别抢我二楼】:感觉刚才我的少女心都要炸裂了,放开那个主播,让我来! “不用谢,快点去蝶姨娘那里,也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那名侍女是蝶夫人身边伺候的,她平时对柳兰亭都是不假辞色。 可是今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一股没有来的冲动,她微微侧,低声提醒了一句,“回二郎君的话,似乎是府里的管事闹到蝶夫人那边,一家子在那边撒泼,二郎君苛待他们了。” 【偷渡非酋】:,我敢打包票,这位侍女已经被直播的男性荷尔蒙迷惑了。 姜芃姬看了眼弹幕,心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主播V】:漂亮可爱的妹子有权利受到细致周到的呵护,我不忍心她因崴脚而蹙起眉心。 一时间,弹幕又炸开了锅,一连串66666666飞驰而过,将那些撕比的吵架弹幕又刷下去。 姜芃姬目前的心情十分不错,不仅仅是弹幕中还有清流存货,还有便是侍女透露的信息。 总有人那么体贴细致,知道她现在杀鸡儆猴缺了一只鸡,竟然自己主动就送上门了。 【偷渡非酋】:有种不翔的预感,为啥子我总觉得主播等会儿要放大招了? 另一边,精神头刚刚缓过劲儿来的蝶夫人却在内心暗暗问候姜芃姬,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欠了这只崽儿,一桩事情接着一桩找自己,大的躲出去上任了,的还不安分消停。 吃了一口茶,蝶夫人有些头疼地歪着身子,苍白的面容带着些许病色。 管事夫妇和他们的儿子跪在地上,一边老泪纵横,一边哭着诉着自己夫妻俩对柳府多么忠心耿耿,平日里没有半点儿怠慢,要忠心值,他们绝对是整个柳府排行前三的。 当年柳父不顾嫡兄阻拦,执意从族地搬出来,他们夫妻也放弃更好的前途,一路不离不弃,如今老爷快回来了,却没想到年少不懂事的二郎君用莫须有的罪名想将他们一家子踢出去。 030:我家主播不可能那么残暴(四) 至于他们的儿子,他们夫妻给柳府当牛做马一辈子,还不是为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恳求管家弄了个护院家丁的位子,让他以后一步一步爬上来,在柳府也能有一席之地。 WwWCOM 只是没有想到,竟然平白受了二郎君的污蔑! 不仅如此,那位不懂事的二郎君还怀疑他们夫妻的忠心,平白泼脏水,管家也不拦着点,反而任由二郎君胡来,所以他们夫妻哭着跑到蝶夫人面前诉求,希望她能为他们讨个公道。 当然他们还有脑子,并没有直接姜芃姬如何不好,不然的话,就是找死了。 蝶夫人作为侧室,偏偏有这个本事掌管柳府大权多年,她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喜欢已故正室留下来的嫡子?但这个嫡子要是被下人欺负了,这跟打她脸又有什么不同? 不喜欢二郎君是一回事,下人不知好歹踩柳府面子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他们只是十分善解人意地暗示一件事情。 他们夫妻俩自就是跟着柳父的老人了,也是柳父离开时候特地委以重任的,某种意义上代表着柳父的面子,二郎君这么做,岂不是拂了柳父的面子,往严重了,那就是不孝! 从前朝大夏到现在的五朝分夏,一向注重孝道,这也是当官入仕的重要指标。 孝顺的人未必能当官,但是不孝之人绝对不可能进入官场。 听到这里,蝶夫人略显慵懒的表情才微微正色,歪着的身子立刻坐直,管事夫妇见状,以为自己们摸到了蝶夫人的心,惴惴不安的心立马平定下来,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 “你们懂得的倒是不少……” 蝶夫人慢悠悠吃了口茶,脸上没有抹妆,十分的素净,看着远没有平时那么艳丽夺目、气势逼人,反而多了几分浓重的惫懒,似乎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儿,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似的。 管事夫妇见这事儿有戏,不由得打起精神,谄媚阿谀道,“这也是老爷和蝶夫人体恤下人们,在府里带了这么多年,受老爷文采熏陶,人也觉得肚子里像是灌了好几缸墨水……” 蝶夫人眼神一动,修饰整齐的墨眉蹙了一下。 “我不过是一介低微侧室而已,除了先夫人和如今东侧内院那位,谁有资格和老爷并称。” 管事夫妇继续谄媚拍着蝶夫人马屁,道,“夫人何必这么,当年的老人谁不知道您和老爷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造地设的一对儿,先夫人要不是占了个……” 他垂着头话,蝶夫人面前又摆了一件精致的绣花屏风,所以看不到对方眼中的阴郁之色。 通传的侍女跪在门外,低声道,“蝶夫人,二郎君来了。” 蝶夫人不由得握紧了手边的黑漆木凭几,道了句,“让郎君进来。” 毕竟是名义上的庶母,姜芃姬可以随意进入继夫人的闺房,却不能这么对待蝶夫人。 幸好,蝶夫人和柳兰亭的交集十分少,两人根本是陌生人,倒也不怕被揭穿认出来。 侍女拉开室门,她径直走到蝶夫人右下坐下,“不知道蝶姨娘找兰亭过来所谓何事?” 以下这个位置的视角,完全可以看到蝶夫人的容貌。 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哪怕见惯美女的姜芃姬,此时眼中也有一缕惊艳闪过。 蝶夫人的容貌并不是这个时代追捧的大家闺秀类型,却是姜芃姬最为欣赏的。 妖而不媚,艳而不俗,浑身上下乃至骨子里都透露着一种名为成熟的气质和风情,令人觉得受到致命诱惑的同时,又因为那股子不出的攻击性而不得不保持一定距离。 她的眉梢又带着些许英气,将整张脸都提了几分精神气,右眼眼角下方缀着一颗泪痣,眼眸微阖,那扇子半浓密修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翘动,仿佛要挠痒谁的心…… 总而言之,这是位妩媚成熟,又生带着御姐的美丽女人,那种美可不是乳臭未干的丫头能装扮出来的,然的风情、涵养和气度,都需要岁月沉淀,才能塑造如此尤物。 对于美,不管是哪个时代,都是没有任何代沟的,蝶夫人能让姜芃姬倍感惊艳,自然也能迷倒诸位观众。 【永远的空】:啊啊啊——好美的御姐,prprprpr,麻麻问我手机屏幕为何那么湿QaQ 【木蕊花开】:(*/╲*)美炸了,宝宝又有新的屏保了,美人儿的辨识度好高 【别抢我二楼】:主播,看到你老爸老婆的第一时间,我决定了,交了你这个朋友! 【用户16】:美炸御姐,我已经舔坏一部手机,一台电脑了#色 【用户Rey11】:我感谢那个楼主的安利贴,弄得我也想安利了,这个直播频道好多美女,治好宝宝多年不愈的脸盲症 屏幕上的弹幕像是喷泉爆一样,无数的prprprpr几乎要淹没整个屏幕 姜芃姬没有多看,可依照她的记忆力,哪怕只有一瞬,扫上一眼,她也能记住最细的细节。 系统不用刻意去感受,也能现姜芃姬此时内心的愉悦和轻松,这个现让它有点方。 系统:“你撩妹子我不管,但是Bg宫斗不支持宿主打出gL支线,不然宝宝要哭麦了!” 姜芃姬暗暗翻了个白眼,系统有时候还是安静比较可爱。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这么一个爱好。是谁给你的错觉,觉得我可能喜欢妹子?” 姜芃姬暗中跟系统扯淡的时候,上方传来蝶夫人略略低哑的惑人声音。 “二郎在看哪里?” 事实上,看似慵懒的蝶夫人,刚才也有一瞬的失神。 当然,蝶夫人失神,并非是因为觉得姜芃姬如何好看,仅仅是因为透着半透不透的屏风,看到姜芃姬缓步走来的模糊影子,恍然间竟有种故人归来的错觉,让她险些失了神。 不过她很快就掩藏起来,正巧姜芃姬那时候也错开视线,故而没有被其他人现这点。 姜芃姬温和笑着,仿佛一块剔透温润的绝世暖玉,“自然是在看许久未见的蝶姨娘。” 众人听了却惊疑不定。 她现在可是府中“嫡子”,这种类似调戏庶母的话是什么鬼? 可姜芃姬敢讲,自然不是无的放矢,根据她的观察,蝶夫人也知道柳兰亭的女儿身秘密。 031:我家主播不可能那么残暴(五) 这就古怪了,蝶夫人一向不怎么喜欢柳兰亭,掌柳府中馈的时候虽然没有刻意欺负这个嫡子,但也算不上多好,一年到头见个三五面,加起来的话也不过十来句,冷淡得很。Ww W COM 这种情况下,她掌握柳兰亭最大的秘密,但外界却没有泄露丝毫风声? 要么,蝶夫人有其他顾虑,要么……也许这位夫人并没有柳兰亭以为的,那么厌恶她? 蝶夫人听到姜芃姬意料之外的话,不由得来了兴趣,问道,“可看出什么了?” “人如美酒,历久弥香,蝶姨娘这么多年依旧不见老态,反而越妩媚动人了。” 姜芃姬这话的时候,她听到室内响起好几声倒吸冷气的声音。 估计每个人的内心都开着弹幕,刷着类似“二郎君竟然当众调戏庶母啊卧艹”之类的内容。 蝶夫人捻着帕子,抿着唇低笑,“什么时候嘴巴这么甜了,三言两语得奴险些当真。” “蝶姨娘本就生丽质,难自弃,旁人若夸奖,自然是真的。” “母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默契地将跪在下方的管事夫妇都给忽略掉了,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倏地,蝶夫人提及她眼角的泪痣,问姜芃姬是否生得美。 姜芃姬不解,不过依旧诚实地回答,“画龙点睛之笔,若缺了,能少三分韵味。” 这下子,室内的倒吸冷气的声音都没了,姜芃姬内心有些蹙眉,难道犯了忌讳? 这时候,一个疑似对看相有些研究的直播观众了一条弹幕。 【风水先生高徒】:主播犯忌讳了,那颗泪痣寓意不详,克夫克子而且有红杏出墙的可能。 姜芃姬:“……” 出人意料,本该被踩着痛脚生气的蝶夫人却娇媚一笑,“这张嘴儿甜的,倒有和你母亲如出一撤。” 母亲?蝶夫人认识柳兰亭的母亲?听口气,两者的关系并非像外界传言那么针锋相对? 正疑惑着,蝶夫人依靠在凭几上,视线落向屏风后的管事夫妇。 “听他们,你刚才私自将护院家丁交给管家处理,让他将人扭送府衙,还要查抄他们家?这可是真的?”碟夫人挪开话题,神色有几分冷淡,似乎刚才和姜芃姬谈笑的人不是她。 姜芃姬也正色坐好,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他们一家子拖家带口来烦蝶姨娘了?” “毕竟是你父亲安排的老人,就算想要处置,也该谨慎起见,免得落人口舌。” 碟夫人开口,管事夫妇阴郁的脸上瞬间放晴,甚至隐隐带着几分快意。 “不过是处置几个犯了错的下人而已,难不成我还要受他们掣肘?他们是父亲留下的老人不假,但这并非让他们倚老卖老。更何况,我倒是想问蝶姨娘,到底是处置犯了错的仆人名声差一些,还是想处置倚老卖老的刁奴,最后却束手束脚,被人掣肘更加难听?” 前者顶多管家不严,出了刁奴,后者可是丢光里子和面子,彻底沦为河间士族的笑话。 “凡事讲个证据,即使他们是府中下人,也需要依照章法。”蝶夫人似笑非笑道。 姜芃姬暗暗吸了口气,她真的不习惯这个时代的处理方式。 要是换成以前,没有一巴掌拍死就不错了,还想找她要证据? 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原本还想留点情面,顶多卖远一些的地方,眼不见为净,现在可倒好,真是自找死路。 “管家,去内院厨房找一个婢女,模样我不知道长得如何,不过她有个特征,有可能是今日生病告假的,也有可能是精神有些不济,强撑着干活,但精神恍惚的……” 姜芃姬的莫名其妙,但除了她之外,没人现,那个跪在管事夫妻旁边那位护院家丁,颤抖的双腿和不安握起的双拳。她暗暗冷哼一声,眼底带着几缕杀意。 不是想要用证据话?好得很,那就用证据断了你们一家三口的后路! 管家领命退下,姜芃姬手中握着檀香扇,有一下没一下地展开再合上,唇角带着几分嗜血。 弹幕莫名安静下来,而此时直播间的观众人数已经悄悄爬到一千五大关,甚至还有三百多个关注,这意味着以后姜芃姬开直播,这些关注的用户会第一时间收到直播通知,然后以此为基础,一点一点积累看直播的固定观众群。系统看着这个数字,都要乐开花了。 不多时,管家已经带着一名身穿灰色粗布衣裳的婢女过来,“郎君,人已经带到。” 完,管家膝行到姜芃姬身边,在她耳边低语道,“找到人的时候,那婢女正在试图寻死。” 姜芃姬眼眸微阖,对着蝶夫人道,“兰亭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借蝶姨娘身边的侍女一用?” “可。” 蝶夫人看着这个场景,眼底多了些好奇和趣味,她想知道姜芃姬要做什么。 然而,下一秒,姜芃姬的话却惹得她险些震怒。 “将这个婢女带下去验身,可否有短时间内被人凌辱的痕……” 她话没有完,蝶夫人一掌拍在放置在凭几旁的矮桌上,声音震得整间屋子都在回响。 “混账!” 蝶夫人拍下那一掌的时候,或者姜芃姬刚出那句话的时候,那名护院家丁整个人都已经慌张无措。不看别的,光是看他的反应,众人都隐约意识到什么,顿时冷气倒吸。 一个外院的护院家丁,竟然和内院厨房的女婢有染? 内院可是除了柳父、二郎君和一位年幼庶郎君之外,任何男性都不得入内的禁地,老管家想要进来,也一定要有人看着,而且必须是有要紧事情,与此同时停留的时间也有规定。 “昨日不慎碰见歹徒,蝶姨娘派人出来寻我,只是,这些胆大包的家丁竟然结伴去了青、楼勾、栏,在粉头床上厮混不,还去了赌坊,三更回来的时候,更是潜入内院强迫碰巧起夜的厨房婢女……内院是何等地方,母亲、蝶姨娘以及庶妹的入寝之处!” 指望这些蠢货去救柳兰亭,尸体早就凉透了。 “仅凭这点,还不能处置这么一个畜牲?” 管事夫妇听得瞪大了眼睛,但看到他们儿子慌张避让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冷。 “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是那个贱婢勾引得我……不是我……” 那个家丁连忙大声否认,甚至直起身体,一把将跪在一旁失魂落魄的粗衣婢女推开,一副被人揭穿秘密的恐慌模样。 开玩笑,一个卖身家丁敢淫、辱府中的女婢,绝对死路一条,根本不能承认。 “呵,擅自入内院,我想,你是为了你娘……她当时在上夜……是找她要赌银对吧?” 032:我家主播不可能那么残暴(六) 姜芃姬起身,冷眼看着那个家丁,“你平时仗着爹娘在柳府作威作福,所以才能央求那些巡夜的家丁放你去内院,只可惜,你却看到起夜婢女,顿生歹意,将其打昏,一逞兽行!” “你袖子下面,还留有她挣扎的抓痕,你想怎么辩解?” 那个家丁下意识后退一步,死死握住自己手腕部位。 Ww W COM 姜芃姬一开始以为是强迫未遂,毕竟在这个远古时代,哪个家丁敢这么做,就是不要命的典型,完全可以私刑打死的,而且他之前和粉头厮混,留下的痕迹也让她产生误判。 但是当管家将婢女带来,她现事情比她想的严重。 管事夫妇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闯下这么大的货,绝对会被押着用乱棍打死的。 面对父母的注目,那个家丁眼睛染了血丝,顿时慌张无措起来,看到姜芃姬距离自己不远,又想到等会儿必死的下场,胸口顿时生出一股歹意,“我跟你拼了——” 姜芃姬游刃有余地避开一侧,室内顿时乱了起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敢难! 没有抓到姜芃姬,那个身强体壮,练过两下子的家丁瞬间将目标对准了蝶夫人。 一介女流,前不久还生了病,最好拿捏。 不过姜芃姬第一时间现他的意图,手中檀香扇的扇面一刮子扇到他脸上,趁着对方下意识闭眼的瞬间,抬脚踢向他的腿窝,使得对方身体不得不向前倾倒。 啪—— 姜芃姬用合拢的檀香扇扇了他一脸,也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直接将人扇歪摔到地上,从太阳穴到鼻梁留下一道迅通红肿起的两指宽印子,一只眼睛流出淙淙血泪。 “脏了我一把扇子。” 将沾了血污的檀香扇丢到蜷缩在地上,捂着眼睛痛嚎的家丁身旁,整个变故不过一眨眼。 末了,姜芃姬又让人将那对管事夫妇也押解控制住。 不仅仅是室内一片寂静,整个弹幕也呈现空白,感觉前所未有的清净。 “管家,他们家搜了吧,贪了府里多少银钱?按照实数报到府衙,记得,扭送过去的时候,灌一碗哑药,至于他,呵呵……召集所有家丁,让大家开开眼,什么叫乱棍打死!” “蝶姨娘刚才受惊了,记得请个郎中看看,开点宁神的药。” 室内气氛凝重吓人,管家算是见惯风浪的,对此接受度很高,“回禀郎君,已经查清楚了。” 起这个,老管家有些觉得丢人,没想到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有人能贪墨这么多,按照现下的律法来,那对管事夫妇被扭送到府衙,最后也是一个死罪。 不过,郎君真的是长大了,这种愤怒的情况下还能记得做事周全。 怎么也是柳府出去的老人,这对夫妇也不知道多少府里头的事情,不灌哑了,不能放。 蝶夫人一开始真的被这个变故吓到了,但整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她的注意力很快就从惊慌转移到那个映在屏风上的身影。一个晃神,似乎她熟悉的那人会穿过屏风,向她走来。 但是,姜芃姬的声音让她回到现实,她也没了兴致,低声应了一句,让侍女扶自己回房。 弹幕静寂之后,又突然呈现井喷式爆,内容有质疑,但更多还是不敢相信,有些甚至斥责姜芃姬下手太狠了,简直是恶毒……他们已经越倾向相信直播真的是真的。 【为所欲为】:我相信主播是真的穿越直播了……但是,你作为一个现代人,你的三观呢?那么轻而易举就毁了一个人的眼睛,还想把人当众乱棍打死,太残忍了,令人指! 大部分弹幕都是这个内容,意思相近,多半是谴责姜芃姬冷血残忍。 她暗暗勾了勾唇,让系统将她的话加粗加大放在正中。 【主播V】:谁跟你,我是近古代的人? 用近古代的三观标准要求她一个刀口舔血,星际征战三十余年,手上或直接或间接染上几千万人命债的人? 她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和判断标准,只要别踩她的底线,一切好。 踩了? 那就对不住了。 【主播V】: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姜芃姬,星际人类联邦第七军团军团长,上将军衔,也许我死后多了个荣誉元帅称号。按照你们的时间算,我大概是属于一两万年之后的未来人类。 一边着,一边踩着脚下的木屐,耳边传来有节奏的哒哒声。 【主播V】:这里不是你们习惯的和平时代,更没有所谓人权一,像今这种血腥的场景,以后只多不少。你我本就是两个时代的人,相逢即是有缘,你若好奇,我欢迎之至,若是不屑,好走不送。 系统:“……” 尼玛,这不仅是它碰见过最难缠的宿主,也绝对是所有观众碰见最大牌的主播。 系统几乎要气得三尸神暴跳,“你这样……会把人都气走的懂么?” 姜芃姬悄悄勾起一抹弧度,笃定道,“不会,放心吧,人数等会儿只会越来越多。” 系统不解,姜芃姬懒得和它解释。 一个好几万年以后的主播在疑似数千年前的古代开直播,而且还是真的,噱头还不够大? 系统很快也回过味来,因为它现看直播的人数已经慢慢爬向两千了,并且以越来越大的幅度向两千五大关逼近……但是,为啥观众老爷都这么多,她连打赏的棒棒糖都没看到? “你今年几岁了?” 姜芃姬从一名家丁手中取了一根涂了红漆的扁平木棍,走到那名遭遇不幸的婢女面前,对方这会恨不得将自己缩到地缝里,要不是管家安排人盯着她,估计她早就找机会寻死成功了。 “奴今年十三。” 虽然这个婢女才十三岁,但育得比较早,看着倒像是十五六岁,亭亭玉立的少女。 姜芃姬将手中的木棍递给她,在婢女畏惧又错愕不解的眼神中,她略微蹲身和跪在地上的她平视,另一只手捏紧对方的下颚,“人已经捆绑起来了,动弹不得。随意你打,打死为止。你若是打不死他,我便饶他一命!” 聚集起来的家丁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但听到姜芃姬的话,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姜芃姬没有在意旁人的目光,反而冷冷问你个婢女,“打不打?” 对方呼吸有些急促,满含恨意的眼神落到姜芃姬手里的红漆木棍上,倏尔多了份坚定,呼吸越急促。 “多谢郎君!” 033:打个马赛克 姜芃姬冷笑一声,看了一眼所有观刑的管事、仆人,道,“都看着,直到人闭气为止,不然谁都不能离开,谁也别想挪开视线。 Ww WCOM不过,今日这里生的事情,要是谁敢胡乱嚼舌根,一律等同处理,乱棍打死为止。” “昨夜,巡夜擅离职守的人,我就不直接点出来,等观刑之后,自己去领罚。” 欺负柳府没有扛鼎的男丁是吧? 那就都看着,看到所有人都怕了为止。 管家在一旁看着,暗暗叹了一声,低声道,“二郎君,这样未免太……” 柳氏诗书传家,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一个风度和面子,像是这种脏眼睛的事情,一向是丢给下面的人处理的,姜芃姬只需要做到运筹帷幄,掌控大局就好。 然而,等管家想到柳兰亭的母亲,又觉得这种行为也不是不能接受。 也许,二郎君温和表面下的果决狠辣,更多是先夫人给予的。 姜芃姬把玩着新的扇子,悠悠道,“不这么做,那个丫头终究要寻死。柳家的女婢,又不是府外头毫无依仗的孤女,她在这里受了委屈,本就有资格向债主讨回几分利息。再者,这些年父亲不在府里,管家虽然尽心尽力打理柳府,但年事已高,精力也不能和年轻时候相比,难免有疏漏的地方,助长了这些人的歪风邪气,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如管家一般赤诚忠心……呵,内院也是他们这些外男能随便来去的?” 那个家丁嘴巴不严,或者非常喜欢口花花。 姜芃姬完全想象得到,他要是哪喝多了,或者一时得意起来,将自己强要内院婢女的事情跟狐朋狗友一,一传十,十传百,传得整个河间郡都知晓,到时候整个柳府女眷的声誉可就全部毁了。 他不死,谁死! 管家还是担心,今的事情过后,恐怕整个河间郡都知道柳家二郎君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了。 此时的日头不算太烈,照在身上也有些冷意,但这种冷,众人都觉得没有内心寒冷。 婢女有些玲珑娇,此时却拿出了吃奶的力气,举着木棍一下一下打在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身上。对方吃疼想滚开,她就举着木棍追着打,哪里疼打哪里,一声声沉闷的重击声在众人心中回响。 不仅是被强迫围观的仆人们看得全身寒,两股战战,屏幕那头看直播的人也有些受不住,一些承受能力差的,更是感觉喉咙泛起一阵阵恶心。 尽管如此,直播观众的人数却慢慢爬到了三千,并且外头还有不少观众在排队。 直播房间的人数是有上限的,像姜芃姬这样的一级新主播,最高观众人数只有三千,想要增加上限,必须要用主播账号上的人气值向系统升级主播等级。 一级主播升二级主播需要耗费十万点人气值,姜芃姬目前账号才15点直播人气。 管家羞愧道,“是人不好,愧对了老爷的重托,累得二郎君以后的名声……” 要不是他没有察觉府中已经变成这个样子,没提早防范,自家二郎君也不用如此激烈狠辣的手段。 姜芃姬对此很有自信,“放心,没人敢多嘴,兴许还会赞我两句治家果决。” 要是她没这个手段,那些家中有贵女被掳的士族才担心呢。 一个连家中刁奴都不敢下重手,还被对方用歪理掣肘的家伙,怎么可能有本事在那种险境下保全自己和诸位贵女? 管家:“……” 从开始打到咽气,整整耗费了半个多时辰,在场众人和直播间观众也被迫看了一个多时。 地上染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血,白白的脑浆和碎烂的骨头渣子涂在地上,还有些打烂的肉散各处……庭院内的仆从已经被吓得不敢吱声,有几个感觉下腹略微一麻痹,一股热流顺着腿根流下,竟然硬生生吓得失、禁了! 谁也不能问心无愧,生怕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被揪出来算账,屏幕后的观众则感觉自己被强行重塑了三观。 姜芃姬活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踩着木屐悠然上前,接过婢女险些拿不住的木棍,一把握住对方的手,捏了捏。 “我已经让人为你煮了药,记得下去之后泡一泡手臂,不然的话,明日会酸胀得抬不起手。瞧这双手,看着纤细瘦弱,但也能为自己报仇不是?你记住,以后谁再凌辱你,你就深深记住刚才的过程。活着,才有报仇泄恨的那,死了,逍遥的永远都是施害者。我柳府的婢女,可不是任人欺凌的泥塑。” 那个婢女是靠着心中那一股气,才憋着没有倒下。如今听了姜芃姬的话,反而有种不出的委屈,爬伏跪在她脚下,额头抵在交叠的双手手背上,肩膀一颤一颤,脊梁微弓,无声痛哭。 轻叹一声,姜芃姬招人将那具尸体抬下去收拾掉,然后又将那些仆人全部敲打一遍。 西侧内院,刚刚憩醒来的蝶夫人听到贴身侍女的回禀,双眸闪过一道异色。 “你,二郎君真的令人将其杖毙了?”蝶夫人从软塌上半坐起身,有眼色的侍女立刻将放置在一旁的凭几取来,让她能靠得舒服一些,“还是让那名婢女自己执杖打死的?” 侍女似乎在回想刚才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是,还是二郎君亲自将杖子给的那个婢女。” 杖子都比婢女的个头高了一大截,她竟然可以拿着那么粗的杖子硬生生将那家丁打死。 蝶夫人倒是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女人啊,也不是生就任人揉捏的,一旦心里有恨,恨极了某个人,哪怕是撑着一口气,也要狠狠报复回来……” 仿佛想起什么,蝶夫人又道,“这烈性果决的脾气,倒是不像她父亲,更像是她母亲。” 柳父年轻时候便是相貌精致、俊逸绝俗,宛若画中走出来的谪仙。 一身气质温润如玉,谈吐谦逊有礼,不管和谁谈话,他都能让对方感到如沐春风之感,当然这家伙就是一贯喝着黑墨水长大的,身上的衣服能有多干净,肚子里的心计就能有多黑。 能用嘴巴解决的事情,这个男人甚至连多走两步都嫌喘得慌。 倒是柳兰亭的母亲,反而和他截然相反,生得一张不省心的脸,表面上好似贵女模范,背地里却是个张扬热烈的性格,还喜欢折腾一些令人不懂的东西,让人不明白她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他们生的女儿,倒是融合两人的特点。 长得像是父亲,但骨子里的刚烈和暴力作风却又像她母亲,只是…… 蝶夫人抿了一口茶,“二郎倒是比她母亲多了些脑子。” 柳兰亭可不是她母亲,闯了祸没有另一个柳佘替她无脑收拾烂摊子,还是自力更生比较好。 侍女不解道,“但是……夫人,二郎君这样做事,对名声岂不是……” 蝶夫人冷哼一声,道,“她是柳家嫡子,而非藏于闺阁的普通女子,行事狠辣又如何,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如今那些郎君公子哥儿,一个个涂脂抹粉,簪花服散,看了也是倒胃口。” 034:柳氏族学(一) 侍女这会儿不敢了,她在蝶夫人身边伺候多年,仍旧没有摸清楚这位???人的脾气。Ww WCOM 她喜欢二郎君吧,她暗地里又喜欢给人下绊子,见了人也是不冷不热……毕竟是先夫人留下来的唯一嫡子,作为死缠烂打才成了老爷侧室的蝶夫人,看二郎君不顺眼也正常。 但若蝶夫人厌恶二郎君,侍女看着又觉得不像。 最明显的一点,便是先夫人留下的几个利润惊人的作坊,这些年都是蝶夫人在打理! 这些年,几个作坊的收益越来越高,甚至比柳府名下产业的收益还要高好几倍,但蝶夫人却没有丝毫据为己有的意思……看样子,倒真像是真心为二郎君打理产业,以后完璧归赵。 除此之外,便是昨日接到二郎君被贼人掳走的消息,蝶夫人竟然一下子急得厥了过去。 讲真,这座柳府的局势,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蝶夫人的贴身侍女看不懂这个水深的柳府,姜芃姬目前也看得有些头昏。 她为了多多了解这个时代,打算蹲在书房将里面的书都看一遍,依照她的记忆能力,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除了少部分纸质装订的书册,大部分都是沉重累赘的竹简。 然而,没等她看多少,在她身边伺候的侍女踏雪就这个月的份例送下来了。 “份例?” 姜芃姬搜了一圈柳兰亭的记忆,隐约知道这东西就跟零花钱一样。 然而等她看到自己房间厅内摆着的一堆东西,她现自己貌似想差了。 份例不是单纯的一盒银子或者多少吊铜钱,而是生活学习用品,包括几套文房四宝、十几匹用于裁制新衣的布料、几张处理好的柔软毛皮、十几盒熏香香粉、几叠花笺……以及专门堆在一处的五刀竹纸……在这个纸比金贵的年代,柳兰亭一个月的份例就有五刀竹纸? 想到这里,姜芃姬眼神一敛,有些惊讶地道,“这月的纸,看着比上一月的特别了些。” 踏雪没有怀疑,反而一副“二郎君眼力真好”的表情,暗暗捏了下袖子里颇有分量的钱囊。 “根据坊主,工匠几次试验调整,竹纸的韧性比以前更好了,而且质地摸着也更加平滑。” 姜芃姬过去摸了一下,的确比书架上那些册子所用的纸张更好。 只不过,这不是她关心的重点。 这个时代的造纸工艺虽然有,但并不成熟,弄出来的纸质量也不行,使用也不广泛,所以好的纸张还是能贵上的,像是这样适合泼墨作画的纸,那就更加昂贵稀少了。 她在柳兰亭的记忆力找到一段细节,在别的家族,哪怕是族中重点培养的子弟,一个月能有半刀已经是奢侈至极,而且那半刀纸还多半是质量不怎么好,更多人还是用竹简书写。 像柳兰亭一样一个月供应标,还仔细挑选质量最好的那一批……除非…… 姜芃姬心中有了计较,道,“作坊造纸不易,一月便送五刀纸到府里,还是略多了一些。” 踏雪不知道她在试探,自然而然地,“造纸作坊本就是先夫人留给二郎君的,别一月五刀,只要二郎君需要,便是不向外头卖纸,也不能短缺了郎君,哪有您为他们节省的道理。” 造纸作坊……果然……姜芃姬额头的青筋暗暗跳了一下。 踏雪暗暗看了一眼姜芃姬,见她脸上的表情还算轻松愉悦,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郎君令人杖毙家丁的事情,柳府大部分仆人都已经知道了,以前对这位平时没什么存在感,性格也比较软糯的郎君有些看不上,不过见识对方一不二的狠辣之后,他们一个个都乖了。 作坊的坊主更是提前两送来当月的份例,还给踏雪好处,让她暗中美言两句。 造纸作坊是个肥差,坊主可不想无辜丢了这块肉饼。 造纸作坊的规模不大不,每个月产出的纸也有限,那些士族每年消耗的纸不计其数,造纸作坊出来的竹纸,士族和大商户暗中都是抢着订的,若是来晚了,出再高价格都不卖。 想要抢到每年的份额,贿赂坊主,多分一些,这几乎是每年都要上演的戏码。 “看样子,那个坊主倒是给了你不少好处,难得你肯为旁人话。” 完,姜芃姬视线落到踏雪藏在袖子下的右手,对方脸色煞白,她笑着宽慰道,“女儿家生活不易……也别太害怕,坊主给你好处,只要不过分,你就收着,我的侍女有资格被优待。” 系统暗暗吐槽,真要她不害怕,你别讲得这么直白啊。 姜芃姬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暗中揉了一下额心,更加肯定柳兰亭母亲的身份有异常。 【永远的空】:,我怎么有一种除了主播之外,还有其他穿越女的感觉? 【木蕊花开】:诶,真的么?也许到时候主播可以去来一个历史性的认亲大会 【用户16】:楼上也太真了,人心隔肚皮,认亲认个瘠薄,主播心被人捅一刀。 【用户Rey11】:我怎么觉得,真有第二个穿越女,主播不去主动捅死人家就算仁慈#抠鼻 【偷渡非酋】:同赞成a用户Rey11,主播战斗力a 一边思索,一边看看弹幕寻找灵感,侍女踏雪的声音传入耳畔。 “二郎君明日还去族学么?”踏雪帮她收拾那些份例,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箱匣里,“魏先生昨日派人过来告假,是风寒还未好彻底,还需静养三五日,免得将病气传给郎君。” 之前教导柳兰亭的西席生病了,一连请了三的假,没想到现在还没好。 “族学?” 姜芃姬蹙眉想了想,那地方类似于孩儿上学的地方, 不过记忆里,柳兰亭很不喜欢去那里,大部分时间都是专门请了西席在家里教导。 她原本也想拒绝,不过屏幕上有不少观众想近距离看一下古代家族学校的请求。 于是,姜芃姬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明日便去,许久未去族学,也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形。踏雪,你记得让管家再备一份薄利给先生送去,让他安心养病。” 族学,得通俗一些就是族中出资建立的私塾,请老师给族里的孩子讲课。 035:柳氏族学(二) 不管是什么时代,孩子的教育都是一笔巨大的花费,哪怕是柳氏这样的???族,也不可能保证每一个族人都是有钱的土豪,有些没落的柳氏族人,过得日子也就堪堪保住面子。Ww W COM 对于收入普通的家庭来讲,孩子生得越多,自然容易过得越穷。 别看他们表面上看着还不错,可实际上的生活质量却十分堪忧,一家人连饭都快吃不上了,怎么担负孩子的教育费用?所以,族学的出现,大大缓解不少人对子女的教育负担。 聘请西席的束脩都是族内出资的,很多人只要把孩子送到族学学习就行了,一还有两顿免费供应的食物,孩子吃不完还能打包带走,每个月还会份例,例如干净的笔墨、竹简。 远古时代上学的成本十分高,穷人上不起学,出人头地的机会自然远远低于士族。 士族占据着大部分的资源,他们愿意将这些资源投资到族中弟子身上,培养他们读书习字,对家族产生归属感,等他们长大,出人头地,获得的资源再次投入到下一代的教育…… 一个士族的诞生和延续,离不开这种良性成长循环。 姜芃姬握着书简,因为柳兰亭的记忆,读和认并没有多大困难,但写就是一个问题。 “不仅衣服反、人类,连写字的工具都这么反、人类!” 姜芃姬如临大敌一般试着握笔,然而软塌塌的笔尖根本不听她使唤,写出来的东西简直跟一坨古怪的排泄物一样。她试了几次不行,直接把笔丢了出去,然后将丢人的证物销毁。 然而,难得看到姜芃姬出丑,弹幕铺盖地的简直要把她的眼睛遮住。 【美少女战士阿渊】:善恶终有报,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饶过谁#抠鼻 【魔法少女阿风】:女人,求我,我可以教你#鬼脸 【主播V】:不求! 姜芃姬暗暗嘀咕一句,“我不应该答应去什么见鬼的族学……” 外头听到动静的侍女踏雪悄悄探进头,问道,“二郎君可是有事?” “没事,不心把笔摔了……”双唇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看到那支躺在地上的笔,就跟看自己的生死大仇似的,再满屏幸灾乐祸的嘲讽中,她还是叹了口气,蹲身将笔捡了起来。 被拒的观众像是没看到姜芃姬的拒绝,不知从哪里复制粘贴一大段毛笔字的基本要领。 姜芃姬的眉头像是要打成死结一般,右手跟着记忆中的柳兰亭握笔,再结合弹幕上一圈复制粘贴的毛笔字基本要领,依样画葫芦,颤颤巍巍地下笔,努力靠近柳兰亭的笔迹。 柳兰亭的记忆对她来就是辅助的素材一般,不刻意搜索,根本不会影响本身记忆和情绪。 不过这也有个坏处,那便是没有刻意暗示的时候,姜芃姬的习惯和言行基本都是自己的,和柳兰亭相去甚远,哪怕她刻意模仿,对于亲近之人来,还是容易露破绽。 书房里别的不多,唯独竹纸多得数不清,用来练字也不用太心疼。一个月的竹纸份例都是五刀,柳兰亭勉强只能用完半刀,其余的都攒着,66续续也存了好几箱匣。 一开始用毛笔写字并不习惯,因为毛笔笔尖太软,一个不心,写出的字就变得极其难看。 不过试了几次,她倒是渐渐找出感觉。 挥自己对手臂力量的细微控制能力,慢慢摸索出自己的经验,练了几张纸之后,竟然写得和柳兰亭的字迹有五分相似。也是,她可是按照柳兰亭记忆中的字来练习的,当然相近了。 见证主播的字从“趴”到“站”的全过程,直播观众都觉得不可思议。 学习能力那么强,当啥主播?甚至还有一些学过书法的观众现身法,讲自己以前练得多么困难,有时候练习练得手臂手腕都肿得动不了,吐槽一句——主播你简直不是人! 虽然摸索出了一些门道,但习字习惯不是那么短时间就能改动的。 看看外头色,姜芃姬抱了一堆竹简放到桌案上,然后再取出裁好大的竹纸,开始抄录。 【美少女战士阿渊】:文盲表示……这都啥字儿? 【披荆斩棘】:我勉强认出一点,主播应该是在抄论语,我记得古代的书都级贵,主播穿越的这家能有论语藏书,看样子家境很殷实,社会地位也比较高…… 姜芃姬抄写的时候看到这个,蓦地回了一句。 【主播V】:是啊,柳家的情况还不错,要是平民的话,我现在大概是在土匪寨子里跟你们直播如何手撕活人,或者在深山老林穿梭,教你们如何在野外求生。 【剑落镇山河】:深山老林直播野外求生我能理解,但是手撕土匪什么鬼? 【主播V】:这个愚昧的远古时代很乱,河间郡已经算得上有序,但是附近依旧有很多落草为寇的土匪,专门以打劫过路商客为生,一个落单的女人,对他们来讲简直是到嘴的肥肉。 所以,如果土匪自己撞上来,姜芃姬不可能放他们活路,因为他们不可能放她生路。 就好比之前那个匪寨的经历,那些土匪不可能放过那么多娇滴滴的贵女,在他们眼里,那些只是用来泄、欲的工具,而非人,跟他们讲道德仁义有什么用?恳切哀求有什么用? 能派得上用场的,就只有自己的脑子和双手。 【主播V】:要么被土匪寨子几十号男人凌辱,成为他们泄、欲的工具,幸运一些怀了孕,不定还能多活两,生下的孩子成为以后的土匪……要么,只能举刀,让他们去死! 到这里,姜芃姬提着的笔微微一顿,又落下,继续,容色缓和些许。 【主播V】:我知道很多东西你们不能接受,可你们是看客,我却是参与其中的人。 他们只是看戏的人,不想看了就跳频道走人,动动手指的功夫而已。 但她姜芃姬的人生却要靠自己走,而不是依赖这些看客。 一笔一划抄完那几卷竹简上的内容,姜芃姬打算进一步温习一下柳兰亭其他技能。 这时候,沉默的系统突然出声。 “宿主,成不来一么?” 036:不同的直播模式 姜芃姬蹙眉,问道,“什么成?” 系统:“就是类似技能书的1东西,让你迅学会某一项技能,系统商店刚刚上架哦。WwW COM” 这时候,姜芃姬看到自己眼前的巨大直播屏幕的一侧,还真有几个跳动的图标,不过她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系统一直抱有警惕,而且也没有那么深的好奇心,根本没有去研究。 打开系统口中的商店,立马跳出来一个崭新的界面,上面有不少商品图标。 琴、棋、书、画、刺绣、缝纫、茶艺、剑术、刀法、腿法、御马…… 每一项技能后面都有四个截然不同的标注,分别是初级、中级、高级和登堂入室。 四种不同级别的技能,兑换需要的人气值数量也是不同,最高级的【登堂入室】更需要海量人气积分! 所幸,基础的初级统一都是1人气值,以她目前的人气积分,完全可以兑换一个。 姜芃姬暗暗蹙眉,兑换这些学了,会得到初级水平的能力? 系统:“我看宿主刚才习字级麻烦的,所以特地用私人钱库帮宿主开通商城界面。” 如果系统能具象化,她觉得自己可以看到系统一脸“快点夸奖我吧”的狗腿脸。 姜芃姬暗暗失笑,道,“我看你就是盯着我账号里的人气值眼馋吧?” 系统不置可否,人气值对它来就是真金白银,能做生意赚一笔,干嘛不赚? 看着商城界面一堆一堆充满着诱、惑的商品,姜芃姬眼珠子一转,转眼就把它关了。 “我觉得书法挺有趣的,自己慢慢练也好,你还是继续看着我账户上的人气值眼馋吧。” 系统:“艹!” 姜芃姬自然道,“好钢用在刀刃上,现在兑换了没用,还不如攒着,等哪需要,不定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系统哼了一声道,“哪里需要这么节省啊,每开一开直播,只要人数满三千上限,你一至少能有一千五人气值诶,完全能兑换一本,哪里还需要这么辛辛苦苦去学。” 要是碰上土豪大老爷打赏,人气值积攒得更快。 姜芃姬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表情,“来去还是在利诱我,让我勤快直播是吧?不过,观看直播的上限始终是三千人……呐,你别告诉我,增加上限还需要用人气值兑换……” “宿主真是英明神武。”系统几乎要狗腿摇尾巴了,“一级主播升二级需要1万点人气值。” 主播等级上去了,房间直播的人数上限也会增加,自然攒人气值度也更快。 姜芃姬暗暗揉了揉眉头,这系统的套路也太深了。 “主播升等级,只能用人气值换?” 系统想了想,道,“也不是,还有另一个渠道,不过十分看脸。” 作为一个完善的位面直播系统,玩法自然是多种多样的,不可能只有枯燥单一直播。 姜芃姬循循诱导,“什么渠道?” “系统有4种直播模式,一种是自由直播模式,像宿主现在这样,想直播什么就直播什么。” “一种是半互动直播模式,宿主选择一些直播内容让观众投票选择,然后直播票数高的直播内容。等宿主直播完成之后,根据观众的满意反应,宿主可以得到金、银、铜三种等级宝箱,开宝箱之后,可以得到随机奖励,其中就有免费直升主播等级的卡片。” 姜芃姬听了暗暗点点头,然后示意系统继续。 “一种是全互动直播模式,观众选择直播内容,然后筛选项目进行投票……当然,内容肯定要在合约规定范围,不能太过分,娱乐为主……同样也能获得宝箱,开出卡片。” “最后一种是指定直播模式,大土豪设定直播内容,主播完成,不但可以得到土豪给出的酬金,还能获得金宝箱。”系统到最后一个直播模式,都能听到吸口水的声音。 姜芃姬挑眉,“最后那条没节操的可以抹去了。” 系统不服反驳,“谁的,我以前的宿主都最喜欢这种直播模式了。” 姜芃姬嘲讽地勾起嘴角,“很显然,我不在其中行列。” 系统还想挣扎,“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你不会喜欢?” “真正的有钱人,我想他们也不会介意那么点支出……每撒点钱,布一个任务,就像是带着钩子的鱼饵钓鱼……用这种方式,慢慢把主播调、教成他们想要的模样……” “你告诉我,最后一种直播模式,跟训练狗有什么区别?” 系统有些方了,它家宿主这是要飙的节奏啊,连忙补救。 “宝贝宿主别生气啊,这些模式都是出厂设定就设定好的,我只是转述而已,而且这几种直播模式都需要主播自愿才行的,绝对不存在强买强卖的现象!” 系统有些欲哭无泪,它这是倒了多大霉才碰上这么一个难伺候的宿主,动不动就给人家家脸色瞧,还总是横眉竖眼的……系统也需要人权好不,也需要公正公平对待! 这才相处两啊,系统总觉得自己像是过了两年。 这日子没法过了! 系统是个什么想法,姜芃姬是懒得理会的,舒舒服服睡了一觉,一夜无梦。 第二日,坐马车去族学的路上,她准时开了直播,房间66续续就有观众进来,这些都是订阅房间的观众,姜芃姬开直播的第一时间,他们就能收到通知,点着直播房间号就能进来。 【主播V】:大家早上好(*^__^*) 姜芃姬打完招呼,66续续又有不少观众跟她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之类的话,看样子,这个的直播间,时差党倒是不少。她闲得无聊,干脆找观众征求意见。 【主播V】:你们有什么比较喜欢看的直播内容么? 【偷渡非酋】:主播可以去学琴棋书画(*/╲*)我能跟着偷师两手……然后出去装比 【大庄主夫人】:可以念话本,不知道古代的话本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有霸道书生爱上我、霸道王爷爱上我、霸道师父爱上我,就算是霸d县令爱上我,我也不介意的 【粪海狂蛆】:逛青楼,喝花酒,抱花魁……然后跟妹子嘿嘿嘿…… 姜芃姬:“……” 那个位面的年轻人啊,你们这些思想很危险知道么? 不过……最后一条,她挺喜欢的。 037:春天的蚊子好大 柳氏族学并不大,学生也就二十几个,年纪从三四岁到十四五岁不等,不管是学校面积还是学生人数、年纪,都和姜芃姬想象中有很大出入……让她不禁回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 WwWCOM 【大庄主夫人】:这就是古代课堂么,感觉条件好差啊,学生也少,不知道老师咋样…… 【粪海狂蛆】:这已经算好了好么?古代识字率很低,能读书的人很少,开销费用级吓人的。主播这里还是族学,条件十分不错了,学习需要的费用大部分都由族里承担…… 毕竟,不管是请夫子还是学习所需的笔墨纸砚开销,价格成本都不是一般人家能承担的。 姜芃姬随便挑了一张桌案坐下,然后从书匣中取出侍女踏雪和寻梅裁剪好的竹纸,旁若无人地研磨习字,其他学生都趁着夫子没有来,抓紧时间温习昨学习的内容。 【魔法少女阿风】:不管是什么朝代,感觉学生早自习这个习惯都是永恒不变的。 【美少女战士阿渊】:是的,满满的早自习即视感。 其他学生努力抢距离夫子最近的位置,唯独姜芃姬挑的桌案比较靠后面,显得鹤立鸡群。 当然,更加鹤立鸡群的一点并不是她所在的位置,而是习字所用的学习用品。 大部分学生都只能抱着沉重累赘的竹简,唯独姜芃姬一人用外头高价难求的竹纸习字,偏偏那一手字还和以前一样,根本没什么进步,这在其他学生看来简直是暴殄物。 “呵,一年多没见到羲堂弟了,怎么这字还是这样,没有长进?” 终于,有人愿意做出头的椽子,帮某些人将内心想要的话讲了出来。 整个人被阴影笼罩,姜芃姬不得不停了笔,抬头看向开口的人,原来是柳父庶弟的嫡子。 姜芃姬看过柳兰亭的记忆,也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来族学,换成她,她也不愿意来。 为了不被族里的人闲话,柳兰亭八岁之前是在族学上学的,而不是请了西席在家学习。 四岁入族学,直至八岁,柳兰亭的性格越来越沉默,看向旁人的眼神都带着些畏惧,也很怕和人交谈接触,追究起来,根源就在族学,或者族学欺负柳兰亭的那些熊孩子。 别看这些熊孩子年纪都,但也有捧高踩低的本事就像是与生俱来一样。 时候的柳兰亭看着十分瘦,性格还十分腼腆内向,多两句话都喜欢脸红,对于一些比较调皮的孩儿来,她绝对是最好欺负的对象,暗暗排挤她也不用担心被现。 那时候,柳兰亭每日来族学所穿的衣裳都是不同的,学习所用的笔墨纸砚也都是最好的,远远拉开她和其他柳氏孩的距离,难免会让一些同是柳氏子弟,但生活拮据的孩子不平衡。 不平衡了咋办? 当然是想办法找平衡喽,大家都是孩儿,有点摩擦不快那都是正常的。 不过他们也不傻,欺负柳兰亭,但也没有做的太明显,一开始只是软暴力,抱团疏离她,时不时些难听的话。柳兰亭年纪,继夫人将她保护太好,这个傻妮子竟然没听出来。 她的不作为反而刺激了那些学生,从一开始的排挤到后来的抢用笔墨纸砚,再到后来的辱骂,她是妇人养的,等继夫人有了嫡子嫡女,就不要她了,最后演变成了“血腥事件”。 是的,“血腥事件”,八岁的柳兰亭被推搡着掉入族学附近的池塘,还磕破了额头。 那时候,缠绵病榻的继夫人知道消息,直接撑着病体将教学的夫子和熊孩子的家长都炮轰了一通,甚至还冒火撤掉对族学的笔墨资助优惠,逼得犯事儿的家长亲自上门道歉。 是的……族学学生使用的笔墨虽然是族内出资购买的,但本着一家人的原则,那些开销大的笔墨都是从继夫人名下的嫁妆坊子里批量购买的,质量好,价格还有不少优惠。 都孩子年纪,不懂事,不是故意伤人,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们伤害人还不道歉的理由。 姜芃姬敛了眼睑,眼前这位也就逢年过节见过几次,当年也是排挤柳兰亭的熊孩子之一。 另外……这家伙在讽刺她的字? 【偷渡非酋】:主播,你的字被嘲讽了,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百合赛高】:主播一脸dZZ的表情,人家才学几个时好么 姜芃姬瞟了一眼直播屏幕,这个动作落到对方眼中反而成了高冷无视,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本着羞辱回去的意思,他竟然直接在她面前箕坐而下,嘴里教训着,脸上却露出些许兴奋。 “羲堂弟既然请了西席在家中教导,自然该跟着夫子好好学习,整日贪玩,不知圣贤,二伯若是回来教考羲堂弟的学业,心将他气个仰倒。”那名堂哥不依不饶。 姜芃姬看了他一眼,旋即慢吞吞道,“无妨,有了对比才有高下,父亲不会怪罪的。” 哈?啥意思? 别那位堂哥听不懂,一群看直播的观众也是一脸懵逼。 “堂哥……”姜芃姬继续用慢吞吞的语道,“这才三月呢,蚊子可没那么大……” 什么?那位堂哥一开始还不懂,但看到姜芃姬视线落的地方,双颊猛地一红,不自然地将领子往上面提了提,一副羞恼欲死的模样,狠狠瞪了一眼姜芃姬。 “堂哥容色清隽,想来你那位兄弟是极其满意的。” 姜芃姬在对方见鬼的注目下眨了眨眼,然后意味深长道,“若是身体不适,还是尽早请示夫子告假比较好,毕竟在夫子的课堂上坐立难安,可是极其失礼的举动,更何况是箕坐示人。” 完,姜芃姬将刚刚收拾起来的书匣抱走,挑了另一张席子坐下。 碰巧这个时候,夫子姗姗来迟,看到箕坐在地上懵的那位堂哥,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 “竖子无礼!” “夫、夫子……” 姜芃姬半点儿不受影响,反而打开竹简,一边听夫子讲课,一边看刷屏的弹幕。 【百合赛高】:有人能解释一下刚才生了什么吗?我就看到那个堂哥莫名其妙坐下来教育主播,然后夫子过来把那个堂兄劈头盖脸骂了一通,我的……第一回知道古代老学究骂人可以这么犀利见血…… 038:大概是因为性别不对 懵逼的直播观众不止那么一个,不过也有很多级污污污的老司机反应过来了。WwW COM 姜芃姬看着弹幕有些笑,那位夫子可是柳氏出了名的古板老儒,白了就是极端龟毛。 那位老人家最讲究礼节,坐姿稍稍有点儿不对就要被纠正,更别在他面前箕坐了。 别是这个时代了,就算是近古代,哪个熊孩子脱下裤子到处遛鸟,还不被胖打? 更别,那位堂兄的年纪放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成年男子了。 【偷渡非酋】:我明白了,那个男生昨晚不定开荤了,主播好心让他回去休息。 的确是开荤了,不过和他颠鸾倒凤的对象不是个妹子,而是正经的汉子。 姜芃姬对气味十分敏感,那位堂兄靠近她的时候,她就嗅到对方身上有另一个人的气味,这种程度的气味需要一段时间的近距离接触,才能染得这么重。 更加不巧,这个气味她之前嗅到过,就是堂兄身边伺候他读书的厮。 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一点点十分淡的事后气息,加上脖子上那点儿悄悄冒出头的草莓,走路姿势的些许不自然……啧啧,这让她不得不感慨,古代的孩儿真是特么开放。 【无】:我明白了,这就应了我党那句话——资深基佬,从娃娃抓起 看着屏幕上越来越污的弹幕,一向黄、暴的姜芃姬笑而不语。 【把我的炮拿来】:噫,嘴上就当玩笑梗好了,但是真的做,感觉好恶心。 对此,姜芃姬的态度反而十分开明,她所处的时代,同性婚姻都是合法的。 【主播V】:恶心倒是不至于,这个时代契兄弟反而是一种美谈,甚至是时尚。正所谓家中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齐飘,左拥妾,右搂基佬,谈谈风花雪月,诗词歌赋,很寻常的现象。 姜芃姬搜过柳兰亭的记忆,目前的情形的确是这样,男子以细白娇柔为美,穿着也越华丽鲜艳,每都要涂脂抹粉不,有些怪癖的家伙,都已经演变成不熏香涂脂就无脸出门的地步。 【把我的炮拿来】:但是主播……你在这个世界,年纪到了要嫁人啊,男的搞基成常态……不心所嫁非人怎么办? 现代同妻多得要命,但好歹能破罐子破摔选择离婚,古代同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吧? 心里再恶心腻味,也只能捏着鼻子过一辈子。 姜芃姬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在她脑海里,根本没有“嫁”这个概念。 她眼珠子一转,想到如何应对观众这个问题。 【主播V】:男子生得再娇柔美貌,但对我来,性别不对,我连性趣都没有。 全体静默…… 然后下一秒,后台提示观众【百合赛高】打赏5颗情人心。 情人心和棒棒糖的价格一样,不过后者是粉色爱心标志。 【偷渡非酋】: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我就是喜欢这么耿直又凶残的主播。 后台提示观众【偷渡非酋】打赏5颗情人心。 看着跟风一般的打赏,大多都是情人心或者棒棒糖,直接将系统提示给淹没了。 姜芃姬:“……” 她不仅跟远古时代的古人有思想代沟,跟这些看直播的近古代人类也有代沟,貌似她刚才没什么戳到他们敏感点的话吧?对于这一次打赏,她本人是懵逼的。 系统压下内心的激动,暗戳戳姜芃姬,“宿主,你这下子看到了吧?” 姜芃姬挑眉,在内心暗问道,“看到什么?” “观众的打赏情绪需要调动起来的,只要有人在关键时刻开了头,其他观众也会跟着打赏,而且出手大方……所以,你要不要聘请我当你的水军,偶尔给你打打赏?” 系统这话的时候,姜芃姬都能凭空想象到一张带着些谄媚的逗比脸,对着她挤眉弄眼。 姜芃姬一票否定:“免谈。” 系统那叫一个气啊,自家宿主什么时候能有一个主播的自觉? 这都是很正常的行内手段诶,称不上弄虚作假,投资高回报,怎么就不肯答应呢? 一个主播,除了本身实力过硬,也需要团队炒作配合,不然的话,那些土豪难不成是大风刮来的? 还不是水军土豪抛砖引玉,勾出那些有攀比心的土豪,一步一步让对方肯掏腰包? 正和系统扯淡的时候,疑似走神的姜芃姬被上头的夫子抓包。 “柳羲,将刚才我讲的那一段复述一遍。” 夫子端着一张严肃的脸,要是换成平时,他对这样走神的学生早就黑脸斥责了,不过对象是姜芃姬的话,倒是有些不忍心,如今河间闹得风风雨雨的,不就是前两日的绑架掳人案? 姜芃姬起身,稍微一思索,开口将夫子之前的话丝毫不差地复述出来。 夫子捻着胡须,心下满意,嘴上悠悠问道,“那么,你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有些人生能背书,例如姜芃姬,真正的过目不忘,观察力更是惊人,然而背会一段话不等于能理解那段话的内容。 不过鉴于柳兰亭的身份,旁人对柳佘唯一嫡子还是很有期待的。 夫子刚才讲的那篇文章是当下一位颇有名声的大儒写的,内容还算有几分料子,和风花雪月无关,主题直指东庆北面边疆的隐患——北疆三族,到底是拉拢怀柔,还是打击威慑? 大儒觉得北疆三族和东庆抗衡多年,双方都是损失惨重,东庆边境更是民不聊生,人疲马乏,目前三族皇庭已经有和谈之意,多次暗示将膝下爱女嫁入东庆,为何不顺水推舟? 东庆如果接受和谈,双方暂时偃旗息鼓,好好修生养息一番? 然而,谈判这种事情,永远只有把对手打到谈判桌,才能占据绝对主动权。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北疆三族狼子野心,岂会被恩惠消磨了野望?”没有打出个输赢,和谈有个蛋用,姜芃姬似笑非笑,言辞吐字清晰,“东庆如今与北疆三族在边境僵持不下,已有数年,双方互有输赢,东庆也为未曾落了下风。此时若是顺势和谈,那些牺牲的将士该情何以堪?此乃下下之策,利敌损己而已,而那位却大儒直言和谈,其心可诛。” 夫子原本还算柔和的脸瞬间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姜芃姬既然真的有胆子直接喷大儒啊! 其他学生也是一阵骚动,他们刚才也在谈论这篇文章,但都是委婉地各抒己见,态度模棱两可,不偏向主战,也不偏向和谈,各有各的理由,没谁敢一开口就坚定站其中一派。 039:历史都白学了 姜芃姬像是没看到夫子难看的脸色,突然拿起桌上的竹简,略略翻了翻,道,“学生昨日读了一篇有趣的市井话本,讲的是八年前,渊镜先生远赴北疆游,一人力保北疆三城的故事。Ww WCOM” 到这里,那位夫子似乎也想起什么,脸色刷得白了一层。 姜芃姬砰地一声将竹简掷在地上,振振有声道,“和谈?三城未还,如何谈!” “诸位可还记得十二年前,先帝驾崩,新帝继位,北疆三族趁东庆动荡未稳,以雷霆之势连下边疆六城,屠戮百姓十万余的旧事?这一仗打了整整三年,阵亡战士不计其数,六城依旧在北疆手中,和谈之日,北疆三族来使开出的条件,勒令东庆再割三城、俯称臣、年纳岁币?” 这件事情,东庆的读书人都不可能忘记,简直就是毕生难以洗刷的耻辱。 当年东庆皇室主张和谈的时候,可有不少烈性的儒生直接死谏。 “最终,渊镜先生一人舌战三族蛮人,千辛万苦要回其中三城……当然,我们这些外人也不知道当时情形,只知道北疆蛮人只肯归还三城,另有三城仍在三族手中,三城百姓成了三族蛮人口中的九等贱民,双脚之羊,诸位可还记得?” 为了这三座城,东庆在边境和北疆三族的摩擦,这些年就没有停过。 “此时若是再和谈,三城将再无归还之日,那位大儒好大的脸,一家之言,轻飘飘几个脏字儿,几句空泛惨白的蠢话,竟然可以拱手让出三城。” 和谈?呵呵,想谈可以,先把三城还回来,之后慢慢谈。 可笑那位大儒还觉得可以送出一位和亲帝姬,希望帝姬能教化北疆三族那些蛮人。 呵呵,这么高尚的任务,怎么不牺牲一下,把自己家中女眷都送出去和谈?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能和谈的重要原因便是南蛮四部。” 姜芃姬昨看过书房挂着的坤舆图,东庆作为五国之一,本身的地理位置有些蜜汁尴尬。 不但和北疆三族相连,和南蛮四部也有交接的地方,偏偏这两个地方都是充满攻击性的硬骨头,不彻底打死了,对方早晚会死灰复燃,生命力强得跟虫族一样,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绝对不能给北疆三族任何喘息时间,一旦和谈,给了他们足够修生养息的机会,无疑是养虎为患,届时北疆三族和南蛮四部联手夹击东庆……呵呵……” 那就直接将军了! “胡,南蛮四部如今和南盛国交战,怎么会顾得上东庆?” “交战?呵……”姜芃姬笑着看了眼那位言的盆友,“很快,南盛就要一败涂地了。” 下五国,东庆、南盛、西昌、北渊以及位居中原腹地的中诏,东庆不算最弱,但也不是最强。南盛最近两年和南蛮四部开战,最近两个月更是捷报频传,不过也快了…… 【大庄主夫人】:啊,我感觉自己的历史白学了QaQ原来主播是穿越架空朝代啊 【曲儿】:刚想装个逼,高谈阔论,下一秒就被打脸,痛死宝宝了。 【抱一抱举高高】:不上架空,只能另一个历史展轨迹不一样的位面,有迹可循的。 【铲屎官】:肯定不可能是我们这边的古代,不然感觉都剧透了,未知的变数更有趣一些。 【食堂打饭阿姨】:只有我一个人关心那位渊镜先生的设定有些苏炸么? “哼,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南盛必败?” 尽管南盛也是东庆的敌人,但好歹都是炎黄一脉,南蛮四部对他们来都是异族。 “因为和你一般的愚民太多了。”姜芃姬一向喜欢站得笔直,当她下巴微扬,眼睑微阖之时,便给人一种俯视众生的睥睨压迫感,“不出两月,南盛必败,且等着看就是。” 届时,也许不是割让三城或者送个帝姬和亲那么简单了。 柳兰亭生性腼腆,但内里却不是一个喜欢认命的姑娘,她最爱看的就是和下大势有关的消息,偶尔还会乔装一番去茶馆酒肆听消息,那里一般是消息流通、八卦传播最灵活的地方。 姜芃姬有她的记忆,偶然看了一眼书房内挂着的坤舆图,知道五国所处的地理位置,依她所见,南盛的确很危险,还看过柳兰亭抄录的一些市井消息,所以对这些消息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上,不仅仅是南盛,姜芃姬对现在的东庆也不是很看好。 根据柳兰亭搜集的消息来看,这次东庆要是答应和谈,她觉得十年之内恐怕会有场大兵灾。 姜芃姬弯腰将之前掷在地上的竹简捡起来,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灰。 那位夫子一开始的确十分生气,当众诋毁大儒,还将话讲得这么难听,很容易引人反感,要是今的事情传到那位大儒耳朵里,不定姜芃姬以后入了官场还会被穿鞋。 不过听她如此信誓旦旦,老夫子反而有些游移不定,因为他本人也不赞成和谈。 但凡是读书人,总有一番傲骨。 东庆秉承大夏一脉,自诩为、、朝上国,哪里肯向蛮人折腰? 看着底下一群懵逼的学生,夫子太阳穴隐隐作痛,暗叹一声,果然不愧是柳佘的儿子,父子两人都不省心。 “你这位堂弟,倒是有些见识,所讲的内容也不无道理。只可惜,如今朝中重臣大多主张和谈,官家也有意与北疆三族皇庭交涉,希望北疆能把那位帝姬嫁予二皇子……两国结秦晋之好……” 族学外,一袭白衣绿袍的风瑾远远看着内里的场景,脸色有些不出的古怪。 “呵呵,兰亭以前挺内敛温和的,经历一遭磨难之后,隐隐有些锋芒毕露之相。” 接话的是柳兰亭的正宗堂哥——柳珩,柳父一母同胞兄弟的嫡长子。 “若有机会,倒是想好好交谈一番。” 风瑾有些辣眼睛地收回视线,屋里那位真是妹子? 柳珩道,“这有何难?等会将他喊来,我为你们引见一番。” 柳珩知道风瑾的来历,如果自家堂弟能和他耍个朋友,那是再好不过的。 风瑾嘴上谢,内心却有些毛毛的,姜芃姬那一夜给他留下的印象可深刻了。 不过,难得能找到和自己意见相同,思路又如此默契之人,对于等会儿的见面,内心隐隐还是抱有期待的。 只是……不知道对方知晓他的身份,会不会露出惊讶的表情? 风瑾笑了笑,意味深长道,“瑶之,你也许不知,你这位堂弟……是位妙人。” 040:这是智硬,无药可救 于是,姜芃姬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惹人遐想怀疑的场景,要不是她的眼睛告诉他,这两位关系十分正常,指不定要怀疑这个时代已经开放到全民搞基的地步了。WwWCOM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目光流转间带着旁人无法插足的默契,她默默在一旁坐下,当一只吃瓜观众。 “兰亭,先为你引见个人。” 柳珩一直关心自家堂弟,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引见好友和堂弟认识,他可是十分卖力。 “珩堂兄,无需引见,这人我认识。怀瑜可真促狭,愚弄我家这位老实淳朴的堂兄做什么?” 姜芃姬看了一眼上位置坐着的风瑾,两不见,原本落魄到被人千里追杀,困窘之时不得不杀了爱宠充饥的家伙,收拾好了还挺人模人样的。 怀瑜? 柳珩怔了一下,这是风瑾的表字,两人竟然已经熟稔到可以互称表字的程度? 风瑾表示很无辜地睁着眼,“分明是瑶之不给我讲实话的时间,哪里是我故意捉弄他?” 柳珩:“……” 风瑾放下茶,有些迫不及待地直入正题,“叙旧的话暂且放在一边……我刚才在屋外听你讲的那一番话,觉得挺有趣,也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那你便猜猜,北疆皇庭意在哪位皇子?” 姜芃姬有些兴致缺缺,她对这种明摆着的事情根本打不起精神。 “大皇子是太子,那位官家还没有到昏聩的地步,岂会让太子妃被一个异族公主占去?再者,大皇子正妃良娣一个不落,东宫不记名的妾一抓一把,膝下儿女还成群呢……” 那位北疆公主就算是有浑身的本事,要是嫁给太子,能作妖的地方就不多了。 “其次,三皇子母族乃是世家大族风氏女,对血统异常看重,要是让他娶了那位北疆公主,以后生个掺杂异族血统的儿子,风氏怎么会承认这个外孙?” 完,姜芃姬的眼神在风瑾身上转了一圈,看得对方隐隐有些毛。 “最后,据坊间传闻,四皇子生母死得离奇,他自便不受宫中诸人待见,官家对他也时刻警惕,若是让他娶了北疆公主,平白让他多了一个有权有势的岳家,官家心里焉能舒坦?” 风瑾边听边点头,姜芃姬分析的内容和他父亲所的差不多,只是……风格不太一样。 “所以呢,这么一数……”姜芃姬看了看自己的五指,笑道,“母族商户出身、朝廷没什么人脉、手底下猫三两只、官家还算喜欢的二皇子,那就十分适合了。” 这是以东庆皇帝视角来判断的,以北疆皇庭的视角来看,二皇子也是最适合的,人蠢好拿捏。 脑子里肌肉和干草各占一半、性格冲动、行事鲁莽、没台又好拿捏的二皇子,雀屏中选! 风瑾:“……” 二皇子还真是不受人待见,父亲给了一个“腹内草莽,为人自命不凡”的评价,姜芃姬直接将人数落的一文不值。 不过,虽然两者画风不一样,但最后的结论都极其相似。 二皇子不堪大用,已经成了弃子。 想到父亲,风瑾又不由得问了个问题,“兰亭,假如你是北疆皇庭大王,你会怎么做?” 姜芃姬眨了眨眼,倏地勾唇一笑,让风瑾内心的不安感觉越浓郁。 “若我是北疆皇庭大王,自然是安安心心睡了东庆的帝姬,尝尝汉家女子的温柔意,转头再把满腹野心的女儿送到二皇子府里……此番和谈,那位北疆公主至少也能得一个正妃之位……然后呢,再挑拨一番那位没什么脑子,却野心勃勃的二皇子……” 姜芃姬才懒得咬文嚼字呢,她以前上学,历史文化课程一向是擦着合格线通过的。 “二皇子这人挺有趣,然而人傻不能怪父母啊。若是利用好了,那可是一把锋利的刀,指谁捅谁。毕竟弑父杀兄,不都是东庆皇室祖传的老手艺么?更何况,二皇子素来与东庆镇守边陲的镇北侯府不和,只要加剧双方矛盾……呵呵,官家觊觎垂涎镇北侯府手中兵符良久,早就想卸磨杀驴了……” 呵呵,一旦和谈,东庆没有了边陲的压力,执掌东庆大半兵马的镇北侯府可就危险了。 多疑却不乏英明的君主不是没有,但现在东庆这位皇帝就只剩下多疑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尽管她觉得远古时代的文字有些不可理喻的反、人类倾向,不过某些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只要镇北侯府出问题,北疆立刻翻脸不认人,届时,我想那位有勇有谋的北疆公主,也该达成自己的目的,彻底离间二皇子和官家,或许还能做些其他动作……” 姜芃姬这番话根本没有给东庆皇帝半分面子,直接连人家弑父杀兄的老黄历都掏出来。 在经历十六国大乱,从大夏一统再到后来的五国分夏,君权经受几度挑衅,掌控力大大下降,士族门阀更是展到了巅峰时期。如今文人辈出,百家争鸣,言论可比任何时期都要自由。 这番话放在其他时期,也许会惹来杀身之祸,但在这个时候,严重性还没有当街辱骂世家大族来得严重。 所以,姜芃姬喷了这么一通,柳珩和风瑾的脸色也只是稍稍有些变化。 风瑾听后,长长一叹,“家中老父也是这个意思,若是和谈,逼得人文死谏或者口诛笔伐还是事,怕就怕镇北侯府被官家忌惮,届时被北疆皇庭借刀杀人,除掉他们的眼中钉……” 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东庆如今的大势——崇文抑武。 东庆的开国之君是前朝叛将,背叛弑主才有如今的一切,也许他们骨子里也害怕这一点,所以对武将十分苛刻,又大力捧文人,一代一代下来,武将倒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如今的镇北侯府是东庆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要是也被猪队友作死,那就呵呵了。 姜芃姬认真,“这是智硬,没得救的。” 哪知风瑾十分好学又认真地追问,“什么是智硬?” 这时候,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忍不住了,弹幕一条接着一条了出去。 【无法无】: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智硬就是后性脑瘫啊,没得救的 【大庄主夫人】:hhhhh刚才那些话,放到这里的电视剧,都能灭九族了。没想到堂兄大人和美貌风少年竟然十分淡定地接受,特别是堂兄大人的眼神,一副恨不得把自家熊孩子拉回狗窝,你特么瞎瘠薄乱啥的表情,笑死我了,已截图,新表情ge! 041:渊镜先生 姜芃姬怔了一下,神秘道,“智硬便是脑子方面有关的病症,顽固难除,极难根治。Ww WCOM” 风瑾起初还有些不解,然而联想之前姜芃姬的话,他倏地明白这丫头又在嘲讽人了。 虽这个时代君权越没有威严,受到世家大族的各方面掣肘,但到底还是九五之尊。 风瑾也没多大年纪,却十分有威严地训诫一句,“念兰亭年纪,还不懂事,这些话就当童言无忌,听听也无妨,但以后若是入了官场,还是这般口无遮拦,有的是人给你穿鞋。” 对于这点,柳珩自然是愿意举双手双脚赞成的,自家堂弟如此狂放不羁,他这个当堂兄的十分担心啊。 原本想要等回家了,私底下好好教训,不过风瑾主动点出来,也省了他和姜芃姬磨嘴皮子。 姜芃姬笑而不语,她根本没有所谓入官场的概念,对此也不在意。 之后风瑾刻意问了些学业上的问题,倒也不难,姜芃姬靠着柳兰亭的记忆就能对答七成。 话锋一转,风瑾突然对柳珩道,“恕我直言,族学虽然不差,但兰亭继续在此学习,恐怕要被耽误。” 族学本身就是一项短期没有回报的大投资,跟个无底洞一样,大多也是为了照顾那些囊中羞涩的贫困族人,请来的夫子给孩子启蒙足以,但想要进一步深造,却还需要到外头求学。 姜芃姬,“本来也没在族学学过几日,平日里都是请了西席在家教导的。不过我资愚钝,愧对夫子谆谆教导,不仅没学到夫子几分精髓,还让怀瑜见笑了。” 柳珩在一旁听着,对风瑾的话十分赞同,他一向觉得自家堂弟聪慧懂事,只是性格略略内敛,不爱与人交谈玩耍。 现在学业平平,肯定是以前的族学经历和后来的夫子教导不力。 风瑾继续问,“不知道府上请的夫子是哪一位?” 姜芃姬不解,不过没等他回答,柳珩先了,“是魏渊,魏功曹。” 姜芃姬现在的夫子姓魏,单名一个渊。 柳兰亭的记忆中,这位夫子相当严厉,一点儿错误都有可能被申饬,那个姑娘蛮怕这位夫子的。 “怪不得,原来是魏渊先生……”风瑾听后,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他年纪不大,但对现在有名的儒生学士都是如数家珍,更别魏渊这样有才能,却因为性格原因罢官走人的烈性文人,那位在他眼中可是个妙人,一言不合就炒上司。 他直言不讳,摇头道,“魏渊先生有才不假,但并不适合兰亭,若是可以的话,还是另择良师为妙。” 仅凭那一夜的相处,风瑾就看得出来,姜芃姬绝对不是可以安于现状的人,跟着古板严苛的魏渊学习,这对师徒早晚会因为意见不合或者其他原因闹僵,除非有一方愿意退让。 不过这有可能? 魏功曹生性倔强刚烈,连自己的上峰炒就炒,更别柳兰亭只是他的学生。 “另择良师?” 柳珩似乎没想到风瑾会这样的话,顿时有些为难起来。 这时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话可不是嘴上一那么简单,反观姜芃姬则没多少表情。 风瑾笑道,“渊镜先生在琅琊郡开设书院,兰亭若是有意,可以去试一试。” “渊镜先生?”柳珩脸上先是惊讶,然后冒出压制不住的喜色,“怀瑜此话可当真?” 姜芃姬在一旁默默听着,脑海中跳出和渊镜先生有关的资料。 起来,这也是个设定十分汤姆苏的男神,东庆乃至其他四国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 渊镜先生,东庆当世大儒。 生来伴有祥瑞异象,幼年的经历更不平凡,七岁遇仙,得仙人抚顶灌灵,为其洗髓伐骨。 未及弱冠,已然上通文,下晓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无一不精,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随手拈来,甚至精通农田水利,晓得经商兵略,活脱脱是个会走的妖孽。 这位大儒真正一战成名还是在八年前,舌战北疆三族来使,据理力争,硬生生要回三城不,还将和谈的来使得吐血三升,回去静养没几就死了……真的是一张嘴巴死人! 至此,一战扬名! 姜芃姬这里默默吃瓜看戏的时候,柳珩堂兄又有些无措紧张。 “倒不是我不信兰亭,只是她年纪,之前还被族学耽误了四年,后来请了魏渊先生在家中教导,可终究落下不少课业,学业方面恐怕不能尽如人意,这样如何能入渊镜先生门下?” 渊镜先生就这么一位,但想要跟着他学习的学子却能从东庆排队到西昌,僧多粥少啊。 渊镜先生的迷弟迷妹团战斗力太可怕,身板的兰亭怎么能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拜入渊镜先生门下? 柳珩虽然偏向自家堂弟,但也知道她想要抢到一个名额有多么不切实际。 不过,如果真的可以拜入渊镜先生门下,那好处也是杠杠的,够他家堂弟受益终身了。 风瑾意味深长地看着姜芃姬,“旁人的话,我倒没多少把握,可若是兰亭去了,只需报上家门,渊镜先生肯定会给几分薄面。即使不收入门下,也能在学堂安心学习。” “家父家母与渊镜先生有旧?”柳兰亭的记忆力,可没有这么一茬。 风瑾也是偶然从父亲口中听到这话的,“与令堂有些渊源。” 据渊镜先生早年曾有一段时间十分穷困潦倒,且又是寒门子弟,险些因为生活问题无法继续求学。后来在风雪弥漫的深冬,偶遇之后的柳佘之妻,受到对方银钱资助。 渊镜先生推了旁人的帮助,却唯独接下柳兰亭母亲的钱,令人疑惑。 当然,就算再怎么疑惑,他们也不会想歪,以为渊镜先生有啥恋、童癖啥的。 当时的渊镜先生已经是弱冠青年,而柳兰亭的母亲才是六七岁的奶娃。 “……不过,令堂当真见识不凡,只今日银钱只为换一个来日承诺——假如哪渊镜先生名扬下,待来日,希望先生能指点她膝下儿女一二……这话当真令人忍俊不禁……” 一个六岁的女娃对着弱冠青年这话,那场景想想都觉得萌呆了。 042:柳佘 风瑾觉得这个场景很有趣,但落到姜芃姬耳朵里,她却听出了其他信息。 WwWCOM 柳兰亭的母亲,那位的来历恐怕比她想象中还要有趣一些。 不仅仅姜芃姬这么想,弹幕上也有不少观众脑洞大开,猜测内容更是马行空。 【大庄主夫人】:主播,你你母亲会不会是穿越的穿越女,知道历史,也知道渊镜先生以后能名扬下,所以提前做投资了?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雪中送炭来得好? 【无法无】:感觉这个猜测性挺大的,不过换成我的话,肯定直接泡了渊镜先生…… 【白日做梦】:能不能别这么污,听刚才的介绍,渊镜先生二十多,主播母亲才六七岁吧? 【食堂打饭阿】姨:哈哈哈,不觉得萌萝莉和大叔的组合萌气十足么? 姜芃姬扫了一眼,内心不得不对柳佘——柳兰亭的父亲报以同情。 风瑾转而问姜芃姬,“不知道兰亭的意思如何?” 她委婉道,“这事情等父亲归来,再与他商谈一番,目前我还不能做主。” 她这么,风瑾也没有勉强,本身就只是建议,对方愿不愿意去,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铲屎官】:主播,你会去么? 姜芃姬蹙着眉头吃了一口茶,一股难言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她抿了一口就放下茶杯。 【主播V】:去,干嘛不去?北疆南蛮虎视眈眈,东庆和平不了多久,我也得趁早做准备。 尽管所有观众都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按照姜芃姬一贯风格来看,肯定不是事。 河间郡官道,一辆简朴的马车快驰过。 “老爷,过了官道,便到河间郡内了,按照这个度,再有两个时辰就能到家。” 马车内,轻装从简的儒雅男子听了,不由得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冷风吹动丝。 这人双眸如星点,墨眉如刀裁,样貌不俗,只是脸上带着不正常的苍白,双颊泛着些许红晕,眼底更添青黑,那一袭蓝裳穿在身上,显得他瘦弱无比,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人吹跑。 他手上捏着一张急信,双指不自然得用力,直接白得紫,可见主人内心的焦虑。 昨接到紧急家书,他打开一看,险些吓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厥了过去。 后来稳定下来,干脆让护卫随行的人带着大部分东西慢慢赶路,他轻装从简带着管家走官道,一路急行,硬生生将原本还需要五日的行程压缩到了一一夜。 “不知道兰亭现如今是否安全……若她出事,我该如何向阿敏交代……咳咳咳……” 柳佘放下帘子,脸上涌上潮红,又是一阵咳嗽。 这位管家曾经是柳佘身边的书童,后来跟着去任上当了管家,对柳佘的事情十分了解。 他低声劝慰道,“二郎君吉人自有相,遇险亦能逢凶化吉。” 柳佘不置可否地垂头看了眼手中被他捏成一团的家书,看到消息那一瞬的惶恐令他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他真不敢想象,若是连兰亭真的没了性命,他会不会因此跟着女儿去了。 一路紧赶慢赶,柳佘带着一身风尘回到了几年未曾踏足的“家”,庆幸门房还是之前的老人,认得他,不然他这位柳府老爷都进不了自己家门,就被人当成贫穷寒门给赶出去了。 柳佘一回来,第一时间去了继夫人房里,室内浓郁的药味令他不禁蹙了眉心。 制止继夫人想要起身行礼的举动,“你身体不适,就不用起来了,躺着话就好。” “姐夫,你不是还有几日才回来?”继夫人没有依从,反而慢慢起身,身子歪在凭几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她对柳佘的称呼竟然还是闺中时候的,“可是为了兰亭?” 柳佘道,“一接到家书便紧赶慢赶回来了,那些盗匪倒真是胆大……兰亭现下如何……” 继夫人摇了摇头,带着病态苍白的脸上浮出一缕轻笑。 她安抚柳佘道,“姐夫平日里那么理智细心,怎么到了兰亭这里就方寸大乱了?你这一路回来,可有看到一点儿办丧事的痕迹?我儿兰亭自然是无碍的,她的夫子病重告假,然而学业不能耽误,今早便去了族学,算算时间,应该还有半个时辰才下学。” 柳佘一回想,还真是这样,柳府除了有些萧瑟冷清,但并没有挂白幡。 只是他关心则乱,没有现。 不然的话,依照兰亭的身份,如果她没了,整个柳府还不哭声震? “是我大意了。” 柳佘簇紧的眉头终于松开,整个人也像是放下了什么巨大的负担,唇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继夫人有些担心地,“不过,此次兰亭也真是险之又险,若是她下学回来,姐夫要好好教她一番。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虽有急智有胆略,但若是一个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姐姐泉下有知,如何能安心?” 柳佘连忙追问,继夫人这才将姜芃姬之前叙述的过程了一遍,前者越听眸子越亮。 “等兰亭回来,我跟她谈一谈。” 柳佘的话带着十分明显的淡笑,甚至连常年抿着的唇角也上扬几度,显得整张脸都生动了。 若之前的他生得像是蜡像一般死板,现在便是注入一股生气,变得鲜活明亮。 继夫人看着柳佘前后的变化,放在袖子下的双手暗暗攥紧,硬生生压下胸口那股刺痛。 她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笑着道,“姐夫一路疾行,满身风尘,就这样去见兰亭?” 柳佘心中最紧张的事情放下了,这才有功夫顾自己。 继夫人见他紧张,不由得用绣帕掩着唇轻笑揶揄,“趁着兰亭未归,你好好去梳洗一番,免得在她面前失了仪态。兰亭可经常听,她父亲年轻时候是如何的风光霁月、渊亭岳峙,出个门都能引得众贵女掷果盈车……如果一回来看到你这样……”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柳佘一向抵不过他家姨子这张利嘴,不由得苦笑道,“你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好生将养着,竟然还有这份力气寻姐夫开心?好好养病,我先回正院梳洗一番,免得兰亭见了真失望。” 看着柳佘离开的背影,直到连他衣角都看不到了,继夫人这才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 043:“父子”初见 “扶我躺下。Ww W COM”继夫人苦笑着轻咳两声,然后在侍女的服侍下慢慢躺了回去。 侍女有些愤愤不平道,“夫人操持家务、抚养二郎君多年,怎么老爷一回来才待这么一会儿?” “他和姐姐夫妻情深,的确不适宜在我房里久待……让我占着如今的位置,已是最大的宽容了。” 继夫人无奈苦笑,她当年走投无路,若非她姐夫收留,哪里能苟延残喘到今日? 只是,同为姐妹,命却不同,哪怕告诉自己不该嫉妒,应该感恩,但偶尔还是会觉得心痛难受。 更何况,她视兰亭为己出,却是这么个结果…… 侍女却是疑惑不解,她是近几年买进府的,对上一代的恩怨还真是不清楚。 “西侧内院那边,也该接到老爷回来的消息了吧?” 继夫人病得有些严重,虽然重燃生的希望,但亏损的身体还需要慢慢静养,才能补回来。 侍女想了想,道,“应该是已经知道的……夫人,你老爷今晚会不会去蝶姨娘那儿?” 多年回来第一晚就歇在侧室那边,那也太打正室的脸了,照理柳佘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不靠谱事情的人,但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时失控?更别继夫人现在还病得严重,根本无法侍寝。 对于侍女的担心,继夫人倒是没有想过,只是对侍女的僭越十分不喜。 继夫人狠狠瞪了一眼贴身侍女,“我平日纵得你无法无了,竟然连老爷都敢置喙评论。” 看着侍女惊恐跪下的模样,继夫人心中那股憋着的郁气更是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挥挥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侧躺着闭上眸子,“起来吧,自个儿去外头跪着,想想自己错了什么。老爷可不像我这般仁慈,若是被他抓到错误,最轻也是卖出府。” 柳佘回主院洗漱之后换上干净的衣裳,又喝了驱寒退热的药,双脚才有些踩到实地的感觉。 在正厅坐立不安好久,手中的竹简更是半个字都没看进去,随着色将暗,越频繁地向门口张望,哪里还有平时运筹帷幄的镇定姿态?这样不淡定的模样,也就年少轻狂时候才有。 良久良久之后,久得柳佘都要怀疑闺女是不是染上她母亲恶习,根本记不得回来的路。 就在他第三十三回看向门口,终于有人通报,“老爷,二郎君在外间等候着了。” “快、快将兰亭喊进来。”柳佘呼吸一滞,看到自己手中的竹简,又有些不适应地将它放在一旁藏好,动作带着几分局促不安,生怕闺女误会,觉得自己刚回来就要教考她功课。 姜芃姬刚进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 陌生的男人在上正襟危坐,身着一拢白衣,暗纹云袖,肩头松散披着一件略宽松的玄色大氅,露在袖外的双手白皙修长,自然地垂在膝头,看到她进来,那双眸子霎时亮了起来。 他的长仍旧带着湿气,衣裳也十分干净,明刚回来没多久就去洗漱……看到自己,他的脸上的肌肉带着些许不自然,双手下意识的动作表示他很紧张,内心忐忑不安…… 姜芃姬一边靠近行礼,一边将柳佘上上下下都打量审视了一遍。 这位“父亲”身上的衣服虽然不破旧,但衣领袖口都有十分明显的穿着痕迹,有些地方甚至摩擦起毛,衣料像是几年前才比较流行,大也不合他如今的身材…… 依照她对这个家庭财政的了解,让处于金字塔顶端的人穿这种衣裳,显然是不可能的,最大的可能便是这件衣裳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哪怕穿得这么旧,依旧不肯丢掉…… 他的指甲剪得十分干净,颜色健康,看样子生活以及卫生方面还是十分讲究的。 左手的戒指明显是一枚婚戒……当然,这个时代没有婚戒一,但如果柳兰亭的母亲真是穿越女,婚戒就成立了……手指上的穿戴痕迹很深,明对方并没有频繁摘下,而是时刻穿戴,戒指表面十分光滑干净,纹路却稍浅,明主人时常保养且时不时摩挲戒指表面…… 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并没有第二人的陌生气息,最近的私生活应该相当干净……坐姿标准,但肌肉闲得略微僵硬……脸颊带着些许不自然的红晕,呼吸频率异常,身体有些不适?生病了? 姜芃姬敛了眼睑,丝毫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坐在上面的柳佘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沉默良久,柳佘突然道,“兰亭,你坐到为父身边来,多年没见了,没想到都这么大了……” 他在故意找话题,声音太过刻板,姜芃姬在心中暗暗挑眉,这位便宜父亲真的在紧张啊。 她没有理会直播上满屏的prprprpr舔屏弹幕,起身行至柳佘三步之外,重新坐下。 看柳佘一副想话,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的模样,姜芃姬也不好意思继续视若无睹。 “父亲从任上归来,舟车劳顿,有些许热的迹象,可请郎中看过了?” 柳佘点点头,因为热,他的双唇显得十分干燥,甚至隐隐有些起皮皲裂。 他直直看着姜芃姬的脸,两只眼睛怎么也看不够,唇瓣翕动也没憋出半个字,最后还是忍不住,抬手试着轻抚她的顶,缓缓道,“已经让郎中开了药,刚才喝过了,为父无事。” 这时候,屏幕那些花痴集体嗷嗷直叫,铺盖地的prprprpr令她无语。 【大庄主夫人】:嗷嗷嗷嗷——主播,你还缺后娘么,上过大学,能洗衣做饭双脚打游戏那种? 【食堂打饭阿姨】:这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世界,不是古人都长得歪瓜裂枣么,为啥主播家里从上到下不是美男就是美女,连主播父亲都美得让人想要从头顶舔到脚趾……充斥着病娇弱受气息的父上大人!!! 【挚爱美男】:主播帅爸把我炸出来了,刚才的摸头杀让我少女心都在砰砰砰乱跳! 【一生放荡不羁只爱脸】:(*/╲*)主播,你家粑粑有没有鱼人线和八块腹肌…… 姜芃姬只是瞟了一眼,嘴角顿时就僵了,不管什么时代,颜值果然很重要。 【主播V】:很可惜,据我目测,衣服底下都要瘦成排骨了。 044:父亲的画风有点儿怪 柳佘的确很瘦,个子不矮,全身上下没什么肉。WwWCOM 即使他穿着宽大的衣服看不出来,但姜芃姬对人体目测十分准确,仅凭双脚大、脚印深浅,乃至呼吸起伏频率,面容五官……这些痕迹,她都能大致判断出那人性别、身高、体重以及三围,更别柳佘这种了。 姜芃姬不满意地道,“父亲比以前消瘦太多了,此番归家,可得好好把肉都养回来。” 柳佘眼睛带着惊喜,甚至激动得连话都不怎么通顺,放在双膝上的双手都在暗暗颤抖,似乎不知道该摆放在哪儿。 “兰、兰亭还有时候的记忆,记得为父以前的模样?” 柳兰亭的双胞胎嫡兄夭折之后,生母不久也病重而亡,备受打击的柳佘因为某些原因离开河间郡,上任的地方距离这里很远,而且很危险,出于各方面考虑,也就没带走柳兰亭,这么多年也只匆匆回家两回。 准确来,这对“父子”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姜芃姬摇摇头,道,“父亲身上的衣裳有些年头了,如今却大得不合身,可不是消瘦了?” 原来是这样啊……柳佘脸上的兴奋之色消退不少,但一想到闺女能观察得这么细心,可见也是对他上了心,这么一想心里又舒服了很多,神色温柔道,“你娘不喜欢女红,嫁与为父多年,也就做了这么几身……” 果然是这样,看样子这位便宜父亲对那位素未谋面的便宜母亲用情不浅? 不过一想到内院的情况,她又将这个念头踢出脑海,古代男子和她的三观是不一样的。 “父亲这次回来,会在家中久住么?” 姜芃姬看得出来,柳佘的身体情况真心不怎么好,根源除了心有郁结之外,大部分应该是工作累出来的,按照这种趋势下去,过劳死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她还是比较喜欢劳逸结合。 尽管没办法将对方当成父亲,不过好歹借用了柳兰亭的身体,姜芃姬随口关心两句还是能做到的,但……愿不愿意听劝就是对方的事情了,这一点,她没办法强求。 那话落到柳佘耳里,反而成了女儿心翼翼,舍不得他离开,心中蓦地一软。 “为父此次回来有些事情要处理,停留的时间应该在三月左右,等全部处理完,还要去一趟上京……若是顺利,届时就能无事一身轻,安心在家里当个富家翁了。” 柳佘的回答完全出姜芃姬的预料,这人是……要退休了? “父亲如此年轻,刚到而立之年,怎么就想要致仕了?” 这个时代的官员没有准确的退休年纪,基本都是工作到不能再工作为止,柳佘年纪不大,也才三十刚出头的样子,仕途正在上升期,还有大展拳脚的地方啊。 柳佘想了想,又是一个摸头杀。 “官家不顾士子儒生劝阻,亦不听百官进言,执意与北疆三族和谈,照此下去恐有大祸,趁着时候尚早,还是早早脱身为妙……为父平生志愿不过是过些闲云野鹤的生活,护你长大,然而时局不饶人……相较之下,官场倾轧,勾心斗角,实在是无趣。如今兰亭也快成年,为父想多陪陪你。” 完,他又苦笑一声,闺女哪里懂这些? “父亲是担心和谈之后,官家忌惮镇北侯府,来一个卸磨杀驴,自断双臂?” 姜芃姬的话令柳佘全身一震,似乎没想到闺女能有这番见识。 转念一想,闺女虽然是女儿身,但自佯装男儿教养,又是他和阿敏生的,脑子可不笨。 更何况,这个女儿本就来历不凡。 “的确如此,北疆三族野心膨胀,觊觎东庆多年,官家日渐怠慢朝政,不复年轻时候的英明果决……拒绝和谈,官家还要依仗镇北侯府,然而官家对镇北侯府早已不满,时刻想着收拢兵权……若是和谈成功,便是卸磨杀驴的时候了。” 柳佘摇头,看出隐患的人不是没有,但官家偏信偏听,还一意孤行,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到这里,柳佘嗤了一声,嘲讽道,“脚跟不正,也难怪如此忌惮镇北侯府。” 东庆皇室本就是逃奴,后来给前朝名将当马夫养马,一个偶然机会得了青眼,才慢慢崛起,青云直上。 只是狗改不了****,先祖为了一时利益当了叛将反贼,他的后人看哪个武将都觉得是乱臣贼子。 姜芃姬嘴角暗暗一抽,她以为自己一个外来者,对皇权没啥忌惮,一时嘴快,喷了就喷了……没想到自家这位便宜父亲更加狠,直接将东庆皇室的祖宗都给骂了。 远古时代最讲究血统和跟脚,骂这个可比其他的话更加辱人。 不过从这点也能看得出来,这位便宜父亲和愚忠这个词根本不搭噶,本质也挺叛逆。 姜芃姬问道,“镇北侯府若是倒了,东庆还有其他兵将能抵御狼子野心的北疆三族么?” “若有,官家哪里会依仗镇北侯府镇守北疆边境那么多年?早就分而化之,互相牵制了。” 柳佘嗤笑一声,一边抓着人家不放,一边又心心念念,做梦都想收回兵权,也不怕精分。 “如此这样,那镇北侯府一倒,官家再被人蛊惑,提拔几位徒有纸上谈兵才能的将领,取代镇北侯府,镇守各处……届时南蛮北疆联手,恐怕能有摧枯拉朽的气势,东庆……” 打仗是姜芃姬的老本行,尽管两个时代的时局以及战争工具不同,导致最后的战争方式也不同,但战争的本质却是万变不离其宗,哪怕换了一个环境,她的嗅觉依旧那么灵敏。 东庆现在除了镇北侯府,根本没有其他能拿出手的武将,可见对武官的压制到了什么程度。 “乱了就乱了……正所谓乱世出英豪,若事情真的按照兰亭所言,合该他东庆气数将近!” 出人预料,本是一副儒雅模样的柳佘,竟然冷笑着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姜芃姬慢吞吞道,“我倒是觉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许还能拯救一下……” 本身就是远古时代的国家,信息通讯以及交通工具都太过落后,想要毁灭一个国家可没有她那个时代那么简单。 在她那个时代,让你上午亡国,绝对不会拖到晚上。 柳佘换了温和又宠溺的笑容,补刀一句,“作死尤不自知的愚人,无药可救的。” 姜芃姬:“……” 【偷渡非酋】:突然能读懂主播脸上的表情了,hhhhh,绝对是dZZ! 045:时尚的封建大家长 抛开成见,姜芃姬现自己好像捡到一个相当不一样的便宜老爹。WwW COM “你这字……倒是比你母亲强多了,应该是像的我。” 作为封建大家长,哪怕柳佘再怎么不同,教考功课,检查学业都是“培养父子情谊”的标配,只是看了一眼姜芃姬的字,脸上的肌肉暗暗扯动了一下,勉强称赞道,“画得挺不错……” 姜芃姬:“……” 明明是写出来的字,特么称赞画得不错,白了还是很隐晦批评她写得不好么。 远古时代父子培养感情的方式真心令她蛋疼,姜芃姬想要找个借口避开,然而看到柳佘研磨提笔,写出的字令她眼睛不由得一亮,即使不出个一二三,也觉得很好看。 事实上,柳佘的字在河间郡也是有名的,气韵清润,意蕴连绵,字形刚健,字意神合,如今在外任官历练多年,心境也不似年轻时候那么毛躁,笔下的字更添几分温润雅致。 “观字如观人,一手好的字,远比锦绣文章更能抓住旁人的眼球。” 柳佘落笔,竹纸上赫然写下柳羲两个大字,跟姜芃姬自己写的一对照,高下立判。 姜芃姬仔细观察两者的区别,脑海中浮现出各种信息,也在分析柳佘运笔的姿势和所用的力道,只是还没等她分析完,身边这位疑似很严肃的封建大家长竟然补了一句。 “毕竟,与姑娘传书,她们一般都先看字,然后才是缠绵悱恻的内容。” 姜芃姬:“噗——咳!” 柳佘倏地笑眯了眼,对“儿子”的反应很满意,“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当年阿敏总嘲讽我字写得不好,跟狗爬似的,内容写得再好,印象也要减三分。若非我俩相识,她看都不想看。” 【大庄主夫人】:主播母亲调、教得好,走在时代前沿的封建大家长 【挚爱美男】:虽然感觉画风不对,封建大家长应该是不苟言笑,动不动请家法的,但是……哈哈,这样的主播粑粑真的好萌,私底下和青春期的儿子谈论指点写情书的要义(*/╲*) 【兰摧玉不折】:然而主播是妹子啊……一脸懵圈Jpg 【偷渡非酋】:我再重申一遍,论撩妹手段,只服主播 姜芃姬见对方这样,不由得也放松了一些,“所以……这就是父亲习字的动力?” 柳佘义正言辞道,“结果是我能写一手好字,起因为何,旁人又不知道,他们只能看到成果。” 接着,柳佘又问姜芃姬最近看了什么书,有什么感想之类的,了解一下儿子(女儿)的兴趣爱好。 “昨日抄论语习字,不过并不喜欢,反而觉得书房内的《兵策》更有趣一些。” 柳佘赞同,“为父也不喜欢,容易磨没了性子。你年纪,稍稍读一些应付应付功课就好,不用深读,等年岁再大一些,有了自己的主见,多了阅历,回头再研读一番也不迟。” 这位便宜父亲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个性,姜芃姬不由得暗暗感叹,传中的母亲调、教得好。 要知道论语可是儒家经典,也是这个时代文学的领头羊,前朝一统之后尊儒家为正统,后来经历数百年大乱,其他派别才渐渐重新兴起。直至五国分夏,才重现百家争鸣的气象。 即使这样,儒家依旧是被尊为正统,没有谁能挑战它的地位。 柳佘作为东庆一方大员,也算是儒家正统了,私底下竟然跟“儿子”这么,也是拼了。 假如姜芃姬是地地道道的土著人,碰见这么一个父亲,的确能留下极其深刻的第一印象。 柳兰亭本身的学业就不出色,姜芃姬靠着她的记忆,结果自然不用。 白风瑾的提问,她还能对答几分,可碰上柳佘,那点儿墨水根本不够看。 【兰摧玉不折】:真是惨烈,我已经预见主播被封建大家长喷个狗血淋头的场景了。 一群看好戏的观众蹲着看直播,想看姜芃姬被柳佘臭骂一顿的场景,结果令他们集体失望。 做戏做全,姜芃姬有些“愧疚又沮丧”道,“让父亲失望了。” 柳佘倒是没怎么失望,相较于读了多少书,记下多少文章,他更加看重那一股灵气。 照本宣科谁不会? 难得能有自己的主见,而不是随波逐流,只会当一只应声虫。 “还行,可算没把脑子读傻了。”慈爱地揉了揉她的顶,“学业可以慢慢补,不急。” 事实上,柳佘自己以前也是个读书不怎么样的熊孩子,那些字他都认识,但就是装不进脑袋里,夫子或者父亲每次教考他功课,脑袋里纷纷乱乱,有很多想法却怎么也表述不出来。 他是吃够这个苦头的,自然也不希望“儿子”重蹈覆辙。 “策论、政论写得再好又有什么用,为一方父母官,最重要的还是做出实政。不管学了多少东西,都是为此服务,若是一昧追求课业、精修文章,反而忽略其他,岂非本末倒置?” 姜芃姬不得不承认,在这种大环境下,柳佘敢这么,简直是非主流封建大家长! 看看直播弹幕就知道,柳佘这番话出来,立刻俘获好些个迷弟迷妹。 又谈了一些话,柳佘看到外头的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不由得有些遗憾。 “色晚了,兰亭先回去歇息,明早跟为父一道去上佛寺还愿。” “去上佛寺还愿?”姜芃姬不解,“不用去族学么?” “自然不用,族学那地方……倒也不能不好,只是良莠不齐,氛围不好,容易学坏,还不如为父亲自教导。”柳佘道,“你二哥早夭之后,阿敏拖着病体去上佛寺请愿,祝你能渡过十二岁的恶劫,如今劫难已过,自然要去替你母亲还愿,顺便再让了尘大师看看。” 姜芃姬心中一个咯噔,“十二岁的恶劫……是指之前的土匪?” “嗯,想来应该是的。” 柳佘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黯然。 “父亲,已经知道了?” 姜芃姬本以为被继夫人看出来也就罢了,毕竟那是熟人,但柳佘常年未归,跟女儿的接触也就幼童时期的一两面而已,竟然也看出来了?因为所谓的血缘? 柳佘又是一个摸头杀,“无需多虑,自你出生之前,为父已经知晓,也做足了准备。” 姜芃姬:“……” 总感觉不在一个频道什么鬼? 046:主破军,紫薇命 上佛寺位于河间郡高山之上,从山脚到寺院一共有九百九十九层青砖石阶,弯弯曲曲,一路延绵到山顶。WwWCOM路上,还有三三两两过来参拜的香客,手里挽着竹篮,内里放置香烛等物。 姜芃姬不信神佛,但不得不承认,上佛寺山脚到山顶,一路的景色处处带着禅意。 溪水潺潺,古木参,耳边隐约间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悠扬钟声和中正平和的念经诵佛声音。 色由暗转明,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峰笼罩在枚红色的朝霞之中,伴随着令人心绪平静的佛音迎接新一的到来。哪怕姜芃姬这样不屑神佛的人,此时也觉得心胸开阔了不少。 木屐落在石砖上的声音哒哒响着,一步接着一步,步伐中带着悠闲的韵味。 柳佘身穿一袭崭新的深青色衣袍,大可比昨的衣裳适合多了,也衬出他如今的消瘦。 乌一丝不苟地疏起,脸上也修整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手指甲和脚趾甲也经过精心修理,身上还带着些许檀香,脸上始终带着肃穆郑重的颜色,可见他对这次还愿的看重。 姜芃姬手里提食盒,里头装着管家准备的线香、蜡烛、灯油、金纸以及祭祀所需的水果,当然,她暗中掂量过这盒子的重量,重量和实物不符,里头不定还有实打实的钱财。 “你两位哥哥病重夭折的时候,阿敏都曾一步一步拜着爬上上佛寺,恳请佛祖垂怜……” 尽管维持着悠闲的步伐和呼吸频率,但柳佘的身体并不健壮,刚爬完三分之一,额头已经冒出虚汗。昨喝了药,虽然半夜已经退烧了,但身体还有些虚,此时连双唇都没了血色。 “父亲不是过,母亲身体不好么,怎么还由着她来?身体病重,不求医问药,求神拜佛有什么用?”姜芃姬不理解,依照她猜测,那位便宜母亲也不像是会信神信佛的人。 “是啊,生病本就是郎中医官的事情,求神拜佛有什么用?若漫神佛有用,你两位嫡兄如何会夭折?阿敏对神佛也是嗤之以鼻,只是……有的时候走投无路了,别神佛,哪怕是个神棍,也能成为救民稻草,希望狠狠抓在手里。”柳佘一边走一边感慨,似乎在回忆什么。 一步一拜,终究也没能留下孩子的性命,接连打击要了妻子半条命,何尝不是要了他的命? 劝不动,除了陪着她一块儿犯傻,还能怎么办? 只恨自己不是郎中,治不了病,救不了命。 “幸好,你还活着,今来还愿,期盼你母亲和兄长都能看到,护你以后安康幸福。” 姜芃姬提着食盒沉默,她可不是柳兰亭,“父亲洞察秋毫,明知道我不是……” “呵,你就是阿敏要的女儿……别胡思乱想。”柳佘似乎摸头杀习惯,仗着自己多踩了两阶台阶,揉头根本不费劲,“你过得好了,她在另一个世界才能彻底安心。” 姜芃姬不解,用疑惑地眼神望着柳佘略显消瘦的背影,总觉得他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 柳佘未亮就带着姜芃姬和老管家去上佛寺,漫长一段山路阶梯爬得人双腿疼,最终还是在太阳高升的时候爬到了山顶,见到掩藏在葱郁密林中的上佛寺。 庙宇被绿书环抱,层层叠叠的鲜嫩花草簇拥着略略褪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在阳光下显出几分年轻韵味,苍葱古木沐浴在晨光下,耳边传来悠远深沉的钟声,鸟儿叽喳清鸣。 上佛寺的面积不大,但建寺的年纪却让它像老人一般立在山头,日复一日看着世事变化。 “上佛寺建于十六国之前,那时佛寺兴盛,庙宇数不胜数……”柳佘简单了一下上佛寺的信息,带着姜芃姬进了正殿,对着一名中年和尚行了佛礼,“了尘大师可在?” “大师已经在偏殿禅室等候二位,请柳施主跟僧来。” 仿佛早有预料,那名穿着灰色僧衣的和尚回了一礼,眉宇带着几分谦卑虔诚。 姜芃姬闲得无聊观察周围,此时正殿已经有不少参拜的信徒,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给这间有些暮气沉沉的古刹添了几分生气。正想着,却听到柳佘正在喊自己。 经过一条游廊,姜芃姬跟着柳佘来到一间禅室门外。 她还未踏脚进去,只听屋内传来柳佘和一个老和尚的对话。 “一别七年,柳施主别来无恙。” 柳佘声音平淡地回应,“一切安好。” “柳施主心中仍有怨,想来是难以安好。” 姜芃姬心中暗笑,老和尚这话听着,感觉有些欠揍的味道。 柳佘这时话中带了些怨气,“既然了尘大师已经知晓,又何必明知故问?” “这位,想来就是柳施主和古施主的爱女吧?”老和尚看到姜芃姬入内,抬看一眼,旋即又快低头,手中捻着的佛珠度越快了,“善哉善哉,佛门清静之地,施主为何而来?” 姜芃姬觉得莫名其妙,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凉意,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人看穿了,不爽得很。 因为直播比较早,过了一会儿才有观众进来,看到这个场景,有人按捺不住了一条弹幕。 【非酋奇遇欢迎您】:主播跟我你嗦,但凡是穿越,定律之一,一定会有一个邪门和尚! 姜芃姬暗中挑眉,尽管不知道穿越定律是什么,不过面前这个和尚的确邪门。 “自然是跟着父亲过来还愿的,不然大师觉得,如此大好晨光不躲被窝里睡着,费老大劲儿爬山,上来这里做什么?”姜芃姬莫名其妙,但还是从善如流在柳佘身边的蒲团坐下。 她这话算得上不敬,不过眼前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并没有任何怒意,反而笑得慈善。 “紫薇破军,帝气隐现,然而身上杀戮过重,过犹不及。”老和尚老神在在地道,“施主方才踏入鄙寺,血气之重,压得寺庙佛气动荡不安。若非寺庙下的石阶磨了些许戾气,恐怕……” 047:非主流和尚 恐怕什么鬼? 姜芃姬听得满脸黑人问号,远古时代的人都是这么不可理喻,一照面就似是而非的话? 当然,原本还算安静的直播间却有些炸锅了,不少直播吃瓜观众表示那句话信息量好大。 WwWCOM 【睛明我男神】:不是……刚才那个老和尚是在暗示主播身上有帝王气运么? 【雪碧心飞扬】:今打开直播间的姿势不对劲啊……这不是直播宫斗的直播间? 【你的益达】:妈呀,宫斗结局是斗死皇帝,自个儿当武大帝?武帝版甄嬛传? 【农夫山泉有点悬】:扯瘠薄蛋,主播去宫斗,那还是宫斗么,活脱脱的宫斗版贪吃蛇。 姜芃姬内心眼角暗抽,武帝版甄嬛传什么鬼?贪吃蛇她知道,可是宫斗版什么意思? 这时候,一位看直播的使现场演示了一遍啥叫宫斗版贪吃蛇。 【可乐乐一乐】:恭喜主播吃掉美人,1eve1up+1;恭喜主播吃掉嫔,1eve1up+;恭喜主播吃掉妃,1eve1up+;恭喜主播吃掉贵妃、皇贵妃、皇后,1eve1up+…… 姜芃姬:“……” 柳佘不知道姜芃姬在开差,清隽的面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怒色,“了尘大师,您可过……” 了尘老和尚做了个佛礼,口中念叨善哉善哉,“此一时彼一时,施主并非寻常之人,了对她反而有益,免得以后走上歧途。柳施主顾念爱女,总不忍她命途多舛,顺其自然便可。” 姜芃姬停止问号脸,顾不得礼仪,打断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猜谜游戏。 “不知父亲和了尘大师能否为我解惑,什么是帝气?是……那个意思?” 柳佘面无表情地点头,了尘和尚微笑慈祥,一语揭穿姜芃姬披着的表皮假象。 “施主心有傲骨,气性爆裂,胸怀青云之志,怎么可能甘心屈居人下?”老和尚在柳佘一副“你特么还瞎瘠薄乱”的瞪视下,悠悠捻着佛珠,不疾不徐地道,“施主,是也不是?” 姜芃姬无语,这哪是个脱凡俗的和尚? 别的和尚,哪个不是劝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可好,貌似在怂恿她大胆举起屠刀…… 如果柳佘是时尚封建大家长,这位和尚就是佛门非主流了……远古时代的人真难沟通。 姜芃姬正想回答,老和尚突然对着柳佘道,“老衲有些话想对施主,还请柳施主稍且避让,那些话恐怕不适合您听。尊夫人和两位公子的往生牌在侧殿供奉……” 柳佘犹豫一番,最后还是冷着脸起身,走之前拍了拍姜芃姬的头,状似安抚。 确定柳佘走远,周遭也没有其他人,姜芃姬终于不耐烦地蹙眉。 老和尚脸上的笑容温和了不少,“约莫二十九年前,老衲见过令堂,她也才这么点儿大……” 姜芃姬对那位便宜母亲越好奇,不由得追问道,“你见过她?” “是啊,那时候她要为一名女童立往生牌,女童的闺名古敏。” 姜芃姬险些捏碎老和尚给她沏的那杯茶,因为柳兰亭的生母闺名就是古敏。 “大师莫不是老眼昏花,记错名字了?哪里有年纪的孩子给自己立往生牌的?” 她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老和尚的表情眼神,不肯放过一丝异样。 “那位施主,并非常人,魂魄时时有脱离**迹象,身上阴气颇重。”老和尚像是在唠家常,一副追忆往事的口吻,“且,那名女童在六月初就夭折,一副死寂亡相,但那时候却还活着。” 姜芃姬这会儿觉得这间禅室有些不出的阴冷,这个老和尚的确看出她的底细了。 老和尚絮絮叨叨,“她听老衲些许薄名,便一跪一拜上山来求,希望能找到一线生机。老衲本不该救,毕竟夺舍肉身乃是阴损之事,然而她命中有一段福缘,又诚心相求……” 姜芃姬略略眯着眼,笃定道,“都出家人不打诳语,怎么老和尚就对着我撒谎了呢?” 老和尚表情一滞,和姜芃姬对视良久,蓦地松了口气,“施主这是为难老衲。” “啧,我只是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人命这种东西哪里有那么好续的?若真是这样,那些求仙问道的怕死皇帝,早就各个白日飞升了,我更加相信你是顺水推舟做人情……” 姜芃姬笑着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也许那个女童本不该死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横死,我母亲到了她那具身体,本就是命如此,你干脆顺水推舟做了人情,帮她驱了阴气?” 本以为老和尚会恼羞成怒,哪里晓得他竟然十分不要脸地点头承认了。 “施主果然聪慧,一切皆有因果,命中已有定数。那名女童合该横死,你的母亲也合该出现,一如施主,合该成为柳兰亭。”老和尚完这话,又捻着佛珠不停念念有词。 这时候,长久不冒声的系统暗戳戳道,“感觉这个老和尚了一堆没用的废话……” 姜芃姬意味深长道,“也许不是废话,只是想要借此像我传递一些重要消息。” 系统:“啥消息?” “不知道,远古时代的人脑回路太曲折了,根本不在一个频道,听不懂。”姜芃姬似真似假地抱怨。 系统:“……那你瞎瘠薄装比个啥。” 姜芃姬揉了揉眉心,直白问了个问题,“以前的老黄历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和我那位便宜母亲是怎么连手骗我那位便宜父亲以及便宜继母的?他们明知道身体还是那个身体,魂儿却换了一个,按照如今这个时候的思想,不是把我当成妖孽拉出去大卸八块烧掉么?” 都以为她傻么? 不管是继夫人还是那位便宜父亲,遮遮掩掩这个秘密,以为她不知道? 姜芃姬不客气地,“我接手的是一具已经死亡的身体,我醒来的时候,柳兰亭已经没了。” 明明继夫人和便宜父亲都知道姜芃姬不是柳兰亭,可偏偏依旧将她当成女儿看待,这个展让她莫名冒火。一开始还以为是两人自欺欺人,可看到这个老和尚,她倏地明白了,根子在这儿! “这并非骗,施主的确是柳兰亭,合该是柳兰亭,出家人不打诳语。” 姜芃姬不客气地揭穿,“你刚才还诳了我一次!” 了尘大师:“……” 048:睡遍文臣武将 好吧,在这种问题上纠结没有意义。 Ww WCOM 姜芃姬一手支着下巴,直直看着老和尚,等他开口。 “施主,这是令堂的意思。”老和尚捻着佛珠道,“当年令堂痛失两子,曾拜托老衲为府中孩儿都看过面相,无一人有帝王之命,而令堂十分笃定,柳佘之女注定为帝。” 姜芃姬眼睑微敛……这么笃定……可见那位便宜母亲当真是知晓历史的穿越女? “老衲实力不济,特地请了友人相助,终于隐隐算出柳佘的确有帝皇之父的命格,但那位帝命之女却迟迟未出现。令堂临终之前,似乎想通什么,为保全施主,便请老衲帮了个忙……” 老和尚笑着道,“令堂不顾有可能被当妖孽焚烧的危险,将自身来历告知令尊,并且言明,她自一体双魂,其中一魂应了死劫而亡,施主作为她的女儿,极有可能如此……” 姜芃姬手一颤,杯中的茶水险些泼了出去,“一体双魂?” 也就是,继夫人和柳佘都误以为真正的柳兰亭是应劫而亡的那一魂? “若非如此,施主和令尊定然会心生嫌隙,终究反目,也不是不可能。”老和尚依旧维持着和蔼可亲的笑容,“更何况,令堂一早便认定你才是她女儿,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为什么,她这么确定死劫在十二岁?” 这一点,姜芃姬心中一惊有答案,只是还需要证实。 “令堂刚诞下施主和令兄,见两个孩子都聪慧正常,曾悄悄询问老衲,其中女婴是否被贼人占据了肉身。她言明,女婴命数之中,本该痴呆无魂,直至十二岁突然开窍……” 姜芃姬双手环胸,脑海中不停闪动各种线索。 按照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那位便宜母亲真的是知晓历史的穿越女,或者,在历史上,她这位女帝还相当有名,并且史书上有类似“幼年痴愚若木,不通人性”之类的评价? 兴许还有女帝和生父不合,甚至反目的记载? 不过,时空这种问题一向复杂。 那位便宜母亲有未来的记忆,一举一动本身就影响了所谓的“历史”。 依照老和尚讲述,那位母亲虽然知晓“历史”,但也被“历史”拘束,活得不是很随心。 “命数这种东西哪里能作数?若是未来真的逐鹿下,那也是我想去这么做,而非命数规定我这么做,驱使我这么做。所谓未来,不过是万千可能之一,而非唯一。” 一向只有过程决定结果,哪里是结果决定过程? 姜芃姬颇感无味地摇了摇头,道,“没意思,不过还要感谢大师,帮了我一个大忙。” 一体双魂这种理由很扯淡,但对于古人来却是比较容易接受的理由,也减少不少麻烦。 “老衲受不得施主谢。”老和尚摇摇头,贪道,“还是施主通透,命数一道,自来玄奥,并非一成不变。只是,也许因为施主知晓这些事情,反而会在未来功亏一篑,一念之差,丢了帝位……” 姜芃姬嗤了一声,桀骜道,“若未来的我想要得到它,那它就只能属于我,谁抢便宰了谁。” 因为姜芃姬中二气十足的宣言,直播屏幕不停有人打赏送花。 【农夫山泉有点悬】:哈哈哈,我就是喜欢主播这样中二病晚期还放弃治疗的模样 【你的益达】:对,中二病晚期还弃治疗患者,但是莫名感觉好酸爽(*/╲*) 【可乐乐一乐】:拿来洒家四十米大刀!宝宝还是比较期待主播贪吃蛇版宫斗啊,干掉皇帝照样能当武帝,有男人睡,还能睡男人的老婆,自古人、妻**好。 纵然弹幕已经污成一片,可仍旧有老司机想要开车挤进来。 【欧皇赛高】:睡皇帝有啥好的,宫斗还不如养条狗,公用黄瓜用着恶心。 【睡遍三国男神】:宫斗上位当女帝太没挑战性啦,哪个娘娘经得住主播一巴掌?还不如走逐鹿下路线,睡遍文臣武将,后世历史还能留一段段桃色绯、闻(*/╲*) 【言灵师】:哈哈哈,睡遍文臣武将+1 【上了那只叽】:睡遍文臣武将+ 看着一溜复制的睡遍文臣武将,姜芃姬的脸色略微一变,然后心情甚好地跟观众调侃。 【主播V】:噫,就算要睡,那也是睡遍文臣武将的老婆啊,主播最喜欢妹子了。 【睡遍三国男神】:噫,这种主公吃枣药丸 【言灵师】:噫,这种主公吃枣药丸+1 …… 姜芃姬险些哑然失笑,开个玩笑而已么,她喜欢妹子不假,但性向还是正常的。 带着些许好心情,姜芃姬离开禅室,去侧殿大堂,现柳佘正跪在蒲团上,虔诚祈祷。 看了眼供奉的往生牌,除了古敏以及两个早夭的嫡子,旁边还有一座比较新却空白的牌位。 姜芃姬心中一动,已经知道这面牌位为谁而立,也知道为何不能写名字,怕冲撞活人吧? 她虽然不信神佛,但信不信是一回事,心意态度又是另一回事。 她也点燃香,上前供奉几炷。 姜芃姬试着问道,“要不,我改个名字?” 往生牌上空落落的,柳佘估计看着心里也难受。 “无妨,重新起一个吧。”柳佘叹息着将手中的香插进香坛,眼神复杂又怀恋地看着,“当年以为能和阿敏生一堆孩儿,所以提前好几年备了十几个名字,男孩儿女孩儿都有。” 只可惜,最后真正用得上的只有两个,那双双生胞兄妹实际上用的一个名字。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父亲为何要让我顶了兄长的身份?” 如果是狗血古言电视剧,嫡母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以女充男教养,她还能理解。 可看看柳府的情况,这个根本没有必要啊,貌似几位柳府主人都知道她是个女的。 柳佘怪哉道,“这女儿,哪里有儿子活得逍遥自在?你母亲幼年学习那些规矩礼仪,哪次不吃足了苦头?她的也对,让你替你哥哥自在逍遥地活下去,活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若非“柳羲”是活下来的“嫡次子”,哪里能活到如今这个岁数? 柳佘心中一叹,闪过些许阴郁戾气。 至于后嗣,等她长大了,有的是办法瞒过海。 家族前程不用她去谋算,纵然当闲云野鹤,他和古敏前半辈子攒下的家当也够她花销。 果然是穿越女母亲亲手调、教几十年的丈夫,这思想真是前卫,接受能力也杠杠的。 049:风瑾?呵呵 “可是……”魏静娴的婚约又是怎么回事? 柳佘看出她想要问的问题,眉梢一挑,隐隐带着些许不悦。WwWCOM “这门娃娃亲本来就是魏府的夫人先提出来的,本着两家交好,最后应下来。后来你兄长夭折,阿敏也有意想退亲,换回信物,只是魏府夫人并没有答应,只等孩子大了再解决。” 姜芃姬哑然地听着,“为什么不答应?长大了被退亲,不是对名声不好么?” 柳佘道,“打背上克夫的名声,不一样不好么?” 姜芃姬:“……” 古代人的思维,她果然无法理解,完全两个次元频道吧! “不至于吧,毕竟那时候也才三四岁?如此的年纪,怎么就能背上克夫名声?” 姜芃姬深深感慨这个时代的反、人类,克夫这种名声在古代真心要命,对姑娘家伤害很大。 “你兄长是两家交换信物第二日落水的……” 提起这个事情,柳佘其实也有怨念,甚至总会不自觉将幼子的夭折算到魏静娴头上,不过他的理智坚定,知道这种事情跟个丫头没什么关系,只能怨幼子命太薄,他们没有父子缘分。 姜芃姬不话了,魏静娴十分无辜,但谁叫那件事情生的时间太不巧妙? 捐了香油钱,“父子”俩今的事情才算告一段落,下山的时候柳佘从管家手里接过两双崭新的草鞋,一双放到姜芃姬脚下,道,“下山不比上山,穿着木屐走,容易跌下去。” 姜芃姬笑了笑,穿上那双草鞋,倒也不刺脚,反而有些柔软。 “父亲以前可是吃过亏?” 看他熟练的动作,根本不像是第一回。 无视姜芃姬话语中的揶揄,柳佘宠溺道“你母亲犯过蠢,差点跌破相。” 他们下山的时候,日头已经开始偏西,看着地上拉得长长的影子,柳佘突然叹了一声。 “为父可真是老了,若还年轻,不定能背着你下山。”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柳佘年轻时候被古敏督促着各种锻炼,他总觉得那些动作又失礼又丢人还愚蠢,但也亏了这样,他从锻炼之后,倒是一改大病灾的日子,身子骨都健康很多。 不过现在么,也就勉强爬个山,快成年的女儿,他是真的背不动,不然父女俩都要跌下去。 姜芃姬道,“我倒是不介意背着父亲下去。” 柳佘但笑不语,又来一次摸头杀。 当成儿子养,但本质上还是个闺女,力气哪里有男子强? 这时候,柳佘下意识忽略继夫人曾告诉他,姜芃姬一人玩死整个匪寨的壮举。 下山这段路走得十分轻松,姜芃姬一边和柳佘交谈,一边笑,气氛显得十分融洽和谐。 不过当两人谈及课业,她突然想起来风瑾介绍的渊镜先生。 姜芃姬问道,暗中观察柳佘的表情,“父亲,我听一位朋友,母亲和渊镜先生有旧?” “听你朋友的?知道这事情的可只有几个人,你的朋友,想来也不可能是那么几个老家伙。”柳佘神色平静,“你母亲幼年资助过渊镜先生,阿敏在时,两家偶尔有礼节往来。” “的确,那位朋友姓风,单名一个瑾。他我学业稀疏,魏渊夫子性格也不适合我,若是有机会的话,可以去琅琊郡拜访渊镜先生,试一试能不能入他门下,兴许能拯救一下……” 姜芃姬话还没完,本来一副倾听表情的柳佘突然停下脚步,神色微僵,扭头看她,“谁?” “什么?”姜芃姬不解,旋即明白柳佘指的是那位朋友,“风瑾。” “风瑾?表字怀瑜那个?” 柳佘脸色黑了一些,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东西。 “的确是怀瑜……父亲,他有问题?” 姜芃姬心中一个咯噔,难道很狗血,风瑾的家人是柳佘的政敌? 柳佘也不像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怎么会因为政敌的缘故,顺便连政敌的后辈都牵连? “哼,一介黄口儿……兰亭和他维持君子之交即可,不必深入往来。” 柳佘又恢复淡定的表情,似乎刚才皱眉不悦的人不是他一样。 姜芃姬虽然不解,不过柳佘也不是那种喜欢背后诋毁人的人,更别风瑾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而已,和柳佘相差太大了。他这么,应该有他的道理。 又走了几步路,柳佘突然问道,“兰亭和那个风怀瑜怎么认识的?” 姜芃姬言简意赅地描述,“就是三月三那,他和他的同伴被人追杀得狼狈,误打误撞闯入匪寨,正好碰上我和静儿她们,生了一些误会,不过后来又都解决了。” 柳佘追问,表情平静,“那你觉得此人心性如何?” 若是柳佘追问对方才能如何,姜芃姬倒是可以夸奖几句,可若心性……估计贬义多一些。 “行事果决,待人接物张弛有度……只是,有时候为了达成目标,会不择手段……” “无毒不丈夫,大男子汉不果决狠辣一些,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芃姬:“……” 这话,应该算是夸奖风瑾吧? “你要去琅琊郡寻渊镜先生的话,倒是可以去试一试。若是前朝,按照你这个年纪,也到了离家游学的时候,有外出求学的上进心,这是好事。不过不用表明自己的身份,那个人脾气古怪,根本不吃人情这一套,依照我儿赋,不比他的关门弟子差哪里去。” 柳佘转了话题,半点都没有继续提及风瑾的意思。 都女人的心思不好琢磨,可依照她看来,男人的心思一样是海底捞针。 柳府的马车停在山脚下,下山也比上山来得轻松,没多久就能看到熟悉的马车影子。 上了车,柳佘一副沉思的模样。 “兰亭,了尘大师都将事情告诉你了?” 姜芃姬回答,“是,该讲的都已经讲了。” 柳佘问道,“那你……对那件事情有什么想法?” “为时尚早……假如,哪一日真的走上那条路,自然要当最后的胜者。” 与其卑微匍匐在一个没脑子的人脚下,何不自己坐上那个王位? 姜芃姬不是喜欢挑事儿的人,也绝对不是怕事的人。 柳佘闭着眸子,“嗯,这些话,出了这辆马车,不要对第三个人提及,烂在肚子里。” 050:得民心者 话是这么,然而未来的事情谁又能得准? 姜芃姬好战,却并非狂傲嗜血之人,只要别人不逼到家门口,主动挑衅她,一般情况下她不会主动找人麻烦。WwW COM至于老和尚的竖旗为王,甚至拥兵自立当女帝这回事,那也得看情况。 她不喜欢主动挑事儿,但也不是怕事儿的人! 看到马车厢外渐渐低垂的橘色夕阳,姜芃姬的心情相当平静,但柳佘却静不下来。 回到柳府,他让姜芃姬先去看一下继夫人,自己则径直去了正院,对着跟在身边的侍女挥手道,“守在屋外,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若是兰亭过来了,记得通传。” 两名侍女低声道了一句“喏”,柳佘看也不看娇花般的侍女,反而步履生风去往他和古敏曾经的寝居。按照时下规矩,正室一般居在东院,不过他和古敏夫妻情深,一向是共住一室。 室内的摆设一如妻子亡故之前,柳佘环顾一圈,快步行至寝居一角。 心翼翼搬开箱笼,用头上的玉簪在地上划了几下,然后顺着痕迹搬开那块砖,底下竟然是镂空的,放着几个镶金嵌银的铜制盒子,每个盒子都上了锁,唯一的钥匙由他贴身保管。 打开其中一只铜制盒子,他谨慎而又心地拿出里面折叠整齐的丝织绢布,上面写满了字。 一目十行看完绢布上面的内容,柳佘表情晦暗莫名,怔在原地许久。等外头通报姜芃姬过来请安,他这才依依不舍地将丝织绢布折叠回原样,然后妥帖收起来,再把箱笼搬回去。 仔细抚平衣角褶皱,柳佘调整好表情,准备妥当之后才走出寝居去正院花厅。 柳佘之前就跟姜芃姬过,她以后不用去族学了,魏功曹又在生病,所以西席的任务暂时落到他身上。 接过姜芃姬带来的竹简和书册,稍微翻了翻,“这是你近些日子看的?” 一册《兵策》,半卷《论语》。 书房原本是他在用,所以柳佘对书房内的书籍十分熟悉,不少竹简上还有他写的批注。 打开竹简的第一时间,他就看到不少新的批注,女儿对《兵策》的好感度远远高于《论语》。前者上面的批注大多中肯,甚至还有自己的想法和假设性的计策,而后者…… 啧,其实他和姜芃姬一样,对《论语》一向不喜欢,看多了还会觉得头疼。 “……圣贤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啧,然而真正置身倾轧不断的官场,反而会现,这话也就骗骗不懂事儿的……圣人的话,终究只是一句话而已。” 合上竹简,柳佘将那半卷《论语》放在一旁,仔细看起姜芃姬在《兵策》上的批注。 仅凭这么一句话,姜芃姬就敢断定,柳佘简直是这个时代的一朵奇葩,还是十分清奇,能完美混在正常花朵中的奇葩。 时下儒家盛行,终究还是百家之,他这么真的好么? 哪怕是在她的前世,科技如此达,地域那么广阔的世界,不平等依旧存在,而且屡见不鲜,更别文明异常落后的远古时代? 只是她没想到,柳佘竟然会对自己这种话。 按照远古时代人的正常思维,不都认为这是正常现象,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姜芃姬却不能表露太多的东西,只能顺着他的话,疑问道,“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由此可见,庶人重于君。难不成,圣人的话也是假的?” 柳佘摇摇头,纠正她的话,“不,不能假,只能太完美。” 他知道这个闺女不凡,但到底还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孩子,阿敏也常十二岁的年纪,依旧是个乳臭未干的屁孩儿,有些事情需要正确引导,而不是放纵不管,任其自学。 十二岁,正好是最好塑造的年纪,过了这段时间,思想也固定了,届时再想改,可就难了。 闺女不喜欢《论语》,这一点从上面寥寥几字批注也能看出来,但不能不喜欢就全盘否定。 半部论语治下,这可不是着玩的。 学,肯定要学,但要有选择性地学。 为君者,学《论语》可磨练心性,知道如何御下、收拢人心、体察民意……总之好处多多。 柳佘这些年在偏远的地方任官,但多年下来,治理十分有效,繁荣程度不比河间差。 从一穷二白到富贵达,他治理下的县郡生翻覆地的变化。那些一朝达人家的孩子都是个什么作风,他看得清清楚,也生怕姜芃姬因为好奇或者自大走歪路。 “圣人之言是约束君子的,而非人,那些太过空泛的话,看看就行,不必深读。” 姜芃姬相信,柳佘这些话若是丢出去,指不定就被古板的儒生口诛笔伐了,简直大逆不道。 柳佘又笑道,“虽如此,然而这也透露一个真理——得人心者,方得下!” 如今的东庆,可不是如此? 先帝荒诞无度,弑父上位,登基之后只知享乐,内帏不修、任人唯亲、轻信人,这还不算,竟然还****叔嫂,逼死叔父。到了现在这一任陛下,那就更加精彩了。 杀兄夺嫂、强抢臣妻、懈怠政务,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性格自大暴虐,昏聩无眼,宠幸奸佞人,放纵亲信迫害贤臣良将……朝堂上下乌烟瘴气一片,官官相护,贪污腐朽烂了东庆根基,冤假错案更是不胜枚举……就这么一个皇帝,东庆迟早要被玩完儿。 至于北疆三族和镇北侯府的事情,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不和谈,东庆还能支撑个几年,等皇子都大了,不定出一个贤君上位,也许还能力挽狂澜,救一救大厦将倾的东庆。若是和谈,届时引狼入室,那就不好了。 下隐隐将乱,所以他才会相信了尘和尚的话。 姜芃姬眸色灼灼地看着一脸笑意的柳佘,对方这话十分认真,根本没有任何谈笑的成分。 “父亲所言,儿必定铭记于心。”姜芃姬暗暗翻白眼,柳佘这是在怂恿,也是在告诫她呢。 远古时代和她之前所在的时代差距很大,不仅仅是科技,还有人文社会,柳佘这些话对她来讲还是有用处的。至于其他东西,她还需要时间和空间去仔细了解。 051:得天下 柳佘坐姿端正,纹丝不动,缓缓道,“民心所向,自然也是众望所归。Ww WCOM纵观史书,哪位失了民心的帝王,能长久不陨?先不现在这位官家,单先帝,也算是其中‘翘楚’……” 他轻蔑地笑了笑,大致了一下那位先帝的“丰功伟绩”,以详细的例子加深印象,一点一点剖析论证,既不会让人觉得枯燥艰涩,又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放空话。 “为君之人,固然要依靠世家门阀的力量,然而,最大的根基依旧在‘民’。” 柳佘虽然出身名门士族,但他对士族门阀的前景却并不看好,甚至隐隐觉得走不长久。 当然,在当下这个背景,士族对朝堂的影响力却是十分巨大的,甚至算是一手遮。 “先帝会失败,其一是得罪了各个士族,然而核心原因依旧是失了民心。若非如此,河间恭顺王怎会一路势如破竹,未曾碰到多少阻碍,就直闯上阳城,将利刃架在先帝的脖子上?” 河间恭顺王巫马进,就是现在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他是先帝的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不过这对兄弟厮杀起来,可半点不念亲情。 恭顺王登基之后为了平复民怨,甚至不顾百官劝阻,下旨赐死先帝,祭求雨。 姜芃姬也粗略了解过,觉得远古时代的背景和她所在的时代有些莫名相似。 她所在的时代,也不乏名门贵族,有些世家权利之大,甚至能左右联邦政权的变更。 可不管怎么折腾,联邦的主人依旧是数量最为庞大的公民。世家也好,贵族也罢,也离不开那些人。换到这个时代,意思也是相似的,士族再强,也不能违背下民声! 当然,有些士族眼高于顶,觉得自己可以将下局势玩弄鼓掌的……这种傻瓜就是个耍猴的。 正想着,柳佘眼神温和地看着她,仿佛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盛着一汪清泉。 “你是为父膝下唯一的孩子,家人待你多有宽容,难免将你养得一叶障目,不知泰山。眼里只看得到繁华,而看不到更深处的腐朽糜烂……民心二字看似好写,然而想要真正写得好看,却十分困难。” 只见他葱白似的手指握着笔,稳健落笔,在一张竹纸上落下两个硕大的字,“民心……字若无骨,不过泛泛空谈,字若无形,旁人一看便知根底……写得容易,做到很难。” 柳佘淡然笑道,这话一,姜芃姬的视线都变了。 “那父亲的意思是?” 柳佘丢开竹简,“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亲身去了解,你才会更加了解书中所讲的内容。你可知外头物价几何,民生有何需求,田间耕作……背井离乡之人又为何忍痛卖儿鬻女……” 不了解民所需求的一切,又如何真正为他们考虑? 连这些都做不到,更别谈收拢民心。 倘若因为这个原因被人背叛,然后被人背后捅一刀,那也太憋屈了。 只是,姜芃姬心中另有一个疑惑,他……柳兰亭是他膝下唯一的孩子? 那么后院那两个庶子庶女怎么回事? 柳佘清朗的声音在书房摇曳烛光下,衬得格外沉重,仿佛藏了什么能要人命的毒、药。 姜芃姬也感觉出来了……今的“父子话题”危险性真高。 “兰亭要听一听为父在任上碰见的趣闻么?” 柳佘聪明地停止了话题,选择让姜芃姬自己去想。他的这些,不仅和为君之道有联系,其实也和为官之道休戚相关,不懂得民生所需的官,如何能真正为他们考虑? 至于女儿是往哪个方向想的,他并不在乎,其中的差别,不过是她内心野望大而已。 呦,还有睡前故事可以听。 姜芃姬打起精神,“当然想听。” 于是,柳佘用平和清冷的声线讲述他在那些地方任官的经历,内容十分广泛,从最的鸡毛蒜皮到阴毒的后宅争斗,再到市井百态,官场倾轧,听似很频繁,实际上颇为惊心动魄。 再贫穷的地方,那也不缺地头蛇,他一个外地来的郡守想要治理好一郡之地,没点儿手段可不行。最艰难的时候,甚至被当地士族乡绅联合,险些架空成了傀儡。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正如蝶夫人所讲,柳佘这张风光霁月人皮下,藏着的可是一肚子黑水。 正面不行那就侧面,管他手段光不光明,有用就行。谁家宅子里没点儿阴私?谁的双手是彻底干净的?谁家宗妇面对一屋子妾和庶子庶女,能真正平和大度?他就像是狩猎的毒蛇,冷静等待猎物放松警惕。 几月蛰伏,照样把那些眼高于顶的士族挨个儿收拾了。 他的讲述方式并不古板,甚至有些不出的风趣幽默,只是和他本人谪仙般的形象相去甚远。 姜芃姬听了,不得不承认,她反而对外头的世界有了更多的好奇,脑海中也有了具体的印象,而不是将这个时代的一切事物都笼统归类于“远古时代落后愚昧的产物”。 尽管柳佘是担心姜芃姬成了不知世事的真世家子,才会弄这么一出,但也算歪打正着。 她郑重地道,“父亲的意思,儿明白了。” “明白就好。”来一个摸头杀,柳佘最近有些喜欢这个动作,着他从身侧取来一只盒匣,抽开,取出里面装着的册子,“你今年也十二了,再过两年,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 姜芃姬嘴角的神经有些不受控制地暗抽,十二岁……再过两年也就十四,就该成家立业? 突然,她觉得上辈子那些三十多还在高等学府苦读的家伙就像是大龄巨婴一般。 “这是?”接过柳佘递来的那卷册子,心打开,她看了一圈差点儿没看懂。 “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单子,上面那张是她的,下面那张是为父这些年慢慢添上去的。”柳佘着,笑了笑,“当然,关于你的婚事,为父另有安排,这单子……也算不上嫁妆了。” 他从头到尾就没打算把女儿嫁出去,要是这样,多年前就没必要瞒下嫡次子的死了。 姜芃姬对这个时代的物价真的不了解,不过看上面密密麻麻一本的东西,她就觉得很多! 视线落到最后,看到里头的田产、米粮和马匹生意,眉头更是暗暗一跳。 052:养私兵? 要是竖大旗造、反,凭着这些物资,绝对能赢在起跑线!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若是将里头的东西都折合成如今的银钱,指不定比如今东庆的国库还要丰厚几倍。 WwWCOM真不知道柳佘是怎么做到的,不惊动任何人,默默攒起这么丰厚的身家? 姜芃姬将内心的想法摁住,虽然只是寥寥几眼,但上面的内容已经一字不落记在心中,只是很可惜,她不了此时的解物价,对上面内容的具体价值并不清楚。 “婚事?静儿么?” “魏家另有打算,她的性情也不适合你,估计再过些时间就会提出解除婚约。届时,为了保全她的名誉,兴许要委屈我儿。”柳佘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对魏家的打算了如指掌。 魏府为了不让魏静娴摊上克夫的名声,明知嫡次子已死,仍旧执意保留婚约。 但两家总不能让俩闺女结亲吧? 尽管这也是柳佘计划的一环,然而心里仍旧不爽快。 所以,魏府方面也该吱声,开口商议解除婚约的事情。 姜芃姬倒是没怎么意外,“这个时局,总归女子比较吃亏,我是无妨的。” 明知道她是女的,还把闺女嫁过来,那一家子不是脑子有坑,有所图谋,就是女方有问题。 柳佘镇定地用袖子遮掩颤抖一下的手,掩饰方才的失态。 姜芃姬要是个男的,柳佘听她这么,兴许还会觉得儿子大度,虚怀若谷,可是——她是个妹子啊,这么,总觉得有些怪怪的?闺女这样汉子,会不会不太好? 眼皮一抬起,“呵,我柳佘儿子的面子,可不是那么好下的,不会让他们太占便宜。” 打的儿女姻缘,到了成年又解了,还是“男方”承担绝大部分舆论压力。 这种吃亏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去做? 柳佘不是个挑食的人,但他打就厌恶吃亏,魏家也得拿出诚意。 姜芃姬:“……” 她暗中戳了一下系统,腹诽一句,“我觉得这个便宜父亲还真有些腹黑。” 系统:“宿主,你好意思别人么?先看看自己是啥颜色的再!”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姜芃姬这个作风和柳佘简直像极了,他俩是父女,谁能不信? 也许是年纪渐长,柳佘的身体并没有年轻时候那么好,轻咳几声之后,眼眶多了几缕明显的血丝,整个人看着有些蔫蔫的,也没什么精神,在摇曳烛光下衬得有些羸弱。 “你前几日遣散了一些护院的家丁?” 姜芃姬正在柳佘的指点下练字,感觉比自己摸索有效率多了,她停下笔,抬头看着对方。 “是,不过是几个不上心又偷奸耍滑的,丢给老管家卖出去了。” 柳佘问这个,自然不是为了责备她,“我们府邸虽,但看门护院的人也不能短缺。你明日跟着管家去采买一些可用的下人,回来写个章程给为父。想些什么就写什么,越详细越好。” 到这里,柳佘顿了一下,又道,“近些年灾**不断,流民匪徒到处逃窜,哪怕是这河间郡也有些不太平,你之前那件事情,若非你有急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脱身。为父想了想,恰巧府里还有些余粮,你若是感兴趣,也可以拿着去养些自己的部曲,留着防身……” 姜芃姬眉头跳得更加厉害了些,“部曲?” 根据她脑海中的了解,部曲算是私兵,性质等同护院家丁或者奴仆。 别士族高门,哪怕是那些有些余粮的乡绅,多少也会养一些。 理由和柳佘的差不多,现在时局不稳定,出个门都能遇上好几拨打劫杀人的,有些地方甚至会被集结的匪徒洗劫,烧杀抢掠,要是手里没点儿力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士族势大,皇权忌惮,另一重原因也是因为这些高门大族手里都有不少兵力。 当然,对于普通人来,部曲=家丁=看门护院的打手,但姜芃姬却觉得,特么就是私兵啊! “你名义上虽是男孩儿,但到底是个闺中女子,总要有点儿护身手段。”柳佘叹息着从衣袖中取出一张折叠成卷的纸,细细打开递给她看,“你瞧瞧这个,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姜芃姬接过那张纸,粗粗一看,顿时明白柳佘的用意。 上面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官家也有意和谈,希望让二皇子迎娶北疆皇庭公主,不过这个决定并没有真正公布出来。也不知道柳佘和朝廷哪位耳通目明的高官有联系,能得到一手资料。 采买下人,这些事情本来都是当家夫人该管的事情,属于内院中馈范畴,姜芃姬这样的“男性”按理不会去插手。不过柳佘都开口了,这明显又是个考验,继夫人哪里会不答应? 至于蝶夫人那边,也只是让婢女传来一句——一切听表哥做主。 于是第二日,老管家带来两本册子,“老爷了,今一切事宜皆由二郎君拿主意。” 姜芃姬接过册子稍稍看了一眼,问道,“这是府中近些年采买下人的记录?” 她现柳府账册的记账习惯和外头十分不同,更加清晰有条理,而且还是表格制式的。 上面清晰记载采买下人的身价银钱以及姓名来历,有些还是一家子一起的,甚至连对方目前所在岗位和擅长的能力都有记录,她随手翻了翻,靠着强大的记忆能力,将柳府内外的仆人都记了个遍。 不用,这种记账格式肯定是柳母生前弄出来的,用来管理内宅,也会方便很多。 老管家肃手而立,一脸沉稳之色,“是,这是近几年府邸下人的变动记录。” 两本册子,一本是近几年的记录,另外一本则是全新的,她不用想都知道这本用来干嘛的。 “既然如此,那按照以前的章程,先去这家牙行瞧一瞧。” 她又不知道河间郡有多少牙行,还不如先从“熟悉”的下手,至少被诓骗的可能性低一些。 若是平时,直接让牙行把人带到府上来看,然后慢慢挑选,可今这是柳佘布下的“考验”,联想到昨晚对于民生民心的谈话,姜芃姬决定自己出门,顺便了解一下外头的物价。 听旁人的、书上记载的,终究不如亲眼所见更加有服力。 053:挑选家丁(一) 老管家听后十分欣慰,一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终于舒展开来,多了几分松快。 WwWCOM 其实他也挺担心一向只知道闷在家里的二郎君初次办事儿,啥都不懂就乱指挥。 弄砸事情还是其次,造成的损失柳府也不放在心上,就怕惹得老爷不待见。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娃娃,老管家还是希望柳佘“父子”俩的感情更加亲近一些。 出门之前换了一身比较素净的衣裳,姜芃姬坐在马车上,偶尔掀开一点儿帘子看看外头。 开启直播模式,她随意瞧了一眼,现直播间有三千观众在挂机,都在等今的直播。 可惜了,作为一名一级主播,姜芃姬的直播间最高只能容纳三千名观众,想要增加上限就必须升级。然而升级需要耗费数量庞大的人气积分,这东西她目前攒着有用,不能花出去。 手中把玩着檀香扇,端坐在车厢内,一抬头,直播屏幕上出现好几条观众的评论。 【欧皇赛高】:吓死了,我还以为今主播要开窗嘞,切屏幕过来,正好碰上直播。 【农夫山泉有点悬】:主播这里的屏幕怎么摇摇晃晃的? 【百鬼夜行】:啧,主播明显是在马车里好么,屏幕能不摇晃么? 【一米阳光】:古代的马车不是谁都有资格坐的,一般的寒门商贾都没有资格,主播的身份不低啊。这辆马车放到我们这个时候,怎么也是一辆几百万的玛莎拉蒂了吧? 虽然是马车,但车厢内部却相当齐全,不仅有桌案还有暗箱盒匣,里面放着文房四宝以及打时间的零嘴。要是一直端着坐姿累了,还能依靠在凭几上松快一下,若是困了,还能睡。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辆马车内部比较前的减震系统。 她登上马车之前就现这辆马车的构造和之前见过的不一样,减震系统做得更加完善。。 不过想到之前在继夫人房间看到的蝴蝶卡,那上面也有弹簧,明柳母之前折腾过这东西,那么为了追求舒适,将弹簧用于马车,制作减震系统,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我就比比】:噫,今的主播依旧帅出了新高度(*/╲*) 屏幕中,姜芃姬穿着艾绿绛绡长袍,衣襟袖口处绣着精致的祥云图案,腰间坠着一块羊脂白玉,手中的檀香扇随着她慵懒的动作,偶尔合起,偶尔刷得一声打开,用扇子敲打手心。 【偷渡非酋】:主播这是要去族学上学么? 【主播V:不是,之前那件事情收拾了不少家伙出去,现在去牙行买点儿家丁看院子。】 买家丁?那不就是人口买、卖? 尽管理智上知道这种买卖在古代都是正常的,平时看也觉得理所当然,但真正围观直播的时候,不少人都觉得心理上有些微妙的古怪,却又没办法指摘姜芃姬这么做不对。 柳兰亭这具身体实在是不争气,虽然坐着马车,但长时间维持跪坐的姿势,时间久了腰有些酸。她一手靠在凭几上,心里默默想着挑选家丁之后写给柳佘的总结内容。 过了半响,车厢外传来老管家刻意压低的声音,“二郎君,已经到了。” 河间郡官方正式批准的牙行有不少,但距离柳府近,还有商业信誉的,就是面前这家了。 姜芃姬收起檀香扇,扫了一眼挂在上面的牌匾,“光看门面,瞧不出是一家牙行。” 当然,等她入内之后,她现更加有趣的景象,里头的装饰更像是一户普通商贾人家。 她低声和老管家道,“和想象中倒是不一样,我还以为会多脏乱呢。” 老管家双手肃立两侧,同样严肃道,“牙行也分三六九等,您的那种,多半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专司坑蒙拐骗,强买强卖,手上的人来历不明,府里怎么也不会要那种下人。” 更加重要的是,那种地方,老管家也没胆子带姜芃姬过去。 要是碰上不长眼的,以为他们主仆衣着朴素,是好欺负的,不定就被人欺负了。 “也是,有证经营和无证经营的区别,格调档次总是不同的。”姜芃姬笑着应和。 一般情况下,大户人家采买下人都是直接派遣管事去牙行通知一声,像姜芃姬这样自己上门的,不能没有,但多半都是家境落魄的寒门,牙婆听到消息,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当然,等她看到柳府老管家,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殷勤地迎了上去。 “今儿个吹了什么风,竟然把您老吹来了。” 这位牙婆膘肥体壮,脸上布满横肉,鬓间簪着一朵红艳艳的绢花,一件擦得锃光瓦亮的金饰在阳光反射下显得熠熠生辉,站在那里就散着浓郁的土豪气息。 老管家身材颀长,但因为年纪大了,显得有些消瘦,和牙婆一比,就跟竹竿儿似的。 暗暗推了牙婆的殷勤,老管家黑白掺杂的眉梢一挑,“今儿有正事,心怠慢贵客。” 毕竟是总掌一府的管家,但凡和柳府有点儿来往的,他几乎都认识,也包括这位牙婆。 牙婆脸上笑意僵了一下,不过眨眼功夫就笑得更灿烂了,视线暗暗转向姜芃姬。 纵观整个河间郡,地方,大户不少,总得来讲柳氏算不上顶尖的大腕儿,但谁都知道柳氏二房鼎鼎有钱,有名的竹纸作坊和几间生意兴隆的书坊都是二房产业,还有其他酒肆食肆。 主人家都亲自上门了,今这单生意可不。 牙婆纵横商场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能把生意做到这个份上,可见也有几分手段,心思也够,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 连忙将姜芃姬主仆迎到上座,然后将姿态放低跪在下面,看着谄媚又恭敬。 姜芃姬刷得一声打开檀香扇,对着牙婆问道,“你这里有多少年纪在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男童男子?都要身体康健,手脚干净,身世清白的,没什么作奸犯科的底子……因为是买护院家丁,要是身手不错,价格还可以酌情加一些。” 看家护院,最好是成年男子,稍微教一些拳脚功夫也就够了。 但若是她自己组建私兵部曲,年纪太大了,那就没多少可调、教塑造的余地了。 054:挑选家丁(二) 家丁? 牙婆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下意识将视线转向老管家。 WwWCOM 这个细节落到姜芃姬眼中,她眉梢微蹙,手中的檀香扇早已合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手心,冷这声音问道,“有问题?嗯?” 不过眨眼功夫,冷冽的眼神带了几分不善,仿佛巨石一般压在人心头,有种不出的憋闷。 虽然这件牙行有官方许可,属于正规营业,但白了依旧是赚着人口贩卖的脏钱。 在这一行业,起见风使舵和见人人话的本事,谁能比得过他们? 眼前这位牙婆更是行业翘楚,不然也无法将生意经营到如今这个程度。 然而现在却有些邪门儿了,牙婆险些被姜芃姬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努力低下肥壮的身躯,额头的汗水像是滑腻腻的油一般冒出来,鬓间的绢花儿因为她的动作而不停颤抖。 【农夫山泉有点悬】:euse嘎?原来主播今是要直播挑选家丁啊? 【睡遍三国男神】:哈哈哈,睡遍文臣武将有望,主播打算弄私人部曲? 【一米阳光】:不过好奇怪啊,为何主播要买家丁,那个牙婆是那种反应? 这个问题不仅是那些观众想要知道,姜芃姬本人也有些懵逼,不过看到老管家的表情,她倏地明白前因后果,唇角一勾,补了句,“对了,柳府卖出去的壮丁就不用送到我面前了。” 之前柳府犯事儿被卖的家丁多半被弄到这家牙行了,至于牙婆为何惊诧?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但凡有些底子的高门大户,家里头用的护院家丁都是家生子,保证对主人家忠心耿耿,像是这样中途跑出去采买的家丁,来历干不干净不,忠心度也是个问题。 柳氏算不上鼎盛,但也传承数百年了,姜芃姬亲自出来采买家丁,牙婆自然会惊讶。 这时候,老管家老神在在地开口,打消了牙婆的疑虑,下去挑选安排合适的人过来。 作为行业标兵,牙婆的办事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不过片刻功夫已经凑好了人。 牙婆讨好地道,“回郎君的话,奴都将他们带过来了,现在都在院子里等着。” 声音谄媚得几乎能甜出糖尿病,若不是她的身体还在不自觉颤抖,估计会自然一些。 真是邪了门儿了,本以为是一桩大买卖,眼巴巴凑过去,哪里晓得一碰上那个少年的眼睛,竟然有种全身衣服都被扒光,连心脏是啥颜色都被对方瞧了去的感觉,整个人冷飕飕的。 姜芃姬看着牙婆不自然的姿态,颜色略淡的唇勾了勾,染上一抹极淡的笑。 她起身,“那就去看看,要是不合心意,还要劳烦你再换一批人。” “这是自然,整个河间郡,哪家牙行能比奴这里的更好。”牙婆都要拍着胸脯保证了。 等待挑选的人都在院子,牙婆殷勤地领路,暗示道,“郎君还有其他要相看的么?” 牙婆么,人家的任务是啥? 府宅官员或者富豪人家想要买宠妾、歌童、舞女、厨娘、针线上人或者粗使奴婢都会找牙婆,这才是真正赚的部分,像是那些家丁书童之类的,价格虽然高,但卖出去的单子少。 管家人老了,但是耳朵很尖,差点儿要吹胡子瞪眼睛。 姜芃姬也不是啥正经人,眉头一挑,带着些许风流邪气,“你这地方能有什么好看的?” 牙婆一看有戏,顿时来了精神,大力推荐道,“郎君可别看奴这里的店面,但质量上乘。连那琅琅巷的几位头牌,都是奴家这里出去的,一等一的美人儿。” 琅琅巷,名字听着古怪,其实就是红灯区,不可言的地方。 “哦?果真如此?”无视老管家尴尬的咳嗽,姜芃姬笑意盈盈,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琅琅巷那几位我倒是听人起过,听她们不仅香国色,还才艺双绝。原本还纳罕哪位大家这么有本事,将人调、教得那么好,没想到远在边近在眼前……” 管家:“……” 【一米阳光】:真没想到你是这样重口味的主播,连牙婆都调戏#笑哭 姜芃姬夸人的时候,总喜欢直视对方,眼底像是盛了一汪清澈见底的潭水,清可见底,满满的真诚,让人不由自主就会相信她的话。哪怕是见惯世面的牙婆,这会儿脸也有些臊。 管家硬着头皮,低声道,“二郎君,这……”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能带回如花似玉的美人,看着心情不也愉悦?” 老管家:“……” 总有种不翔的预感……他家二郎君,总不会为了看美人儿,哪跑去琅琅巷吧? 话间,三人已经到了院内,空地上站着几排人,依次按照高个儿到低个儿排列。 虽然身上穿的都是粗布麻衣,偶尔还有几个补丁,不过这些人的精神面貌都算好,皮肤看着也没多少泥垢,不管相貌如何,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错。 这间牙行生意兴隆,在河间郡经营多年,比其他牙行都要好一些,自然也是有道理的。 “你这里有这些人的来历记录么?”姜芃姬走到众人面前,视线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脑海中出现浩繁信息,不过片刻就被消化干净,心中已经有了取舍。 做牙行这种买卖的,“货品”信息自然准备充足。 上面的记录也不复杂,但堆积在一起十分没有秩序,不像是柳府的账册那般一目了然。 她也不挑剔,几乎是刷刷几下就翻过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拿它扇风。 牙婆心中略有些不乐,觉得姜芃姬这样的态度,怎么能挑选好下人? 硬着头皮,她指着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那可是这群人中间最有气力的,还有些身手。 “郎君,您看这位如何,勤奋老实,手脚干净,要不是他们那边荒了两年,赶上老父老母去世,家中没了下葬的钱财,也不会自卖到这里……”牙婆虽然黑心,但不敢坑姜芃姬。 如果是一般情况下,那名壮汉的确是好选择,不过姜芃姬不喜欢。 “呵,不用,这人剔除了。”姜芃姬眼皮都不抬地道,“他父母就是被他的懒惰拖死的。” 众人:“……” 055:挑选家丁(三) 虽然长了一身看似很唬人的肌肉,然而姜芃姬是谁? 是不是货真价实,大量劳动锻炼出来的肌肉,她一眼就能瞧出来,绝对不看错眼。 Ww W COM 那个壮汉不过是基因好,父母给的身材好罢了,实则脚步虚浮,她一巴掌都能扇飞两个。 家乡大荒两年,他的手指并没有多少粗茧,手臂肤色均匀,根本没有勤劳耕作或者打猎的痕迹,牙婆他是父母去世,不得已用卖身钱给二老下葬,依照她的猜测,反而不是这样。 果不其然,当她轻描淡写出这话的时候,那名壮汉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畏惧和瑟缩。 牙婆虽然不知道姜芃姬怎么知道的,但脸上也有些不出的臊。 做她这一行生意的,最怕的是什么? 还不是货不对版,被人坏了名声,断了财路? 本以为自己推荐的人是个好的,能让姜芃姬看到自己的诚实,却没想到被人当众打脸。 “这个也剔除,吃喝嫖、赌比本少爷心里还有谱,买回家当大爷么?” 牙婆嘴角一抽,差点儿把手里的帕子撕成两半,姜芃姬刚刚指着的那个,她也正打算推荐。 那个男的年纪二十有一,身子骨不错,童年读过几个字,人有些聪明,做人还很有眼色。 按理来,这是很好的“货”,没想到眼前这位大爷一句话就出连她都不知道的内情。 姜芃姬又道,“这个脚踝有暗疾,慢走看不出来,快走就明显了,怎么看门护院?” 牙婆又是一脸懵逼,她选过来的人,身体绝对健康的,毕竟是买来看家护院的家丁,其他标准可以先放一边,但身体状况一定要合格,不然怎么保护主人家安全? 可是……一瞧那人闪躲的眼神,牙婆知道姜芃姬那话绝对是真的。 “……还有这个,狎、弄男、童,柳府可不敢收这么一个渣渣,倒贴都嫌恶心。” 在牙婆险些合不拢嘴的注目下,姜芃姬一连剔除好几人,理由多种多样,听得人目瞪口呆。 一番筛选之后,姜芃姬扫了一眼剩下来的人,对着他们道,“都把右手伸出来。” 这个时代的人身体素质很差,根骨也不好,姜芃姬不可能用上辈子的标准去筛选,不过矮个子里头选高个儿。以她的眼力,筛选那些有问题的,剩下来的才看资质。 【睡遍三国男神】:主播会摸骨? 很多中的经典剧情,摸骨辨别资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事实上,姜芃姬并不会摸骨,不过她见得多了,自有一套分辨资质的办法。 硬要这是摸骨,本质也差不多。 不过她不需要亲手去摸,看看人家手臂,脑海中就模拟出大致的骨骼轮廓。 换而言之,要是她愿意,什么生物到了她眼里,其实就是一架子骨头。 【主播V:不会,不过骨骼的确能作为判断资质潜力的依据,但不能算是最终依据,顶多算是参考意见。依据身体不同,、育情况不同,骨骼呈现的状态也不一样,会对判断产生一定干扰。对于战士来,资质其实没有心性意志重要,后者有时候可以制造不可能的奇迹。】 【睡遍三国男神】:噫,主播打算挑选多少人啊? 【主播V】:兵贵在精不在多,先培养几个护卫,以后的事情以后再。 姜芃姬前几看过《兵策》,也读过一些和战场有关的市井书籍,甚至还亲自询问过柳佘本人,几方信息综合之后,她对这个时代的战争有了大概的了解。 如果一场战争,信息显示甲方兵马二十万,乙方十五万,双方兵力悬殊,那么哪一方获胜的可能性大?排除时地利人和之类的原因,多数人会觉得甲方胜利的可能性很大。 实际上,双方的胜负比例基本是对半分,甲方就算占优势,那点儿优势也并不大。 这个时代的战争并不是哪一方的人数多,谁获胜的可能性就高了,实际上并非如此。 明面上,双方参战人数多达三十五万,但真正决定胜负的人数,也许加起来连五万都不到。 真正比拼的都是精兵,数量比例很少,其余的“兵”就是个打酱油的,手里的武器不过是削尖了的树干,身上穿着的都是粗布麻衣,稍微好一些能裹上皮甲,防御性基本为零。 甲乙双方精英对冲决战,等决出胜负,根据战场情况,胜的一方气势高涨,那些“打酱油”的就一哄而上,气势汹汹,若是输了,这些“酱油党”绝对逃得比谁都快,仓惶乱逃。 史上不乏以少胜多的战例,刨除时地利人和的因素,里头掺杂的水份真的挺多。 考虑到这些问题,姜芃姬要是真的准备养一些部曲,当然要走“精兵”路线。 当然,这个“精兵”在她看来还是十分磕碜,换成以前的她,一巴掌能拍死一串。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几个人留下来,记在册子上……” 姜芃姬挑挑选选,最后一院子留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其中大部分都是年纪不足十五岁的少年,青壮男子只有可怜几人,拢共加起来也不到十五个。 “人都在这里了?”姜芃姬有些不满地扫了一圈,扭头问牙婆,“人数好像还不足……” 老管家一开始还担心,但随着姜芃姬的挑选,吊起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只剩下满腔欣慰。 尽管画风不太一样,但二郎君还真有老爷年轻时候的风范呢。 牙婆犹豫,她也是怕了这位大少爷了,整个人邪乎得很。 “有倒是有,不过不是很符合郎君的要求,有些还有作案的底子在……” 牙行的“货源”多种多样,有些是良家子主动卖身,有些是被亲戚卖过来,有些则是因罪入了奴籍,从官府那边买过来的,有些则是其他府邸被卖的下人…… “作案底子?”姜芃姬挑了挑眉,原本以为能挑选足够的人,所以将要求订得严格一些,可没想到挑挑拣拣之后勉强满意的,也就这么十几个,人数显然极度缺乏,“带过来看看。” 老管家这下不淡定了,让那些有案底的危险人物接近他家郎君,万万不行。 姜芃姬看出他的意思,率先开口堵住他要的话,“我只是看看,满不满意另。” 056:挑选家丁(四) 如果只是挑选过来看家护院,姜芃姬肯定不会用那些有案底的,毕竟她要为柳府一家子的安全着想。WwWCOM可要是训练私兵么……呵呵,那就另了,她还没碰上自己收拾不了的刺头。 她骨子里就有一种喜欢追求刺激和惊险的精神,有时候严重起来,甚至称得上是病态。 记得前世还没当上军团长,顶头上司栽培她,却也为她这个脾气头疼,隔三差五让她去找心理医生疏导,结局喜闻乐见,那些个心理医生没有缓解她的精神症状,差点被她给逼疯了。 毕竟不是谁都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可以接受一个陌生人,一照面就将自己老底掀翻。 硬着头皮,顶着老管家犀利的注目,牙婆让人把那些有些难以脱手的“货物”全都赶上来。 几乎每个人手脚都戴枷,看着不像是牙行里头的“货物”,要是穿上囚衣,整一个犯人啊。 “这些都是官府卖出来的?” 姜芃姬粗略扫了一眼,半数人脸上都有刺青,受过黥刑。 “有几个是官奴,还有几个本来是死刑犯,不过遇上大赦,好运气被放出来了。” 看着那些人或死寂或嘲讽或不怀好意的眼神,牙婆顿时肠子都悔青了,虽然急着脱手,但姜芃姬要是真的看上其中几人,带回去出了事情,柳府肯定不会放过牙行的。 大赦? 姜芃姬搜了一下记忆,现的确有这么一桩事情,当今官家为了庆祝宠妃的生辰,加上东庆断断续续维持半年多的旱情有了缓解,高兴之下大赦下。算算时间,应该是在二月初。 在老管家紧张的眼神中,姜芃姬绕了一大圈,然后在一个年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前停下来。 【睡遍三国男神】:噫,长得真好看,感觉他的五官和前段时间爆红的鲜肉有点儿像。 【偷渡非酋】:诶,不还真是没现,不过这个看起来比鲜肉成熟很多,更加an! 在古代,十三四岁可以成家立业,十六七岁已经是一串屁孩的父亲,自然更加成熟稳重。 不过姜芃姬的关注点不在容貌上面,事实上她对于女性之外的人的颜值,都不是很关心。 “抬起头来我看看。”姜芃姬没有直接用手捏对方的下颌,而是用檀香扇尖挑起他下巴,对方似乎极其不喜欢这样羞辱的举动,不过那点儿力气哪里比得上她,“可惜了……” 这也是个受了黥刑的犯人,刺青印记在右脸靠近耳朵的地方,因为没有好好保养,伤口脓流出腥黄的液体,还有些肉翻卷出来,混杂着缕缕鲜红,看着挺渗人的。 【一米阳光】:啊啊啊啊——这个角度看起来更加像了,眼神好棒~(≧▽≦)/~ 也许是美涩诱导,姜芃姬眼尖看到一排的棒棒糖和情人心打赏从屏幕飘过。 被强迫抬起下巴的少年微微眯起乌黑澄亮的眸子,浓密修长的睫毛微颤,眼睛里似乎藏了利刃,看人的眼神十分犀利,被他盯着,总有种被人用刀子戳着眼皮的畏惧感。 那双失去血色的唇干燥苍白,还有些龟裂起皮,双颊因为热染上两抹病态的红晕。 因为扬起头,衬得他的脖子细长,不整的衣领松散,露出凹凸有致的精致锁骨。 老管家默默移开了眼睛,画面太美,他不忍去看。 牙婆也是惋惜地叹道,“的确是挺可惜的,脸上的伤就算是养好了,也会留下难看的疤。” 目前流行白皙纤弱美,簪花敷粉是众多士族贵子追求的时尚,但大众的审美观念并没有改变多少,对于美和丑分得清楚,这个少年虽然长得比较英气,但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要不是脸毁了,光凭这个样貌卖到倌馆,绝对会大受欢迎。 “郎君离他远一些,心被过了病气。”老管家站在一旁,不赞成地看着姜芃姬手中的扇。 她笑着收回檀香扇,眼神在少年身上流连,对方的眼神带着十足的不甘,仿佛被人关押在笼子里的未成年幼兽,有虎啸山林的本事,却无奈现实境遇。 “牙婆,这人是犯了什么事情?” 牙婆想了想,道,“这是隔壁郡县的,他母亲上街买菜冲撞贵人,被人推了一把摔地上,倒霉撞了脑袋,就这么去了。他知道之后就拿着刀去找人报仇,砍死一个家丁,然后被抓。” 原本是黥刑流放三十年,那户人家不干,动用关系把人丢进死牢了。 砍死了人,还得罪了权贵,那户人家可不走了门路,要他命? 不过他的运气也好,竟然碰上大赦,因为事出有因,杀人动机也是出于孝道,所以被从死牢提出来,入了奴籍,来来回回换了几家,最后兜兜转转落到她手里了。 牙婆心建议道,“这就是个刺的,不好调、教,郎君不如看看别的?” 姜芃姬抿着唇,嘴角微扬,刷得一声打开折扇,笑道,“不了,就他!” 老管家和牙婆:“……” 怎么就那么恨呢! “现在识字的人不好找,识字又有点儿脑子的更加不好找,不过几两银子,赚了。” 少年怒目而视,她甚至能听到对方恨得磨后槽牙的声音。 姜芃姬对着那个少年,笑得意味深长,她的运气不错,然而这少年的运气可就糟了。 要不是自己,他今深夜绝对可以逃出这家牙行,万里长征只差那么一步路,不过么……这么点儿“越狱”的手段,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顶多引起她兴趣,“他叫什么名字?” 牙婆大脑似乎短路了,现在才回神,连忙回答,“他叫徐轲。” 姜芃姬闲着问了句,“你有表字么?” 那个少年练过武,但手指间有很厚的握笔形成的老茧,应该读过书,而且时间不短。 甭管是什么长辈取的,远古时代的读书人怎么也该有个表字。 姜芃姬至今还是不懂为什么取名都要这么复杂,名字就是名字,折腾什么乱七八糟的表字。 牙婆这下回答不上来了,暗中踢了一下徐轲,眼神凶厉地瞪视一眼,“郎君问你话呢。” 徐轲抿着唇,胸腔升腾的火气未曾消灭,不过形势比人强,只能暂且按捺下去。 057:少年徐孝舆(一) “回郎君的话,人表字孝舆。 Ww WCOM” 徐轲低垂着头,努力不让人看到他眼中的恨意。 姜芃姬嘲讽道,“孝舆?为何不是愚孝?为母报仇无可厚非,但读书多年把你脑子读傻了么,手上有几分本事就敢提着刀子找人报仇,如果能手刃仇人也就罢了,偏偏只是让仇人损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家丁,反而把自己赔进去,这脑子……买下你,我现在怎么觉得有些亏?” 【偷渡非酋】:hhhhh,主播这话好打脸,你半分钟前还买了人家很赚诶。 【非酋奇遇欢迎您】:主播我跟你嗦,但凡是穿越,去牙行肯定能淘到顶尖人才,我看这个徐轲很有前途_(:)∠)_就算没脑子,以后也能暖被窝啊,不定人家就是男主嘞 【农夫山泉有点悬】:噫,为何不是女主(*/╲*) 没去理会少年猛然抬起的头,她一挥手,自然有人把徐轲归类到“购物栏”。 又是一番挑剔的选择,加上徐轲,她又选了六个人,加上之前的一共二十个。 “都记下了么?”姜芃姬问老管家,“先把那些人都安置在外头农庄,好好调、教再。” 老管家有些心塞,但满脸褶子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老爷也今所有事情都让姜芃姬一人作决定,他只需要做好该做的本分任务就好,“回郎君的话,都已经记下了。” “对了,再买两个粗使婆子,力气大,能做大锅菜的那种。”姜芃姬还没走两步,又对着牙婆道,“最好是勤快一些,嘴巴严的,那些喜欢偷奸耍滑的就不用考虑了。” 老管家疑惑,柳府面积不大,要伺候的主人也就那么几位,所以目前的下人都够用。 姜芃姬突然要再添两个粗使婆子,也不知道拿来干嘛。 一次性买了二十二个,这对于牙行来也是一单大生意了,更别其中二十个都是值钱的男丁,成年的价格最高,年纪一些的稍微便宜一些,粗使婆子也能卖个**两。 这是正规买卖,他们还要去官府过一个明路,费不了多少时间。 结清债,从牙婆手里拿到一叠卖身契,姜芃姬独独抽出徐孝舆的。 “让农庄的人看好那个徐孝舆,别让人跑了。”姜芃姬收好那张卖身契,唇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特地还嘱咐一句,“若是半夜抓到他,记得立刻过来通知。他丢了,我找你们算账。” 从牙行买了人,姜芃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柳佘给的考验可不是买了人就完的,还有一系列的后续,要知道如何安置人,每日训练和开销……到开销这环节,她还要清楚采买环节以及物价,才能更加合理运用那一笔预算。 “感觉跟以前被上司折腾似的……”姜芃姬坐在马车里,桌案上铺了纸和笔,她打开老管家给的新册子,将每一个家丁的名字以及来历身份和购买价格都详细记录上去。 弹幕上一片哈哈哈哈,难得看到无往不利的主播吃瘪,抓紧时间乐呵乐呵。 “……农庄田地面积不,倒是可以让他们一边训练一边耕作,尽量达到自给自足,收支能平衡,减少消耗……每一季度的衣裳又是一笔开销,还有训练需要的工具也要准备……为了调动训练积极性,可以设立一套奖惩制度……”姜芃姬将早已写好的腹稿抄录到竹纸上。 末了,看着写满字的竹纸,姜芃姬终于满意了一些。 接下来就是了解基本物价,尽量将手中这笔预算用到实处,减少无所谓的浪费。 除了这些安排,她还要弄一套训练计划,不然如何将一群绵羊训练成真正的雄狮? 可惜的是,远古时代的人基因素质不好,身体素质更是远远比不上她那个时代的水平,很多未来流行的训练方式都不能推广,她不能生搬硬套,只能根据这个时代的条件进行调整。 用比较形象的比喻来描述,她那个时代幼儿级别的训练难度,放到这个时代就是地狱级别。 有些期待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姜芃姬的眼中闪烁着浓浓的兴趣,她最喜欢这些有挑战的事情,每每都能激体内安稳冷却的血液,让她忍不住为之激动,“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 【偷渡非酋】:为毛有种不翔的预感?看着主播笑,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 【一米阳光】:你不是一个人,我也觉得好冷,萌新瑟瑟抖。 该越单纯的人,直觉越强么? 看着屏幕上飞过的弹幕,姜芃姬终于愿意克制一下内心的情绪,收回唇角勾着的笑。 如今还是三月初,色黑得也比较早,远古时代的人类生活比较枯燥,富豪人家还能点个灯看看书、听听戏,找些事情消遣一下,然而普通人则早早吃了饭,准备早睡了。 算算时间也快到饭点了,管家催促她早点回去陪柳佘用膳。柳佘没回来之前,柳府众人一向是分开用食的,不过当家男主人既然回来了,一家子也不好继续分开在房间用膳。 刚到正厅,姜芃姬意外现一向宅在自己院子里的蝶夫人竟然坐在柳佘下左侧位置。 至于继夫人,因为身体缘故,还在自己院子里修养。 用这个时代的礼节向柳佘行礼,再对蝶夫人点头颔,正巧这时候下人端着食案上来。 “三弟和二妹在自己房里用餐么?”趁着下人还在布置的时候,姜芃姬开口问了一声。 这个时代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柳府的规矩没有本族那么严苛,但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注意的。 姜芃姬有什么问题只能在开饭之前,不然就要一直沉默到用膳结束。 蝶夫人双目微垂,似乎在看自己衣裳上面的精致绣纹,柳佘眉心一蹙,却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蝶夫人噙着笑,打破了僵硬的局面,“三郎君前些日子贪玩磕破了相,据郎中嘱咐,需要在房中安心静养一段时间,吃食也要格外克制,不然容易留下疤痕。二娘子年纪幼,性格腼腆,多两句话都容易脸红,表哥向来严肃,那张脸一板,还不把那丫头吓哭了。” 058:少年徐孝舆(二) 从头到尾,柳佘不一言,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姜芃姬和蝶夫人刚才的对话。Ww WCOM 一顿饭在沉默的气氛中吃完。 也许是姜芃姬魂魄的影响,这具身体的食量比柳兰亭记忆中要大很多,而且厨子的手艺很好,尽管这个时代的调料不完整,但对于习惯没啥滋味的能源剂的姜芃姬来,已经足够了。 柳佘暗暗观察,现姜芃姬用食的时候总习惯性眯起双眸,活像是一只酒足饭饱的猫。 于是他暗中记下她的“喜好”,以后可以考虑让厨子多做一些,或者做得更加精细一些。 “表哥还留着后院那对野娃娃?” 见着姜芃姬退下,蝶夫人跟着柳佘进了主院,姿态慵懒地在柳佘习字的桌案旁坐下。 “什么野娃娃,这些话都哪里学来的?”柳佘不满蹙眉,见蝶夫人一副懒得没骨头的模样,额头似乎有青筋跳动,多年没出现的头疼毛病又出来了,“坐好,东倒西歪像什么样子。” “呵,没那是野、种就不错了。”蝶夫人一手支着下巴,在柳佘怒之前道,“兰亭可是什么都不知道,虽然那俩都只是庶弟庶妹,但明面上和她也有一半血缘关系不是?若是她哪觉得自己兄弟手足太少,想起来亲近那俩,届时有了感情,你还能阻止不成?” 柳佘依旧半垂着眸子,似乎没将蝶夫人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她依旧眼尖现对方握笔的姿势有些许不稳,只是短短一瞬,若不是熟知此人的习惯和脾性,也很难现。 柳佘抬了抬眼皮,冷淡道,“那丫头精着呢。” 蝶夫人终于肯端坐好,颇为赞同地道,“那倒也是,全然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以前乖顺得像只绵羊,要是没有东侧院的帮衬,连个下人都能拿捏她。现在么,倒像是只吃人的虎崽儿。” 柳佘沉默半响,附和道,“虎父无犬女,像我。” 蝶夫人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儿,冷不丁拆台,“应该像十二岁以后的你才对。” 柳佘:“……” 一言不合就拆台,还挖他黑历史,以为他没看到她眼中的揶揄么? 河间郡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柳佘时候能有多蠢就有多蠢,不仅蠢还很熊,不仅熊还很烂。 明明是嫡次子,愣是把自己作死作得连下人都不待见,提及他就鄙视。 不过他眼神好,四五岁的时候就盯上琅琊郡古氏嫡女,仗着年纪,好歹混了个青梅竹马。 论家世,两家还算门当户对,当然,也仅限于此了。 古敏自才名在外,秀外慧中,管家中馈一把好手,六岁就能跟着大夫人操持内宅,什么烂摊子到她手上都能井井有条,反观柳佘,烂泥巴扶不上墙,简直就是个混不吝的败家子。 得难听一些,这俩放一起,那就是癞蛤、蟆想吃鹅肉。 柳佘腆着脸粘着人家姑娘,要不是他们俩年纪都不到七岁,指不定有什么闲言碎语。 后来古敏到了议亲年纪,柳佘央求母亲去试探口风,然后就被现实狠狠打脸。 别柳佘这么一个二世祖,哪怕放到大夏还没灭的时候,古敏当个母仪下的皇后也够格。 嗯,人见人厌的二世祖柳佘就是从提亲被打击之后才开始奋向上,甚至不顾暴雨气跑人家古府门口求见,淋着雨等了一夜,央求古敏定亲推迟两年,忍着高烧下豪言壮语。 噫,标准的甜蜜古言、青梅竹马路线,呆萌忠犬俏佳人啥的(*/╲*) 也是那之后,河间郡少了一个熊孩二世祖,多了一个沉默心黑,拼了命读书的才子柳佘。 正谈着,门外老管家求见,柳佘这时候想起正事,连忙让蝶夫人坐正了,“进来。” 老管家过来自然是汇报姜芃姬今的行程,一开始还好好的,柳佘的表情总有细微变动,整体却都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赞许,只是到了姜芃姬用折扇抬起徐孝舆下巴的时候,他默了。 “徐轲?受过黥刑,脸上有刺青印的……可是子桑郡的徐孝舆?”柳佘不确定地问道。 老管家有些懵逼,他只是那子叫徐轲,既没提表字,也没提来历,老爷怎么知道的? “是,二郎君单独收下此人卖身契,甚至笃定此人半夜会想方设法逃走……” 柳佘嗤了一声道,“性情反复,生来反骨,这种人如何养得熟?既然兰亭他半夜会逃,他肯定会逃……农庄看守的人不多,若是趁着夜色,看守松懈,兴许真的能逃走。” 老管家看不懂他家老爷了,有些犹豫地问道,“那……依老爷看……” 如果徐孝舆真的趁夜逃跑了,那就是逃奴,被人抓到可以直接打死,不用问官! “好歹是兰亭舍了银钱买回来的,哪里有让人逃了的道理?”柳佘为了考验姜芃姬,给的那一笔预算十分极限,要是哪里奢侈一把乱花了,不定买来的家丁就要喝西北风。 到这里,柳佘突然露出众人十分熟悉,看了又想颤栗的笑容,他每每想要算计谁,让谁倒霉的时候,总会这样,久而久之把人吓得弄出恐惧症了。 “再调遣一队人去农庄守着,他若是逃了,打断一条腿。伤筋动骨一百,让他安分待着。” 老管家有些惊讶,一个逃奴,竟然不用打死? 他家老爷什么时候这么好话了? 老管家正要退下,柳佘突然改了主意,更改的吩咐更加让老管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算了,我亲自去见一见那位徐孝舆,至于兰亭那边,你通知一声就行,无需瞒着。” 一旁的蝶夫人不明所以,蹙眉问道,“那个徐孝舆是什么来历?” 柳佘冷冷一笑,“会咬人而且养不熟的狼。” 这么不堪的评价? 蝶夫人垂目道,“养不熟?可好歹还能咬人,总比只会叫唤,胳膊肘又往外拐的狗好。” 她话外有话,柳佘听得明白,只是没有对此做出反应。 蝶夫人耐着性子等了一半响,最后冷哼一声,直接起身甩了袖子走人。 室内寂静无人,柳佘叹息着嘀咕道,“被敏儿纵得……脾气还是那么大……” 059:少年徐孝舆(三) 城外农庄。WwW COM 徐轲和其他被买来的人都安置在三间长铺房里,每人都能领到一床崭新薄被,现在还是春寒料峭之节,夜寒风高,不盖着被子肯定会受寒,两名粗使婆子则被安排在单独一间房内。 年纪大一些的已经麻木了,安安静静抱着被子在自己床铺上躺下来,硬挺挺地躺尸。 而年轻气盛的徐轲却没办法轻易认命,双手抓着那一床薄被,眼底神色晦暗莫名。 他隔壁床铺的少年转了个身,现徐轲还坐在床榻上,不由得轻声叹了一声。 “徐大哥怎么现在还不睡?明儿个,还不知道主人家要让我们做什么,不早早安歇……” 话未完,徐轲声音沙哑地打断他,道,“你先睡吧,我前阵子病得厉害,睡多了,现在反倒没什么困意。要是打搅到你休息,我先出去吹会儿风,你先睡着。” 完,徐轲掀开薄被,抿紧了薄唇,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看到外头漆黑的色,周围除了房门内隐隐传出来的鼻鼾声和外头的风吹声,竟然没有其他声响! 徐轲见状,不由得用舌尖舔了一圈后槽牙,一个被搁浅的计划又重新涌上心头。 如果不趁着现在走,等身后屋里头的人被柳府驯服了,各个都是眼线,他再想逃,可就没有机会了。 自从侥幸从死牢中被提出来,徐轲无时无刻不想着找回自由身。 奈何入了奴籍,又落到牙行手里,他只能选择隐忍蛰伏起来,好不容易摸清牙行方面巡逻护卫夜巡的规律,他甚至还做了其他准备,就等今夜逃走,却没想到碰上姜芃姬横插一脚。 不过……似乎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牙行对“货物”看守十分严格,基本一刻钟就要巡逻两回,内外都置备了身强体壮的打手,他虽然会点拳脚功夫,但到底是个文弱书生。 更别现在还带了病,要是不心被现抓回去,他绝对会被打死。 反观这家农庄,看守松懈,基本没什么人去关心他们这些买来的奴仆,若趁着夜色摸出农庄,他只要进入附近树林,基本算安全,然后逃到山里躲避两日避风头,不定就自由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徘徊不去,徐轲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因为烧,喉咙干得能冒出烟来。 晃了晃昏沉的脑子,徐轲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脑海中浮现被骡车拉过来时候看到的路线。 “若是不绝我,必然报此一仇!” 徐轲很谨慎,匍匐着身子,躲在阴影下摸出了农庄,身后的农庄像是一座沉睡的噬人猛兽,蜷缩着身子沉睡,看似无害,但却有种将人魂魄都吸过去的能力,更能断绝人的自由。 脚步踉跄着摸到树林,再往前一里地便是深林高山。 等农庄的人现他逃了,最快也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他的时间还算充裕。 然而,徐轲这种即将回归自由的心并没有维持多久,两道英气的眉渐渐因为疑惑而蹙起。 内心有种没有来的不安,徐轲又走了一刻钟,一颗心渐渐沉到了底。 夜风呼啸吹着,打在脸上彻骨的冷,但始终不及他此时的冰凉的心。 那种即将触碰到自由堂,却被现实打落地狱的巨大落差,令他手脚冰寒。 一行十二人,各个身高体壮,全部穿着整齐皮甲,骑着高头大马,正不一声地看着他。 徐轲怔怔看着那些人,那些人也怔怔看着他。 此时无声胜有声! 终于,清脆的马蹄声打破寂静,上来一人问他,“徐孝舆?” 徐轲一开始还抱着侥幸心里,他虽然是逃奴,但不是什么人看到逃奴就想打杀的。 现在么,他回去洗洗睡还来得及么? 这些人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徐轲也不抱任何侥幸心理了,内心反而有股没由来的豪气,抬手敛了敛衣裳,拱手道,“正是在下,子桑郡徐孝舆。” “徐孝舆?呵,是你就好,我们家老爷想见一见你,好生等了大半夜。” 徐轲内心狐疑,但对方明显一副不想多的模样,只是让他跟上,似乎要带他见什么人。 他就算想逃,也得掂量一下,他是两条腿的人,生着病,怎么也跑不过人家四条腿的马。 河间郡外有不少农庄村落,大规模不一,跟着这群古怪的人走了没多久,他大老远就看到前方有点点烛光,隐隐能看出村落的模样,徐轲蹙着眉头,紧抿着薄唇,眼神闪烁晦暗。 骑马领头的人从马上下来,将缰绳丢给一旁的同伴,对着脸色惨白,唇色青的徐轲道。 “老爷就在屋里等着你,你进去吧,记得别失了礼数。” 徐轲到现在还是满头的雾水,推开门扉,屋内的热气扑面而来,空气中还带着些许清香。 这股香味让徐轲下意识想起白日里的清隽少年,那个出了银钱买下他的大户贵公子。 难道是他? 徐轲心中犹疑不定,但看到屏风上投出的身影,他又立刻否定了这个猜疑。 那个身形分明是成年男子,而白那个少年至多不过十二三岁。 “进来。” 屋内传来男人略带沙哑的成熟声音,惊得徐轲从猜测中回神。 跪在屏风前,徐轲眼神闪烁着不明色彩,没过几个呼吸,屏风另一头传来衣裳起身摩擦的窸窸窣窣声,然后就是沉稳的脚步声,那股清香的来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徐轲?徐孝舆?” 下巴传来熟悉的力道,不过不同于姜芃姬的折扇,这个男人直接用手捏着,力气之大令他忍不住暗暗吸了一口冷气,疼得连眼角都沁出生理性泪花,眼眶布满缕缕红丝。 这时候,徐轲才看清面前的男人的容貌。 逆着室内扑哧燃烧的烛光,男人的容貌落入眼帘,此人双眸似乎带着淬了毒般的阴冷。 从容貌轮廓来看,和白日里的少年有几分相似,只要不是眼瞎,谁都能看出来两人之间有血缘关系。这个……徐轲就纳罕了,他不过是少年买回来的奴仆,至于惹得他家长出马? 略显艰难地回答,“正是……人……” 没由来的,被那种毒蛇般阴冷淬毒的眼神盯着,徐轲的脑子仿佛被放空了,内心弥漫着不出的畏惧,甚至连下颌被捏得青紫的疼也感受不到似的。 060:少年徐孝舆(四) 一夜好眠,姜芃姬在踏雪和寻梅的服侍下穿衣洗漱。 Ww W COM “二郎君,昨夜老管家派人传话,是农庄有个奴仆逃了,后来又被抓了回来。” 踏雪给她整理好衣领,然后将她一头长束起,用一根造型简单却精致的玉簪固定。 远古时代的衣裳、仪容都是极其繁杂而讲究的,姜芃姬除了会扎个大马尾,其他都不会。 任由两名贴身侍女摆弄,她抬了抬半阖的眼皮,问道,“逃奴?是徐轲?” “似乎是这个名字,现在人在院外等着您落……”寻梅附和道,末了批评,“二郎君待下人温和,又不似其他公子哥儿那般,郎君收留他,他还有什么不满的,竟然想当逃奴……” 姜芃姬默默听着,不置一词,实际上她对徐轲的举动很欣赏,能为自己争取自由的人都是有勇气的,只是放在这个时代,她这种想法和徐轲这种行为,都是十分离经叛道的。 一个徐轲,还不值得她被人当成傻瓜看待,所以,听听就好。 照旧点开直播,姜芃姬恢复风流倜傥的装扮,静静用了早餐。 当然,鉴于年代问题,物资匮乏,她的早餐在一群观众来看,档次似乎也就那样。 书房外头,她看到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徐轲,连脸上没有恢复好的伤口也得到了妥善包扎。 姜芃姬走到拾掇干净的徐轲身边,“你怎么在这里?” “老爷吩咐,以后人跟着郎君学习,伺候您左右。” 徐轲身子颤了一下,话语中明明带着不甘,但姿态依旧恭敬,跟昨白完全不一样呢。 姜芃姬挑眉,眼珠子一转,倏地想到了什么,唇角泛起一缕笑意。 因为身份缘故,柳兰亭身边一直没有跟读的书童,研磨裁纸这些琐事都是踏雪和寻梅两位侍女帮忙做的。现在徐轲成了半个书童,这些琐事自然落到他身上。 进了书房,一排排书架上堆着数不清的竹简,还有一册册珍贵无比的纸质书册。 扫一眼每一排书架上的标签,注明的书目,将徐轲看得怔在原地,浑然忘我。 仅这么一间书房,面积就比寻常人家还大了好几倍,书架上的藏书更是价值连城! 如果之前还有不满,但看到这些书籍,他反而没了怨气,甚至激动得双手都有些打颤。 “怎么了?”姜芃姬扫了一眼徐轲,落座之后指了指书案旁的箱匣,“把纸裁好了。” 造纸作坊出来的竹纸都很大,姜芃姬根据需求将其裁成合适的大,之前裁出来的纸都是用来练字和完成课业的,a4大,但是用来绘制设计图,那就太了,所以还需要重新裁。 【偷渡非酋】:一大早上就被主播糖,红、袖添香,虽然性别颠倒了,但是一样养眼。 【老攻不是老公】:噫,这不是昨的倔强少年么? 姜芃姬似乎在垂眸练字,但实际上她在看直播弹幕,满屏幕的老司机! 【霸道总裁】:昨晚是不是生啥不可言的嘿嘿嘿?怎么一个晚上过去,感觉狼崽儿变成绵羊了,主播你昨晚对可爱做了啥人神共愤的事情? 姜芃姬暗中啧了一声,哪里是她做了啥嘿嘿嘿的事情,分明是有人驯狼去了。 【魔法少女阿风】:这才两没来,主播都已经开始攻略组建后、宫了? 【美少女战士阿渊】:吃瓜观众一脸懵逼,然而徐轲少年低眉顺眼,画风美如画…… 评论越来越歪,甚至还有人打赏,希望她来个现场版的撩汉攻略视频,她的眉头愉快乱跳。 一旁的徐轲完全不知道姜芃姬丰富的内心活动,他洗得白的手覆在竹纸上,掌心下平滑的触感令他双颊微红,仿佛触摸少女香软肌肤,胸腔跳动的频率令他无措。 这就是竹纸? 徐轲在子桑郡跟着夫子求学,曾见过“它”的芳容,那可真是惊鸿一面,令他心跳不稳。 作为平民出身的徐轲,能有幸求学已经不错,哪里有机会用得上纸贵如金的竹纸? 更别,他曾经见过的那些竹纸和眼前这一箱匣的竹纸,两者质量根本没得比。 如果前者好似中年妇人的肌肤一般略显松弛,后者便像初生婴儿般洗白滑嫩,摸着上瘾。 姜芃姬:“……” 她是不是看走眼了,为啥感觉弄回来一个恋物癖的痴汉? 其实吧,她并没有让徐轲到身边的意思,只是想买回来,提拔成管账的管事,主要负责她训练的那一群家丁,到生活琐事,大到训练流程和奖惩,都要面面俱到才行。 那可是她以后部曲的雏形,也是她试验的白鼠,难免要重视几分。 纵然是曾经的第七军团长,这个时代和她的时代出入太大,很多事情都要她摸索着去做。 从徐轲眼中看到那一抹光,正是她欣赏的,但是……似乎让那位女控父亲误解了? 因为前些年的疯狂忙碌,柳佘的生活相当不规律,今更是睡到了晌午才起身。 姜芃姬去请安,顺便跟着一起用餐,仔细观察,现柳佘的眼底青色重了一些。 她心里明清,但还是开口问了一声,“父亲昨夜没有睡好?” 柳佘微微一笑,吃了口茶润唇,“驯狼去了。” 姜芃姬:“……” 白莲花的画风都是一致的,但是腹黑总有各的黑……此话不假,姜芃姬默默扭开脸。 姜芃姬没有同情心地想到,徐轲少年……估计要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吧? 末了又想起一件事情,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柳佘解释一下。 她觉得柳佘估计误解了,以为她看上徐轲的美貌。 “父亲,那个徐轲毕竟是男子,留在儿身边有所不妥。” 姜芃姬现在可是妹子,那个徐轲和风瑾一般不瞎,不留神就会掉马甲好么。 柳佘道,“好歹也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先做个书童留着看看,不行再打了。” 姜芃姬眯起眼,柳佘这……话里有话? “儿想让他去管那些家丁的训练,当个账房先生也行。” 柳佘这才抬头看她,微不可察地蹙眉,然后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看你安排。” 061:汍水雅集(一) 远古时代的生活其实相当无聊,要不是柳佘给姜芃姬弄了这么一个考验,她觉得自己肯定能闲得霉,在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下,她开始格外怀念以前脑袋别在裤腰带的日子。Ww WCOM 系统鄙视她:“我以为宿主会重拾前世技能,当个女金刚芭比啥的……” 姜芃姬理所当然地道,“这具身体素质太差,根本禁不起那种程度的训练,而且还会让身边的人起疑……我有周密打算,而且需要一个合理的时机,现在还不是时候……” 河间土匪那一桩事情她怎么会忘记? 没有力量的无力,她可不想再尝试第二遍。 只是她也清楚,这具身体基因不行,整体素质也不行,在这种情形下不管怎么训练,也不过稍稍增加一些武力而已,付出和收获完全不成比例,她是脑抽了才会那么做。 明明还有更加安全的做法,她当然不会舍近求远。 更何况,“即使是现在,想要打过我的人,貌似也不多吧?” 寻常人看到她,多半会以为她是清瘦的少年儿郎,年纪身形摆在那里,杀伤力能有多大? 实际上,她的武力点比成年健壮男子还要高,配合丰富的战斗经验,简直就是人形杀器。 目前生活还算安稳,这点武力足够自保了,至于其他的……她心中已经有了谋算。 系统闷闷地哼一声,“跟着你这么一个宿主,简直无聊透顶啊——感觉没有一点用武之地!” 它可是宫斗直播系统啊,各种美人的争锋相对和勾心斗角才是主流,哪里像是姜芃姬? “你本来就挺废物的,辣鸡系统!”姜芃姬毫不留情地打击,唇角始终泛着笑意。 系统冷冷拉长声音,狠狠敲打下四个字,“……蓝瘦香菇QaQ” 姜芃姬:“……” 在外人看来,那就是姜芃姬坐在廊下,身子靠着凭几,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握着书简品读,唇角始终泛着温柔笑意,眼梢含俏,带着微暖的春风吹拂梢,院内的梨花随之飘摇。 守在一旁的徐轲见状,暗暗扭过头,内心略略有些纳罕。 这家郎君,若是少些英气,感觉漂亮得像是个姑娘。 当然,也只是像而已,反正徐轲无法现象心黑如此,又恶劣如斯的姑娘……那简直是噩梦! 尽管内心不爽,但徐轲也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在他看来姜芃姬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头顶上的父亲,哪怕过去两三,但他每次午夜梦回都会有种全身寒的感觉。 一旦睡下,室内黑漆漆一片,他就会想起那双仿佛淬了毒一般的眸子,吓得他想做恶梦。 当然,事实会证明他有多傻白甜。 柳佘顶多让人觉得折磨,但她会让人生不如死! “怎么了踏雪?” 姜芃姬扭过头,看向廊下一角,而距离最近的徐轲却丝毫没有反应过来。 侍女踏雪恭敬递上一张请柬,她接了过来,一股幽香从花笺上传来,嗅着十分好闻。 “雅集?魏府举办的……”一共两张,一张是比较书面形式的,另一张夹在里面,字迹温柔婉约,一看便觉得十分养眼,这是魏静娴的笔迹,“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 打架或者野外生存,她技能点满,但是吟诗作对,她半点不会。 作为一只酷爱机械的理科僧,她算是文科文盲,座右铭就是不服来战,就是这么流氓。 诗词歌赋这一点,哪怕是前任柳兰亭也很糟,经常被之前的西席评为匠人之作,匠气十足。 踏雪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姜芃姬会拒绝,一时愣在原地。 寻梅有些为难地附和,“可是,魏娘子亲自手书邀请,若是拒绝了,恐怕……” 魏静娴好歹是名义上的未婚妻,亲自邀请还不去,这跟打脸有什么区别? 姜芃姬读出寻梅未尽之语,无奈地抬头看了一眼院内空。 晴如洗,正是外出的好气。 徐轲蹙眉,低声疑惑道,“这是雅集,而非结仇,怎么当下帖?” 一般的雅集都是提前几下帖,让邀请者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这张帖子的时间可是下午! 姜芃姬不在意地道,“娘子么,总有些爷们儿不能理解的性子,要包容。” 那次波折之后,她可是得罪大半个河间郡的贵女,被穿鞋挺正常。 徐轲:“……” 得他好像很没有气度一样! 姜芃姬把玩着手中的檀香扇,吩咐侍女去准备合适的衣裳,仪容差不多就出门赴诗会。 “这个气,其实更适合睡觉。”姜芃姬对着围观的直播观众道,“春困秋乏夏打盹儿,睡不醒的冬三月,一年到头都是休眠的好时机,浪费在无聊的诗会上,我也是脑抽了。” 姜芃姬总是一副慵懒模样,眉目难得柔和,依靠在凭几上,好一副美人春睡图。 魏府举办的雅集在城外汍水河畔,马车平常度大概要半个时辰,还不算太远。 除了驾车马夫,姜芃姬只带了一个侍女和战斗力不咋地的徐轲。 带上徐轲,姜芃姬也是有原因的。 父亲柳佘似乎对徐轲十分上心,之前还考问他学业,态度不像是对待仆人,更像是学生? 如果以这个时代的规矩来讲,这似乎有些异想开了,徐轲不仅有案底,他还是受了黥刑的奴仆,社会地位连普通庶民都比不上,哪怕再有才华,也不可能被柳佘这样的人看重。 只是……想想柳佘非主流的开放作风,她反而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想法了。 丢开柳佘的因素不讲,她这些观察徐轲,的确也有些心动。 当然,和男女感情无关,她单纯只是觉得这人若是好好培养,不定是个好副手。 徐轲是标准的内政型人才,又不乏急智和手段,要是在她那个世界,兴许能收到军团内部当个副官,专门帮她处理各种乱七八糟的文件?至于现在么? 性情有些不定,还需调、教,暂时先留着慢慢培养,若是可以就用着,不行再。 正想着,举办雅集的地方到了,远远就能看到一圈严阵以待的家丁以及各家马车牛车。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样子是被之前的事情吓到了……” 看到那些阵仗,姜芃姬下了马车,脚下的木屐落在石子上,出嗒嗒声响。 062:汍水雅集(二) 暮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柳绿花繁的时节,空一碧如洗。 Ww W COM 汍水亭畔人影憧憧,年轻的仆妇手脚麻利得端着新鲜的时令水果,附近梨花怒放,景色美,但是人更美,十几位年轻郎君端坐席上,面前食案上有精致的点心和水果。 最大的刚刚弱冠,最也才十岁出头,年龄不一,但都是一副极好的相貌。 姜芃姬看着弹幕上一片鬼哭狼嚎,她暗暗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明白那些人的审美。 这些郎君美则美矣,然而一个一个身着颜色鲜艳的衣裳,簪花敷粉,真真是人比花娇! 咳咳咳——句难听的,尼玛简直就是一群伪娘聚会好么! 面对姜芃姬的吐槽,弹幕上的观众不乐意了,一连串的prprprpr舔屏几乎要将她的视线遮挡,各人有各人的审美,他们就是喜欢这样精美娇艳的文弱受,不服气? 姜芃姬:“……” 受? 好吧,她服了。 除了这些人模人样的郎君,隔着一面半透明的山水屏风,另一边坐着数名贵女。 一眼瞧过去,好家伙,半数以上都是熟人。 前不久才经历一场刺激的冒险,扭头就有心情又跑出来参加雅集,这些姑娘真是心大。 姜芃姬看到她们,那些贵女自然也瞧见她了,其中的上官婉直接亮了眸子。 本想上前,然而这是公众场合,众人都以为姜芃姬是男性,而且还是魏静娴的未婚夫,她若是表现太殷勤,指不定就被误会是对“兰亭姐姐”有意思。 这么一想,本想起身的动作又僵住了,一恼之下坐回原地,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姜芃姬没有去贵女那边,而是在一群郎君中找了个位子,徐轲和侍女踏雪分坐身后两侧。 她来得迟了一些,雅集已经开始一刻钟了。 诸人对她连告罪都没有的行为十分不满,只是没有具体出来,而是用无视默默表达。 姜芃姬混不在乎,挑拣沁了井水的果子丢进嘴里,一股沁人心脾的冰凉蔓延全身。 和几个绣花草包吟诗作对? 那多浪费时间,还不如吃吃吃,喝喝喝,困乏的时候憩一会儿。 她心宽,然而一群观众看着心焦不已啊,他们还等着姜芃姬在雅集上一鸣惊人,啪啪打脸。 你特么参加雅集诗会,就是换个地方吃吃吃喝喝喝,然后午睡么? 太丢穿越女的脸了,主播! 【主播V】:我以前上学,文科成绩基本低空飞行,你们就别为难我了。远古时代的古言,哪怕是我那个时代的考古大师也未必能玩得溜。我平时除了开训练就是打仗,武夫一枚。 一群观众懵逼脸:“……” 这和好的剧本不一样! 【兰摧玉不折】:没事啊主播,我们当你的后盾,度娘谷爹都会帮你的。 【魔法少女阿风】:左手唐尸三摆手,右手宋词元曲,上有李白大大罩着你,下有杜工部巨巨附身,主播你就是站在诗词文学巨人肩膀上的伟人,哪怕是侏儒,也能秒杀这些渣渣。 你们半分钟前还一个劲儿舔屏,现在舔完就翻脸认不认人? 姜芃姬看着这些评论简直无语了,真是翻脸如翻书。 【美少女战士阿渊】:我的鼠标已经点在度娘搜索界面了,要啥诗词歌赋都给你搜过来。 看着一群起哄不嫌事儿大的观众,姜芃姬开始反省。 她这些是不是太安分了一些? 竟然让这些观众都忘了她之前的残暴? 【主播V】: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诗词征服不了他们。靠着作弊手段,分分钟被拆穿。哪怕做出一惊好诗好词,他们也不会就此罢休,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更何况,这个时代的主流并非七言五言绝句或者词曲,生搬硬套没用。 也许在其他时代,被人拆穿抄袭或者冒名顶替不是什么大事情,但在这个文学盛行的年代,无异于是找死,还要连累全族,哪怕士族高门出身,一旦出了这种事情,一辈子也会被毁掉。 都得这么清楚了,这些一直追着直播的观众也清醒不少,不再闹腾了。 唉,没有诗词打脸环节好无聊,他们还是默默继续舔屏美少年好了。 姜芃姬还没来得及高兴难得的清净,她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扭头看去。 “有事?” 对方被噎了一下,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姜芃姬刚才是有多么心不在焉。 因为十六国混乱到后来大夏一统,女性并不拘束闺阁,哪怕是现在五国分夏,社会风气重新偏向男权,女性慢慢被束之各种规矩,但目前来讲,并没有太严苛。 像这种雅集,基本等同于青年适龄男女的相亲大会了。 这些个郎君,哪怕无心隔壁的贵女,但也想表现出最好的一面,跟个开屏孔雀似的。 正当他们一个劲儿卯足力气表现才华,偏偏人群中间出了个叛徒,一副无所兴趣的模样。 这不是找茬么? 等到那位郎君都要涨红脸了,这时候弹幕上有专心看雅集的观众提醒姜芃姬。 她这才一副迟钝恍然的模样,道,“羲不善辞赋,恐怕要扫了诸位的兴头了。” 这就直白拒绝了?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正在这时,一声珠落玉盘般清脆的声音自一旁传来,隐隐含着笑意。 “兰亭可真是惫懒,若非赶着雅集,见你一面真是千难万难。”风瑾自梨花树下走来,肤如细雪,面如冠玉,目若点漆,一双凤眸狭长,眼梢微挑,年纪不大,风姿已然初成。 相较于风瑾一出场就吸引旁人目光的风姿,姜芃姬的表现就太不合作了。 “你怎么还在河间郡?” 诸人:“……” 人家刚来雅集,你特么一句话就想把人轰出河间郡么? 对于姜芃姬的嫌弃,风瑾也没有露出愠怒之色,反而令仆妇将位子摆在她身旁。 戏谑道,“兰亭这番薄情寡言的话,真真伤人心。” 姜芃姬嗤了一声,“这些话前,先把自己身上的香粉拾掇干净了。奉劝一句,年少精贵。” 风瑾怔了一下,听出她的内涵话,细白的面颊倏地涨了红色,差点维持不住一身风仪。 另一边,一群没节操的观众到处哈哈哈。 063:汍水雅集(三) 年少精贵? 【兰摧玉不折】:噫,风少年,年少精贵,多撸伤身,主播才是老司机! 【霸道总裁】:(*/╲*)年少精贵啥的,纯洁的我啥都不明白。 WwWCOM 【偷渡非酋】:(*/╲*)噫,羞得整个人都变黄了。 风瑾面上露出一坨红晕,压低声音道,“兰亭莫要污蔑人,瑾何时做过那等事情?” 姜芃姬更加鄙视了,“去了还不做那等事情,怀瑜可需要找寻名医瞧瞧?” 风瑾:“……” 这就是传中的黄泥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谁进了青楼就一定要找妹子? 就不能安安静静听一听曲子,看看美人妙舞? 貌似每次见着姜芃姬都没什么好事情,风瑾有些郁闷地吃了一口茶,顺了顺火气。 这时候,他注意到坐在姜芃姬身后一侧,低眉顺目的徐轲,问道,“这位是?” 姜芃姬,“我的新书童,人虽傲,但还算有两分本事,兴许以后能得大用。” 风瑾怪哉道,“竟然能从兰亭口中听到这般高的评价,想来此子非凡。” 他是见识过姜芃姬这张嘴的,也不知道她的眼睛怎么长的,似乎什么人到了她面前都无所遁形,徐轲能得到她的重视,这本身就明他不弱,这让年少气盛的少年升起一些争强心思。 一时间,风瑾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柳兰亭是个妹子啊! 姜芃姬斜眼瞧了一眼,吃着茶道,“再不凡,那也是我的账房。” 讲真,这个时代的茶和她想象中的茶有很大不同,里头还要加很多香料,那些滋味简直难以描述,然而奇怪的是,她喝多了,反而慢慢适应那种滋味,太可怕。 “兰亭不玩词令?”风瑾笑着对几名郎君颔,低声和她咬耳朵。 姜芃姬挑眉,“一己之短攻敌之长,一向不是我的风格。” 风瑾想了想她的擅长,默默扶额,身边这个家伙就不该来雅集这种地方好么? “雅集也有骑马和投壶射箭之类的活动,你可以大展拳脚。”风瑾安抚道。 别整个河间郡,甚至连身处上阳的他也听过河间才子柳佘的名声,作为他“儿子”的柳兰亭却是个“文盲”,不通辞赋的人,这简直出乎预料。 不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父亲风采斐然,又不意味着孩子也得是文坛巨匠。 “哦?”姜芃姬扫了一眼那些像是开屏孔雀一般的郎君,不屑笑道,“我听每到春季时节,雄性动物总喜欢向雌性展示自己魁梧的身姿和卓绝能力……以他们的能力,坐着弹弹琴唱唱曲儿还行,念叨一些酸牙的辞赋也尚可,至于骑马射箭投壶之类的,未免太勉强了。” 风瑾:“……” 不该谈这个话题的,再谈下去,他真怕自己没命活着离开雅集。 会被人打死好么? 风瑾聪明地选择转移话题,免得姜芃姬出更加刺激人的话。 “今这雅集,兰亭怎么会来?” 不同于平时文学交流的雅集诗会,今这个雅集相亲性质更多一些。 姜芃姬冲着那面山水屏风挑眉道,语气始终带着暖意,“静儿也来了。” 若是旁人,听了这话估计会以为姜芃姬思念未婚妻,趁着雅集的机会过来,一解思慕之苦。 然而风瑾并非常人,他和姜芃姬相识不久,但寥寥几次相处却有种故友般的熟稔。 风瑾蹙眉道,仅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魏府难道想要悔婚不成?” “怀瑜莫不成忘了?”姜芃姬挑眉,眼中带着戏谑之色,“这桩婚事本来就不长久,静儿到了议亲年纪,等笄礼之后也该成婚了。如今河间郡适龄郎君不多,不该早早打算?” 远古时代的婚事都早早定下来,等到了年纪再开始找,未必能找到适合自己心意的。 风瑾问出这话,表情变了变,似乎也被自己绕进去了,“你就……半点儿不快都没有?” 回答风瑾的是姜芃姬一记充满嗔意的白眼。 风瑾:“……” 哦,明明面前这位是妹子,他却总是不由自主将对方当成了哥们儿。 “既然早已知道这次雅集的目的,兰亭更加不该来才对。” 哪怕她只是明面上的假郎君,魏府这种行为也是给她戴绿帽好么? 姜芃姬,“我蒙着被子继续睡懒觉,就能当外头的太阳不存在了?而且我是真心喜欢静儿,那么好的女孩本就该有好归宿,过来瞧瞧魏府瞧上的郎君是个什么货色,给静儿把把关。” 不管魏府如何,魏静娴的确是无辜的,在没有冲突的情形下,对美女的喜欢凌驾一切。 “那你看出什么了?” 风瑾不喜欢背后嚼人舌根,但他现在是当着人家的面的。 姜芃姬可不是风瑾,没啥顾虑,借着吃茶的功夫,视线投向一人,“真正的草包,他身上的香粉来源不同丫鬟,估计有三人,其中有个通房有了身孕,约莫五个月左右……” 风瑾一开始还能认真听着,然而挺久了,渐渐有种三观都碎了的感觉。 “这个更绝,觊觎他兄长新过门的嫡妻,估计昨夜没少做风流梦……” “……那个嗜好男风,对女性感觉冷淡,若是嫁了他,估计就是个守活寡的命……” 姜芃姬低声和风瑾交流八卦,“至于这个粉色衣裳,簪着花的,他嗜好***而且有虐待的倾向……啧啧,好一副美貌人皮,可惜内里污秽不堪,谁嫁谁倒霉……” “至于那位青色衣袍的,人倒还算忠厚,偶尔有些糊涂,平时过于木讷心,只能算是中庸,家中寡母强势,恐怕新妇嫁过去要被磋磨,也不是什么好人选……” 正着,外头又走进来一名身穿青石色衣袍的少年,风姿湛然不亚于身边的风瑾。 风瑾倏地笑了,“那兰亭瞧瞧那个,又是何等模样?” “第一眼么,长得还行,可惜不是什么良人。” 姜芃姬吃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总是压低声音话,嗓子很容易哑,“这人年幼丧母,家境虽然还行,但他不受重视,并且受到身边的人磋磨,使得他心性偏向偏激狭隘,不过这人喜欢隐忍,是条会蛰伏的毒蛇……目前又没了约束,真实脾性肯定让人吃不消……” 064:汍水雅集(四) 风瑾眸子亮了亮,继续追问,“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么?” 姜芃姬冷笑,“和你从一家楼子出来的,你能不知道?刚才左右拥抱,还有一名靠在怀中喂他零嘴,这日子过得逍遥。 WwWCOM再难听一些,还大战了几个回合,洗洗干净才急忙赶过来的。” 风瑾白皙的脸皮又涨红了,比之前更加尴尬,浑身不自在。 他怎么就那么恨,明知道柳兰亭这张嘴不留人情,偏偏还赶上去被欺负。 姜芃姬扫了一眼依旧谈笑风生,谈论诗词的诸位郎君。 披着的外皮再美好,在她眼里也就是一堆柔弱不合格的白骨,弱得令人恶心。 姜芃姬没意思地将茶杯丢下,“无趣!踏雪,徐轲,跟上!” 起身越过朝着这里走来的巫马君,浑然不见对方脸上的尴尬凝滞表情。 巫马君大老远就瞧见风瑾和一名风仪不凡的少年郎君相谈甚欢,正想过来交谈,没想到对方竟然冷着脸起身走了,变脸如此之大,这让多疑的巫马君不由得多想。 风瑾笑着摇头,也算是变相给姜芃姬圆了场子,“兰亭不善辞赋,看样子是被惹烦了。” 巫马君落座,心中那点儿不快消散些许,但还是有些介意。 “那位郎君是何人?” 任性丢下其他人,去了贵女那边,似乎还谈得挺欢,感觉这种人难成大器。 风瑾笑着介绍,似乎没瞧出巫马君眼中的不满,“柳仲卿,柳郡守家的嫡次郎君。” 纵观整个东庆,叫柳仲卿又是郡守的,也就河间柳佘了。 当然,柳郡守这个称呼过不了多久,就要往上再改一改了。 巫马君神色缓和多了,甚至多了一缕热忱,柳佘虽然不在朝中,官位不显,但满朝上下没谁敢真正无视他,不是谁都有本事起死回生,让一地贫瘠郡县成了如今繁华模样。 那个郡每年纳税甚至比得上两个州,还是东庆产粮大郡! 巫马君的疑心未消,“原来是柳郡守家的郎君,只是他刚才怎么走了?” “兰亭酷爱拳脚功夫,似乎对游侠颇感兴趣,对诗词歌赋十分不耐烦,哪里玩得进去?”风瑾依旧温和,似乎又有些无奈,“如今才十二岁,年幼且心性浮躁,随她去了。” 巫马君了解风瑾,总是喜欢谈一些艰涩难懂的,估计柳兰亭是因为这个才被惹恼了。 自以为找到理由的他,终于露出温和笑容,道,“怀瑜也是,柳郎君既然不喜欢谈那些,你换一换不就成了,何苦将人气走?据柳郡守爱子如命,今年又是总考评官,你也不怕?” 三年一考评,柳佘虽然只是郡守,但地位甚至比得上州牧,今年考评得到格外提拔。 这个时候得罪柳佘,心脑壳被打飞。 风瑾不在意道,“柳郡守清正廉明,真正风光霁月之人,哪里会在乎这些儿家的矛盾?” 如今东庆官场哪里不是官官相护,沆瀣一气? 唯独柳佘,柳仲卿是一股清流。 当年被派遣去了浒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明显是被人暗算,吃了暗亏。 浒郡那个地方,面积庞大,堪比一州,然而却是穷山恶水的地方,民风彪悍,盗匪出没、乡绅剥削、连年水涝,灾**齐全。 这么一个地方,在柳佘之前已经有九任郡守死在任上以及去上任的路上,本以为柳佘会成为第十任倒霉鬼,没想到他竟然有癫覆乾坤的手段! 如今的浒郡,尽管还挂着“郡”的后缀,但繁荣景象堪比东庆其他富饶大州,产出的粮食缓解了临近两州的灾情,变相稳住东庆倾颓之势,朝野上下谁敢自己不知道柳佘? 姜芃姬目前还不知道自家那位有些奇葩的父亲竟然这么刁炸,她头疼另一件事情。 随便来个人,把上官婉这块牛皮糖拉开好么! 左一句兰亭哥哥不关心婉儿了,右一句兰亭哥哥不疼婉儿了,得她好像罪大恶极一般。 “那你想怎么样?” 姜芃姬觉得自己真是蠢了,没事跑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如去噎死风瑾呢。 “教婉儿骑马,高头大马,不要那种马驹。” 婉儿嘟着嘴央求,脑袋髻扎着的辫子扫来扫去。 “难伺候,你今这个装束,怎么骑马?” 姜芃姬扶额,却也领了上官婉的好意。别看这个丫头年纪,但真的长得玲珑心,依照她的年纪,来这种雅集还太早,却愣是磨着过来了,其实也是为柳兰亭考虑。 上官婉恐怕已经看出魏府的打算,如今当面众人的面给她找回场子呢。 “早知道兰亭哥哥会这么,婉儿早有准备。” 着,狡黠地眯起一双眸子。 好吧,服了这妮子了。 姜芃姬无法,临走之前脚步一顿,扭头问脸上带些复杂愧疚和难堪之色的魏静娴。 “静儿要去么?” 魏静娴妆容精致的脸煞白了一层,微微摇头。 上官婉走在前头,今的装束特地改了改,很适合骑马。 “兰亭哥哥也别怪静娴姐姐,今的事情,连她也是昨夜才知晓的。” 牵来柳兰亭的马,两人走到众人视线能看得到,却听不到的地方。 “我怪她做什么,魏府下的帖子暗夹她的花笺,里头有暗语呢。来,上去试一试。” 姜芃姬踮起脚轻轻顺了顺马脖子,表面上是用这种动作安抚这匹马碰见陌生人产生的焦躁,实际上她直接用气势去压迫对方,之前还敢撩蹄子,现在保证连大一点的脾气都不敢闹。 柳兰亭这具身体和上官婉都是屁孩儿,而那只马却是血统纯正的北疆骏马良驹,光是身高就甩两人好几个脑袋,然而现在,传中野性难驯的马却乖顺得像是羊羔。 “太高了……上不去……” 上官婉试了几次,连马镫都踩不上,脸皱成一团。 姜芃姬见状,也不好把人抱上去,干脆对着马使了个眼色,用精神暗示。 然后,上官婉就瞧见姜芃姬只是轻轻拍了拍马身,那匹马竟然乖乖俯了下来。 “好通人性!” 姜芃姬笑着牵着缰绳,上官婉紧张抓着马鞍,“现在上去就行。” 065:汍水雅集(五) 爱惜地抚着白马的马脖子,学着姜芃姬之前的动作安抚马儿。 Ww W COM 起来这匹马也可怜,明明是北疆战马,毛色纯白,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杂色,这也是柳佘费了一番功夫弄回来的,然而却跟了一个战五渣的主人,成了拉马车的马,险些泯然众马矣。 上官婉哀叹,“唉,可婉儿觉得静娴姐姐和兰亭哥哥真的很配啊……” 年纪就入了腐门,这是不对的。 姜芃姬眼角一抽,“你这妮子又装聋作哑,兰亭哥哥早夭,你面前可是兰婷姐姐。” 上官婉揶揄道,“我在旁人面前喊你一声姐姐,你敢答应么?” 这时候,姜芃姬现弹幕上的画风又变了,而且是她完全不理解的梗。 【霸道总裁】:hhhhh,泼猴儿,我喊你一声,你敢答应么? 【兰摧玉不折】:hhhhh,泼猴儿,我喊你一声,你敢答应么? 【食堂打饭阿姨】:hhhhh,泼猴儿,我喊你一声,你敢答应么? 满屏幕的泼猴儿,姜芃姬整个人都方了,那些观众是有多无聊? 除了复制,你们还会啥? 她双手环胸,眼皮子一抬,一副无赖到底的模样,“我还真不敢应……” 借着大马的身高,上官婉遥遥望见雅集那边似乎换了活动,“他们是要玩射箭投壶么?” “一群没啥斤两的白斩鸡,有什么好看的。” 姜芃姬翻了个白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上官婉煞有其事地点头,“得也是,兰亭哥哥最英武不凡了。婉儿还想遛两圈……” 见她要牵着马往回走,上官婉有些耍赖皮地抱着马脖子,一副不肯下来的模样。 “你这是成精了……”姜芃姬嘀咕,她才刚冒出这心思呢。 虽如今对女子束缚还不算太严苛,若有人陪同,出门逛街参加诗会都可以,然而有些事情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上官婉年纪,约束更多,哪怕想骑马,也只能骑一骑马驹。 如今骑在那么高大的马的背上,只感觉周遭的空气都清新了。 哼着童谣曲儿,轻快的曲调令人心情都舒畅愉悦起来。 这边的姜芃姬丝毫不知道,她钦定的账房先生为她惹了点麻烦,把几名士族贵子削了脸面。 “请郎君一观。” 徐轲落笔,桌案上铺着一张纸,上面的字迹劲瘦有力,难掩锋芒。 “你——” 虽然是个草包,但涵养好歹也有一些,做不出辱骂这种没教养的举动。 围观一系列事情的风瑾瞧瞧一脸谦卑,但气势强盛的徐轲,再瞧瞧远处牵着大马溜达,成蚂蚁一般的身影,默默吃了一口茶……他还是默默当一名吃茶观众好了。 事情为啥会展成这般剑拔弩张的地步? 这还要从姜芃姬被上官婉磨着去遛马起。 徐轲和踏雪不方便跟着,干脆就留在雅集。 这次雅集,似乎有几个已经被家中长辈告知真正目的,对柳兰亭报以看好戏的态度。 本以为会看到对方七窍生烟,头顶一片大草原的窘迫模样,却没想到她根本不理会旁人。 找她玩词令,竟然无耻承认自己不擅长辞赋,其他活动喊她,直接丢来一枚生无可恋般颓废无聊的眼神,闹得他们都不好继续磨着她了,自然早已准备好的好戏也瞧不成。 这样水泼不进,刀砍不破的脸皮,他们还真拿对方没办法。 然后一个眼神错开,人家竟然带着上官家的嫡女去遛马!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更别她带来的厮和女婢还在。 之前被姜芃姬无意间噎了一把的郎君低声嘲讽她,内容隐晦,知情者自然听得懂。 徐轲不属于知情者,但他脑子聪明,那话落到他耳朵,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 之后又有人嘲讽姜芃姬不懂文墨,有负柳佘才名,士族高门竟然出了个“文盲”。 若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偏偏他们还觉得不够劲儿,竟然拿徐轲开刀。 不能折辱主人,折辱奴仆也是一样的。 踏雪是婢女,虽然这群家伙被姜芃姬评论为草包,但表面功夫一向很好,不至于牵涉踏雪。 于是……被打脸了……过程就是这样…… 找徐轲论诗文、考辞赋,比一次就被打一次脸,而且一次比一次疼。 风瑾不忍直视地别开脸,已经不敢看那副惨象了。 徐轲出身不怎么好,普通人家读书困难,书肆最便宜的书也是普通人家半年嚼用,读书很贵,不取巧,徐轲想要稳赢不容易……而诗词贵在灵性,而徐轲偏偏不缺这点。 如果换考策论或者圣言方面的考核,估计他就要捉襟见肘了。 而现实却是,一群自诩才子的平庸草包想要炫耀,碰巧撞上徐轲的强项,被强行教做人了。 风瑾莞尔,“果然,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不明智。” 徐轲暗中扫了他一眼,面上继续维持着镇定自若的神色,内心却有些暗暗虚。 另一旁,巫马君笑着打圆场,偏向却十分明显。 “郎君何必与区区贱奴计较,不过是占了个巧罢了。” 徐轲眼神一暗,悄悄攥紧了拳。 但这个场合他不能继续争强,不然被人羞恼成怒打死了,旁人也不会什么。 再有才华又如何,一个身份能压死人。 眼瞧着徐轲要吃亏,风瑾笑着提议道,“治国治家又非一两诗词能解决的,郎君何须如此在意?输个一尺半寸也无妨,不过是逗趣打时间罢了。如今春色正好,仅谈诗词未免太过单调,诸君觉得赛马投壶如何?鱼儿正肥,河边垂钓也是乐趣。” 风瑾温和地对徐轲道,“下去吧,去问一问兰亭,有没有兴趣来玩耍。” 巫马君扭头看了一眼风瑾,神色莫名。 “等等——”风瑾刚想放心,却听到身旁穿着粉色衣裳的郎君笑着提议,“这位郎君得不错,只是……普通的投壶射箭,估计诸位玩得太多,如今也腻了,在下提议,不如来点儿新花样?听北疆民风彪悍,常常令奴隶头顶一物,以此为箭靶……” 风瑾听后,一下子攥紧了袖中的手,带着些许警告意味,“哦?” “不过是个逗趣打时间的玩意儿罢了,不如让他试一试?” 066:厉害了,Word主播!(一) 巫马君两面都不想得罪,所以选择了中立,而风瑾心中已经燃起怒火。WwWCOM 只见那名郎君从食案上取来一枚奇异果,体积比成人拳头大一些。 徐轲眼睛睁得圆大,捧着那枚奇异果,似乎没想到事情会展成这样。 风瑾难得卸下温润的表象,冷冷道,“这里有女眷,若一箭射偏,岂不是惊扰贵人?” 对方咄咄逼人,“礼、乐、射、御、数、书,此乃君子六艺,更是君子安身立命之本,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下之要义。在座诸君自学习,怎会连箭矢都无法掌控?” 完,他旋即又笑了,年纪不大,但嘴角却噙着阴毒的笑。 想起姜芃姬之前对这位粉裳郎君的判断,风瑾不得不再度佩服她识人的能力。 暗暗深吸一口气,面上依旧维持缓和的神情,“郎君莫不是忘了,这可是兰亭的书童,柳府的下人,你又如何能僭越擅自处置她的人?此非君子所为,还请三思。” 柳兰亭能宰了一窝匪寨的匪徒,哪里是什么善茬? 与其风瑾是在保徐轲,还不如他是在预防有可能生的“闹剧”。 而且他也实在是想不通,为何有人喜欢在这个关节找柳兰亭的麻烦? 不知道柳兰亭她父亲是今年的总考评官,一句话就能决定很多年轻士子一生的前途? 对方冷哼了一声,“呵,若是这名贱奴出了事,大不了赔他柳兰亭十个八个就是了。没眼色的,把弓矢取来……想来柳兰亭出身书香世家,家教严谨,不至于为贱奴和人讨理……” 徐轲原本脸上隐隐有愠怒之色,如今更是气得连双手都在颤抖。 这群不知民生,只知享乐的国之蛀虫,草菅人命,尸位素餐……年纪不大,心却挺狠。 耳边传来那人略略得意的声音,“以五十步为限,让他去站好,记得别哆嗦,免得射偏了。” 护卫雅集的家丁不少,外头又围着一层白布,既能挡风又能遮住旁人窥探的视线。 魏静娴听到隔壁的喧闹,有些疑惑地招了丫鬟女婢过去询问,这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万秀儿坐在一旁,凝眉道,“今日好好的雅集,不谈诗论作,怎么弄出这码事情?” 不明真相的贵女低低笑道,“听那位郑郎君对静娴有意已久,估计是吃味了。” 若是换成平常被这么打趣,魏静娴早就丢给对方一个嗔怒的眼神,现在不知怎么的,有些走神了,让万秀儿轻轻推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万秀儿直白地表示自己的不满,“纵然是吃味,也不该如此折辱人。” 诗词比不过人家书童也就罢了,竟然还恼羞成怒拿人开刀,这种吃相未免太过难看了。 想了想,她招来身边的侍女,低声嘱咐对方两句,让柳兰亭自己过来收拾烂摊子。 魏静娴对万秀儿投以感激的目光,这令后者心中倍感纳罕。 今这雅集处处透着怪异,万秀儿不由得蹙起淡眉。 另一处,姜芃姬依旧牵着缰绳在遛马。 一群观众莫名其妙开始喊她大师兄,喊上官婉为萝莉版师父,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戳到这些人的萌点,感觉跟一群疯子在那里自嗨一样……时代的代沟,果然无法逾越。 “咦?” “又怎么了?” 姜芃姬抬起眼皮,这位祖宗还想继续遛马? 她脚下的木屐都要被石子儿磨坏了好么? 上官婉狐疑不定,“兰亭哥哥,那边好像有人在向这里跑来,对着我招手呢。” “招手?”姜芃姬蹙眉,心中闪过不快,她对着上官婉道,“我瞧瞧。” 轻身提气,轻松跃上马背,吓得上官婉险些惊呼出声。 “抓好绳子。”完,一直安静漫步走的白马突然扬起蹄子,跑得飞快,“有什么事情?” 姜芃姬控制缰绳,马儿精确地在那名陌生侍女面前停了步子。 侍女蹲身行礼,然后才道,“奴家娘子令奴过来通知郎君一声,快些回去。” “没头没脑一句话,谁知道生了什么……” 姜芃姬低声嘀咕,正在这时,被她揽着的上官婉左右张望,然后咦了一声,指着雅集那边空出的一片场地道,“兰亭哥哥看那边,怎么箭靶……像个人?” 箭靶?像个人? 姜芃姬蹙着眉头,顺着上官婉所指的方向看去。 因为背对着,上官婉没瞧见对方瞬间沉下来的脸色,等了半也没听对方回应。 “兰亭哥哥?” 良久,身后传来一声略带邪气的压抑声音,“婉儿想不想玩射箭?” 姜芃姬勾了勾唇,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欺负人欺负上家门了是吧? 不等上官婉答应,姜芃姬从马儿背上挂着的马饰上取下弓箭。 “抓紧缰绳!” 正着,她双腿加紧马肚,原本温顺的白马突然打了个激灵,马蹄扬起,朝着雅集亭畔奔驰而去。姜芃姬镇定自若地从箭筒抽出一支箭,弓身瞬间满月。 要知道这把弓可是整整一石的强弓,如今这个时代一石约等于5公斤,能轻松拉开一石的弓箭,一些成年男子也许能做到,但放到十二岁的少年(少女)身上就有些惊悚了。 这一边徐轲忍者内心升腾的怒火,将那枚奇异果顶在头上。 正对面五十步之外,那个穿着粉色衣袍的郎君始终带着笑,从侍从手里接过自己的弓箭,掂量一下重量,心中略有满意,这是平时练习的弓,拉至满月需要半石的力气。 一旁的风瑾见他真的拉开了弓,而且瞄准的部位明显是徐轲的心脏,心头怒火升腾,上前一把拉住对方举弓的手,而与此同时,一支长箭破空而来,带来的风刃划得他脸颊微疼。 电光火石,在所有人都懵逼的瞬间,那位郎君梳理整齐的巾被箭矢带飞,一头乌散落。 噔—— 大半截箭矢狠狠没入一棵梨树的树干,露在外头的箭尾颤抖许久才停了下来。 “我的人,谁给你的权利动手动脚!” 067:厉害了,Word主播!(二) 直播间的观众瞬间炸了窝。Ww W COM 【安静装个逼】:厉害了,rd主播! 【秦屎黄】:麻麻就是她,隔着屏幕撩我,却不来娶宝宝QaQ 这是一个有毒的直播间,从直播内容到观众都是如此,所幸姜芃姬并没有受此影响。 马蹄噔噔,一抹白色飞驰而来,迅捷若电。 体态健壮且优雅无双的白马高高一跃,越过护卫人墙,精准落地,正好停在那名粉色衣裳的郎君身前。马儿烦躁地用马蹄蹭了蹭地面,喷出热气,一扭头,直接扑在对方脸上。 等看清人,才现是姜芃姬踏马而来,清隽的脸上带着尚未消退的薄怒。 看到散落的,那人抬手一摸,头皮隐隐痛,不由得脸色漆黑。 愤恨挥袖,他咬牙切齿问道,“柳羲,你这是想要杀人么!” “杀人?”姜芃姬微眯着眼,一手握弓,一手揽着惊魂未定的上官婉,嗤笑,“这话不对,我怎么会残害同类?我只看到你不问不,折我柳羲的脸面。既然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 骑在马上,姜芃姬完全可以俯视那名模样柔和过分的粉裳郎君。 她本就桀骜不驯,一身气势凌厉而迫人,一时间竟然压得众人不敢抬头看她。 要不是气氛不对,风瑾险些要笑出声。 什么叫她不会残害同类,不会杀“人”? 换而言之,不就是在骂别人不是个人么? 风瑾松了口气,松开禁锢那人的手,出来打圆场,总不能任由她将事情闹大。 然而姜芃姬显然不想接受这份好心,她直接跃下马,然后拍了拍马身,马儿步伐悠闲而优雅地迈着步子走到一边站好,上官婉这会儿算回过神了,脸上还带着两坨兴奋的红晕。 “姓郑的,我记得你今年要去参加考评是吧?”着,姜芃姬不知什么时候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单手握着箭身,锋利的箭头稳稳指向粉色衣裳郎君吹弹可破的脸,“你我这一下划下去,会如何?” 众人脸色巨变,这是准备动手的节奏? 另一边,相较于现场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直播间的观众则显得悠闲好学很多。 【美少女战士阿渊】:考评什么鬼? 【魔法少女阿风】:类似我们这里古代科举之类的选官制度,感觉两者意义差不多。 【非常美女】:为啥看着主播即将凌、、虐少年,我会那么兴奋? 凌、、虐?脑补多了,她不过是想威胁对方毁容罢了。 风瑾心中一个咯噔,但又不敢这个时候拦住她,生怕她一个手抖就把人容貌给毁了。 东庆的官场与前朝大夏一脉相承,规矩多如牛毛,细细数来能有上千条,然而其中比较出名的几条就是——出身奴籍者、身体不全者、容貌有损者、不孝之徒不得为官! “你——你敢这么做?” 郑斌脸色煞白着倒退两步,这种怯懦的举止让他自己感觉越气愤。 “你试一试不就知道我敢不敢了?”姜芃姬眼神冷淡,郑斌退一步,她逼近一步,相较于前者脚步虚浮,她则坚定而决绝,“你若堂堂正正与我交锋,算你还是个男人,趁我不在折辱我书童,尽使些不入流的手段,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脸颊几乎能感觉到箭锋冰冷的温度,郑斌紧张地咽了一口,眼珠子不停往下转,生怕姜芃姬一个不留神就划破他的脸。考评在即,若是因为脸上有伤势而不能参加,他冤不冤枉! “柳羲,那你想怎么样?” 郑斌心中燥火与懊恼齐飞,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任人搓揉的柳羲竟然这么扎手了。 “你很喜欢让人顶着果子练箭是吧?”姜芃姬倏地扬起一抹弧度,诸人心中皆有不详的预感,“正巧,我也喜欢。今赶赴雅集,你身边的书童应该也已经带过来了吧?一来一往,才算扯平!不过,未免留人诟病,以为我柳羲故意伤人,干脆重新制定一下玩法。” 风瑾见她越越过分,不由得低声道,“兰亭,他要耍疯,你也不要前程了?” 今这事情要是传出雅集,一个残暴的名声少不了了。 “我可没疯……一人三箭,第一箭五十步,第二箭七十步,第三箭百步,箭靶便是果子,如何?”姜芃姬连头也没有转,唇角始终噙着令人胆寒的笑,握着箭矢的手甚至连丝毫颤抖都没有,未等郑斌答应,她已经喊道,“徐轲,拿着果子站好,我先来。” 徐轲原以为自己能摆脱人形箭靶的命运,却没想到这次开口的人是自家郎君。 不过他没有犹豫多久,老老实实将那颗奇异果顶在头上,在五十步开外站好。 嗖—— 徐轲都没有站定呢,甚至还没看清姜芃姬什么时候弯弓射箭,脑袋上传来一声刺破果子的闷声,炸开的汁水险些淋他一脑门儿,没反应过来生了啥事情,又听那位任性的郎君开口。 “七十步!” 徐轲:“……” 见鬼,她刚才什么时候瞄准的? 也因为如此,徐轲的胆子大了一些,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枚新的果子,众目睽睽之下丈量七十步站定,又是一只破空箭矢,精确射落头顶那枚果子……这一手箭法,当真看郎君了。 “一百步,继续!” 一百步的距离,对于常人视力来讲,远处的果子太太,更加重要的是,一般用于练习的轻弓射不出去那么远,若是这个时候风力阻挠一下,不定箭矢就射偏落到地上了。 不过这对于姜芃姬来并不是问题,哪怕闭着眼睛,她也能精确瞄准,至于弓? 她手中这把已经算得上重弓,至于传闻中能拉开三石弓的牛人,给她时间,她也能做到。 风瑾显然也知道这些细节,脸上始终带着些许担心。 “这些人把雅集当成什么地方了?要争强斗胜也换个地方,免得扫了人兴致……只是,为何感觉这个柳羲越大胆了?”不知真相的贵女还以为柳羲是以前那个腼腆内敛的少年。 万秀儿年纪比较大,模样看着也更加成熟稳重一些,她用帕子擦去唇角的茶渍,似笑非笑道,“她这叫艺高人胆大,明摆着要踩着郑斌,下下他的面子呢,静娴,你是不是?” 068:厉害了,Word主播!(三) 魏静娴此时此刻没有半分心思,不过万秀儿跟她讲话,出于礼貌也要回应两句。 Ww W COM “她之前都能用那么松动的弓矢射来猎物,百步开外的果子自然也不在话下,想来郑郎君要吃些暗亏了。”魏静娴附和着了句,“若是输了,她自然讨不了好,可若是赢得漂亮,谁又会关心事情始末?只会记得她柳兰亭箭法了得,拉得开重弓,射得了百步之外的果子。” 她讲的,实际上也是姜芃姬的打算。 你敢折辱我,我便踩着你找回丢失的面子。 秉承一贯的帅气风格,最后一箭可是干净利落。 嗖得一声,眨眼的片刻功夫,第三枚奇异果已经被射落,不偏不倚正中央。 四周寂静骇然,甚至连风瑾的眼底都闪烁着些许惊诧之色。 “你这弓……”风瑾接过姜芃姬手中的弓,一入手便知此弓不凡,试着拉开,重量更是出了预料,然后扭头看向身边这位伙伴,“少也有一石了吧?” “嗯,是一石,不过还有些轻,又是许久不用的新弓,拉直满月的时候,总觉得弓身有些不爽。” 姜芃姬觉得,此时风瑾的内心应该是这样的—— 风瑾s:憋缩话,我想静静。 一石? 哪怕许多成年男子都无法拉至满月吧? 更别像姜芃姬刚才那么轻松惬意了,从头到尾就没见他额头冒出半滴汗水好么? 而直播间的诸位观众则一脸懵逼,一石的弓……很牛掰么? 【挚爱铁观音】:虽然听不懂,但依旧要摆出听得懂并且觉得主播很牛掰的样子_(:)∠)_ 【美少女战士阿渊】:哪位历史好的能科普一下,一石到底是什么单位? 【睡遍三国男神】:#高冷一笑,根据历史时期不同,一旦约等于到6公斤,主播这个世界不清楚,不过看风少年的表情,我觉得应该是出“正常1岁青少年”该有的范畴。 观众们谈论这一石到底等于多少公斤,而姜芃姬早就养成无视直播屏幕的习惯。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这次的目的,对着郑斌露出自然的笑,“现在,轮到你了!” 现在,郑斌已经骑虎难下,要是不应下来,这份折辱远比他之前欺负徐轲还要多。 他欺负柳兰亭的下人出气,人家直接扇了他的脸面出气,档次一听就不一样。 忍者内心冒出的火气,不顾身边书童哀求的目光,厉声呵斥对方去五十步外顶果子。 相较于徐轲的镇定,郑斌的书童就显得有些怯场了,两条大腿哆哆嗦嗦,脑袋上的奇异果更是摇摇欲坠,当看到郑斌举起弓,两腿一软直接瘫在地上,身前的衣裳慢慢印出一片湿痕。 呦,竟然被吓得尿裤子了? 姜芃姬眉梢一挑,十分流氓地吹了一声口哨,冲着脸色青黑的郑斌露出灿烂洁白的牙。 “无趣,不玩了。” 【中央取暖空调】:给主播配个心声——噫,装了个比就跑,感觉贼特么刺激! 姜芃姬:“……” 郑斌:“……” 她完,徐轲和踏雪纷纷双手肃立两侧,那匹大白马更是迈着矜傲的步子跟上主人步伐。 郑斌良久才回过神,愤恨将手中的弓掷在地上,咬牙切齿道,“莽夫!” 一旁默默围观的风瑾抬头望望,看看地,就是不看郑斌……他能柳兰亭是妹子么? 巫马君看得瞠目结舌,良久才道,“怪哉,柳仲卿怎么养了如此放浪形骸的郎君?” 这哪里是君子? 分明是个浪子! “如今年少轻狂的狂士还少么,等她年纪大了,自然会浪子回头的。” 风瑾一句话,轻飘飘给这件事情定了性。 少年人意气之争而已,柳羲纵然放浪形骸,但往深了,这也是一种时尚好么? 现在东庆国都上阳城十分流行这样的“狂”,有些士族郎君服散之后还会脱去一身衣裳,旷野地狂奔,相较之下……柳兰亭这样的行为,已经十分乖巧保守了。 上官婉坐在大马上看得清清楚楚,她也不怎么喜欢那个郑斌,刚才那一幕真是大快人心。 “真没看出来,兰亭哥哥也有这么记仇的一面。” 上官婉爬不下去,干脆被白马带着跟上姜芃姬的步伐了。 “记仇?婉儿这话可就不对了,你家兰亭哥哥光明磊落,一向不记仇的。” 姜芃姬笑着道,在旁人听来这话就是无耻至极,尽给自己脸上贴金,却没想到她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我一向是当场就把仇报了,哪里需要留着事后,再费脑子去记?” 完,她帮助上官婉从马上下来,“帮我跟静儿一声,今在场的,没哪个合适她。” 魏静娴出身不低,没有必要在婚事上委屈她自己,在符合门当户对的条件下,她完全有资格慢慢挑选,对于远古时代女性来讲婚嫁是一辈子的事情,自然要慎重再慎重。 “婉儿知道了。”上官婉有些不情不愿地回到贵女那个圈子,“会私底下和静娴姐姐讲的。” 这事情毕竟还没有真正捅出来,盖着一层遮羞布呢,上官婉年纪虽,但心思玲珑剔透。 解决完这事情,姜芃姬才有功夫去处理徐轲。 她语气不是很好,脸色看不出喜怒,“回去再跟你好好讲。” 另一边,巫马君对姜芃姬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他眼神灼灼地看着姜芃姬,“虽然轻狂,但也算得上年少有为,怀瑜不为我引见引见?” 瞧见风瑾带人过来,姜芃姬意有所指地挑眉,“兄弟?” 风瑾白皙的面容猛地染上一层红晕,见识过这人的不着调,他可不会真以为这个兄弟是正经兄弟,“兰亭别闹,你难道忘了他了?之前流落匪窝,你不也见过?” 匪窝?什么时候的事情? 巫马君一脸茫然之色。 姜芃姬唇角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哦?听你这么一,我倒是有些印象。” 巫马君眼皮跳了跳,不知道这两人的什么。 “是啊,当时四郎君风寒高热,昏迷得厉害,若非你收留,恐怕……”风瑾态度轻松自然,仿佛谈家常一般,“那时候就想引见你们两人认识,只是没想到事情繁忙,拖到了现在。” 巫马君脸色一僵,这是一言不合就多了一个救命恩人? 069:无所畏惧(一) 不过,多一个救命恩人就多一个呗,正好借着这层关系和柳仲卿打打交道。 WwWCOM “原来是这样,可惜那时候夜色太黑,没记住。那他现在风寒好彻底了?” 姜芃姬脸色缓和,看不出丝毫喜乐痕迹。 巫马君拱手谢道,“自那以后,养得差不多了。若是不嫌弃,柳郎君唤我一声正则便好。” 姜芃姬再不懂,也知道远古时代的表字只有家人、师长以及亲近的友人可以喊。 一上来就这么热情,呵呵,看样子面前这位另有图谋。 因为个人脾性,她不是很耐烦和人虚与委蛇,所幸身边还有一个风瑾可以从中调和,谈话也不是那么难受,撇除某些个人原因,巫马君这个脾气其实也挺对她胃口的。 着着,巫马君不由得提及刚才生的事情,“那位郑郎君并非善者,你刚才下了他面子,当心以后他记仇,给你使绊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兰亭方才完全可以压下这事。” 姜芃姬不屑一笑,“他有把柄在我这里,记仇便记仇,我又不怵他。” 巫马君:“……” “最近不是有考评什么的,一旦污了名声或者出了其他意外,兴许这辈子都进不了官场。这种紧要风头,不好好收敛好自己的狐狸尾巴,反而跑出来讨打,这种脑子,无须忧虑。” 巫马君听她这么,心中不由得起疑,难道她手里真的有郑斌的把柄? 今这场雅集几乎算得上不欢而散,吃了大亏的郑斌一怒之下挥袖走人,其他郎君也没有卖弄才学或者向诸位贵女献殷勤的心思,一个一个都心不在焉。 雅集散后,魏静娴双手不安绞着帕子,贝齿轻咬红唇,“她真是这么?” 上官婉笑嘻嘻道,“婉儿就了,兰亭哥哥又不是那种鲁莽不通情理的,她待静娴姐姐那么好,自然也希望你能找个好夫婿。今雅集上的,各个衣冠禽、兽,都不是良人。” 魏静娴叹了一声,两弯黛眉微蹙,抱怨道,“倘若她是个男子,也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 之前从土匪窝脱身回了家,虽然保住清白名声,但家中父母依旧再三追问,生怕哪里缺漏,日后被人重新提及。她忍不住旁敲侧击,问了母亲关于柳羲女儿身的事情。 万万没想到,父母都是知情者! 甚至当年柳府还过来归还信物,只是为了她名声考虑,这才拖到今。 对于今的雅集,魏静娴也表示反对过,毕竟她和柳羲还没有正式解除婚约呢,如今这么一来,岂不是让整个柳府都下不来台? 可惜她的声音太过微弱,父亲又有自己的打算,根本就没有理会她的话。 魏母见女儿伤心,一时间心软,干脆给她透了个底,“这件事情你便不用再管了,你父亲提前和柳府通过气。他便是再糊涂,也不会在这种关口去得罪柳仲卿。” 姜芃姬人还没有回到家门,她在雅集上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正如她所料,旁人的目光更多聚焦在她百步穿杨的箭法上,至于狂傲的举止反而成了无伤大雅的点缀。 柳佘坐姿端正,桌案前摆着一张写了字的竹纸,稍微瞧了一眼,竟然是柳兰亭的生辰八字。 “今日雅集耍得还算愉快?”某位父亲语气带着些许看好戏的味道。 姜芃姬抱怨,“挺无趣,一群人没事做,在那里伤春悲秋,本来好好的心情也被带歪了。” 柳佘险些哑然失笑,“兰亭这么倒也对,这种雅集本就不是什么能寻到乐子的地方。只是郑斌的事情,兰亭未免太过鲁莽,幸好我儿箭法精湛,不然的话,反而容易吃大亏。” 姜芃姬在柳佘身前的桌案旁坐下,无所谓地笑了笑。 “那子难不成拖家带口跑来父亲面前诉委屈了?” 正所谓打了的来了老的,那个郑斌不会因为玩不过自己,扭头就去找家长求助了吧? “若真是来了,为父也会将他们轰出去,更别他们一家子还没胆量因为这种事情上门找不快。”柳佘摇摇头,其实他关心的事情根本不是这件,“为父只是想跟你,狠狠下人面子这种行为容易结仇,你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将人捏死在手里,万事便要学会留一线。”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话一听好像是在劝告姜芃姬以后别那么残暴,实际上的含义却并非如此。 留一线的前提是“没有足够的把握将人捏死在手里”,若是有,大胆去结仇。 柳佘不介意给闺女善后,毕竟这种事情他做起来早已得心应手,然而岁月不饶人,他总会老去,到时候谁还能帮她?趁着她还年轻,脾性未定,不定能扳过来几分。 “把柄么,自然是有的。”姜芃姬温吞道,“听郑斌有意考评入仕,谋求官职,然而考评不仅考量孝道、容貌、才能、家世,还考验名声,他的名声若是毁了,再想起复可就难了。” 柳佘扬眉,问道,“为何这么?” “郑斌表面人模人样,背地里却有狎弄**的癖好,而且极具暴虐倾向,估计被他打死的孩子也不少了。”姜芃姬不屑笑了笑,“这事情大不大,不,若是郑斌已经入了官场,顶多是名声有损,被人弹劾几次,可他现在还没有迈进去,考评对名声要求又极其严苛……” 话未尽,但知道这层意思就好。 柳佘问了个他挺好奇的问题,“你怎么知道那个赵斌有那种嗜好?” 姜芃姬回答,“眼睛不瞎应该都能看出来。” 柳佘以手扶额,视线落到桌案上的纸上,蓦地问了句,“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又看出什么?” “父亲身上有线香燃烧之后散出来的味道,而这种气味只在上佛寺那边闻过,因为里面加了一味特殊的香草。身上的衣裳还是昨日的,尽管很干净,但衣角有夜雾露水沾湿晾干之后的痕迹……您昨夜时分去过上佛寺,找了尘大师解决我和静儿的婚事?” 070:无所畏惧(二) 柳佘静静听着,面上的表情十分平淡,似乎对如今这个场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Ww W COM “这些得都不错,再之后呢?” “按照我的推测,估计是故弄玄虚那一套。例如让了尘大师帮我批八字,得出近几年不得成婚,否则有血光之灾,亦或者命里克妻之类的借口,以不耽误静儿为由,主动让魏府开口退婚,保全双方脸面?” 姜芃姬动用仅有的一些远古时代知识判断,这也是比较稳妥的办法了。 远古时代男子可以晚婚,但按照东庆的法律,女子满十八岁不嫁,那户人家要多交一倍的税!魏府自然不可能交不起这么一份税,但出去名声太差了,也十分丢人。 柳兰亭拖得起,但是魏静娴不行。 了尘大师是有真本事的,在河间郡士族圈子里的名声也十分崇高,出家人又不打诳语,他的话,那些迷信愚昧的远古时代人肯定会相信,毕竟这些人都是信奉鬼神的。 柳佘认真听完,面上颇有几分无奈,“事情差不多是这样,整体出入并不大。只是你要知道,为父是你父亲,不会防备你,可若是有人知道你的能力,故意设套,借此反讹你呢?” 这个女儿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还要自信,也更加自负,而自负的人往往容易吃大亏。 姜芃姬目光灼灼,仿佛眼底燃着两簇充满生机的火焰。 “一面倒的压制太无趣,有来有往的交锋才令人热血沸腾……” 柳佘哑然,似乎没想到姜芃姬会给他这么一个答案,但又是情理之中的回答。 “若是哪日真的吃了大亏呢?” 姜芃姬笑着道,“那可真令人期待,必将回味一生。” 柳佘苦笑,“以前为父一直疑惑,为何了尘大师断定你未来必登至尊之位,毕竟世间女子多柔弱,性子温柔如水,仿佛性一般。可如今一想,倒也不是不可能……” 他这位闺女,简直比爷们儿还要爷们儿,画风和全家都不一样。 姜芃姬,“了尘大师批命的事情,早点传出去比较好,我怕其他人会因此恶意中伤静儿。” 柳佘抬了抬眼皮,眼神带着不出的纠结之色。 要不是他确信当年夭折的是嫡次子,仅凭她刚才那句话,他都要怀疑面前这是儿子了。 “你倒怜香惜玉。” 她大大方方承认,“怜香惜玉本就是一项美德,而且静儿值得被人善待。” 在没有冲突的情况下,她对女性的容忍度,特别是漂亮又优秀的女性,容忍度十足。 柳佘:“……” 不是儿子真可惜了。 “若这是你的想法,恐怕要失望了。”柳佘冷淡地道,“魏氏另有谋算,更何况女子婚嫁,家世门第以及夫婿样貌才学才是要标准,只要没有低嫁辱了门楣,谁在意婚后过得如何?” 有太多的士族贵女婚后和夫婿相敬如冰,鲜嫩的娇花渐渐在后宅磋磨中凋谢。 正因为清楚这些,在亡妻恳求下,柳佘才会有那么大胆的想法,让嫡女冒充嫡子。 哪怕过去那么多年,他依旧没办法忘怀妻子抱着溺水而亡的幼子,瘫坐在庭院池塘边,满目凄凉的模样,像是失了魂魄,对这世间毫无眷恋一般,可她的眼神却又充满了深刻仇恨。 怎么可能不恨! 姜芃姬蹙眉,低声询问道,“魏氏看上了哪一家?” 柳佘反问道,“就在今的雅集,兰亭猜一猜是哪一位?” 让她猜? 她的猜测都是建立在一定信息的基础上,若仅凭这么一点儿信息就猜测,失手的可能性很大。不过,柳佘既然将范围锁定在今的雅集……刹那,所有郎君一个接一个在她脑海闪过。 “是巫马君?” 半响之后,姜芃姬眉心几乎要揪成一团了,笃定道,“可他不是好人选。” 相较于巫马君,还不如选择风瑾呢,至少后者是货真价实的才少年,且不其他如何,起码是个真君子,哪怕婚后不能做到恩恩爱爱,但绝对会给予妻子应有的尊重和体谅。 这样的男人,至少不会虚伪装作没看到,任由其他女子磋磨正妻。 那个巫马君则不一样,一句话形容那就是心比高,命必纸薄,将魏静娴交给他? 呵呵! 柳佘手一顿,道,“巫马君乃是官家四子,虽然不得官家喜爱,但到底是皇子。” 姜芃姬听后,懒懒一抬眼皮。 轻蔑道,“往上数两三代,还不是给前朝将军养马,住马厩的?” 不是她喜欢人参公鸡或者有什么偏见,而是她翻过柳兰亭的记忆,在如今这个世家权大的时代,人们更加看重血统出身,巫马皇室坐拥皇位,可浅薄的底子一向被士族暗中瞧不起。 不的别的,单当今官家后宫的局势,隐隐也能看出一些。 皇太子,即大皇子乃是正宫皇后所出,这位皇后并非大族出身,仅仅是新晋士族的嫡次女,官家娶她的时候,他还是河间恭顺王,而这段婚事在所有人看来,竟然算得上般配! 二皇子的母亲是商户出身,父母为了讨好恭顺王,将她送进王府当了个通房。 她也争气,凭借着身孕以及温柔意,慢慢笼络住恭顺王的心,让他沉迷温柔乡,趁着他新鲜劲没过去,拼命怀了身孕,幸运一举得男,生下后来的二皇子。 母凭子贵,成功咸鱼翻身,等恭顺王登基,她也成了三夫人之一的弘德夫人。 三皇子不是太子,但出身却是所有皇子中最高的,因为子凭母贵,他的母亲出自大族风氏。 风氏可是东庆顶尖大族,家族传承数百近千年,至今屹立不倒,族中更是才能辈出。 有趣的是,三皇子的母亲虽然出自风氏,但并不是嫡系一脉,而是旁支庶女。 仅仅是旁支庶女,当今官家为了能将她纳入宫中,也耗费不少心思,甚至许以半后之位的昭仪。他倒是想将后位留给风氏嫡女,奈何人家看不上根子不正的皇室,仅保留表面尊重。 巫马皇室再气恼也没用,反而要好好安抚风氏,免得他们生出不满。 这些个世家大族在中原大地根深蒂固,谁也不知道他们千年底蕴能爆出多少力量。 至于四皇子,出身就比较离奇了,根本没有传出多少风声,隐约是出身琅琊王氏。 不过这话没人相信,反而当做一个笑话忽略了。 二皇子出身最低,所以官家会将他当做联姻北疆皇族的弃子。 四皇子的情况比较特殊,但一个不受宠又被忌惮的皇子,还想迎娶魏氏嫡系嫡女? 071:无所畏惧(三) “若是开国那会儿,也许有可能,不过现在么,静儿若是嫁给巫马君,不定会被人耻笑,戳着她的脊梁骨她为了谋求富贵,舍弃了一身傲骨……除非,巫马君的母亲来历不凡。 WwWCOM” 这就好比清贵世家的女儿为了丰厚彩礼,嫁给暴户儿子一样,出去很丢人。 “巫马君的母亲和你母亲年轻时候并称琅琊双姝,乃是东庆鼎有名的两位才女。”柳佘这话变相承认了姜芃姬的猜测,“巫马皇室,魏氏瞧不上眼,但琅琊王氏,他们算得上高攀了。” 姜芃姬在脑海中搜了一圈……传闻四皇子的生母是琅琊王氏,竟然是真的? 对于琅琊王氏的印象不多,隐约知道那和风氏地位差不多。 “琅琊双姝?这么来,巫马君母亲也挺出名,几乎和母亲等同。可她怎么会入了后宫?” 官家为了风氏女子入后宫,连一个旁支庶女都许诺昭仪之位,位同半后。 琅琊王氏女子,还是和古敏名声相差无几的,想来在王氏的地位也不低,怎么可能入后宫? “这个,为父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巫马君的确是王氏所出。这四位皇子之中,他才是出身最高的。”柳佘意味深长地笑道,“如今的皇太子虽然有太子之位,然而母族势力不显,官家对他也多有防范,甚至没有教过多少朝政事物。你觉得这样的皇太子,像是一国储君?” 呵,不过这些弯弯绕绕没多大意义,东庆将亡,计较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被柳佘这么一提醒,姜芃姬脑海豁然贯通。 “巫马君是隐形储君?” 若是这样,巫马君迎娶魏静娴,也不是不可能。 柳佘摇摇头,“并非如此,官家对他是真的忌惮,近些年也有意削弱王氏,只是屡次失手。” 姜芃姬:“……” 文人的脑子,她一介武夫果然无法理解。 现柳佘脸上带着的淡淡得意之色,她嘴角的神经都要失常了,“还请父亲解惑。” “自己去想。” 柳佘心情舒畅地留下四个字,一个摸头杀,似乎连五官都带着丝丝喜悦。 姜芃姬脑海中突兀地出现之前直播间观众的某句评论—— 噫,装了个比就跑,感觉贼特么刺激! 她在原地怔了许久,努力将那种蠢蠢欲动的好奇压了下去,嘀咕道,“我可没好奇。” 大厦将倾,巫马皇室也只是秋后蚂蚱,谁知道能蹦跶多久? 与其浪费时间去思考他们内部的家庭矛盾,还不如想想如何将魏静娴从其中摘出来。 对于她这种想法,直播间某些伙伴表示十分不理解,甚至有些反射性厌恶。 太自以为是了,她觉得巫马君不是好丈夫,就真的不是好丈夫? 婚姻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兴许魏静娴和巫马君是一对良配呢? 她一个外人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做什么? 又不是她父母,有什么资格置喙? 【主播V】:那个了尘和尚不是我以后会走逐鹿下路线么?现在时局动荡,指不定哪就彻底乱了。若真是如此,东庆皇室还会存在?诸位伙伴觉得我会手下留情? 前朝皇室余孽,自然要一个不剩全部清理了,因为斩草要除根。 若是魏静娴真的嫁给巫马君,岂不是要成了年轻寡、、、妇? 噫,不忍心呢。 诸位观众:“……” 良久,终于有网友忍不下去憋出一句话。 【不服你来打我呀】:主播,也许是你想多了。 姜芃姬但笑不语,是不是想多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依照目前这个情形,下迟早要乱。 旁人不知,但她很了解自己,她姜芃姬从来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平和的时候她可以勉强拿出所剩不多的乖巧,可若是环境乱了,她不介意横插一脚,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 似乎想到什么,姜芃姬提笔在桌案铺好的竹纸写了两个字。哪怕不懂书法的人也能看出这两个字隐隐蕴含的凶戾逼仄,并非是她有多大进步,不过是不自觉将自己的情绪融入其中。 姜芃姬随意丢下笔,颇为满意地道,“徐轲,把这幅字装裱起来挂书房。” 汍水雅集的事情刚过,徐轲还不了解姜芃姬,更加摸不准这位郎君的脾气,故而不敢随意触她的霉头,免得被收拾。然而,等他上前收拾那副字的时候,不由得懵逼了一下。 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尽管字形算不上好看,然而干净利落的字却透露着不凡。 他不由得喃喃念了出来,脸上带着些许困惑,“搞事?” 这个时代的字和直播间那个世界的古代文字像似,然而经过数千年演变,直播间那个位面的文字已经演变得简单。若是端端正正写,他们还能蒙对几个,不过姜芃姬写得龙飞凤舞,硬生生将整个直播间的观众变成了“文盲”,要不是徐轲念出来,他们还不知道写了啥。 【不服你来打我呀】:卧艹,主播这是6翻了呀,搞事……咳咳咳,你想搞谁的事儿? 【今年你脑残了吗】:这还用,肯定不是想搞那个叫什么郑斌,就是搞那个巫马君。一个把脸凑上来让主播打,打了一次还想被打第二次,另外一个想要抢主播老婆啊,是男人不能忍! 【偷渡非酋】:每次主播开启王霸姿态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起一个词,虎躯一震! 【夕颜】:滴——霸道皇帝卡! 【这草有毒】:哈哈哈,你们是不是忘了主播是妹子,就算要震,那也是娇躯一震吧? 【伞飒飒】:(*/╲*)有大丁丁兼具霸道皇帝气场的妹子。 【贫道看你菊花有毒】:好无聊啊,好想被主播狠狠压在地上临幸啊……啊,用力…… 哪怕相处几了,然而姜芃姬依旧无法理解直播间那些观众神奇的脑回路和画风,全部有毒。 姜芃姬暗中戳了一下系统,犹豫问道,“他们那边……是不是人类大脑进化没有彻底?” 搞事这俩字有什么奇怪的,第七军团从创立一直到她这里,延续好几千年的军团口号好么。 系统生无可恋的表情:“别人参公鸡,只是你不了解他们对梗的萌点罢了。” 072:融合武力(一) “把字裱起来之后,然后再去廊下跪半个时辰,好好想想自己犯了什么错。WwW COM” 就在徐轲以为这件事情揭过去的时候,姜芃姬冷不丁地添了一句,令他手脚一僵。 徐轲双手捧着那张纸,面上仍有几分不忿,然而姿态却放得很低,“是。” 一旁的踏雪见了,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徐轲在今雅集上的确表现出色,将那些士族贵子狠狠削了一顿,然而这有什么用? “今这事儿就当一个教训,以后别不知高地厚,尽给郎君惹麻烦。”出了书房,踏雪行至徐轲身旁,眉梢轻扬,露出一抹肃容,“雅集上随便哪一个贵人,都能轻易要了你的命。” 徐轲抿直了唇,压低声音,不忿反驳道,“他们本就是冲着郎君去的,可惜才不如人……” 踏雪蹙眉,冷声将他驳了回去,“你之前的举动,到底是为了维护郎君免受折辱,还是为了自己大出风头,你知我知,还用得着狡辩?维护郎君的办法多得是,可你偏偏选了最错的。若非你逞强踩了他们,那位郑郎君也不至于抹了脸和一个下仆计较不清……” 徐轲被踏雪双眸直直盯着,心中陡然升起一抹心虚。 踏雪得对,他的确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圆了这件事情,不让柳兰亭被辱,也不会让那些郎君丢了面子。然而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到底,徐轲依旧不能接受如今的身份罢了。 他偏过脸,避开踏雪的直视,对方也只是笑了笑,冷冷丢下一句话。 “既然你自诩清高,饱读圣贤书,那么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主辱臣死?” 这个时代的士族高门有养私兵门客的权利,这也是他们地位如此高,还能威胁皇权的主要原因之一。柳兰亭所在的柳氏算不上多么顶尖的士族,但放眼河间郡也不算。 更别如今柳佘在东庆的名声如日中,连当今官家都对他又爱又忌惮。 徐轲大大打了那些贵子的脸,固然给姜芃姬长脸,然而也拉了更多的仇恨和记恨。 以“臣”的角度来讲,徐轲之前的做法真的是下下策,最后还连累姜芃姬出手,将他从脑袋开瓢的境地中救出来。要是换一个稍微没用的郎君,今徐轲绝对会把自己作死。 想到这些,他的脸色猛然煞白,脸颊敷了药的伤口隐隐作痛。 踏雪和徐轲各有各的想法,不过他们的思维终究受到这个时代的禁锢。 事实上姜芃姬惩罚徐轲罚跪,根本没有想那么深,她只是觉得徐轲这个熊孩子作死很欢啊。 再不好好把他收拾一下,这尾巴是不是该翘上了? 不是哪位郎君都有她这么威猛的本事英雄救美的。 这种作死的行为,要是放到第七军团,哪里是罚跪一时就能抹过去的? 不来一套完整的地狱式训练,外加军团长亲自武力陪练几,根本不可能长记性。 少年人意气风一些没什么,然而不能真的疯,依旧需要好好克制。 关了直播,姜芃姬看着自己定下的计划出神。 “庄子上那些家丁的训练可以提上流程,尽快给徐轲找点事情做,好好磨一磨他的脾气。” 纵然知道一块石头里裹着美玉,然而不仔细打磨挖掘,一个不慎就会毁了这块玉。 姜芃姬还指望着徐轲以后当账房呢。 正想着,她抽空看了一眼直播系统账户上的人气积分。 这几日每直播,房间人数永远都是满的,外头还总是排着不知道多少观众,算上零零散散的打赏,积累下来的人气积分其实还算可观。根据合同,最后得来的积分要和系统平分。 所以总得算下来,姜芃姬账户上如今才14人气积分。 她后来仔细研究过系统给出的合同,一级主播,也就是初级初始主播房间观众上限三千人,想要增加上限就必须升级,二级主播观众上限一万,然而却需要交纳十万点人气积分。 十万,看似很多,然而依照如今这个直播度,想要升级也是很容易的。 难就难在之后的升级,难度大幅度断层式跳跃,每次需要的人气积分都是海量级别。 这根本就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更别商城还有其他“诱、惑”人的宝贝商品。 碰上这么一个系统,脑海中就只剩下三个字——买买买! 换作一般人,估计已经忍不住麒麟臂,有多少积分就挥霍多少积分,甚至为了得到积分开始想别的办法——暂时不能增加观众上限,那就想办法让现有的观众老爷掏腰包之类的。 这种行为,姜芃姬不屑为之。 因为她很清楚一个道理,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免费午餐背后必然有不为人知的陷阱。 下限这种东西不能踩,因为只要踩一次,就跟吸了毒一般,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拉开人物属性面板,她看着上面的信息出神呆。 【姓名:姜芃姬(柳羲,字兰亭,又名柳兰婷,基础武力5点,融合武力+)】 【性别:女(伪装男性,取代已故嫡兄柳兰亭)】 【年龄:41(1),生于舞三年花朝节】 【出身:河间柳家嫡次子(嫡长女),未婚妻河间魏家嫡次女魏静娴(已解除)】 【特长:君子六艺(入门),搏斗(大家),推理分析(大家),其他能力(暂定)】 【属性:魅力值(隐藏5点),容貌颜值(75点)】 【频道:直播(已开启),主播等级1】 推理分析这项特长从之前的暂定变成了(大家),隐藏魅力值从1增加到5。 然而这些对她来讲都是没什么卵用的东西,她的目光始终盯在一处——融合武力+。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唯一能靠的就是自己。 姜芃姬眯了眯眼,道,“系统,你之前和我绑定的时候,我听到融合进度的电子声音,因为宿主积分不足,所以融合进度暂时终止,最终融合只有%……” 系统很快就给了回复,“是的,因为积分不足,所以没办法进一步融合。” 所谓融合武力,其实就是魂魄将生前的武力数据化,融合到如今这具身体,这也是宿主的优势之一——赢在起跑线。 姜芃姬前世的身体素质有多好,可不是那点冰冷数字可以体现的。 姜芃姬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耗费自己账户的积分,继续融合么?” 073:融合武力(二) 系统那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她这话的用意,然后略有些痛心疾地劝阻。 Ww W COM “宿主,依照你目前的武力值,将宝贵的积分浪费在融合武力方面,根本得不偿失。” 姜芃姬前世的武力值数据,绝对可以让她成为一个无法被杀的怪物,然而这有什么蛋用? 在这个古代世界,姜芃姬分明可以用积分换取更加有用的技能或者物品,让她生活变得更好,然而人家性子倔强,根本不听劝。 再了,它是一个宫斗系统啊,宿主可是要当皇后的! 尽管姜芃姬从来不认可这一点,但系统不可能因为宿主不肯合作就放弃出厂设置的目标。 要是她真的完美融合前世武力,那么…… 有谁见过一手指就能把皇帝脑袋戳出一个窟窿眼儿的皇后? 画面太美,它完全不敢看。 “你再直播几,系统就能进行第一次升级,到时候商城解锁的物品也会更加丰富,你完全可以将积分放到那个时候用,这能帮你更加适应这个时代,过得更加舒心顺意。” 既然称之为位面宫斗直播系统,它的功能自然不像姜芃姬看到的那么少。 现在就把积分用在融合武力这样废柴的事情上,到时候需要购买什么商品应急,怎么办? 姜芃姬明白系统的担忧,不过她对此嗤之以鼻。 “不管碰到什么事情,我有自信可以完美处理。” 上辈子没有系统,她一样能从底层联邦士兵混到至高军团长的地位。 这辈子来到一个落后的远古时代,难道没有系统作弊式保驾护航,她就生活不能自理了? 那些武力本就是她自己的,用积分换取融合,不过是和系统公平交易罢了。 受身体基因限制,不管她怎么训练自己,也不可能恢复前世百分之一的战斗力。 这具身体就像是一杯水,再怎么往里面灌,最终也只能装下一杯的水量。系统的融合,本质上更像是优化身体基因,让容器从杯子变成水缸,如此一来,容器能盛下的水就更多了。 “你就直,这点人气积分能不能找回一部分以前的武力就行,其他的话我不想听。” 系统被逼得无奈,只能不情不愿地道,“可以是可以,不过积分太少,融合效果很低。” 仲孙沅对此并不嫌弃,她也隐约有预感,自己想要融合前世所有武力,将这具身体的基因开到曾经那种程度,所需的积分有可能是她无法想象的,然而再困难,她也要试一试。 系统有时候实在是太碍眼了,看似温顺,然而时刻都想掌控她按照对方的意思行事。 宿主和系统,光看字面意思,似乎前者占主导位置,然而姜芃姬几次试探系统,却现情况并非如此。目前来讲,她们之间的地位还比较公平,属于合作关系,可再往后呢? 系统那么渴望人气积分,敦促她开直播,没有什么目的? 不妨大胆猜测,人气积分能让系统更加强大,作为宿主的自己若原地踏步,到时候会怎样? 她的选择和系统的目标是有冲突的,现在看不出来,可两者差距一旦悬殊,那就好了。 姜芃姬从来都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傀儡,可一直维持战五渣状态,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与其这样被动,还不如退而求其次,想办法慢慢找回前世的实力。 姜芃姬垂眸道,“没事,积少成多,凡事总要慢慢来。” 见宿主如此坚决,系统也没办法强求她别那么做,只得忍着胃痛,勉强答应她的选择。 姜芃姬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不怎么顺耳的系统通知声音,身前浮现一面虚拟屏幕。 【宿主确定使用1积分继续融合?a确定,B再考虑考虑】 姜芃姬没有任何犹豫,点下确定,账户上的积分瞬间清空,只剩下4点。 她等了一会儿,身体没有任何反应,正当她询问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脚板心猛地传来一阵剧痛,直冲大脑,好似被强行钉入两颗硕大的铁钉,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然而,这只是开始。 不过半个呼吸时间,姜芃姬已经疼得脸色煞白,额头迅冒出斗大的冷汗,唇色带着些许青色,额头青筋直冒,眼珠子仿佛要凸出来,血丝布满眼眶,看着极其恐怖。 全身肌肉都受到刺激,开始疯狂痉挛,姜芃姬察觉自己呼吸略有些困难,不由得脸色一变。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唇角蓦地勾出一抹嘲讽轻笑,本就消瘦的手此时因为痉挛抽搐,双手呈爪状,根根指节分明,看着极其恐怖,因为剧痛,甚至略微不受控制。 不慎碰倒桌案上的镇纸,摔打在地上出声响。 侍女寻梅在书房外听到动静,轻声问了一句,“郎君有何吩咐?” 姜芃姬努力深吸一口气,勉强缓解方才的窒息感,暗中咬破舌尖,让血腥和疼痛暂时压下口腔肌肉的抽搐,免得窒息,声音依旧镇定,“没事,不心把镇纸拂到地上了,寻梅,去准备热汤……” 寻梅果然没有听出异样,恭敬喏了一声,下去吩咐仆人去给姜芃姬烧水。 此时此刻,姜芃姬却疼得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呼吸越困难,脸上甚至出现些许绛紫色。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剧痛才缓缓消退,姜芃姬为了抵挡剧痛,不至于出声响,此时也已经耗尽气力。她躺在地上微微合眸,鼻尖的呼吸十分虚弱,又过了半刻钟,力气才慢慢恢复。 此时,寻梅已经回来,隔着一扇门回禀道,“郎君,热汤已经备好。” 姜芃姬听到动静,暗暗翻了个白眼,咬牙爬起来,抬手扯过衣袖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伺候我沐浴。” 寻梅帮她将一头乌仔细拢好,包裹在巾帕内,免得被水汽沾湿。 姜芃姬抿着唇,苍白的唇色在热气熏腾下,渐渐多了血色。闭眸靠坐在浴桶内,看似憩,实则是在和系统交流,全身肌肉又酸又涨,她已经懒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抬起了。 074:看脸升级,无法自拔 系统略显无奈地道,“融合武力的本质,我想宿主多少也猜到了。 WwWCOM” 姜芃姬在内心点头,虽然现在累得要命,然而精神却极其亢奋清醒。 “基因优化。”她笃定道。 如果柳兰亭之前的基因注定她只能拥有5的战斗力,进行融合之后,这个上限会被拔高。 系统抓狂,“既然宿主知道这些,那也应该知道其中的风险有多大,你刚才差点死了!” 讲真,作为合格的系统,它在漫长时间中带过无数宿主,以前也不是没有宿主像姜芃姬一样逞强的,然而等她们试过融合的剧痛,多半都会打退堂鼓,选择更加温和有效的方式。 只要有人气积分,什么东西买不到? 姜芃姬笑着应答,内心却是有恃无恐。 疼是疼了些,但她一定不会死。 若是没有这点儿见识和判断能力,她姜芃姬上辈子早就该死了。 “死么?还不至于,我现在觉得自己状态挺好的。” 系统隐约有些不详的预感,姜芃姬这么,难道还没有打消继续融合的念头? 事实证明,系统的预感是正确的,姜芃姬这人真倔强起来,那是十头牛都别想将她拉回来。 “一万积分才将融合度推进1%……” 拉开属性面板,看到融合武力从+变成+1,内心略有些失望。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等积分稍微多一些再融合,现在可倒好,平白遭了一回罪,下次一定会长记性的。 系统在一旁冷冷泼了一盆水,道,“这还是初期融合,需要的积分并不多,等数值突破正常人类的极限,需要的积分就不止这么一点,而且每次融合需要承担的风险也会成倍增加。” 按照推算,姜芃姬前世的战斗力可不仅仅是突破正常人类极限那么简单。 活了这么多年,系统还是头一回碰见这么难缠又热衷作死的宿主。 姜芃姬唇角泛起浅笑,“我知道,这方面我比你更加懂。” 每一次基因优化的反应和痛觉程度,再也没人比她更加了解了。 她上一世本就是联邦选拔的基因战士,几十年来,闯过不知道多少生死大关,命悬一线更是家常便饭,早就习惯了。更何况,这点风险和丰收后的硕果相比,在她看来都是值得的的。 冷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姜芃姬内心平静得可怕,毫无一丝波澜。 耳边系统又道,“……按照宿主如今的主播等级,想要积攒那么多人气积分,根本不可能。” 一级主播的直播房间,观众上限只有寥寥三千人!假设每观众都达到三千上限,一固定人气积分收入也只有一千五,哪怕有些打赏,碰见土豪的可能性也很低。 可第二阶段乃至后期阶段的融合,每次需要的人气积分都是呈几何数字增长的。 “磨刀不误砍柴工,如果你的主播等级能上升一两级,每获得的人气积分将是现在的数倍乃至数十倍。”系统根本无法理解姜芃姬的想法,这位宿主怎么就那么倔强呢? 不过是耗费一个多月的人气积分去升级直播房间等级而已,这可是十分划算的买卖。 本以为这次还会被她反驳,却不想姜芃姬竟然十分赞同地附和它的话。 她在内心道,“你得对,主播等级如果不上升,人气积分积攒的度太慢了。” 系统暗暗欣喜,还以为姜芃姬终于被它动了。 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却给它当头一棒,瞬间浇灭所有热情。 姜芃姬问它,“系统,你半互动直播模式比较好,还是全互动直播模式比较好?前者的话,主动权依旧在我手里,若是后者,虽然更能激观众的观看热情,然而也容易玩脱……” 不管是半互动直播还是全互动直播,两者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完成直播任务之后,将由观众针对直播内容进行满意度调查投票,根据观众的满意度,获得金、银、铜三种等级宝箱。 开启宝箱,主播能得到随机奖励,其中就有免费直升主播等级的卡片。 系统若是能具象化,估计脸色都要黑成墨汁了,“你打算看脸晋升主播等级?” 姜芃姬似笑非笑,点漆星眸带着些许愉悦,“你要相信,爱笑的女生运气通常都不会太差。” 系统简直要摩擦后槽牙了,忍不住吐槽一句,“你对自己运气还真是有自信。” 运气不好的女生,特么也笑不出来啊! 免费直升主播等级的卡片的确可以通过开宝箱开出来,然而几率只有可怜的百分之一。 还是那句话,它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碰上这么难缠任性还不好惹的宿主? “我的运气一向不错。”姜芃姬双手环胸,一头乌带着些许湿气披散在脑后,让带着英气的脸庞多了几分柔色,“若是运气差,这世上还有谁能像我一般,死后还有另一段人生?” 系统那端沉默良久,它再次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宿主和以往那些人都不一样。 “呵呵,宿主你就任性吧。”系统忍不住咬牙,“不试一试,非酋永远不知道自己脸有多黑。” 对于系统诅咒的话语,姜芃姬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挑衅了一句。 “相信我,我可是欧皇。” 姜芃姬起初也不知道什么是“非酋”,什么是“欧皇”,知道这些词汇还要感谢那些观众。 每次直播有些无聊的时候,那些观众就把直播弹幕当成聊平台,聊聊得不亦乐乎。 最近两更是频繁提及“非酋”、“欧皇”、“ssR”、“沉迷抽卡,无法自拔”之类词汇,姜芃姬无聊的时候也看他们弹幕,久而久之,无师自通,慢慢明白这些陌生词汇代表的意思。 系统气结,然而想想姜芃姬自信的姿态,再想想她以往的举动,又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难不成,她的运气真的好到了那种程度? 要是没点儿依仗,她也不会那么笃定自己一定能看脸晋升主播等级吧? 箱子等级越高,开出来的东西越好,抽到免费直升的卡片可能性也越高。 如果她真的有本事次次都拿到最高直播评价,获得金宝箱,指不定真的可以升级? 想到升级之后的光明前途,系统郁闷的心情稍稍舒展,多了几丝明媚。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它应该乐观一些才对。 075:丫鬟的心思(一)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酸软的手脚终于慢慢恢复力气,不似之前那般虚软无力。Ww W COM 换上一袭略显俭朴的居家常服,姜芃姬跪坐在铜镜面前,任由寻梅和踏雪摆弄她的头。 察觉到左侧踏雪略犹豫的动作,她不由得睁开眼,略略瞥过去,轻声道,“怎么了,寻梅?” 此时,寻梅的视线正落在她松散半开的衣襟上,隐约能看到里面层层相裹的束胸。 被抓了个正着,寻梅双颊染上些许绯色,犹豫咬了咬下唇,声若蚊呐。 “二郎君,那个徐轲,现在还在院外廊下跪着呢……不知……” 寻梅刚出口,就收到一旁踏雪狠狠一瞪,让她不得不闭上嘴,面上带着几分担心和怯意。 “半个时辰不是早过了,他怎么还跪着?” 姜芃姬蹙了蹙眉心,她让徐轲跪着反省半个时辰,也就一个时而已。 可按照寻梅刚才的话,岂不是意味着徐轲在外头跪的时间过两个时辰,至少四个时? 踏雪轻哼一声,双手灵巧地将她的长挽成简单的男髻,略显松垮,多了几分随性和慵懒。 “也就寻梅还心软,就凭徐轲之前给郎君惹麻烦的举动,跪个一一夜也不过分。更何况,郎君只让他跪着反省半时辰,他自己不愿意起来,谁还能押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了?” 像是点燃的炮仗,踏雪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不满和火气。 姜芃姬起身,拢好衣襟,将外头的衣袍收紧,语气带着些许安抚。 “我看呐,踏雪还是改个名字好了,这个火辣的脾性哪里有冰雪般的冰冷?那心肠,分明火热得不得了。我知道你在为我抱不平,只是徐轲不一样,不能当做寻常奴仆看待。” 踏雪被姜芃姬这么打趣揶揄,一张俏脸也是染了绯色,嗔道,“郎君如今像是开了窍一般,真是什么话都得出口。亏得奴知晓郎君为人,若是换个姑娘家,这魂儿还不被胡乱勾去了。” 这句话翻译过来,也就四个字——不娶何撩! “好好好,我以后收敛一些就是了,绝对不胡乱勾姑娘家的魂。” 姜芃姬谈笑完,旋即转头对寻梅吩咐,“你去跟徐轲一句,让他早点下去歇息,明早还要跟着我一起去庄上巡视。如今这气反复不定,夜里湿气也重,他在廊下跪了那么久,膝盖怎么禁得住寒气侵袭?不能仗着年轻就不在意了,给他找个郎中瞧瞧,开些驱寒的药。” 寻梅一开始还有些忐忑局促,不过听到姜芃姬的嘱咐,苍白的脸色又恢复几分红润。 她就知道,二郎君还是那个二郎君,一向都是那么温柔宽厚的。 瞧着寻梅退下,踏雪轻哼一声,带着些许不屑,低低嘀咕,“异想开!” 依照旁人听力,肯定听不到她讲了什么,然而这不包括姜芃姬。 她有些狐疑地扭头问道,“寻梅这丫头怎么就惹到你了,我瞧你们俩平时关系挺好的。” 踏雪呼吸一滞,旋即又有些别扭和尴尬,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最后,她干脆自暴自弃般绞着帕子,咬着唇道,“郎君心善纯良,自又是被当做男儿教养,哪里知道寻常女儿家的心思?那个寻梅,分明是有了旁的心思,想着另谋高处呢。” “另谋高处?”姜芃姬微笑着挑眉,声线略微压低,多了一丝好奇,“你寻梅瞧上徐轲?” 徐轲么,虽然也才十七岁,然而放在古代已经是可以成家立业的成年男子了,长得也不差,虽然受了黥刑脸上多了印记,但这丝毫不损他的美貌,甚至在姜芃姬看来,反而更加成熟。 踏雪听了她直白的猜测,双眸都有些直了,似乎不敢置信一般在她脸上来回巡逻,执意想要看出些什么门道来。然而姜芃姬的内心哪里是那么容易窥探的,半响之后踏雪放弃了。 “哪里是瞧上徐轲?分明是生了异心,觉得徐轲奇货可居!虽然奴和寻梅都只是郎君身边的丫鬟,然而丫鬟也有三六九等,更别郎君情况特殊,待郎君弱冠之后……地位更加不同。” 踏雪起初还是愤愤咬牙,到这里脸颊莫名红了一下,有些含糊地把某些内容跳了过去。 整个柳府,除了几位主人知道柳兰亭真实性别之外,也就踏雪和寻梅了。 两个丫鬟都是柳佘和继夫人精心挑选的,从教养,平日里的吃穿用度甚至比一般的富商千金更加讲究。她们两人都是心眼通透的,时候还不懂,现在还能不知道? 除非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柳兰亭的性别估计要一直隐瞒下去,作为少有知道真相的两个丫鬟,未来的归宿也十分明确——等柳兰亭弱冠成年之后,肯定要成了她的房里人! 如果柳兰亭是男子,这种未来对于每个丫鬟来,都是绝好的机缘,摇身一变成了人上人。 仗着年少时候的情谊,就算不能独宠后宅,也能得到额外几分青眼。更别柳兰亭还是心软纯善的个性,哪怕她们以后不得不在正室夫人手底下讨生活,也绝对不会被冷落糟践。 很可惜,没人比她们更加清楚,柳兰亭不是男子,而是和她们性别一致的女子。 寻梅有了其他心思,想为自己谋一条出路,很正常。 姜芃姬脑瓜子灵光,哪怕她对这个远古时代还不甚了解,可是某些逻辑性的东西,她也能推测出来。连线到踏雪和寻梅的态度,心里头那点儿的疑惑瞬间得到了解答。 抿着唇轻笑,她抬手亲昵地拍了拍踏雪的髻,在对方疑惑且生气的眸光中,调笑道,“寻梅这么做,这不正好如了你的意?她走了,以后可就你一人独占本少爷的宠爱了。” 踏雪:“……” 先是俏脸绯红,旋即又多了几分难堪青色,等觉姜芃姬脸上的的确确只有调笑,她瞬间明白自己被耍了,气得眼眶染上血色,“郎君怪会戏弄人,奴在你心里就是个肚鸡肠的?” 身子一扭背对着她,气哼哼的模样映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动人娇俏。(未完待续。) 076:丫鬟的心思(二) 姜芃姬险些憋不住笑,但还是好声好气向她告饶,好不容易才将妮子的火气灭了下去。Ww WCOM “咳咳——不闹了,正经的。”姜芃姬轻咳两声,在对方水灵灵眸光注视下,温声细语道,“你和寻梅自一块长大,实在没必要因为这种事而心生嫌隙。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抱不平,但是踏雪,你和她是女子,我也是。她这么做,我倒是能理解几分。” 踏雪也是冰雪聪明,瞬间明白姜芃姬的意思,心中猛地一凌,“郎君……” “先别,待我完。”姜芃姬抬手制止她开口,语气依旧不减温柔,“父亲和母亲的打算,我能猜到几分。他们这么安排,无非是害怕你们嘴巴不严,泄了我的秘密,也希望我日后身边能有得用的人。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情势随时都在变化,谁能料到日后会是什么光景?” 在姜芃姬看来,为了隐瞒她个人的秘密,而让两朵娇花默默凋零,这是一种罪过。 她活得堂堂正正,做得光明磊落,何须遮掩? 她为自己的性别而傲,从未觉得是累赘。 笑着道,“你和寻梅,我自便将你们当做亲人一般看待,若有了意中人或者其他心思,尽管跟我,我替你们安排。女子生来便不容易,从到大饱尝身不由己的滋味……如今既然到我身边当侍女,我便护着你们,给你们一次肆意妄为的权利,父亲那边我会去……” 姜芃姬话还没有完,踏雪本来就通红的眼眶,如今更是坠着沉甸甸的泪珠,最后更是失态般抱着她,在她脖颈间抱怨,“郎君之前还保证不胡乱勾姑娘家的魂。” 姜芃姬内心一摊手,她是冤枉的,这个锅不背。 明明是从纯洁的友谊,为何总有人想歪? 目睹全过程的系统高冷一呵,对未来的日子越沮丧了。 “擦擦眼泪,这泪珠子掉得,我若是男子,还不心疼死。” 姜芃姬笑着用袖子帮她擦赶紧。 踏雪低声驳道,“郎君这意思,莫非现在就不心疼了?” 姜芃姬意味深长地冲她挑眉,“那倒不是,都是心疼,只是方向不同。” 踏雪先是一顿,不明白她的意思,然而很快就回过神,露在外头的肌肤像是火烧一般。 姜芃姬就当自己没看到,神色恢复正常,对她道,“寻梅那边,你悄悄跟她一番,免得她真的陷进去了。徐轲这人虽好,只是并不适合她。她那点儿手段,还降伏不了那人。” 见郎君一本正经坐着话,踏雪也连忙收拾内心多余的心思,不敢继续闹性子。 对于姜芃姬如此捧着徐轲,她有些不以为杵,“郎君未免将那人捧得太高了。” 徐轲再怎么样,白了也只是柳府买回来的家丁,身处贱籍,更别他脸上还有极其屈辱的黥刑印记。反观寻梅呢?踏雪虽然不怎么喜欢寻梅的心思,但也不会刻意踩低她。 她是郎君身边得用的心腹丫鬟,地位仅次于府邸几位主人和大管家之下,她要是对徐轲有什么心思,那也是那个徐轲高攀。可听自家郎君的意思,反而是寻梅配不上那个徐轲。 姜芃姬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却也不准备多解释什么。 “徐轲性格,外表看似憨厚,内里却极其桀骜自我,寻梅跟着他,容易吃亏。” 如果不是她将徐轲强行买下来,兴许这子已经从牙行逃出生了。 假如世事太平,徐轲这一辈子的确难有作为,毕竟一个“贱籍出身”就足够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然而时事造就英雄,再过几年下大乱,谁能保证他不会趁势而起,一飞冲? 再者了,她以后如果真的要搞事儿,徐轲也让她满意,到时候……那未来就不好了。 踏雪听后,也没察觉姜芃姬隐瞒的内容,以为就这么一个理由。 她低声不满,“郎君这么为她着想,她倒好,一肚子的主见……胳膊肘往外拐!” 姜芃姬道,“人之常情而已。” 只要没有生出背叛的心思,踩到她的底线,这点儿无伤大雅的毛病,她怎么会在意? 若是踩了底线,或者背叛了她,她可就没那么好话了。 另一处,寻梅得到准许之后,怀揣着复杂的心思走到廊下,看着泥塑般一动不动的徐轲。 夜已深,空气中带着冰冷入骨的寒凉湿气。 跟白日里的温煦比起来,冻得人指尖红。 她手上抱着一件自己做的披风,样式简单,使用的布料也是她用自己的份例置办的。 寻梅一边,一边将手中的披风披到徐轲身上,“二郎君已经准许你起来了……你继续在这里跪着,人来人往的,让旁人看到了,指不定怎么揣度二郎君,她心狠手辣不体恤下人。” 徐轲已经被夜风吹得有些懵,蓦然感到一阵温暖和清香,不由得抬头一瞧,正好对上寻梅那双乌亮生辉、带着柔色的眸子,仿佛一汪清泉,一眼便能瞧进对方的心底。 不过他很快就挪开视线,不敢和对方直视。 他再怎么蠢,也知道寻梅和踏雪身份特殊,在士族家庭,基本是当家少爷后院预备役。 徐轲这会儿冻得,嘴唇都有些麻木,“……并无,是轲犯错,以此自省。” 寻梅把姜芃姬刚才那番话,原封不动转述给徐轲听,对方听后,眸光闪烁几下,归于平静。 旋即,他又有些叹息般轻笑,莫名道了一句,“郎君好手段。” 身边有一个知事明理的踏雪,又有一个温柔和煦的寻梅,一刚一柔。前者受命点醒敲打他,后者代表她施恩怀柔,加上姜芃姬这一日的表现以及宽和大度的处事风格,不得不令人折服。 抬手拢了拢披风,徐轲有些踉跄地站起来,对着寻梅拱手作揖,低声道了谢。 柳佘第一时间收到姜芃姬院外生的事情,良久没有回过神。 “看样子……之后的驯狼程序……似乎用不上了……” 烛光下,柳佘有些哭笑不得地抿了抿唇,将险些溢出的笑意压下。 总有两类人喜欢将简单的事情弄复杂,一种是聪明人,一种是自作聪明的人。 入睡之前,他对着供奉在房内的牌位注目良久,仿佛在缅怀什么,眸光暗淡。(未完待续。) 077:主播的套路【月票25+】 “这个你看看,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过来问我。 WwWCOM” 姜芃姬将这些整理的册子丢给徐轲,上面全是她根据远古时代的情形制定的训练计划。 为了弄出这些东西,她着实费了一番脑子,倒不是训练计划很难,而是弄得简单很难。 像是她自经受的训练,各种设备都是当下最为流行的主流器材,训练计划也是根据身体素质增长而随时变动的,每日三餐进食都有严格标准,为的就是最大限度开身体潜能。 然而这个时代太过落后,没有专门调制的营养液,没有专业的训练器材,没有合适的训练场地,甚至是连参与训练的人……各方面的素质潜能甚至还不如她那个时代的孩儿。 她将自己的标准一删再删,一改再改,这才弄出如今的成品。 不过,在她看来已经十分宽松的训练内容,落在徐轲眼中却像是一颗惊雷,炸得他懵。 当然,他不是在感慨姜芃姬训练技术有多么厉害,也不是惊讶这个训练计划多么绝世,更加不是赞叹姜芃姬如何厉害……而是在懊悔……昨晚的自己,是被驴踢到脑子了吧? 为何,自己竟然会觉得眼前这人是宽和温厚之主? “郎君万万不可,那些奴仆不过是普通人,这般酷刑……” 不自觉的,徐轲出内心对这个计划最真实的评价,刚脱出口,他的脸色就变了变。 姜芃姬眉梢一挑,听明白徐轲的话,脸色一青,等等……他酷刑? 两人面面相觑,在直播间观众看来,那就是一个词——呆若木鸡。 【偷渡非酋】:#抠鼻,主播到底弄了什么训练计划,徐少年似乎被吓傻了。 【红颜依旧】:哈哈哈,主播,这个穿越剧本的套路不对啊。剧情不应该是徐轲少年双手捧着训练计划,惊为人,然后被主播身上的雄霸之气折服,纳头便拜,成了脑残粉么? 【不服你来打我呀】:楼上得对,我都已经做好喜闻乐见,围观楼主收服弟的历史性场面了?为什么最后成了两人呆若木鸡,面面相觑?这个场景,真踏马尴尬。 看着满屏幕的哈哈哈哈,姜芃姬面无表情地一心两用,盯着徐轲,盯着屏幕滚动的评论。 套用观众的吐槽—— 不按套路来,这踏马就很尴尬了。 “……有那么严苛?”上前拾起徐轲惊得掉落的训练册子,“竟然成了你口中的酷刑?” 徐轲听出姜芃姬语气中的郁闷,心中一闷,后知后觉地现自己有可能误解对方了。 他斟酌着道,“郎君生神力,赋不同于常人,上面罗列的内容对您来,自然不在话下。然而……那些被买来的奴仆俱是普通人,凡人肉躯,如何能与郎君相比较?” 见他心翼翼捧了自己,然后才委婉出内容标准太严苛,姜芃姬心头郁闷消散殆尽。 “那么依照你来看,怎样才算合适?” 姜芃姬语气平和,眸光带着认真神色,表明她是在诚恳求教,而非阴阳怪气预备秋后算账。 徐轲犹豫一番,不答反问,“郎君耗费这般心思,所为为何?” “你兴许从奴仆那边听过我前些日子的遭遇,那种境遇,此生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训练这些家丁,自然是为自己谋一处立身之所。如今东庆看似歌舞升平,然而连河间郡这样的地方也是盗匪猖獗……若我没有安身立命之能,兴许某日就要身异处了。” 姜芃姬刚完,徐轲顿时摇了摇头,反驳道,“郎君的心思,当真只在这一处?若只是为了清缴盗匪,护卫宅院,三五十人便够,何须劳师动众?恐怕,郎君还有其他不可的心思。” “既然你也了是不可的心思,我又怎么会正面回答你的问题?” 徐轲被这话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姜芃姬言行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屏幕又是一阵哈哈哈,不过这次不是笑姜芃姬了,而是口径一致心疼徐轲少年。 【不服你来打我呀】:徐轲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绝对是主播的不按套路! 【食堂打饭阿姨】:徐轲少年揉一揉,主播不心疼你,阿姨心疼你,抱走么么哒 评论刚出来,后台提示【食堂打饭阿姨】打赏114条蓝白******姜芃姬:“……” 蓝白***价格等同棒棒糖和情人心,一条**等于1直播币。 【霸道总裁】:徐轲少年千万别被那个怪阿姨哄走,到蜀黍怀里来 后台提示【霸道总裁】打赏5只肾苹果。 肾苹果,一只等于1直播币,5只肾苹果就是整整5直播币! 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更大数额的打赏,满屏幕滚动的打赏几乎要将姜芃姬的视线淹没,后台提示一条接着一条,密密麻麻没有停歇的意思。所幸她一直面无表情,没被看出破绽。 徐轲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好几千人轮番心疼了无数遍,逐渐有了坚毅轮廓的脸上露出一丝异色,眸光熠熠,格外明亮夺目,“郎君心思,轲已明了一二,定然不负郎君期许。” “嗯,你忖度着办吧。”姜芃姬见状,已经明白徐轲脑海中脑补了什么东西,也不点破,“晌午之后,你随我外出瞧一瞧,初步有个章程,以后也好上手办理。” 她原本打算把计划丢给徐轲去执行,只是现在出了状况,她定下的标准仍旧太过严苛。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徐轲比自己更加了解这个远古时代普通人的水平,他的意见值得采纳。 “按照我起初的计划,应该循序渐进,一步一步加强训练难度……” 姜芃姬刚完,徐轲内心就汗如浆出,回想册子上的内容,他完全不敢想象,以此为基础再循序渐进,那个训练内容强度有多么可怕。这哪里是训练虎狼之师,分明是把人往死里整。 “郎君此言有理。”徐轲应道,又,“只是……魁梧的成年男子,气力约莫一石有余,然而郎君买回的家丁奴仆不是年纪过,便是外实内虚,若以此标准执行,恐怕收效甚微。”(未完待续。) 078:中二病附体【月票50+】 有潜力的年纪,年纪大的呢,身体营养跟不上,总体素质根本不行。WwWCOM 强行要求他们做到训练标准,恐怕虎狼之师还没训练出来,人已经躺在训练的路上了。 不过姜芃姬所在的柳府很土豪,别的东西不多,粮食管饱,绝对饿不着人。 目前收在农庄的家丁也就十几二十个,这么几张口,她完全喂得起。 “轲仔细观看郎君所写内容,内容虽然严苛,但其中也不乏可取之处。” 徐轲原本还担心姜芃姬会生气,可经他仔细观察,对方脸上并没有不悦之色,于是他壮着胆子继续道,“所谓精兵,不啻于精良兵器,更有精锐士卒。何为精锐士卒?身强体壮、凶猛善战为其一,纪律严明、法令严正、令行禁止为其二。依轲看来,后者尤为关键。” 一个士兵再强,那也只是一个人,挥出来的也只是一个人的力量。 可若百人如一人,行动整齐划一,力气往一处使,结果又会如何? 尽管姜芃姬给的计划书上面每一条训练项目都严苛得吓人,看似不像是正常人能完成的,而徐轲也只是详细看了一遍,但他依旧现对方隐晦强调的东西——纪律! 姜芃姬听后,十分赞许地点头,徐轲的表现比她想象中要好上不少。 “的确如此……我前几看到一则市井话本,内容讲述前朝猛将一人与乱军中进出自如,如若无人之地,英勇身姿宛若神人,万军无法沾其身。然而在我看来,这反而有些可笑。” 徐轲被姜芃姬这番狂傲话语吓得略微呆滞。 尽管只有寥寥几句,但他也听得出来,她口中的前朝猛将是谁,于是更加懵逼了。那可是跟随夏太祖南征北战的绝世猛将,开创不世之业的战神,人称“人中白龙”的孟精,孟子良! “不信?”姜芃姬挑眉,起身将放置的弓箭取下,对着徐轲道,“你为什么觉得是那位将军太过勇猛,而不是敌军过于废物?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个正常的精兵,碰到一群草包。” “若是真正的虎狼雄狮,怎么可能陷入群龙无的尴尬境地,允许一个血肉之躯的凡人在军阵内穿梭自如?是他胯、下骏马迅如闪电,连箭矢都赶不及?还是他身体铜浇铁铸,刀枪不入?那不过是一群没有纪律、没有战胜之心、只会畏惧死亡的懦夫罢了!” 蚂蚁还能咬死大象,万人军队竟然挡不住一个血肉之躯的凡人? 哪怕是姜芃姬自己前世那种状态,也不敢自己可以面对数万刀刃还能轻松全身而退。 她要的虎狼雄狮,那是真正将脑袋别在裤腰带,战死方休! 别一个骑着白马的将军,就算是骑着大象的巨人,也能乱刀子砍成肉泥。 徐轲的理智告诉他,姜芃姬的内容太过理想化,太过荒诞,然而一想到那种万人如若一人,秩序整齐,纪律严明的场景,胸腔的血液就忍不住滚动沸腾,连脑子都开始升温。 【食堂打饭阿姨】:掐指一算,少年药丸! 【霸道总裁】:这个主播有毒,还会传染中二病。 【伞飒飒】:噫,徐轲少年这是中二病附体了么?感觉他的眼睛都在biubiu放光! 【农夫山泉有点悬】: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爱极主播这样的中二病候症群晚期患者。 姜芃姬偷瞄了一言弹幕评论,刚刚升起的一点儿热血瞬间被浇灭了,内心反而有一种蜜汁尴尬和无奈。要破坏气氛最强王者,绝对属这群整哈哈哈的观众。 抬手拍了一下沉浸在热血之中的徐轲,她语气恹恹地道,“刚才哪儿了,继续……” 徐轲:“……” 他还没有热血沸腾到顶点,半道上把他拍醒,这样很不人道的,懂么? 虽然姜芃姬得很轻巧,然而想要做到那一步,以目前的条件来,无异于是异想开。 令行禁止,这个词汇看似只有四个字,然而想要做到却十分困难。 要难题便是这个时代高得离谱的文盲率。 连命令都无法完全解读,如何能准确执行? 其次难题便是这个时代低得离谱的执行率。 之前过,一场战争参战人数多达三十五万,真正决定胜负的也许连五万都不到,其余三十万人干嘛的?基本都是打酱油,混混经验军功的,或者浑水摸鱼,为了吃一口军饷填肚子。 己方胜利,那就趁着人多一起冲上去,若是失败,一蜂窝转头撒腿跑。除了那些酱油党,剩下五万“精兵”在姜芃姬眼中也十分不合格,远远够不上虎狼雄狮的标准。 乱军之中,那些“精兵”也许还能压制一下内心对死亡的畏惧,执行上头的命令,当然,这个可能性很,更多的可能便是趁着兵荒马乱,当了逃兵,只顾着保住自己的性命。 因为兵败之后,当其冲被贬斥的是领军之人,而不是那些人数众多的兵卒。 也因为如此,在远古时代,军士的士气尤为重要,不然军心便极其容易涣散,一蹶不振。除非碰到比自己更加颓废失落的敌人,不然在双方兵马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己方必败无疑。 然而归根结底,白了根源只是两个字——纪律! 一群有纪律的绵羊碰见毫无章法的群狼,也能毫无悬念地战胜对方。 一番深谈,徐轲的眸子越睁越大,看向姜芃姬的视线时不时带着几缕火热之色。 起初,他只以为这不过是个贪好美色的寻常士族公子,后来经历雅集的事情,她挺身而出为他解围,徐轲给姜芃姬贴上“颇有神力”、“为人狂傲不羁”、“行事放荡”的标签,昨晚那一番,又觉得这人胸有城府,似乎什么事情都尽在掌握,包括人心,而如今印象再次被刷新! 如果之前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如今的徐轲已经彻底收敛之前的心态,摆正自己的位置。 哪怕他只是一个外行,然而光听她讲述,也觉得她所的型军阵有很大的可行性。 果然……眼前这位是要搞大事的。 东庆还没彻底乱起来呢,她已经想着如何搞事了。 徐轲默默垂细听,他就不相信了,看家护院的,还需要学什么军阵,弄什么森严纪律。(未完待续。) 079:我家郎君清纯不做作(一)【月票75+】 在经历母亲枉死,自己险些冤死的事情之后,徐轲内心对士族的感官已经降到最低。WwWCOM 当他尊严尽失,被人牙子当成货品摆弄称斤论两的时候,甚至还疯狂设想过,若是有朝一日能青云直上,出人头地,定要报复这些不知民生疾苦,草菅人命,尸位素餐的国之蛀虫。 不过,这些想法也仅仅只是想法而已。 别那些底蕴深厚的士族高门,就算是当地土乡绅也能轻易拿捏他的生死,更遑论他如今不过是一介官奴,从庶民变成了贱民,脸上刻了无法抹去的羞辱印记,此生早已无望。 可,阴差阳错被眼前这位特殊的士族郎君买了回去,仿佛开启另一扇截然不同的人生大门。 本以为桀骜不驯,高高在上,听不得半句逆耳之言,实际上却意外得好话……当然,徐轲可不会因为对方几次采纳自己的意见,而将眼前这位郎君看做是无害的白兔。 对方不仅不是无害的白兔,反而是一只沉默不语,看似慵懒憩,实则危险无比的猛虎。 她采纳自己的意见,不过是因为他提出的观点的确有用而已。 尽管如此,姜芃姬的举止反应还是大大出了徐轲的预料。 用比较时髦的语言形容,大概是—— 眼前这位士族贵公子和外头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格外清纯不做作! 例如现在…… 他不明白,郎君明明是柳氏二房仅有的嫡子,听其他仆人闲谈,二房富得流油,所以……她一个贵族士子,为什么对外头米粮蔬果的价格这么清楚?甚至还记得最近几的物价? 这也就罢了,顶多赞一句柳郎君记忆卓绝,过目不忘,过耳即收。 然而……笑语盈盈,仿佛寻常农家子一般笑着和商贾讨价还价又是怎么回事? 那抠门的杀价技术,听得他目瞪口呆,不禁产生一种错觉,柳府二房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不仅是徐轲目瞪口呆,一群看直播的吃瓜观众也是惊呆丢了手里的瓜。 【食堂打饭阿姨】:全能的主播,连砍价都那么帅气! 【兰摧玉不折】:砍价什么的,感觉级接地气,不过主播你没现,人家都要哭了么? 【乌江榨菜也】:哈哈哈哈,那些年被主播砍价杀价差点哭唧唧的店家。 【不服你来打我呀】:松一口气,感谢主播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然那就太可怕了。做为一名开服装店的老司机,我表示要是碰上这么难缠的顾客,简直要亏本到吐血,生意没得做。 一群观众表示姜芃姬杀价技术赛高,虽然实力心疼店家,然而还是喜闻乐见看热闹。 只是,围观群众除了那些只会哈哈哈的吃瓜观众,身边还有一个徐轲啊。 “郎、郎君这般……”徐轲蛮想她锱铢必较,然而这不是什么好词,他也怕触了对方眉头,顿时有些为难地含糊过去,“……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对郎君名声折损极大。” 一个士族贵子和商贾讨价还价,尽管始终维持着风度,然而传出去也免不了一个恶名。 姜芃姬嗤笑一声,不在意道,“得好像你家郎君我有名声一样?柳府浪子的名声,整个河间郡有谁不知道?府里的确是不缺银钱米粮,不过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些商贾见我衣着光鲜,年纪尚幼,不知世事,便狮子大开口,将一文钱的东西提到了十文钱,我像是只肥羊?” 【铲屎官】:噫,这底下哪有像主播这样凶残的绵羊?被宰的明明是店家。 这个评论一出,瞬间得到所有观看直播的观众的同意。 得太对了! 徐轲默默望,那雅集之后,郎君百步穿杨的名声的确传出去了,然而也伴随着浪子狂生的评论,有褒有贬。偏偏府里的主人没谁在意,当事人更是将这个名声主动按在自己身上。 “更何况……我不主动报上名字,他们怎么知道我是谁?到时候就算问了,我只自己叫徐孝舆,是柳府郎君的书童。”姜芃姬此话一出,跟在后头的徐轲险些一个踉跄摔倒。 难道,他在柳府的主要任务不是陪读,而是帮郎君被黑锅么? 带着徐轲逛了一圈,姜芃姬又问道,“可都记下来了?” 徐轲点点头,他的记性虽然没有姜芃姬那么变、态,但也算得上过目不忘,都记住了。 “那就好,以后农庄上那些家丁用度采买都由你来管,弄个账册,一笔一笔记好。他们的训练,你都要严格把关,谁敢偷奸耍滑,严惩不误,没有任何留情的余地。有罚自然有奖,对于表现优异凸出的,也应该适当予以奖励。现在人手还少,管着应该不会难。” 姜芃姬把徐轲买回来,就是让他当账房,管理内务,顺便好好监督那些家丁的训练,一个人身兼数职。按照柳佘的意思,他不会干涉这桩事情,所以一切只能由她自己摸索着来。 实际上,她也不需要旁人指手画脚。 徐轲还未回答,姜芃姬又道,“这是对你的训练和磨砺,纸上谈兵不过是空谈,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终究要亲身实地去实践。农庄的事情并非要你事事亲力亲为,但绝对要做到心里有数,不至于被底下的人瞒住眼睛。别看这些采买的事情简单,里面可大有文章。” 同样的东西,质量不同,银钱不同,难保没人以次充好,从中扣点儿油水,蒙骗他。 别看这些事情很,但若是往大了、往细了呢? 其中的门道多着呢。 良久,徐轲不一言,反而用惊疑地看神看着姜芃姬,目光带着几分僭越。 姜芃姬问,“你在看什么?” 徐轲感觉自己的三观似乎被重塑了,对士族贵子的印象也被重置了。 他温吞道,“轲从未想过,郎君对这些庶务如此熟稔。” 一个士族贵子,对物价的了解比他这个曾经的庶民还要详细,方圆几里的店面、摊贩铺、酒肆、食肆所贩卖的物品以及价格都了然于胸。明明他是娇养在内宅的贵子不是么? “呵,你之前还想我锱铢必较呢。怎么,半刻钟不到,就改了口风了?” 徐轲脸色一红,带着些羞赧。(未完待续。) 080:我家郎君清纯不做作(二)【月票100+】 然而不管徐轲怎么回想,他似乎都没有将心中所想出口吧?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深想,只以为自己不经意间漏了口风,当下惭愧作揖致歉。WwWCOM “弄得这么正式做什么?”姜芃姬侧身避开,只受了半礼,“更何况,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刚才的事情若是传出去,旁人肯定会柳府郎君如何吝啬苛刻,你得很对。” 徐轲没有错,只是她不在乎名声罢了。 旁人口舌,与她何干? 徐轲闷闷地,“虽是如此,然而郎君虚怀若谷,心胸豁达,想来也不会在意旁人如何。” 所以,他之前的劝对于姜芃姬来只是废话,他的腹诽更是犯了忌讳。 姜芃姬暗暗不语,脑仁儿疼,戳了一下系统。 吐槽,“系统,我感觉我和他的时代代沟太大太大了,貌似我刚才没责备他吧?” 至于弄得一副如何愧疚,如何对不起她的忏悔模样么? 系统:“呵呵,这大概是就是君子和流氓的区别吧。” 姜芃姬:“……” 麻痹! 徐轲现,自家郎君不仅仅是熟知各项庶务,她还热衷旁人眼中低贱的、玩物丧志的木活! 出门一趟,她竟然很大方地买了不少木材和器具,难不成她还要自己动手做木匠活? 不过这次,他内心纵然有再多想法,也没有提出来,而是选择沉默围观,想要知道郎君此举背后的深意。他隐约有预感,姜芃姬这次应该不会让他疑惑太久。 坐在马车外头,徐轲眼观鼻鼻观心,视线落到一片熟悉的地方,不由得怔了一下。 这才几而已,他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那半夜他还想尽办法想要逃出牢笼,没想到被柳佘带人拦截,之后还成了柳羲的书童。 还在路上,大老远就能看到农庄升起袅袅炊烟,隐约有人影在田地耕作,几个孩童追逐嬉戏,更有白老农坐在村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旱烟,一派安然闲适的模样。 姜芃姬掀开车帘,望向远方,直播间的观众也能看到高清的直播画面。 【霸霸别打我】:有种我老家的味道,记得时候那会儿村里还没展起来,一到饭点,各家各户烟囱升起炊烟,一看到这个,在外头浪了一的我就知道,改回去开饭了。 【同花顺一色】:嗯嗯嗯,我老家也是这样。时候没什么幼儿园,基本都是随地放养,疯起来满山跑。不过现在不行了,村子里只有一些老人,年轻的都出去打工…… 【人傻网卡手残】:哭唧唧_(:)∠)_城市长大的,吃过猪肉,但是没看过连活生生的猪跑。 一起这个话题,似乎整个直播屏幕瞬间进入怀旧主题,纷纷叙自己时候的家乡农村。 【最萌的哈士奇】:我家村子现在改动大,还建了好多工厂。达是达起来了,不过感觉再也看不到时候记忆里的场景,也看不到这么湛蓝的空,田地都荒得长杂草了。 姜芃姬坐着马车,一手支在凭几上,无聊看看外头风光,或者看看评论打时间。 车夫熟练驱赶马车,尽力减少震动,免得车厢内的贵人感到不适。 外头的徐轲低声道,“郎君,已经到了。” 姜芃姬回过神,出了车厢,避开徐轲试图搀扶的动作,飒爽利落地跳下来。 为了方便,她已经换下飘飘若仙的宽袖大氅,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朴素精练的裋褐。 讲真,她已经受够平日里穿的复杂又反、人类还十分可笑的开裆装了! 包裹再严实有什么用,底下依旧透风好么! “走吧。” 姜芃姬笑着完,打头往前,那几个玩耍的孩儿看到陌生人过来,纷纷哄笑着往回跑。 直播间的观众对这种农村场景觉得熟悉温馨,然而对于见惯冰冷城市和达机械的姜芃姬来,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仿佛冷寂的心都为此而感到些许暖意。 他们一行人穿得十分素朴,姜芃姬更是穿了庶民才常穿的裋褐,显得极其低调。 幸好马车上还有柳府的族徽,庄头虽然没有见过姜芃姬,但也知道能坐着这辆马车过来的人,肯定是主家人。当他得知,这个穿着裋褐的少年正是府中二郎君,险些吓得不敢吱声。 “不用拘束,我过来就是看看前些送到庄上的人。这些,他们没哪个试图逃跑吧?” 问完庄头,姜芃姬揶揄般看了一眼面色尴尬的徐轲。 就算不是柳佘派人拦截,徐轲也别想逃出农庄地界,姜芃姬也派了人牢牢盯着呢。 庄头老老实实跪在下,战战兢兢回答,生怕哪里惹到这位郎君,给庄子上惹祸。 如今东庆看似歌舞升平,然而贪官污吏横行,无良乡绅士族剥削,底下平民的日子怎么能安生?有太多人过得水深火热,不仅要负担沉重的苛捐杂税,还要面对落草为寇的匪徒。 相较之下,这个农庄上的佃户日子过得就十分安逸了,十里八乡谁不羡慕? 主家仁慈,有钱有优势,匪徒也不敢轻易来这里打秋风,大多佃户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若是一个伺候不好,惹怒了主家郎君,那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之前送来的二十几个人,除了徐轲被专门提走了,其余的人都安排在农庄。因为没有准确指令,他们也不敢擅作主张,只是派几个农家汉子将他们盯住了,免得哪个逃跑。 “没有逃跑就好,你去将那些人喊过来。”姜芃姬这句对着庄头的,然后下一句转向徐轲,“这些你先辛苦一下,在农庄住一些时间,盯住他们训练。等一切进入正轨,再将事情分派给可信之人。住农庄的这些,允许你到府里书房将书籍借回去……免得落下学业。” 工作是工作,学习是学习,徐轲如今年纪还,学业还是要看重的,不能顾此失彼。 无法随时给自己充电进修的下属,那就不是一个好下属。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然而姜芃姬可是以前世军团内政副手的标准要求徐轲的。 两人上午谈论修改,已经将大致的训练章程都已经弄出了雏形,徐轲只要按照上面的步骤执行就行。至于中途生的意外则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临时挥了。(未完待续。) 081:我家郎君清纯不做作(三)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姜芃姬对自己的定位都十分明确。 Ww W COM 曾经的她是整个军团的扛把子,也是军团核心支柱,是所有士兵信仰所在,更是整个军团的底气所在……咳咳咳,通俗地,就是和平时期的吉祥物,战乱时期的领头狼。 打仗的事情她负责,而军团内政管理以及外交接触都是交给专门的副手。 她是个偏科的学渣,打仗是她的主场,其他方面并不擅长,总不能打肿脸充胖子瞎指挥吧? 而如今,她既然将训练内政以及人员管理的权限交给徐轲,自然不会在这方面多加指挥。 如果徐轲压不住场子,她再插手也不迟。 本着充分利用、循序渐进的原则,姜芃姬和徐轲为训练制定了详细的流程和阶段。 起初的训练时间不长,任务也不重,给足了适应期,等他们完全适应之后再慢慢增加训练强度以及其他项目。平时不训练的时候,则开垦荒田,下地劳作,或者帮助农庄其他佃户。 为了激训练动力,分五人一伍,每一伍选一名伍长,伍长当月领取的月银比其他人多半成。当然,伍长也不是固定的,每一月选拔一次伍长,表现最佳者胜出。 每伍之间还有比拼,成绩最好的一伍,每人都能领到额外半成月银。 有奖自然有罚,而且惩罚力度比奖励重。 每月检验,一伍间成绩最差者扣除一成月银,并且接下来半月训练任务比旁人多一成。 综合成绩最差的那一伍,每人都要扣除一成月银,并且接下来半月训练任务比旁人多一成。 除此之外,普通人犯错捣乱,整伍连坐受罚;若是伍长刻意搞事儿捣乱,集体连坐受罚。 这几条看似简单,实际上却令伍长与伍长、伍长与伍员、伍员与伍员之间形成了监督约束的关系。伍长享受更多的权益,也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彼此休戚与共,看似独立,实则一体。 至于每人月银的数额,姜芃姬也和徐轲仔细谈论过,参考各方面的资料,最终确定了数目。 不多时,庄头领着一串人过来,看那些人的精神面貌,的确比牙行那会儿好一些。 “将你们从牙行买回来,自然是有用意的,而不是让你们过来享福。废话我也不多,你们以后要做什么,都要听徐轲的命令,若有人恶意捣乱,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徐轲? 不少买回来的家丁都听过这个名字,也知道徐轲这个人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一些胆大的不由得微微抬起头,现原本和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更加落魄的徐轲,如今一身得体装束,模样也比前些丰腴一些,精气神更是可不同日而语。 一时间,不少人心中生出了些许嫉妒和羡慕的情绪。 只是,还没等他们多想,姜芃姬一番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哗啦啦朝脸浇了过来。 明明是个很的阵仗,然而徐轲的双手却微微有些激动地颤抖,神情隐没在阴影之间。 “我也不是什么心狠的主家,若是你们心中不服,大可以出来。若是得有理,我听着,若是得没理,那就闭嘴。”姜芃姬将所有人扫视一圈,眼神带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冷漠。 给徐轲使了个眼色,那个少年心神领会,上前将训练一事详细明。 听到每能吃饱穿暖,每月还有额外月银拿,底下那些人各个面露喜色。 如今这个世道不好混,动不动就是灾**,逼得人没办法活下去。河间郡依旧繁华,然而其他一些贫困的郡县却是饿殍遍野,山匪横行,有些严重的地方,甚至十室九空! 他们被买回来之后,第二现徐轲没了,好生忐忑多日,生怕被徐轲这件事情牵连受罪。 如今尘埃落定,原以为已经被打死的徐轲好生生站在他们面前,想象中凶狠罗刹一般的主家其实也宽厚温和,一时间不少人都长长松了口气。 至于训练什么的,反正都是力气活,应该累不到哪里去。 姜芃姬看出他们内心的庆幸,唇角微勾,冷漠道,“柳府不养废物,月银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将你们买回来,也不只是为了看家护院,更不是三两下花架子就能打得了的。” 少年人的声音多半稚嫩,然而听姜芃姬话,众人却有种空气都凝滞冷冽的感觉,脊背渗出密集的冷汗,一股寒气从脚板心一路蔓延到大脑,不出的畏惧盘旋在心头。 “河间郡虽然繁华,然而附近深山也有山匪盘踞。他们是打家劫舍的恶匪,也是你们训练有成之后要应付的敌人。你们可以漫不经心训练,不将它们放在心上,然后用这种训练成果搪塞我,然而等来日碰上那些穷凶极恶的恶匪,他们可不会因此而手下留情,放过你们的命!” 姜芃姬这番话一出口,徐轲不由得抬起头望向她,眼底多了几分错愕,这……这不是事先好的内容啊?不过,那个身形消瘦,模样稚嫩的少年双手负背,映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不仅徐轲为此画面沉迷,直播间更是有迷妹迷弟团不停刷礼物。 【偷渡非酋】:主播帅我一脸,感觉双腿都合不拢了QQ 【贫道看你菊花有毒】:好想被主播狠狠压在地上临幸啊……啊,用力……雅!蠛!蝶! 【企鹅娘】:(*/╲*)楼上你再这样,会教坏孩儿的。 系统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些的郁闷之气尽数散去。 自家主播画风奇怪就奇怪呗,反正观众大老爷大方打赏,直播成绩蒸蒸日上就好。 无视人群慌乱的表情,姜芃姬冷冷一笑,“柳府不养废物,我柳羲也不需要一群废物在面前碍眼。给你们三月时间,届时是土匪死,还是你们死,全部由你们自己决定。” 没有见过血的狼,战斗力有可能比见过血的羊羔还弱。 姜芃姬想要培养嗜血虎狼之师,而不是弄一群只会耍杂耍的绵羊。 她双手环胸,下巴微扬,以绝对的姿态巡视领地成员,“好了,你们还有什么意见么?”(未完待续。) 082:我家郎君清纯不做作(四) 姜芃姬的个头比在场所有人都矮,然而气势却轻松碾压众人。 WwWCOM 徐轲望着她,恍惚之间,恍惚之间看到一只身形矫健的猛虎,嘴角利齿挂着血肉,全身肌肉紧绷、蓄势待,狠狠盯着猎物。眼神凶狠冷冽,被她盯着,似乎已经注定了死亡的结局。 等他回神,对方依旧是沐浴在阳光下,乌黑丝反光,带着一层光圈儿的少年。 过了半响,众人虽然畏惧颤抖,牙齿打颤,却没一人有勇气提出反对意见。 姜芃姬唇角噙着冷笑,双眸微眯,显出几分细长,眼底闪过一缕促狭和兴味。 “既然没有意见,那么就开始吧。” 她抬手将手中的檀香扇丢向徐轲方向,对方下意识伸手接住,上面沾染的熟悉清香令他全身一个哆嗦,下意识想到那夜柳佘阴冷淬毒的眸子……没办法,他都已经被吓出心理阴影了。 不对……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他家郎君开始……什么开始? 一开始设定的流程有这一环节么? 没等懵逼的徐轲想明白“开始”什么,姜芃姬之后出的话险些将他吓得去了半魂。 姜芃姬悠悠道,徐轲心中一个咯噔,“第一批的伍长我来选,公平公正,绝不徇私。” 又听她继续道,“我知道你们现在有人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生怕自己命葬送在杀人不眨眼的恶匪手中,奈何关系身家性命的卖身契在我手中,不敢造次。现在,我给你们一次机会。谁能赢我,我便放了谁的卖身契,还其自由,还奉送一年月银。” 在很久之后,徐轲对姜芃姬最深刻的印象,便是这午后阳光下薄唇微勾,目光灼灼的画面。 “一个一个来,亦或者一起蜂窝而上,都行。你们不用束手束脚,生死由命,全看意!” 此话一出,人群骚、动不止,似乎没想到姜芃姬竟然会这么狂傲。 他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自便在田地里劳作,生就有一把子力气。 姜芃姬虽然是柳府高贵的嫡子,也许跟着武师习武强身过,但看她身形瘦弱,看着跟个鸡崽子似的,没有几两肉,怎么看……怎么看也比不过他们一群人吧? 打赢她就能拿回卖身契,还能得到一年月银?真有这么好的事情? 诸人面面相觑,脚步迟疑,谁都不敢当出头的椽子,生怕这只是一个考验人的圈套。 徐轲在一旁干着急,想要上前将姜芃姬拉回来,但又怕僭越冒犯,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她被这些没有分寸的莽夫打伤了又怎么办?更严重一些,要是被乱拳打死了怎么办? 心中焦躁难安,似乎有一股的火舌舔舐着他的心脏,令人倍感焦虑和折磨。 然而,下一瞬,他不经意间瞧见对方唇角噙着的笑,眼底透露出的看好戏的眼神光。 徐轲刚迈前的脚步蓦地一顿,不由得想起那雅集,对方也是这般戏谑众人,眼底深处带着些许鄙薄神色,这是一种讯号——她根本没将对手放在眼里!于是,默默收回脚步。 气氛越凝滞,每人都感觉心头压着一层看似轻薄,实则沉重无比的巨石,令他们莫名紧张,呼吸粗重急促,脊背汗出如浆,似乎正在承受什么生命若不能承受之沉重。 “一个都不敢?” 姜芃姬恰如其分地开口,正好挑在众人心中压力已到极限的敏感时期。 话音刚落,人群中冲出一名双眸带着些许红丝的成年男子,他在所有家丁中身形最为壮硕,力气也是最大的。挥着硕大如磐石的拳头,直接朝着姜芃姬的面门袭来,带着一股飒飒劲风。 “总算有个有种的了。”姜芃姬轻声笑道,根本没将那个拳头放在眼里,而一旁的庄头已经吓得胸腔乱跳,呼吸险些跟不上节奏,徐轲更是不忍直视,偏避开了视线。 直播间众人一个一个下意识屏气,双拳微攥。 这会儿倒是有些埋怨直播画面为何如此高清了,弄得他们感觉这颗拳头会冲破屏幕,直接拍到自己脸上,有些胆的甚至已经做好了主播会被血溅当场的心理准备。 很多主播为了吸引人气,总喜欢做一些作死的事情,没想到姜芃姬也会步了后尘。 在场众人,最不担心的,恐怕要数见识过姜芃姬彪悍战斗力的少数直播观众了。 在旁人都战战兢兢的时候,唯独他们兴奋而激动地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任何精彩时刻。 “来得好!” 面对来势汹汹的那一拳头,姜芃姬不躲反而迎身上前一步,直接和对方硬碰硬。 侧掌抵住对方的手腕,卸了大半力道,然后一个用力震开,手掌大张擒住对方的手臂,旋身一甩,借力打力,竟然将那人狠狠甩了出去。动作朴素简单,却将“力”的运用挥极致。 这些毕竟是要训练的家丁,总不能一拳头一拳头砸懵他们,到时候一个一个躺在榻上哼哼唧唧哀嚎,谁来训练?所以,姜芃姬只想稍微教训一顿,将他们彻底打服气了就好。 第七军团好战成风,不仅连口号都是“搞事”,还有一些在外人看来十分粗鲁的“恶习”。 每年招收进来的新兵,九成九都要接受“新兵洗礼活动”,白了就是和老兵对抗,然后被狠狠削一顿。年轻人么,总是火气气盛,不打不行,不然以后不容易管教。 同理可得,这些家丁各有各的心思,以后未必会认真对待训练,也是欠削。 与其以后头痛这个问题,还不如现在就动手将他们都打一顿。 对于姜芃姬来,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一顿胖揍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再加一顿。 那名率先作的家丁像是一个讯号,令其他人心中的犹豫瞬间消散,趁着一时的勇气向姜芃姬扑来。他们人多势众,害怕打不过一个年幼瘦弱的士族郎君? 他们不求其他,也没想过把人打死,毕竟打死她,他们到时候也要陪葬。 众人只想打赢姜芃姬,只要赢了,对方众目睽睽之下许了诺言,为了面子也不敢不履行。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未完待续。) 083:我家郎君清纯不做作(五)【月票125+】 十几个人,愣是连姜芃姬的衣角都没有碰到,更别给她造成困扰。Ww W COM 毫无作战纪律,毫无配合意识,毫无战术可言,只知道跟无头苍蝇一样胡乱猛冲,彼此之间不仅不能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实力,反而互相拖后腿,姜芃姬收拾起来半点不费劲。 不停有**被丢在地上,出沉闷的声音。 徐轲微微睁开眼,只见一身朴素裋褐的姜芃姬宛若闲庭信步般游走众人中间,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有着大家宗师的风范。 “我就没见过比你们还要孱弱的,还剿匪?不如一个一个去买个绣花绷子,待在屋里头捻着绣花针好好学习女红!就这点儿本事,带着你们去剿匪,一刀一个还不够人家砍的!” 姜芃姬对力气的控制已经到了分毫不差的境地,她没将这些人都打伤打残。 不过呢,这一时半刻,他们也别想再站起来和她再战。 毒舌全开,哪里疼踩哪里。 将一众大老爷们儿喷得面红耳赤,好像活在世上就是浪费粮食,羞愤自刎还污染土地。 “……瞧瞧你们,各个弱不禁风,双腿软得像是面条,连站都站不稳,稍微绊一跤都能跌个跟头,躺在地上哀嚎半。这是白日里没吃饱,还是夜里头在娘们身上虚了身子,亦或者自己躺被窝里弄多了?”姜芃姬讽刺起来,一向不注意尺度,不经意间就黄、暴了。 徐轲一个雏鸡少年听得面红耳赤,看向姜芃姬的眼神,就跟看什么怪物似的。 这么粗俗的话,竟出自一个生养在士族高门家庭的贵子郎君口中? 对于徐轲内心疑似满屏幕“卧艹”的弹幕,姜芃姬倒显得没事人一样,也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这种标准就算是粗俗黄、暴?那她以前喝了酒,赢下黄、腔故事冠军怎么算? 她已经尽量用文雅的词汇去表达了。 刚才还开开心心的系统,如今已经是一副瘫痪沙,生活不能自理的表情。 有这样的宿主,它已经是一条咸鱼了。 旁人听得目瞪口呆,然而有那么一群人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得停不下来。 后台提示刷屏一般,翻了一页又一页。 观众【霸道总裁】打赏114只肾苹果。 观众【不服你来打我呀】打赏11组5条蓝白旁次,观众【人傻网卡手残】打赏99朵蓝色妖姬。 …… 最为显目的是一朵在虚拟屏幕上炸开了的浩大烟花,炫酷的特效几乎将整个屏幕霸占。 观众【穷得只剩钱】打赏一艘豪华私人游艇! 观众【穷得只剩钱】打赏一艘豪华私人游艇! 观众【穷得只剩钱】打赏一艘豪华私人游艇! 一模一样的公告刷了整整9遍,整个直播间都静寂了一秒,然后炸开了花。 【偷渡非酋】:握了一颗大草,果然是土豪,穷得真的只剩下钱了,9艘豪华私人游艇! 【食堂打饭阿姨】:土豪求大腿,指哪儿挂哪儿! 【企鹅娘】:虽然,我们这个直播间人很少,但是……人傻钱多的好多_(:)∠)_ 一艘豪华私人游艇等于1点人气值,需要1点直播币,换成他们这个位面的货币,那就是一千软妹币。人家土豪连刷9艘,意味着人家眼睛不眨,直接投进去九千! 对于其他热门直播间来讲,这点儿打赏还算不上什么,但对于这个新兴直播间来讲,却是少有的大手笔了 姜芃姬内心一怔,看到账户内折算增加的人气积分,暗暗挑了下眉梢,依旧喜怒不形于色。 【穷得只剩钱】:主播很棒,打赏犒劳一下。 瞧,土豪就是如此得风轻云淡,然而姜芃姬内心却是冷冷一笑,将其丢掷脑后。 无他,打赏特效烟花炸满整个屏幕的时候,系统后台颁布了一项直播任务。 【一曲霓裳舞动,佳人声传四方。今有观众‘穷得只剩钱’渴求主播曼舞一曲,要求舞姿动人,时长不少于十分钟。任务奖励:9架豪华私人直升飞机。a确定接受,B考虑拒绝】 豪华私人直升飞机和豪华私人游艇价格等同,都是直播间的虚拟打赏货币。 换而言之,如果姜芃姬肯接受任务,在直播观众面前跳舞十分钟,让那位土豪观众满意,给出高额评价的话,她还能再收到九千的打赏,扣除系统分红,也能拿到一半。 她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选择半互动直播模式或者全互动直播模式进行直播,已经有土豪认真研究了直播间的规则,并且布了高额酬劳的直播任务,这是指定直播模式特有的。 还没等系统激动惊叫至最高点,姜芃姬已经干脆利落选择了拒绝,土豪布任务储存在系统的打赏金额瞬间退了回去,于是它的惊叫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滑稽好笑。 系统哀嚎连连,“宿主啊啊,那可是整整九千人气积分啊,跳跳舞就能拿到——” 姜芃姬厉声制止,“闭嘴!” 与此同时,在内心布一条弹幕通知。 【主播V】:感谢观众的厚爱和热情,不过本直播间拒绝任何指定直播模式的内容,也拒绝接受强制性布的直播内容,这是原则问题,与其他无关。 趁这个机会,姜芃姬简单了一下半互动直播模式和全互动直播模式的投票规则。 虽然没有任何明确主题的自由直播十分有趣,然而也少了一份期待,时间一久也会疲倦。 再者也不能保证自由直播每次都能碰上有趣的事情,她有时都觉得日子无聊霉,更别坐在屏幕前围观看直播的观众了。 直播间的新奇能维持他们内心的好奇,却不能一直维持他们追逐的热情。 尽管姜芃姬面无表情,不管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没有丝毫破绽,然而一旁的徐轲却敏感地现,自家郎君刚才还好好的心情,莫名蒙了一层氤氲雾气,似乎显得极其不快。 难道……郎君对躺在地上这些人极其失望了么? 徐轲不由得多想,然而没等他想明白,姜芃姬已经上前拿走由他保管的檀香扇。 “这些人你安排,晚上先回府邸商议,明日正式训练。” “若是再这般不成气候,也不用留着浪费粮食了。” 姜芃姬面上带着冷凝肃杀,仿佛压抑着什么情绪,令人下意识垂,不敢吱声。 徐轲意识到,郎君真的动怒了。(未完待续。) 084:少年锋芒初绽(一)【月票150+】 因为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缘由,柳佘对自家这个闺女相当的信任和放纵,除了学业之外,其余事情几乎不怎么插手。Ww WCOM不过,事情的详情和经过还是要了解的,他也怕她吃亏。 只是很显然,柳佘的担心还是多余的,姜芃姬怎么可能轻易吃亏? 徐轲可真是大忙人,先是安排好农庄上的家丁,回来又和姜芃姬恳谈一番,还没吃上一口热饭,又被一家之主柳佘提了过去回话。因为之前的恐惧阴影,徐轲并没有隐瞒细节。 他的口才好,叙述又条理清晰,柳佘坐在上,微微垂眸听着,似乎极为享受。 蝶夫人隔着屏风,嘴角含笑,“二郎如今真是出息了,如此一来,表哥也能安心一些。” 闺女被夸奖了,做为大家长却不能太跳,明明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仍要谦虚两句。 只是,等徐轲到姜芃姬挑衅诸多家丁预备役,还扬言训练有成之后要令着去剿匪,蝶夫人惊得险些将捏起的点心丢回食盘,柳佘更是蓦地睁开了眸子,眼底带着些许错愕。 蝶夫人也顾不上矜持优雅的姿态,严厉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二郎怎么如此冲动?” 对此,柳佘倒是没有开口什么,只是面上带着几缕旁人参透不得的恍然。 谁也不知他如今的心思,蝶夫人嗔怒的声音并没有传入他的耳畔,整个人飘乎乎的,似乎在另一个位面空间一般。良久,他收拢飘忽的精神,脸上有些苍白之色。 “好了,兰亭已经不是三岁儿,懂得自己在做什么。”柳佘开口,打断蝶夫人吩咐徐轲劝阻姜芃姬的话,眉宇间带着几分倦怠,又有几分不出的锐气,“这也许便是命吧。” 完,他径直回了主院,廊下烛光时而隐没,时而明灭,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坐在几案前,柳佘摊开一张东庆的坤舆图,上面有一块地方标注明显,赫然便是柳佘曾治理的浒郡。他盯着浒郡看了半个时辰,双拳微微攥紧,直至在手心留下几个月牙指印。 许久,他对等在屋外伺候的侍女道,“去将兰亭请来。” 因为古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时间轴,姜芃姬这个时候已经在侍女的伺候下准备入寝。 “走吧,别让父亲久等。” 突然接到柳佘的传话,她蹙了蹙眉,起身接过踏雪递来的保暖厚重的大氅,直接披上。 不知道是柳佘回来了,还是春日万物复苏,连带给萧条柳府灌注了生机,庭院内的景观比她初来那会儿茂盛了不少。只是月明星稀,光线晦暗,那些景物明明灭灭,反而有些诡异。 到了主院,按礼给柳佘行礼,对方向她招手,温和道,“兰亭上前来。” 她于是上前几步,在几案旁落座,现这位父亲正盯着一副东庆的坤舆图看得入神。 虽是坤舆图,实际上却相当简陋,不河流山脉,甚至连大都绘制得凌乱不轻。 “兰亭可知为父当年上任的郡县在哪里?” 柳佘将桌上的灯向姜芃姬那边推了一下,让她能看得更加清晰,“离开河间的这几年,为父也曾想过,兰亭心中是否会有怨怼……只是,身不由己,不得不暂离故土,远离骨肉。” 姜芃姬狐疑抬头望着他,不明白柳佘怎么突然起这个话题了。 “父亲上任之地在这里,名为浒郡,然土地之大却堪比一州。”姜芃姬回答前一个问题,避开他后面的提问,毕竟她不是柳兰亭,实在是没立场回答,也给不了答案。 柳佘葱白指尖抚着坤舆图上的浒郡,“是啊,浒郡……为父上任之前,还是东庆有名的贫瘠之地。官家屡派大员,然而各个命丧半路或者任上,实乃龙潭虎穴,有去无回之处。” 浒郡贫瘠还是好的,从大夏末朝开始,那里便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田地广袤,然而荒芜丛生,曾连续大旱十年而未有半滴雨水,使得家家户户难以维生,为了活下去,每家每户的壮丁都成了流寇,到处劫掠,卖儿鬻女成了常态。 有门道的,早早逃窜出浒郡,哪怕在外乡过得猪狗不如,也好过在浒郡这块地狱煎熬。 不仅如此,朝廷派下来的赈济灾银和粮食,经过层层剥削,乡绅欺压,到了百姓手里仅剩掺杂九成九泥土的“米粮”。年年赈灾,年年如此,乡绅横行,官员官官相护,流寇猖獗! 大夏覆灭,东庆接管了这块硬骨头。 在柳佘之前,不乏胸怀正气的官吏想要去治理,然而没一个例外,去了都是一个死! 这导致柳佘竟然成了浒郡百余年间,在任时间最长的郡守,更被当地百姓奉若神明。 “父亲当年可是碰上什么事情,怎么被派遣到这般龙潭虎穴之地?” 姜芃姬蹙眉,浒郡凶名赫赫,但凡有些自知之明的年轻后生,也不会跑到那种地方当官,不是找死么?柳氏在东庆算不上顶尖高门,但也不是谁都能轻视的,官场门路应该也有才对。 柳佘的回答出乎姜芃姬的预料,“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是为父自愿去的。” “自愿?” 自愿去找死? 还是,柳佘有十成十的把握在浒郡活下来? 不对,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时候果然有人要弄死柳佘? “浒郡对旁人来,是个十死无生的地方,但对于为父来讲,却是个蕴藏一线生机的福地。” 柳佘感慨地道,眼前浮现当年一袭麻衣,心中悲恸欲死的自己,带着阿敏灵位匆匆上路。 那时候的他,先是两度丧子,后是爱妻病重不起,一日弱过一日,外头又有种种杀机盯着的柳府,怀抱仅剩的稚儿,他心中茫然无措,最失落悲恸的时候,甚至恨不得这么去了。 只是阿敏得对,兰亭还活着,仇人还活着,他还不能死。 去了浒郡,方有一线生机! 收回思绪,柳佘收敛面上沉痛回忆,抬手指着浒郡,问道,“今闲来无事,为父教考一下兰亭。若当年你是为父,不得不去了浒郡,该如何保命,如何站稳脚跟,如何治理浒郡?”(未完待续。) 085:少年锋芒初绽(二) 莫名其妙的教考,姜芃姬心中暗暗生疑,一双眸子略扫过柳佘面容,然后半阖眸子。WwW COM 这位便宜父亲身上隐藏的秘密,看样子比她想象中还要多一些。 只是,她也不是吃干饭的,柳佘此举恐怕不仅仅是教考那么简单,反而像是为了验证什么。 “浒郡这地方,儿也曾细细研究过。若想保命,倒也不难。” 毕竟是自家父亲上任的地方,原主柳兰亭虽然对父亲没什么印象,却也有着满腔孺慕之情,迫切希望了解对方的一切,所以书房中也有不少跟浒郡人文风情有关的书籍和资料。 “浒郡民风彪悍,流寇成风,因乡绅官员沆瀣一气,对百姓剥削无度,使得他们对朝廷派遣的官吏自然恨之入骨。又因情形特殊,浒郡官员多为世袭,子承父业,几乎成了国中之国。” 姜芃姬一向是暴力作风,能简单的事情绝对不弄复杂,保命去浒郡,其实简单得很。 柳佘眼光灼灼,面上的迷惘和犹豫似乎因此而消散不少,“如何不难?” “带家丁护院三百余人,银钱米粮十车,不急着上任,先去剿匪。”姜芃姬笑着道,眸光映着烛火,熠熠生辉,令人不禁沉迷于这般自信神采,“浒郡民风彪悍,单凭朝廷一纸书信,如何能令宵折服?唯有强兵震慑,武力服人,方能令人忌惮,使人不敢轻举妄动。” “强兵自来都是在鲜血中铸就的,先以波流寇试探,若能真心归顺,可以招安,若是反抗,格杀勿论,忌讳妇人之仁。若有必要,甚至需要全部斩杀,为的就是铁血凶悍之名。” 那些都是流寇,剿灭他们,不管如何狠辣,旁人都挑不出错误。 看似有些无厘头的举动,其实就是为了暗中吸纳彪悍可用之人,扩充己身实力。 柳氏二房家大业大,钱粮充足,足够柳佘这般玩个一两年,将那些试图磨刀霍霍、勾结流寇,暗害他的乡绅官吏,全部吓得不敢吱声,甚至不敢动弹分毫。 “不过,未免势大,被朝廷官家忌惮猜疑,可令一部分被收服的流寇乔装潜入山林,继续当他的‘流寇’,暗中注意各方动向,也可监视乡绅官吏动静,总之要将整个浒郡渐渐蚕食。” 姜芃姬这些想法都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只是她第一反应而已。 作战多年,这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优先使用武力解决问题。 对于浒郡这种硬骨头,不来狠的,不将他们彻底打怕了,根本不降伏不了。虽然柳氏二房有钱,但也不可能全权支撑这些“兵力”,所以务食于敌也不失为一个开源节流的好办法。 姜芃姬徐徐道来,柳佘的眸子几乎越来越亮,她佯装自己没看到,眼眸微垂,“浒郡之所以那般贫穷可怖,一为**,二为灾,**尚且可解,灾却不容易对付。” 柳佘仿佛放下了什么,笑着问道,“可兰亭,似乎已然胸有成竹。” “儿观察过,浒郡如此贫瘠,缘由之一便是大旱缺水,使得大片田地干旱,农作无法生长。”姜芃姬对着坤舆图的浒郡比划道,“然而,浒郡这块土地之下却是水流纵横。” 姜芃姬仔细看过柳兰亭搜集的资料,那个妮子对此似乎有些执念,一直想着能成为她父亲那般伟岸的男子。只是浒郡的问题放在她面前,她却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对于姜芃姬来,这并不是什么难题。 做为基因战士,她需要适应各种战争环境,一切和作战沾边的知识,她都要学,不定哪就能捡回一条命呢。当年甚至还接受过荒地生存,手无寸铁被丢进有死亡之渊恶名的地方。 参加训练的有一千人,最后活着出来的却只有她一个。 那里并不适合人类生存,人类所需的食物、空气、水源都是极其棘手的难题。 她对山脉水流的勘察,除了书本上学来的一些常识性知识,其余都是在生死挣扎间积累的。 结合浒郡那边的人文风情杂集,上面有不少描述山形地脉的内容,倒是现了一些端倪。 “当然,地下水源并不能缓解整个浒郡的旱情。”姜芃姬葱白的手指又移到临近浒郡的一条大河,这条大河被誉为东庆的母亲河,只是常年河堤崩溃,水涝连连。 浒郡缺水,有些地方却水多得淹死人。 水涝和旱灾,实在不清哪种更加要人命。 这就是一个被渴死还是被淹死的选择题,无论选哪种都是死,只是方式不同。 生在东庆的百姓也是倒霉,一年到头就没有一刻钟能安生。 “先开掘地下水源,稍稍缓解灾情之后,召集百姓,以人力引支脉水源入浒郡境内河流。” 主脉大河不能轻动,要是哪年又出了水涝,大河爆,不定这个锅就被甩到柳佘脑袋上了。但引支脉的水倒是没问题,还能减工程,缩短时间,并且支脉距离浒郡更加近一些。 柳佘听后,笑着反问,“此计倒是可行,只是徭役沉珂,百姓如何能扛得住?” 徭役,白了就是无偿的体力劳动,繁多沉珂,经常闹出人命官司,而且无法调动积极性。 姜芃姬想了想,道,“这有何难?许以百姓些许酬劳,负责三餐粗粮温饱即可。另外还需承诺,待来日竣工,重新开荒良田,官府提供农具黄牛,各家各户能酌情减免农税。” 有了酬劳,积极性和无偿劳动能一样么? 钱财酬劳即是前进的动力和方向。 浒郡是个比较奇葩的地方,东庆对它的控制很,各项法度也是嘴上。 若是柳佘能安定浒郡,上书减轻乃至减免几年苛捐杂税,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拿朝廷的命令给自己做人情,民声威望都归自个儿,挺划算的买卖。 柳佘追问道,“如此浩大工程,所需银钱不计其数,这又从何来?更何况,徭役一事自有章程,若真是实行,不仅要面对银钱不足的压力,兴许还要被人联名弹劾。” 若是真的这么做了,不定一个不臣谋反的罪名就盖了下来。(未完待续。) 086:少年锋芒初绽(三) 姜芃姬似笑非笑,有些腹黑奸诈的味道,“乡绅官吏爱民如子,自愿掏个腰包,怎么就不行了?法不责众,朝廷无能救不了水深火热的百姓,还不许浒郡的百姓自救了?” 白了,就是劫富济贫呗。 WwWCOM “机会都是人为创造的,一昧守成守礼,只会吃亏。”眸光一敛,她闪过着些许兴味的光芒,“那些盘踞浒郡数百年的乡绅士族,一个比一个富得流油。像是这种为民造福的好事情,他们这些‘善人’又怎么能缺席?将猪养肥了,不就是为了年节的时候宰了吃?” 宰一宰,总能抠出点儿东西。 “至于如何让那些只进不出的貔貅将银钱米粮吐出来,倒也简单。浒郡的确年年旱灾,可造成如今这种现状的根本因素却在**。朝廷年年出救济银钱,年年减税减赋,可结果呢?” 灾的确可怕,然而更加可怕的却是窝里斗的人心。 众志成城也能抵抗灾,然而人吃人的**,才是令浒郡从大夏朝混乱贫穷到东庆的根由! “不这个,单单将前朝大夏乃至如今东庆,年年拨出来的赈灾银钱仔细算一算,绝对是一个无法弥补的大漏洞。被谁吃进肚子了,这还有疑惑?若是那些人不肯把吃进去的吐出来,这种非常时刻只能用非常手段,伪造账册也好,伪装流寇灭族抄家也罢,总有一款适合。” 前者好歹能留一条命,后者么,直接灭族。 “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一刀子不能解决的,若是有,再来一刀!” 这话的时候,姜芃姬微微眯着眼,唇角带着嗜血的笑,有种不出的明艳。 有证据自然最好,要是找不到证据,那就只能随便捏造了。 非常时期,非常作为,纵然是君子也不能拘泥于呆板形式。 实在不行,还能在民众宣扬一番,到时候不用柳佘动手,那些沸腾怨气就能将人逼死。 白了,想要治理好浒郡,绝对不能用君子如风那一套。 能有多流氓就要多流氓,他们恶,自己需要比对方更加恶,一言不合就要打打杀杀。 “只是想要做到这些,民众之间的声望必须要高,而且还需要令官绅士族忌惮的兵力,否则的话,极其容易饮恨当场。”姜芃姬的这些,都要建立在绝对武力的基础上。 柳佘想要治好浒郡,必然会触怒那些地头蛇势力,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自己的利益杀害柳佘,极其正常。 “保命不难,站稳脚跟和治理浒郡,两者则是相辅相成。”姜芃姬了一堆,不免有些口干舌燥,她暗中用舌头**微干的唇,目光灼灼有神,“不知当年父亲是如何做的?” 柳佘羞惭一笑,“和吾儿别无二致。” 或者,他用的本就是“柳兰亭”曾经用过的手段,只是,远没有她狠辣果断。 他对浒郡当地乡绅士族所用的手段,看似狠绝,将他们折腾得伤筋动骨,那些人甚至在背地里给他送了一个“活阎王”的称号,然而,那些手段和“柳兰亭”相比,何其温顺善良? 柳佘再狠,好歹让那些尸位素餐的乡绅士族活了下来,而“柳兰亭”却是真正带人将对方的府邸包围,手起刀落,满府上下不留一条活口,甚至连一只鸟儿、一只活鸡都没有留下来。 整个浒郡的士族乡绅,除了那些早早倒戈的,其他的几乎被她杀戮殆尽。 想到这里,柳佘眼神复杂地看着姜芃姬。 尽管对方身上没有半点儿杀气,眸光清澈,然而他就是肯定,她没有开玩笑。 想到这里,柳佘又沉吟道,“只是兰亭,你还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姜芃姬挑眉,她这些办法本就是临时想的,有漏洞也正常。 只是她一向有些自负,听柳佘办法不行,心中陡然多了一些兴趣,“请父亲指点。” 柳佘不言,只是用食指在案上写了两个字,姜芃姬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他,“你的办法的确可行,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般做,无疑是得罪了所有士族!” 如今这个时代,当街辱骂当今帝皇还没辱骂世家高门严重,可见士族这一阶层的力量达到了何等程度。按照姜芃姬的,的确可以解决浒郡隐患,然后接下来该怎么办? 将自己置于整个士族高门阶层的敌对位置? “更何况,如今贤才多士族高门出身……”柳佘到这里止住,转而又道,“少有一些寒门子弟,那也是凤毛麟角。若真的按照你的去做,你可想过被他们联合排斥的下场?” 目前这个时代,大部分资源都向世家门阀倾斜,他们掌握着大量的钱财和知识,培育出来的人才比例也远远高于普通人。先赋很重要,可是后教育以及环境也不容忽视。 按照她的办法,得罪了所有士族,以后若是真的反了,谁还愿意为她效命? 姜芃姬的脸色始终有些黑,抬头直至看着柳佘,乌黑的眸子似乎有暗流涌动。 “那么依照父亲来看,又该如何?” 她的语气带着一些刻意。 柳佘直白道,“不能得罪死。” 可以得罪,但不能结下不可缓和的死仇,做人做事都要留一线,留点儿余地。 姜芃姬抿着唇,想了半响,最后仍旧道,“留着麻烦,还不如永除后患。” 还是那句话,没什么事情是一刀不能解决的,有的话,再来一刀! 谁来都一样! 柳佘听后,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姜芃姬,良久之后才长长一叹,莫名了一句,“兰亭,为父不管你有什么想法,要做什么,只是行事之前定要三思再行,为自己、为家中血亲考量。” 毕竟,她目前可是河间柳氏二房的嫡次子! 他这么一提醒,姜芃姬也反应过来,嘴上应道,“儿明白。” 也完了,至于姜芃姬有没有真的听进去,柳佘也不敢深想。 依照他对这个闺女的了解,估计是没有。(未完待续。) 087:少年锋芒初绽(四)【月票175+】 “算了,不讲这些扫兴的事情了。 Ww WCOM” 柳佘果断掐断了话头,免得父子两人因为这种还莫须有的事情弄得不愉快。 别的不,闺女方才那一番回答倒是令他极其满意,甚至是自豪。 姜朝太祖宸皇帝,果然是不容觑。 柳佘看似没什么情绪变化,但内心已经思量好几番了。 姜芃姬暗中蹙眉,嘴上道,“父亲如今在家,应该好生休养,还是不要忧思过重为好。” “既然如此,那就听兰亭的。”柳佘笑着摇头,一切如常,“突然有些贪嘴,想吃蛋羹了。” 姜芃姬囧着脸,冷漠,“儿不善厨艺。” 事实上,柳兰亭这具身体连柳府厨房在哪儿都不清楚,姜芃姬本人更是习惯吃各种口味的营养液,特殊时期,只要是能吃的,她都不介意往嘴里塞,活下去才是王道。 至于唯一和厨艺沾得上边的,也只剩下烧烤了。 “那为父下厨给兰亭做好了,咱们爷俩儿好好喝两盅。” 感情深,一口闷。 刚才的话题的确有些敏感,弄得两人气氛略显僵硬,需要缓和缓和。 不仅柳佘是这么想的,姜芃姬的看法也是一致。 只是……对着蛋羹喝酒,这也是没sei了。 另外,柳兰亭这具身体还是未成年少女啊,喝酒真的没问题么? 事实证明,她真的想多了。 柳佘是下厨,实际上他只会做蛋羹,因为步骤很简单。 至于喝酒,也只是每一年酿造的梨花酿,酒精度数极低,姜芃姬能喝个十几坛不醉的那种。 只是几盅下肚,柳佘的脸蛋已经染上些许微醺红晕。 她不由得低头看看酒盅,抬头看看柳佘。 这都能醉? 她不知道,因为古敏认为酒能伤肝,所以柳佘从就和烟酒隔离,弱冠之前也就洞房花烛夜喝了交杯酒,后来官场应酬,一律用清茶代替。古敏没了,他才偶尔盅几杯。 酒量这种东西,一靠赋,二靠训练,柳佘没有赋又不训练,身体还不怎么好,前些年被浒郡的事务累得掏空了身子,哪怕是度数很低的梨花酿,几盅下肚也能让他微醺。 而且有句话得好,酒不醉人人自醉,柳佘刻意求醉,谁也阻拦不了。 又喝了几盅,人已经有些迷糊了,眼眶带着些醉酒后的红丝,那双眸子有些红彤彤的。 他跟姜芃姬坐在庭院廊下。 “你母亲……极爱这满庭梨树……时常打理伺候,柳府的梨花酿也成了宴请宾客必备的佳酿。曾经,这树下还有一架千秋,你大兄曾被她抱在怀中,坐在秋千上晃荡,笑得开心……” 尽管梨树寓意不好,但古敏喜欢,他也没辙。 柳佘趁着微醺醉意,以手支着侧额,眼眶不住有热泪翻滚,“他才两岁便没了……你母亲体弱,为父也不愿她多次妊娠,免得伤身损神……后来将养了四年,才得了你和你二兄。” “哪知不过四岁,溺毙池塘。自从生下你们两个,你母亲便事事亲为,教导你们不能与陌生人交谈,不准去水边,甚至连假山乱石都要避开……如此心翼翼,依旧着了道。” 柳佘起这段往事,除了悲恸,眼底还渗着疯狂的恨意以及杀意。 “兰亭,这后院妇人,看着娇媚,然而却比蛇蝎更毒,手段之狠令人叹为观止!” 姜芃姬喝着酒,脑海中分析着目前为止所得到的各种信息。 柳兰亭两位兄长都是后院妇人害的,并且柳佘还知道那人是谁,只是无法动摇或者报复那人,甚至还要受到对方的掣肘,行事心翼翼。 然后……这害人的动机又是什么? 难不成是哪个喜欢柳佘,因为嫉妒而情杀他的孩子? 姜芃姬视线暗暗瞧了一眼柳佘,模样俊美,哪怕人到中年依旧不减风采,反而比那些嘴上不长毛的屁孩儿更显成熟魅力。 只是,如果是情杀,杀了古敏不是更好? 可古敏却是心力枯竭,体弱病死的。 柳佘微醉,双眸微微眯起,醉得不轻。 “我的女儿,怎么能和那些庸碌妇人一般,在男人后院磋磨?” 姜芃姬默默听着,不和一个醉鬼计较。 “……合该去磋磨那些男人才是!” 姜芃姬一口酒险些呛到,差点喷了出去。 便宜父亲,你忘了自己的性别了么? 这么怂恿女儿去残害男性同胞,还能有点儿同胞爱么? “风怀瑜虽美,然而古板阴狠,家中有娇妻美妾,不是良配。” 姜芃姬斜眼一睨,据她所观察,风瑾可是雏鸡一枚,还没拉过哪个姑娘去做活塞运动呢,哪里来的娇妻美妾? “徐孝舆虽美,然而脑生反骨,不易驯服,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亦不是良配。” 姜芃姬不懂,他们的品行和美不美有什么关系? 颜控到这种地步,不该反省一下么? 她等着柳佘继续酒疯,只是对方却顿了顿,倏地转头盯着姜芃姬,眼神灼灼,似乎闪烁着光芒,那动作十分突然,若是胆子的,不定会被他盯到大哭,魂儿都吓飞一半。 柳佘醉眼微醺,“兰亭,你觉得琅琊程友默如何?虽痴长你几岁,但脾性温和,做事谨慎。” 程友默又是谁? 她略显狐疑,不过按照风瑾和徐轲这两人的特质来看,估计那个程友默也是年少俊朗。 “不感兴趣,也没听过。” “那……琅琊韩文彬呢?年少貌美,心有七窍玲珑,为人行事自有浩然正气……” 这便宜父亲是想拉皮条么? 想想之前柳佘的话,姜芃姬不禁为这些被柳佘盯上的少年倍感同情。 提出的人选都被女儿坚定否决了,柳佘叹了一声,颇为可惜地道,“兰亭为何不喜?” “……大概……是不够漂亮吧。” 尽管没见过,不过都是男的,样貌肯定入不了她的眼。 她是个颜控,貌似柳佘也是个颜控,只是她颜控更加挑剔一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 “漂亮……” 柳佘歪着头想了大半,混混沌沌的大脑飘出好些人的名字,自从有了闺女,他就考虑“入赘女婿”的问题了,反正女儿不可能嫁出去! 门都没有! 也没有窗户! 一个狗洞都不给!(未完待续。) 088:攻气满满【第四更,求月票订阅打赏】 若是入赘不行,那还不如按照他之前设想的,明面上依旧娶妻纳妾,只是暗地里纳个男的传宗接代。 Ww W COM未来的姜朝太祖宸皇帝,就该这么任性霸道,哪怕她三夫四侍,旁人也得闭嘴! 就好比母亲打儿子,根本不用讲道理的! 不管如何,绝对不能让她一腔心血白白便宜了那些豺狼虎豹! 于是,柳佘继续卖力推荐,试图让她吃下自己的安利。 “漂亮么,倒有一个人选,琅琊卫子孝如何?生来风流韵致,貌若美妇,乃姑射仙人……” 完,柳佘对着姜芃姬挑眉,动作显得轻浮而意味深长,一副男人都懂的模样。 若换个人做这种动作和眼神,估计一个猥、琐的表情就逃不掉了,然而对象换成柳佘……不得不,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人家这么做,反而带着一股子风流雅致,令人心旌摇曳。 姜芃姬窘然,笑着道,“……为什么都是琅琊郡的?” 弄得全下的男人,除了琅琊郡的,其他地方都死了一样。 看样子,便宜父亲真的醉得不轻。 “世人皆道,河间一郡吸尽下美色,琅嬛两处汇聚人间文曲。河间郡贵女多为高门贵妇,美貌扬名,史书多有赞誉,琅琊、嬛佞郡谋士贤臣辈出,乃是文曲星气汇聚之所……别看东庆乃五国微末,然而其余四国无不视若眼中钉,可不就仗着三郡人杰地灵,频出贤才?” 柳佘倏地抚掌大笑,“唯有那等杰出儿郎,方能配得上吾儿龙章凤姿。” 阿敏不是也过,两个聪明优秀的人,生下的后代也会更加优秀? 姜芃姬笑而不语,独自斟酒浅酌。 不多时,酒案另一处的柳佘已经呼吸平缓,睡了。 庭院内的梨花随着夜风飘落些许,有些还调皮地落到他间。 “唉,这就醉了。” 姜芃姬将剩下的几坛梨花酿尽数饮下,一看色,起身将睡得双颊通红的柳佘轻松抱起。 虽然是个成年男子,然而体重却乎想象得轻,仿佛全身上下瘦得只剩那几根骨头。 放在塌上,再将被褥盖上,掖好被角,烛光下柳佘眼底的阴影更显浓重。 “……果然瘦得不成形……只是当年到底生了什么事情,让柳府变成如今的模样?” 姜芃姬心中犹豫,眉心微微蹙起,回想刚才那个硌硬的触感,似乎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起身之时,视线落到房间一角,那是……古敏的灵位? 她视线一顿,旋即迈步离开柳佘的寝居,拉上门扉,确定外头的夜风吹不进去。 拢了拢身上厚重的衣氅,她选了一条最近的路去自己的院子,正好要横穿柳府内院花园。 长廊挂着灯笼,照明度虽然不高,但也不至于摔跤,路上还遇见一波巡夜的家丁。 五人一队,打头提灯笼的家丁瞧见姜芃姬,纷纷停下行了一礼。 “嗯。” 她应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院子。 “这柳府,宅邸不,隐藏的秘密倒是不少,水深得很。” 姜芃姬唇角微勾,黑暗之中,那双乌黑的眸子似有奕奕光辉在其中闪烁。 第二日,柳佘扶着胀痛昏沉的脑子掀开身上的被褥,内心则暗暗感叹自己的身体越不中用了,几杯梨花酿都能将他放倒,昨晚自己是怎么从廊下回到寝居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刚起身到一半,屋外听到动静的侍女温声道,“老爷可是醒了?” “嗯,醒了。” 柳佘躺了回去,等稍稍适应胀痛炸裂的脑子,这才温吞坐直。 稍稍收拾了仪容,确定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才出声让屋外久候的侍女进来。 他和古敏成婚几年,时间算不上长,但两人青梅竹马,使得他从到大,很多生活习惯都受到对方的言行影响。例如某些比较亲昵、有肢体接触的活儿,一般能自己做就自己动手。 侍女鱼贯而入,柳佘面色冷漠地接过巾帕,用温水靧面,还有些混沌的脑子彻底清醒。 他喝得不多又过了一夜,身上残留的酒气已经但不可闻,穿上特地熏过的衣裳,周身清香萦绕,除非是姜芃姬这样的狗鼻子,正常人根本无法从气息判断他作业有没有沾酒。 穿戴整齐,柳佘抬眼看了一眼外头的色,默默估算了一下如今的时辰。 “今晨兰亭可是来过?” 他一觉睡到了下午,怪不得起来的时候脑子会那么疼,水多了也会疲倦的。 “二郎君今晨过来请安,不过见老爷睡得昏沉,便没让奴等搅扰老爷清梦。” 柳佘默了默,脑海浮现某些片段,脸色刷得白了一层,忍住扶额的冲动。 他作为一个父亲高大上的形象……这不是崩了么? 侍女低眉顺眼,视线不敢放在柳佘胸口以上的位置,与对方也维持着相当安全的距离,所以没有看到柳佘如今要纠结不纠结的纠结模样,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看得人格外别扭。 放在别的家庭,这种贴身服侍当家老爷的侍女,多半会在女主人身体不适的时候被收用,哪怕没有正经的名分,但地位和普通侍女肯定不一样,算得上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只是这个定理放在柳府却行不通,至少在柳佘身上根本起不了作用,府里的老人都懂。 “你下去吧,我要静静。” 他的确需要静静,被年幼女儿公主抱什么的,感觉父亲的人设崩了一地。 等侍女都走了,门扉拉上,柳佘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对着亡妻牌位嘀咕。 “难不成……这就是阿敏你的,攻气?” 屋外,几名侍女安安静静地退下。 其中有个容貌出挑的,性格也比较活泼,被买到柳府还没有半年,看着就有股蓬勃朝气。 “唉,佟姐姐,老爷这都回来几日了,怎么没有去后院?” 被称为佟姐姐的侍女,便是之前柳府的老人,也是如今服侍柳佘的一等丫鬟,她年纪不过双十出头,却整日板着一张脸,妆容更是素面朝,看谁都阴沉沉的,衣裳颜色也偏向晦暗。 猛一瞧,冷不丁还以为她是嫁了人的老妈子。(未完待续。) 089:成熟男人的魅力? “老爷内院的事情,也是你一个丫鬟能置喙的。WwW COM” 佟三娘绷着脸,冷冷将那个丫头上下打量一遍,把对方心中那点儿妄想看得透透的。 那个侍女脸色一白,但又不敢和佟三娘顶嘴,柳佘没有回来之前,主院的大事务都是她在管,不是府里的管事,胜似管事,连老管家也十分喜欢佟三娘,她办事利落,为人能干。 侍女低声怯怯道,“奴只是担心罢了,听老爷上任那地方穷山恶水……” “体贴老爷,那是夫人的事情,和你有何关系?”佟三娘就差直白讽刺了,眼底带着几分不耐和鄙夷,本以为是个活泼可人的丫头,没想到脑子里也是草包,心比高! 侍女正欲辩解,佟三娘直白道,“你什么心思,我看得明白。各人有各人的志向,腿长你身上,你想爬主人家的床榻,谁能拦着你?只是奉劝一句,若不想死,趁早熄了心思!” 完,佟三娘冷哼一声,脚步轻盈地离开,度快,却不显凌乱。 又是一个虫豸蠢货,也不用脑子好好想想,为何满府侍女,甭管年纪多少,除了二郎君院子里的那几个,其他人都妆容素净,连根簪子都不敢戴?为何衣裳料子都好,只是颜色不鲜? 真以为柳府那位和其他富贵男子一般,被个母的撩拨几下就昏了脑子? 想着,佟三娘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多年前的一幕,哪怕过去这么多年,那些记忆都没有褪色分毫,想起前不久二郎君命人杖毙家丁的场景,不同的场景,不同的主角,却是同样的血腥。 先夫人去世,老爷依照礼法守制,等过了期限,老夫人暗暗塞来几个与先夫人容貌眉眼有些相似的,希望能稍微缓解老爷心中悲恸,劝老爷尽快续弦,开枝散叶。 结果呢?呵呵! 其中最像先夫人那个,丢得下脸面,脱得干干净净裹了条薄被就想勾引,甚至还对二郎君伸手,令本就体弱的二郎君大病连连,差点就没命,那侍女最后的下场如何? 还不是被老爷命人割去了整张面皮,活活杖毙而死? 旁人都柳府二房柳佘风光霁月,温柔多情,似乎永远不会生气动怒。 可谁又知道,这个男人狠心起来,到底有多狠呢? 他憎恶那个女人用酷似先夫人的容貌勾引他,憎恶对方用下作的手段谋害二郎君,事之后命人割去她的脸,掀开对方遮羞的薄被,让她就这么赤条条地被杖毙在主院之中。 当时的佟三娘年纪还,却也和满府侍女老妈子一同看了那个场景,成了延续至今的梦魇。 也是老夫人赶得及时,手腕又够高,这才没让柳佘的名声添上一笔狠辣薄情。 经那之后,整个柳府上下,谁还有胆子去勾搭柳佘? 一个一个恨不得素面朝,衣裳颜色也选最稳重老成的,看主家的眼睛视线也绝对不能高过脖颈。像是以前那些矫揉造作的举动、欲语还休的神情眉眼,统统都要收起来。 毕竟,没人会嫌弃自己活得太久。 佟三娘冷硬着一张脸,那双眸子似乎能渗出些许冰渣。 佟三娘走得匆忙,所以没有现她们的谈话已经落入第三人耳朵,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姜芃姬!她坐在假山上,身着面料舒适的裋褐,晃荡着双腿,似笑非笑的眸子看着那个方向。 她原本只是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冥思静坐,尝试着捡起曾经的修炼。 也许是有了上辈子的丰富经验,姜芃姬今生第一次冥思静坐,很快就进入正轨,一缕缥缈的精神力萦绕周身,令她五感大幅度提升,进入一种精神空无的玄奥状态。 虽然之前的融合武力有些坑,不过好处可不止增加的那一点武力值。 不仅仅是武力值恢复一点,连带她的精神都恢复不少,勉强达到精神训练底线。 所谓精神训练,学名便是“冥思静坐”,那是联邦进入星际时代之后研究出来的训练方法,精神强度达到一定境界之后可以引起身体基因质变,从而达到进一步淬炼身体的目的。 只是没想到会正好“听见”佟三娘和那个侍女的对话,内容令她哭笑不得。 柳佘年纪放在她那个时代,的确很年轻,但在这个时代,都能当爷爷了。 是的,如果柳兰亭的嫡长兄若是没有早夭,也到了找老婆成婚造娃娃的年纪。 换而言之,柳佘已经算是半只脚迈入爷爷辈的人啦。 姜芃姬“看”到佟三娘爽利离开的背影,又“看”到那个侍女脸上忿忿不平的怒容,唇角染上一缕淡笑,“权势这种东西,不管是放在什么时代,都是男人身上最诱人的优点。” 跳下假山,姜芃姬径直回了自己院,迎面便是踏雪略带不忿的脸。 “郎君怎么穿着这么一身衣裳便出门了?”踏雪怀中抱着一身松绿色革丝衣氅,上面绣着精致的云纹松叶,见“失踪”的姜芃姬回来,连忙上前给她披上,“这可不是郎君该穿的。” 姜芃姬不在意地道,“衣裳做起来便是让人穿的,哪里有该穿该不穿的道理?” 踏雪头也不抬地,“这不合郎君身份。” 姜芃姬不再反驳,而是乖乖穿上踏雪递上来的反、人类开档装……哪怕这一身衣裳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外头衣氅又宽敞,迎风一吹,大袖飘飘,然而依旧不能掩盖底下透风的事实。 她再一次开始怀念上辈子的旁次君。 话,踏雪就不能给她准备不开档的旁次么? 自家那位穿越者母亲,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多年,难道就不能引领时尚,安利别人穿**么? 姜芃姬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换上踏雪自认为符合她身份的衣裳,宽大的袖子级兜风。 确定没问题了,这才让系统把直播间打开,没过两秒,满屏幕飘荡的弹幕遮住了她的眼。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日,终于挤进来了,这个直播间的位子也太难抢了! 【锵锵咚咚】:同楼上,蹲点两个多时才抢到位置,一瞻传中的主播。 【日不落】:啧,两个时算个屁,老子开了好几个号蹲了十个多时!(未完待续。) 090: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胖大海】:兄弟,能抢到就不错了,你能想象我们一宿舍八个人头碰头看直播么? 【派大星】:起来还是怪主播这个直播间太怪吧,人数有上限,还只有三千人,僧多粥少啊。WwW COM不知道有没有土豪潜水,给主播开几个“九五之尊”,把人数上限冲上去呗。 【不服你来打我呀】:开了没用,主播这个直播间邪门得很,和直播app规则不一样。 姜芃姬看着屏幕上一大堆抱怨和讨论,心中略一挑眉,了一条弹幕。 【主播V】:大家不用急,直播间上限的事情已经提到日程了。 她将半互动直播模式和全互动直播模式的内容贴了出来。 【主播V】:现在征集全互动直播模式的直播内容,你们有什么想看的可以投标签,我会从中挑选内容进行投票。至于半互动直播模式的内容,等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开启的。 因为直播间又换了一部分陌生观众,姜芃姬干脆将直播的事情详细了一部分。 【胖大海】:嘿嘿嘿,我想看主播逛青、楼,听这个直播间有好多优质妞儿 大概是因为近古代社会风气,很多人对这些特殊行业比较敏感暧昧,内心也更加好奇。 这位【胖大海】观众起了头,一时间满屏幕都是逛青楼、看粉头的弹幕。 【派大星】:不对啊,听主播是妹子,让一个妹子去古代青、楼,你们这些人是疯了吧?那地方三教九流都有,要是主播不心中招被欺负了,你们负责么?一群不嫌事儿大的! 有想要搞事儿的,自然也有比较正直的三好青年。 除了【派大星】之外,还有一撮观众也支持他,毕竟古代女子最讲究清誉名节了。 一个未婚少女去青楼逛一圈,哪怕没有生什么事情,这名声也毁干净了。 姜芃姬默默看热闹,并没有掺和进去。 不过,她本人也是挺想去一趟的,毕竟美人多,养眼。 只是……估计柳佘这位父亲大人,估计不大会想看到闺女逛青、楼吧? 她默默看了一会儿弹幕,然后神色如常地扭头对踏雪道,“去把徐轲喊过来。” 一旁的寻梅听到徐轲的名字,眸子亮了亮,望向姜芃姬的眼神带着几分渴求。 踏雪原本心里有些不情愿,她对徐轲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不过她眼尖看到寻梅的反应,心中一蹙眉,立刻喏了一声,接下差事。 徐轲住的地方距离姜芃姬的院子并不远,踏雪做事爽利,很快就领着人过来了。 姜芃姬对着徐轲道,“走吧。” 家丁第一次正式训练,她觉得自己还是到场压阵比较好,徐轲这个身板太没有威慑性了。 和昨不同,今去农庄,除了姜芃姬坐的这辆马车,后头还跟着两辆装着重物的牛车。 徐轲见状,不由得狐疑问道,“郎君这是?” 姜芃姬简单解释了一句。 “既然要训练,自然不能缺少训练所需的物品。这些都是预备着给他们训练用的,我还让针线房临时赶制了不少沙袋,只是布匹粗糙,寻常沙土容易渗出,便选了干燥的黄泥黏土。” 徐轲歪头一想,想起姜芃姬之前绘制的图案,再想到昨她采购的大量木材。 “昨日那些木材也是为了制作训练所需的物件?” 姜芃姬并没有隐瞒,“嗯,只是那些物件比较精细,木匠要十半个月才能拿出成品,只是能不能用,还是个问题,若是不能用,还需要寻找更加适合的木料或者替代品。” 徐轲回想之前看到的古怪图案,有些茫然,“轲听闻柳氏木工坊是整个河间郡数一数二的,那里的师傅也都是技艺精湛之辈,经验丰富无比,不知什么东西连他们都这般费事?” 姜芃姬偏头看了他一眼,怪哉道,“你见过哪个家丁巡逻护院是赤手空拳的?” 让木匠赶制的东西,自然是比较趁手的兵器了。 徐轲脸色一变,“私制兵器?” “自然不是,不过是经我改良的弩弓罢了,平时还能用于狩猎。你之前的话倒是给我提了醒,不是谁都有拉开重弓的力气,哪怕是一个壮汉,若是长期吃不饱,别开弓射箭,连站都站不稳。也不是谁都有百步穿杨的能力,想要做到这一点,都需要长期苦练,效率太低了。” 她没有仔细详,徐轲却听出了她话中隐含的意思。他家郎君这话,是不是在暗示,她让工匠赶制的那些弓弩,可以让力气不足、眼力不足的人,轻而易举达到百步穿杨的程度? “若是真有这般利器,郎君可要选好工匠人选,免得泄了秘。” 徐轲看似冷静,内心却已经翻江倒海……世上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姜芃姬点点头,在这个战争形势落后的冷兵器时代,任何先进的兵器出世,都能达到出其不意、左右一场战争的效果。她虽然不在意这些东西,然而也不能让别人捡了便宜。 “你家郎君我也不是什么傻白甜的人,这种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找可靠的人。” 一般人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形下,在她面前就是赤条条的,可不可用,她心里有底。 “傻白甜?这是什么意思?”徐轲先是点头,然后是茫然疑惑。 姜芃姬一本正经地解释,“傻白甜就是……不可靠的意思。” 围观姜芃姬一本正经欺负徐轲,直播间不少观众都表示了心疼。 【满嘴狗粮】:#笑哭,主播你这样很不厚道啊,不要这么欺负萌宝宝。 徐轲少年和他们时代正当红的某个鲜肉神似,那个鲜肉粉丝对他的爱称便是萌宝宝。 【绿水因风皱面】:#手动再见,活见久,头一次知道傻白甜是不靠谱的意思。 【青山为雪白头】:快来人帮忙啊,主播语文老师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姜芃姬暗暗耸肩,傻白甜这个词汇还是从直播观众的弹幕里学来的,理解错了怪她? 徐轲听了解释,郑重道,“郎君自然不是傻白甜。” 人家可可靠了!(未完待续。) 091:郎君有病,记得吃药(一)【月票200+】 “这几个人可以当第一批伍长,若是他们不可行,等下一次选拔测试,便将他们刷下去。 Ww W COM” 徐轲拿到名单,扫了一眼记在心上,“等训练有成,郎君真要带领他们去剿匪?” 姜芃姬挑了挑眉梢,眼角带着些许锐利,“这是自然,难不成孝舆以为我实在开玩笑?” 徐轲摇摇头,见识过姜芃姬的手段,他当然不会以为对方是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 “轲并无此意,只是河间郡附近匪寇大多藏于深山,踪迹难寻,若是与他们纠缠,恐怕要吃亏。”虽然没有直白地,但徐轲对于这件事情并不怎么看好,“不谈这些,单那些匪寇,他们皆是亡命之徒,身边无牵无挂,自然凶狠嗜血,而那些家丁并无必死之心……” 都横的怕不要命的,一群没有任何杀人经验的家丁对上嗜血如命的匪寇,胜算太。 “凡事总有第一次,杀人有什么可怕的。” 姜芃姬看了一眼徐轲,别看身边这个子年幼瘦,然而人家也是举着柴刀砍死过人的。 她都这么了,可见有多么坚定,徐轲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继续劝。 训练流程和具体项目,那本册子上写得十分详尽,都是一些基础的体能训练,并不难做。 徐轲将人召集起来,先是点出几名伍长,然后又将剩下的家丁分划了队伍,整个过程安安静静,一群人乖巧得像是鸡崽儿,等着鸡妈妈分配任务,竟然没人敢吱声惹事儿。 开玩笑,他们敢么?昨那个以一人之力将他们十几个大老爷们儿打趴下的煞神就在一旁盯着,谁会嫌自己命太长?想起昨的场景,被姜芃姬揍到的地方还会隐隐作痛。 因为训练环境太过简陋,训练项目自然也玩不出花样,所以基础体能训练项目都十分常见。 【绿水因风皱面】:感觉像是古代版的军训? 【派大星】:这可比军训难多了,至少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军训不是跑步列队就是走方阵,其实挺轻松。至于这些人,等训练一段时间之后,他们要去剿匪的,一个不好会没命的。 【胖大海】:一个多月前刚军训完,表示的确比他们轻松很多。 【满嘴狗粮】:不过这种训练有用么?为什么感觉那么不靠谱呢? 【偷渡非酋】:肯定不可能只有这样啊,主播哪里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这些直播观众都知道的事情,姜芃姬怎么可能可能没有考虑到? 单纯的体能训练只是让这些家丁更有力气,变得更加强壮,然而仅凭这样,想要跟土匪生死搏斗,还是不够的。毕竟他们是有秩序的部曲雏形,而不是各自作战的一盘散沙。 他们不需要多强大的单体作战能力,但必须要学会如何以群体为单位配合作战。 “每三次万米长跑,不是卯足劲儿跑完就行了,这种做法是最失败最愚蠢的。一个一个耗尽了体力,等你们跑到终点,早已经累得爬不起来。假设你们是一支疾行军队,接到命令支援某个战地,按照你们这种办法,就算及时赶到了,也是一支毫无战斗力的疲乏之军。” 姜芃姬看着这些人绕着几个田埂跑了一炷香的时间,尽管他们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双腿像是灌了铅水,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完成任务。她在太阳下蹙着眉头,徐轲生怕她动怒。 尽管知道姜芃姬得很有道理,然而徐轲觉得她的标准太高,委婉劝道,“郎君勿气,这些人毕竟是头一回训练,多少会不适应,若是给他们一些时间,想来……” “孝舆,这跟是否适应并无多大关系。我知道你想什么,无非是他们都是牙行买回来的,身体情况不如那些常年耕作的壮汉,因为吃得米粮不多,所以生出的力气也不如旁人,跑不完额定的距离情有可原……只是,我想这种想法并不正确,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跑!” 一开始就卯足了劲儿加,一蜂窝地乱跑,能坚持万米就怪了。 姜芃姬尽量用众人可以理解的字眼解释,“长距离奔跑,不仅考验体力耐力,还有其他。” “盲目的快跑只会浪费身体体能,最好的情况便是保持均匀度,合理利用。不仅如此,还要学会如何在跑步中保持正确合理的呼吸节奏,像是那种急促呼吸,反而会令人更加容易疲倦。还有跑动幅度,像刚才那个人恨不得把手臂甩上的动作,简直错得离谱。” 更加重要的是……那个跑步姿势太辣眼睛。 这还是最初级的体能训练呢,等以后还有各种重量不等的负重项目,到时候更累。 看着这些家伙,姜芃姬脑海中就只有俩字——菜鸡! 想当初,哪怕她还是萝卜头的时候被选入低等军校受训,那个训练强度也比这些人高了不止十几倍。她都稳稳抗住了,这些大老爷们儿各个像是软脚虾,连五六岁的她都比不过。 菜! “现在不好好训练,以后等着尸骨全无吧。” 姜芃姬冷笑着下了结论,一旁的徐轲已经沉默如鸡,不做任何劝了。 他看得明白,姜芃姬根本不是用一般家丁的标准要求这些人,而是用虎狼熊兵的要求。 正所谓兵贵神,对于军队来讲,动辄日行几百里,驰援也罢,奇袭也罢,要都是如今这个状态,拼了命都赶不到,届时人疲马乏,被守株待兔的敌人伏击,那还玩个蛋? 当然,这也再一次证实了自家郎君内心的野望有多么大。 人家真的是要搞事儿! “一个一个都起来,趴在地上喘得跟狗一样,难不难看?” 姜芃姬睥睨着,赶鸭子一般将他们从地上赶起来,动作半点儿都不温柔。 看着这些人三三两两起来,脸色虽然难看,但都还没有到极限,她稍稍满意,“等他们稍微训练出来,再去买一些年纪稍微一些的……以老带新,这样你的任务也能轻一些……” 徐轲拱手,“郎君思虑周全。”(未完待续。) 092:郎君有病,记得吃药(二)【第四更,求订阅月票打赏】 因为才开始,所以训练项目都十分基础,上午体能训练,一三次万米长跑,下午则练习木棍削成的长、枪,反复练习拦、拿、扎、刺、搭、缠、圈、扑、点、拨之类的基础动作。 Ww W COM 她知道长、枪这种冷兵器,还要托上辈子去过远古博物馆的福,而且军校兵器演化历史学也简单讲述了远古时代、近古代、古代、近现代和现代五个大时期战争兵器的演化展历程。 拿到木工坊紧急赶制的长、枪,徐轲掂量了掂量,朝着前方猛然一刺,竟然也有几分气势。 “瞧不出来,平日里看着弱得跟鸡崽儿一样,耍起枪来,还有几分架势。” 徐轲:“……” 鸡……崽儿? 呵呵呵,原来郎君就是这么看待他的? 恹恹收起木枪,徐轲一脸的生无可恋,“让郎君见笑了。” 姜芃姬笑而不语,抬手一点另一根木枪,只见那东西像是被灌注了极大的力气,猛地弹了起来,像是主动般跳到了姜芃姬的手心,她笑着道,“要不要松一松筋骨?” 徐轲怔了一下,未等明白,一杆木枪迎面袭来,他下意识以枪身格挡,却现姜芃姬并没有用多大力气,看样子只是在打闹,并非动真格。这般想,徐轲心中多了一些底气。 “既然如此,郎君请来!” 围观直播的观众现徐轲少年竟然能将木枪舞得虎虎生风,一招一式简洁利落,大大颠覆了他们脑海中文弱书生的深刻印象。那身手,那姿势,哪里像是弱鸡? 事实上,君子六艺包括礼、乐、射、御、书、数,很多读书人都是提笔能写诗文,上马能耍枪射箭,多少都有些拳脚功夫,尽管那些多半只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不过,管他是不是花架子,对于姜芃姬来差别并不大,都是战五渣。 酣战一炷香,直到徐轲脚步虚浮,双眼昏,手臂胀,手心被粗糙的木枪磨出了血皮,全身大汗淋漓,姜芃姬依旧像是没事人一样,连呼吸都没有紊乱,额头更是干干爽爽。 “少年人还需要锻炼,两条手臂软得跟面条似的,这可不行。” 她笑着将木枪直插入地,仿佛刀切豆腐,没入半枪身。 “是轲不才,郎君英勇。” 徐轲拱手苦笑,他更擅长脑力活,这种舞刀弄枪的活动,让他差点扭到腰。 至于姜芃姬那两句调笑,他权当过耳风,没有听近心里。 “年纪轻轻的,还是要多多锻炼。身娇体弱毛病也多,我这个人闲不下来的。你若是跟着我,真得好好练一练,不然的话,恐怕会累着。”姜芃姬笑着怂恿他,“文能提笔安下,武可上马定乾坤,想想都觉得热血澎湃。孝舆若是愿意的话,可以跟着这些人一块儿练练。” 她看得出来,徐轲的确有些身手,荒废了多可惜? “轲以前年幼无知,当过一段时间游侠,后来偶遇恩师,经受教化,这才醉心圣人书籍。” 男儿心中都有一个当绝世大英雄的梦,锄强扶弱,劫富济贫,徐轲也不例外,中二过一段时间,不过最后还是乖乖放下刀剑,拾起笔杆子安静学习,当个让他母亲安心的乖儿子。 只可惜,意弄人,他母亲还没有享受到儿子几年孝顺,便早早枉死。 姜芃姬偏,吐槽道,“以前年幼无知?得好像你现在有多成熟稳重一样……” 徐轲:“……” 另外一边,有看直播的朋友给徐轲配了一个表情心声。 【食堂打饭阿姨】:徐轲少年s——郎君我跟你嗦,你再这样会失去宝宝的 姜芃姬瞄了一眼,然后笑着对徐轲讲。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我继续这么调戏你,你就要跟我闹啦?” 徐轲面色倏地一红,略显局促道:“……郎君不要笑……” 姜芃姬认真地对他,“其实你闹也可以的,我能包容,有点脾气更可爱一些。” 徐轲在她眼里就是个耍脾气的少年呢,在她容忍底线之内,偶尔任性一些也没事。 徐轲默默不语。 在自个儿跟前,自己五六岁的郎君无礼胡闹,作为书童的他该如何应对? 急!在线等! 事实证明,兔子急了会咬人,徐轲急了也会噎人。 “郎君,您这些花言巧语还是留着给琅琅巷的姑娘听。” 完,徐轲拱手一礼,然后甩着袖子走人了。他不能将憋闷的火气撒在姜芃姬身上,但折腾那些家丁还是没问题的,越是深入了解,他越觉得自己脑海中世家贵子的形象在各种崩溃。 当然,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现,崩的不是世家贵子,仅仅是他家风格奇葩的郎君。 “啧啧,要容貌,琅琅巷的姑娘也未必比得上孝舆风华。” 姜芃姬压低着声音嘀咕,保证前方甩着袖子的徐轲能听见。 然后,姜芃姬眼见对方脚下一个踉跄踩空,就这么滚着下了田埂。 见徐轲少年这么不禁调戏,直播间的观众可心疼了。 【食堂打饭阿姨】:主播你心太黑了,连徐少年这么萌的乖宝宝都欺负,我看了简直于心不忍。那么萌,那么美腻,你怎么就下得了毒手呢?刚才真想冲出屏幕抱住他QQ 【霸道总裁】:我就没见过这么恶趣味的主播,看看,你都把人家吓到了 【这草有毒】:古代人很较真的,主播这么做,人家有可能会心生怨怼哦,心他黑化了。 【夕颜】:哈哈哈,期待徐少年黑化的样子,到时候和无、良主播相爱相杀 姜芃姬没有理会满屏幕的弹幕调侃,走到田埂下,蹲下来将趴在地上倒吸冷气的徐轲少年背了起来,对方又一次被她的举动吓懵了,全身明显僵硬,肌肉紧绷。 “走个路都这么不心,幸好田埂高度低,又被佃户仔细清理过,没有大的石头,不然你刚才那么一脚踩空了,兴许得摔断一条腿,再毁个容。”姜芃姬背着人,步子却十分轻健。 徐轲好不容易从惊吓中回神,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脸色带着窘迫。 听姜芃姬“恶人先告状”,徐轲内心生出一股无力感。 徐轲几乎咬着牙道,“若非郎君取笑,轲哪里会如此失态?”(未完待续。) 093:郎君有病,记得吃药(三) “我你长得好看,这难道错了?”姜芃姬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长得好看夸奖两句,这是值得自豪的事情,这明你的容貌水准比普通人高很多。 Ww WCOM” 徐轲一口气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原本白皙的脸色愣是憋出了猪肝紫。 她刚才那哪里是夸奖,分明是调戏好么? “哪有空,带你去琅琅巷开开眼界,免得你我刻意调笑你。” 她老冤枉了。 徐轲:“……” 姜芃姬又道,“不过依照你这个容貌,去琅琅巷,也不知道你是耍她们呢,还是她们耍你。” 徐轲:“……” 能别再琅琅巷的事情了么,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食堂打饭阿姨】:那必须是那些妖艳贱货耍徐轲少年啊,去了多吃亏 尽管直播间的观众风格有些奇葩,但他们的审美还是正常的,纷纷觉得徐轲少年要是去琅琅巷玩耍,绝对是吃亏的那一方。想到相貌纯白无辜的徐轲少年进了一群妖艳贱货里头,被她们酱酱翻来覆去,他泫泪欲滴,可怜巴巴,顿时间,直播间狼嚎四起,不绝于耳。 【夕颜】:主播这是决定去青楼逛一圈的节奏么?要直播的时候,一定要通知啊啊啊—— 姜芃姬满口答应,然而她绝对没有想到,她去琅琅巷会是那般情况下达成的。 “只是稍微扭到脚踝了,敷点药将养两就好了。” 她不是医者,然而她自己三两头受伤,内伤外伤不断,时间一长,也算是久病成医,更别军校课程还有一些急救必修课程,姜芃姬多少学了些,处理这种伤还是没问题的。 “郎君还懂医?” 徐轲心情平静了很多,心中再次刷新了姜芃姬的印象。 什么高大上,什么雄才伟略,什么英明之主,全都是他之前眼瞎看错的! 可恨自己当初眼瞎,怎么就觉得眼前这位郎君有明主之相? 姜芃姬眼睛不眨地撒谎,“母亲常年缠绵病榻,为人子如何能安心?闲暇时候看过一些医术,学了一些粗浅的手法和皮毛知识罢了,算不上懂医。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正事。” 徐轲是个很认真的少年,一提及正事,他的注意力就不自由自主地转移了。 “何事?” “我今看了一下训练,这些人倒是会吃苦,训练也没有偷工减料,也没有耍滑头。只是用力过猛,若是不好好舒散一下,精神倦怠,恐怕明日连爬不起来,更别训练。” 姜芃姬不由得想起自己上辈子在低等军校最初那段时光,疲倦却十分充实。 她训练之后有专门的肌肉舒缓营养液,可以很好舒散训练疲倦,保证训练状态。 不过,这个时代医疗技术如此落后,营养液什么的是不能指望了,她自己都没得用呢,所以只能用另外的办法替代,还必须是比较符合这个时代的,不能太过惊悚。 徐轲回想那些人的训练,一折腾下来,的确是累得要散架,开大锅饭的时候,一个一个像是饿狼扑食,抢食比谁都快,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吃不饱,训练消耗的体能的确恐怖。 “郎君有应对的办法?” 姜芃姬道,“自然是有的,我回去画个图给你,你按照上面的做便可。” 她的办法便是最基础的按摩,那些粗浅的手法几乎是每个上过军校的学生都会的。 低等军校很普通,在这里上学的学生大多也是普通人,不是谁都能奢侈得使用营养液缓解训练压力,要不是姜芃姬生数值强,潜力高,被定为重点培养对象,估计也没那个福气。 当然,若是想要将好处最大化,最好还是动用精神力凝练指尖,以此刺激身体肌肉活性。 只是,精神力这种东西来有些玄奥,若是出来,指不定被人误认为妖言惑众。 姜芃姬耗费些许时间,画了几幅简略的图,配上文字解,保证徐轲能看得明白。 徐轲接过图,上下看了一番,脸色稍稍缓和,道了句,“郎君有心了。” 嗯,这样一看,郎君还是挺可靠的。 姜芃姬画的时候,也有观众多了一份心眼儿,用手机或者电脑录像截图功能记了下来。 预备着晚上洗了澡试一试,看看效果如何。 因为姜芃姬的安排,训练初期徐轲都是住在农庄,晚上不必回柳府,若是他需要什么书籍借阅,可以回去借读。总得来,除了郎君偶尔不靠谱,柳府的待遇还是十分不错的。 试着用一下力气,现扭伤的脚已经没什么痛觉,徐轲起身恭送她回府。 离开之前,姜芃姬倏地停下脚步,偏看着徐轲,看得徐轲少年脊背冒冷汗。 “郎君?” “记住一件事情,你现在是我的书童。” 姜芃姬意味莫名地道了一句,“今也就算了,明日开始,牢牢记好这句话。” 徐轲先是双眼透着狐疑神色,然后猛地明白过来,脸色微微惨白。 “不用那么害怕,你有什么话直接跟他就好,他不会不理解的。” 姜芃姬勾了勾唇,手中的檀香扇拍在手心,刷得一声合拢。 当夜,徐轲对着长案上面的笔墨苦笑。 想了半响,这才提笔落在铺好的竹纸之上。 作为柳府二郎君的书童,除了每月能领到的银钱之外,他还有定额的笔墨和一些竹纸。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隔在这对父子中间,里外不是人,不过郎君得也对……” 与其两头受罪,还不如坚定站其中一方。 徐轲写完之后落笔,将竹纸放在烛火上轻轻烘烤,等墨迹干透,这才卷成卷儿,走到廊下对着空招了招手,不多时一只雪白鸽子扑腾着翅膀落到他手臂,鸟爪绑着一个竹筒。 信鸽传书,从中原腹地中诏国传到东庆的。 经过几年展,在东庆这里,只要家底殷实的人家都会豢养训练几只,用以传信。 咕咕—— 柳佘听到白鸽叫声,起身抱起蹲在廊下的信鸽,取出信筒内的竹纸,一目十行看完。 良久,他哑然失笑。 “这丫头——”(未完待续。) 094:儿砸,我们逛青楼去吧(一) 姜芃姬回到柳府,双脚刚跨过大门,耳边传来系统嘀的一声,跳出一封任务信件。WwWCOM 【系统:亲爱的宿主姜芃姬同学,您次提交的全互动直播模式——初次项目海选结果已经新鲜出炉,投票项目票数最多为(我在古代逛青楼),请宿主务必在三内完成直播。】 这是系统自动过来的通知信件,姜芃姬瞄了一眼,然后丢进系统垃圾桶销毁。 “果然是逛青楼……果然,这种破下线的事情总能引起旁人猎奇追逐的心理。” 姜芃姬暗暗扶额,对于那些没有下线的直播观众已经绝望了,她现在半点儿也不想开直播了怎么办?要是脸红抽到了等级晋升卡片,不是意味着三千老司机要变成一万? 系统默默道,“其实我也蛮想去的……” 姜芃姬:“……” 一个系统,一个只有数据没有任何实体的系统,你想去青楼做什么? 简直吐槽无能。 她回柳府的时间还早,先去自己院子梳洗一下,虽然没怎么冒汗,但在田野来回穿梭那么久,多少还是染上了一些脏污,这还不算,耳边还要忍受踏雪的念叨。 “郎君也是的,您是金尊玉贵的身子,有什么事情丢给徐轲那个木愣呆子去做就好了,做什么要亲自过去。这好了,奴还没见过郎君会变得这么灰扑扑的,巾帕都擦脏了两条……” 姜芃姬深知这种时候不能和女性争辩,因为再有理也会被弄得没理,安静才是最好的安抚。 果然,感觉到姜芃姬态度良好,踏雪终于念叨够了,满意地闭口。 这时候的姜芃姬怎么也没想到,徐轲那个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阴了她一把。 沉默陪着柳佘和蝶夫人用了晚膳,她好心情地多用了两碗饭,下箸如飞,却维持着相当优雅的度和频率,吃得比柳佘和蝶夫人加起来还多,但却和他们同时放下银筷。 “兰亭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让厨房多添两份荤菜。” 柳佘的胃口一向不怎么好,然而看着闺女的脸,他能干吃一碗米饭不带停的,对于他的举动和变化,极为了解他的蝶夫人暗暗翻了个白眼,懒得维持平日里的高贵优雅。 当家主人都开口了,蝶夫人可不想落得个苛待先夫人“嫡子”的恶名,也懒得提醒柳佘坐在下的是闺女不是儿子,按照这种毫无节制的投喂方法,等今年年底,估计就胖得该宰了。 姜芃姬一向没有胖的概念,对她来,吃进去的食物只会变成紧实的肌肉,而不是肥肉。 “腼腆”谢过柳佘,姜芃姬恢复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心中猜测柳佘什么时候开口。 她不是不知道柳佘总是通过徐轲询问她的生活,对方初衷是关心她而非其他,本意并不坏。 对于这种关心,她其实还蛮享受的。 不过姜芃姬的理智一直在线,也知道这种享受不能维持太久。 若是不早早断掉,总有一会累积成毒瘤,变成“父子”之间的裂痕根由。 再亲密的人也要维持一定距离,更别“父”与“子”,前者对后者有着然的抚养责任。 她的性格十分强势,不能忍受旁人对自己无故指手画脚,也不能接受旁人时时刻刻试图掌控她的人生,宛若钢筋囚牢一般将她禁锢在一方地,哪怕那个人是柳佘也不行。 一次两次还能享受,可时间一长,她不保证自己不会翻脸。 所以,为了防止最坏的情形生,还是趁早开了比较好。 柳佘想要知道什么事情,可以直接问她,而不用通过第三方渠道。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柳佘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对自己通过徐轲了解闺女这件事情,供认不讳,丝毫不觉得脸红。 一开口的话便让姜芃姬有种想跪的冲动。 “徐轲给为父传了信鸽,信上内容你对琅琅巷十分好奇?” 一家人的晚后甜点时间,也是谈话培养感情的时间,气氛不似用膳时候那么沉闷。 姜芃姬:“啊?” 一旁的蝶夫人狠狠瞪了一眼柳佘,大有他再一句话就掐死他的架势。 “有倒是有……”姜芃姬老老实实承认了,她不仅很“好奇”,明还打算去浪一圈呢,“咳咳——只是父亲突然提及这件事情做什么?” 视线飘到对面的蝶夫人身上,示意柳佘收敛一些。 在老婆面前和儿子谈论青楼的事情,也不怕被打死。 不过,柳佘这也太阴险了一些,竟然直接把徐轲给出卖了? “你年岁也不了,有些事情总该知道知道。” 罢,柳佘眼神暧昧地冲她轻佻眉梢。 姜芃姬含在嘴里的半口茶险些呛进气管,还没等她咳嗽,蝶夫人扬手,竟然将身前的食案掀飞,摔在地上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同时咬牙切齿地冲着柳佘喊道,“柳仲卿!” 柳佘丝毫没有后院起火的自觉,反而温雅轻笑,“表妹也想去?” 姜芃姬:“……” 在老婆面前谈论青楼不,还询问老婆要不要一起去浪? 这彪悍行为,简直要给跪了! “心今晚阿敏姐姐过来掐死你,这般带坏兰亭,你也真是……” 气得蝶夫人俏脸绯红,她都这般恼怒了,偏偏柳佘这人还笑得四平八稳,丝毫不受影响。 “哼!” 愤怒摔袖,蝶夫人起身大步流星离开主院,脚下生风。 “她便是这个脾气,别被吓到了。”柳佘恢复温和正经的模样,道,“你这般年纪,对那种地方有好奇心思,这是极其正常的。与其等着你自个儿悄悄过去,碰见什么无法处理的事情,届时吃了暗亏,还不如为父带你过去长长见识。等你亲眼看过了,自然也就不好奇了。” 姜芃姬:“……” 理由很充分,但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父亲对此事似乎半点儿也不惊讶?” 姜芃姬誓,柳佘绝对不可能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 他对古敏深情,其实都是骗人的吧? “为父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走过来的人,哪里能不知道?”柳佘十分开明地道,眼神澄澈而温柔,盛满了柔和,“话回来,为父第一次去那种地方,还是你母亲怂恿陪着去的。” 姜芃姬:“……” 活见久!(未完待续。) 095:儿砸,我们逛青楼去吧(二)【月票225+】 柳佘温吞道,“阴阳和合乃是人伦正道,有什么可害羞或者避讳的?” 少年(少女)到了年纪,对异性的好奇心会达到一个很旺盛的状态,就跟心里有只软软爪子在挠啊挠。 WwWCOM堵不如疏,义正言辞阻拦或者长篇大论训斥,只会激对方的逆反心理而已。 姜芃姬已经无言以对,她生怕自己再多两句,这位父亲会扭头回房间丢她两幅避火图。 想想那个美丽的画面,太辣眼睛了,她不敢看。 话父亲大人,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养的是闺女,而不是儿子? 柳佘拍板做主,“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好了。” 姜芃姬面上维持着冷静的表情,内心已经扶额对着系统吐槽。 “总感觉自己来到一个盗版的远古时代,柳佘这样的性格,怎么在这种大环境活下来的?” 系统又开始装死,毕竟古敏出现在这个时代,跟它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算了,择日不如撞日,全互动直播今晚上开吧,免得我以后还要特地跑一趟。” 于是,直播间的观众惊讶现刚才关闭没有两个时的直播间又开启了,而且多了一个观众满意度投票选项。拉开直播间副标题,内容竟然是(远古时代青楼一夜游)? 厉害了rd主播! 【布丁不是布丁】:沃德玛,难得挤进来一次,竟然就好运碰上重磅直播内容。 直播间观众上限只有三千人,但想要看直播的观众却很多,所以就有不少人是通过录像围观姜芃姬直播的。尽管没有一次挤进这间直播间,但对于画风清奇的姜芃姬却印象深刻。 【孔雀东南飞】:主播要直播造人啪啪啪么?会不会被封啊?上次烤鱼平台就有主播直播造人过程,然而啪啪啪没多久就被房管给封了,最后还被条子蜀黍过去喝茶…… 【凉风有性】:拜托,主播这个直播间叼得飞起好么?我有亲戚是在烤鱼平台工作的,他跟我主播这个房间号虽然可以搜索到,但他们后台根本没有数据,更加封不了…… 【秋月无边】:换而言之,嘿嘿嘿,主播真要上演大尺度画面,我们也可以尽情围观喽? 【大力不要停】:不是吧,主播看着好像还是未成年,身材有什么好看的,平底锅一只。 【孬】:楼上的老司机再BB,心主播飙给你们演示什么叫千刀万剐,肯定血腥暴力,不把你们吓尿了。主播是女的,要啪啪啪也是去倌馆,而不是青楼好么。 【取名字好难】:一到卫生巾就想到女人大姨妈,一到青楼就想到男女啪啪啪,你们脑子里装的是黄色废料吧?思想能不能纯洁一些,这明明是一个很正经励志的直播间。 因为突然开直播,导致很多老观众没办法挤进来,直播间多了九成的陌生面孔,气氛也变得有些浮躁。姜芃姬看了一眼,神色越得冷漠,总有人不吃教训。 开玩笑可以,但要看开玩笑的对象是谁。 若只是陌生人,这种玩笑就不是玩笑,而是恶俗低下的耍流氓了。 【夕颜】: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主播马车里还有主播她爹么? euse咪?诸多观众都看傻眼了,这是什么节奏? 琅琅巷位于河间郡坊市临近的一条街,距离柳府所在的三松鼠街十分远。 用扇面微微先开马车车帘,外头色已经变得黑沉,然而街坊两旁却是红灯满目,将夜幕衬得亮堂堂,一股混杂着许多香味的风吹过来,让五感敏锐的姜芃姬很是受罪。 “这里就是琅琅巷?看着真热闹。” 东庆不像其他几国,并不宵禁,所以每到夜里,这附近的街市就热闹得不像话。 在这里,连空气都带着浓郁的暧昧气息,似乎成了最好的催化剂,然而对于姜芃姬来,还是受罪大于享受。更何况,她双目扫过的女子,相貌水平并不怎么高。 差评! 柳佘稳坐泰山,身姿笔直,唇角始终带着些许笑意,“自然不是。” “哦?” 柳佘解释道,“琅琅巷建于大夏开国之初,素来分为一阁四院十二宫,从那时候便流传下来,迄今为止已经延续数百年。在大夏朝,多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只为琅琅巷佳人抿唇一笑或者回眸那一瞬的流连,虽是青楼之所,但也是少有的高雅之地,非显赫高门不得入。” “听起来,似乎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姜芃姬蹙眉。 柳佘嗤笑,轻蔑道,“有何不同?琅琅巷看似门槛极高,然而不过是自抬身价的一种方式,她们对你冷漠以对,无非是你给的身价不够高,而她们能获得的又太少,无关其他风月。” “若还是大夏朝那会儿,琅琅巷的确是个了不得的地方,区区一介风尘之地,出了不少奇女子。只是东庆建立之后,琅琅巷彻底沦为普通的风尘场所,沿街也开了不少青楼倌馆,便是你如今看到的景象。普通男女寻欢作乐之地,处处散着靡靡之气,看似繁华,实则腐朽。” 马车穿过那条挂满红色灯笼的长街,平稳驶入一条巷,周遭气温似乎猛地降了下来,空气中飘散的气味也渐渐清淡起来。不淡不浓,好似蒲公英拂过手背那般,痒痒的,滑滑的。 “到了。” 姜芃姬掀开车帘,念出牌匾上的字,“菡萏院?我们进去这里?” 与其这是“院”,还不如“府邸”,门面十分整齐,面积之大甚至比柳府还要宽敞几倍。 柳佘闭眸想了想,倏地改了主意,“不了,回头找一家。” “为何?” 姜芃姬疑惑问道,也问出了整个直播间观众的心声。 “你面上并无任何兴趣之色。这菡萏院虽是风尘之地,然而里面的娘子各个都是饱读诗书的才女,琴棋书画皆不差。很多恩客找上门,并非为了人伦之乐,更多是酌两杯清酒。” 越是高级的青楼,里面的娘子更是矜贵,有些过的日子并不比世家贵女差哪里去。 “只是为了喝酒听曲儿?”(未完待续。) 096:我们要污得优雅(一) 柳佘到这里,顿了顿,表情露出一丝古怪,良久才憋出一句话,“你母亲称这种行为叫‘衣冠禽兽的矫情’。Ww WCOM能来琅琅巷寻欢作乐的男子,家境殷实,后院妻妾定然不少,然而他们还是喜欢往这种地方凑,你以为是为了什么?自然不是冲着那些娘子的容貌,而是才华。” 读书识字的女子少,饱读诗书、富有才华又善解人意的女子就更加稀罕了。 那些人在家里和妻妾没有共同语言,半打不出半个屁,到了琅琅巷却能找到红颜知己,两人相谈甚欢,比身体肉古欠更令人满足,那种感觉不是同类人,很难理解的。 柳佘一开始觉得这种歪理还挺有道理的,不过他刚表这种意见,就被古敏狂喷了一通。 “母亲还真是妙人,总结得精辟。” 姜芃姬赞同,可不就是衣冠禽兽的矫情作祟? “既然如此,想来琅琅巷气氛应该是比较清静的,父亲怎么不去那里?” 柳佘垂眸道,“你喜好热闹,那里估计找不到你喜欢的气氛。” 姜芃姬:“……” 【布丁不是布丁】:知女莫若父,主播父亲,我给你点个赞 【夕颜】:噫,主播父亲还是辣么萌,感觉他们父女相处的时候,总有一种级和谐的感觉。特别是主播父亲一本正经调侃主播,我都能感觉到主播内心无力吐槽的弹幕。 【朝朝暮暮】:哈哈哈,主播这是遇到克星了 【孬】: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赌一根辣条,主播内心的弹幕肯定是一屏幕的dZZ 柳佘挑了一家面积比较大,客流量也多的青楼,名字还是十分俗气的——迎春楼。 尽管柳佘离开河间郡多年,已经没人记得他的容貌,然而那一身风华配上身上精致的革丝衣氅,往人群一站,大写的亮眼!属于一眼就能将他从人海茫茫找出来的那种。 老鸨眼睛一亮,热情迎了上来,让姜芃姬不由得想起那牙行看到的牙婆。 “两位客官屋里进。” 老鸨挥着飘香四溢的帕子,柳佘蹙着眉退了一步,避开对方意图黏上来的手。 “找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娘子伺候着,要一间雅间,别太吵了。” 柳佘神情始终维持着冷淡的弧度,丝毫不似寻常寻欢男子那般轻浮或者欢喜,老鸨心中纳罕,然而她纵横欢场多年,眼力劲儿也是有的,眼前这个贵人明显不是过来找乐子的。 于是,老鸨脑袋微微一低,默默和仰头的姜芃姬对上。 合着寻欢作乐的正主是这位啊,老鸨瞬间真相了,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绽开了花儿。 “客官放心,这片地儿,有谁不知道咱们迎春楼的娘子是顶顶好的,保证郎君尽兴。” 完,老鸨腰身一扭,转身喊了一个身着绿色衣裳的干瘦丫头过来将两人领到雅间。 老鸨看着三十出头,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已经是徐娘半老,然而一走一摆之间的风韵却不是那些年纪轻的娘子可以模仿的,风韵犹存,所以……姜芃姬是双眼目送对方离开的。 柳佘垂头,用眼神询问姜芃姬哪里有不对的。 只见姜芃姬手中檀香扇一展,以扇面遮掩,只露出一双笑着弯弯的眉眼。 “那位老鸨,走路的姿势让我想到一个词儿,摇曳生姿。” 柳佘嘴角抽了抽,状似生无可恋表情般哦了一声。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两位郎君请跟奴来。”绿裳丫头年纪还,目测不过十岁,然而长期生活在这种地方,她已经练就了非一般的看人眼力,不管是话还是行礼,一板一眼,还像模像样。 耳边莺歌燕语,不绝于耳,姜芃姬暗暗蹙了蹙眉,稍稍抑制了五感,这才好受不少。 雅间的面积不,当那个绿裳丫头推开门扉,引入眼帘的清雅装扮令人耳目一新。 “雅间雅间,倒是不辜负‘雅’这个字。你去让人准备一桌味道清淡一些的素菜,再端两壶清酒过来。”姜芃姬环顾一圈,然后熟门熟路地在雅间中间的四角桌案前坐下,身子一歪靠在凭几上,看着格外享受,“对了,你们这里有凑趣儿唱曲的娘子么?” 【布丁不是布丁】:赌一根辣条,主播绝对是老司机,没看到主播父亲生无可恋的脸么? 这位直播观众也出了柳佘的心里话,他看自家闺女熟门熟路,一点儿都不怯场的模样,心中着实有些慌张。不是,难不成他没有回来之前,闺女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 柳佘还算淡定的心情,瞬间不淡定了。 姜芃姬看出了柳佘心中的声音,抬手将桌案上的茶杯翻过来,给自己斟了一杯。 “父亲别多想,我也是头一次过来。” 柳佘:“……” 欲盖弥彰! 没等父女俩进一步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交流,门外跪坐的身影微一躬身,“郎君,娘子来了。” 姜芃姬十分豪迈地道,“进来!” 完,门扉推开,进来两名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华服少女,衣裳料子和寻常殷实人家的娘子相比,也不落下风,她们身后还有四个抱着乐器、梳着少女髻的女子。 前者径直坐到姜芃姬和柳佘身边,一个娇俏,一个明艳,后者则沉默坐到雅间角落。 【主播V】:你们要点曲儿么? 霎时间,满屏幕飘过各式各样一看名字就知道不正经的曲儿名字。 姜芃姬一眼就瞧中其中一个,扭头对着那四人道,“会唱十八抹么?” “噗——” 纵然是柳佘,这会儿也有些维持不住自己的丰姿仪态,还未咽下的半口茶直接喷出来。 那几个唱曲儿的娘子面面相觑,双颊飘起绯色。 虽这是寻欢场所,做什么事情都不过分,然而像姜芃姬和柳佘这般容颜端正的,实属少见。姜芃姬还算稚嫩,然而她身边的柳佘却是正值男人魅力正足的年纪,瞧一眼都能脸红。 在这样姑射仙人般的人儿面前唱那种银词艳曲,总有一种不出的羞耻。 “你去她身边伺候着,我这里不用人。” 柳佘很快就恢复过来,稍稍整理了一下狼狈的仪容,脸色有些不太好。 他再一次坚信,自家闺女那个熟悉的姿态,真的不是第一次来!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竟然不能做到正确的引导。(未完待续。) 097:我们要污得优雅(二) 柳佘默默自省一番,然后略带羞恼地将试图靠上来的明艳少女拂开。Ww WCOM 姜芃姬默默持扇一笑,“开玩笑的,挑几舒缓一些的曲儿就行。” 她用折扇勾起那位明艳少女的下巴,和对方脉脉含情的眸子对上,果然是一双极美的秋水剪瞳,水灵灵得恰到好处,不多一分显得过分柔弱,也不少一分显得太过无神。 于是姜芃姬略显抱怨地对柳佘道,“您也太不解风情了,容色如此出众的娘子深情,怎可如此粗暴拒绝?要拒绝也得委婉,如此直白,岂不是伤了人家一颗心?” 柳佘眼神一瞥姜芃姬,里面传达的意思十分明显—— 你又要作什么妖? 来到这件迎春楼之后,他现自家闺女已经熟门熟路地开始放飞自我,让他好焦心。 姜芃姬见好就收,若是闹得太过分了,到时候柳佘不买单了怎么办? 在青楼浪没啥,但是浪完了不给钱,这就过分了。 在直播间一群观众狼嚎以及嫉妒羡慕恨的弹幕之下,姜芃姬恶劣地笑,露出一口白牙。 对于柳佘来讲,这个场面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外头一直盛传他闺女有浪子名声,他作为父亲是坚决不相信的! 然后,他被闺女用行动亲自打脸了。 “诶,这位貌若仙的姐姐,这身上是用了什么香,这么好闻?” 柳佘一会儿没看住,姜芃姬已经和两位娘子打成了一团,谈笑之间显得尤为亲昵熟稔。 她凑近那位模样娇俏的少女,在对方双颊通红、羞怯万分的模样下,慢慢靠近对方的脖颈,从外头看上去,看似好像半趴在对方的怀中,两人姿势亲昵,看得柳佘越生无可恋。 娇俏娘子酡红着脸,低声道,“奴所用香粉俱是自己调制的。” 市面上买的香粉并不能适合每一个人的皮肤,对于青楼欢场女子来,皮肤状态对她们来更加重要。别看这些地方的女子,人家或多或少都有一手绝活,自己调香还算不得厉害。 “自己调的?这气味的确十分独特,香而不腻,浓而不冲,经久不散,真香。” 姜芃姬又仔细嗅了嗅,若是仔细注意,会现她眸中闪过些许兴味,似乎抓到了什么证据。 这个香,有些熟悉呢。 “郎君喜欢便好,奴也是欢喜的。”那位娘子低声怯怯道,满面娇羞。 她个子娇玲珑,不比姜芃姬如今这身子高多少,这般姿态,更惹人怜惜。 当她脑袋微低,恰如其分地露出一截白皙脖子,简简单单的动作能勾起男子心中欲念。 【布丁不是布丁】:看到这个画面,突然想起一句话,我感觉级应景,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大力不要停】:拜托,再漂亮也是妓啊,人尽可夫的表子,什么水莲花,配得上么! 【孬】:楼上什么德行,哪个字戳你g点了?看直播就安安静静的,跳出来踩别人,显得自己有多干净似的。 【夕颜】:就是,你有多高尚,站在道德制高点鄙夷她? 【兰摧玉不折】:鄙视她们工作之前,先考虑一下时代背景,换个角度思考一下,别一上来就喷粪,素质呢? 【大力不要停】:呵呵,一群圣母表,要真这么有爱心,你们怎么不建议主播去拯救她们?嘴上哔哔个没完没了,白了还是站着话不腰疼。她们本来就是表,我哪里错了,两腿一开赚钱的表,这主播也是个表。 姜芃姬看着直播间突然兴起的混乱,眉心暗暗一蹙,战火烧到她身上了。 【秋月无边】:表子无情,戏子无义,真不知道你们吵吵这些有什么用,主播都没什么。 若是不控制一下,想来直播间就要变成修罗场了,姜芃姬虽然能无视这些言论,然而她对那些观众也是有一定了解,情绪一旦偏激起来,什么恶心人的话都得出口,看了心烦。 【主播V】:从就业角度来讲,她们也算是职场女性,有养活自己的工作,只是这份工作在你们看来不怎么体面而已。再者了,如今这个世道艰难且生存不易,外头卖儿鬻女、易子而食的事情数不胜数,她们纵然被人鄙夷,然而生活质量却十分体面,我不觉得旁人有什么立场去鄙视她们,只能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不认同可以,但请尊重。 姜芃姬有时候是无法理解远古时代以及近古代人类的想法,例如现在。 在她那个时代,这种职业早已合法化数千年,甚至有自己的完整行业产业链。 以联邦律法角度来讲,这是合乎人权的,因为每个人都有支配自己身体的权利,这是与生俱来的财富。 故而,她实在是不能理解,直播间这些观众到底因为什么而争吵。 她愣神的一瞬间,身旁的娇俏娘子冲着她眨眼,年纪不大,然而却有一种青涩夹杂着成熟的风韵,味道相当惑人。眼梢带着风情,饱满的唇仿佛能诱人,“郎君喜欢这香?” “以前嗅到过,所以闻到你身上香气的时候,才会觉得格外熟悉。只是,这香虽然好闻,然而在我眼里,却不及娘子容貌万分之一,这模样,总感觉仿佛在梦里见过似的。” 柳佘一脸冷漠地吃着素菜,地点不对,所以他半点儿没有沾酒的意思,免得酒醉被占便宜。 要是对面是个儿子,他丢个避火图,找个清倌给开荤也就罢了。 他自己对阿敏那么专一,却不能要求儿子也守着一人。 然而,重点是——他只有闺女啊! 句粗俗的话,逛青楼没什么,然而闺女你有作案工具么? 被柳佘赶开的明艳女子被忽视了,自然不会就这么罢休,以绣帕掩唇,眉梢带着初成的风情,嗔道,“郎君只顾着与妹妹调笑,可是忘了奴不成?” “怎么会呢?分明是姐姐不理我,不然为何坐得如此远。” “那——这样呢?”罢,对方凑上,额头枕在她肩头,“如此,郎君还怪奴不理人?” “欢喜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怪罪?” 默默围观闺女与两女调笑的柳佘:“……” 就在他担心闺女会不会直接和两个女的滚成一团,上演连老司机都觉得很污的画面的时候,门外传来老鸨略显惊慌的声音,“郎君,夏儿和春儿正在里面服侍贵人,脱不开身……”(未完待续。) 098:我们要污得优雅(三) 不过多时,一个略显熟悉的嗓音飘了进来,带着些许戾气,“呵呵,你这老虔婆。WwWCOM爷之前给了你那么多银钱,不是特地过,爷没有离开河间郡之前,这俩只能服侍爷么?你倒是好,趁着爷几没来,直接做主让她们服侍旁人了,这不是在打爷的脸面?” 未等那个老鸨开口,一个宛若清泉拂过山涧般清冽的少年声音传了进来,令柳佘眸子微亮。 柳佘和姜芃姬一样,不仅仅是个颜控,他还有些声控的毛病。 “算了,正则。你若喜欢,再喊两个清倌伺候便可,何必抓着那两个不放,平白得罪人。” 姜芃姬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唇角不可控制地溢出笑意,意味深长般瞧着主动靠在自己怀中的娇俏少女。 啧啧,这叫什么呢? 缘分啊! 【偷渡非酋】:噫,是我耳朵出问题了么,为什么感觉听到了风少年的声音? 【哎呀脚疼】:你没有听错,我记得正则似乎是那个什么巫马君的表字,而巫马君和风瑾少年关系挺好。啧啧啧,我感觉自己心都碎了,风瑾少年怎么也来烟花之地呢? 姜芃姬眼睛看到柳佘的表情变化,估摸着对方虽然讨厌风瑾,然而似乎没认出他的声音。 门外,巫马君眉头大皱,对风瑾的做法越不满,这人就是专门和自己作对的。 不管他什么,风瑾都能反驳他,简直令人烦躁又厌恶。 风瑾越是反对,他反而越是叛逆,单手拨开对方的阻拦,不顾老鸨哀求的眼神,暴力推开门扉。奏乐唱曲儿的娘子因为骚动而停了下来,门外门内的两拨人也面面相觑,安静如鸡。 风瑾:“……” 巫马君:“……” 姜芃姬丝毫不受影响,莞尔道,“诸位姐姐怎么就停了呢?” 那些奏乐唱曲儿的娘子脸色一僵,很快又恢复工作状态,嗓音有些吴侬软语,甜腻腻、黏糊糊的,似乎能柔得钻进人心里,姜芃姬一开始不习惯,听多了觉得还蛮好听,很有韵味。 尽管风瑾和巫马君都不认识柳佘,但是他们认识姜芃姬——柳佘之子柳羲啊啊啊啊!!!! 此时此地,这踏马就有些蜜汁尴尬了。 当下一拱手,“咳咳咳——不知屋内是柳郎君,在下唐突了。” 巫马君本就有意拉拢姜芃姬,出了这么大的乌龙,哪里不会想办法弥补? 风瑾就更加尴尬了,浑身不自在。 他眼睛没有看错吧? 那个左拥右抱,和两名欢场娘子互逗,还笑得花枝乱颤的人……是柳羲?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女性伙伴逛青楼喝花酒抱花娘的事实,本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原则,风瑾微微窘着脸,在姜芃姬的示意下踏入雅间,巫马君也进来了。 “怀瑜,我引见一下。” 姜芃姬还不嫌气氛不够尴尬,一开口便喊出风瑾的表字,当然对方完全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熟稔伙伴之间一向是互称表字的,只是,他没意识到面前坐着的那位男人的身份。 柳佘:“……” 风怀瑜……呵呵…… 风瑾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然而在姜芃姬介绍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有些扛不住了。 “这位是家父。” 风瑾:“……” 柳羲的父亲=河间柳佘=浒郡郡守柳仲卿? 所以……他默默扭头望向柳佘,却现对方也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 被伙伴父亲兼父亲好友抓到自己在迎春楼,那是一种什么体验? 生无可恋_(:)∠)_ 风瑾硬着头皮道,“柳伯父。” 姜芃姬似乎没有看到这点,继续介绍道,“父亲,这位便是我向您提及过的风瑾。” 柳佘吃了一口茶,依旧维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轻轻应了一声,“嗯。” 一旁,巫马君神色扭曲,欣喜中夹杂着慌乱和畏惧。 他的确是想拉拢柳仲卿,但在他的计划里,应该是自己携带重礼登门拜访,慷慨剖析自己的才华和能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自身人格魅力将对方拉拢到自己这边,获得政治支持。 结果呢? 初次见面,地点——迎春楼。 在场人物——柳佘、柳佘他儿子! 虽东庆官场严禁官员狎、、、、妓,然而柳佘地位不同常人,这里又是河间郡,山高皇帝远,谁也不能用这点对他的官位造成动摇。 若真是以此做文章,估计整个东庆都没有官员了。 “这位则是怀瑜好友,巫马君,表字正则。” 在场众人,还能维持好心情看戏寻乐的,估计也就姜芃姬一人了。 她一个纯正女性玩得嗨皮,在场三位男性倒是面面相觑,气氛尴尬得令人尴尬癌都作。 一向能会道的风瑾,此时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明明是极其标准的坐姿,然而落在姜芃姬眼里,却像是鹌鹑般楚楚可怜,战战兢兢,真正的安静如鸡。 视线一转,现柳佘丝毫没有控制本身气势的痕迹,以势压人。 姜芃姬火上浇油,“怀瑜,需要喊个娘子过来么?” 风瑾暗中用眼神瞪了她一下,意思很明显——这是想要害死人么? 柳佘垂眸,一副长辈和晚辈交谈的姿态,“怀瑜可是成家了?” 风瑾暗中直冒冷汗,他倒不是怕柳佘,而是怕这件事情会传到家里。 尽管他只是陪着巫马君过来,从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然而出去也没人信啊。 风瑾恭敬道,“瑾年纪尚幼,并未成家。” “也未定亲?”柳佘继续追问,丝毫没有理会巫马君的意思。 毕竟他和巫马君实在是没什么交情,对于对方的父亲——东庆目前的皇帝,更是好感欠费。 追问到现在,风瑾倒是镇定下来,觉得柳佘似乎要什么。 “还未定亲。” 在东庆,像风瑾这样十六岁还未定亲的士族少年也不算少,他有才有貌,完全可以在弱冠之前搏一个功名,到时候身价自然不同,一句年少英才丝毫不为过,谈亲要更好一些。 一旁,姜芃姬暗暗瞧了一眼柳佘,生怕对方冒出什么让风瑾入赘柳氏的话。 毕竟,之前柳佘酒醉之后那番言谈,令人印象深刻。 “原是如此,若我膝下有女,倒是想和显德结个儿女亲家。”(未完待续。) 099:我们要污得优雅(四) 风瑾眼皮跳了跳,显德是他父亲的表字,他虽然是辈,也听过柳佘和父亲风仁相熟。 Ww W COM 至于那句“膝下有女”,更是将风瑾吓了一跳,整个人宛若惊弓之鸟。 只是他一向聪慧,知道姜芃姬女儿身是个秘密,知情者恐怕寥寥无几,而柳佘显然没有将这个秘密揭开的意思,所以柳佘只有一个“儿子”,而他的庶女配不上风瑾的身份,故而,那话只是客套。 所以,风瑾也不用担心自己未来一半会像姜芃姬一样,威武雄壮像个爷们儿。 虽然没奢望成婚之后能红、袖、添、香,但也不想整日上演全武行,他还是被揍的那个。 “伯父厚爱,侄心领。纵然结不成儿女亲家,可侄与兰亭也相交莫逆,胜似兄弟。” 罢,风瑾暗中冲姜芃姬丢了个求救的眼神,希望伙伴能帮他吸引一些火力。 “我经常听显德称赞你们兄弟三人,俱有王佐之才。我这不成材的儿子若能有你们兄弟三分本事,以后也无须担心了。”柳佘嘴里着贬损姜芃姬的话,然而表情却并非如此。 风瑾虽然不如家中幼弟那么嘴甜,但也不是不会看人脸色的。 “伯父谬赞,家父前些日子还斥责侄愚笨,不知变通,哪里有什么王佐之才?倒是兰亭,侄与她相识虽然不久,但也看得出来她胸有沟壑,哪像伯父得那么庸碌?” 贬了自己,捧了姜芃姬,风瑾暗暗在内心抹汗,希望这位难缠的柳伯父能放自己一马。 现在被刁难还是事儿,怕就怕他哪和父亲书信来往,把今这事情给抖出去。 姜芃姬冷眼瞧着这两人的互动,轻轻嗤了一声,转头对一脸尴尬的巫马君交谈。 “巫马郎君也是过来寻欢作乐的?” 巫马君原本还挺开心姜芃姬愿意主动和他话,缓解他无人理会的尴尬局面,然而对方一开口就问了羞耻度这么高的问题,他反而有些懊悔,还不如当一个无人理会的透明呢。 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似乎都有些不行。 承认是来寻欢作乐的,这不是直接给自己抹了黑,让柳仲卿对他的初次印象跌到谷底? 若是否认,那就更加不行了。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怎么可能连这种事都不敢承认? 这般没有胆量骨气,以后能成什么大事? 将两个回答在心里过了一遍,巫马君选择避而不答,因为正面回答肯定是错的。 “我和怀瑜一道来的,只是兰亭怎么在这儿?” 罢,他的视线忍不住在那两个女子身上扫了一遍,心中升起一股不愉。 倒不是他怎么重视这两个风尘女子,而是不满没人经过他同意,动了他的人罢了。 哪怕这个人是他想要拉拢的柳仲卿之子,他一样不喜欢,只是巫马君不会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反而埋得越深,令人看不出端倪。当然,这些人当中并不包括姜芃姬。 “自然是父亲带着过来的。”她实话实,主动将巫马君吃了苍蝇一般难看的表情忽略过去,“他担心我好奇心旺盛,受不住旁人怂恿,与其如此,还不如他亲自领着过来长见识。” 越是拦着,然而越容易引起逆反心理。 大大方方摊开来,反而容易令人失去兴趣,从而以平常态度对待。 巫马君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纵然这般,但依照柳府权势,何等女子得不到,何苦来这种声色混乱之地?” 巫马君不理解,在他看来,正常的大家长应该暗示正妻,让正妻出面给孩子安排通晓人事的通房丫鬟,哪里有父亲直接带着儿子跑出来逛青楼的?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姜芃姬倏地一笑,“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巫马郎君应该问问那些整日沉迷声色,流连青楼南院的人才对。要家中钱财权势,比我高得多了去了,为何他们也喜欢往这种地方凑?” 巫马君脸色一僵。 这时候,半靠在姜芃姬肩头的明艳少女痴痴笑道,“郎君以为为何?” “自然是因为家花不如野花香。明媒正娶的妻子,正经纳来的妾室,这些都是盖了戳的囊中之物。若要临幸,随时可以,但外边的女子却不一样。始终无法完全拥有的,才值得惦念。” 姜芃姬冷静地道,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笑意,望向巫马君的眼神也带着些许讥讽。 如果身边两位女子不是到了这间雅间,而是乖顺等候巫马君,恐怕没过几次便会被遗忘脑后。他在门外不依不饶,最大的原因还是觉得自己面子被人踩了,和两女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难道巫马郎君不认为在下得有理么?” 柳佘一直关注这边的情形,当下笑骂道,“有什么理?全是一堆歪理。” “歪理也是理,只是没有其他道理那么笔直而已。” 完,她转头在身旁少女耳边低语一句,对方的双颊倏地飘起一层红晕。 “郎君请随奴来。” 姜芃姬起身弹了弹袖子,随意偏对着柳佘道,“父亲谈得尽兴,儿就不便多留了。” 罢,随着两名少女离开雅间,去往其中一人的闺房。 柳佘:“……” 不仅柳佘傻眼了,连风瑾也彻底傻了,虽然姜芃姬没有明,但他们不会连对方暗示性的举动都不明白。这是准备和两个妹子一块儿大被同眠滚床单的节奏?三个妹子一起? 风瑾嘴角神经失控的同时,暗暗观察柳佘的表情。 只是姜还是老的辣,如果柳佘是那种情绪外露,还被辈看出来的菜鸟,他也不用在东庆官场混了。风瑾没办法从对方脸上读出一丝一毫不对劲的情绪,令他心中不禁狐疑。 难不成,柳伯父并不知道兰亭是女儿身? 风瑾顿时感到为难。 如果柳佘真的不知情,他主动告知对方,这便成了人行径。 除此之外,他也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何知道柳羲是女子的事情。总不能那夜黑风高,您家闺女从匪徒窝虎口脱险,衣衫凌乱,露出肚兜一角,当时丝凌乱,显露出女儿痕迹吧? 他敢这么,那就是上赶着找死,若是柳佘接下来又要他为柳羲清誉负责,那该怎么办? 如果柳佘是知情者,还允许闺女带着两个女子下去……这是为了进一步掩人耳目?(未完待续。) 100:我们要污得优雅(五) 风瑾心中人交战。 Ww W COM 另一处,姜芃姬来到其中一人的闺房,现屋内的摆设相当温馨雅致,处处透着少女气息。 “身子不适,喝些糖水早些睡吧。”姜芃姬笑着对其中的明艳少女,也就是老鸨口中的夏儿温声道,“或者,我再让人给你送上来点儿补血的五红汤?” “诶?” 夏儿原本还以为姜芃姬到这儿是为了寻乐的,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句,一旁的春儿也是茫然。 “都来月事了,也不注意一下。”姜芃姬笑着道,“往后几日,切忌饮酒,也不能进食寒性食物。” 月、月事? 两个少女面面相觑,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夏儿被她这么一,还真觉得腹有些坠坠的疼,身下隐隐有温热流动,一时间脸色又红又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姜芃姬不知道这个时代女子如何应对每月的大姨妈,反正不会太简单,“我不知道你们女儿家是怎么处理这种情形的,所以便将你们都带出来了,还要烦请春儿娘子帮衬她一把。” 夏儿身上浅淡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白皙的脸在姜芃姬的注目下,仿佛烧沸腾一般红透了。 欢场女子,月事多半不怎么规律,许多人还会有些难以羞耻的毛病。 例如夏儿,她每月月事量大且不规律,疼起来的时候四肢泛凉,连后槽牙都疼。 她略显尴尬地努力端正坐姿,然而细轻微的动作也引起阵阵抽疼,令她又羞又焦。 姜芃姬看了看两人的反应,主动起身坐到屏风后面,这个视角也挡住了直播间的摄像。 【哎呀脚疼】:还以为主播会和妹子啪啪啪呢,没想到妹子来姨妈了_(:)∠)_ 【芳华旧】:我要忏悔,刚才主播带着妹子离开雅间,还以为要上演限制级画面,没想到是为了这个。虽然和想象中不一样,但主播温柔的,好想有主播这样的男友。 【千秋月别乌江榨菜】:同忏悔+1 【一笑倾城】: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虽然我知道这个时候笑很不人道,不过主播要是男的,估计会很郁卒吧。正准备和妹子嘿嘿嘿,人家来姨妈了,绝对要郁闷吐血。 姜芃姬坐在屏风后面,手边正好有茶案,她给自己斟了一杯,眉梢一挑。 【主播V】:a一笑倾城,这可得不对。如果我是男子,遇见这种情况未必要郁闷吐血,毕竟还有东西两宫可以解忧。若是拇指姑娘不行,还能禽兽一些,例如碧血洗银抢……当然,这种行为太丧病了。 呵呵,一群菜鸟,还想和她比开荤段子。 姜芃姬心中一哂,悠悠吃了一口茶,弹幕已经彻底改了一种风格。 【千秋月别乌江榨菜】:厉害了,我的主播!没想到你是这样污污污的丧病主播! 【日暮斜阳】:呜呜呜呜呜——老司机主播开着火车跑过去啦,你们听到了什么声音? 【偷渡非酋】:污的声音! 【失恋阵线联萌】:我也是醉了,我竟然围观一个女主播一本正经耍流氓_(:)∠)_ 【百鬼夜行】:流氓怎么了?要是我男友能像主播这样,不,有她十分之一,我可以和他嘿嘿嘿,不耍流氓我还不开心了。你们不懂,这样反身艹才更爽! 姜芃姬总是抱怨自己直播间有三千老司机,却没想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主播会吸引什么样的观众。自己都是资深老司机,还有脸抱怨别人太污? 姜芃姬瞟了一眼那个【百鬼夜行】的弹幕,细思恐极,感觉好内涵。 时间在围观弹幕和吃茶中悄悄流过,屏风后传来衣料摩擦的悉悉索索声也逐渐安静下来。 不多时,屏风被悄悄推开,夏儿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只是脸上红晕犹存。 “郎君,奴今日身子不适,恐无法侍候。” 春儿接话道,“若郎君不嫌弃奴蒲柳之姿,可……” 姜芃姬笑着摇头,对方瞧得脸色一白。 “两位娘子恐怕是误解了,我并没有那种意思。”姜芃姬抬手示意对方坐下,神色依旧温和,“能这样看着两位娘子,已经觉得心中愉悦满足,若有其他举动,不是亵渎这份美好?男欢女爱易得,知心知己难求。” 两人年纪不大,都是幼年就被老鸨买来调、教的,风尘滚了几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真情意或者假意,根本瞒不了她们的眼睛。 世人都表子无情,戏子无义,何尝不是她们早已看穿旁人虚伪做作的本质? 你演我也演,想用虚假换真情,还是看透世事的风尘女子的真情,哪里有那么容易? 平日里,她们的耳朵什么样的甜言蜜语没有听过? 全都成了过耳风,听听便好,根本不会当真。 只是这些话从姜芃姬口中出,她们却下意识选择信任,等回过神,竟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年长的夏儿苦笑,“郎君这话可是抬举了,奴不过是残花败柳之身,哪儿值得这般夸赞?” “旁人都美人在骨不在皮,可我觉得美人在心不在骨。样貌生,父母给予,谁也无法抉择,然而品行和心性却是后拥有的。两位娘子身处红尘,亦有赤子之心,如何不美?” 姜芃姬这些可不单纯是夸奖,而是有依据的。 青楼这种地方的娘子,大多数都是打养着的。 除极个别生丽质,一看便极有潜力的苗子,很多都是当成丫鬟使用,动辄打骂,几乎算是整个青楼食物链的底层,不仅要面对各式各样客人的刁难和占便宜,还要忍受自己所伺候娘子的折磨。若是倒霉一些碰见某些暴戾的,不定一条命就这么没了。 姜芃姬嗅觉灵敏,之前从大堂侍候的丫鬟身旁经过,嗅到对方身上夹杂着些许药香。 对方脚步虽然稳健,然而上身的平衡却并不自然,明对方上身部位受了伤,抹过药。 因为对这个世界的药物并不熟悉,所以她没办法嗅出其中的成分,不过其中有一味正好是继夫人所用汤药的一种,价值不算很高,然而也不是这种丫鬟能用得起的。 如果那些丫鬟足够受重视,用得起伤药,青楼方面又怎会任由客人作践她们? 这不通。 不是她们自己弄的,不是青楼给的,那么来自哪里? 直到姜芃姬嗅到春儿身上由她自己调制的脂粉香味,这才有了解答。 等她来到这里,看到角落箱匣旁放着一盒还未完全盖上的木盒子,这的疑问便解开了。 不管她是出于施舍心态还是同病相怜的心情,能对弱者伸出手,这本身便是一种善良。(未完待续。) 101:采花飞贼(一)【月票250+】 “郎君年纪,便已精通甜言蜜语的精髓,这要是真的长大了,还不知道要辜负多少女儿心。 Ww WCOM”夏儿手中捏着帕子,以帕掩唇,“像奴这般的,竟也有几分意动,更别旁的女子了。” 真话、假话亦或者只是玩笑话,姜芃姬从来分得清楚。 “夏娘子这话可是错了,纵然是甜言蜜语,亦有高下之分。”姜芃姬侃侃而谈,“对我来讲,世间美好女子皆如玉盘珍宝,自然该珍之重之,不得亵渎。我的甜言蜜语皆是心中肺腑之语,不掺杂丝毫轻浮。至于旁的男子,若心怀不轨,哪怕能出一朵花来,那也是耍流氓。” 她刚完,两位女子皆被逗笑,心中却有种吃了蜜般的甜。 正如姜芃姬的,她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语,所以才格外动人,哪怕这两位见惯风月的也颇受影响。只是,见多矜持谦逊但内里骄傲的士族公子,倒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爱自夸的,有些逗。 夏儿附和笑道,“是是是,郎君最正人君子了。” 【日暮斜阳】:生无可恋Jpg,麻麻问我为什么要跪着看直播_(:)∠)_ 【千秋月别乌江榨菜】:同样是跪着看的,我要是能有主播这样的技巧,哪里还会单身? 姜芃姬抿唇一笑,接过夏儿泡制的茶,材料虽然不如柳府那么贵重,然而味道却多了一分少女独有的精致。一口下肚,连身子都隐隐热了起来,一直暖到了心底,驱散了初春寒凉。 【主播V】:a千秋月别乌江榨菜,这话可就不对哦,我一直都是单身呢。 这又不代表能脱单,例如她这样的,闺蜜兄弟一堆,有进一步感情展的却半个没有。 毕竟,不是谁都能忍受没有丝毫秘密的日子,压力太大了。 【千秋月别乌江榨菜】:完蛋,主播这么一,我越来越方了,感觉要单身到死的节奏。 在很多直播观众眼中,青楼妓子都是倚楼卖笑之辈,除了脱衣啪啪啪,似乎没有其他技能。 然而春儿和夏儿却给他们狠狠上了一课,什么叫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除了这些大家闺秀必备的技能,经史子集方面,她们竟然也有涉略,要知道如今文字普及率低的可怕呢!玩起旁的乐器,亦有积分大家风范。 在姜芃姬暗暗引导下,整个直播间都处于“!!!”的状态。 【主播V】:之前有观众鄙夷她们,然而我只想,那些观众连鄙夷的资格都没有。琴棋书画的涵养能比得上人家?学习水平放在你们那个时代,最低也是个学霸。她们赋不高,但为了生存却能尽力去学习,充实自己,这本身就值得尊敬,你们有鄙夷的立场?在我看来,她们没有任何地方值得诟病,包括你们所不屑的生存卖身手段。 姜芃姬至今也不明白直播间某些人的优越感从何而来,果然是时代思想有代沟。 【日暮斜阳】:这么倒也有几分道理,我突然想起来一些穿越老梗,女主穿越必然去青楼大秀一番现代热门歌舞,然后别人惊为人,现在想想感觉挺逗,毕竟两个时代不止隔着时空,还隔着文化。 有人赞成姜芃姬的意见,自然也有人反对,并且犬吠不止。 【大力不要停】:妓就是妓,再有才能有个屁用,还不是靠被艹拿钱?得有多好听,白了还是个表子。主播你什么意思,别人讽刺两句,你就先是被踩到尾巴一样,迫不及待洗白,可以猜到你以前也是做这种生意的吧?这年头,真是什么下九流的货色都能穿越了,摇身一变成大家闺秀,换具身体,别人就闻不到你身上那一股表气了? 姜芃姬看到这些言论,脸上笑意依旧不断。 倒不是她涵养有多好,事实上,她的脾气一向很糟糕。只是旁人看不到直播间屏幕上的弹幕,如果她突然火生气,肯定会吓到坐在她身旁的夏儿和春儿。为了几个不知所谓的,吓到佳人就不好了。 懒得理会,免得拉低自己的格调。 事实胜于雄辩,她会让对方主动闭嘴。 “与郎君在一起,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得快。”夏儿捧着一杯姜芃姬特地喊的五红汤,喝下肚子,大大缓解绞痛的腹,苍白的面色多了几分红润,越显得眸光含水。 姜芃姬听到外头打更的声音,默默算了一下如今的时间。 “若是娘子不嫌弃,我可以常来坐坐么?及诗词歌赋,竟连许多同窗都不如两位娘子的造诣。”姜芃姬笑得诚恳,她坐坐,那还真是只来坐一坐,“若朝中能允许女子入仕,依照两位姐姐的才华,必然能占得一席,届时,不定还能同朝为臣呢。” 后面开玩笑居多,然而前面那句却是实打实的夸奖。 夏儿面色一红,眼神清明道,“郎君取笑了,经史子集不过是闲暇时候读一些罢了,哪里能比得上郎君的同窗?再者,到底是风尘之所,郎君以后有后院佳丽,还是少涉足这里。” 【日暮斜阳】:主播的魅力,连青楼姐姐都撩得动_(:)∠)_ 【千秋月别乌江榨菜】:我知道主播为啥不肯脱单了,肯定是为了让别人无单可脱! 撩遍所有的姐姐,提高她们择婿的标准,让广大男性无法脱单! 好阴险。 【芳华旧】:主播,你能让那个大力不要停的煞笔禁言么,吵得人没办法看直播。 【主播V】:旁人要犬吠一般,秀一下自己的家教涵养,咱们何必拦着呢。 诸位观众:“……” 得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两位娘子何必妄自菲薄?”姜芃姬笑着道,“且等着吧,兴许以后女子真能为官入朝呢。” 夏儿和春儿都将重点放在那一声含笑婉转的“娘子”上头,对于后面那句话没怎么在意。 女子入朝为官? 放在十六国时期亦或者大夏朝初期,倒是有几分可能。然而大夏朝时期,下初定,越来越多的女子被束在闺阁后院,到了如今的五国,这一现象越严重。 甚至听,在五国中国力最为强盛的中诏,女子已经不能抛头露面,不能改嫁,在家以父为,嫁后以夫为,夫死以子为,若不慎失贞便要沉塘,出门便被指摘有伤风化…… 想想那般情形,中诏国女子,竟然还没一个青楼妓子过得逍遥称心。(未完待续。) 102:采花飞贼(二)【月票275+】 “郎君这嘴,真是甜进奴家心坎儿了。 WwWCOM” 正着,门扉传来一声略显沙哑的老婆子声音,姜芃姬听后眉间一蹙,春儿以为她不悦。 “都这个点了,为何还有人来打搅?” 虽然没有生什么不和谐的场景,然而在外人看来,两位姐姐已经进屋服侍她,正常来讲不会有人过来打搅的。不然的话,万一客人正在兴头被人出声打断,吓出个羊痿怎么办? 夏儿主动起身,嫣然一笑,“郎君勿恼,奴去看看。” 罢,敛袖出去,随后传来轻推门扉的声响,再之后便是夏儿略显疑惑的回答。 半响之后,夏儿略带苦笑地进来,低声道,“刚才那是院内打扫的婆子,来此是有个丫头跑了,楼里的龟公打手都没抓到她,有人怀疑那个是藏到哪位娘子房里了。” “所以要过来搜查你们的屋子?” 姜芃姬蹙眉,屋内有没有另外一人,她再熟知不过。 “若是不给搜,到时候又有人要闲话了。” 夏儿轻叹,因为身子干净被指名伺候神秘有来历的恩客(巫马君),日子过得比楼子里其他的娘子都要舒坦,然而也惹得头牌花魁娘子心理不爽,估计要借此下下她的面子。 “楼里的老鸨也答应了?”姜芃姬挑眉,嗤笑道,“明知我在这间屋里,还让人过来,这不是刻意扫兴么?我倒是无所谓,不可能和一介老鸨计较,可回过头来,你们倒是要吃亏。” 春儿和夏儿两位娘子面露尴尬之色。 姜芃姬却怡怡然道,“让那个婆子进来,你们在这儿别动,免得让人冲撞了。” 得到应允,婆子领着两个身穿灰色麻衣,系着绿色头巾的男子进屋,翻箱倒柜扫了一圈。 外头的声响越来越大,夏儿和春儿面露萋萋惶恐之色。 “没事,别慌。” 约莫又过了一会儿,动静终于轻下来。 姜芃姬起身走出屏风,望着那位佝偻着背的老婆子问道,“老人家,可有搜出什么人?” 那个婆子微微一躬身,陪着笑脸,土褐色的脸在烛光反射下,有些油腻腻的,嘴角带着一颗硕大的黑色痣,有几分猥琐气息,“打搅郎君雅致了,并没有找到任何人,奴这就下去。” 姜芃姬颔点头,示意她可以领着人走了。 “这婆子好生无礼,竟然将屋子弄得这么乱……” 春儿虽然是个好脾气,然而看着梳妆台上被弄乱的脂粉和珠钗,也有些冒火。想到她涂抹的胭脂水粉都被那个老婆子和两个龟公碰过摸过,里头沾了脏物,心中顿时一阵反胃。 “检查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夏儿温声道,“妈妈平日里总怀疑我们私藏钱财,整个楼里适合藏钱的地方,她哪个不知道?指不定趁着这个机会,让那个婆子进来将银钱搜走。” 这话提醒了春儿,然而考虑到屋子里还有一个姜芃姬,顿时又不敢起身。 “放心,东西没少。”姜芃姬环顾一圈,笑着,“倒是多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春儿眨眨眼,“郎君没少东西,反而多了什么?” “是啊。” 姜芃姬绕着闺房走了两圈,抬手从两位娘子都不知道的地方,取出了两个青色香囊。 “这香囊,是哪个脏男人的!” 夏儿上前看了一眼,又觉得像是什么脏东西,丢到了一旁。 “这是其次,里面的东西倒是有趣。” 姜芃姬打开香囊口子,里面放了一些晒干的陌生植物。她取出一些放在鼻下嗅了嗅,眉心蓦地蹙起,“春娘子,你知道怎么调制香粉伤药,那么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的药效?” 春儿被卖进迎春楼之前,曾是一个郎中的女儿,因为父亲职业耳濡目染,她也知道一些药理。听到姜芃姬喊自己,两女对视一眼。上前仔细分辨,只觉得香囊里的东西有些熟悉。 “别嗅太久,对脑子不好。”姜芃姬抬手握住她的雪白皓腕,“虽然不知道这药材是什么,不过有些迷人神志的功效。若是嗅得太久,极易导致神志迷糊,思绪昏昏然,不知世事。” 春儿一听,猛地将东西丢了回去,蓦地又想起什么,脸色一红又青。 她红着脸啐了一口,骂道,“这东西是哪个不要脸的放进来的!楼里的姑娘平日里伺候恩客也就罢了,竟然连那些阉人也敢肖想姑娘,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不要脸!” 姜芃姬心中了然,这东西估计就是这个时代的迷、药了。 夏儿咬牙,面露凄惶之色,“定然是刚才那两个龟公放的!” 一入娼门,一生任人作践。 平日里也曾听其他花娘谈论,楼子里干活的龟公暗中欺负她们。 姜芃姬笑了笑,龟公放的么? 这倒未必。 【主播V】:似乎碰见什么有趣的事情了,你们还困么?要不要去看个好戏? 【一米阳光】:噫,主播现了什么东西么? 【一气化三清】:看得我一脸懵逼,然而主播还在卖关子,主播坏坏! 【鸿钧老祖的菊花】:感觉主播是想搞事儿啊,加我一个,晚上就通宵看你的直播了。 【放开那朵菊花】:主播注定是要搞大事儿的真爷们儿。 【鸿钧老祖的菊花】:啧,正确来,大事儿已经被主播搞死了才对。 直播间的观众看热闹看得起劲,姜芃姬这边也是有了决定。 她转头对着两位娘子,“你们早些歇下吧,特别是夏娘子,这几日要多加心,少食寒性食物,切莫贪嘴伤身。若是得空,我再来叨扰二位。若是有什么困难,到柳府寻我即可。” 【芳华旧】:感觉这俩妹子都挺对主播胃口的,主播你为什么不救她们出火坑? 姜芃姬瞄到这条弹幕,正好对上夏儿欲语还的眸子,对着她微微颔,就此别过。 为什么不救? 【主播V】:大概是因为救不了吧,比她们可怜的风尘女子数不胜数,若是哪个合我的胃口,我就要救,哪里救得过来?真正救人,不是将她们从这里带走就行了,还需要将她们被折断的脊梁重新塑造出来。真正的拯救,是从根本上改变造成她们这般现状的根源。 也许,她可以做到。 【芳华旧】:虽然听不怎么懂,不过感觉主播挺心软善良的。(未完待续。) 103:采花飞贼(三) 姜芃姬看着“心软善良”四个字怔了一瞬,旋即生出些许哭笑不得的情绪。 Ww W COM 【主播V】: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我心软善良呢。 这就这群隔着一个位面屏幕的观众会这么判断。 因为他们看到的画面都是自己愿意让他们看到的,所以很容易受主观情绪误导。 可实际上的姜芃姬是怎样的人? 他们很快就会知道。 【一米阳光】:主播,你刚才看好戏,在哪里啊? 姜芃姬眯了眸子,倏地将手中檀香扇展开,绽开一抹诡谲笑意。 【主播V】:a大力不要停,好好看着,你会庆幸你与我相隔一个位面的距离。 完这条弹幕,姜芃姬不顾懵逼炸开的观众弹幕,熟门熟路绕到迎春楼后院,翻上墙沿,身手矫健地躲到屋檐投出下的阴影,调整呼吸频率,控制呼吸动静,将本身存在感降到最低。 直播间的观众看得一脸懵逼,姜芃姬想了想人,让系统将夜间红外线拍摄系统打开。 以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后院角门。 因为那附近还有一座假山遮挡,使得光线不透,以至于角门那块地方漆黑异常。 【一米阳光】:这就是青楼后院的景象啊,人来人往看着挺热闹的。 【孬】:主播来这里是要找什么人么,感觉都是陌生面孔,有什么热闹可以看的? 安静等了半响,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耐心告罄的时候,后堂走出几个鬼祟身形。 靠着清直播摄像头的帮助,直播间的观众可以清晰看到那几个身影,有些认真看直播的观众第一时间现他们的身份。这不就是刚才领着龟公在春儿房间搜查的婆子么? 正想着,那个婆子已经佝偻着背,低垂着头跟两个龟公谈了什么,三人似乎相谈甚欢。 姜芃姬冷冷看着,两个龟公打手左右环顾,一人从婆子手中接过一枚的银裸子,也不嫌那个银裸子脏,拿到手就放在后槽牙狠狠咬了一下,然后拿出来仔细辨认真假。 随后,两名龟公打手彼此对视一眼,对着婆子挥手,两人向着不同方向分开。那名婆子双手蹭了蹭身上的麻布衣角,继续佝偻着背,悄悄打开角门,走到和后院相隔一墙的巷。 观众纷纷不解,这是生了什么事情? 随即,有观众联系前后生的事情,尝试着猜测。 【千山暮雪】:这三个人在分赃?暗中克扣青楼那些花娘的血汗钱,感觉跟吸血虫一样。 【偷渡非酋】:依照我对主播的了解,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她刚才不是a大力不要停么,估计是要做什么事情给你个喷子点颜色瞧瞧。想想上次她杖毙家丁的事情吧…… 虽然直播间的观众绝大部分都是萌新,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进入这间直播间,然而姜芃姬之前直播的录像却在他们那个位面的公众平台传开了,其中最血腥的视频播出后遭到了和谐。 那个被和谐的视频就是活生生杖毙家丁的内容。 【大力不要停】:呵呵,老子也不是被吓大的,有什么本事你来啊,表子! 虽然弹幕内容很强硬,然而众人却觉得,怎么看怎么有些虚张声势? 这会儿,有观众不禁回过神,翻出姜芃姬之前的话。 ……你会庆幸你与我相隔一个位面的距离…… 这、这主播又要手撕恐吓自己的观众了? 【主播V】:想多了,你还没有那么重要,顶多只能算是添头罢了。 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让她报复的,别将自己看得太重要。 诸位观众猜测纷纷的时候,那个婆子已经三两下拐进巷口,姜芃姬起身追了过去。 踩着房檐墙面,轻松自然的姿态却宛若闲庭信步。 不多时,直播间的观众听到深巷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靠着夜间红外线拍摄系统的便利,深巷内生的场景清晰呈现在他们面前。 【一米阳光】:日,主播你不是吧,让我们看一个老婆子脱衣服,看她的果体? 深巷内,那个身形佝偻的婆子正在一件一件脱下身上厚重的麻布棉衣。 原以为会看到高能场景,然而众人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这衣服,穿得也太多了吧? 一件一件脱下,原本身形佝偻臃肿的婆子渐渐变“瘦”了,直至她将头上戴着的套脱下,露出一头扎得紧紧的黑,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合着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老迈婆子! 【千山暮雪】:这就是传中神乎其神的易容术?比我们这儿整容还神! 他们见证了一个佝偻臃肿老婆子变成身形消瘦中年男子的全过程,等他动手抹去脸上油腻腻的褐色未知名物体,露出一张尖嘴猴腮脸,一双细长的鼠目在黑夜中格外明亮。 他的脸色不复之前的褐色,反而有些酒色过度的意思。将乔装的东西逐一塞进灰色包裹,男人动手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捏了捏腰间挂着的厚重钱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嘴里哼着曲儿,男人昂阔步离开深巷,根本没意识到墙上有一双眸子冷漠盯着他。 看他的方向,应该是准备去迎春楼正门。 姜芃姬冷笑一声,那个男人听到动静,猛地转头。 大喝一声,“谁在那里!” 没人? 男人拧了拧眉头,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产生错觉了。 然而下一瞬,后背上空有什么物体落下来,他没来得及转身,脖子蓦地一阵剧痛。 盯着昏迷的人看了一会儿,她略显失望地道,“是条鱼。” 单手提着对方的后领,轻轻松松将其拖入深巷。 蹲在对方身旁,姜芃姬眉心始终蹙着,直播间的观众也纷纷屏气呼吸,生怕打搅她思考。 不一会儿,她动手从那个男子衣襟中扯出一条雪白帕子,上面绣着一朵雪白而精致的菡萏。 帕子的主人不是成年女子,而是未出阁的少女,年纪约莫十岁出头,并非青楼女子。 姜芃姬微阖眸子,又动手从对方腰间搜出一包,里面有七颗大一致,形状圆润的珍珠。 【鸿钧老祖的菊花】:为啥感觉主播似乎知道这个男人身上藏了什么东西,一摸一个准。(未完待续。) 104:采花飞贼(四) 看着自己翻出来的东西,姜芃姬的眉心几乎要拧成一个结儿,望向那个男子的眼神越不善,仿佛这人在她眼中并非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已经凉透的尸体。 WwWCOM 一旁,直播间的观众已经好奇得抓耳挠腮,恨不得爬出屏幕狠摇她的肩膀,别再卖关子啦! 姜芃姬仿佛看不到观众猫仔儿挠心的焦躁,反而抬手将男子腰间的系带拽开,从对方衣襟内取出一个包裹着硬物的东西。她捏了捏,质感一如猜测得那般,解开一看是一卷竹简。 【鸿钧老祖的菊花】:主播主播主播,上面写了什么字儿啊? 【魔法少女阿风】:上面记得应该是一些人名,我看到还有某某巷之类的字样,唔……我连蒙带猜,感觉应该是记录某某人住在什么地方,以及对方的年纪……只是下面那个丑的纹路什么意思,我就不知道了。难道主播手里这份是什么神秘组织的机密? 【美少女战士阿渊】:羡慕学识渊博的,我也曾上知文地理,下通诗词歌赋,然而大学四年之后,感觉就成了文盲_(:)∠)_主播这个竹简,我就认识两个字,我对不起语文老师。 姜芃姬抿着唇,正巧这个时候,被她勒昏的男子悠悠转醒,还未来得及抬手揉一揉疼的地方,猛然看到自己身边蹲着一个漆黑的身影,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向后蹿逃了两步。 然而很快他就现自己腰带松开,宽大的下裤没了系带的捆绑,随着他蹿爬的动作,很快就脱到臀部以下,露出一片花白,夜风一吹,冰凉凉得令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下子,尖嘴猴腮的男子忍不住想哭了。 本以为只是碰到劫财的,没想到对方还想劫自己的色。 一切来得太突然,直播间的观众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已经被那一大片花白遮挡视线。 【鸿钧老祖的菊花】:日,老子虽然取了这么一个Id,但是真的对男人的菊花不感兴趣啊! 【孬】:主播开车令人猝不及防,污污污的画面,快得像是闪电。 【千山暮雪】:嘛呀,主播你害死我了,我妈跟我一起看的直播,现在我已经跪在地上了。 姜芃姬本人也是一愣,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一抬脚踹上对方左臀,对方以一个狗吃食的姿态向前栽去,还踉跄得翻滚了两下,脸上被地面的石头磨出好几处清淤,弄破了血皮。 被人这么对待,男人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也顾不得畏惧,一个驴打滚儿躲一旁,拉开距离,双手牢牢抓住自己裤,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劫老子的色!” 姜芃姬:“……” 她不用看也知道此时的直播间肯定是满屏幕的哈哈哈哈,并且将这个作为一个梗嘲笑她。 “呵呵,劫色?”姜芃姬听到这话,仿佛自己的手指摸到不知名人物的鼻涕一般,冰凉黏糊的感觉顺着指尖直窜全身,鸡皮疙瘩随之揭竿而起,将她恶心到了,“你也配!” 本以为想对自己下手的是流浪大汉亦或者亡命徒,然而听到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尖嘴猴腮的男人怔了一下。那清冽干净的声线,脑海中自动浮现一个清隽少年的大致轮廓。 时下男风盛行,南院倌馆这种地方的生意甚至比秦楼楚馆更加好。 男人脑海中下意识回忆起在南院倌馆的相好,身娇体软不,那一身的细皮嫩肉手感极佳,滋味甚至比某些干净的处子更加令人回味,一时间,色胆稳稳压住了心中的恐惧和愤怒。 “呦,还是个郎君呐。听这声音,不用瞧本人模样,老子身体就有反应了。” 男人用临时找来的麻绳当腰间系带,可算没有真的果奔。 姜芃姬脸色越阴沉,对方受夜间视力影响,加上周围黑漆漆一片,所以睁大了眼睛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然而她却能看到对方脸上毫不掩饰的银秽表情,令她心下一阵恶心。 “你要是早点儿告诉哥哥,哥哥肯定和你颠鸾倒凤,哪里需要郎君自个儿强来……” 仗着年纪以及身高的优势,那个男人显得十分有恃无恐,他身上还有不少好东西,根本不怕声音那么年幼,个子不高的少年。刚才的反应是因为太突然了,猛地一下被吓了一跳。 “敢调戏我的人,不是还没出生,就是已经死了,或者正在死的路上。” 姜芃姬手中拿着男子之前装扮老婆子的假套,捏成一团,一拳闷到对方脸上,然后强硬将套塞进他嘴里,同时以膝盖直击腹,令对方产生一瞬间的麻痹,失去对手脚的控制。 用什么力道击打人体什么部位,得出怎样的反应,没有人比姜芃姬更加清楚。 别她现在,哪怕是柳兰亭之前的战五渣,她也能靠着取巧,轻松制服对方。 “真让人恶心。” 姜芃姬脚下穿着的木屐狠狠踩到对方脐下三寸的位置,那种不可言的蛋疼瞬间赶脸上以及腹的剧痛,令男子全身缩成一团,两双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眼角渗着血丝。 然而他无法痛嚎,因为嘴里还塞着气味极大的套,溢出的涎水顺着假流出。 【孬】:我刚才有种感觉,似乎主播踩爆了我的蛋蛋和丁丁,疼死宝宝了。吓得我用拇指姑娘往裤兜里一塞,摸到了伙伴,这才安心,然后,现在我被周围伙伴当成蛇精病了。 【胖大海】:你这算啥,你能想象我们寝室八个大老爷们儿摸裤裆的景象么? 【派大星】:→_→我更加不能想象的是你们八个人互相把手摸对方裤裆的景象…… 男性观众表示那一瞬间遭受到了暴击伤害,女性观众则表示原来这就是蛋疼的感觉。 当然,直播间是个蛇龙混杂的地方,除了这些画风奇特的,另外一些的卫道士自然是批评姜芃姬下手如何狠辣,简直没有三观,其中又以【大力不要停】骂得最难听。 也是,生活在和平世界的人,如何能理解姜芃姬动手就动手,杀人就杀人的风格?(未完待续。) 105:采花飞贼(五)【月票300+】 “我原本还想给你一个痛快,没想到你如此迫不及待想要下地狱。 Ww WCOM”姜芃姬一手拉起对方的衣领,将他轻松提起来,神情冷漠地道,“既然这样,我干脆成全你好了。” 男人已经痛得面色青红,根本没听清楚姜芃姬了什么,麻痹的四肢根本不停他的使唤。 “不过呢,我这人最喜欢将人压榨完最后一丝价值,因为你还有点儿用处,所以我允许你再奢侈活一时半刻。”完,姜芃姬双眸露出一丝狠厉光芒,迅堙没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主播V】:作为一个负责人的主播,我觉得不仅仅只是直播一些无趣的日常,还需要向观众普及一些常识性的知识,例如……如何让嘴硬的死鸭子开口讲真话。 少年,听过刑讯么? 姜芃姬的话令一些胆的观众生出好奇心,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双手都已经捂住连眼睛了,然而还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忍不住偷偷张开指缝儿,视图透过指缝窥探接下来的内容。 刑讯,在联邦字典之中不同于普通的审讯流程,懂行的人提及这个,多半会打个哆嗦。 几乎每一个联邦战士都掌握刑讯要义,姜芃姬作为军团扛把子,自然不可能不点亮这技能。 【主播V】:当然,我不建议你们将其用于现实生活,因为这有可能闹出人命。 【主播V】:如果你们哪将这种手法应用于实践,请不要将动手的理由推到我头上。 着,姜芃姬给自己的双手套上相对干净的布帕,以男子为“教具”,亲身实地告诉直播观众什么叫做真正专业的刑讯。从表面上来看,血腥程度远不如所谓的十大酷刑,然而本质上却比那些粗暴的刑法更加狠辣,不仅仅能摧毁**,还能轻而易举摧毁精神。 饱受训练的基因战士都扛不住整套联邦刑讯手段,更别一个远古时代心性不坚的流氓。 姜芃姬只是露了一手,对方已经有扛不住的倾向,意识出于混沌不清的状态。 她取出打火石,将巾帕焚烧,橘红色的光映亮她半张脸,“你叫什么?” “林剩狗。” 男人眼神涣散,口中塞着的套已经取出来,然而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浑浊涎水顺着嘴角流下,有些滴到上身,有些则顺着脖子流入锁骨,场景绝对能逼疯洁癖症患者。 姜芃姬双眸一眯,“你不是郡县本地人,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沧州孟郡……” 男人歪着脑袋,四肢时不时抽搐几下,目光呆呆愣愣的,然而回答姜芃姬的话却咬字清晰。 “沧州孟郡么?” 姜芃姬蹙眉,从柳兰亭记忆中翻出这个地方的资料。 东庆国土分为六州二十一郡,沧州属于比较繁华的大州,因为北面商路通达,与北疆有比较密集的联系,互通有无,吸引了不少商贾前去做生意,所以沧州的经济在东庆比较靠前。 至于孟郡,则是沧州面积最大,经济最为富饶的大郡。 “除你之外,还有几个同伙,分别叫什么,大致模样如何?现在在哪里?” 姜芃姬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这也意味着面前这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已经走到生命尽头。 男人逐一回答,姜芃姬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冷漠,似乎能凝结出扎人的冰渣。 “回答得不错,这次给你一个痛快。” 轻松了结对方的性命,姜芃姬习惯性处理了作案痕迹,然后神色如常地起身离开巷。 巷口伫立着青衫身影,衣裳随着夜风微微飘动,冰凉的月光倾泻而下,勾勒出那抹倩影。 看到风瑾,姜芃姬没有丝毫意外。 她走上前,还未等风瑾开口,她已经笑着补了一刀。 “身子瘦弱就不要学人迎着风口装比。” 风瑾:“……” “心第二闹头疼,可别将这事儿甩我身上。” 风瑾深吸一口气,免得自己不心被气死。 深巷胡同这种地方容易出事儿,更别这里还是琅琅巷,估摸着河间郡一两成的混混和闲散游侠都聚集在这里,那些人可不会考虑什么后果,做事只看心情。 要是姜芃姬惹了他们,对方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过,一想到姜芃姬的武力值,他的担心瞬间变了风向,她不主动找人麻烦就好了。 姜芃姬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你怎么出来了?屋内暖风熏香,肯定比外头的寒风好。” “我本想出来透透风,没想到会碰见之前伺候你的两位娘子,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多嘴问了两句。没曾想你竟然这么大胆,这种地方也能随便乱跑么?若是你出了事……” 风瑾顿了一下,一贯柔和的脸上露出几分凝重和严肃,眼神全是责备担心。 面前这位可不是男子,而是货真价实的女子。 男子被欺负,顶多一句风流安慰自己,然而女子在这种地方出事,名声可都毁了。 姜芃姬冷冷一笑,“出事?别人别犯到我手上就不错了……” 风瑾蹙了蹙眉,倏地凑近了两分,容色猛地沉下来,“你刚才做了什么?” “如果你有胆子,大可以进去瞧一瞧。” 他在原地犹豫一瞬,点开火折,抬步进了深巷,半响之后才脚步虚浮地走了出来。 “你做的?” “他该死,若是不死,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逼死。”姜芃姬浑然不在意地道,“怀瑜,陪我去个地方。去了那里,你就知道里头那个人该不该死了……或者,你也可以不来,直接去官府告我?” 风瑾抿紧了唇,虽如今士族高门把持朝政,左右整个东庆社稷,然而这不意味着士族子弟杀人便无罪了。 这般无视旁人性命,草菅人命,与百姓口中辱骂痛恨的虫豸有何区别? 然而,他并没有将这些话出来,因为欣赏,风瑾的立场还是倾向姜芃姬的。 如果对方拿得出证据,他甚至可以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不计较。 “去哪里?”风瑾跟上,问道,“你得拿出一个有足够服力的证据来,我不会包庇你。” 脚下木屐落地的声音在耳边显得格外清晰,似乎将这处深巷和外头的奢靡世界彻底隔开。 “去我如今的西席先生,魏渊魏功曹的府邸。”(未完待续。) 106:采花飞贼(六) “去魏渊先生府上做什么?”风瑾不解。WwW COM 姜芃姬不答反问,“怀瑜,你了解沧州孟郡么?” 相较于柳兰亭比较封闭的学习环境,风瑾的家教学习更加开放一些。 “沧州孟郡?自然有些了解,不过这又和你之前的事情有什么联系?” 风瑾简直要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了。 “那你有没有听过沧州孟郡的一些丑闻,例如某些士族家庭女子被人银辱,却始终找不到凶手之类的?”姜芃姬一开口就是大新闻,弄得风瑾脸色又青又红又黑,快成调色盘了。 “胡闹,君子岂会热衷这等消息?”不轻不重地呵斥一声,略显窘迫道,“更何况,你这话若是传出去,是想被人抨击攻讦么?士族女子清贵,就算有生,也不可能随意传出来。” 本想不可能生,然而一想到之前河间贵女险象环生的经历,他硬生生改口。 “你的也是……” 姜芃姬脚步一顿,很快就恢复正常。 若真是生这种事情,以如今的社会风气来,隐瞒的可能性远远高于宣扬出来。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情?跟刚才那个男子有关?”风瑾连忙快走两步,和姜芃姬并肩而立,他又想到姜芃姬要去魏渊府邸,瞬间有种头皮麻的感觉,“你这时候还卖关子?” 风瑾好奇迫切,直播间的吃瓜观众纷纷表示这个少年有前途啊,将他们的疑问都问出来了。 一些直播间的老观众追直播蛮久,知道姜芃姬擅长分析的能力,笃定她是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不然不可能突然对一个陌生人下手,然而她不肯解释,所有人只能一脸懵逼。 【胖大海】:被主播强行领盒饭的男人、记载着不知名内容的竹简册子、沧州孟郡有无士族贵女被人银辱的绯闻、主播她西席师父魏渊……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有些细思恐极的感觉。 【派大星】:经你这么一,我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难不成主播西席师父人面兽心? 【孬】:呸,这都什么分析!脑洞大开,也不能这么放飞自我吧?你这么猜测,还不如魏渊先生是受害者的几率高。不是那位先生请了好久病假么,不定和这个有关? 直播间一时间上演你猜我猜的游戏,针对主播透露出来的线索,展开了马行空的猜测。 至于哪些推测是靠谱的,哪些是荒诞无稽的,姜芃姬并没有针对这个给出答案。 魏渊性情古板倔强,为人严肃,对待学生的态度十分严格,从来不会因为年纪而放低标准。 柳兰亭不喜欢去族学,但也不喜欢待在家中学习,很大原因出在魏渊身上。 以柳兰亭的记忆来看,那个妮子内心是十分尊敬这位师长的,然而对方严肃不好亲近,动辄请教鞭,罚大字,让生性敏感的柳兰亭越腼腆内敛,有什么话都喜欢憋在肚子里。 魏渊在柳兰亭出事前便以生病为理由向柳府请了三日假,后来又病情加重,只能延期。 在踏雪的提醒下,她让府中家丁备了几次薄礼送到魏渊府上,却没有一次是亲自到场的。 “难得去老师府上,却要走偏门……” 魏渊府邸距离琅琅巷有很长距离,姜芃姬两人花了很长时间才摸到那边,此时已经到三更,约莫是凌晨时分。 色彻底黑沉沉,周围寂静无声,偶尔能听到几声犬吠。 “你若是要拜访,大可以白日过来……”风瑾见姜芃姬作势要将宽大的衣袖撸起来,准备翻墙,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但又不敢高声,只能苦苦压着声音,“要是被抓住了,你……” 魏渊先生的刻板严厉是出了名的,他学生半夜翻他家墙,要是前院还行,若不慎翻到人家后院,那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柳兰亭不怕地不怕,他还要名声呢。 损友毁一生! 姜芃姬在墙角伫立一会儿,笑着对他,“怕什么,来,我给你当垫脚的,你先翻过去。” 风瑾:“……” 两人默默对视一会儿,风瑾少年深吸一口气。 “我不相信你有那么好心,吧,又想怎么坑我?” 风瑾咬牙,此时才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郎,而非老持稳重士族贵公子。 姜芃姬笑着道,“翻过去不就知道了?” 风瑾狐疑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心中不安越浓重。 “为何你不先翻过去?” 总感觉有猫腻。 姜芃姬嘲讽道,“你先过去,我随后就来。如果我先翻过去了,你上得去么?” 战五渣就别在她面前装绝世大侠了。 风瑾:“……” 有这种不靠谱的伙伴,心好累。 按理,风瑾这种家庭教养,他是不可能跟着姜芃姬胡来的。 可他也只是十来岁的少年心性,人前总是维持着老持稳重的形象,人后也需要喘息的空间。 更别他很欣赏姜芃姬,也迫切想要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鬼使神差就被坑进去了。 咬咬牙,风瑾点头,稀里糊涂地答应了,然后留下一抹连史书都抹不去的黑历史。 魏渊家境比较普通,府邸简单,院墙并没有建太高。 姜芃姬下盘一沉,双臂交叠,示意风瑾踩上来。 相较于她的果断直爽,风瑾反而有些扭扭捏捏,尽管伙伴作风豪放,他也总是忘记对方的真实性别。但再怎么健忘,他也不可能忘记两人性别上的不同。 “哪有你这样亟不可待的?” 风瑾嘀咕一声,心翼翼扶着墙凹凸的地方,脚下木屐已经脱掉,仅穿着足袜,赤脚踩到姜芃姬交叠的双臂,本以为两人会摔个凄惨,却没想到脚下稳得吓人。 他誓,他这辈子都没那么疯狂失礼,废了老牛鼻子力气才颤颤巍巍趴在墙沿。 “好了,我上来了,这下该你了吧?” 趴在墙上,风瑾看看底下,有些高,眼晕。 “噗——” 墙下,姜芃姬扑哧一笑,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明显,风瑾心中一个咯噔。 “怀瑜啊,你不妨往墙那头看看,是不是守着一堆人?” 风瑾:“……” 他心中闪过不详的预感,颤颤巍巍扭过头,往墙的另一边伸脖子。 墙上墙内,面面相觑。 “柳羲!” 怒不可遏。 死道友不死贫道,实在不行的话,那就一起死吧。 直播间爆出井喷式的哈哈哈哈狂潮。(未完待续。) 107:采花飞贼(七) “听到你喊我啦,不需要这么大声,弄得左邻右舍都知道。Ww W COM” 没等风瑾真正怒,姜芃姬一个纵身跳跃,踩上墙面,借力一攀,稳稳上了墙头。 风瑾双手抱着墙,姿势狼狈不堪。 他颤巍巍地仰头看姜芃姬,眼神活像是看自己的仇人。 早知道姜芃姬十分傻白甜(不靠谱),他竟然还傻乎乎地跳坑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风瑾内心人交战,恨不得把前不久的自己掐死。 “先生勿怪,学生和怀瑜今过来实乃事出有因,迫不得已才翻了墙。” 姜芃姬含笑道,跳进墙内的时候顺便将死死扒着墙沿的风瑾带下来。 墙内,的确守着几名家丁。除此之外,一声朴素装束的中年男子宛若劲松般立在人前,留着修剪规整的美髯,双目乌黑阴沉,盯向姜芃姬的视线带着几分审视和怀疑。 也是,三更半夜,学生跑来翻自家老师的墙,还是在这种敏感时候,换谁都要怀疑。 不过,魏渊并没有二话不将罪名套在她脑袋上,因为对方的年纪不符合。 好歹是自己亲手教导的学生,魏渊这点儿识人能力还是有的,他的学生不会是龌龊之辈。 “兰亭,你这次可真是害苦瑾了。” 误交损友,十来年的清誉都要毁于一旦了。 “乖,别闹性子。” 姜芃姬活像是哄孩儿一般将风瑾打了。 风瑾错愕地睁圆了眼睛,仿佛是头一认识姜芃姬一般。 姜芃姬对着魏渊双手一拱,恭恭敬敬喊道,“先生。” 魏渊并不领情,反而冷着脸一甩袖,侧身避开她的礼,给予她一声冷哼。 他的确相信柳羲不是那种龌龊之辈,然而这并不能解释这子为何在深更半夜翻他家墙。 翻墙也就罢了,观察他和那个陌生少年的对话,兰亭分明知道墙内有人,还故意翻进来! 知错犯错,更是错上加错! 风瑾敛了敛宽袖,也没来得及打理略显狼狈的仪容,对着魏渊深深作揖。 “子风瑾,见过魏先生。今日事宜,实在是事出有因,魏先生且先消气,静等兰亭解释。” 虽然风瑾这会儿恨不得跟姜芃姬来一场一决雌雄的对决,但两人立场一致,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没有把魏渊的火气灭下去之前,他们还需要齐心协力,不能互相拖后腿。 “风瑾?你姓风?可是上阳风氏?尚书令风显德与你有什么关系?” 风本就是稀少的姓氏,在东庆这块地方谈及风氏,十成十的人会下意识想到上阳风氏。 魏渊看到风瑾的着装以及身边的配饰,皆是昂贵难寻的珍宝,可见对方家庭并不差。 风瑾脸色一红,心中窘迫万分,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最后还是羞红着脸,声如蚊呐地,“子正是上阳风氏,尚书令乃是家父。” 魏渊:“……” 面对魏渊几乎冷漠无语的表情,有机灵的观众手如飞,满屏幕的吐槽弹幕将他的脸淹没。 【孬】:夭寿啦,尚书令公子跑来翻我家墙! 【胖大海】:蓝瘦,香菇,这子的来头太大了,该怎么找他麻烦,急,在线等! 【鸿钧老祖的菊花】:别看我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其实我内心已经焦急如焚,如何才能维持我高冷的形象,面前这子不按常理出牌,老子拼不过他老子,急,在线等! 当然,也有风格比较奇葩的吐槽。 【魔法少女阿风】:兀那子,竟是当朝尚书令之子,可恨,着实可恨! 姜芃姬表示,魏渊先生的表情配上弹幕,食用口感更加哦。 她心里看得欢乐,然而表情却丝毫不动,倒是身边一声轻笑吸引了全场目光。 这时候,她注意到魏渊身边不仅有全副武装的家丁,还立着一名年纪约莫弱冠的青年。 这人眉眼略显尖锐,双眸带着些许死气的乌黑,被他直直看着,内心总有种没有来的寒意。 面色肌肤略有些粗糙暗黄,然而他的容貌生得极具英气,即使沉淀在双眸的阴冷也无法令人忽视他五官上的优势。面孔深邃,双唇微干,卷起些许白皮,似乎干涸许久的河床般龟裂。 他身上的衣裳料子算不上多好,并且有些年头了,不仅不太合身而且浆洗得白,衣领袖口磨损严重,只是他的乌梳得一丝不苟,站立姿势又极其挺拔精神,所以看不出丝毫落魄。 二十余岁,丧妻鳏夫,北面而来,目测应该是临近北疆三族的边陲之城; 其父亲异族,母亲乃是性格温柔爱子的汉女,两者结缘并不愉快,其父有虐待妻儿的恶习; 性情阴冷,行事狠辣,杀过人,并且不止一个,其父已亡,应该被他所杀; 手心茧厚,双手指节因为常年习武而略微变形,武力值比风瑾这个战五渣强得多; 足袜有血水渗出,伤处在脚心,还能面不改色地维持挺拔站姿…… 这份狠心,这份隐忍,她喜欢! 姜芃姬打量分析他的同时,这名青年也在打量姜芃姬。 良久摇,青年颇为遗憾地轻摇羽扇,对着魏渊。 “功曹先生,不是他。” 魏渊黑着脸色,几名家丁依旧将姜芃姬和风瑾团团围住,不敢有一丝松懈。 他也相信自己的学生,所以对青年的判断并不怀疑,但他想不出学生大半夜翻墙的理由! “先生,学生今日过来实在是有要紧事,若非如此,也不用出此下策。” 姜芃姬不在意,然而这种惊世骇俗的行径落到魏渊眼里,却是怎么也忍不下去。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了,还不知道会被人议论成什么样。 他无脸见人,柳兰亭也毁了。 不管这个学生要跟自己什么事情,正经大门不走,偏偏翻墙,他这个性子看得惯才怪。 风瑾全当自己是背景板,眼观鼻鼻观心,这件事情,他都是被柳羲这个坑货连累的。 “哦,老夫倒是要听听,你有什么理由!” 魏渊原本做好了听姜芃姬道歉的心理准备,毕竟这件事情不管用什么理由解释,都显得牵强附会,最好的结局也只是学生顽劣,不懂教养,所以做出大半夜冒犯师长的蠢事儿。(未完待续。) 108:采花飞贼(八)【月票325+】 如果这个学生可以服个软,道个歉,魏渊心里再不舒服,看在柳佘面子上,也会忍下来。 Ww WCOM 现在么,他倒是被气笑了。 非得听一听这个顽劣不堪的学生有什么理由,到底是什么重要事情,值得她大半夜翻墙。 姜芃姬丝毫不惧,面上不见半点儿忐忑,反而胸有成竹。 那个大冷夜拿着羽扇的青年一抬手,冷厉的神色闪过一丝兴趣,对着魏渊道,“功曹先生倒是可以去正厅听一听这位友的话,最好能屏退左右,想来这位友不会让先生失望。” 魏渊闻言一惊,然而他也是老人精了,很快就将这一丝情绪收敛起来,虎着一张脸。 “过来。” 姜芃姬出声阻拦,“先生不急,解释之前,学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先生应允。” “!” “学生冒昧,希望能见一见先生后院府上的女眷,包括一干仆妇。” 魏渊被她得寸进尺的举动弄得有些火气,要不是青年之前的话打底,他现在都能开骂了。 十二岁的少年,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已经是半个成年人了,成家立业的也有不少,魏渊自然不可能将姜芃姬看做孩子,更多是将她当成一个成年“男性”看待。 一个成年男性半夜翻你家墙,末了还要见一见他府里的女性,这种直白的羞辱,他没动手将人骂得狗血淋头,顺便将人轰出去,或者扭送到府衙,已经是涵养极佳了。 一旁的青年微微眯着眼,侧打量姜芃姬,心中隐隐闪过一缕直觉。 “功曹先生最好还是应下,这位友来意非恶,恐怕真是为了先生好。” 原本火冒三丈的魏渊,竟然因为青年三言两语而打消了火气,这个变化让姜芃姬和风瑾都对他投以审视的眼神。姜芃姬更是将对方的老底掀开,青年心中莫名一寒,却不出源头。 魏渊黑着脸,咬着牙应下。 “就听文证一次。” 姜芃姬这会儿有些暗暗笑了,看样子这位西席风寒病假是假,后院闹鬼是真。 依照这人的脾性,若是现自己妾室房内出现陌生男子的衣物或者活动的痕迹,想来会气得血压飙升,之所以请假请到现在,估计是这破事儿还没折腾完,想抓奸却碰上她? 魏渊先生大步流星走在前头,姜芃姬脚步频率不紧不慢跟在后面,正好与那个青年相邻。 她唇角含笑,话中带着些许试探,“不知道这位郎君如何称呼?” 风瑾看似脸色正常,然而隐隐有些不爽。 损友坑了他一把,还没给他解释,转头就勾搭上一个相貌奇异的外族人,心中不平衡啦! “在下亓官让。” 姜芃姬蹙了蹙眉,虽然挺讨厌这个时代乱七八糟的称呼,然而还是习惯性问一句。 “那郎君的表字呢?” 青年眼神依旧阴郁,毫不留情地,“友与在下关系浅薄,还不到互称表字的程度。” 翻译过来就是:老子跟你不熟,别凑上来套热乎。 姜芃姬心中一哂,压低声音,用仅用她、青年和风瑾才能听到的音量问了句。 “也别这么么,严格起来,你也算我未来的半个妹婿了,何须如此见外?” 风瑾听得专心,然后一脸懵逼,“兰亭有妹妹?” 问完之后他回过神,柳佘府上的确还有一个庶女,不过年纪貌似还不足九岁? 风瑾是懵逼的,然而她的话落到青年耳中,无异于是平地惊雷,炸得他脑袋有一瞬放空。 “你……” 她打断他的话,重复问了一句。 “先生表字呢?” 她想知道的消息,那就一定要知道,不想回答,她也会有办法让对方回答。 青年:“……” 不过须臾,青年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淡定,“方才先生已喊,你莫非没有听见?” 姜芃姬眼睑上扬,丢出一枚白眼。 “自己介绍的和旁人顺带提的,意义不同。” 青年暗暗深呼吸一口,隐隐有些同情风瑾了,刚才被人坑得有苦难言,估计就是这感觉。 “在下亓官让,表字文证,不知友如何称呼?” “柳羲。” 没了? 青年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表情略微一扭曲,倏地想起风瑾刚才提及的“兰亭”。 估计这就是柳羲的表字了。 虽然见面也才一盏茶的功夫不到,然而青年却有种抬起扇子给她两下的冲动。 太欠揍了! 姜芃姬看着前方魏渊的身影,眼神略显复杂。 “文证是好奇我怎么知道先生意图招婿?” 亓官让点点头,他的确是很好奇,这件事情魏渊也就隐晦跟他提过,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姜芃姬一来就穿这件事情,亓官让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难不成她听墙角了? 这不可能! 姜芃姬刚想开口,然后猛地转头对风瑾道,“非礼勿听,蒙住你的耳朵。” 风瑾:“……” 他冤枉! 尽管他也很好奇,然而姜芃姬既然这么了,估计那些内幕不适合亓官让之外的人听。 老老实实抬手捂住耳朵,刻意落下好几步,免得不心听到什么东西。 他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瞬间引起直播间一群母爱泛滥的宅男宅女的同情心,刷屏一般的打赏如流水一般涌进后台。见状……姜芃姬她表示,更想欺负风瑾了,怎么办? “文证到魏府的时间不怎么巧妙,正巧碰上外男不得听的丑闻。”姜芃姬低声出令亓官让心神俱震的内容,“这内容,不仅与魏先生后宅妾室有关,更严重地,兴许还牵连到他的女儿,也就是我的两位师妹。想来,两位娘子纵然无碍,这名声也毁于一旦了。” 接着,姜芃姬又脸色淡定地出一串高能信息。 “文证你年轻丧妻,又出身北疆边陲,民风彪悍,对女子清誉看得很淡,至少比东庆那些士族贵子淡得多。生这种事情,无论是大娘子还是二娘子,以后的婚嫁恐怕都困难重重。” 如果是高门士族的女子出了这种事情,在婚嫁的处理上还不算太难。 要么含恨低嫁,嫁给身份地位都不符合自己的夫君,当然,对于夫君的条件不能挑剔了,要么是地位稍高的浪荡不成器的嫡子,要么是努力有才却地位低下的寒门庶子。 要么就直接绞了头当姑子,一辈子青灯古佛,吃穿用度由家里供应。(未完待续。) 109:采花飞贼(九)【第四更,求月票订阅打赏】 “魏先生明白这些,既不想糟践女儿后半生,又不想让她们青灯古佛一世,那就只能另谋出路了。 Ww WCOM他对你的才华极其看重,又十分欣赏,未尝没有将爱女许配给你的意思。如今出了这件事情,更加不可能放过你这个贤婿人选,我你是未来半个妹婿,哪里错了?” 亓官让听后,沉默半响,或者,他已经无言以对。 这个叫柳羲的少年,分析得没错,不过他有几点还有疑惑。 姜芃姬凑近了,神秘兮兮道,“是大娘子,对吧?” 亓官让眼神一觑,得,疑惑又多了一个。 他快步走,不想去看姜芃姬脸上的八卦表情。 他想静静了。 【失恋阵线联萌】:蜜汁心疼啥官让,一见面就被主播掀底子,估计他现在心里也有些毛毛。不管那个a大力不要停,是不是庆幸了,反正我是级庆幸我生活的环境没有主播QQ 虽然看直播看得级欢乐,甚至还能配合弹幕吐槽,围观主播欺负别人或者手撕她自己的直播观众,然而这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的,看看热闹,打打时间而已。 若是现实中有这种人,一照面就摸清楚自己身上的秘密,这也太恐怖了。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那是因为只有特定的几个人知道,然而姜芃姬的行为打破了这个规则,自然会引起旁人惶恐和排斥。 不按规矩出牌,秘密在她面前无所遁形,这种人简直就是怪物好么! 【恋爱百分百】:查了一下度娘百家姓,姓氏的话,应该是亓官吧?通“其”,二声。 【百鬼夜行】:_(:)∠)_我是俗人一个,自己看得开心就好,没想那么多。 【偷渡非酋】:同上,看得开心就好,反正我们只是看直播的啊,想那么多干嘛。 【主播正面上我】:我们是以主播的视角看直播诶,观看体验应该是带入主播的立场和角色。如果换成一个蠢的主播,到处被欺负被踩踏,谁还看得下去啊,反正我现在各种爽。 【主播侧面上我】:看了直播,感觉自己的智商都涨了好几个百分点。 【主播背面上我】:智商充值哪家强,宫斗直播帮你忙 姜芃姬:“……” 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无法面对这些充满魔性的观众,以及他们的Id。 风瑾虽然没听到这俩人了什么,然而一看亓官让的反应,他不由得想起当初被姜芃姬恐吓的自己,顿时间,一股同情油然而生,对着她抱怨,“你把人吓到了。” “这就吓到了?那以后可怎么办呢?”她意味深长,“岂不是要日日一惊一乍?” 【老司机联萌】:一惊一乍是谁啊? 姜芃姬:“……” 风瑾:“……” 有种不翔的预感。 尽管魏渊心中极其不爽,依旧按照姜芃姬所,让府中女眷出来,隔着略薄的屏风过一眼。 她蹙眉摇头,魏渊阴着脸,让女眷的贴身侍女将她们带回去。 接下来便是仆妇了,仆妇不同于女眷那么精贵,被外男看一眼两眼也没事儿,所以干脆就让她们聚在面积比较宽阔的廊下,周围的家丁各自举着火把,将这方庭院照得通明。 风瑾见她神色认真,也不敢出声打搅她的思绪。 亓官让眸色认真地看着姜芃姬,似乎要从对方的脸上读出什么有用的讯息。 然而结果令他意外,分明是十二岁的少年,本该是情绪最为外露的时候,就算经受世家教育,但碍于年纪以及阅历,也做不到像老狐狸一般滴水不漏,总会让人抓住空隙。 可这少年的情况却令他心惊胆战,隐隐又十分激动。 越是探查不出什么,越能明此人身上满是秘密! 在亓官让看来,东庆近些年有两个奇人,一是琅琊渊镜先生,一人之力夺回边陲三城,二是河间柳佘,多年励精图治使浒郡起死回生,做到前朝大夏多位能臣也做不到的壮举。 这个柳羲是柳佘之子,有其父风姿,竟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兰亭可看出什么了?” 亓官让难得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唇角姿态不自然地扬起,大概是习惯常年阴冷着脸,笑这种情绪对他而言太过陌生,所以笑起来更像是皮笑肉不笑,透着一股子的怪异和诡谲。 “我自然是看出来了,不然的话,今也没办法向先生交代不是?” 完,姜芃姬起身走到廊下,径直走入仆妇人群,双眸盯着一个目标未曾转移。 那是一个模样约莫三十出头的妇人,肌肤偏向棕褐,眉间有三道抬头纹,眼角有明显的笑纹,显得比实际年纪老了好几岁,双肩微塌向内,瞧着极其老实本分。 露在袖外的指尖通红得紫,被喊到这里之前,她还在勤勤恳恳用井水浆洗衣裳。 一眼瞧上去,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仆妇,带着老实人的木讷勤恳,并无其他特殊的地方。 要真哪里不对劲,估计就是容貌平庸,但五官显得和善,给人一种极其容易亲近的感觉。 不过有些人生亲和力就强,这也不能作为她有问题的证据。 亓官让快扫了一下姜芃姬注视的目标,心中略有狐疑,她找一个仆妇做什么? 难道? 眼神迅一转,亓官让瞬间回过神来,双眸因为内心闪烁的答案而错愕睁圆。 真相竟然是这样! 亓官让眼神一闪,开口道,“捉住那个女子!” 姜芃姬朝着对方走去,仆妇一直垂着头,仿佛最为寻常的浆洗粗婢,神色间并无任何破绽。 只是她的神经却暗暗提了起来。 直到姜芃姬即将走到跟前,她的神经已经处于最为敏感、风声鹤唳的时刻,就在此时,耳边炸开亓官让的声音,她……或者他才完全慌张,知道自己身份暴露,而不是有意诈他。 “你还想逃!” 那人慌不择路,迅抓过身边一个丫鬟推向姜芃姬,人群间炸开了锅,秩序瞬间混乱起来。 不过她应对自如,一边伸手保住那名尖叫侍女的腰,一个旋身将她稳稳扶住,卸去大半冲力,另一手将手中檀香扇对着那个方向掷过去,下一秒便听到一声极其惨烈的“啊”的叫声。(未完待续。) 110:采花飞贼(十)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生,众人还未从一波惊吓中清醒,又陷入另一阵惶恐。WwW COM “出人命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安静如鸡,默默向后退去,围出一个半大的圈子。 “喊什么,这不还没死么!” 姜芃姬呵斥一声,众人不由得默契向两边分开,给她让出一条路。 那名被推搡的侍女也刚从恐吓中清醒,她刚才在走神,突然感觉有一阵巨力将自己推向另一个方向,一时间吓得心肝猛跳,几乎要跳出喉咙,之后又稳稳落到一个清瘦却有力的怀抱。 她含羞抬头,悄悄瞧了一眼姜芃姬的样貌,从这角度看去,清秀得像是个娘子……她茫然地想到,然后像是碰了火一般,火离开她身边。 “多谢郎君相救。” 声若蚊呐,怯怯地不敢高声。 “没事就好,你和其他下人先下去休息,最好忘了今晚生的事情。” 姜芃姬双目冷然地盯着躺在地上,双手捂着不停流血的脖侧的“仆妇”,声音冷得掉冰渣。 丫鬟倒是没有在意这些,怯怯瞧了一眼魏渊先生,得到对方肯,这才听从姜芃姬的安排。 毕竟她们不是柳府的下人,若是真的二话不听姜芃姬调度,估计魏渊看了心里也不舒服。 “这分明是个……女子……” 魏渊仅将心腹管家留下来,其他家丁并仆妇都被屏退。 姜芃姬看到被她掷出去,划破“仆妇”颈侧的檀香扇,附身将它捡起,用帕子擦干净上面的血迹,幽幽道,“怎么可能是一个女子?若是不信,脱光了验一验不就行了?” 魏渊一听,点头示意管家帮忙去验明正身。 姜芃姬垂眸立在一侧,像是直播间的观众一般充当不相干的围观者角色。 然而,直播间的观众可就不淡定了。 他们看到那个管家上前,撩起袖子,一手隔着衣衫摸向“仆妇”的下方,疑似捏了捏,一张脸皱成了菊花状,旋即又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 画面太过高能,一切也来得太过突然,他们都惊讶地表示忘了弹幕了。 【鸿钧老祖的菊花】:(*/╲*)噫,我的眼睛,要瞎了。先是主播一脚踩爆人家蛋蛋和丁丁,然后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家摸疑似“男性”,外貌是中年妇女的“妇女”,今的直播太污。 【主播正面上我】:其他的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手感如何? 虽然直播画面很污,然而直播间的老司机似乎更污,节操这种东西丢着丢着就没了。 好久不吱声的系统也横插一杠。 系统:“宿主,要不是直播间特殊,你早就被封了。” 不知道那个位面的网络正在大和谐么,像是这种出格的举动早就能列入“封神榜”名单了。 “直播间的观众那么污,我能管住他们话的嘴和打字的手么?作为系统的你不弄马赛克或者和谐某些字眼,这是你的失职,跟我有什么关系?”姜芃姬推了个一干二净。 系统:“……” 得好像很有道理,它竟然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斗嘴的片刻,老管家已经阴着脸起身到魏渊身边,凝重地点了点头。 真是男的! 得到这个答案,魏渊险些气得昏厥过去。 他对后宅的仆妇下人没什么印象,但也知道浆洗衣裳的粗婢有资格进入内外院。 换而言之,欺负他的妾,给他戴了绿帽,还毁了她女儿清誉的罪魁祸就是面前这个哀嚎不止的混账。一想到之前偶然在妾房中歇息,无意间现的男性物件,现在心头还冒火。 更加令他觉得颜面无存的是,这件丑闻明显已经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 亓官让也还好,他是自己看上的女婿人选,出身贫寒,身世坎坷,又是丧妻的鳏夫,自家大女儿虽然有些亏损,但配他并不丢人,这人的心性他也观察过好久,觉得可以托付。 既然是未来的女婿,那么知道这些事情,尽管丢人,但到底是丢给自家人。 为了可怜的女儿,他舍了这张老脸,忍一忍又何妨? 偏偏还有自己的学生,柳羲横插一脚,貌似也是知情者。 否则的话,怎么能解释这子今晚的举动? 难不成他要把柳羲也变成自己的女婿? 更加郁卒的是,如果没有这个子半夜过来翻墙,恐怕他们会让眼前这个“假女人”逃脱,根本找不到凶手。所以,怪罪也不是,不怪罪自己心里又憋着一口气,总觉得老脸臊得慌。 一世英名,今晚上一股脑儿都丢光了。 想到这里,魏渊一向挺得笔直的脊背不由得瘫了一些,仿佛已然垂暮。 尽管风瑾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情,然而根据姜芃姬之前透露的消息以及她的反应来看,他大致也能猜到一些真相。等管家确认那个奴仆是男性之后,他恨不得自己眼瞎没看到。 真是被柳羲这个傻白甜(不靠谱)的损友害惨了,竟然将他拖累近这种丑事之中。 尽管他能守口如瓶,然而估计这会儿,魏渊先生心中已经对他多了意见芥蒂吧? 风瑾不动还行,他一动弹,魏渊就注意到他了。 魏渊:“……” 哦,忘了这里还有一个。 【主播侧面上我】:虽然我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笑人,然而还是忍不住想要哈哈哈哈,感觉这位魏渊夫子好倒霉啊,这是后宅妻妾被欺负,自己戴了绿帽的节奏? 【主播背面上我】:虽然我也很想哈哈哈,不过我想到更多的还是那些妻妾怎么办? 是啊,他们看直播只是看个热闹,通俗一些就是围观旁人的八卦,以此娱乐。 可作为事件中心的当事人就未必能乐得起来了。 魏渊不用,貌似是思想古板的古代儒士,妻妾被外男碰了……退一万步,就算清白还在,可他作为一个古代男性,心里肯定有疙瘩,所以……那些遭了大霉的后宅女子怎么办? 听主播刚才和亓官让的对话,魏渊对自己的女儿还是不错的,愿意为她们谋划后半生。 但妻妾不是女儿,事关男性尊严以及头上帽子的颜色,哪里会这么仁慈? 看热闹是一回事,然而有没有冒出同情心又是另一回事。 看,这群人就是如此矛盾。(未完待续。) 111:采花飞贼(十一) 姜芃姬冷眼看着直播屏幕上一连串的评论以及数不清的大额打赏,大致都是希望她能出手帮助一下那些无辜受牵连的女子的,让她心中哂笑的同时,又有些沉默。WwW COM 明明看热闹这么欢乐,将旁人的痛苦当做娱乐,可事后表现出来的同情以及举动却又不是完全的虚伪,其中还混杂着半数以上的真诚……真是,矛盾的一群人。 姜芃姬没有给予观众回应,反而饶有兴致地望向魏渊。 估计这位夫子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以为她知道他的丑事了。 尽管她的确知道,然而按照她之前表现出来的举止,这件事情其实可以转圜的。 她上前一步,脚下的木屐二齿将那只人工“粽子”踢开,迫使对方翻了个身。 她轻声问,“先生打算如何处置这名歹人?” 此时的魏渊脸色已经变得青黑,仿佛处于爆炸零点,稍微碰一下就能炸开。 “打杀了喂狗,难道还留着祸害人?” 魏渊下意识回答,等他回过神才现自己口气充斥着凶戾之气,与平时的表现大相径庭。 至于报官? 呵呵,这件事情要是报官了,那无异于是将自己家的丑事昭告下,他就没脸活了。 被绑成粽子又堵住嘴的“仆妇”听到这话,蜷缩在地上高声呜呜,似乎在不停求饶。 “打杀喂狗,倒是好办法。” 姜芃姬微微一笑,一旁的风瑾与亓官让纷纷对她投以审视的目光。 前者很快反应过来,见识过姜芃姬的狠辣手段,他就没期待过对方能仁慈宽厚。 而后者亓官让则是错愕与好奇。 娇生惯养的十足贵子,不应该优柔寡断,甚至整将妇人之仁挂在嘴边? 偏生这位画风不同,不仅没有仁厚,反而带着令人错愕的冷漠与戾气。 “不过,学生今夜过来就是为了这位,还请先生见谅,暂时留他一条狗命。”姜芃姬作揖致歉,顶着魏渊狐疑的眼神,正式解释,“今夜,学生与家父在迎春楼酌,碰巧撞上一名扫洒婆子欺凌楼中娘子,原本没怎么在意,然而学生越看越觉得那个婆子有异样之处……” 魏渊:“……” 等等,貌似听到了什么很高能的东西? 如果他耳朵没有听错的话,这子他和他父亲柳佘…… 这对父子在青楼这种地方酌? 亓官让也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强行刷新了一遍。 父子相携去那种地方? 贵圈真乱。 姜芃姬浑然没有在意这两人诡异的目光,反正一切的锅有柳佘背着。 “……学生一时好奇尾随过去,却看到了一出大变活人的好戏。一个鬓灰白的扫洒婆子,在对方逐一宽衣之后,愣是变成年纪不过而立、尖嘴猴腮的男子。本想离开,不慎惊扰了对方,最后只能将对方擒拿。好奇询问之后,竟然得知一桩骇人真相。因为这个,学生才不得不冒犯先生,半夜翻墙,若是等到明日,恐怕……” 姜芃姬把过程简略,刑讯也美化成了“询问”,听着没有丝毫血腥的地方。 完,她取出之前得来的一卷竹简,呈给魏渊。 “依照学生所知,知道这种易容之法,混杂旁人后院的男子不止这两个。可他们为何这般做?兴许是为了逃避官府捉拿。这些人应该都是沧州孟郡人士,近日才偷偷跑到河间。” 姜芃姬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就差直白告诉魏渊她根本不知道他后院的破事儿。 当然,这也就是一层显而易见的遮羞布。 虽然没有什么卵用,然而盖上总比不盖好。 魏渊接过竹简册子一看,脸色从一开始的盛怒到后来的铁青,再到最后的沉默。 尽管在沉默,然而内心压抑的火焰却远胜之前。 “这些虫豸!” 良久,魏渊几乎是青着老脸,将手中的竹简册子摔打出去。 姜芃姬眼观鼻鼻观心,丝毫没有起身将册子捡回来的意思。 这哪里是什么正经册子? 分明是那些家伙洋洋洒洒的“丰功伟绩”! 某年某月某日,盯上哪家妇人或者闺中女子,佯装扮成女子,想办法混入这户人家,极有耐心、一点一点达成自己的目标。里面不仅会描述女子容貌年纪以及身段乃至肌肤手感,甚至还得意洋洋写下自己得手之后的个人感想,顺便总结一下这次行动的利与弊。 当然,这些内容甚至还总结了个人经验,如何让受害女性不敢吱声,或者哄着她们与自己多次生关系,偶尔还会嘲讽一下屋子男主人无法令女子满意,顺便夸赞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女子的身份来历! 三成是沧州孟郡的普通女子或者早年守寡的妇女,其余七成俱是富商乡绅、寒门士族后院的妾室,甚至还有未婚闺中少女,俱逃不过这些人的魔爪。 更绝的是,魏渊甚至从这本册中看到同窗熟人。 一想到远在沧州孟郡的熟人后院也生这种荒诞的事情,心中除了冒火,隐隐还有些同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在上面看到自己后院的内容,不然真没办法在学生面前抬头。 “这些人原本都在沧州孟郡一带,行事嚣张,犯事手段熟稔无比,可见不是一次两次了。” 笑话,若是不熟练,也写不出这么言简意赅的事后感言了。 另一厢,亓官让已经捡起册子,粗粗看了一眼。 等魏渊冷静之后,他蹙眉道,“若内容属实,让觉得其中隐情必然惊人。” 姜芃姬嗤了一声,“岂止是惊人那么简单?看这册子,制作竹简的原料以及工艺手法,有何现?再看上面的字迹,虽然不是大家之作,然而也能看出扎实的基本功,若不是苦学勤练,哪有如此功力?再这几户人家,俱是沧州孟郡名流,后院不厚实如铁桶,但也不是寻常奴仆能混入其中的,未嫁娘子、深宅妇人,哪里是低等仆妇能轻易接触的?” 魏渊没有出声,亓官让端正坐好,手中羽扇轻摇,阴冷的眸子泛着些许明光。 众人心中已经明了,这些辗转旁人后院,以此为乐,糟践女子的虫豸,大有来历! 更加准确地,领着这些人为非作歹的头领,身份不凡。(未完待续。) 112:采花飞贼(十二)【月票350+】 “让心中有一猜测,只是未经验证,不好直。Ww WCOM”亓官让垂眸,转头对姜芃姬问,“兰亭深夜来访,是从那人口中问到了这边的消息。若是如此,兰亭可还有其他人的线索?” 姜芃姬摇摇头,“并无。” 要不是知道准确人数,却只问出了这么一个下落,她才不需要连夜跑到魏渊这里抓人。 这些人倒是谨慎心,彼此间的联系几乎没有。 “若是先生信得过学生,将那人交给学生,保证他连祖宗十八代姓甚名谁都一一交代。” 姜芃姬着这话,唇角始终挂着淡笑,令人隐隐有些不寒而栗之感,引得亓官让暗暗侧目。 魏渊心中再怎么难受生气,然而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貌似还牵扯出一些不可的丑闻。 魏渊姓魏,与魏静娴那支有关系,却远远不如对方显赫,只能算寒门中过得比较体面而已。 若只是普通的采花飞贼,暗中打杀处理就行,可若真的牵连深广,他只能无力以对。 “随你。” 刑讯这种事情,她已经是熟稔无比,然而除了直播间的观众“有幸”围观过一次之外,其他人还未曾见识过。姜芃姬目前也没有让旁人看到的打算,免得将柳羲的名声彻底弄臭。 “那学生先行下去,等问出个消息来,再来回复先生。” 完,提领着人下去,风瑾则留在原地陪着魏渊两人。 亓官让目送着她离开,眸中闪过些许狐疑,手中羽扇有一下没一下打着膝头。 “这位柳二郎君,行事风格倒有些怪诞,与魏先生口中所言之人,南辕北辙。” 风瑾正在悄悄走神,听到亓官让突兀起这话,猛地回过神,望向对方。 “兰亭虽然有些出格,然而也称不上怪诞。她到底是孩儿心性,正值脾性不稳的年纪,一个不约束就容易误入迷途。若碰上大的变故,受了打击,性情大变也是正常。” 风瑾温声为姜芃姬辩解了两句,惹得亓官让侧目。 “变故?” 魏渊这才想起,因为家中诸事,他已经许久未曾去柳府教导学生,对于这个听话懂事,让他极少操心的学生了解不够,甚至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使得这个学生变得略显陌生。 从前的柳羲,见了他恭恭敬敬,隐隐带着畏惧,如今依旧恭敬,更多却浮于表面。 “先生不知?前些日子,山野流寇冲撞了兰亭以及一众河间贵女,并将他们掳走。若非兰亭急智,恐怕他们还无法全身而退。想来便是那场变故,惹得兰亭性情偏移。” 风瑾不知道柳羲曾经的为人,也未曾刻意去挖掘,他见到的便是性情肆意狡黠的姜芃姬。 “这事情确实未曾听。” 魏渊脸色缓和许多,甚至多了一些愧疚之色。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不仅对学生有用,对师长也有用。 尽管总觉得这个学生悟性太低,反应迟钝,灵性不足,然而怎么也是亲手教导好些年的学生,感情也有,对方身上生这么大的事情,作为师长的自己却因为内宅事物而忽略了。 另一处,姜芃姬已经手脚利落地将那人逼得神志混沌。 这次,直播间观众的反应倒是比上一次平静了很多,或者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另一重重要原因便是姜芃姬这种行为符合他们心中“以暴制暴”的潜意识想法,如果同情这个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无辜女子的禽兽,谁来同情那些被他们糟践的可怜女人? 古代不是他们这个时代,女子遭遇这种事情,等同于毁了她们后半辈子的安稳人生。 所以,对于禽兽,根本不用讲什么同情。 不过,他们虽然不讨伐姜芃姬,然而还是受不了她一边下手一边弹幕解的举动。 恐怖程度堪比午夜凶铃好么? 内心吓得毛,但又舍不得离开直播间,只能用无数弹幕护体,遮挡那些可怕的画面。 【无量尊】:前方高能,弹幕护体!诸大能随本尊一道抵御!!!!!!! 【孬】: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诸如此类的复制弹幕密密麻麻铺满整个直播屏幕,迫使姜芃姬不得不暂时将弹幕关闭。 “你叫什么?” 姜芃姬从最基础的问题询问。 “林桩子。” 她嘴角略略一抽,上一个是林狗剩,这个是林桩子。 讲真,他们真的不是父母从垃圾堆捡来的,或者打酱油送的? 取这么一个名字。 因为有了新的思路,所以姜芃姬并没有按照之前的方向,而是选择另辟蹊径。 “你知道其他同伙在哪里?” 着,她从对方里衣里头摸出一卷布包,里头也藏着一卷竹简,上面描述的内容与之前那个相差无几,都是孟郡附近的女子,不同的是,这些人的名字并不一样。 翻到最后,她看到上面写着魏渊府邸的一些内容。 合着眼前这人不仅盯上魏渊后院某个色艺双绝的妾室,还对人家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垂涎欲滴。翻了翻柳羲记忆中与魏渊女儿相关的记忆,脸色猛地一沉,眼神阴冷得仿佛看死人。 抬手将那一部分竹片拆了下来,然后手中一用劲,徒手捏碎。 半响之后将碎成齑粉的竹片丢在地上,再用木屐蹭了蹭地上的土掩盖。 随着姜芃姬的询问,对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神情浑浑噩噩,嘴角不停有白沫冒出,脸色从一开始的红润转为苍白,再从苍白转为青色,呼吸频率时而急促时而缓慢。 姜芃姬很清楚,远古时代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从刑讯中活下来。 刑讯不仅会给身体带来巨大的伤害,还会对脆弱的精神领域产生摧毁性打击,并且这种崩溃是无法逆转的,哪怕是她那个时代,精神领域医疗开拓如此达,能痊愈的幸运儿也不多。 留给她询问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姜芃姬挑拣出几个重要的问题询问。 她厉声问道,“你背后的主人是什么人?你们这伙人又为何流窜到河间郡?”(未完待续。) 113:万万没想到(一)【第四更,求月票订阅打赏】 亓官让出身贫寒,然而他在边陲经历丰富,年纪已经知道如何明哲保身,游走边陲各方势力之间,游刃有余,学识阅历异常丰富,可不是风瑾这种空有理论的少年儿郎能比的。 Ww WCOM 风瑾一开始还觉得此人有些难以相处,然而交谈几句,陡然有了兴趣。 几番试探,竟然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对话间,称呼也从疏离的“郎君”变为“文证”。 远古时代的男子,特别是文人之间的友谊,往往就是从那一瞬的悸动感觉开始展的。 →_→ “方才听文证讲,心中有一猜测,却未曾证实……不知是何猜测?” 亓官让手中的羽扇轻敲膝头,语气严肃道,“怀瑜可知沧州孟郡孟氏?” 风瑾不懂,他们之间的谈话怎么和沧州孟郡孟氏有牵连了? 还未等他露出纳闷的表情,心头猛然闪过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测,惊得他险些失态。 “文证,你怎能……” 亓官让冷冷一笑,双眸越冷漠阴郁。 风瑾质疑,他早有预料,毕竟这种猜测换成任何一个高门士族,都觉得是羞辱。 “先祖骁勇善战,忠君爱国,可不意味着后辈也能继承先祖衣钵。”他阴冷笑着,“沧州孟郡孟氏……呵,听怀瑜之前所言,你因故离开上京,与家中联系不多。估计还未曾听吧?” 沧州孟郡孟氏,何许人士? 最为有名的便是孟氏先祖,大夏朝开国勋贵——夏太祖亲口称赞“人中白龙”的孟精,孟子良,后世亦有“战神”美名,五国境内皆有供奉他的祠堂,可见名声如何斐然。 有这么强横的先祖,孟氏一族从大夏朝便深受皇恩,食邑万户,世袭至大夏末朝。 哪怕到了如今五国分夏,孟氏的地位依旧然。 孟郡原本不是这个名字,但却因为孟氏而改了,以“孟”姓为名。 当然,正如亓官让嘲讽得那样,孟氏有一个强有力的牛掰先祖,打下赫赫家业,但不意味着后辈都能这么厉害,不仅不能将家族推向巅峰,甚至越庸碌荒诞,吃着老本。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风瑾又不蠢笨,自然猜出亓官让的意思。 玩弄孟郡如此多妇孺,甚至祸害河间女子的罪魁祸,应该出自孟氏。 “未曾听什么?” 风瑾素知一些同龄纨绔是什么德行,然而依旧不敢相信亓官让的猜测。 “自然是沧州孟郡都尉落草为寇,起兵火烧郡守府的事情。”亓官让瞧着风瑾的脸,语气带着些不怀好意,“都尉乃是孟氏扈从,对待孟氏一向忠心耿耿,如今却反了旧主,更是一把火烧了郡守府,其中缘由,至今未曾有一个明确答复。巧的是,方才那卷竹简上,似乎有都尉后宅嫡妻极其嫡女的名讳……怀瑜,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风瑾唇角翕动,一向舌灿莲花的他,此时脑中却是一团乱线,不知该从何辩起。 “不用了,有联系。” 正当风瑾脑中纷乱之时,外头传来姜芃姬冷淡的声音。 他下意识扭头,只见那清瘦的人从外大步流星走进室内,然后动作幅度略显粗鲁地跪坐下来,然而此时却没有一人敢对这点表示不满,因为……她的脸色已经快要铁青了,不敢提啊。 “哦?”亓官让羽扇抚掌心,“兰亭问出什么了?” 一旁的魏渊彻底成了背景板,或者他也被亓官让以及姜芃姬接连丢下的炸弹炸懵逼了。 东庆四大高门,上阳风氏、琅琊王氏、嬛佞谢氏以及沧州孟氏。 在东庆百姓心目中,前面三家传承时间虽然长久,然而声望却远远不如有战神先祖的孟氏。 如今,面前这两人竟然告诉他……给他戴了绿帽的崽子,极有可能与孟氏子弟有关? 信息量太大了,他的脑子有些负荷过重,转不过弯来。 “按照对方招供所述,领着他们这么做的是一个叫做‘孟悢’的畜牲,怀瑜有印象么?” 风瑾道,“有些印象,瑾有一好友名为孟恒,乃是孟氏嫡长子,其二弟便是孟悢。不过,孟恒举止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乃是少有的君子,可见家风如何,又怎么会有那般的兄弟?” 能和土豪当朋友的,自然也是土豪。 同理可得,能和高门贵子耍朋友的,多半也是一样出身。 姜芃姬嗤了一声,“怀瑜,你这个论调我可不喜欢。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的友人是个好的,谁能保证他的弟弟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哪怕一同教养,也有优劣之分。” 风瑾哑口无言。 “据那人交代,这个孟悢自便厮混内帏,母亲放纵,父亲宠溺,等他到了十一岁,屋内的女婢仆妇皆被染指,没一个逃得过。偏偏此人喜新厌旧,强抢民女已成了惯例。” 直播间的观众虽然已经知道了一些内情,然而还是被这个彪悍的少年弄得瞠目结舌。 【鸿钧老祖的菊花】:#大哭,别人十一岁已经万花丛中过,铁杵磨成针,本宝宝还是单身。 【国民老公叼炸】:#大哭,单身+1,有没有姐姐可怜可怜宝宝QQ 【在下叶良辰】:我叶良辰服气了! 【在下赵日】:我赵日也服了! 【在下龙傲】:我龙傲也服了! 姜芃姬:“……” 这个直播间的画风可以统一一下么,至少别在如此严肃正经的时刻,逗得她险些笑。 略一咳嗽,姜芃姬缓了缓情绪,“这个孟悢还喜欢与三教九流混在一处,不知从何处学了一手极好易容手法,因为长得阴柔,酷似女子,所以稍稍装扮便如娇俏少女,至亲都未必能一眼认出。仗着这个便利,更是混得如鱼得水,骗得不少懵懂少女卸下心房,吃了暗亏。” 大概是太好骗了,也太容易得手了,他反而觉得兴致缺缺,萌生了其他念头。 一个人耍没趣啊,再大的成就无人捧场,也成了没有观众的独角戏。 所以,他结交了不少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党,将这件事情当做竞赛娱乐,下手的目标也从普通民女变成了寒门商贾的闺阁女子,危险伴随着刺激,竟然恶向胆边生,越玩越大。(未完待续。) 114:万万没想到(二) 夜路走多了,自然也会碰到鬼,孟悢耍多了,自然也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Ww W COM 只可惜,奈何孟氏这头地头蛇在沧州的势力太大,竟然将苦主的声音完全压下,最后倒打一耙,弄得对方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更多苦主见状,只能咬牙忍下这份羞辱。 家里护着,孟悢见自己只是被责骂几句,更加无法无,直至捅了大祸。 “……那日,都尉携妻女到孟府为老太君贺寿,孟悢见其妻女容色,色胆陡生,想要依样画葫芦,然而都尉妻子并非寻常妇人,破了他的伪装。孟悢心中记恨,借其父孟湛之名,以公事为由,将都尉引出府,携同几名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趁机带人强行银辱了都尉妻女。” 都尉妻子还有一口气,但她的女儿却硬生生被糟践得没了气息,最后她也疯癫撞死。 母女两人死相极惨。 等都尉忙完事情回家,已经是三之后,这才知道妻女已亡。 孟府隐瞒死因,处理了尸,孟悢也被约束了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故态萌。 也是巧合,孟悢做下的事情还是被都尉知道了,然后就是都尉造、反火烧郡守府。 不过都尉手中的兵力如何能与孟氏相比? 都尉很快就溃败,逃入深山,不知所踪。 然而这桩事情却远没有结束。 “孟悢的事情虽然是起因,然而孟氏平日里欺压鱼肉百姓、剥削商贾的事情却是真的,闹得民怨沸沸。都尉虽然不知所踪,然而沧州孟郡的民乱却远未结束。那个孟悢被家中长辈护着,送出沧州孟郡,打算到上京避风头。他那些个三教九流的朋友也怕被孟氏追究,他们带坏孟悢,干脆悄悄跟着孟悢一同离开沧州孟郡……” 风瑾听得瞠目结舌,“这种荒诞的事情……” 他以为自己知道的已经够清楚,却没想到孟悢的所作所为可以刷新他对世家纨绔的底线。 “孟氏怎么也是忠良之后,纵然家风不如孟公时期那般严谨,但也不至于教养出这般如蛆虫般溃烂流脓的畜牲……孟氏欺人太甚!”魏渊很少骂人,可见现在是真的气狠了。 想到女儿,他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那个孟悢虽然很混账,不过也爱惜自己的命,性情十分狡诈。为防一人暴露,将他牵扯出来,这些人之间的联系十分少,谁也不知道所有人的藏身之处……” 所以,他们就算抓到其中一两个人,也别想将所有人都一网打尽。 姜芃姬倏地莞尔,“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 魏渊不解地看着她,事情都变成这个模样了,还能有什么好的? 倒是一旁的亓官让想到了什么,阴郁的眸子闪过一丝冷光。 “的确甚好。” 藏得越深越好,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没了性命,孟氏想追究也追究不成了。 河间郡可不是孟氏一手遮的孟郡,周遭山深林密,被野兽吃掉个把人,太寻常了。 风瑾倒是明白两人的意思,然而他只是张了张嘴,转而将想的话又咽回肚子。 交浅切忌言深,更多深入的话不宜开,姜芃姬只需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 “今夜叨扰先生,明日必定携重礼到府上致歉,还望先生能原谅学生这次鲁莽行径。” 姜芃姬一边翻找柳兰亭的记忆,一边向魏渊行礼致歉,同时也是委婉表明一个意思——色太黑了,她就不继续打搅了,等会儿要回家睡觉,还希望您老能同意。 表面看似恭敬致歉,眼底却一片坦然之色,根本没有一丝道歉的意思,令魏渊又是心塞。 不过,今晚生的信息量太大,他又人到中年,精力不比从前,他没有继续深究。 “怪你做什么?你这番举动也是出自一片好心。” 魏渊轻轻松松放过姜芃姬,然而直播间的观众却不怎么愿意放过魏渊。 【孬】:不是吧,魏渊夫子就这么算了?似乎也没有进一步打算的意思,这是什么鬼? 【鸿钧老祖的菊花】:不开心,这个魏渊还是主播的西席师父呢,本以为是多么顶立地的男子,结果令人失望,根本就不配当主播师父么,老婆都被欺负了,他还能继续怂? 【爱的地灵灵】:同失望+1,还没之前那个火烧郡守府的都尉有胆量,好歹给句话啊。 【在下叶良辰】:男人没蛋,换成我,肯定把那个孟悢脑子里的屎都打出来 【在下龙傲】:脑子里的屎……哈哈哈,良辰兄,这个直播间,我龙傲就服你一人 姜芃姬冷静地看着弹幕,想了一会儿,还是了一段文字上去。 【主播V】:虽然我也不喜欢魏渊的反应,然而结合目前风气,我只能十分遗憾地告诉你们,他的反应已经很男人了。他并不是没有决断,只是不方便在我和风瑾面前出来。 姜芃姬这段话像是沸油滴水,瞬间炸开了锅。 【奥克斯空调】:主播,我读书少,你别驴我啊,这还算男人? 姜芃姬望向窗外,内心却有些无语凝噎。 根据柳兰亭的记忆分析,魏渊的火气以及愤怒,绝大部分来自女儿受惊,名誉有损,而非后宅妾室给他戴了绿帽。为何如此?皆因那人狡猾,勾引的是魏渊的贱妾。 贱妾、贵妾、正室,这三个名称对于东庆男子来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正室是老婆,贵妾有些地位的老婆,而贱妾则是有露水姻缘关系的货物,多半只是买来玩的。 举个栗子。 假设魏渊挚友上门做客,魏渊挽留对方留宿,有可能就会让这种贱妾去招待服侍友人过夜。 别这种了,在一些风气比较荒诞的地方,男主人甚至会让有身孕的贱妾去服侍招待客人,亦或者双方交换贱妾取乐,贱妾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不过是一件会走动的物件罢了。 没有经过主人同意动了他们的东西,泥人也会有火气,却远不到拼命的程度。 如果孟悢动的是都尉的妾而不是妻,都尉心中有火气,但碍于忠义,多半还是会忍下来。 _(:)∠)_ 这种情况下,那个贱妾在魏渊心中又能有什么分量? 魏渊报仇,初衷也是为了爱女寻回公道,绝非为了那个妾。 不过,她只要知道一点就够了——孟悢死定了!(未完待续。) 115:万万没想到(三) 姜芃姬和风瑾是翻墙来的,走的时候却是光明正大走出去,魏渊甚至给两人备了车马。 Ww WCOM 只是马车的减震能力没有柳府的马车强,一路上颠簸的幅度有些大,硌得人难受。 风瑾叹了一声,“没想到孟恒这般君子,竟然有如此龌龊的嫡亲弟弟。” “你交朋友还管人家弟弟是不是君子?” 姜芃姬勾了勾唇,眸色闪烁着些许冷光。 “只是为孟恒不值而已。”风瑾对旁人情绪感知敏锐,知道姜芃姬这是闹不满了,不由得解释两句,“兰亭恐怕不知,孟恒虽是孟氏嫡子,然而并不受父母重视,生活诸事更是不曾上心。我与他同窗几年,若非偶然得知他是嫡系嫡长子,恐怕现在还以为他是孟氏旁支。” 姜芃姬侧看风瑾,他继续道,“三年一考评,孟恒的家世、学识、性情、容貌、能力皆不差,然而其弟如此行为,必然会对他的德行评价产生极大的影响……” 东庆选官制度类似九品中正制,但两者之间又有很大不同。 家世、学识、性情、容貌、能力、德行乃是品评六大项目。 在东庆建国,制度创立之初,学识、能力、德行为上三类,家世、性情、容貌为下三类。 考评分数以上三类的六成,下三类的三成,以及考评官的一成为综合结果。 这个标准并没有实行多久,在各大世家干预下,上三类变为【家世、德行、学识】,下三类变为【容貌、能力、性情】,并且上三类的比重加大,考评的职权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 【德行】属于上三类,因为孟悢的缘故,就算孟恒原本能拿优等,也会变成劣等。 风瑾之前的反应,除了不敢相信世上有如此龌龊之人,另一个原因便是为同窗友人惋惜。 能进入总考评的,九成都是世家子弟,彼此间的距离很。 【德行】一类从优等变成劣等,这会产生多大影响? 足以让原本有望前三的孟恒变成中流水准,泯然众人。 可惜了,谁让他有这么一个拖后腿的弟弟? 如今这个时代可不兴一人做事一人当,孟悢的德行不行,意味着孟氏同族男性的德行都有问题,与孟悢关系越近越容易受到牵连,那个什么孟恒要倒霉,也是理所应当了。 “你那么替他担心做什么?好歹是孟氏嫡子,孟氏不倒,他随时都能东山再起,考评而已,又能证明什么?”姜芃姬翻了个白眼,对于风瑾的担心嗤之以鼻,“怀瑜有时间想这些,还不如帮我想想,等会儿如何搪塞我父亲,将他那关过了。离开迎春楼,也没打个招呼……” 风瑾:“……” 得好有道理,他竟然反驳不了一个字。 考评结果只能影响初入官场的官职,根本影响不了以后的仕途,孟恒再不受父母疼宠,可怎么也是孟氏宗族的宗子,以后要袭宗的,有孟氏撑腰,的确差不到哪里去。 姜芃姬暗暗瞧了一眼风瑾的表情,心中哂笑不止。 各方世家玩弄朝堂,东庆不乱怎么可能? 沧州孟郡,那只是一簇的火苗。 虽然微弱渺,但谁能断定它没有火烧燎原的潜力? “柳郡守又非常人,你我两人如何能瞒得过他的眼?” 风瑾摇头,劝姜芃姬认命。 姜芃姬嗤了一声,“既然怀瑜这般讲,我倒是有个主意。等会儿只要跟父亲讲,怀瑜临近那楼有清倌卖身,撺掇着我去凑热闹,走得急,又怕父亲责备,所以没有报备。” 风瑾伙伴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一股脑把所有脏水都泼他身上的节奏? 还能不能耍朋友了? “兰亭!” 风瑾双颊气得飘红,他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 “开句玩笑罢了,怀瑜还真以为我会这么做?”姜芃姬做出一副我很失望很伤心的表情,配合西子捧心的动作,弄得风瑾生气不是,不生气又更加憋屈,误交损友! “外人都柳佘之子行为狂放,举止言行不羁浪荡,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人不轻狂枉少年,再不浪,等老了以后可就浪不起来了。”姜芃姬仿佛没有听到风瑾话语中的揶揄,反而厚着脸皮教训对方,“不是我你,年纪轻轻便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做事话跟个老学究似的,走的步子比姑娘家还秀气,话还温声细语……” 一生划船不用桨,全靠浪。 风瑾嘴角抽了抽,不甘示弱地反击,“如果那个姑娘家是你,我的确是秀气过头了。” 姜芃姬:“……” 直播间吃瓜观众默默捧着瓜,围观两个“美少年”斗嘴互损,纷纷表示被强行灌了一嘴糖。 【兰摧玉不折】:哈哈哈,风瑾少年被主播欺负那么久,终于雄起一回了。 【今年你脑残了吗】:楼上瞎什么,分明是主播一脸宠溺地看着风瑾少年反击好么? 【在下叶良辰】:我站主播流氓攻风瑾秀气受,p可拆不可逆,主播永远是攻。 【在下龙傲】:是极是极,一切试图反攻的受都是纸老虎。 【老司机联萌】:主播青梅总攻怀瑜竹马总受,这个p配合主播宠溺微笑,食用更加。 【贫道看你菊花有毒】:异端!主播的p是本宝宝,她可爱宝宝了,一夜九次(*/╲*) 面对这群有毒的观众,纵然是姜芃姬,偶尔也只能无言以对。 讲真,这还是风瑾第一次开口姜芃姬的性别。 “怀瑜,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不怎么明白,你明知我是女子,为何依旧与我交友?” 风瑾幽幽瞅了她一眼,不客气道,“除了这身子,你还有哪一处像女子?” 也不能怪他总是忽略对方的性别,将其当做男子。 朋友便是朋友,哪里还会在乎性别如何,只在乎脾性合不合罢了。 姜芃姬看着满屏幕飞驰而过的哈哈哈哈,眉头一挑,“言辞粗鄙。” 风瑾接口,“因人而异。” 姜芃姬:“……” 这毛孩子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如此欠打? 幸好姜芃姬也是个心理强大的人,风瑾这点儿功力根本不能对她产生多大的打击。 至于直播间那群喜闻乐见的吃瓜观众,她还是不评价什么了。(未完待续。) 116:万万没想到(四)【月票375+】 “起来,你倒是与我那幼弟脾性相似……”风瑾抬手微微掀开马车车帘,望了一眼外头的夜色,倏地想起什么,脸上多了一丝暖意,“都是这般促狭,酷爱捉弄人。 Ww W COM” 姜芃姬有些不敢置信地接话,“促狭捉弄?我以为你们风氏家教严格,每个人都与你一般。” 风瑾怪哉道,“兰亭之前不也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我与幼弟虽是一母同胞,然而脾性并不相似,他年幼聪慧,自便深受长辈疼爱,虽然性格有些顽皮了,只要不出格就行了。” 风氏嫡系有风瑾长兄在前面顶着,再不济还有风瑾,根本麻烦不到家中幼子,所以他需要承担的压力也是最的。长辈对长子看中,对幼子则比较偏爱疼宠,几乎是每家每户的惯例。 就是可怜中间的风瑾,虽然算不上被无视,然而和长兄幼弟比起来,他的确受人忽视。 姜芃姬睨了一眼提及幼弟便一脸柔色的风瑾。 “真没看出来,怀瑜你竟然也是弟控。” “何为弟控?” 风瑾细细琢磨这个词汇,不解其意。 姜芃姬解释道,“代指特别喜欢弟弟的兄长,兄弟之间的感情很好。” 风瑾听了之后,露出一脸深思的表情,旋即举一反三,“这词汇倒是新奇,如此来,还有兄控、妹控或者姐控之类的词汇?意思大致也是这般,形容兄弟姐妹之间感情深厚?” “是啊。”姜芃姬点头,“孺子可教也。” 风瑾哑然失笑,“这些词倒是巧妙有趣,简单却也朗朗上口,难道是河间本地的方言?” 姜芃姬神色自然地,“从来往行商的商贾那边听来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词汇。” 少年沉思一会儿,笑意满满道,“如此来,我还算得上是兄控?” 姜芃姬呵呵一声,知道你们三兄弟关系很好,下一个! 谣言止于智者,聊止于呵呵。 然而风瑾并不懂“呵呵”的梗,转而与姜芃姬聊起其他事情。 “兰亭,之前与你谈及去琅琊的事情,你与柳郡守谈过了?” 姜芃姬不是一个喜欢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弹的人,河间郡不,但也不大。 “讲了,父亲很赞成我去琅琊求学,只是他我无需禀明母亲名讳。” 姜芃姬手肘支着凭几,右手成拳支着下巴,身子一歪,豪放坐姿在风瑾看来是真的辣眼睛。 他起初有些不解,然而将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隐隐有些明白柳佘这个决定的用意。 渊镜先生是真正的名师名士,纵然会看着古人的面子多多照拂柳兰亭,然而以师长的身份来讲,初步印象肯定要差一些。柳兰亭又不是没有本事,若是能以本身学识才华令渊镜先生另眼相看,这可比靠着亡母面子拜师渊镜先生更加好一些,也更加有体面。 风瑾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姜芃姬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她内心其实也不怎么想去琅琊郡求学。 “约莫三两月吧,父亲去浒郡上任多年,多年以来归家次数寥寥可数,难得在家停留三月,我要是这会儿就外出求学,实在是遗憾,我还想与他多处一会儿,尽尽孝。更何况,这事还需经过功曹先生应允。” 上面这段话,五分真五分假,姜芃姬出来也只是为了给风瑾一个解释而已。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儿女在父母跟前尽孝,兰亭这般想法,此乃人伦理。”风瑾这么着,不由得想起自己,要不是家中父母康健,兄长幼弟俱在,他内心也是不放心出门远行的,“若是兰亭三月之后才去琅琊,你我二人恐怕要分开一些时间了。” 姜芃姬扭头问他,“你要离开河间郡了?” 风瑾点点头,又补充道,“不过不是这两动身,什么时候走,还需要看四郎君的意思。” 尽管巫马君不受皇帝看重,可明面上大也是个皇子,风瑾还是要尊重这位的决定。 姜芃姬听了挑眉,嗤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一时半会儿还是离不开河间了。” 和聪明人话就是比较省力,姜芃姬话中之话,风瑾听得明明白白。 巫马君明摆着想要拉拢柳佘,希望柳佘支持自己,成为他争夺储君之位的有力筹码。 浒郡那块地方,在柳佘数年艰苦治理下,已经成了东庆有名的香饽饽,产粮可缓解临近两州的粮荒!在远古时代,打仗夺权最重要的两个筹码——人以及粮食。 米粮在手,心里不愁。 有了米粮自然就有了人,句大不敬的话,如果巫马君真的争取到柳佘的全力相助,到时候官家选了其他皇子,巫马君也能招兵买马围攻上京,把龙椅上的兄弟拉下马。 →_→兄弟阋墙、父子相残,在东庆皇室可是老传统了。 当然,目前的巫马君有没有这么大的野心,谁也不知道。 但拉拢柳佘,若是成功,那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自古以来,人才都是难以打动的,更别巫马君如今只是名不见经传的透明皇子,柳佘已经是闻名遐迩、实权在握的高官。想要拉拢潜力股为自己效命,不花点儿心思怎么咋可能? 所以,姜芃姬断定,风瑾在河间郡停留的时间不会太短。 风瑾也知道其中关节,无奈苦笑,“兰亭既然已经知道,那就别戳穿了。” 两个人,彼此间心知肚明就好,戳穿了多难为情啊。 姜芃姬的思绪停留在巫马君身上,倏地想起一件事情。 “怀瑜,我记得你之前你如今还未定亲?” 风瑾点点头,哑然失笑,猜测道,“兰亭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当一回牵线红娘不成?” 若是换成正宗远古时代的人,接下来这话估计是开不了口的,不过姜芃姬却没有这个顾虑,直勾勾地看着风瑾,“的确有这个想法,怀瑜可是好夫婿人选,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风瑾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旋即露出些许尴尬羞色。 他苦笑着道,“儿女婚姻大事皆有父母做主,这件事情我可拿不了主意。一个不好,便是私相授受,于理不合。若我猜得没错,兰亭应该是担心魏氏娘子?”(未完待续。) 117:万万没想到(五)【月票400+】 姜芃姬点头,承认他的猜测。 Ww W COM “父亲魏氏似乎看上了巫马君,有意结亲,将静儿嫁予他。不是我背后人坏话,只是巫马君实在不是好人选,静儿真的嫁了他,以后可有苦头吃,我如何忍心?” 姜芃姬对软萌妹子的耐性很足,大部分时间都是报以爱护珍惜的心态,魏静娴和她的交集很少,然而对于原主柳兰亭来却像是亲人姐姐一般,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风瑾哑然,尽管他也不怎么看得上巫马君的为人,但评价也没姜芃姬那么低。 “不知道正则哪里惹了你,你对他似乎很有芥蒂。” “你不也不喜欢他么?”姜芃姬翻了个白眼,“我将静儿当做亲人姐妹,你设身处地想想,若是你,你会愿意将自己的至亲姐妹交与那种人手上?” 风瑾笑着追问,“我的确不怎么喜他,但除了少数几人,哪怕连正则自己都未曾察觉,兰亭好眼光。诚然,若是我,我的确也不放心。只是,交托给我,难道你便放心了?” “虽然我不怎么关心东庆年轻一辈的青年才子,不过我也猜得到,你肯定是不少人家心目中的乘龙快婿,定然错不了。”姜芃姬认真道,“”其实这也只是我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正如你所,儿女婚事皆有父母做主,在这里谈这些,似乎也没什么用。” 风景笑而不语。 在他看来,姜芃姬提及这件事情,虽然怪了一些,但也是人之常情。 之前就有不少同窗想要给他介绍家中姐妹,只是他都拒绝了。 无立身之本,如何娶妻成家? 柳兰亭将魏静娴当做至亲看待,为她婚事着急也是情有可原。 唯一尴尬的地方在于—— 魏静娴是别人家的女儿,而且她的父母还健在。 风瑾默默扭头,脑海中却浮现与魏静娴有关的短暂画面,那的确是个有急智的女子。 可起急智,他所见女子中,也没人能比得上身旁这位。 只可惜,依照柳郡守的意思,根本没有恢复其身份的意思。 若是恢复了……这也不成,真的公之于众了,柳羲的名声也就彻底毁干净了。 风瑾安慰了一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兰亭无需多虑。” “希望是这样。” 姜芃姬对这话是嗤之以鼻的,远古时代可靠的男子太少,但她又不能要求女子都能依靠她们自己,这不现实,白了……这个时代各方面都惹她厌恶,其中女子卑如草芥最甚。 两人话间,马车已经停在迎春楼面前。 是的,他们并没有去柳府,也没有去风瑾下榻之处,而是去了之前的迎春楼。 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这条街巷依旧灯火通明,绰绰人影在烛光映衬下显得格外飘忽。 姜芃姬径直去之前的雅间,柳佘正慢条斯理端坐在食案旁,手间捧着一卷精致的书册,他眉眼微垂,正神情认真地细读书本里头的内容,屋角的伶人还在吴侬软语地唱着。 一旁的巫马君坐着,脸色带着些喜气,可见两人之间气氛还算融洽,拉拢有望。 “回来了?”柳佘收起书,抬头望向姜芃姬,“玩得可还愉快?” “还不错。” 一旁的巫马君听到父子俩令人生疑掉节操的对话,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儿子跑来风尘之地玩耍,父亲不但不怪罪,还一副温和关切的模样。 活久见! 看样子,外界传言柳佘看重嫡子,也不是没有道理。 心思兜兜转转,巫马君不由得将姜芃姬看得更加重要了两分。 令风瑾担心的询问没有生,不然他有理由相信,身旁损友会将他推出去当“替罪羊”。 “既然这样,那便回府吧。”柳佘作势起身,视线在姜芃姬和风瑾身上扫了一圈,暗中蹙了蹙眉心,始终冷着一张脸,“以后你若想要过来听曲儿松快,记得先给你母亲报备一下。” 姜芃姬哦了一声。 风瑾暗暗狐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为何感觉柳郡守对他的态度感官越冷淡了? 巫马君倒是想要挽留柳佘,然而这里是迎春楼,又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他要真是这么做,那可就好笑了,所以再不舍得,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柳佘带着儿子相携离开,坐上马车。 “怀瑜与柳郡守之子,关系真的很好呢。” “一见如故。”风瑾笑着道,“如今色也不早了,瑾先行回去,正则可还要留在这里?” 巫马君摇头,本来是来寻乐放轻松的,后来是一心想要拉拢柳佘,现在正主都走了,他也没有玩耍的性质,还不如就此打道回府,“不了,孤与怀瑜一道回去吧。” 马车上,柳佘凝眉细读,姜芃姬却感觉得出来,对方的心气十分浮躁,根本就是装的。 “父亲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不用忍着。”姜芃姬从马车暗箱盒匣中取出一些晒干的瓜果零嘴,丢了一些到嘴里,“从我回来之后,父亲心中便藏了疑惑,与我有关的。” 开了,柳佘也懒得继续伪装。 他神情纠结,视线落到姜芃姬衣裳某处,斟酌着问,“你对那个风怀瑜有意?” 姜芃姬:“……没有,父亲怎么会这么问?”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风瑾将她当做哥们儿好友,她将风瑾当成好友兼闺蜜好么? “可你们……”柳佘到这里,表情更加纠结了一些,若女儿是儿子,那个风瑾是女子,他当父亲的还能稍稍隐晦问一句……你俩刚才出去,是不是偷偷摸摸干了不正经的事情。 可……问题眼前这个是闺女,他脸皮再厚也问不出来。 柳佘开不了口,然而姜芃姬却不是简单的。 她顺着柳佘的视线转而望向自己衣裳,衣角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些许墙皮灰尘…… 哦……原来是这样啊,老司机秒懂。 “我没有把风瑾摁墙上做什么,父亲你想多了。” 姜芃姬一脸正经地解释。 柳佘:“……” 这还不如不解释呢,越解释越觉得真的有点儿什么了。(未完待续。) 118:万万没想到(六) 柳佘唇瓣翕动,对闺女这个解释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他现一个很惊悚的事情,他内心竟然也下意识觉得是闺女对风瑾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不是风瑾占闺女便宜…… 大概……是因为相较于闺女干净的衣着,风瑾衣裳上的灰渍更加明显吧? 看着就像是被蹂、/躏欺负的那个。 Ww W COM “你这个解释,为父只会更加担心。”柳佘无奈道,直接没什么不就行了,何必画足添蛇加一句,“没什么最好,你年纪还,那种事情不急。当然,若真有些什么,也不用慌。” 姜芃姬:“……” 【在下叶良辰】:厉害了,我的岳父!意识好开放啊,他真的是土生土长的土著古代男人? 【睡遍三国男神】:主播她爸可是穿越女麻麻一手调教出来的世纪好男人,放到我们这里都是国民男神级别,不过……我也觉得他似乎太开放了一些_(:)∠)_ 【孬】:我倒是觉得主播父亲这个反应很正常,他是将主播当成彻头彻尾的男性教育的,本身已经摒弃对方是女性的芥蒂,既然是儿子,还纠结那些事情做什么? 【食堂打饭阿姨】:赞成楼上的观点,如果主播父亲还用古代女性标准要求主播,那就明对方内心根本就没有跨过那道坎儿,也没将主播当成真正的“儿子”看待,内心依旧觉得是女儿,下意识依旧以女子标准衡量主播,这样就有偏见了,也会令人觉得恶心。 【农夫山泉有点悬】:这么一解释,突然觉得主播父亲思想境界很高的样子,至少换成是我的话,哪怕将女儿当成儿子养,可内心依旧觉得是女儿,怎么样也不可能像男孩儿一样。 其实,直播间的观众是将柳佘过度美化了,他思想还没有到那种境界,之所以表现这么开放,全然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是以“未来女帝”为标准看待闺女的。 底下最为至尊的人,谁都没有资格凌驾在她之上。 以世俗女子标准去衡量一个“帝王”,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一副波澜壮阔的江山社稷图上胡乱作画,硬生生玷污了一副本该名流传世的画作,像是吃个苹果现有茅坑蛆虫一般恶心。 “我与风瑾去了一趟魏先生府邸,爬了他们家墙,衣裳这些污渍应该是那时候蹭到的。” 姜芃姬哭笑不得地解释一句,免得柳佘越想越过分,她像是那种没有下限又不正经的人? 虽她看着不正经,但又不是滥情之人。 实际上她对精神追求比常人更加高,标准也更加严苛,要么最适合,要么没有,宁缺毋滥。 无论如何,风瑾都不可能好么。 柳佘刚想放心,心头又是一跳,错愕问,“爬……魏功曹的墙?” 深更半夜,闺女带着伙伴爬魏渊家的墙,你怎么能这么作死呢? “是啊,之前我不是带着两位娘子离开了么?凑巧碰见一个有问题的婆子,男扮女装的,混入迎春楼不安好心,我顺手给揭穿了,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还是件大事儿。” “什么大事?” 柳佘拧着眉头,他与魏渊相识,也算有一些交情,对那人再了解不过。 若是没什么内幕,闺女爬了人家墙,依照魏渊那个脾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男扮女装的是一伙人,还是沧州孟郡来的,混入旁人后宅意图不轨。我在迎春楼抓到的那人,拷问出来的线索直指魏先生宅院,生怕出事,我就连夜过去抓人了。” 柳佘闻言,神情温和许多。 闺女也是为了魏渊府宅好,那个老古板心里再不爽,也不会因此针对她了,反而欠了人情。 “然后呢?人抓到了?” 原来是去了魏渊府邸,怪不得去了那么久,那地方距离迎春楼可远了。 “抓是抓到了,不过又带出更多的麻烦。”姜芃姬略过魏渊府上的倒霉事,毕竟是**,她还没有那么多舌,“据拷问出来的内容,那一伙人的头领是沧州孟郡孟氏子弟。” 柳佘听到孟氏这个词,眼神一闪 “沧州孟郡孟氏?” “是啊,据是个叫孟悢的人造孽。他在孟郡的时候,无法无,还带人银辱孟氏扈从——孟郡都尉的妻女,将人逼得落草为寇,反了旧主不,还一把火烧了郡守府……孟悢被家中偷偷送离孟郡,那群三教九流的也怕死,悄悄尾随孟悢一起走了,现在又跑来河间郡作妖。” 66续续,手里抓着的一把零嘴已经吃完。 全程,柳佘听得有些懵。 “沧州孟郡……竟然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这下轮到姜芃姬懵逼了,“父亲竟然不知?” 柳佘摇头,“未曾听闻。” 虽然没有听过,不过他觉得姜芃姬得应该是真的。 他上任的浒郡距离沧州很远,远古时代的通讯手段十分落后,信息传递缓慢而且不准确,舟车劳顿从浒郡回家,他这几基本窝在家里,连公文都没怎么看,不知道消息也正常。 “无妨,回去遣人去详细问问便好。” 柳佘闭眸,自然放在膝上的右手手指有节奏地敲敲,表情略略僵硬,似乎在隐忍什么。 姜芃姬见他这个动作,眉心一蹙,这个反应……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没等她继续分析,一旁的柳佘突兀开口,“兰亭,你得学会一句话,看穿不穿。” 姜芃姬讪讪挪开视线,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例如——围观观众投票。 虽然这次全互动直播模式的主题稍稍走偏,然而姜芃姬也在迎春楼逛了一圈,听了曲儿,也算是符合主题内容,更别提她后来还友情奉送另外一场好戏,这次直播应该算是物所值。 “系统,可以结算了。”姜芃姬在内心对着系统道,“结算之后让他们投票。” 已经是一条咸鱼的系统装了一会儿死,然而比耐心它还不是姜芃姬的对手。 磨磨蹭蹭进行次全互动直播模式结算,只见斗大的虚拟屏幕快滚动一串黑影,正当直播观众以为直播间被病毒入侵的时候,他们惊讶看到自己的直播界面跳出一个选项。(未完待续。) 119:万万没想到(七) 【系统:主播姜芃姬次全互动直播完美落幕,亲爱的观众对此表示满意么?】 【a,满意;B,一般般;nebsp; 还没等观众点,姜芃姬快补充了一句,让系统觉得丢人的同时,又觉得她奸诈极了。 Ww W COM 【主播V】:你们的直播体验评价会关系到直播间的等级升级哦,一级升二级,上限三千人数会变成一万,评价度越高,越有利于直播间升级。这次直播只是一次试水,若是收效良好的话,以后还会不定时举行各个主题的额外直播,满足各位观众猎奇心理以及体验。 换而言之,你们要是想要继续看到有趣的直播,不想为了一个位置提前挂机排队,她的直播间升级越快,他们的直播体验也会越好。要是故意打差评,呵呵,她会一直记得的。 因为这番话,原本有几个调皮想给差评的观众愣是住了手,乖乖给了好评满意度。 系统:“宿主,你的脸呢?掉地上了,要不要宝宝帮你捡起来?” 姜芃姬冷笑着反驳道,“我只是合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罢了,这又不是犯规举措。至于掉在地上的脸,你自己捡起来给自己贴上吧。我们俩,一个不要脸,一个二皮脸,多配。” 要脸做什么,能浪就行。 系统听出姜芃姬话语中的威胁和火气,它愤恨出一串文字。 “嘤嘤嘤,你又欺负宝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爱宝宝了。” 姜芃姬邪气一笑,“我就是喜欢看着你看我耍无赖,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系统:“……” 它怎么就那么恨呢! 三千人投票度很快就结束了,系统统计的度更快,没过几个呼吸时间便出了结果。 票,满意有97票,一般般有6票,不满意有1票。 差评那一票,不用看也知道是哪位用户投的,姜芃姬对此浑然不在意。 【白巧克力】:QQ主播,我向你忏悔。虽然我知道你直播的内容很精彩,我看得也津津有味,然而之前实在是被吓到了。给了“一般般”的评价,你别生气哦。 【黑玫瑰】:同被吓到,不过我觉得直播也就那样,给个中等已经很给面子了,爱要不要。 然后接连有几个人刷了几条类似的内容,不像是道歉,更像是故意做对,恶心她。 姜芃姬面色如常,内心毫无波动,或者……她根本没将这些内容放在心上,她连系统都没有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将这些隔着虚拟屏幕、隔着位面的观众的评价放在心上? 那不是没事给自己添堵么。 眼睛快扫了一眼屏幕,表面上却像是眸子半阖,在憩,旁人看不出端倪。 系统:“虽然是秀,你也用了不要脸的手段,不过最后的成绩还是十分喜人的。” 票,满意有97,换而言之,满意度已经高达可怕的991%! 按照系统合约规定,满意度在百分之95或以上,可以获得金宝箱;满意度在百分之8或以上,百分之95以下,可以获得银宝箱;满意度在百分之6或以上,百分之8以下,获得铜宝箱;若是满意度在百分之6以下,则没有任何额外奖励。 姜芃姬的满意度高达991%,毋庸置疑能得到最高等级的金宝箱。 等统计结果出来,姜芃姬对这个数字表示略略满意。 【主播V】:今太迟了,直播暂时先到这里,诸位晚安。 完,虚拟直播屏幕猛地一黑,主播的状态从【直播中】改为【正在直播路上狂奔】。 耳边传来电子合成的滴滴滴声,系统后台提示她收到一份奖励信封,里面装着金宝箱。 系统颇为心动地,“宿主,你现在开宝箱么?” 姜芃姬暗中挑了挑眉梢,对着系统,“开当然要开,不过不是现在,我明再开。” 系统原本还等着她这位欧皇显示自己的欧气,一鼓作气开出等级直升卡呢,到时候直播间升到了二级,它作为系统也能获得一定好处。偏偏姜芃姬根本不着急,真是讨厌死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等一个晚上不碍事。”姜芃姬不知道系统的模样,却像是“看到”它如今的着急表情一般,看穿了它的迫切,优哉游哉道,“时机不到,你再怎么急也没用。” 系统哼了一声,反驳道,“宿主,你谁是太监呢!” 别看它只是一个系统,但系统也是有人权的,不能这么轻易践踏它的尊严好么。 马车一路行驶到经柳府,姜芃姬对着柳佘行礼之后,径直回了自己院。 再有一个时辰,色就该亮了,然而院内依旧挂着灯笼,整个院照得灯火通明。 院门还未下栓,姜芃姬进入院子,入眼便看到踏雪和寻梅两个侍女一左一右依靠着房柱,脸上有着止不住的倦容,肩上披着一件素净的保暖披风,脑袋一点一点,随时都能睡过去。 不用猜,姜芃姬也知道这两人在外头等了多久。看到姜芃姬回来,踏雪和寻梅一道起身上前,将御寒的披风给她披上,自然也能闻到她身上浓烈的脂粉味道。 “郎君这是从哪个狐狸窝出来的?” 进了暖烘烘的屋子,踏雪这个暴脾气忍不住出声酸了两句。 寻梅暗中瞪了一眼踏雪,示意她稍微安分一些,别僭越过界了,不然单凭她刚才那一句话,都能给按上一个不动尊卑的罪名,轻则讯吃一顿,重则罚月银,失去如今的大丫鬟地位。 姜芃姬从善如流地回答,“当然是一窝美艳狐狸姐姐那儿。” 踏雪被她这么一噎,顿时接不下去了。 论嘴皮子和不要脸的功力,两人根本不在一个水平,怎么比得了? “若是踏雪好奇狐狸窝的样子,下次出门,将你带过去见见世面?” 踏雪睨了一眼姜芃姬,“郎君尽拿奴寻开心,好人家女子哪里会去那种不三不四的……” 她剩下来的话没有完,猛然想起郎君的性别和她们一样,也是女子,她刚才那话可是将郎君也给骂进去了,脸色煞白,对着姜芃姬惶恐跪下,“奴方才胡言乱语,还请郎君降罪。”(未完待续。) 120:万万没想到(八)【月票425+】 “起来吧,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寻常女子的确不能去那种地方,免得出事。 Ww W COM” 所以,哪想要过去浪一把,也只能自己过去了。 柳府的热汤都是整夜烧着的,踏雪和寻梅只要过去一声便能送过来。 姜芃姬好好沐浴一番,这才将身上染上的脂粉香气全部洗干净。 “时辰还早,郎君不如去歇息一会儿,等时辰到了,奴再喊您起来?” 换上寝衣,姜芃姬摇头拒绝寻梅的提议。 睡眠正常的人,习惯作息时间,骤然熬夜肯定会困得受不住,然而姜芃姬不一样。 作为联邦选拔的基因战士,她经受过很多特殊训练,其中就包括如何用最短的时间去满足身体所需的睡眠。别她了,哪怕是普通的联邦战士,接连三五不睡都没问题。 “我还不困,你们去将书房的书籍搬过来,我再看一会。等色亮了,再给去给母亲请安。” 她现在精神依旧清醒,身体状态也十分好,根本不需要睡眠。 借着书案上摆着的案灯烛光,姜芃姬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手指在桌案上有节奏地敲打。 依照坤舆图来看,沧州这块地方是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退可可仰仗险,攻可利用地势水流以及复杂地势,寻常军队难以攻克,又是东庆与其余两国连接之处,属于国门要害。 沧州险门户共有三道,寒昶关、湛江关以及彧门关。 它是兵家必争,除了险门户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这里的水路和6路都相当达。 不管是运输粮食还是输送军队,都有着其他地方所不具备的优点。 可以,若是能攻下沧州寒昶关、湛江关、彧门关这第三道险,基本是将东庆腹地露在敌人面前,接下来便是一马平川,强兵攻陷,又占据水路6路便利,东庆亡国可期, 姜芃姬蹙着眉心,她一看坤舆图便知道沧州这块地方的重要性,没道理军队起家的孟氏不知道这里的重要性。知道重要性还任由孟悢作死,惹起民怨,她也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不过话又回来,这个孟悢如此有恃无恐,还不是因为孟氏的深厚底蕴给了他犯事的底气?往了,不过是一个不、、/良世家子惹起民怨,可往大了,这就是作大死……” 孟悢这件事情放在平时,孟氏肯定有办法压下来,然后大事化,事化了,然而如今这件事情这就像是火苗,看似随时都会熄灭,却能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最终引起大火燎原。 只可惜,她现在人在河间郡,也不是很了解沧州那边的情况,还没办法做进一步判断。 看了许久东庆坤舆图,姜芃姬将东西收起来,外头的色已经彻底明亮,踏雪和寻梅领着其他侍女,踩着点儿送上一应洗漱用具,姜芃姬用温水靧面,让脑袋更加清醒一些。 “郎君今日可有安排?” “父亲这会儿估计暂时起不来,你让管家去备车马,我先去一趟上佛寺,约莫晌午回来。若是父亲问起来,你就我去上佛寺拜见了尘大师,父亲会明白。若是农庄有什么人过来传话,记得先将事情记下,等我回来之后再处理……”姜芃姬机关枪般语飞快地吩咐完。 系统至今还惦念着那个金宝箱,“宿主去上佛寺找那个老秃驴做什么?” 姜芃姬神秘一笑,没有给予准确回答,不过,系统很快就知道她的目的了。 蹬上千级台阶,爬上上佛寺,姜芃姬没有意外地现寺庙外有一个僧衣沙弥在等她。 老和尚虽然邪门了些,不过人家也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能力。 姜芃姬琢磨着,估计她还在山脚的时候,那个和尚已经知道她来了。 之前不是她身上杀气太重,引起寺院佛气乱动? 了尘和尚依旧在之前那个禅室,姜芃姬毫不客气地上前,坐在对方对面的蒲团上。 “不知施主今日到来,所为何事?” 了尘大师念了一句佛号,一手捻着佛珠。 “大师之前一看我的面向便知道那个什么紫微帝气,那么今日,大师还能看出什么?” 这是偷偷背着柳施主过来挑衅? 了尘和尚仔细看了一眼姜芃姬的面相,除了帝气比之前浓郁凝实一些,似乎没其他变化。 姜芃姬见他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手指颠颠着桌面,不得不再直白一些。 “我今的运势如何?” 了尘大师:“……” 大老远爬山上来见他,就是为了问这么一句废话么? 系统:“……” 它好像有些明白这个宿主的想法了。 了尘和尚斟酌着道,“观施主面相,气运自然是极好的,煞气不侵,运势高昂气盛。” 邪祟煞物也是有脑子的好么? 实际上,就凭她那一身浓郁得化不开的煞气,就算有邪祟鬼魅,也会主动躲得远远的。 旁人是怕鬼,到了她这里,那就是鬼见鬼愁。 “哦,多谢大师指点。” 姜芃姬双手合十,做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佛手势,看得了尘大师一脸懵逼。 哪怕他是个德高望重的出家人,这会儿也有些暗暗嘀咕,面前这位施主有什么算计? 实际上,正如系统猜测得那么简单,姜芃姬只是将了尘大师当做“人体运气测试机”了。 今运气很好,适宜抽个金宝箱。 系统:“玛德智障!” 既然都来一趟了,该问的问题顺道都问了,免得心里留一个疙瘩。 “了尘大师,我有一事不解。像你这样,一眼便能看穿所谓紫微帝气的,还有谁?” 姜芃姬觉得这个问题要问清楚一些,免得到时候怎么被人攻击偷袭都不知道。 “这点施主不必多虑。”了尘大师含笑抚须,“先前老衲与施主过,一念之差兴许就断了你登顶至高之位的可能,可见这并非绝对,自然拥有紫微帝气的人也并非施主一人。” 姜芃姬蹙眉,问道,“你的意思是,未来逐鹿下之人都有所谓的紫微帝气,而帝气多少,并非固定,越有机会登顶的人,帝气越盛。假设我行事荒诞,失了民心,丢了臣心,身上紫微帝气再浓郁,也会因为这些种种措施而变得稀薄,最后成为一名输家?”(未完待续。) 121:请叫我欧皇 了尘大师点点头,“施主颇具灵根,的确是这个意思。 Ww W COM” 是这么,不过面前这个人身上的紫微帝气的确是老和尚平生所见最浓。 姜芃姬听他这么一,心中反而踏实了许多。 反过来想一想,其实这个所谓紫微帝气根本没什么卵用。 或浓或淡,都是人影响它,而并非它影响人。 它再浓郁,也不能让一个醉生梦死的朽木变成明君,它再淡,也不能让一个贤明的君子化身鬼祟人。“紫微帝气”与“人”的关系,应该是后者决定前者的浓淡,而不是反过来。 “施主可是担心有人看穿这点,因此对你不利?”了尘大师倏地笑了笑,“若是如此,施主大可放心,但凡能有这般眼力的人,不是心性足够淡泊,便是离群索居的隐士高人。” 不管是哪一类人,都不会轻易掺和下变更。 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这是必然要经历的过程,非些许人力可以左右。 更加重要的是,句狂傲的话,能与他这般境界的人,下五国不出五指之数! 算一笔账,光东庆就有六州二十一郡,其他四国的国土面积只大不,再加上辽阔的异族领地,谁也不知道这片地有多辽阔,如此辽阔疆域,想要碰见那么几个人,这概率得多? 哪怕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也不至于接二连三碰见四五只吧? 如果真的碰上了,请允悲。 下山比上山快得多,姜芃姬脚下的木屐快得简直要飞起,很快便来到上佛寺所在山脚。 “好了,现在可以抽箱子了。” 姜芃姬进了马车,车夫熟练地扬起马鞭,驾驭马儿回程。 系统吐槽无能,“本宝宝真不想承认你是宿主,大老远跑这么一趟,就是为了看今运势。” 不管系统是如何吐槽,姜芃姬都不动如山,打开系统信箱后台,点开信封内放置的金色箱子。手指虚空一点确定按键,箱子猛地碎裂开来,纷纷扬扬悬浮在半空,然后慢慢凝实。 等金色的微光散尽,一张扑克牌大的金色卡片出现在她面前。 系统:“……” 尼玛,不是等级直升卡的爆率十分低么? 姜芃姬抬手接过等级直升卡,唇角始终泛着淡淡的笑意,对这个抽奖结果没有丝毫意外。 “看,我什么来着,够红吧。” 已然是一条废鱼的系统无力气地,“给欧皇大佬敬茶!” 姜芃姬哑然失笑,双指夹着手中的等级直升卡片,指节稍一用力,一个选择项目跳到眼前。 【使系统温馨提示您,宿主目前是一级主播,使用卡片之后将直升为二级,直播间上线人数扩展至万人。确定使用“等级直升卡片”?a,是;B,否】 这还用想? 反正是免费抽中的卡片,不用白不用,姜芃姬二话不点开了a。 脑海传来一阵清脆的沙沙声,关闭的虚拟直播屏幕边缘散着淡淡金色,旋即又沉寂下来。 【系统公告,热烈祝贺宿主姜芃姬正式升为级主播,直播间上限扩展为1人。】 一簇一簇烟花在虚拟屏幕上炸开,原本简单朴素的直播界面多了一些淡色花纹,这可比之前一干二净的状态好看多了。姜芃姬瞄了一眼上限人数,果然已经变成一万人。 “系统,开启直播!” 姜芃姬下达命令,系统立刻响应,直播刚开始,哗啦啦啦,一群观众涌入这间直播间。 【推演万物】:吓死了,还以为主播今不开直播呢,为什么今那么晚?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提前好久挂机卡排队,不然根本挤不进来,这就是主播本人么?比视频好看多了。 更加关键的是,这位主播的识辨度很高啊。 画质绝对高清,主播本人也是纯然容颜,没有聚光美颜、没有磨皮磨得看不出五官特点的美颜特效、没有扁平粗重的一字眉,更加没有尖得戳死人的下巴、或者比例怪异的脸…… 直播界的一股清流。 麻麻再也不用担心宝宝脸盲症加重了_(:)∠)_ 【一夜菊花残】:听昨主播直播上青楼啊,痛心疾,宝宝直到最后都没有挤进去,只能去度娘贴吧围观直播录制的视频,津津有味看了好久,越看越是后悔没有围观。 【可乐乐一乐】:我怎么感觉今的弹幕数量比以前多了好多,你们这些丧病,手太快。 观众进入直播间的时候,一般是不看直播间人数的,然而屏幕上弹幕的数量多得有些反常。 【九九八十一】:惊!!!!!!!!!!是我看错了么,为什么有一万人? 姜芃姬这个直播间也算是在那个位面有些名气,在范围内传播,并且引起更多的关注。 经常挂机追更的观众最怨念的是什么? 当然是直播间的位置不好抢,只有三千个观众名额,网慢的根本抢不到位子。 现在呢? 他们的眼睛没有看错吧? 【主播V】:本直播间正式升级啦,目前可容纳一万名观众(*^__^*) 面对姜芃姬这条有卖萌嫌疑的弹幕,不少观众表示有些反差萌。 主播平时的言行要么冷淡,要么霸气凶残,何时有这么软萌的时候?偏偏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融在一起,又有种别样的反差萌感……这引起不少老观众的起哄,弹幕乱成一团。 姜芃姬很少会主动和直播间的观众交流,这次也是一样,稍微解释了一下直播间人数上限增长的事情,她又恢复平常的模样,安静坐在车厢内,车夫平稳老练地驾驶马车。 柳佘一觉睡到晌午,一身寝衣变得皱巴巴的,长也有些乱。 坐在床榻上,看到门扉外透进来的光,他的双目露出些许迷惘,很快便恢复清明。 屋外听到动静的侍女温声问,“老爷可是醒了?” “嗯,醒了。” 他稍稍收拾仪容,门外久等的侍女这才鱼贯而入,整个过程没有出一丝多余声响。 佟三娘和其他侍女将柳佘旧衣收走,步履爽利地离开。(未完待续。) 122:厉害了,我的崽儿(一) 柳府的主人不多,除了柳佘、继夫人、蝶夫人和二郎君之外,便只有那两位常年闷在房中的庶妾以及她们膝下的庶子庶女,一年到头也不会出现在人前几次。Ww WCOM 几位主人脾性温和,不会故意给下人增添工作难度,加上先夫人留下的规章制度,上下分工明确,所以柳府下人只要完成分内的事情,一下来还能有不少空闲的歇息时间。 佟三娘正要去绣坊采买一批新绣线,路过角门的时候看到几个人低声私语。 “你沧州孟郡怎么了?” 新上任的柳府采买管事和几个庶民装扮的人在角门那边低声谈论,正好被她听了个完整。 那位管事原本还有些恼怒,然而一看对方是主院服侍的佟三娘,不由得挂上讨好笑容。 拱手作揖,“佟姑姑。” 佟三娘今年二十有一,未嫁,按照东庆律法应该要多交一份税,兄嫂觉得丢人,态度强硬逼她成婚嫁人,她当面答应,扭头就去向蝶夫人求情,动对方支持她自立女户。 这在整个柳府还是头一份,人家背后还有一个蝶夫人支持呢,其他管事都不敢惹她。 佟三娘面色冷凝,“你们刚才提及沧州孟郡,这是怎么回事?” 被她盯着的几个商贾颇感压力,不由得低头,声若蚊呐,“这、这……” “!” 商贾冷汗蹭蹭直冒,语飞快地道,“的几人是沧州孟郡的行走商贾,贵府在我们东家那边定了一批货,只是送来的时候被一群流民匪寇抢了,来府上是想请贵人宽容一些期限。延误贵人时间,并非人故意,实在是孟郡如今乱成一团,烧杀抢掠随处可见……” 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商贾队伍,哪里能抵御那些暴民的抢夺? 柳府虽然不大,然而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致,每年需要采买的货品都十分多,出手也大方,可是大客户,只是他们送来的货还没出孟郡境内就被抢了,如今交不出货,只能上门商谈。 听完,佟三娘觉得自己得了一瞬的失语症。 如果是别的郡县出事了,她也不至于如此失态,可问题是…… 那是沧州孟郡啊! “那是何时生的事情?”佟三娘冷着脸追问。 几个庶人垂着头,老老实实回答,却不想佟三娘因此冷笑连连。 “沧州孟郡虽是沧州境内,然而与河间郡并非极远,两地快马加鞭,也不过半月路程。孟郡生这样大事,为何过去这么久,河间这里都没有收到丝毫风声?” 那个商贾纷纷叫苦不迭,内心有一窝子的苦水没地方倾倒。 “佟姑姑有所不知,这件事情早已闹开,然而孟家军欺人太甚,不许难民随意进出孟郡,更不许将这等消息传出去,的一行人想要将货物运出,也遭到了阻挠,好不容易得到通关文书,又碰见暴民抢夺……”到伤心地方,几个容颜狼狈,神色倦怠的男人纷纷抹泪。 柳府每年订的货物,赚来的钱足够他们半年嚼用,如今被暴民抢走,他们货丢了,钱没了,还差点死在赶来河间郡的路上,这些过得日子更像是地狱,提起来都心酸。 要是柳府觉得他们耽误时间,提出赔偿,那他们的损失就更大了。 佟三娘容色一肃,手心捏出了冷汗,似乎想起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干系重大,需要老爷过问。这样吧,你们先由管事带着下去好好洗漱一番,奴先去将这件事情禀告老爷,你们有什么话,等会儿告知老爷即可。” 佟三娘将这件事情告知柳佘的时候,他正在焚香习字,周身环绕着静谧的气息。 他神色不动,放下手中的笔。 “既然这样如此,让那几人过来,询问个清楚。” 他呢,为何孟郡生如此大的事情,却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原来是孟家军有意封锁消息。 孟家军? 呵! 柳佘心中闪过一丝冷意,平静的眸子有一闪而逝的杀意…… 你也会有今? 吁—— 马儿长吁一声,马车的度慢慢降了下来,然后平稳停在柳府面前。 姜芃姬出了车厢,不等车夫取来轿凳,直接跳了下来。 看到门前还停着一辆陌生的马车,她眉头微微蹙了蹙,询问门房。 “家里有客人?” 门房恭恭敬敬地回答,“回二郎君的话,是夫人娘家的娘子。” “母亲那边的?”姜芃姬眉梢轻轻挑起,“不知道是哪一位。” 因为柳佘远赴浒郡上任的缘故,家中女眷甚少出门走动,与柳佘那边的族人交集也少,更别继夫人远在琅琊郡的娘家人了,也就逢年过节偶有礼节往来,平时几乎没有怎么走动。 野兽对自己的领地都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一旦出现陌生人气息和痕迹,它们都会察觉。姜芃姬虽然还没到那种程度,但一路走来,柳府的确多了一些本不该有的陌生痕迹,令人不悦。 她还未入屋子,耳朵已经听到里头传来一声软萌甜腻的少女萌音。 那个少女年纪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身穿一袭粉色襦裳,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双颊带着些许婴儿肥,将她年纪衬得更加偏,一双眸子似盛了一汪清泉,清澈明亮,波光潋滟,琼鼻挺翘,樱唇不点而红,令人不禁想到春日盛阳下怒放的烂漫桃花。 啧,又是一只萌动四方的萝莉。 “姨父,这便是兰亭表弟么?”少女扭头见到姜芃姬,眉目含笑,娇俏问柳佘。 姜芃姬不用看直播间,都知道弹幕上已经是一片鬼哭狼嚎。 不管是哪个世界,都不缺颜控狗这种生物。 【你丫的找死】:嗷嗷嗷嗷——萌死了,音清体软易推倒,正宗纯然的萝莉! 【老司机联萌】:我现,目前为止,主播那个世界的整体颜值真的好高,几乎没有歪瓜裂枣的,再不济也是五官端正……哭唧唧,简直是颜控狗梦想中的堂。 姜芃姬冷冷扫了一眼那个少女。 【主播V】:搅//屎、、棍有什么萌的? 直播间众人万脸懵逼。 这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123:厉害了,我的崽儿(二)【月票450+】 什么意思? 自己理解。 WwWCOM 姜芃姬表面高冷以对,柳佘脸上带着一缕浅笑,“嗯,这便是兰亭。” 到这里,他并没有继续介绍的意思,少女似乎也意识到这点,脸上有些讪讪之色。 姜芃姬坐下,双眸看似落在杯中茶水,实际上正不着痕迹地衡量“少女”以及柳佘。 这个少女没什么可道的,看似伪装精明,实则破绽百出。 姜芃姬相信,哪怕她的眼睛瞎了,一样能闻到“她”身上那股臭不可闻的异味。 令人产生兴趣的是柳佘的态度。 尽管这个男人一直维持着看似亲近实则疏离的笑,正经八百地招待客人,然而从他眼神以及脸部肌肉些许变化,再加上他手指的动作,这些都在表明一点——他十分厌恶那个少女。 不! 厌恶似乎还太轻! 那种感觉,更像是过大年夜的时候,现端上来的菜盘子里装满了腐朽动物尸体以及其他生物排泄物一般,令人作呕。 少女似乎有意将话题引到姜芃姬身上,却被柳佘不动声色地挪开,两人看似热络,实则废话地寒暄了许久。终于,“少女”起此次上门拜访的主要目的,希望能见一面继夫人。 姜芃姬本以为柳佘会拒绝或者拖延,却不想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蹙了蹙眉,她主动对柳佘道,“医官母亲郁结于心,不利于修养,若是能听到娘家来人,想来会开心一些。表姐长久没来柳府,恐怕对府里不清楚,羲僭越,领表姐去母亲那边一趟。” 柳佘暗中蹙眉,却也没什么。 “表姐这么瞧羲做什么?”姜芃姬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准确抓住对方的窥视。 少女被抓了个正着,双颊一羞,“兰亭表帝走在前头,怎么就是我偷看你了?” 姜芃姬冷淡地哦了一声,众人傻眼,直播间观众还等着她刷萝莉好感度呢,这就没了? 【猴丹丹】:主播你不能这样啊QQ和萝莉妹子多多交流么。 【正面刚】:总感觉主播的反应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憋着什么大招。 【老司机联萌】:我能,作为老司机的我,已经明白主播的用意了么?那个少女有猫腻。 关键词“老司机”、“少女有猫腻”,延伸出来,意味着姜芃姬刚才的那个词汇很内涵。 一时间,整个直播间的观众表示——思细恐极! 然而也有纯洁的孩子表示听不懂,懵懂提问。 【吃葡萄倒吐葡萄皮】:为什么感觉你们都一副懂了的意思,有人能给解释一下么? 众人表示,难得在一群污污污的老司机中间现一株干净纯洁的幼苗,咱还是不污染了。 却不料,姜芃姬横插一脚。 【主播V】:等你年纪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吃葡萄倒吐葡萄皮】:诶?那么多弹幕,主播能看到我的,还回答了,感觉好荣幸啊。 姜芃姬内心一笑,哪里只是注意到这一个人的弹幕,所有人的弹幕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的运气还挺好,继夫人刚刚醒来,精神头看着也不错。 听到姜芃姬让侍女传的话,继夫人神色微微一怔,蹙着眉头道,“扶我起来。” 端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那张憔悴的脸,她神色淡漠,任由侍女为自己梳妆。 长挽成髻,因为还在病中,所以并没有点缀多少饰,只是稍稍戴了两只簪子点缀,不至于显得太过寒酸。之前睡皱的寝衣也已经换下,换上仍旧带着皂角清香的居家常服。 在侍女妙手之下,已经不复之前的憔悴倦色,反而多了几分慵懒华贵。 “这样便好,去见一见那位……”继夫人语气僵硬一顿,旋即又绽开一抹怒放牡丹般丽靡至极的笑,硬生生添了几分强势迫人的气息,“我的好外甥女儿!” 夫人方才那般强盛气势,竟然与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蝶夫人相似? 一时间,一些资历尚浅的侍女暗暗嘀咕,却不敢将心中这些想法表露出来,反而更加恭敬。 姜芃姬见到收拾一新的继夫人端坐在正屋位,眉头暗暗一跳,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母亲今日气色看着比昨日好多了。” 姜芃姬平淡地了一句,想要挡住那个少女与继夫人之间的视线,偏偏如今这具身体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儿,个头还没开始真正育,比身后那个“少女”还矮了将近一个头。 “这位是?”继夫人颔,目光慈爱地看着姜芃姬,等瞧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容色有些该死熟悉的“少女”,唇角的笑容不受控制地僵硬了一下,旋即恢复常态,笑语盈盈地打趣,“这是哪家的娘子,模样如此标致可人儿?难不成,你今日将她带来,可有心悦之意?” 这下轮到姜芃姬无语了,板着脸,“母亲可别再打趣儿了,免得坏了人家娘子闺誉。难道,方才给母亲通报的侍女没跟母亲清楚,今日家中来了客人,是母亲娘家表亲?” 继夫人这才捏着帕子掩唇轻笑,眼角三分风情,睨了她一眼。 “你这孩子真的长大了,姨稍微打趣两句都不成了?”继夫人完这话,视线这才正式挪到那名“少女”身上,不动声色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面露熟悉恍惚表情,“这样貌,倒是十分熟悉,不知道是哪位姐妹的孩子?怎么就任由你一个女儿家千里迢迢跑来河间?” 少女略显为难地扭头看了一眼姜芃姬,紧张地扯着帕子,又目光眷恋而难受地看着继夫人。 这是什么节奏? 示意接下来有什么重要的话与继夫人,她这个“外人”不适合在场? 姜芃姬沉默看着少女的动作以及眼神,心中冷冷哂笑。 聪明如她,如何看不出少女的暗示? 只是,她不怎么想顺着少女的心意。 不肯挪动半步,也不给她与继夫人单独话的机会。 气氛蜜汁尴尬。 最后,还是继夫人开口,让姜芃姬暂时离去。 她虽然被打出来了,不过她的五感却在这一瞬间提高,哪怕隔着三五十米的距离,也能清楚听到屋内两人的谈话。倒不是她有什么心思,而是……实在是有些不放心继夫人罢了。 确定姜芃姬走远了,继夫人这才望向少女,“你长大了。” 继夫人刚一开口,少女突然猛地跪下,膝行至继夫人跟前,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母亲!儿想您!” 令人震惊,那脱口而出的声音,分明是少年的!(未完待续。) 124:厉害了,我的崽儿(三)【第四更,求月票订阅打赏】 母亲? 儿? 吃瓜观众惊掉了一地的瓜子。 WwWCOM 借助直播系统的特殊隐秘拍摄角度,直播间的观众就算没有姜芃姬那般变、、态的五感,依旧能清晰看到屋内生的事情,他们表示……全部被这个神展开吓尿了。 【你丫的找死】:吓死宝宝了,难不成那个少女是主播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如果不是身体原主人,为何要喊继夫人为母亲? 乍一听上去,似乎这个逻辑还有些意思,然而稍微动脑子一想,都知道这是扯淡。 【老司机联萌】:噗——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吧?你们没听到那个声音么? 虽然少年的声音处在变声期,会有些雌雄莫辩,然而仔细听还是能分辨出来的,男声和女声有着很大的区别。刚才少年脱口而出的声音,分明是少年的,而非少女。 换而言之,姜芃姬之前的“搅、屎、棍”可内涵了,那还真是个带把的“妹子”! 直播间观众纷纷捂胸,表示有些受伤,觉得自己中了套路。 一个汉子装扮成妹子做什么? sp1ay这种爱好,他们可以理解,然而不能建立在伤害他们幼心灵的基础上啊。 做人的真诚呢? 喂狗了? 这个套路,就好比某人好不容易泡上女神,千辛万苦一番折腾,两人约好了时间,进了房间,裤子都脱干净了,最后女神告诉他,她是个带丁丁的男的,两人啪啪他只能受着? 生无可恋_(:)∠)_ 【万年萝莉控】: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信任呢?信任呢?为何要互相伤害! 当然,也有人表示幸灾乐祸。 【食堂打饭阿姨】:辣么可爱,一定是蓝孩纸(*/╲*)果然木有错 姜芃姬:“……” 能把舌头捋直了再话,好么? “得来全不费功夫,本以为要将整个河间郡都翻过来呢,没想到自己就送上门了。” 她顺手摘了一片叶子,擦拭干净,叼在嘴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不出半点儒雅风仪。 系统狐疑,“什么得来全不费功夫?” 姜芃姬暗暗翻了个白眼,“还记得昨我们碰见的事情?他,便是我要找的头目。” “他就是孟悢!!!!”系统惊讶地连打了几个感叹号,“那他现在是想混进柳府作妖?” “这恐怕不是他来柳府的主要目的。”姜芃姬淡定地道,“与其是混进来,还不如是正大光明住进来,目的么——让柳府帮忙掩饰其身份。你别忘了,孟悢身后还追着一个消失的都尉,指不定那个都尉只是隐藏起来,尾随其后,趁机找机会暗杀呢?” “可……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孟悢?” 系统表示,它起初还以为对方是纯正妹子呢。 从她一开始的态度来看,她应该在第一次照面便看破了对方的易容伪装。 若没有生昨晚的事情,孟悢脑袋上的表情顶多只是“男扮女装、私生活不检点”,可她已经提前一步知道孟悢的所作所为,她没有在照面的第一时间动手杀人,真是可喜可贺。 姜芃姬淡淡道,“以你的智商,我觉得很难解释清楚。” 系统:“艹!” “母亲!儿想您……” 少女……不,或者孟悢恸哭不已,相较之下,继夫人的反应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你自有父母疼爱,我这母亲,算得了哪根葱?”她眼睑微垂,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然而眼底却隐隐有几分难受和疼惜,凑巧被暗中观察她的孟悢看了个正着。 “母亲这般,这是斥责儿不知孝悌,将儿逼死么?”咬着下唇,双目通红,声嗫嚅道,“母亲倒是好,与父亲和离之后风光大嫁,这些年可还有想起儿与哥哥在孟府的处境?” 那句话,就像是一把雪白利刃,带着刀光刺进继夫人的心口。 一刀致命! “那个贱婢怂恿父亲,这些年以来……不仅打压苛待哥哥,还明里暗里捧着儿子,不仅令儿子与兄长离心离德,还有意让儿子变成纨绔,直至犯下弥大错,好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 继夫人垂眸看着跪在地上,俯身咬牙忍着眼泪的孟悢。 冷淡道,“你倒是看得清楚。” “母亲,您这次一定要救救儿子!”孟悢抬头,脸上挂满了泪水,却是我见犹怜,“若是母亲也袖手旁观,儿子这次一定没有活路了。母亲……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儿子,儿子不是怕死,而是不想带着一身污名去死。若儿子死了,到时候那个贱婢肯定不会放过兄长……” 继夫人抬手点着额头,脑袋隐隐作疼,“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成这样,与闺中女儿有何区别?那个贱婢倒是好手段,硬生生将你养成了这样不男不女的姿态,哪里还有孟公之后的伟岸仪态?你明知道她这是捧杀,不怀好意,为何还不克制自己,反而选择了放纵?” 她的声音变得严厉,句句呵责,孟悢表面上恭敬听话,暗中却攥起了拳头。 继夫人心软了,“吧,你这次犯了什么弥大祸?” “母亲别气,儿子也不想这样。”孟悢连忙道,“虽然明知道是捧杀,然而这面具戴久了,到最后都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儿子向您誓,儿子绝对没有做过那些丧尽良的事情,这些都是那个贱婢刻意栽赃陷害儿子,这是想要彻彻底底毁了儿子,给她腹中胎儿铺路啊。” “重点!” 继夫人胸口起伏颇大,似乎是被气到了。 孟悢低声嗫嚅着完沧州孟郡生的事情,然而这件事情到了他嘴里,又有另一番解。 “……都尉妻女的死,真与儿子无关,那件事情分明是栽赃陷害。可、可因为儿子平日里表现出来的荒诞表象,孟府上下都信以为真,那个贱婢更是落井下石,父亲扬言没有我这个儿子,还要动家法用藤条打死儿子……若非儿子佯装成侍女逃出来,恐怕已经被活生生……” 到这里,孟悢身子一颤,似乎想起被藤条抽得满地滚的滋味。 看戏看到这里,直播间不少观众都表示孟悢似乎有些可怜。(未完待续。) 125:厉害了,我的崽儿(四) 【万年萝莉控】:听他们的对话,突然觉得那个叫孟悢的少年也挺可怜。Ww W COM年纪母亲就和父亲离婚了,他貌似有一个很恶毒的后母,他之后做的荒唐事情,多半是别人恶意引导他去做的,就算他要负责任,顶多五成。毕竟没有母亲庇佑的孩子,古代后宅很难生存啊。 【食堂打饭阿姨】:看他哭得那么可怜,觉得心里有些酸。被父亲差点打死,还要男扮女装才能逃出来,逃出来又背了黑锅,被那个什么都尉追杀……年纪还那么呢,还是个孩子。 颜值高的人,总是比较容易受到优待。 得知孟悢悲惨遭遇,直播间有一大批观众纷纷倒戈,表示少年遭遇令人同情。 当然,也有少部分观众表示不赞同,理由还十分统一。 【偷渡非酋】:_(:)∠)_虽然我也可耻地动摇了,不过主播貌似没有任何反应。我甚至觉得她脸上的笑容有些讽刺的味道,基于对主播智商的信任,我觉得那个孟悢肯定不值得同情。 【兰摧玉不折】:同楼上,不想被剧情反转打脸,还是站主播好了。 姜芃姬叼着叶子,一心二用,一边看弹幕,一边关注屋内母子两人的“感人相逢”。 与此同时,脑海闪现一堆关于继夫人的数据信息,慢慢组成一个鲜明的轮廓。 直至那对“母子”谈话结束,姜芃姬担心的事情也没有生,孟悢全程都规规矩矩的。 这晚膳,继夫人难得出来与一家子一同用膳,蝶夫人反而推自己身子不适。 这两人,颇有些王不见王的意思。 姜芃姬贯彻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个人干掉了三个人的份。忘了,侍女给她端上来的食案,碗里的米饭都是压实了的,荤菜素菜分量十足,也许……还不止三人的份? 想想旁人猫胃一样的进食分量,她觉得自己兴许是吃了四五个人的份额。 虽孟悢是继夫人的儿子,然而他在柳府依旧属于外男,不可以在内院逗留太久。 “父亲。” 姜芃姬端坐在书案前习字,有人正确教导就是比较好,至少她的字比之前有了很大的进步。 “嗯?”柳佘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放下笔,认真问道,“那个孟悢……当真是母亲的亲生儿子?” 柳佘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又带着点儿无奈,“名义上来,应该是这样。” “反过来,实际上并不是喽?”姜芃姬问。 柳佘被这个反问噎了一下,但又不想那么快就全部抖出来,还想着试图挣扎挣扎。 “是与不是,这两者有何区别?” “若是,留个全尸,给他最后的体面;若不是,自然是死无全尸,留着也是浪费米粮。” 姜芃姬不会主动去管闲事,不过主动撞到她手上的,那就另。 柳佘的注意力放在前者,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假使孟悢当真是你姨母的儿子,你也会……” “为何父亲会认为我不会呢?”姜芃姬不解地看着对方,“是否该死,与亲属关系有关?” 柳佘反而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法理上的确没有关系,可人情上呢? 姜芃姬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口舌,“而且父亲刚才那番话,不也明孟悢他不是?为了一个不可能成立的问题,纠结这种不存在的假设……”未免有些吃饱了撑着。 柳佘听出她未尽之语,老脸不由得一红。 “孟悢作恶,自然有人惩治……” 哪怕孟悢的确该死,但他不解的是,为何自家闺女上赶着要杀了对方? 为了正义? “先,孟悢是孟氏子弟,深受家中父母长辈疼爱。瞧瞧,他在沧州捅出多大的祸,孟氏是如何处置他的?悄悄送出沧州,去上京寻求庇佑。换而言之,孟悢是孟氏必然要保住的人。官家如今还要依仗孟氏赫赫威名,沧州这一处也需要孟氏坐镇。如此,孟悢还有可能死?” 人家逃出沧州,半路上还有心情祸害一下河间郡的女子呢,哪里危急了? 至于寻求柳府庇佑,一半原因是那个都尉的追杀,借由女装名头混入柳府,以柳佘在河间郡的力量,那个都尉不可能动手,孟悢大可以高枕无忧……另一半原因恐怕是盯上柳府女眷。 柳佘听后,不得不承认姜芃姬的话都是真的,可他不觉得这是她要孟悢性命的理由。 “为父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的心里话。” “理由有三。其一,自己的家跳进来一只蟑螂,还不许我拍死它?其二,孟悢如今假借母亲娘家之女的身份入府,这个身份能保住他的命,也能要他的命。好机会,不想错过。” 就算有人死了,那也是继夫人娘家外甥女出事,和孟悢有何关系? “其三呢?”柳佘觉得这个才是她的理由。 “孟悢虽然无用了些,不过用他性命收买来的人心,不亏本。” 姜芃姬倏地笑了笑,眼角随着她的笑而上扬,平白多了几分奸诈的味道。 柳佘默然坐在原地。 收买人心?为了那个都尉? 呵呵……这一波还真的不亏。 只是,东庆这还没灭呢,闺女这么早就想着搞事情真的好么? 其实,柳佘是真的误会了,她姜芃姬是那种唯恐下不乱,到处搞事儿的人? 她欣赏都尉,那是个有血性的汉子,恰巧孟悢撞到她手里,恰巧她训练的那一支部曲还缺个有血性的头领……所以,为何不三全其美,救下都尉、解决孟悢、顺便给部曲配只头狼? 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个好领可以改变一支军队的风气。 都尉有在沧州孟郡领过兵的,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其能力如何,然而可以反叛旧主,火烧郡守府,闹了那么大事情还能全身而退的人……啧啧,孟氏不珍惜,她会重用啊。 配合徐轲,一个管外,一个掌内,简直绝配! 至于对方愿不愿意投效,从一郡领兵的都尉变成部曲的领,这根本不是问题。 到了她手里,那就是她的人,来了那就别想着再走了。(未完待续。) 126:厉害了,我的崽儿(五) 系统:“所以,你打算拿孟悢的性命换取都尉的效忠。 WwWCOM这么做之前,问过孟悢的意思了?” 姜芃姬嗤了一声,暗中反问系统,“我需要过问一个被剥夺所有人身权益的死囚的意见?” 系统:“……你是想要上呐!” 姜芃姬呵呵一声,白眼一翻,“我在上就没下来过。” 系统:“……” 还可以更加不要脸一些么? 觉得姜芃姬要上的人,可不仅仅只是系统,甚至连柳佘都是这么想的。 正常人这种时候,不应该想如何丢开孟悢这个烫手山芋,或者做好万全的护卫准备,免得因为孟悢的缘故引来报复,波及家中老? 可她呢? 第一反应竟然是用孟悢做人情收服人! 难道这就是她能成为往后姜朝太祖,而与她逐鹿下的对手,最后全部死伤惨重,不是被杀就是被永久圈禁,几乎没有谁能寿终就寝的主要原因? 讲真,头一回,柳佘觉得肩头的压力有点大。 “父亲不赞成我这么做?” 瞧着柳佘一连沉默,姜芃姬蹙眉,回想之前的谈话,她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地方。 “倒不是反对,本心来讲,为父是支持的。只是,兰亭……你不觉得自己太过淡漠了一些?尽管那只是一个无聊的假设,可若是真的,孟悢是你继母的儿子。你要亲手杀了孟悢,可想过你继母会如何难过?” 柳佘原本想要委婉一些,然而脱口而出的话却如此直白。 “你母亲待你不薄,你就忍心残杀其‘亲子’作为回报?” 姜芃姬垂下眼睑,柳佘的问题,的确是她刚刚忽略的,或者从未在意过的。 远古时代的人讲究宗族血统,对血缘相当看重,而姜芃姬脑海中却从未有这么一个印象。 她是联邦战争下的孤儿,父母生卒年不详,对他们,她没有丝毫记忆。 不是不记得,而是因为她的记忆曾经受过清洗。 这几乎是每个基因战士预备役都会经历的环节。 基因战士是联邦秘密培养的战争部队,为战争胜利而生,只需要绝对的忠诚,其他多余的记忆纯属累赘。接受培养之前,那些记忆是不允许存在的,这也是为了筛除可能存在的细作。 不过,姜芃姬大概是一个异类,因为她的记忆并没有被完全清除,她隐隐记得一些旧事。 当然,那些旧事对于一个三岁孩童来讲,并不是什么愉悦的记忆。 “这一点,的确是我忽略了。只是,纵使我顾忌到了又如何?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一只恶心的虫豸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然后暗中对府中女子继续做龌龊的事情?在我看来,这种纠结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母亲若是因为孟悢之死而怪罪我……”姜芃姬到这里顿了顿,倏地笑了一笑,“父亲提醒了我了,孟悢要死,也该死在旁人手里。” 柳佘:“……” 貌似得很有道理。 不管纠结还是不纠结,结果都是要摁死孟悢,所以……纠结的过程到底是为了什么? 以丰富而痛苦的内心活动表示自己的挣扎,表示自己顾忌了继夫人的感受,然后痛苦之后依旧该干嘛干嘛,孟悢还是要死……以姜芃姬的思维来看,这跟脱了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 良久,柳佘长长叹了一声,“这话若是让你母亲听到了,还不知道该如何心疼。” 是的,是心疼,而非伤心。 姜芃姬也不知道,柳佘口中的母亲并不是指继夫人,而是指古敏。 古敏曾经告诉柳佘,依据历史学者考证,姜朝太祖宸皇帝有十分严重的感情障碍缺失症,那是一种很严重的精神疾病,甚至严重到使朝政动荡的地步……换而言之,闺女已经开始生病了,只是没有病得那么严重? 想到这一层,柳佘心中其他情绪纷纷给“心疼”让道。 心中隐隐有些庆幸,早现总比晚现好,早看病早吃药,早点痊愈。 他抬手抚着姜芃姬的鬓,“没事,改让医官过来瞧瞧,不能讳疾忌医” 精神疾病是什么病? 柳佘不懂,因为他不是医官郎中,这种问题应该请专业人员解决。 姜芃姬:“……” 本以为会因此与柳佘生出嫌隙,或者被他忌惮防备,可事情的展……有点儿不按套路? 柳佘叮嘱道,“那个孟悢的确是个冒牌货,不过你母亲也的确有一个亲子,乃是孟悢的嫡兄,名为孟恒。以后若是见了面,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好好相处,那是个有才的。” 这是在暗示……让她去挖墙脚么? 姜芃姬面无表情地想着,“既然孟悢不是母亲儿子,为何他这么做?” 就算是冒充,那也是冒充孟恒,而不是以孟悢的名字吧? “这件事情来话也长,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无非是后宅那点儿阴私。”柳佘提及这些事情,眉梢染上愁色,但也没有瞒着姜芃姬,“你年纪也不,听一听也好,免得以后被蒙蔽。” 姜芃姬:“……” 等等,这话听着,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柳佘自顾自,为了区分古敏与继夫人,他改了一个称呼。 “你姨母待字闺中时,闺名古蓁,虽只是不受待见的庶女,然而阿敏与她自亲昵,因着长姐如母,最后与嫡出也不差什么。及笄之后,与孟氏孟湛定亲。只是世间男子,喜新厌旧者多,深情专情者少。孟湛……是为父看错了眼,没想到竟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牲。” 姜芃姬认真听着,眉头微蹙,“父亲的孟湛,便是如今的孟州郡守?” 纵容孟悢,逼得手下都尉反水,一把火烧了郡守府的男人? 厉害了。 柳佘提及这个,露出隐隐恶心的表情,“是。” “孟湛看似君子,内在作风却十分荒诞……其中详情,为父不便多……只最后,你姨母先为孟湛诞下嫡长子,不久又怀有身孕,然而孟湛却疑心那个孩子非亲生,巧的是,他的爱妾也有了身孕,在那女子的蛊惑下,孟湛竟然生出混淆嫡庶的念头,以庶子充做嫡子。”(未完待续。) 127:恩怨之源【月票475+】 至于继夫人是如何知道如今的孟悢不是亲生儿子? 也很简单,她费尽力气生下孩子,隐隐听到有人郎君眉心朱砂痣好看,面相极有福气。Ww WCOM 可当她醒来,却现儿子眉心并没有朱砂痣,而且生得极其弱,过了两日又听到孟湛后院的那个妾室生下的孩子夭折了,因为是早夭而亡,所以被草草掩埋,并且,孩子眉心有痣! 继夫人心中狐疑,也试探着问过孟湛,看他的反应,然而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早已经破裂,孟湛对她更是动辄呵斥羞辱,全然不顾她作为一族宗妇的颜面,帮衬后院妾室磋磨她。 这种压抑的生活加上产后未得到精心呵护,继夫人的身体很快败了下去。 不过,这种暴力生活还只是开始。 孟湛认定她生的二子是私通之子,对她恨之入骨,哪里会让她这么舒服窝在自己院子? 然而若是直接杀了,他又觉得太便宜她了。 五六年磋磨,足够将一个华美贵妇变成眼窝深陷,枯瘦如柴,不人不鬼的模样。 孟湛的确没有对她下死手,然而这样钝刀磨肉的折磨,还不如给一刀子痛快。 “孟湛在头两年,与你姨母感情的确不错,偶有摩擦,但也无伤大雅,为父也曾陪着阿敏去孟郡探望你姨母数次。不久之后,你大兄亡故,阿敏身体每况愈下,两家来往走动少了一些。也怪为父太过信任孟湛,竟没现后来两家礼节往来的物件,根本不是你姨母置备的。” 古敏生了龙凤胎,身子骨也稍稍好转几分,等她重新管理家中账册,却现柳府与孟湛那边的礼节往来有些问题,一向机敏的古敏现了些许端倪,试着向孟府递了好几次请柬。 当然,这些请柬书信到不了古蓁手上,全部石沉大海。 “沧州孟氏,好大的威风!不管是上府拜访,还是下请柬,都未能见到你的姨母。” 那时候,柳佘觉得妻子有些多心了,他和孟湛是同窗挚友,两人又是连襟,亲上加亲。 古蓁在孟湛后院,能出什么事情? 结果却打脸了。 古敏没办法探查到孟府后宅的事情,但她却能从其他地方入手。 最后千辛万苦找到曾经伺候古蓁的侍女,这才从对方口中问出了些许真相。 孟湛似乎已经对古蓁占着他嫡妻位置极其不满,想让她“退位让贤”。 当然,入了孟府的女子,谁也别想出去,生死都得是孟氏的人。 “阿敏听到那个侍女,孟湛宠妾曾扬言要将你姨母制成人彘,当时什么都不想,直接打上门要人。若非为父多长了个心眼,不定那会儿还无法全身而退呢。” 姜芃姬抿直了唇,“竟然如此嚣张。” 柳佘嗤笑一声,眸中带着嘲讽,“这便算嚣张了?” 古敏撑着病体打上门将人家宗妇带走了,还让整个孟氏子弟都看到古蓁那会儿不人不鬼的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孟湛这人有多么狠心薄情,竟然将好好一个宗妇折磨成这样! 这件事情闹得整个孟氏没有脸,古敏气急攻心,一怒之下让柳佘提笔替古蓁写下和离书。 至于劝和不劝分? 呵呵,古敏又不是养不起和离的妹妹。 凭什么让好好的妹妹委曲求全,被人当成婢女虐待? 当然,依照孟氏的权势,这个丑闻并没有传出去,但仇也就此结了下来。 “你姨母早就知道那个占着孟氏嫡次子的孟悢并非她亲生子,而是妾生子,不过,孟府方面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那个孟悢也以为她不知道。否则的话,他又怎么会自投罗网?” 到这里,柳佘倏地露出一丝笑容。 姜芃姬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母亲这也是调皮。” 听着仇人的儿子喊着自己母亲,还当着自己的面咒骂亲生母亲贱婢是一种什么感受? “的确有几分解气,然而更多的还是憋气。”柳佘叹了一声,“孟氏势大,当年屡次要将她要回去行家法,起初还有阿敏强势护着,后来阿敏去世了,为父身份就变得有些尴尬了。” 一个是和离之妇,一个是失妻鳏夫,后者总是护着前者,时间长了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后来么,出于种种考虑,柳佘最后还是答应续弦,对象便是古蓁。 “纵然如此,可她这些年还是过得战战兢兢。敏感多思,身子骨如何好得起来?” “因为长子孟恒。”姜芃姬笃定地道。 柳佘点头,“她失了次子,可长子还在孟府。我本以为孟湛纵然卑劣,但虎毒不食子,应该不至于苛待嫡长子……却不想……你姨母因为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身子骨更坏了。” 继夫人在柳府过得日子不好,长子在孟府才能少受磋磨。 “所以,也因为如此,母亲见到那个孟恒,明明心里痛恨极了,还要佯装不知真相?” “嗯。” 的确憋屈。 柳佘刻薄嘲讽,“到底是野路子出身,沧州孟氏,不过是笑话。” 与此同时,整个直播间的观众也炸了。 【睡遍三国男神】:围观故事全程,古代女子这日子也真苦。照理继夫人出身也不错,然而谁让夫家如此强势,想撕破脸皮整她磋磨她,连反抗自救都没办法。 【言灵师】:这哪里只是强势?根本就是地方土皇帝了,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死了一个老婆又怎么了,还有千千万的老婆人选在后面等着嫁进来呢。 【哎呀脚疼】:这么一看,还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妹子更加幸福,至少要离婚,还是能离婚的。不像这里,离婚要人命,不定还会被拉回去沉塘什么的,简直可怕。 【滑下之大稽】:应该只是极端个例吧?我之前看直播,主播坐马车出门,路上还能看到年轻女子的身影,可见这个时候社会风气对女性的束缚还没有那么可怕。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孟氏似乎级有地位,一句土皇帝也不为过,有权势,有肆意妄为的权利。 【三只松鼠零食】:社会生产力决定社会地位,哪怕现在风气还算开放,但随着历史进程,迟早会封闭起来,这是无法更改的历史趋势,女性地位只会随着男性需求而更加低微。 姜芃姬看着弹幕上的直播内容,所有所思。 既然看不顺眼,既然看着觉得厌恶,为何不将它彻底改了?(未完待续。) 128:继夫人的恨 好好战死,还能落得个清净,可谁曾想还有光怪6离的第二世? 姜芃姬对这个世界着实没什么归属感,这条命也是系统强行塞过来的,也不经她本人同意。WwWCOM 不过,既然活着,她就不会去寻死。 联邦战士怎么死都行,唯独不能自杀或者丧失求生意识。 这是懦夫行为。 所以她选择好好活着,权当是从战场退下来,优哉游哉地度假了。 人家度假,哪个不是为了追求心情愉悦的? 看不顺眼的,要么彻底毁掉,要么改成自己喜欢的那样,何必强求自己去习惯? “这个世界应该为我而改变,而不是我为它而变化,系统你是么?”姜芃姬笑着问。 系统默然一会儿,吐槽道,“你这是上还不够,还想把直接捅破么?” 有本事装比,你踏马有本事下来啊! “又不是纸,怎么可能捅得破?” 姜芃姬故作不知,反驳系统。 她就是喜欢看系统跳脚吐槽,对她行为十分看不顺眼,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多萌。 系统忍着蛋疼,“不了,再跟你两句,本宝宝就要心肌梗塞回炉重造了。” 姜芃姬唇角始终带着浅淡的笑意,望着庭院内的水榭亭台,不知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东西。 夜幕低垂,白日的喧嚣沉淀下去,静谧的夜笼罩大地。 继夫人安心静养好几,容色稍稍有了光彩。 只是病体沉珂多年,哪怕好药不断地供着,损失的元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补回来。 白日咬着牙见了名义上的“儿子”,继夫人的心绪波动极大,眼底全是阴鸷之色。 情绪波动太大,回到寝居之后,自然病得更加厉害了些,侍女连忙请了医官看病。 “还是那么不喜欢喝药,吃点蜜饯。” 柳佘一进屋便看到她捂嘴反胃的嫌弃模样,不由得哑然,接过侍女端着的装着蜜饯的食盒。 继夫人默默接过,低声道,“还是姐夫最懂我,知道我不喜欢喝那些苦药。” “再懂也没用,该喝还是要喝,不然怎么养得好身子?”柳佘笑着道,“别吃多了,酸牙。” “姐夫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突然来我这里,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吧。”继夫人没有听劝,反而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蜜饯,这才将嘴里的苦味压下去,“你直就好。” 柳佘见状,不由得叹息。 两人虽是名义上的夫妻,然而始终没有实质关系,是夫妻,倒不如是兄妹更加贴切一些,每次看到继夫人,他恍然都会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真烂漫、爱缠着阿敏的粘人丫头。 只是,到底是不一样了。 一想到把她磋磨成如今模样的罪魁祸,一向冷静稳重的柳佘,也有些忍不住手痒。 “孟府出事了,孟湛的郡守府被烧,孟郡到处都是乱民,孟家军唯恐消息泄露,不知安抚,反而血腥镇压,越惹得民怨沸沸……你要是愿意踩上一脚,现在机会刚刚好。” 继夫人听到这消息,先是怔了一下,旋即又嗤嗤笑了出来,眼角冒出了笑泪。 “我呢,原以为是那家子又见不得我过得好,故意过来折辱的。没成想,竟然如此。”继夫人笑得泪花都冒出来了,那模样看得柳佘心中一涩,顿时百感交集,浑然不是滋味。 “姐夫以前不还,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么?” 柳佘摇摇头道,“你这仇记的,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话了?阿敏临走前,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你,我也负你良多。你是我的妻妹,更是如今名义上的妻,我不护着你,难不成还护着孟湛?” 娶了人,却没办法履行应该有的义务,让对方守着活寡,这本就是他的错。 对于自己的错误,柳佘一向会谨记。 继夫人含笑垂,“姐夫这么,倒是让我羞惭了。当初若不是姐夫收留,哪有如今金尊玉贵的柳府夫人?要亏欠,自然是我亏欠姐姐和姐夫,毕竟如今这个位置,那可是姐姐的。” 就算当年柳佘不收留,也没人敢他什么,柳佘又不欠她? 娶了她,反而让柳佘平白多了很多麻烦。 妻死,娶亡妻庶妹,还是被人休弃,名声有损的女人,不知情的人可不多想? 孟府那边泼污水,污蔑她与柳佘早就有奸情,那段日子,现在都不敢回想。 柳佘苦笑,他真的没有责任么? 孟湛是他同窗好友,更是忠良之后,先祖威名赫赫,乃是大夏朝战神孟精,他真正出门名门。相较于其他人选,柳佘自然更加偏心同窗,也自负自己对孟湛的了解,觉得他会是良人。 可结果却打脸了。 若非他眼瞎,百般挑剔阿敏相看好的妹婿对象,哪会有那么多破事? 似乎看出柳佘的想法,继夫人叹道,“若非姐姐垂怜,我早就被那些刁奴磋磨死了。虽有生父,胜似没有,亡母身份地位卑贱,古府有谁将我当一回事?也就姐姐,仁慈心善。” 古敏比她大不了几岁,但她总感觉自己像是姐姐养大的。 “若不是姐姐当年将我从井中救起,哪里还有如今的古蓁?” 大夫人对她婚事不上心,还是嫁了人的姐姐私底下帮她挑选良婿,那些贤才良人经她层层筛选,都是千挑万选的好夫婿人选,偏偏,她眼瞎看准了最烂的那个。 若是当年没有任性叛逆,而是嫁给姐姐当时苦心挑选出来的儿郎,她如今的日子恐怕舒适得能羡慕死那些高门贵妇。 不过,如今的日子也不错,继夫人垂眸,唇角轻抿微勾。 知足常乐,照顾好姐姐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姐姐享不到的福,她替她来享。 如今安心养病,真正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至于孟湛? 如姐姐所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人活一世不过寥寥数十年,能任性何必让自己憋屈? 风水轮流转,总有一日要他孟湛如丧家之犬般跪在自己脚下,卑贱如蝼蚁虫豸! 继夫人冷哼一声,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往事,越想,沉寂的心湖越是波澜汹涌。(未完待续。) 129:作死还想继续浪的孟悢(一) 她在孟府后院遭受的屈辱、经受的噩梦、失子的痛苦,都会让罪魁祸千倍万倍偿一遍。Ww WCOM 不仅如此,还有姐姐那一份仇,一样要讨回来。 她的姐姐她了解,姐夫又对她千般万般好,又不似自己在孟府受磋磨,怎么就比她还短命? “你啊……” 柳佘轻声一叹,对亡妻的这位庶妹,那是完全没有脾气。 “姐夫完全不必因我而刻意找孟湛晦气,倒不是我不争气,只是不想姐夫为了这种人而脏了自己的手。”继夫人眼睛闪过一丝厉色,“他有何德何能让姐夫为他费心思?” “可若是错了这次机会,恐怕依照孟氏底蕴,想撼动,难。” 继夫人冷哼,睨了一眼柳佘,道,“姐夫一向心黑手毒,怎么现在反而装起糊涂了?” 柳佘:“……” 他能,心黑手毒真不是什么好词么? 果真是姐妹,这夸人就跟骂人一样。 “机会虽然不常有,但也不是错了这次就没下次。杀敌,最忌讳不能一刀毙命。姐夫这次若踩了孟氏,不痛不痒,反而引起他们更深的仇视,惹祸上门。姐夫在浒郡经营多年,这大好形势来之不易,若因此丢了,实在是得不偿失。要动手,自然要一击致命才好。” 继夫人冷冷一笑,生不如死的那几年她都熬过来了,再等几年,她等得起! 柳佘望着她良久,松了一口气道,“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极好的。” 继夫人睨了他一眼,嗔道,“合着姐夫还以为蓁儿是不懂事儿的闺中姑娘不成?” “我不是怕你想不开?”柳佘嘀咕。 虽然娶了眼前这人,给她庇佑之所,但她性格倔强,心中颇有主见,知道孟氏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为了孟氏不进一步牵连他,竟然非暴力不合作,对医官的叮嘱丝毫不放在心上。 她拖延自己的病情,自我折磨,不肯好好医治,柳佘心里就能好受得了? 如今,古蓁愿意想开了,他心里也是如释重负。 她要是继续钻牛角尖,作为姐夫的他真的是没辙。 一扫眉宇间的凝重,“想通了就好,好好养病,只要能早点好起来,山珍海味供着。” “这个是自然,我何时与姐夫客气过。”继夫人嗔了一声,又问道,“先不这些,姐夫可想过该怎么处置那个孟悢?堂而皇之顶着我儿的名分,就凭他那个根脚出身,也配?” 柳佘细想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姜芃姬之前的话语,略微透露了两分。 “冤有头,债有主,牵连无辜稚儿做什么?”柳佘前一句话令继夫人神色一沉,后面半句又瞬间放晴,“更何况,你姐夫我如今好歹也是一郡郡守,没得对一个黄口儿下手。” 继夫人也是聪慧机敏的,不然当年也不至于被孟湛一见钟情……要知道孟氏乃是东庆高门,孟湛的妻子最少也得是士族嫡女,尽管继夫人后来被认作嫡女,但身份始终短了一大截。 柳佘得隐晦,然而聪明如她,当下就弄明白他话中的暗示。 以柳佘如今的身份,对一个辈出手的确有些拉不下脸,但他的儿女一辈总没问题吧? 只是,目前孟氏在东庆的势力依旧根深蒂固,无法轻易撼动。若要对孟悢做什么,绝对不能牵扯到柳府身上,以免被盛怒的孟氏追究,现在打草惊蛇不值当。 三言两语之间,孟悢的处境已经变得极其危险,偏偏这个人还丝毫没有危机逼近的预感。 “果然像娘的,这个柳府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瞧瞧,我都看到那个柳仲卿眼底冒火了,偏偏还要忍着火气,不敢动我,多孬的一个男人,偏偏爹爹还当他多厉害,处处忌惮。” 原本娇俏动人的“少女”四仰八叉地躺在舒适的床榻上,脑袋一歪,看到一旁整齐码放的衣裳,随手用手指捻起,嫌弃地嗤了一声,仿佛手里捏着的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寒酸得要死,这种破料子,搁府里也就给下人穿穿,那个柳仲卿竟然将它送来羞辱我!” 跟着孟悢一起入府,扮演丫鬟的厮连忙上前,制止孟悢想将衣裳丢出去的动作。 嘴里不住念叨,“奴的郎君哟,漂泊在外,自然处处不如府里。这种料子虽然寒酸,还是上京三年前才时兴的,可河间本就是穷乡僻壤,听有些士族连基本的体面都保不住,有衣料蔽体就不错了。郎君就稍微忍一忍,等那件事情风头过去了,老爷夫人再来将您接回去。” 孟悢暗暗气得咬牙,但也不得不承认,厮得很有道理,现在根本不是胡闹挑剔的时候。 “要不是那个孟浑没事找事,我也不需要受这种委屈。”孟悢听到厮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是孟氏的扈从贱仆而已,竟然还耍起脾气了,惹得爹爹大怒……” 厮附和着道,“可不是么,那个孟浑就跟他的名字一样,都是个浑人,脑子拎不清楚,郎君犯不着跟他置气。等孟家军将那些叛乱贼子全部灭了,那个孟浑还不得落到郎君手里。” 孟浑,这人便是那位火烧郡守府的牛人,孟氏之前的扈从,凭着一股子拼劲爬到了郡都尉。 “若是搁在大夏初期,别孟浑的妻子,便是让他全家女眷过来服侍,他也不敢吱半声。如今可倒好,真当孟氏无人,连一个扈从都敢闹事欺负……气煞我也!” 厮的话的确让孟悢火气大消,然而心中还是有些不出的屈辱。 昨日他和厮偷偷出去鬼混,偶然看到混入河间郡的孟浑,两人险些吓得魂都飞了。 早知道孟浑会这样阴魂不散,他就不该任性胡闹,甩开护卫跟着狐朋狗友一道来这里猎艳。 可恨! 一想到本该早早到手的娘子,再想想现在的情形,不由得气得胸口疼。 不过厮也提醒了他,主仆两人暂时躲到柳佘的府上,等安定下来再去联系护卫家丁。 等身边有人保护了,孟悢自然不怕孟浑,乱刀都能将那条丧家犬砍死。 这么想着,心中舒畅很多,连带那一身他瞧不上眼的衣裳都顺眼了许多。(未完待续。) 130:作死还想继续浪的孟悢(二)【月票500+】 “少爷别气啊,气坏了身子多不划算?到时候夫人可心疼了,的也难受呢。 WwWCOM” 孟悢性情古怪,手段阴毒,被他打死玩死的厮丫鬟不计其数,唯独身边这个有眼色,见风使舵、拍马屁的本事让人望尘莫及,从他到孟悢身边服侍,直到今还活得好好的。 被厮左一顿,右一顿奉承,孟悢心情转晴不少。 到了柳府,暂时没有被孟浑盯上的危机感,孟悢内心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又开始焦躁了。 自从十一岁开荤之后,他是一也离不开女人。 饱暖思银欲,没了生命安危,自然要想想那些令自己快乐的事情,他脑海中不禁浮现之前那个娘子婀娜的身姿,只可惜他刚刚想到混进去的办法,还没来得及实施呢。 厮对孟悢揣摩得十分透彻,句难听的话,孟悢拱拱屁股,他都知道对方要拉什么屎。 当下,厮眼珠子一转,建议道,“郎君,的听柳仲卿年轻时候也是河间郡少有的俊美郎君,妻妾容貌俱是上等。不别的,那位古蓁夫人,不也是风韵俱佳的美人?” 孟悢不是古蓁亲生这件事情,但凡是在他身边服侍过的,基本没哪个不知道。 孟悢最恨嫡长兄,因为那位兄长有才有德,孟氏族老都十分喜欢他,甚至内定为袭宗的宗子,而他呢?尽管他也是嫡次子,可行事太过荒诞,读书习字一事无成。 所以,孟悢每次醉酒之后都喜欢辱骂孟恒,泄露的秘密还包括身世之谜。 因为这个,也不知道有多少批丫鬟厮被悄悄处理了。 唯独他,深得孟悢喜欢,留了一命。 孟悢眼神一错,厮的建议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然而,尽管古蓁不是他亲生母亲,但名义上是啊,更别她还是父亲的原配呢。 厮见他明明心动了,偏偏还故作矜持,干脆推了一把。 “郎君与那位夫人又没有血缘关系,更何况,的还听一件事情,柳仲卿去浒郡上任,可没有带任何一个妻妾。那位夫人独守空闺数年,哪里忍得了寂寞?” 孟悢已经十分动心了,厮趁机加柴添火。 “至于那位夫人是老爷嫡妻一事……她都已经改嫁柳仲卿,与孟氏又有什么干系?死后不入孟氏祖坟,族谱上也没她的名讳,已经算不得老爷嫡妻了,又与您没有血缘……这……” 孟悢彻底被动,一想到古蓁曾经是父亲妻子的事实,内心就有一股没由来的刺激。 厮继续道,“若,郎君忌讳那位夫人的身份,听柳仲卿还有几名美艳动人的妾室,不一样能取悦郎君?再不行,那柳仲卿膝下不还有一女?尽管只是庶女,配不上郎君……” 孟悢抬手制止厮,笑着骂道,“你这滑头,最了解我的心了。” 厮垂头低眉,笑着收下孟悢的夸赞,暗中险险擦了一把汗。 虽然祸水东引对不起柳佘,但若是放任孟悢郎君惦记之前那位娘子,不管不顾离开柳府的范围,到时候倒霉碰上孟浑,这条命就算是送了。 他一家老还在孟郡讨生活,若是因为他照顾不周使得孟悢死了,他一家子也没活路了。 他也不想为虎作伥,然而人不为己诛地灭。 伺候好了孟悢,他和他的家人才能活得体面。 只希望那些蠢笨的护卫快点儿找到郎君,离开柳府,这样才能少造一些罪孽。 若是运气不好,柳佘后院女眷被孟悢都糟蹋一遍,他也是没辙了。 这么想着,厮服侍孟悢换好衣裳,预备着将换下来的衣裳交给府中浆洗的婢女。 “你!过来!” 厮找了大半,这才找到一个拿着扫帚清扫的粗使丫鬟。 那个丫鬟听到厮粗声粗气喊自己,顿时吓得脑袋一缩,怯怯上前,福了一礼。 厮将衣裳一股脑塞进丫鬟怀里,颐气指使。 “去把郎君的衣裳都浆洗了,明儿个再干干净净送回来。” 若还在孟郡孟府,孟悢的衣裳一向是穿一次就丢的,哪里还会浆洗之后穿第二次? 只是厮也知道柳府不比孟府,也没那么多现成的衣裳可以让孟悢随意更换。 丫鬟垂着头将那一包衣裳接过来,全身都哆哆嗦嗦的,似乎被厮盛气凌人的气势吓到了。 厮见那个丫鬟如此害怕自己,心里有些得意,仿佛又找回孟府呼风唤雨的威风,嘴上依旧要贬低两句,“地方就是地方,连个下人都这么没骨气,稍微大点儿声就吓成了鹌鹑。” 抱着衣裳的丫鬟离开孟悢住的院落,路过花园的时候气得将怀里的衣裳丢到地上,踩了两脚泄气,然而一想到方才听到的对话,心中猛地一颤,一双眸子落到姜芃姬所在的院落。 暗暗咬了咬唇,那个丫鬟蹲下将衣裳捡起来,脚步变了个方向,不去浆洗房了。 这个时候,姜芃姬的院子已经下钥,那个丫鬟只能低声细语问守夜的门房。 “奴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跟郎君细,还请姐姐行个方便,帮忙通传一下。” “这个点,郎君估计已经歇下了。若事情不是很急,赶明儿再。” 丫鬟摇摇头,心里憋着话,身体还残留着惊恐虚软。 她从厨房被调到客人院落当粗实丫鬟,这原本是十分清闲的活儿,因为柳府很少有人下帖,更别留夜了。只是没想到,今却来了一尊大佛,谈话更不注意声量,被她听了个正着。 “这事儿十分紧急,还请姐姐通融通融。” 守夜门房叹了一声,道,“那便帮你传一句,若是惹恼了郎君,你自己兜着。” 事实上,姜芃姬的确已经躺下歇息了。 听到守夜丫鬟通传,她的睡意还没酝酿出来,起身捡起衣氅披在肩上。 “让她进来。” 门扉拉开,一个穿着粗实丫鬟衣裳的身影走了进来,她一瞧,顿时将人认出来了。 “怎么是你?”她走上前,“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要禀报?”(未完待续。) 131:阿竹?不,以后便是弄琴 这个丫鬟便是姜芃姬初来柳府,主持了一回公道的当事人,那个被家丁强迫的受害者。 Ww W COM 不过她记得,她已经吩咐管家将她从工作比较重的厨房调到十分清闲的客房那边。 丫鬟抬起头,原本要出口的话都堵在嗓子眼儿,不知道该从哪里叙述好。 越是不出来,心里越着急,越是着急,嘴巴越是控制不住。 本以为会见到郎君怒,觉得被她耍弄,却不想对方然而双目含着柔色,温声安抚她。 姜芃姬将她上下打量一遍,“别着急,有什么话慢慢来。” 柳府的规矩不算严,但各有各的工作,活动范围都是固定的。 她的衣角和足袜沾了比较干的泥渍,细若粉尘,而花园那边有花匠照顾,地上泥土偏湿,泥块较粗较大,而且粘湿。所以,她衣角足袜的灰尘应该是清扫客房的时候沾上的。 目前柳府客房就只有孟悢和他的仆人,丫鬟手中抱着的衣裳也是孟悢的…… 她衣裳整齐,鬓干净也没拆洗的痕迹,明从早上梳好便没有动过,容色虽然有慌张却没有绝望受辱的意思,所以应该不是被孟悢主仆欺负才过来找自己,那是为了什么? 姜芃姬眉心暗暗一蹙,如此一来,唯一的解释便是她不慎听到那对主仆的胡言乱语。 不过瞬息,她心中已经有了判断,声音越柔和了。 “慢慢想,有什么话都出来,我在这里听着。” 丫鬟缓了半响,这才克服内心的紧张和恐惧,磕磕绊绊地将自己听到的话大致复述一遍。 姜芃姬听着,容色始终维持着面无表情的弧度,仿佛丫鬟讲述的话在她预料之内。 事实上……也差不多了,狗嘴里怎么可能吐出象牙? 同理,孟悢这种人渣怎么可能好话? 能把这个丫鬟吓成这样的,内容绝对普通不到哪里去。 听完,她镇定地点点头,“你今夜便留下来吧。” 丫鬟脸色倏地一白,似乎想起什么令她难堪的事情。 姜芃姬知道她想歪了,不由得补充了一句,“那对主仆,我自有办法解决。他们不是什么善茬,你若是继续留在客房那边清扫,恐怕会吃亏。我明日跟管家一下,让他把你调到我院子里。你传递的话很及时,若不提前预警,我还不知道他们竟然可以丧病到如此程度。” 对于这个安排,丫鬟自然不会反对,内心隐隐还有些松气。 大概是被伤害过,所以她对旁人情绪更加敏锐,那对主仆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若是继续留在那里一,她就要战战兢兢一。现在调到二郎君的院子,跟高升一般,待遇都能好很多。 “奴多谢郎君。” 姜芃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贱名阿竹。”丫鬟恭恭敬敬地回答。 同是粗使丫鬟,在柳府哪块儿地方工作,每月的月银都是不一样的。 总得来,还是二郎君院落这里最好,粗使丫鬟的月银也比她以前多了一倍有余。 有了这些月银,她每月接济家里之后,还能留几十个铜板当私房。 “阿竹?”姜芃姬想了想,又问道,“有什么特殊意义么?谁给取的?” 丫鬟摇头,认真道,“奴入府之前,没有名字,还是厨房的婆子见奴可怜,给取了一个。” “既然这样,那就改一个吧。”姜芃姬想了想,身边有踏雪寻梅了,再添一个,“弄琴。” 丫鬟不识字,也不知道弄琴是哪两个字,只是听着的确比阿竹好听多了,是郎君亲自取的。 姜芃姬也没睡意个,干脆跟弄琴闲谈起来。 “弄琴在家的时候,经常干粗活?” “奴有一身的力气。”别看她身子有些瘦弱,但力气的确比寻常女子大一些,不然之前也没办法扛着红漆木棍将那个家丁活生生打得咽气,只是,力气大,她比别人吃得也多一些。 姜芃姬被她的回答逗笑了,也笑着夸赞道,“力气大是好事。” 弄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打就因为能吃被父母打骂,奶奶更是将她视为扫把星,最后听了邻里一个牙婆的话,将她贱卖了,卖了她,不仅有卖身银,每月还有一些月银。 至于弄琴以后会过什么日子,那些家人也不曾关心。 姜芃姬对着弄琴道,“想不想跟着我学武?” 她要彻底改变这个世界,先从身边开始。 谁女子不如男? 只要别让她失望就成。 虽这个年纪习武有些迟了,然而她要的就是不怕死和有力气,其他条件反而可以靠后。 弄琴惊诧,可还是郑重点头。 这条命是郎君救回来的,那就是郎君的。 “想!” 姜芃姬笑了笑,“很不错。” 弄琴不知道郎君为何突然笑得这么开心,然而对方开心了,她自然也觉得开心。 虽然只是提拔一个粗使丫鬟,不过涉及到柳府人员变动,还是要告知一声管家的。 第二日,得知这个消息,踏雪的眸子都惊讶瞪圆了。 “郎君要亲自教她习武?” “也不算是亲自教导,只是偶尔指点一下而已。”姜芃姬笑着道,“那是个傻姑娘。” 所以,姜芃姬布置的训练她哪怕拼了命也会完成,这也是选择她的主要原因之一。 踏雪不明白,然而见自家郎君笑得有些狐狸般的奸诈,自然也明白郎君是欣赏那个丫鬟的。 寻梅在一旁做女红,十分自然地嗔了一眼,“好好的姑娘家,郎君让她习武弄枪做什么?耍枪弄棒的,以后嫁了人怎么伺候公婆?如何能相夫教子?到时候嫁不出去,还不怨郎君?” 姜芃姬淡淡道,“为何要伺候公婆、相夫教子?” 寻梅正要一个明白道理,倏地想起自家郎君的性别,心中一个咯噔,明白自己触了霉头。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孝顺与伺候相同了?好好的姑娘家,在家被疼爱着,嫁了人反而要当奴做婢伺候旁人,没得轻贱自己。”姜芃姬嗤了一声,稍稍好转的心情又阴郁了一层。(未完待续。) 132:史上最怂系统 连自己都轻贱自己的时候,就别怪别人落井下石了。WwW COM 如果能重来,她肯定要对系统不,在远古时代重活一次,这日子太恐怖了,还不如战死。 之前也没怎么在意,但认真去观察这个时代风貌的时候,她现一个很惊恐的消息——这个时代的人类,孕育繁衍竟然还是靠着最为古老原始的方式,让女性受孕怀胎! 【主播V】:落后得可怕,这种浪费人力资源的举止,放在联邦都能被判刑好么。 直播间的伙伴现,今的主播画风有些不对劲,稍微了解之后,才知道她在吐槽什么。 【孬】:额,女人怀孕生孩子,这个……应该没有毛病吧?怎么感觉主播一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恐怖表情……不过,刚才路过的那个孕妇肚子的确大,我看着都觉得累得慌。 【海枯石烂】:古代的医疗条件的确不好,女人生个孩子就跟闯鬼门关一样,动不动就会没命。看那些古言宅斗宫斗的,女人生孩子不仅要面临自然难产的问题,还要面对外界施加的伤害,感觉每一个古代女人都是打胎能手,不过普通人家应该好一些。 直播间人员混杂,什么年纪的人都有,甚至还有许多已经生过孩子的妈妈。 谈起生孩子的痛苦以及怀孕时候的折磨,一个一个都有吐不完的苦水。谈着谈着,有直播间的朋友突然想起姜芃姬之前的抱怨,十分好奇未来世界的人们是怎么生宝宝的。 【心若冰清】:这么起来,貌似主播还没有过她那个世界的人是怎么生宝宝的。 【火锅米线】:唔——不知道未来世界是不是普及试管婴儿? 【春冽】:试管婴儿可以有,但是总觉得这种违反自然生育,而且容易引起社会道德问题。 因为姜芃姬刚刚还吐槽远古时代落后的生育手段,所以直播间的观众就大胆猜测,未来世界的生育应该十分简单,或者对女性的负担,不然的话,她也不至于那么抱怨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姜芃姬看来,让女性怀胎几个月再生孩子,完全违背了联邦人力资源部署战略核心。若是她那个世界有谁敢这么做,肯定要被联邦制裁,关个几年牢。 【主播V】:我那个世界啊,肯定不会用这种粗暴野蛮的生育手段。效率低、浪费女性人力资源、生育质量也十分堪忧,几乎所有女性都拒绝这种惨无人道的繁衍方式。 联邦战争频繁,如果依靠这种慢效率的生育方式,几乎可以想象,女性资源多半会用于生育,那就是生育机器,而不是人了,这种行为是联邦人权律法完全禁止的行为。 姜芃姬再怎么不满,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一个时代的科技、文明以及生产力,完全左右社会结构。生育繁衍离不开女性,而繁衍所需要的时间以及精力,也迫使这个时代的女性不得不拘于后宅内院,无法创造应有的生产价值,久而久之,社会地位也会逐步降低。 想到这里,她就不禁开始炮轰系统,“都是你做的好事。” 死都不让人死得清净一些,这侵犯了她的人权好么!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等着穿越重生?你还抱怨我?” 不感恩戴德就不错了,竟然还炮轰它,哪个系统有它这么憋屈的? “你要明白一件事情,穿越或者重生并不能让一只猪变成一个人。”姜芃姬冷冷一笑,毒舌全开,“聪明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混得开,完全不需要你横插一脚,失败者到了什么地方都是失败者,除非你让对方穿越重生的时候,顺带给他们的脑子做了智商提升的手术。” 她上辈子过得不好? 联邦上将,第七军团统摄军团长,掌管联邦十分之一的话语权,除了总元帅没人可以命令她做任何事情,第七军团综合实力排名前三,她的人生就是大写的“励志”以及“成功者”。 她在人生最巅峰落幕,死亡又能令人再度升华,她毫不怀疑,自己在史书上有着怎样的地位。系统可倒好,莫名其妙横插一脚,前世今生巨大落差,她恨不得掐死这个见鬼的玩意儿! “你就是那个多余又碍事的!” 姜芃姬冷冷下了结论,给系统的心灵造成数千万点暴击伤害。 系统恨不得蜷缩成一团,委屈得不行,它还是头一回被宿主这么嫌弃,还炮轰它碍事。 为了不再被嫌弃,它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自己升级一下,免得继续被瞧。 “宿主,你再这样人参公鸡,宝宝真的要闹了!”系统在她耳边轰炸,委屈的情绪都能透过电子合成音传递出来,“本来还想等两的,不过现在本宝宝决定了,立刻升级。” “升级?” 她前脚刚武力融合一点儿,升级主播等级,后脚系统就快要升级进化了? 还真巧,呵呵。 系统:“孩儿会从婴儿长成大人,作为宿主的系统,为了跟上宿主成长的步伐,也为了更加默契地完成任务,给宿主带来绝好的服务享受,系统也要一次次升级的。” 毕竟每一个宿主都是不一样的,不管是宿主的身份、来历、性别、性格乃至习惯,都是独一无二的。系统作为诞生之初就设定好的死板智能,自然不能用同样的态度对待所有宿主。 为了增加和宿主之间的默契,提高宿主的服务享受,系统也要进修升级,与时俱进啊。 更别,它现在已经被姜芃姬嫌弃成这个狗样了! 再不升级,刷一把存在感,让她见识到自己的强大功能,这日子根本没法过了。 它会让姜芃姬明白,自己是多么重要,能拥有它这么强大的金手指,分分钟人生赢家。 它如是道,“……当然,还会相应解锁一部分功能,根据宿主的条件更改某些设定……除此之外,系统想要正常运转不出错,也需要定期体检升级,下载补丁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姜芃姬暗中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你的确该好好升级,打打补丁。” 别的不,这种死板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和她待在一块儿,的确有些相冲。 “对了,你升级需要多久?” “初次升级,下载安装的资料不多,耗费的时间也短,大概需要十二个时。为了不耽误宿主日常直播,系统会选择在宿主关闭直播的时候自动升级。” 挑眉,“我只能清净十二个时?” 系统:“……滚!” 委屈哭成球。(未完待续。) 133:魏渊,撂挑子不干啦(一)【月票525+】 虽然只是客套话,然而姜芃姬第二日要去魏渊府上拜访谢罪,那也是要去的。WwW COM 不过魏渊对她还有些不出的芥蒂,但又不能将这种排斥表现得过于明显。 纠结之下,这就导致魏渊一直冷硬着脸,尽管内心努力想要软化态度,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僵硬,可这么做,偏偏适得其反,表情看得人纠结,姜芃姬把这些情绪全部看在眼里。 “先生的风寒可是好些了?”姜芃姬面带关切地问道,“您的脸色略有些苍白。” “不碍事,已经喝了药,再过两日便能痊愈。” 魏渊尴尬地抚了抚胡须,他哪里是得了风寒,他明明是被气病的。 因为脑回路不同,魏渊对姜芃姬今日上门拜访的行为也有自己的解读。 为了请魏渊当西席,亲自上门,一对一教导柳羲,柳府可是出了丰厚束脩的。 不仅是束脩,每月还有不菲的月银,逢年过节更是厚礼相赠,隔三差五嘘寒问暖。 纵观整个河间郡,柳府给出的待遇已经算是最为顶尖的那一波。 不过,魏渊最近一段时间却接连请假,尽管事出有因,实在是家中出了见不得人的事情,然而耽误学生学业也是事实,魏渊觉得学生上门,估计也有催促他尽快回去上课的意思。 想到这里,魏渊心中又有些不出的不舒服,感觉整张老脸有些臊。 眼前这个学生看到了他的丑闻,尽管双方都心照不宣,没有捅开那一层窗户纸,然而魏渊也不是好糊弄的,哪里不知道姜芃姬已经心知肚明? 在这种情形下,再给这个学生上课,每都面对这张脸,他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儿。 若是从前,柳羲哪里学得不好,他呵责得理直气壮,半点不带虚,可现在呢? 他在脑海中假设一下那种情形,一个场景便浮现了出来,让他越不自在。 他简直不能忍受那种情形! 学生一边看似恭敬地对他作揖,实则没有任何真心实意,一边又用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眸子幽幽盯着他的眼睛,那种感觉……好似全身的衣裳都被扒干净,直接丢在大庭广众一般。 魏渊也知道自己这是多想了,然而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脑中的胡思乱想。 这个学生知道他极力想要掩埋的丢人丑闻,这让他这个当先生的,腰杆子直不起来。 现在还不是在学堂呢,他就已经有种丢人怯场的感觉。 思及此,魏渊的心境越复杂起来。 姜芃姬像是没看到魏渊的表情,将身旁的备好的厚礼推上前,道,“先生近些日身体不适,学生却未能亲自上门探望,实在有负先生往日教诲。若您不弃,还请收下学生一番心意。” 魏渊本想不收,不过似乎想到什么,又改了心意,让一旁的侍女将礼品收下。 “听你昨日所,仲卿可是回来了?” 姜芃姬点头,“家父从浒郡归来已有大半月,只是舟车劳顿许久,至今还在家中休养,未曾出门交友访客。父亲一向对先生才学推崇备至,若是先生有意拜访,学生可转告先生意思。” 魏渊暗中摇摇头,此时的“柳羲”又和以前一样了,全然没了之前的逼人之气。 “既然仲卿还在休养,我也不便上门打搅。”魏渊倏地笑了笑,调侃了一句,“至于你的那句推崇,这话可掺了不少假。谁人不知,他柳仲卿乃是河间有名的博闻强识?” “先生这么才是谦虚呢,父亲与先生专攻不同,如何相比?父亲在浒郡任郡守,为民请命,而先生幽居在家,潜心学习,专攻学问。若当官,先生自然不比父亲,可若是才学,恐怕父亲难及先生。”姜芃姬笑着对答,看似实话实,然而也带着些许夸赞。 尽管不想承认,然而魏渊还是要,这个木讷的学生经历灾劫之后,的确会话多了。 如果换成以前,肯定要硬巴巴地实话,然后将他得罪了,弄得他心情不爽。 别看魏渊是个性格古板、行事严谨的学究,然而骨子里还是喜欢听好话的。 不过,听得舒服是舒服了,然而姜芃姬这么圆滑地应答,他之后备好的话没办法继续啊。 原本是想皆有生病,精力不济,暂时辞去柳府西席的差事,让柳佘自己亲自教导几月。 理由他都想好了,柳佘与爱子分离这么多年,父子俩肯定需要时间空间好好交流感情的。 不过现在么,若是继续这么,反而显得自己不近人情,刻意想要放弃这个学生了。 想到这里,魏渊内心又有些纠结。 姜芃姬冷眼瞧着,直播间的观众感觉有些不耐烦了,围观两个“古人”客气话,有啥看点? 【心若冰清】:好郁闷啊主播,啥时候可以不看他? 虽然魏渊的颜值在蜀黍这一辈,也算耐看,但也不是什么绝世美大叔啊,连舔屏都不行。 姜芃姬好笑地回应读者的抱怨。 【主播V】:无聊么?我怎么觉得魏远先生的心理活动级丰富,看着挺好玩? 直播间飘过无数省略号。 众人:“……” 主播,俺们读书少,你别驴俺们! 眼睛都瞪得酸疼了,还是没看出魏渊那张脸到底有什么表情变化,更别分析心理活动了。 师生之间,最少不了的就是教考环节,魏渊也不例外。 他知道柳羲的学业进度,也知道对方在这方面的赋,问的问题都比较浅显易懂。 良久之后,魏渊颇为感慨地抚须道,“很好,这些日并没将功课落下。” “先生教导有方。” 魏渊苦笑了一声,摇头道,“应该是你父亲教导有方才对。” 这话可不是客气了,而是实在的实话。 以前不管他怎么教导,柳羲都像个木头人一样,不懂的不肯问,懂了也不吱声,有什么话都憋在肚子里,让人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偏偏这孩子还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 他急了呵责两声,那孩子就可怜巴巴地缩着脖子,那可怜模样,他都不忍心再两句重话。(未完待续。) 134:魏渊,撂挑子不干啦(二) 如今倒是大改样,落落大方不,神情之间也是一副自信乃至自傲的模样。WwW COM 这是精气神,无关其他。 魏渊也疑惑,怎么短短十几日,就会产生如此翻覆地的变化? 只是一想到风瑾昨日讲述的内容,他又放下心中狐疑。 都置之死地而后生,破而后立,可见大难大灾之后,哪怕是资质愚钝的人,也会产生脱胎换骨的变化,大有长进,更别柳佘这个河间才子亲自教导,效果更佳不一般。 当然,估计魏渊想破脑子,也不可能想到,面前这个学生的芯子已经彻底换了个人。 “仲卿早年时候,总将因材施教放在嘴边,常常各人有各人的特长,为人师者应当善于观察,以学生资质兴趣为主,弥补短处,挥长处。如今看来,我反而没有你父亲看得透彻。” 魏渊诚恳地道,一张老脸有些羞愧之色,并没有丝毫虚情假意,他是真心的。 姜芃姬收敛暗中看戏的心态,对魏渊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她很清楚,若不是有柳羲记忆作为底子,加上这些日子她到处背读书籍,恐怕今也没那么容易通过魏渊这一关。柳羲的成绩好坏,与魏渊有点儿关系,却又不是那么大。 他将柳羲的学业揽在自己身上,这的确冤枉他了。 亓官让全程坐在一侧沉默着,围观两个人对话,准确来,在围观姜芃姬。 他觉得,这个少年格外的有趣,明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偏偏要拿出最为无害的一面。 有趣,真是有趣。 等姜芃姬走了,魏渊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亓官让在一旁气定神闲地吃茶。 等看够未来岳父的好戏了,他才悠悠开口。 “功曹先生可是在为柳兰亭伤神?” 魏渊极其信任亓官让,这份信任中也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反正未来是翁婿。 “可不是?若是继续教导,恐怕误人子弟,若是撒手不管,倒也……有几分难堪……” 最后几个字,魏渊几乎是含在嘴里嘟囔的。 亓官让笑了笑,“这又有何难,辞去西席便是,让柳兰亭另觅良师。” 魏渊当下就摇着头否定,“这不成,柳府待我不薄,这么做岂不成了人?” 亓官让脑子一转,想到另一个法子,心中暗暗哂笑,恐怕他的法子,也正中某人下怀。 “既然如此……”他想了想,建议道,“功曹先生交友满下,难道就没有适合柳兰亭的良师?您只需推辞一番,情真意切地表明缘由,不忍耽误柳兰亭学业,再推荐一名与她脾性适合的良师,到时候,柳府自然不会误会功曹先生,恐怕还要赞您胸怀宽广呢。” 魏渊认真思考亓官让这个建议,当下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名字,心中颇为意动。 “这倒是一个好法子,那个人选也的确适合兰亭。”魏渊到这里,又有些踟蹰,“不成不成,那人虽然适合,然而脾性也古怪,依照兰亭那个性子,入了他的门下,恐怕要吃亏。” 亓官让好奇了,什么人让魏渊先生这么心动,又这么犹豫? “功曹先生的人选是?” 魏渊随口回答,“琅琊渊镜,再适合不过。” 句通俗的,魏渊在教育界也是极有名声的良师。 如果推荐给柳府,那么人选的档次肯定不能比他低,否则就有甩锅的嫌疑了。 可是,档次比他高,又适合柳兰亭的脾性,还要有师德,想来想去,人选也就那么一个。 “琅琊渊镜先生?”亓官让惊疑地喃喃一遍。 之前过,在东庆这里,亓官让最敬佩的两个奇人,一个是河间柳佘,一个是琅琊渊镜。 前者么,他一介寒门子弟,又是异族混血,上门拜访没有门路,估计连人家家门都进不去。 后者,名满下,桃李花开,教导出来的学生更是遍及五国,下学子谁人不向往尊敬? 白了,渊镜先生可是教育界的扛把子! 据,某些学生考评之前,还会给渊镜先生的长生牌烧香祭拜,希望对方能保佑自己高中。 “嗯。”魏渊先生点点头,抚须道,“我与渊镜有同窗之谊,近些年也有些许来往。想来,我若是写明事情来龙去脉,那个渊镜能看我两分薄面,应该会收下兰亭。哪怕不能入他的门,也能在琅琊书院就读,那边渊博的儒生夫子数不胜数,总比兰亭一人学习要好得多。” 这么想着,魏渊先生心里舒坦多了。 亓官让暗暗苦笑一声,“若是琅琊的渊镜先生,想来柳府会及其满意的。” 魏渊先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纵观东庆乃至五国,也没人能比渊镜更好了。” 都同行是冤家,不过,如果对象是渊镜的话,他是真的服气,大写的服气。 不别的,光是对方几年前远走北疆,舍了一身胆与人辩论,力争三城,他就不如渊镜。 另一处,姜芃姬似有所料,心情始终维持着愉悦的层次。 直播间的观众也现这一点,用系统的话来形容,那就是笑得像是一只得逞的狡猾狐狸。 【沧海一声笑】:每次看到主播笑得这么灿烂,总觉得没有好事情生。 【鸿钧老祖的菊花】:谁没有好事情生?准确来,是别人没有好事情,主播撞大运。 至少,自从开始追这个直播间的更新以来,还没见谁能让姜芃姬真正吃亏。 顶多噎她一两次,多半还是她刻意退让。 姜芃姬下了马车,空正好飞来一只喜鹊,她笑着感慨了一句。 “有喜鹊,看来是好事将近了。” 【兰摧玉不折】:每次看到主播装比卖神秘,总有种蛋疼的感觉。 直播间的观众也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开心,而她这里又是铁了心不肯解释,可不蛋疼? 姜芃姬笃定地道,“不急,过两就知道了。” 去琅琊求学这件事,她原本没有多高期待值,然而既然下定决心搞大事,自然要多做准备。 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未完待续。) 135:老母鸡失窃 柳府方面主动辞退魏渊先生,哪怕对方已经有辞职的意向,这么做也容易招仇恨。 Ww W COM 最完美的办法便是让魏渊先生主动辞职,顺便给她写一封介绍信,往哪儿推荐都无所谓,反正她最后会去琅琊,关键在于“魏渊先生主动辞职”! 这样,柳府何魏渊先生都有了台阶,双方皆大欢喜。 姜芃姬来之前倒是没想那么多,然而仔细观察一番魏渊的表情,推测他的心理变化,她心里有些底了,这位先生比她想象中还要上道,或者,这位是真正仁师,愿意考虑学生前程。 这个时代讲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很多西席先生哪怕意识到自己不适合教学生,为了面子也会强硬撑下去,这反而误人子弟。 魏渊尽管也有些毛病,然而他为人还算正直,不会在这种问题上为难学生。 “琅琊……啧,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刷得一声打开檀香扇,身子一歪靠在凭几上,悠然闭眸,看似悠闲,脑子里却算着事情。 这个时代的战争形势与她那个时代截然不同,很多地方出入太大。 若真是搞大事,逐鹿下,一拼米粮,二拼人,三拼地盘。 米粮这点不用,想想办法总能弄到手,就食于敌、以战养战也是开源方法之一么。 “地盘”也好,东庆乱起来迟早的事情。 左右不过这几年,趁势捞个地方不算太难,地方她都挑好了。 难就难在第二点——人! 其他可以将就,“人”却不是随便弄弄就行的。 “人”,不单单指兵力。 简单的兵力部队可以用米粮钱财解决,造兵买马,稍微训练一下,多多少少像个样子。 然而更高层次的文武人才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弄到手的。 这个时代文字普及率太低,识字的人本身就少,有才有能的人自然更加稀罕。 真正有才华的人,多半有自己的抱负和目标,若是无法彻底折服他们,抓到手里也不能用。 姜芃姬不是烦恼无法折服他们,而是烦恼找不到这样的人才。 人才到手了再,其他的问题可以延后考虑。 用她的话来——进了她的门,就是她的人!活着是,死了也是! 她手底下的人只有退休、在任以及战死的,谁半路上了车还想半路下车,不一巴掌怼死! 对,她就是这么霸道不讲理,最恨背叛,上辈子也没人敢跟这位第七军团统摄军团长讲理。 除了文官类型的,还有武将,毕竟逐鹿下总不能指望着一群文人抄着刀子上阵吧? 将领与普通士卒的要求是不一样的,后者只需要浴血拼杀,懂点儿军阵配合,不怕死,把敌人往死里怼就行,可将领却不一样,带兵打仗其中的门道很多,不是有点儿孔武之力就行。 姜芃姬不能用上辈子的要求挑人,但核心是一样的。 这么想想,似乎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挺多。 而且,仔细谈起来,她现武将的可选择性比文人还要少,惆怅。 嗯,不以皇帝为目标的主播不是好上将——这话没毛病。 姜芃姬维持着直播观众吐槽的狐狸笑容,不等马夫拿来轿凳,径直跳了下来。 “徐轲回府了?” 看到门房,姜芃姬突兀地问了一句。 门房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郎君是怎么知道的。 下意识地躬身回答,“是,那个徐轲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估计是碰到什么问题了。”姜芃姬笑着道,“好好表现,注意别让外人出来。” 门房又是懵逼,既然是外人,肯定是注意不让外人进府,而不是出去吧? 不过柳府这些下人最会钻研旁人心思,门房也不例外。 他把姜芃姬的话里里外外想了一遍,蓦地一拍脑门,明白过来了。 如今柳府的“外人”,可不就指昨日进府的那位“夫人娘家娘子主仆”? 门房徐轲等自己已经等了挺长时间,然而姜芃姬却看到这人在书房看书看得津津有味,半点也没有等候许久的烦躁,反而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感觉。 “农庄碰见难事了?” 姜芃姬也不打招呼,径直进了书房,在书案前坐下。 徐轲看得过于入神,险些被她吓了一跳。 尽管被吓到了,然而徐轲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更别谈将手中书简丢出去之类的。 他珍而重之、依依不舍地将书简放回原位,理了理衣摆,确定衣冠整齐,这才重新坐下。 徐轲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本自制的册子,上面写着蝇头字。 竹纸有限,他也是节俭的人,字写大了容易浪费。 姜芃姬接过一看,上面条例清晰地罗列着各项数据,内容条理清晰,哪怕字迹细,依旧不显得紊乱。她心中略略满意,徐轲的确有内政才能,管家一把好手……可,还缺个搭档。 她想到了那位不知道在河间哪里躲着的都尉,心中捣鼓开了。 徐轲低声问了一句,“郎君可看出什么?” 姜芃姬笑骂着将册子丢回给徐轲,没好气道,“农庄遭了贼这种事情,你也有脸跟我。” 是的,上面的数据的确十分清晰,徐轲并没有作假,所以问题才十分清晰。 按照一开始的约定,徐轲每月都能领到柳府下拨的银钱,用于购买部曲众人所需的生活物品以及米粮。这笔银钱怎么用,如何最大化利用,都经徐轲的手,采购的物件价格都还公道。 然后问题就来了,她看了一眼徐轲采买的所有东西,以及物品的变动,现了异常。 米粮、布匹还有徐轲特地买来给部曲众人,偶尔偿点儿荤的老母鸡不见了。 这些自然不是现在就用了,一来时间不对,二来数目也对不上。 时间不对,因为刚将那些家丁买回来的时候,姜芃姬已经让人给他们每人配了一季的几身衣裳,现在也用不着重新裁衣,哪怕是裁下来当训练用的辅助材料,数目也不对。 “没抓到人?” 姜芃姬哭笑不得,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是因为农庄失窃。 徐轲眼观鼻,鼻观心,很正经地道,“郎君英明。” “英明个头!” 姜芃姬这下是真的笑气了。(未完待续。) 136:少年,你想要吃一坨屎么?(一)【月票550+】 “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Ww WCOM农庄遭了盗窃,难不成你就半点儿辙子都没有,还需要拿这种事来烦我?”姜芃姬觉得徐轲少年还需要艹练,这点儿办事水准她很不满意。 徐轲见姜芃姬已经认真了,这才收敛表面上的轻浮懒散。 “轲以为,郎君如今还缺一名部曲头领。”他认真道,姜芃姬闻言挑眉,徐轲没有被她的表情吓到,反而继续开口,“郎君所写法子虽好,然而毕竟还处于摸索阶段,不如取来现成的。更何况,不管是郎君还是轲,对练兵一道都不甚了解,终究不如经验老道的老兵。” 姜芃姬双眸一眯,“你,偷窃米粮布匹,还有老母鸡的人,是个经验老道的老兵?” 徐轲笃定地点头,“是,轲能肯定,兴许还是个有官衔在身的。” 姜芃姬:“……” 尽管觉得有些太过巧合,但她能,自己隐隐猜到偷了徐轲米粮、布匹和老母鸡的人了? “只是,这伙人心性十分警惕,不易接近。若非轲有意蹲守,又当过一段时间游侠,学了点儿敛息躲藏的办法,恐怕也很难瞒过这些人的眼睛,郎君若想招揽,恐怕要等些时候。” “这些人?不止一个?” 徐轲点头道,“不止一个,听脚步声以及谈话声,人数约莫在十人上下,并且多数带伤。” 若不是带伤了,猎物困难,估计也做不出跑人家农庄偷东西这种事情了。 鸡鸣狗盗,一向是世人厌恶鄙夷的。 “这倒是有趣了。” 姜芃姬没有见到人,也不能凭借徐轲几句话就完全确定那一伙人的身份。 不过她相信徐轲的目光,不然的话,他直接带人去抓贼就好,何必特地过来问她的意见。 哪怕不是她猜测的那人,估计也有两把刷子。 “去账房那边再支十两,多买个几斤肉、再去药房备些伤药,他们爱来盗便让他们盗,记得,无需瞒着这伙人,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现了他们的踪迹,并且有意施恩。” 一日不成送两日,日日送,直到他们伤势好转为止,反正也不值多少银钱。 吃了她的,终究要还回来的。 这也是一次测试,若是他们有廉耻心,必然会害臊,心中生出羞意,这是刷好感的法子,若是没有任何廉耻愧疚,姜芃姬也好改一改计划,对这些人的初步印象也要大打折扣。 反正只是一些米粮肉糜,投资成本,若是顺利,回报绝对丰厚,也算是稳赚不赔。 徐轲听了姜芃姬的话,脸上维持着惊讶的表情。 能不惊讶么? 他以为自己算计人,已经算无耻了,没想到自家郎君更加不客气。 姜芃姬见他这幅蠢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好事不留名,要么是真的好人,要么就是没脑子的好人,你觉得你家郎君是哪一种?” 徐轲沉默了,郎君这番算计,和好人沾不上边,但也不是没脑子,所以做不来“好事不留名”这种事情,她做了好事不仅要留下名字,还要旁人对自己感恩戴德,心生愧疚! 以这个时代的道德标准来讲,姜芃姬如今的脸上,已经写了两个字。 无耻! 不过,他喜欢。 徐轲绽开一抹笑颜。 姜芃姬扇着扇子,倏地道,“孝舆还是该多笑笑,免得浪费这么好的皮囊。” 徐轲笑容收敛,干硬道,“郎君又取笑轲。” 她嗤了一声,“昨夜与父亲去了琅琅巷,虽然没有进去,不过也在附近的迎春楼待了半夜,尽管孝舆不肯承认,不过我仔细比较之后,还是觉得孝舆美颜胜过那些娘子百倍。” 徐轲:“……” 那句话,信息量好大。 “改日有空,带你去见识见识。” 姜芃姬笑着补充了一句。 柳佘怎么会突然冒出带她逛青楼的想法? 要其中没有徐轲这子作祟,她怎么也不信。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给她添了麻烦还想全身而退? 想得美! 当然了,事实上姜芃姬昨晚上还是蛮享受的,不过这并不能抵消徐轲给她挖的坑。 徐轲依旧是生无可恋的表情,他已经隐隐意识到,自家郎君心黑也就罢了,还恶趣味。 除了躺平任由调戏,他还能怎么办? 只希望,郎君不是个弯的,也不好男色,不然他会觉得自己压力好大。 虽如今的世人皆好男风,然而总不缺那么几个对这种现象嗤之以鼻的直男,例如徐轲。 姜芃姬不知道徐轲内心的担心,哪怕她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在意。 先,她虽然好“男风”,然而兔子不吃窝边草,这种是非问题方面,她还是有原则的。 在上司下属身份的前提下,她与异性或者有伴侣的女性下属都会保持安全距离,免得传出什么恶俗绯闻,给旁人家庭带去惶恐动荡,这对精神要求极高的姜芃姬来,完全不能忍受! 徐轲这次过来要的也不止这么一件事情,只是比较重要所以就先提了。 “郎君之前给的方子,那些家丁用了之后,效果极好,第二日训练时候,精气神皆不错。” 不经常运动的人,突然接受巨量运动,身体机能都会产生严重的不适反应,肌肉酸胀还算轻的。这就导致第二日训练会因为前一日训练残留的疲倦影响,从而效率极低。 姜芃姬之前留下一张按摩方子,图文并茂,每种手法也标注了需要注意的地方,写明多少力道合适,几乎人人都能上手,徐轲让那些家丁全部死记硬背,现学现用,效果的确不错。 按照那些家丁的法,原本四肢都僵硬酸疼,感觉不到自己胳膊腿儿在哪里了,然而按照方子上的手法按摩之后,四只手脚都热热的,酸胀感觉大大减退,舒服得像是泡了热水澡。 对于这种反应,姜芃姬并不感到意外。 这种按摩手法,本身就是与军校学生训练匹配的,毕竟不是谁都能奢侈得使用营养液缓解训练压力。普通学生多半是依靠这个,并且这种手法也经过无数验证和改良,绝对有效安全。 不仅如此,这种特殊的按摩手法还有刺激肌肉神经活性的效果,尽管十分微弱,然而日积月累之后,一部分还会进行身体再度育,使得身体素质进一步提高,益处多多。(未完待续。) 137:少年,你想要吃一坨屎么?(二) “我看了你写的,这才刚开头,卯足一股劲儿,谁都能表现得不差。 Ww WCOM不过这种事情贵在坚持,一日两日如此艰苦训练不难,难得是一年到头皆是如此,甚至将其培养成习惯。” 精兵该有的素质,这些人都还没有,姜芃姬可没有徐轲那么乐观。 她领过最为精悍的雄狮部队,眼光早已被养得挑剔,要是以她的标准挑选,几千年都挑不出一个可以完全符合她条件的兵。当然,远古时代战争形势不同,条件也不可能这么苛刻。 徐轲见姜芃姬没有丝毫满意或者不满意,心中轻叹一声,郎君果然是要搞大事的人。 也不知道昨一夜生了什么,感觉郎君心中的野心越明显了。 “轲会尽力督促,绝对不会让郎君失望。”徐轲严肃保证。 姜芃姬嗤了一声,“我失望做什么?” 徐轲一怔,唇瓣翕动,正想开口,却听姜芃姬又开口掐灭了他的话头。 “若不认真训练,丢得是他们自己的命。给你透个话,沧州孟郡有异动,民乱恐怕难以平息。河间郡与沧州孟郡之间的距离,快马加鞭不过半月路程。若是乱民盗匪进了河间郡,到时候,这些人不仅要去剿灭河间附近深山的匪寇,还需要面对这些被逼急了的乱民盗匪。” 姜芃姬眼神狠厉,眸中带着连久经沙场的老将都未必有的肃杀,看得人全身寒颤栗。 “我之前便过了,柳府不养废物。”她冰冷冷地道,“不想活着,那就是死路一条。” 远古时代的战争对于姜芃姬来,顶多扣上一个“粗暴”的标签,还远远不到残酷的程度。 见识过真正的尸山血海,见识过真正的人间炼狱,再看看其他的,也不过如此。 徐轲眸子微睁,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话,全部被那句“沧州孟郡有异动”吸引了。 “沧州孟郡?”徐轲被震得魂不附体,旋即又,“那关系到东庆国门要害,怎么会民乱?” 姜芃姬眼镜一翻,浑不在意地道,“乱了就乱了,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徐轲被她这话噎得不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不是他,哪怕东庆皇室不得人心,士族高门权柄日益增大,“一国之君”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有威慑力,也没有那么大魅力引得文人士子追逐效忠,然而东庆始终是一个国家。 自家郎君的父亲怎么也还是东庆郡守,这么直白地出这话,当真不要紧么? 不等徐轲开口,姜芃姬又将自己的话圆了回来,“我不过是一介白身而已,国家大事哪里轮得到我置喙?沧州孟郡民乱,自然会有朝中重臣担忧,起来,的确与我无关。” 这话没毛病。 徐轲彻底哑然,尽管这话有些歪,然而好歹还是圆回来了。 讲真,徐轲觉得自己脑生反骨,这世上不定没有谁比他更加反叛了,直到他碰见了郎君。 这才是巫见大巫,根本不在一个段数。 “郎君的是。”尽管内心纠结,面上依旧要笑得灿烂,徐轲沉吟一会儿,,“若是郎君消息属实,沧州孟郡民乱已起,恐怕不过三两月便会波及河间,再不济,也会有消息传来。” “这是肯定的。” 远古时代的通讯的确很慢,不过三两月足够沧州孟郡民乱的消息,彻底传到河间了。 徐轲拱手,“既然如此,轲恐怕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不情之请?直接就是了。” 徐轲有些不好意思地,“纵然民乱不会蔓延至河间,然而人心惶惶,恐怕米粮布匹的价格都会随之大涨。依照轲先前计算,农庄兵丁每日所需米粮,一旬买一次便足,可若是沧州民乱消息传开,米粮涨价,原本够一旬的嚼用的银钱,恐怕连三五日的份额都买不到。” 姜芃姬侧目,这子是想提前囤积粮食? 这个时代讲究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粮食最重要。 正如徐轲的那样,若沧州孟郡民乱的消息传遍河间郡,原本廉价的米粮瞬间就飙车。 贵到买不起! 既然柳府有门路提前得知消息,那么趁着米粮价格便宜,趁早收购一批,以防不时之需啊。 若是正常情况下,这倒是一个赚钱家的好办法,她记得前世联邦有不少大势力都是依靠这种手段倒卖战争军需起家的,低价收购,高价贩卖,最后经营成了地方龙头势力。 不过姜芃姬衡量一番之后还是放弃了。 不是不心动,而是太阴损,她虽然对远古时代没什么好感,然而欺负普通百姓,她做不出。 真正的强者,是通过击败更强者,以此为基石一步一步登高,而不是通过欺辱弱者。 虽然不赞成,不过不得不承认,徐轲这话的确给她提了个醒。 “干不出阴损的事情,不过购买米粮用于自家用度还是可以的。”姜芃姬道,“你到时候去账房那边再支一笔银钱,记在我的账上,再买一批米粮,足够农庄那些人嚼用半载就行。” 虽然东庆式微,然而国家威慑还在,沧州孟郡地处险要,朝廷不会真的放任不管,民乱只会在范围折腾,应该还不足以蔓延东庆其他郡县,所以囤积足够二三十人半年嚼用够了。 徐轲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姜芃姬再度开口,他踌躇一会儿,低声开口。 “郎君可还有其他吩咐?” 姜芃姬蹙眉,“没了,你这子又有什么想法,尽管来,何必磨磨唧唧的。” 徐轲温吞,“郎君不借此盈利,剥削百姓,的确大善。可是您不做,想来河间其他士族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们大多有肥沃田地,家中粮仓满得都能溢出来……” 她嗤笑,“旁人都跑去吃一坨屎,这不意味着那坨屎就真的香了,我干嘛也要去吃?” 徐轲:“……” “不,轲要的并非此事。” 徐轲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姜芃姬那个见鬼但又形象生动的比喻丢出脑海,太魔性了。 不然他会忍不住脑补一群人吃一坨屎,自己还凑过去的画面。 这是一个十分有味道的比喻。(未完待续。) 138:心黑得洗不干净啦(一) “不过你这么,倒也提醒我一件事情了。 Ww W COM”姜芃姬凝眉想着,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唇角微微勾起,噙着一抹渗人笑意,“圣人有云,便宜不占王八蛋,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徐轲虚张双唇,惊诧地不出话来。 哪个圣人过这样粗鄙无赖的话,站出来不打死。 姜芃姬既然决定要搞事情,那么原始资本肯定需要的,至于怎么经过一系列手段,将那么一点儿原始本金滚成大雪球,甚至撼动整个下格局,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方向了。 以徐轲的立场和为人来讲,他不可能怂恿自己去剥削压榨普通百姓,换而言之,这子若真有什么想法,手中宰肥羊的刀子也绝对是冲着士族乡绅去的……这是打算黑吃黑? 一时间,她脑海中闪现过几个十分经典的白手起家的案例。 尽管两个时代截然不同,然而人类骨子里的逐利性却是一致的。 姜芃姬始终带着浅笑,“你仔细一你的计划,若是我觉得不错,倒是可以考虑采纳。” 她的这话显然戳大了徐轲的痒点,只见这人眼神一闪,立马将心中稍稍升起的成见抛到脑后……尽管吧,他家郎君性情有些不着调,然而这脾性却极其对胃口,特别是用人这方面。 只冲这么一点,哪怕郎君的脾性再不着调,他也能捏着鼻子忍了。 徐轲拱手道,“轲冒犯,还请郎君近前。” 呦——看来还真是了不得的内容,竟然要悄悄话了。 姜芃姬笑着近前几步,徐轲压低声音道,“回答郎君之前,轲有一事希望郎君能解惑。沧州孟郡民乱这一事,郎君是从何处得知,约莫何时能传遍河间以及临近郡县?” 她想了想,,“起初是从文证那边听来的,文证这人你还不认识,那也是个极其有趣的人。他的话,估摸着也是从孟郡走商的商贾那边听来的。听他,孟家军好大的威风,竟然派兵锁了孟郡,在沧州各个关卡布下兵力,是要捉拿反叛贼子……” 流民的行动力肯定没有那么快,而走商的商贾就不一样了,南来北往,还有自己的商队,很多消息都是通过他们传播的。孟家军可以扣留拖延,却不能真的押着,不让他们走商。 毕竟,沧州如今能有如此繁华景象,可离不开这些南来北往的走商商队。 只是,哪怕这些走商的商队能离开沧州,将消息带到外界,然而这些人离开之前也会被再三敲打,大部分商贾畏惧孟氏在沧州的权势,又要依靠这边的盈利,多半会闭口不言。 余下一部分的商贾,有可能因为在沧州的根基不浅,经过此事之后,干脆远离沧州。 正是这些走商的商贾,才有可能将沧州孟郡的情况传到外界。 “这个消息是否可靠?”徐轲追问。 “可靠,绝对可靠。” 想到府中孟悢主仆,姜芃姬唇角扬起一抹嗜血笑容。 沧州孟郡兵乱一事,再也没有什么证据,能比这对主仆更加具有可信度? 徐轲沉吟道,“如今春耕刚结束不过一月,若是等沧州孟郡一事彻底闹开来,恐怕要等夏种,还远未到秋收之时,农家庄户正值青黄不接,前一年的收成估计也花了大半。若是此事真的闹开,百姓定会惶惶不安,收购囤积米粮,黑心米商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时机?” 正所谓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若沧州孟郡兵乱的事情彻底传开来,百姓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问题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徐轲甚至能想象得到,到时候粮价会飙升到什么程度。 这并非他杞人忧,年幼的他不仅一次目睹那种场景。 母亲替人分缝补浆洗衣裳、栽种的几亩农作都卖了,辛劳一年攒下的些许银钱,竟然连之前两成粮食都买不到,换而言之,粮价已经翻到平日里的五倍甚至更多! 那些商贾、手里捏着米粮米仓的富户,哪里会关心那些买不起米粮,只能忍饥挨饿的百姓? 东庆连年干旱水涝,米粮奇缺,买不起的普通人只能挖野草树根,乃至吃观音土。 他当了一段时间的游侠,希望能行侠仗义,走了不少的地方,双目所见场景更是触目惊心。 “商人逐利,自古有之。”姜芃姬,“这不稀奇,我更稀罕的是,你是想空手套白狼?” 徐轲一错愕,旋即满面钦佩地道,“空手套白狼?郎君这话形容得精妙。” 她笃定地道,“若是这样,想来你还需要一批米粮用以运作。” 徐轲眼眸一亮,咬咬牙道,“虽然有违君子之道,然而轲保证,绝对不伤百姓。” “你跟我保证什么?还怕我不答应?”姜芃姬倏地笑了,在徐轲错愕的注视下道,“我原本还想着,你这脾性需要改一改,免得和我相冲,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现在一看,够对味!” 不等徐轲开口,她又补充,“这人呐,吃什么都不能吃亏。空手套白狼,我也喜欢。” 姜芃姬心中已经猜到徐轲的计谋。 这种计谋放在她那个时代,估计是一**商时候就玩剩的,然而放在这个时代却又是极其大胆而出格的,世人皆以商贾为贱,看不起他们,自然固有印象里面也没有想着如何算计。 徐轲,也不愧是她看上的账房,管理内政的好手,现在已经有点儿觉悟了。 他的计谋与炒股类似,只是更加粗暴一些,加上信息传递落后,其中大有操作的余地。 “不过……”姜芃姬话锋一转,又有些为难地道,“关键是我们上哪儿弄那么一大笔粮食?” 徐轲脸上的笑容一僵,也是哦,他的办法虽然好,他也有十成十能赚个盆满钵满,然而启动需要运作的米粮也不是简单就能凑齐的,更遑论空手套白狼了……他的尴尬癌要作了。 他对这条计谋信心十足,定然能为郎君赚一笔身家,却忽略了最基础的条件。 【糖炒栗子】:原谅我忍不住笑,看到主播和徐轲少年两个人一本正经谈论计策,然后卡在最基础的条件上,面面相觑,简直了……这两人的表情都能做表情包了。(未完待续。) 139:心黑得洗不干净啦(二)【月票575+】 【心若冰清】:这叫啥?出师未捷身先死? 姜芃姬蹙了蹙眉梢,看到满屏幕的哈哈哈,她不仅没有觉得烦躁,反而露出一抹坏笑。 WwW COM “郎君可有办法了?”徐轲问。 其实他私心是希望姜芃姬找柳佘相助,柳氏二房可不是一般有钱,弄到那一批粮不成问题。 在他的观念看来,姜芃姬是柳佘唯一嫡子,以后继承柳佘全部家业是理所当然的,后院的庶子顶多分到半成以及一些文物古玩。若是柳佘也赞成,这件事情十拿九稳。 “有是有了,我在想……既然是空手套白狼,为何不套得彻底一些?” 姜芃姬唇角的弧度十分标准,既不亲切也不疏远,拿捏得刚刚好。 “套得彻底一些?”徐轲懵逼。 【偷渡非酋】:每次主播露出这种笑容,我就有些汗毛倒立的感觉,又有谁要倒霉了? 要整个直播间,最了解姜芃姬的人,貌似也就这位从一开始就追直播的观众了。 姜芃姬这人的做事风格,凌厉也凌厉,墨迹也墨迹。 对于敌人,她从来不会一下子就将对方灭了,而是再三确认对方还有没有可压榨的价值,若是有继续压榨,容许对方多活两,若是没有……确定没有价值之后,才一刀子了解。 她意味深长地眯眼笑,“孝舆,你知道引起沧州孟郡兵乱的罪魁祸现在在什么地方么?” 徐轲不解,不懂这话与之前的有何必然联系。 “沧州孟氏,要富有,整个东庆有几家比得上他们?一个嫡子换一批米粮,多划算。” 徐轲蓦地睁大眼睛,半憋出一句话,“郎君是,那位……就在府上?” 姜芃姬檀香扇一展,笑着遮住笑容,语气揶揄地道,“嗯,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那么……您想伪装匪寇,令孟氏以粮换人?这不成,若是这样,孟悢回去稍微上两句,这件事情不就被戳穿了?”徐轲不赞成地摇摇头,不过他自来机警,隐隐琢磨出不对劲来。 别看他和这位郎君相处不过几,然而这些的时光,足以让他明白一个事实。 他家郎君就是个心黑手辣的,无利不起早,而且从来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蠢,你家郎君像是那种无脑的人?”姜芃姬冷嗤一声,不屑地道,“自然是让孟悢自己写信,派遣心腹去向孟氏要粮,我们要做的就是安排好人接手,其余的不用掺和。至于孟悢漏嘴这桩事情……呵呵,你觉得,以他在沧州闹出的事情,还妄图在河间横行,还能活着?” 在远古时代,有一句话得好,死人不会开口,也不会泄密,若能死无全尸就更加妙了。 当然,这话放在她那个时代,简直就是打脸,因为尸体反而比活人更加能泄露机密。 不过在这个社会极度落后的时代,孟悢只要死得不能再死了,谁也别想抓到她的把柄。 徐轲无语凝噎,“郎君的意思是,利用完孟悢,再……” 着,比划了一个手刀下切的动作。 姜芃姬嗤着道,“合着在你眼中,你家郎君竟然如此不堪?” 徐轲懵了,他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姜芃姬的那些字了,“那郎君如何打算?” 姜芃姬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嫌弃表情。 “知道什么叫做计谋的入门标准么?那就是,什么好处都是你的,什么锅都是别人背的,旁人还不能对你一个不好的词儿,必须让自己维持出淤泥而不染的纯白模样。” 且不徐轲对她这话是如何评价,直播间的观众觉得体内的洪荒吐艳之力已经无法压制。 【大庄主夫人】:也就主播,能将无耻描述得这么清丽脱俗。 【咨询侦探卷毛儿】:作为直播间萌新,我也听过孟悢的无耻和恶心,然而当这个倒霉孩子碰上了主播,莫名有些为他心疼肿么破?这孩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碰上主播? 【神君红莲】:同心疼+1,碰上主播这样的高段位,感觉他会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虽然姜芃姬黑得已经看不出原型了,然而这年头心黑狠辣远比百花圣母更加吃香,直播间观众看直播就是图个新奇和爽快,她这样的作为,的确戳到这些人内心的痒痒。 一个字,爽! 两个字,畅快! 【奶油味香瓜子】:#笑哭,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主播那只是计谋的入门标准么?那么更加进一步的计谋,又该是怎样的……噫,吓得瑟瑟抖,提前可怜一把主播未来的对手。 对于姜芃姬放飞自我,欺负盆友的举动,系统已经开始头疼了。 系统:“虽然是这么,但是不心玩脱,孟氏顺着米粮查到你身上怎么办?” 姜芃姬在内心无所谓地道,“这不是没有本金买粮么?不想办法,怎么玩得下去。” 听到她这么,系统心翼翼观察姜芃姬的表情,犹豫地开口,“宿主,你这身体的便宜父亲不是很有家底么,之前给你的嫁妆……呸,家产单子罗列的粮仓储粮不少。如果你不想依靠柳佘,商城也有兑换和贷款透支的业务,想要多少粮食就能有多少粮食,根本不用冒险。” 自家有钱,姜芃姬愿意的话,也能通过系统换取一大批粮食,根本不愁啊,何必冒险? 姜芃姬却,“我不这么做,有三个原因。第一,柳佘是柳佘,我是我,那些是老头子的棺材本儿,我可不想动。第二,我的确可以通过你获得一批粮食,然而我又该怎么解释这些粮食的来源?柳佘可是真正的狐狸,你以为他会因为我是他女儿而不生疑?想多了。” “至于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第一点。系统,你不觉得这样更加有趣一些么?太过容易得到的,越不容易珍惜,因为难度太了,唾手可得。在我看来,附加价值过低。” 换而言之,她姜芃姬喜欢这么做,更多原因是这事情有风险,让她觉得有趣。 相较于事情的最终结果,她更加享受取得结果的过程,那种掌控全程的快感。(未完待续。) 140:郎君,你这样很危险啊(一) 了大半,系统不吱声。WwW COM 姜芃姬无趣地道,“算了,和你一个系统这些做什么,你根本不懂那种刺激的乐趣。” 系统:“……” 它到底是犯了什么孽,才会摊上如此难缠又绅(变)士(态)的宿主? “宝宝觉得……宝宝就算升级到了,有可能也跟不上宿主的节奏。” 姜芃姬笑着道,“得,跟不上就跟不上,这样欺负起来才更加带劲么。” 系统:“……你竟然无耻地出心里话了……” 不仅是系统被姜芃姬刷了下限,徐轲本人也表示……郎君果然还是郎君,非常人能懂。 “为何一副吃惊失神的模样?”姜芃姬不满地,“事情暂时便这么定了,你这几该做什么做什么,别弄得战战兢兢的。至于那一伙偷盗的人,你按照我的意思继续去做便好。” 徐轲一拱手,道了一声喏。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直到迂腐的人,若是换了那种真正的正人君子,对于她这种无耻又出格的举动,不定会觉得看不惯,哪怕嘴上不出来,但心里对她的印象也要大打折扣。 可徐轲出身普通,曾经当过游侠,又经历亡母惨死,自己深陷大牢,险些没命的事情,他对这种行为的接受度远远高于正常人。更甚者,只要姜芃姬做的事情不损害到他本身利益,也不是她自己作死,自掘坟墓,他一般不会出言阻止,顶多想办法去将场子圆回来。 退一万步,他本人也不喜欢孟悢那种尸位素餐的毒瘤,死了就死了,死前若是能给自己效忠的郎君谋来最大化的利益,那也是死得其所,徐轲是脑抽了才会为孟悢考虑。 姜芃姬看似在认真阅读竹简上的内容,实则一心二用,一个计划在心中迅成型。 “系统!” 装聋作哑的系统听到她在内心喊自己,也顾不上闹性子,立马狗腿状回复。 “宿主有什么吩咐?” 姜芃姬问系统,“我前不久刚开启过任务直播模式,这东西应该没什么限制吧?我的意思是,两次任务直播之间,有没有间隔多少时间这样的规定?若是没有限制,我想再开一次。” 系统错愕,什么时候它家宿主这么勤奋了? 依照对方无利不起早的性格,系统斟酌着,“并没有限制,不过像是这种带着完成任务性质的直播模式,一般都比较累。主播通常都会休息一段时间,再开启下次任务直播。” 姜芃姬,“没有时间限制那就好。上一次是全互动直播模式,内容由观众投票选择。这次就换成半互动直播模式,直播主题我来定。你要升级的话,最好这两就升完,我选择的这个任务直播模式,有可能要维持相当长一段时间,也能算是一个单元了。” 系统嗯了一声,回答,“我决定等今直播结束之后就升级,预计十二个时,不会耽误宿主第二的日常直播。关于半互动直播,宿主已经想好直播主题了么?” 尽管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然而宿主愿意勤劳直播,作为系统的它自然只会觉得开心。 毕竟,宿主和系统,两者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题目已经有了,你可以先挂上预告标题,告诉直播间的观众。”姜芃姬倏地笑得邪魅狂狷,“这次的直播主题,那就是——如何优雅而不浪费地整死孟悢。” 系统:“……哈?宿主,你真的要绅(变)士(态)了么?” “把标题挂上去就行,其余的不用问那么多。我自己心里有分寸,不会弄砸直播的。” 很快,直播间的观众现屏幕上方多了一个滚动的标题。 【下期直播预告——如何优雅而不浪费地整死孟悢,各位观众敬请期待!!!!!】 噫! 下一秒,满屏幕的弹幕统一换了个画风。 【春冽】:能心翼翼地问一下,下期直播是明吗?是的话,我今要蹲直播间! 【朕的江山如画】:主播的整死,那就是真的要人命,心疼孟悢一秒。 【抠脚吃饭】:虽然杀人是不对的,然而看到主播这个预告,为何我那么兴奋期待? 【糖炒栗子】:期待+1,不过我更想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直播,方便我追啊。 虽然这个直播间的上限已经提升到一万人,然而对于直播观众这个群体来讲,还是僧多粥少,想要抢到直播间的位置,这可是需要过五关斩六将,要过硬的网、手以及运气。 若是能提前一步知道直播开启的时间,他们也多了一分抢到位置的可能性。 询问的人越来越多,姜芃姬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主播V】:具体时间还未确定,你们可以先关注直播间,直播开启会第一时间通知各位。 对哦,一经提醒,不少观众也想明白了,纷纷给直播间上了关注。 一句话,姜芃姬这间直播间的关注订阅又多了好几千。 系统:“……” 虽然宿主很排斥直播这种行为,然而抓紧一切有利于自己机会的本事,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安排好徐轲的事情,姜芃姬又读了一会儿书,然后招来管家,仔细询问了孟悢主仆的举动。 老管家似乎早有准备,仔仔细细将孟悢一整的行程都报了一遍。 开玩笑,他当了柳府多年的管家,又怎么会没点儿心眼和本事? 孟悢的事情他也知道,不过作为仆人,他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暗暗记在心里就行。 到了柳府,甭管他孟悢是谁的崽子,是龙是虎都得趴着,更别那还只是一条虫而已。 “你让人盯紧了那个孟悢,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姜芃姬到这里,蓦地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另外,下人给他们浆洗衣裳,收拾房间的时候,让他们注意一下,那对主仆随身携带的物件中,有没有这种药材……除此之外,厨房重地,也别让他们靠近。” 着,她取出那枚从迎春楼带出来的香囊,饶是管家见多识广,也不可能知道生僻的药材。 “这是?”管家看到那两枚明显是男性佩戴的香囊,不由得想歪了。(未完待续。) 141:郎君,你这样很危险啊(二) 姜芃姬冷笑着道,“里面装着的晒干草药有迷人神志的功效,若是研磨之后制成香料,放入香炉焚烧或者掺入食物,甚至会使人热汗直冒、心跳加、神志眯瞪、产生欢愉之感。WwWCOM当然,若是放入量极大,甚至会让人心脏骤然停止跳动,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一命呜呼。” 直播间的观众听她的话,纷纷警惕起来,这些形容,怎么那么像是那些东西? 【抠脚吃饭】:艹,这些所谓的香料,尼玛不会是罂粟吧? 【朕的江山如画】:有点常识好么,这哪里像是罂粟?我是学中医的,也没见过这东西。主播现在所在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不一样,出现陌生植物也正常…… 【糖炒栗子】:主播,这东西还是早点毁掉好了,看着都感觉有些害怕。 不仅直播间的观众害怕,老管家更是身子一颤,脸上布满错愕担心的神色。 自家郎君手中怎么会有这种阴毒的东西? “郎君是想让奴将这些……”混入孟悢主仆的膳食? 老管家后半句没有出来,姜芃姬已经开口打断他的话。 “这些东西是我从别的地方偶然得到的,不过它们和那个孟悢有关,我怕他们主仆身边也有这种东西。若是制成粉混入香料或者味重的食物,害了人就不好了。” 她故意将话重了,夸大负面效用,这香料的确有她所的功效,却需要大量提纯浓缩。 目前来讲,若是用量适宜,它的确是一种提神醒脑的香料辅材。 不过她手中这两个香囊里头的药材都是经过初步提纯的,量不,若是长期放置空气不流通的室内,的确会让人精神恍惚。那些畜生糟蹋了多少女子,这东西恐怕功不可没。 姜芃姬还要留着孟悢这对主仆的命几,但不意味着就不限制他们的举动了。 若是他们在生命最后几还到处浪,又祸害了哪个良家女子,她姜芃姬不就成了帮凶? 更别,这对主仆还将主意打到继夫人身上,甚至还觊觎内院其他女眷。 呵呵,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他们既然这样不爱惜命,那她将其利用彻底,也不用生出什么负面情绪了。 老管家一听,瞬间提起精神,一张老脸布满了酝怒之色,狠狠道,“那个畜生要是敢真的害人,奴一定亲自打断他的腿。这里是河间柳府,可不是他们沧州孟府!” 姜芃姬暗暗好笑,,“管家派人盯着点他们,免得这主仆作妖。反正不过几日,他们就该离开柳府了,绝对碍不到你的眼……不定,以后也没这个机会了呢。” 老管家郑重其事地领命,不过等他视线落到那两枚香囊上,又有些迟疑了。 想了想,略显为难地开口劝阻。 “郎君既然知道这是害人的东西,怎么能戴在身边。还恕老奴僭越,这东西应当早早焚毁。” 姜芃姬摇头,转而将香囊放在手中翻转了两下,薄唇微启,“管家一番好心,我怎么不懂?不过,这东西留着还有它的用处。我知道它有害,哪里不会防范?不会让它害到自己的。” 老管家感叹一声,看着长大的郎君越有自己的主见了。 “郎君既然已经有了打算,奴也不敢置喙,只希望郎君行事,一切以己身为重。” 尽管老管家是柳府的仆人,然而他这辈子都在柳府效力,姜芃姬更是他看着长大的,句僭越的话,他内心早已将郎君当成自个儿的孙辈,自然不希望看到她吃亏受伤。 “嗯,我有分寸,管家不用担心。” 姜芃姬点点头,她玩的是别人,愉悦的是自己,又怎么会犯蠢把自己也坑进去? 原本也就这么多吩咐了,可临了突然想起什么,又开口对管家道,“对了,徐轲那边,你让人去查一查他家里还有哪些亲戚,若是那些亲戚与徐轲关系不错,稍微照拂两分好了。” 管家错愕,倒是没想到自家郎君对那个徐轲如此看重,不过想想自己老爷对徐轲的态度,老管家反而淡定了不少……只是心底不由得琢磨开来,难道那个徐轲未来大有前途? “喏。” 姜芃姬嗯了一声,“管家办事我放心。” 她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举措,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突然想起柳佘的话。 如今这个时代十分看重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族关系,其次便是师生友人这种非血缘关系,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关系以及结构,与她以前所熟悉的社会,有着极大的区别。 例如继夫人和孟悢这件事情,在她看来,孟悢该死就是要死,再怎么顾虑继夫人的感受,难道就能因此抹去孟悢应有的罪恶?答案是不能,所以孟悢要死,纠结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可她的正常反应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却显得太过冷漠冷血,甚至是绝情无义。 当然,不能因为这样就武断认为她属于高智商,低情商的人,事实上她的情商也相当高。 所以意识到这点之后,她要改变自己的行事,考虑事情的时候将这部分变数也考虑进去。 徐轲么,就是那个试验的白鼠了。 管家办事雷厉风行,果断度,比那些年轻干脆利索多了。 “郎君,这个便是他们藏匿的物件。” 将一个精巧的,约莫大拇指盖大的胭脂盒子往前一推,老管家简直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了,要不是姜芃姬特地嘱咐,谁能想到那对主仆竟然将这种脏东西带进柳府? 不过柳府也不是皇宫内院,进出也不会搜旁人身,更加不可能仔仔细细检查“客人”行囊。 “作用还挺精巧。”姜芃姬接过来打开,只见盒子里的粉末被压食成了饼状,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嗅到那种沁人浓郁的香气,若是嗅得久了,甚至会觉得全身燥热难受。 老管家看到她还想伸出手指蹭粉,连忙出手阻止,后怕道,“郎君切勿大意,这东西……” 姜芃姬了然笑了笑,“就这么点儿量,我不会受影响。”(未完待续。) 142:郎君,你这样很危险啊(三)【月票600+】 这么一指甲盖大的盒子,里面不仅装着之前那些药材提纯研磨后的粉末,还掺杂了其他活血的烈性香料,会使人口干舌燥,皮肤升温,产生幻觉,效果等同于传中的烈性崔情药。 Ww W COM 啧啧,尽管这个时代的科技不怎么样,然而这种和繁衍有关的衍生产品却展得相当不错。 用帕子擦掉沾上的些许粉末,姜芃姬把盒子重新合上,“就这么一个?” 老管家见她面色正常,眼神清明,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想起杂役厮的回话,他的老脸一臊,“自然不止这么一些,还有些其他……十分荒诞下作的玩意儿,不过为了不污了郎君耳目,也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没将那些也顺出来。” 姜芃姬挑了挑眉,猜出老管家口中“荒诞下作的玩意儿”是什么,估计是嘿嘿嘿的道具。 别以为她单身多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事情你跟父亲提一下,他应该知道怎么做。那个孟悢就不是什么好的,将这些东西带入柳府,谁知道他安什么好心?”着,姜芃姬将那件盒子收到自己的钱囊之中。 老管家原想伸出手接过那东西,没想僵在了半路:“……” 因为孟悢是继夫人的“儿子”,本身又是以继夫人娘家外甥女的身份入府,所以他顺理成章以“孝顺”的名义陪继夫人用膳。瞧着坐在上吃相优雅的成熟女子,顿时口干舌燥。 这是他父亲曾经的嫡妻,更是自己名义上的“亲生母亲”,两重禁忌身份令他倍感刺激,光是想想都觉得蠢蠢欲动,不过这里是柳府,他也不敢明面造次。 相较于强来,他更加喜欢半推半就,那样才更加有意思。 一想到在众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柳府的女主人成了他的女人,那个场景令他不禁露出笑意。 继夫人坐在上,冷眼看着微微垂的娇俏“娘子”,内心一顿腻歪。 “想什么事情,如此开心?” 她落了筷,看到这么一个膈应的人,胃口能好就怪了。 孟悢顿时回神,收起心中那点儿绮念,恭敬道,“儿在孟府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想着与母亲团聚,日盼夜盼,没想到如今能美梦成真,这会儿喜不自禁……让母亲见笑了。” 啧,这张嘴倒是和他父亲一样能会道,可惜谁不知道他肚子里是什么颜色? 继夫人被恶心得不轻,然而表面上依旧维持着不热不淡的态度,“倒是苦了你了。” “母亲如今身体安泰,儿就算受再多苦都不觉得苦,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是关系正常的母子,当母亲的听到这样的话,心中就算没有感动,也会大感宽慰,然而一想到自己辛苦怀胎生下的孩子,那个眉心长着朱砂痣的儿子被眼前这个妾生子顶了名分,享受孟氏嫡子的优渥待遇,她的儿子则孤零零地被那个贱妇害死,死后连个名讳都没有。 每当想到这些,继夫人心中就感觉有一团仇恨的火焰在熊熊燃烧,逼得她理智濒临崩溃。 心情不好,继夫人随便找个借口就将孟悢打出去,他还披着孝子的假皮,自然不敢忤逆。 然而,孟悢不敢对着继夫人火,他难道还不能将肚子里的憋气撒在身边厮身上? 那个厮能得到孟悢的喜爱,至今还活得滋润,自然有安抚孟悢的办法。 “郎君对奴打骂,这是奴的荣幸。”厮脸上被掌掴了几下,两边脸颊迅红肿起来,他的皮肤又偏细白,那两个巴掌印显得十分明显,“然而若是被旁人看到了,引得他们误会郎君,这岂不是奴的过错?您消消气,等进了屋子,郎君怎么训斥奴都行,仔细自己手疼。” 孟悢气得重重一哼,进了屋子,一屁股坐下来,咕嘟咕嘟灌了两杯茶。 厮对孟悢再了解不过,他一旦露出这样的姿态,肯定是在谁那里吃了瘪。 “哼,真是冷心薄情的女人,难怪当初爹爹对她恨之入骨。” 孟悢想起继夫人一直以来的敷衍态度,心中不由得憋气,他连自己亲生母亲都没有这么孝敬过,那个女人竟然还拿乔,刚才竟然草草将他打出去,简直是耻辱。 厮眼珠子转了转,道,“郎君莫气,您自由老爷养大,她与您不亲近是应该的。” “那你我还能怎么做?一直防备着我,送去的粥品也不见她喝……也不让我近身……” 厮想了想,,“依奴看,郎君可以稍微迂回一些。她诞下幼子不久便失宠,后来改嫁柳仲卿,对柳仲卿的嫡次子如此上心,未尝没有移情的缘故,可见她心中还是有母子情谊的。不如这样,郎君多多与那位柳郎君亲近,与他交好,那位夫人的态度自然便会软化了。” 孟悢抬头,怀疑地看着厮,“你这狗头军师,这建议能行么?” 厮心中松口气,“郎君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若是这办法不成,您再找奴算账也不迟啊。您可是那位夫人的‘亲儿子’,她表面上再冷淡,心里也是向着您的。更何况,那个柳郎君是柳仲卿原配所生嫡子,若是那位夫人以后生下嫡子,她的孩子岂不是要低柳郎君一等?” 见孟悢表情略有松动,他又煽风点火,“换而言之,别看那位夫人现在对柳郎君多好多好,心里怎么厌恶还不知道呢。而您和她再怎么不亲近,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母子’。” 孟悢自己思忖一番,觉得也有些道理。 “暂且这么做试一试,要是不成,是个馊主意,心你的皮肉。” 厮面上笑着奉承,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以为自己祸水东引,却丝毫不知道,正巧中了姜芃姬的下怀,她已经挖好数个坑等着孟悢跳了,绝对会将他所剩不多的价值全部榨干,然后让他死得悄无声息。 当夜,三两人影悄悄摸进了农庄。 其中一人看到厨房角落叠得整齐的物件,上前查看一番,几床被褥、几身御寒衣裳还有一些治疗风寒、愈合伤口的药材,令人不由得一惊,“都尉,这……”(未完待续。) 143:刷好感的正确姿势(一) 其中身材最为健硕的男子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坚毅有神,脸上还带着几道未愈合的伤,凝固的血液沾在脸上,在黑夜中宛若修罗夜叉。 Ww W COM “看样子,这庄户不是一般人……这些都是刻意留给我们的……” “我们的行踪暴露了?那么都尉,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对鸡鸣狗盗在之事极为厌恶,然而如今已是山穷水尽,若是不这么做,跟着他们逃出来的兄弟会活活病死或者因为创伤复而死,无奈之下只能如此。 他们也很心,每家每户只拿一点儿应急,照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引起怀疑才是。 “收着就是,还能怎么办?”被称之为都尉的男子俯身将包好的物件提起来,“若是庄户有什么恶意,想来现在等着我们的就是衙役官兵了,哪里会这么静悄悄的……” “那么这些?”男子的同伙略显迟疑。 都尉道,“大概是主人家心善,见我们没有偷盗全部东西,只是取了一些,估摸着猜到我们境遇不好,所以暗中资助。将东西带走,这份恩情记在心里,以后想办法还了就是。” 也不怪都尉这么想,他们去过不少农庄,唯独这里最为富裕,各种存粮也是最多的。 这户农庄,几家佃户生活算不上多好,却也足以温饱,甚至还有不少盈余,存得下银钱。 他以前见过不少为农庄干活的佃户,一个一个瘦得皮包骨头,干活干得手脚龟裂,乡绅剥削,朝廷又有各种项目的苛捐杂税,一年到头连饱饭都不曾吃上两顿,更别存下余钱了。 仅从两者对比来看,他也能猜出这户农庄的主人,哪怕不是大善之人,也不会是奸邪之辈。 那个都尉在几人中间应该十分有威信,他了这话,其他人顿时放心下来。 等他们将那一大包东西带了回去,拆开之后,才现那户农庄主人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好。 不仅有抵御夜风的御寒衣裳、被褥、治疗救命的药材、干净的白布,甚至还有两份荷叶包裹的五花肉,分量掂量一下,至少有五斤,旁边一些砍成块的骨头,用来熬汤最好不过。 除了这些零碎的食物,甚至还有几份土陶碗筷和一个煎药用的药炉,以及两斗有余的米。 这些东西看着不珍贵,却极其细心妥帖。 “这……”其中一人眼尖,还从折叠的被褥中拿出了半两重的碎银。 这些东西,若是放在平时,他们其中任何人都能买得起,然而人生跌落至低谷,只能忍饥挨饿,承受伤病的折磨。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此时此刻才深切明白这话的意思。 一时间,哪怕连最不喜欢落泪的人,此时也悄悄红了眼。 “一个一个磨磨唧唧做什么?你去把肉炖了,骨头熬成汤,该煎药的煎药,别耽误了。” 那个都尉,也就是孟悢口中的孟浑率先从低沉的情绪中回过神,将那几床新被褥给受伤的兄弟,他们如今栖身躲藏的山洞虽然隐蔽,然而十分阴冷潮湿,地上还有湿润积水。 没办法,只能先铺满一层干树枝和草垛,可这样简陋的环境对养伤是极其不利的。 现在有了好的药材,还有换伤用的白布,还有了保暖的被褥,简直好得像是做梦。 至少,洞内的兄弟多了一分生机。 他再也不想第二日醒来,曾经的兄弟尸体已然青白。 虽然没有调料,然而新鲜上好的猪肉随便用清水一炖,那滋味也十分好,再喝点儿骨头熬成的热汤,陪着粘稠的米粥,四肢都流淌着一股暖流,瞬间有种从地狱又回到人间的错觉。 孟浑原本高悬的心也渐渐落地,别看他表面上表现得如此淡定,内心也是七上八下,生怕这些东西被做了手脚,不过检查之后却现,这些东西都没问题,心中不由得多了些惭愧。 是他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那户农庄的主人。 “都尉,明儿个要不要找人去问问那户人家的事情?” 受了人家恩情,自然要还了,更别这还堪比救命之恩呢。 孟浑将有些烫的米粥大口大口灌下肚,咬牙道,“当然要问,我孟浑没学过几个字,但也知道滴水之恩以涌泉相报的道理……今他救了我兄弟,日后报了大仇,这条命就是他的!” 话是这么,然而他如今这个身份,已经见不得光,若是真的跟那个善心的人家扯上关系,反而容易牵连对方,这就不是报恩,而是害人了……孟浑名字带一个浑,然而人却不浑。 起报仇,其中一人咬牙切齿,“那个崽子狡猾得很,还不知道现在藏到哪里了。” 孟浑眼皮也不翻地,“狗改不了食屎,那个畜生就算是换了一个地儿,照样还是畜生。河间郡是沧州去上京必然要经过的地方,别看这地方,却是个养育美人的地儿。那畜生最烦被家中长辈拘着,如今出了沧州孟郡,身边也没有约束他的人,怎么甘心猎艳的机会?” 只要在这里守着,肯定能守到那个畜生。还别,他这两和几个兄弟出来查探,的确查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以那些证据来看,孟悢极有可能已经在河间郡! 想起惨死的妻女,孟浑怒得捏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现在就徒手活撕了孟悢! 他是孟氏扈从之后,生注定他要为孟氏赴汤蹈火,为孟氏效劳。 身上数百刀疤,那一条不是为孟氏添的? 几度徘徊生死边缘,哪次不是为了孟氏而伤? 他不聪明,认识的字不多,学什么都慢,可他知道做人要感恩,不能两面三刀,背信弃义! 感念孟氏对他们一家的照拂,孟浑恨不得将一颗心都捧过去作为回报,这辈子给孟氏当马前卒,下辈子也给孟氏当牛做马,可……可这满腔赤诚忠心,最后换来的却是妻女俱亡! 孟浑不恨孟氏,但他恨孟悢这个畜生!(未完待续。) 144:刷好感的正确姿势(二) 一想到妻女临死前遭遇的一切和绝望,孟浑便感觉五内俱焚,双目染上血色,睚眦欲裂! 他的怒火熊熊燃烧,也渐渐感染了其他人,原本口中喝着的鲜美热汤都没了滋味。WwW COM “都尉,我们有的是机会报仇,等下次见到孟悢那个畜生,一定将他砍了祭奠嫂子和侄女儿在之灵。”一旁的男子抬起左手拍了拍孟浑的肩膀,出沉闷的啪啪声, 他的右手有伤,刚才用干净的水清了伤口,敷了药,用白布吊在脖子上,行动有些不方便。 “是啊,嫂子和侄女儿在有灵,肯定会保佑我们顺利宰了孟悢那个畜生,好人就该有好报。”另一人瓮声瓮气地道,他笨嘴拙舌,心里想到什么就什么,安慰人不是强项。 孟浑被肩上的力道打醒,脸色依旧阴沉,然而总算没有继续沉溺仇恨,无法自拔。 其余人看到孟浑这般反应,不由得面露愁苦担忧之色。 带领他们出生入死的人是眼前这个魁梧的七尺男子,在危机时候挺身而出救了他们性命的人也是这人,明明自己过得也拮据,仍旧时不时照拂接济他们的也是他! 相反,孟氏又做了什么? 他们如今的辉煌和富贵,一部分靠着祖先余荫,另一部分就是吃着普通百姓的血汗和血肉! 因此,当孟浑压抑着情绪,直接“我要反”的时候,他们都毫不犹豫跟着他反了孟氏。 相较于靠着祖宗余荫的孟氏,他们更加信服孟浑。 “好人有好报?”孟浑喃喃重复这话,神情宛若失了魂般,将布满干涸血液的脸埋进手掌。 倘若好人真的有好报,他贤惠的妻子,机敏的女儿,又怎么会沦落到那般下场? 隐蔽山洞内,几个大男人相顾无言,各有各的心思,众人默契地不去打搅孟浑。 农庄笼罩在月色之中,静寂无声。 如今的徐轲大也算是主家心腹,在农庄这块地方算是一把手,晚上还能点个油灯,借着光整理一下白日训练的记录以及农庄各方面开销,若是时间宽裕还能读一会儿经子史集。 今日,他算完账却没有拿出书简,而是取下衣氅披在肩头,端起桌案上的油灯。 吱呀—— 抬手挡着风,免得夜风将油灯吹灭,熟门熟路来到厨房隔壁堆放杂物食材的隔间。 抬着灯凑近一瞧,置备的东西果然已经不见了,甚至连地上的脚印也被刻意抹去。 “礼轻情意重,这礼物……能送到心坎儿上就好。”徐轲在隔间环顾一圈,脸上勾起一抹淡笑,旋即又有些愁苦之色,“啧,虽然是这么,然而这一次就耗费了六两七钱……” 一次就耗费了一半多,早知道就向郎君多支取一些了。 徐轲眉头一簇,护着油灯关上隔间的门,一步一步回了房间。 这年头,普通人家一年到头,也就年节能尝一回荤,那两包五花肉可贵了。 再那些药材和白布,都是他专门去药房挑着买的,药效够,价格也贵。 那几床崭新的被褥、取暖的衣裳、陶制碗筷什么的,零零碎碎加起来,竟耗去了六两七钱! 只希望这次别失手,要是落得个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结果……呵呵,他觉得,自家那位爱作妖的郎君恐怕难以安抚,届时直面对方火气的,还不是他自己? 关上门扉,将外头的寒凉隔开。 徐轲将炭盆稍稍挪近自己,周身寒凉顿时少了大半,僵硬冰凉的手脚慢慢回暖。 “端看明那伙人有何反应……届时便知……”徐轲嘴里嘟囔着,借着灯油看了一会儿从姜芃姬书房借来的一卷竹简,时而眉头紧皱,时而恍然大悟,看得如痴如醉,浑然忘我。 第二日清晨,柳府门房打着哈欠出了角门,正巧,此时巷口驶来一辆装饰简朴低调的马车。 只听吁得一声,马儿停下马蹄,那辆马车直接停在了柳府门前。 门房揉了揉惺忪的眸子,定睛一瞧马车车厢上绘制的纹饰,脑海中立马浮现相应的人家。 这不是二郎君西席——魏功曹先生府上的车驾么? 魏先生可真敬业,病情好转就过来给郎君授课了? 门房内心暗暗猜测,一边让人去请管家过来,一边上前迎人。 然而,从车驾中出来的人却不是魏功曹,而是一名年纪约莫弱冠的青年。 那人身材高大,一袭明显是新制的儒衫,外头罩着衣氅,乌用冠束得整齐。 按照衣着来,这应该是个学文的书生,可不他周身的气势,光是身高就给人一种生的压迫感,仔细一看,那张面容比旁人都要深邃一些,不像中原人,更像是北疆那边儿的。 青年踩着轿凳下来,转而掀开车帘,后面出来的才是郎君的西席——魏功曹先生。 “功曹先生,柳府已经到了。” 亓官让依旧维持着冷峻的表情,也许是白光线影响,他眸中的阴冷远没有夜里那么浓重。 魏功曹抬头看看色,再看看柳府依旧紧闭的大门,只余角门微开。 仆从看到魏渊,都以为他是过来给郎君授课的,谁能想到,他今是亲自过来请辞的? 听到魏渊来意,柳佘残留的三分睡意顿时跑了个精光,容色一肃。 “可是吾儿顽劣,哪里冒犯了功曹兄?” 尽管他已经默许姜芃姬去琅琊求学,却没想过魏渊会亲自上门请辞。 思来想去,他心中略微一个咯噔,生怕是姜芃姬不知轻重,私底下和魏渊了什么。 得罪人还是其次,重要的是魏渊在东庆儒士中的地位和名声并不低! 这事情若是没个合理的法,以当下风向来讲,自家闺女舆论上并不占任何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道亦是孝道。 魏渊笑着道,“仲卿不必如此,这事情也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并非兰亭哪里不好。” 亓官让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年纪,都不足以插足两人的谈话,干脆坐在魏渊身后当背景板。 魏渊将他带到柳府,亓官让本人也是极其意外。 他心中清楚,魏渊将他当未来女婿,可八字还没一撇就如此优待,这出了他的预料。 “既然并非兰亭顽劣,功曹兄又怎么请辞?”(未完待续。) 145:刷好感的正确姿势(三)【第三更,求月票订阅打赏】 柳佘早早注意到魏渊身后的青年,心中也心如明镜,魏渊将这个陌生青年带过来,肯定不是为了走亲戚或者过个场那么简单,多半是为了当中间人替他们引荐,为那个青年铺路。Ww WCOM 只是,目前的话题海围绕着“请辞”这个主题,暂时与那个青年无关。 魏渊苦笑一声,无奈自我嘲笑一番,“你这柳仲卿,非要将我这张老脸撕开了才乐意?兰亭并非不好,只是你知道我这脾性,更知道你家兰亭那个脾性,若是继续由我教导,岂不是误人子弟?未免以后被你揪着这事儿秋后算账,如今还不如我早早舍了这张老脸过来请辞。” “可……”柳佘犹豫地道,“兰亭的学业……” “几年师徒情谊,我自然也希望兰亭有一日能名扬下。” 魏渊着从袖中取出一份早早写好的举荐书信。 柳佘面带狐疑,接过来一看,表情错愕,“凭兰亭那点儿本事,如何入得了渊镜门下?” 魏渊摇摇头道,“倒也不是非得让兰亭拜师渊镜,毕竟那人脾性古怪,是个什么德行你我都有耳闻,兰亭未必能和他心意。只是琅琊郡才人辈出,儒生学士更是多如繁星,便于交友。兰亭这般年纪也该学着出门访友,而不是一昧窝在家中闭门造车。” 虽然请有才学的西席到家中一对一教导很好,然而弊端也不少,魏渊始终觉得他那个学生脾性太过内敛腼腆,身边也没个同龄好友玩伴什么的,一日到头窝在家中不肯挪一下。 他不知道,对于这种一年到头不出门几回的人,有专属称呼——宅。 再这么宅下去,绝对能霉长蘑菇好么! 让柳羲去一趟琅琊也好,能入渊镜门下最好,要是没办法,那就直接在琅琊书院读书,多交些朋友,这对以后的仕途也极有帮助,官场这地方不是单枪匹马就能闯荡的。 若柳佘只是普通士族,身为人子的柳羲只需要比他稍微出息一些就好,而如今的事实却是柳佘名扬东庆乃至五国,并且在官场树立敌人无数,这个……踏马就有些尴尬了。 柳佘的政敌奈何不了人家老子,还不能对人家儿子动手么? 傻子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 柳羲未来只是醉心文学,不涉官场还好,一旦进入官场,立马就能拥有一排的然政敌。 为了以后的路能好走一些,现在就开始经营人脉很重要。 魏渊这番话处处从为姜芃姬考虑,柳佘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一早也有这些打算,哪怕魏渊没有上门请辞,他也打算等魏渊病情好些,主动上门一趟。 如今么,魏渊主动站出来,这倒是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柳佘承了这个人情,自然会回报一二。 “我这顽劣儿子,倒是让功曹兄费心了。”柳佘状若感叹地道,仔细收下魏渊写好的推荐信,“你我多年未见,不知功曹兄能否给愚弟一份薄面,留下来用个午膳,好好浅酌一番?” 魏渊和柳佘以前也不见得多么熟悉,关系算不上挚友,然而也比普通朋友深一些。 “既然你都这么了,我还能不答应?” 魏渊满足地抚须一笑,柳佘这个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柳佘作势准备起身,命人准备美酒好菜,这会儿才像是刚刚现魏渊身旁的青年,面上露出些许惊愕之色,调侃道,“这位可是功曹兄族中后生?” 亓官让始终恭敬垂眸,听到柳佘提及自己,这才一拱手,行了个晚辈礼。 魏渊抚须笑道,“不是族中后生,不过,也差不多了。” 柳佘心中一转,明白这位恐怕是魏渊看好的女婿人选了,顿时来了兴趣,仔细审看对方。 观人,不仅要看外貌,更重要的还是精气神,可以是气质,也可以是气势。 有些人能将桑麻粗布穿出革丝锦缎的味道,有些人哪怕穿着金缕玉衣,也像是路边乞儿。 细看之后,柳佘赞叹道,“也不知道功曹兄打哪儿找到的,竟是个龙章凤姿的极佳后生。” 自己看好的女婿被柳佘如此肯定夸赞,魏渊的双颊染上喜色,添了几分得意。 亓官让没有开口,只是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哪怕他可以冷静谋算杀人,然而面对他唯二肯定的东庆奇人……通俗来讲就是偶像,哪个粉丝可以淡定? 魏渊笑着摆手,口中柳佘太过高赞。 “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柳佘没什么高架子,反而显得极其平易近人。 这话是问亓官让的,魏渊也不方便帮着回答。 今带他过来,本身就是让人在柳佘面前过过眼,不可能什么话都帮讲。 “子亓官,单名让字,见过柳郡守。” 柳佘诡异沉默一会儿,又不着痕迹地笑着询问,“家住何地,何处人士?” “北疆上虞人士。”亓官让回答。 柳佘垂了垂眸子,表情多了几分认真,声音越柔和了些,“可有表字?” “家师已取,表字文证。” 柳佘:“……” 他现在好想静静,也别问他静静是谁。 亓官让,表字文证,北疆上虞人士,年少丧妻…… 这些只是他知道的,并没什么出奇,出奇的地方在于,这子心性异常狠辣,计谋诡谲,几年之后为了帮他主公下定决心反东庆,一把火烧了上阳宫,斩了东庆皇室所有男丁。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子是为数不多让宸皇帝——也就是柳羲吃过败仗的人,接连败走三城,并非后者兵力不足前者,实在是……亓官让这子太阴狠诡谲了。 若只是这样,柳佘也不至于想去静静。 据阿敏,这人虽有才能,然而所侍奉主公却是个优柔寡断的性格,俗称耳根子软,没什么主见,最后被另外一位谋士趁虚而入,令亓官让失去了信任,反而被软禁弃用……结果么? 亓官让竟然在牢中布局,让他那位主公陷入绝境之地。 破城之日,他亲自开了城门迎接新主。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他既负我,我又何须念情?”(未完待续。) 146:刷好感的正确姿势(四) 照理来,这样反复无忠、跳槽还坑了一把前任老板的人,肯定会被万人唾弃,然而亓官让却没有被后来的上司,也就是宸皇帝厌弃,反而一下子得了重用,一路高升成了心腹。 WwW COM 阿敏曾,亓官让这人不管是在正史还是在野史都颇受争议,在宸皇帝的智囊团,也属于不怎么受欢迎的人,人缘关系极差,然而他却能一路高升,这和宸皇帝处处维护脱不开关系。 柳佘细细观察亓官让,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丁半点儿痕迹来。 什么痕迹? 自然是阿敏临终之前还心心念念的一个谜团——太祖宸皇帝的后位一直空悬,后宫更是空无一人,正史起居注毫无男性伴侣痕迹,然而膝下却有一女,皇陵之中同葬一具陌生男尸。 所以问题来了—— 请问,姜高宗她爹是谁? 根据阿敏闲谈,似乎后世对宸皇帝身边的男性逐一猜测,各种虐恋,各有各的上榜理由。 亓官让高居前十,理由便是宸皇帝对他各种维护和信任,这是很多人不曾享受的优待,要知道亓官让做的很多事情以当时风气来讲,死个十次百次都不为过,偏偏亓官让能寿终正寝!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多少人觉得亓官让的忠心约等于无,以后会在暗地里给宸皇帝捅一刀? 可宸皇帝一句话却让人闭嘴,偏偏还被写进了正史,可以考据的。 “这下之大,除我之外,谁还能堪称明主?” 要知道亓官让了“贤臣择主而事”,而宸皇帝又下只有她算得上明主。 换而言之,除了效忠她,亓官让还想效忠谁?还能效忠谁? 柳佘心中心思绕了好几圈,可面上没有丝毫异常,反而极其自然地道,“文证?是个好字。” 好……个屁! 证者,谏也,从言,正声。 可纵观亓官让未来一生(仅仅是阿敏所述爱恨纠葛),他做的那些事情对得起这个表字么? 亓官让并不知道柳佘心中已经彻底放飞自我,心理活动丰富多彩,令人咋舌瞠目。 “不用那么拘束,既然我与功曹兄平辈相交,你也算得上是我的晚辈……”柳佘话锋一转,又道,“兰亭之前还与我过,功曹兄家中多了一个了不得的年轻后生,想来便是文证吧。” 话语之间,全是对亓官让的肯定。 尽管偶像如此平易近人,然而亓官让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自持自己有些薄才,可柳佘一没有教考,二没有试探,一上来便如此肯定自己……言辞之中也不像是虚与委蛇,反而十分真诚,倒像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一早便看出他的底细? 未等亓官让进一步深思,柳佘将管家喊过来,问了一下姜芃姬如今在做什么。 魏渊心中满意,主动道,“我与仲卿还有些事情要详谈,文证替我去见一见兰亭。” 至于谈什么事情,也只有他和柳佘两人知道了。 如今的东庆,已是大厦将倾,偏偏还有人醉生梦死,魏渊心中看着着急,只能来柳佘这里探一探口风,顺便他想摸清一下柳佘与沧州孟郡孟氏的关系,孟悢的仇,他可记着呢。 “见过我父亲了?” 亓官让被管家领着去了姜芃姬的书房,刚一进去,只见对方毫无形象地依靠在凭几上,长束在脑后,一副刚起床的模样,身旁还乱着堆叠几卷竹简和书籍,让人没处下脚。 “见过了。” 亓官让走进前,坐在她身旁不远处,两人尽管只见了区区两次,却有种意外合拍的感觉。 姜芃姬坐直身子,笑着询问,“感觉如何?” 亓官让斟酌着词汇。 “柳郡守平易近人,感觉没有传闻中那般难以相处。我曾听闻他平定浒郡的事情,本以为此人应该相当具有侵略性,或桀骜不驯,堪为雄主,如今一看,却颇有仁德。” “所以呢?”姜芃姬问。 亓官让以手点额,笑道,“看样子,柳郡守身边应当有一位风格相当凌厉狠辣的幕僚。单凭我方才所见,温和宽厚,行事颇有仁德之风,若无幕僚拿捏主意,我想单凭柳郡守之脾性,对于浒郡应当使用怀柔侵吞之法,而非这般雷厉风行,竟打压浒郡当地乡绅士族无法抬头。” 俗话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无外力影响,行事举止都会按照一定规律来。 不管是亓官让还是姜芃姬,这两人都能从一个人的脾性推测对方对于某些事情的反应。 浒郡是一颗难以根治的毒瘤,唯有深挖,下狠手将病源全部铲除,才能有一线生机。 依照柳佘的脾性,若无幕僚出主意,姜芃姬也认为他会选择比较温和的办法。 “也许吧,不过父亲并不怎么热衷将公事带入府邸,你口中那位幕僚,我也未曾听闻。你给我一,父亲刚才都和你了些什么?表情又如何?” 姜芃姬交朋友一般都是按照自己的直觉和判断来,偏偏亓官让也是这种脾性,这两人在某方面意外得合拍,竟然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对于这点,亓官让的感觉更加深刻一些。 他沉吟一会儿,将之前见面的场景一一描述。 “这么来,父亲对你是颇为满意,又十分关注?” 亓官让冷峻的脸庞浮现些许自嘲。 他对自己的身份看得清楚,若非魏渊看重他,有意招婿,他不过是边陲平民,身体内还有一半北疆异族的血脉,社会处境和地位都比较尴尬,年少时期,没少被附近孩童羞辱为杂种。 他不承认自己低贱,然而有一点不得不承认——旁人会认为他低贱可鄙。 “兰亭这话可是高看我了,不过是一介平民,如何能让人人称颂的柳郡守另眼相看?” 姜芃姬随口道,“难不成文证也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值得令人刮目相看的地方?” 亓官让被她这话噎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握紧羽扇,却现自己今并没有带身边。 “这话可是将我绕进去了,哪怕是谦逊之词,也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无才无能。” “那不就得了,你有才有能,我父亲为何不能对你另眼相待?” 亓官让:“……”(未完待续。) 147:刷好感的正确姿势(五) 若系统不是还在升级,估计就会跳出来吐槽一句了。 WwWCOM 谁会跟她一样,那么自恋? 亓官让叹了一声,实话实,“柳郡守这番盛情,我反而有些忐忑。” 姜芃姬笑着吐槽,“你那么忐忑做什么,我家庶妹如今才九岁稚龄呢,招婿也不会找你这么老的,所以,你还是放一百颗心。他看重你,这对你来有益无害,受着便是了。” 亓官让:“……” 得好有道理! 不同于风瑾被姜芃姬噎得无可反驳,亓官让丝毫不怵她。 “你这嘴,若哪一因为口无遮拦被人收拾了,我可是半点儿都不惊讶。” 当姜芃姬用“招婿梗”调侃他的时候,他特想给对方一点儿颜色瞧瞧。 姜芃姬睁着眼睛,眸中带着些许笑意,“啧,你这人可真是不懂扬长避短的道理。” 亓官让狐疑,“扬长避短?” “能得过我的人,肯定打不过我,能打得过我的人,那肯定还没出生呢。” 亓官让:“……” 突然好想静静。 姜芃姬眉头轻微蹙了一下,问亓官让,“魏先生打算怎么处理那件事情?” 虽然没有明,然而亓官让闻音知雅意,瞬间明了她所指的内容。 “这事有些难办,孟氏明显想要保孟悢,仅凭功曹先生一人,恐怕起不到什么作用。除非……”亓官让眸子一转,阴仄仄地笑了一声,“光明正大肯定不行,只能行阴谋诡计。” 没有孟氏庇佑,谁管孟悢是谁? “你可有章法?”姜芃姬询问。 亓官让想了想,道,“听闻那位火烧郡守府的都尉自孟家军出面平乱之后,便消失无踪,是生是死,无人知晓,也听不到多少风闻。我有一猜测,若是那位都尉未死,他会怎么做?我曾向商贾仔细询问过那位都尉的事情,所以心中也有几分把握,姑且推测一番。” 顿了一顿,继续,“以那位都尉的为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连火烧郡守府,反叛孟氏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又如何会放过罪魁祸孟悢?兴许,那位只是隐匿行踪,追杀孟悢!” “换而言之,孟悢若是在河间郡,那位都尉极有可能也在河间郡!” 姜芃姬认真听完亓官让的话,然后哑然笑道,“所以,文证是想借刀杀人?” 他大大方方承认,“功曹先生敌不过孟氏,若想报仇,定然不能将自己也暴露出去。” 若是会暴露,哪怕心里已经有一肚子火气,也要狠狠憋回去,忍下这口气。 形势比人强,魏渊若是没有绝对把握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反而惹来孟氏报复,到时候可是家破人亡的下场,代价太大,基于这些考虑,魏渊肯定要好好斟酌。 姜芃姬道,“文证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只是,我觉得仅仅是这样,未免亏了一些。” “亏?这从何起?” 她起身对亓官让道,“文证随我去一个地方,见了你便知道。” 本以为是去柳府什么地方,没想到她直接让人去备了马车,一路向城外驶去。 一路上姜芃姬没有开口,亓官让见状,也识趣地微阖眼眸,状似憩。 马车一路平稳地驶出城外,向着农庄驶去,路面也越颠簸。 不过这辆马车的减震系统还算给力,颠簸幅度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等车夫停了车,搬出轿凳,亓官让终于沉不住气,问道,“兰亭到底想让我瞧什么?” “一会便知道了,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看那边。” 姜芃姬一贯任性地跳下马车,亓官让反而斯斯文文地踩着轿凳下来。 循着姜芃姬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十几个绰绰人影从远处密林跑出。 如今气还算阴凉,可这些人却像是从河水中捞出来一般,每个人的衣裳都已经吸满了汗水,阴湿贴在肌肤上,露出些许肌肉轮廓,唇色苍白,双颊不断有汗水滑下、滴落。 再仔细一看,他现这些人的双肩都垫着一层棉絮,肩头背着一个竹筐,看他们吃力的模样、额头爆满的汗水、落脚之后的脚印深浅,都能看出来框内的重量恐怕相当可观。 “这些?”亓官让面露疑惑之色。 “部曲,我的。”姜芃姬简略一,那十几个人像是没有看到两人一般,从他们身旁慢跑了过去,耳边尽是吭哧吭哧的费力喘气声,“可文证看看,这些人是不是还缺了点儿什么。” 亓官让定睛细瞧,“为何没有领头之……” 到这里,他下意识顿了一下,蓦地偏望向姜芃姬。 “没半点儿精气神,不像是训练,更像是受刑,对他们来,这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不是为了自己性命拼搏,因为他们还缺了一个可以真正令他们聚拢在一起的头狼。” “难道……你竟然想……难道不怕孟氏报复?” 亓官让倒吸一口冷气,哪怕他本身也是桀骜的性格,此时也不经被她的胆大包吓了一跳。 她的意思已经暗示得很明白,她想招揽那位潜逃的都尉。 “那又如何?”姜芃姬无所谓地道,“依靠先祖余荫才有今日地位,不思进取,一代比一代堕落无能。焉知,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东庆都要难保了,他一个孟氏还能翻了不成?” 此时,亓官让已经惊骇得忘了言语。 她这些话,他内心也曾千遍万遍想过,然而出国祚将逝这种话的行为,他却万万不敢。 姜芃姬不屑嗤了一声,“据我所知,南蛮四部与南盛交战,很快便要分出一个胜负。你觉得东庆接壤南盛,目前又内忧外患俱有,若南盛战败借兵,东庆还能置身事外,安然度日?” 唇寒齿亡,南盛若是被南蛮四部灭了,东庆就要面临南蛮四部和北疆三族的联手夹击。 为了不陷入这种境地,若南盛过来借兵,东庆不得不借。 那么问题来了,东庆这样重文抑武,至今能拿得出手的武将也就镇北侯府,而当今官家又对镇北侯府手中兵权虎视眈眈,将他们视若眼中钉……如今这个情形,还有转圜的机会? 乱,那是迟早的。(未完待续。) 148:刷好感的正确姿势(六)【月票625+】 一旦进入乱世,孟氏不过区区高门望族,手中虽然有兵马,但也有限,他们又没有可以扛起大旗的后辈子孙,那点儿兵力能护着他们在乱世存活已经不容易,还想收拾她? 想多了! 亓官让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味来,定了定神。Ww WCOM 他已经做好迎接惊雷般消息的心理准备了。 “还有什么你一并来,你这胆大包的性格,我想总不至于才这么点儿料。” 姜芃姬腼腆一笑,看得亓官让心中一寒,耳边便听她道,“我家账房给我出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 亓官让追问一句,姜芃姬言简意赅地讲了一下徐轲的打算。 “这的确是个很大胆的想法,可行性也足,然而令人苦恼的是,这最初的一批米粮又该从何而来?”姜芃姬倏地展颜一笑,“正愁,那个孟悢便撞了上来,若不利用,岂不可惜?” 徐轲到这环节,便被姜芃姬难倒,不知道她接下来如何打算,可亓官让却看得一清二楚。 也正因为他看得清清处处,所以他也被姜芃姬这般厚如城墙拐角的脸皮弄懵逼了。 “你是想告诉我,你想用孟悢换取孟氏手中大批米粮,又让那位都尉杀了孟悢解恨,对外声称都尉已经在你手中伏诛,暗中以孟悢性命为人情招揽都尉,顺便让他背下孟氏的怒火?” 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呢! 好处占尽了,还一副“我很吃亏”的模样。 “呀,你还漏了一点,若是都尉‘死’在我手中,还能向孟氏另外要一笔辛劳费呢。” 亓官让:“……” 这还不止呢,她还能用从孟氏手中弄到的米粮,狠狠坑一把那些有钱有粮的士族高门。 从头到尾,她就没有出过什么本金,一圈滚下来,却能赚个盆满钵满。 亓官让疑惑,问了重点问题。 “可你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告知与我?” 姜芃姬道,“魏先生有意招婿,然而文证身无资产,三书六礼,你想削了哪些?” 亓官让听后沉默。 半响,他道,“兰亭想以这些收买人心?” 他有这么廉价? 告诉他这些,名为拉拢,实则将他也拉下水。 若失败,大家伙一起玩完,若成功,他能得几分薄利。 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亏。 姜芃姬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奈何人矮,顶多拍手臂。 “礼不在重,贵在贴心。” 要人命的贴心? 亓官让心中略微哭笑不得,却又意外得没有任何排斥的意思。 不得不,柳羲——柳兰亭这人的脾性,简直太对他的胃口了!太合拍了! 徐轲听闻姜芃姬过来的消息,连忙赶了过来,正好看见自家郎君与一个面向略显阴冷的青年相对而坐,前者笑语盈盈,后者虽然依旧冷着脸,但表情却有些柔和,眸光灼灼有神。 “轲见过郎君。” 徐轲依礼拱手,眼神却暗暗打量亓官让,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亓官让看到徐轲脸上包着厚重白布,挡住了黥刑的印记,眉心略微一蹙,不一语。 “文证,这是我的账房徐轲,徐孝舆,部曲的事情暂时丢给他处理。” 听到徐轲的名字,亓官让略显松散的态度这才收敛起来, 他可没有听漏,之前姜芃姬的那个计划就是出自这个名为徐轲的人之手。 “是个有胆量的。”亓官让表情僵硬地勾了勾唇,对徐轲多了几分兴趣。 那是一种直觉,好似嗅到了同类人,徐轲哪怕与他不同,两人也会相当合拍。 相较于正大光明的阳谋,他与徐轲都更加擅长阴损的诡谲之谋,气场自然会相似。 “这位是……我未来的妹婿……”姜芃姬盯着亓官让阴仄仄的注视,不怕死得给他降了辈分,也不能算降辈分,从魏渊先生那边开始算,亓官让的辈分本来就,“也是个有趣的人。” 徐轲借着拱手的机会,暗暗翻了个白眼。 每当自家郎君某某某人很有趣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估计也是个心黑手辣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家郎君这个脾性能吸引到的玩伴,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姜芃姬丝毫不避讳亓官让,询问徐轲道,“昨夜,那伙人过来了么?” 徐轲戒备地看了一眼亓官让,后者老神在在模样。 “三更时分来过一趟。” 姜芃姬脸上笑容灿烂了两分,“东西都拿走了?” 徐轲点头,“嗯,俱带走了。” 亓官让默默听着这对心黑的主仆对话,暗暗为传闻中仁厚老实的都尉捏了一把冷汗。 “我先去换一身衣裳,孝舆暂时替我招待一下文证。”姜芃姬起身去农庄主间换一身便于行动的裋褐,她现在穿的衣裳层层叠叠,复杂华丽,然而依旧不能改变底下漏风开档的事实。 没了姜芃姬在场,亓官让这才光明正大打量徐轲,对方也丝毫不怯场,两人以目光交锋。 动作迅,以雷厉风行效率换好裋褐的姜芃姬:“……” 虽这年头流行男风,然而你们这样“含情脉脉”对视,作为共同伙伴的她很方啊。 “咳咳咳——” 假的不能再假的咳嗽,打破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亓官让还是头一回看姜芃姬穿着裋褐,眉梢不由得轻挑一番,道,“你怎么换了这么一身?” 裋褐虽然方便行动,然而在时下这个风气,也就平民或者穷苦人家才会穿。 像是姜芃姬这样的士族一般连碰都不碰,更别穿在身上,而且依照礼法来讲,这也是不合乎礼节的,若是被一些老学究看到了,估计要猛批她不懂礼。 “衣服做起来不就是让人穿的?只要穿着舒服,那就是拥有的衣裳,也是有价值的。空有华美外表,穿起来却碍手碍脚的,那还不如挂在衣架子上观赏,何必弄得自己不舒服?”姜芃姬无所谓地道,“反正文证也不是什么死扣的人,难道你会因为我穿着裋褐,便怒而拂袖?” 亓官让被她狠狠噎了一下,他又有些手痒了,这人怎么就那么能讲歪理呢?(未完待续。) 149:刷好感的正确姿势(七)【恋 “那些没用的家伙现在在做什么?”姜芃姬转头问已经彻底接受现实的徐轲。 WwWCOM 徐轲看了看色,道,“方才背负重物奔袭,现在估摸着都在校场歇息。” 为了方便某些训练项目,农庄干脆辟出一块地给那些家丁当做训练使用的校场。 亓官让随着两人过去,现校场内横七竖八躺着或坐着人,十几个装了半框石块统一放在一处,他暗暗算了算,这一筐的重量约莫三十斤,不算重,然而若是背着长距离奔袭,没有训练过的人,恐怕吃不了这苦,而且竹筐的麻绳会磨破双肩,这可不是三两日能好的。 “都起来,一个两个躺在地上装死么?”姜芃姬从校场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柄木枪。 听到她的声音,那些人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在亓官让错愕的注视下,整齐排列好。 “这?” 亓官让疑惑,徐轲微微咳嗽,低声道,“郎君曾一力击败他们所有人。” 所以,这些人听到姜芃姬的命令,才会那么听话。 亓官让:“……” 完全看不出来,那么一个个子,竟然可以轻松撩到十数个大汉,并且让他们产生阴影。 “那他……现在在做什么?”亓官让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对方竟然还是个文武双全的人。 “暂时当一会儿教头吧,毕竟是临时买的人,哪怕好好训了几,可依旧有些不像样。” 徐轲这话不假,都是一群野路子,连他这个半吊子游侠都比不上,根本没学过如何使用刀枪剑戟这些武器该如何使用。如今又没有教学的教头,唯有郎君亲自下场教导了。 亓官让沉默……没有教头,这就是你们坑算都尉的理由么? 校场面积不是很大,然而也足够百人训练,更别此时人数也才二十不到。 姜芃姬简单演示一番如何使用木枪,哪怕她未曾学过,而前世身为基因战士所经受的训练,也让她无师自通,拦、拿、扎、刺、搭、缠、圈、扑、点、拨之类的基础动作使得极其漂亮。 “……当你们的对手挡住枪头的刺击之后,手腕这般翻转,枪头会以较快的度绕出弧线,好比这般……”姜芃姬一枪刺向最近的一人,对方吓得下意识扬手以枪身抵挡。 不偏不倚,正好挡住枪头! 然而就在此时,在众人注目之下,枪头竟然划出一道弧线,紧贴着对方的枪身继续向前一刺,抵在对方左胸胸口,正中心脏位置,虽然没有碰到肌肤,也没怎么痛,然而那人依旧有种枪头已经刺穿心脏的错觉,吓得顿时瘫软在地,手中的木枪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便是进攻时候的灵活,若是防守,枪身适当弯曲又能卸去一部分劲道,故而攻守兼备。” “这是枪的优势……”姜芃姬举着木枪,对着一群看傻了的人,口气猛然提升,凌厉中带着些许杀气,“一个一个都愣在原地做什么,找好自己的木桩,一个一个动作练着!” 校场有二十余个木桩,每个木桩等人高,并且裹着厚重的稻草,枪头并不容易刺入。 “没用!” 姜芃姬看了一会,手指略用巧劲儿,手中的木枪便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没入木桩正中,出沉闷的声响,似乎敲打众人心尖,枪头未裂,全部没入木桩! 在语言和视觉双重夹击之下,那些原本还有些散漫的人瞬间提起了神经,一个一个不敢含糊对待,纷纷打起劲儿对着木桩,脑海中回想着姜芃姬之前对于每个动作要领的讲述。 “人的心脏长哪儿不知道么?那是胃!”姜芃姬拔出木桩上定着的木枪,以枪尾轻点一人手臂,迫使对方抬高,“生死交锋,机会都是瞬息即逝,不能对敌人一击致命,己身的危险就会多一分。记住,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以及身边战友的残忍。” 姜芃姬逐一走了过来,调整几人握枪以及力姿势,“力并非以手臂为源,而是稳住下盘,调动半身气力,俱于手臂,猛然一击,若仅凭手臂,要么便是花架子,要么便练废臂膀。” “不需要你们将这杆枪耍得多好看,只需要知道如何用它将敌人一击致命。” 姜芃姬准备的木桩都是有特点的,在每一个致命部位做了标记。 完,她突然出手,哐的一声挑飞了一人手中的枪,对方脸色瞬间煞白,双肩瑟瑟。 “去捡回来,继续练。”姜芃姬冷声道。 对方如蒙大赦,快跑几步去将被挑飞的木枪捡了回来,指尖到手臂这部分隐隐麻。 他握抢已经很用力了,然而被姜芃姬挑飞的时候,竟然有种与高峰山岳硬碰硬的感觉,虎口处已经麻痹得感觉不到直觉,连原本不怎么重的木枪,握在手中宛若铅块。 “感觉兰亭在校场上,竟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亓官让暗暗心惊,双眸随着姜芃姬而移动,那人……竟然也有如此锋芒毕露的一面,不同于平时笑打趣那般漫不经心,令人忍不住同样认真对待,“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何你们宁愿坑那位,也想弄回一个教头来。” 有人带领和没人带领,那些人完全是两种风貌。 “轲倒是觉得……估摸着郎君单纯只是不想再面对这群令他冒火的人罢了。” 亓官让:“……” 骚年,过于诚实的下属,很容易被上司穿鞋的,懂么? 姜芃姬丢开木枪,将其精准插入兵器架,对着众人道,“盯着他们练,不练出一个像模像样来,谁都别想休息。各伍伍长都盯紧了,谁做的不好,你们先受罚!” 亓官让感叹着道,“兰亭长此以往,以后定然会是伟岸男儿。” 姜芃姬回来,正巧听到他的感慨,脸上的笑容越灿烂,“承你吉言。” 这间农庄算是方圆几里的福地,也是最为富裕的庄子,各家佃户过得日子都相当红火,十里八村谁不羡慕? 当别人的孩子为了一点儿吃食眼馋的时候,这里的孩子依旧嬉闹真。 “哎呦——”和玩伴儿嬉戏的孩童跑得太欢,竟然没注意前方还有一堵肉墙。 “怎么了,可是摔疼了?” 正当孩儿捂着额头眼泪汪汪,脑袋上传来成熟男性瓮声瓮气的关切询问。(未完待续。) 150:刷好感的正确姿势(八) 孩儿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停止抽泣,可怜巴巴地睁着水润大眼望着对方,然后哇得一声嚎哭出来,转身爬了两步朝着伙伴跑去。WwWCOM别看这些孩子年纪,然而警惕心却很高。 如今这个世道,主动卖儿鬻女的很多,绞尽脑汁拐了人家孩子拿去卖的也多。 整个农庄也就几家佃户,彼此间都算熟悉,乍一看到陌生壮汉,还是样貌如此丑陋的黑脸大汉,可不被硬生生吓了一跳?几个孩子尖叫着四散跑开,惹来附近干农活的大人注意。 如今拐卖孩子的黑心牙子太多了,妇人们时常聚在一起谈一些家长里短,内容多半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事儿,再多一些的八卦,无非就是哪家哪户的孩子被野狼叼去了,或者谁的孩子因为大人不留心,被挨千刀的牙子偷偷给摸走卖掉,让一家子硬生生骨肉分离。 为了防止这种悲剧生在自己家,大人们时常跟孩子讲人牙子拐卖孩儿的故事,或者讲讲野狼叼走孩儿吃掉的故事,以此提高孩子对陌生人的警惕性,也让他们不敢随便乱跑。 听到几个孩子尖叫的声音,两个在田地里干农活的男子扛着锄头紧赶慢赶跑了过来。 “走开!你想干什么!离开孩子远一些,不然一锄头锤死你!” 一个佃户以手中的锄头威胁,另外一个将受了惊吓的孩子护好,两人像是盯着人牙子一般盯着那个黑脸壮汉,“俺可告诉你,这里可是贵人的农庄,不想死的话滚远一些!” 黑脸壮汉身上的衣裳有些破旧,某些地方还裂了口子,露出布料下的古铜肌肤,看着就不像是一个好人,加上几个孩子又被吓哭,这俩佃户瞧着黑脸壮汉自然更加防备了。 黑脸壮汉双颊一红,有些羞赧的意思,双手微摆,示意两个佃户不必如此防备他,然而他的脸太黑,又不知道沾了什么煤渣,瞧着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出来有没有脸红。 “不、不是……我不是坏人……两位大哥不用这样,我是路人……不是……别这样……” 他稍稍靠近一分,两个佃户不仅没有打消怀疑,反而越警惕了。 不别的,眼前这个黑脸壮汉的身材就十分魁梧壮硕,个头比他们整整高了一个脑袋,虎背熊腰,哪怕身上穿着极其破旧的麻布粗衣,依旧改不了那一身迫人的气息。 其中一个佃户给另一个使了个眼色,嘴上道,“你既然是路过,那就快点走开。” 黑脸壮汉搓了搓手,略显局促地道,“这、这……我能借点儿水喝么……这都赶路几了,草鞋磨破了,也没吃多少东西……我……不知道两位大哥能不能行行好……” 到这里,两个佃户这才注意到黑脸壮汉双脚踩着的草鞋已经磨得没了底,几个黑黝黝的脚趾头露在外头,现他们的注视,有些不安地动了一动,还有些磨破的水泡,混着血沫。 看黑脸壮汉这般可怜巴巴的模样,又的确没有恶意,两佃户软了心肠,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解除警报,其中一个佃户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拐卖孩儿的人牙子或者附近深山的土匪,一切都还好。农庄的风气比较淳朴,对于往来的旅人也颇为照顾,借点水而已,正常。 “看你脚都磨破了,要是不嫌弃先穿俺这双。” 着,一个佃户将肩上挂着的干净草鞋取下来给黑脸壮汉,示意他穿上。 因为下地干,草鞋耗费很大,所以佃户干农活的时候都习惯性多备一双。 “这、这怎么好意思……”黑脸壮汉腆着脸,显得十分不好意思,然而在对方一再热情要求下,终于心翼翼穿上那双干净、明显是新扎的草鞋,“多谢这位哥儿了。” 黑脸壮汉一双脚极大,踩在那双草鞋上,竟然将整个鞋面都盖住了,还露出一些脚板。 “嘿,这算得上什么。”佃户友善地笑了笑,放下锄头,另一手狠狠揉了一下心翼翼扒着他挽起裤腿的屁孩儿,道,“你也别介意,现在外头偷孩儿的太多了,前段时间听到临近的庄子丢了三个孩子,孩子母亲哭瞎了眼睛,所以俺们这里才对孩子看得紧。” 黑脸壮汉也没在意,反而笑了笑道,“是极是极,现在世道那么乱,孩子就应该看好,他们都挺好的,还知道哭喊叫大人。我以前那个村儿啊,孩子被人摸走,都悄无声息的。” 到这个话题,佃户对黑脸壮汉又多了几分好感。 “这日头也快饭点了,不如到俺家吃点儿,这皮孩子,刚才也将你吓到了。” 佃户没好气地给扒着自己裤腿的屁孩来了一下,不轻不重,表情显得极为宠溺疼爱。 很显然,那个哭唧唧撞了黑脸壮汉的孩子,就是这位佃户家的。 佃户一边扛着锄头,另一手将那个皮娃子抱起来,像是赶羊一样将剩下几个孩子领回庄子。 黑脸壮汉不紧不慢跟在佃户身旁,感叹一句,“现在很少看到这么皮实的孩子了……” “可不是?这年头连大人都吃不饱,哪里来的银钱养娃子?”佃户感慨一句,转而一扫脸上的哀色,颇为自豪地道,“俺也是运气好,碰上了一个好主家,这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黑脸壮汉没有继续问,跟着佃户去了他家,对方冲着房门喊了一句。 “孩子他娘,饼子烙好了没有,来两块,再烧点儿热水。” “知道你回来了,喊什么喊,叫魂呐。” 一个穿着麻衣粗布,但衣裳浆洗干净的妇人从屋内出来,手里拿着两块冒着热气的饼子。 佃户招呼道,“给这个大兄弟倒点儿热水,趁热喝了暖暖身子。” 黑脸壮汉刚想他随便喝点儿冷水就好,哪知那个妇人已经脚步利索地进了屋子,一边走一边嚷嚷,“就你金贵,喝水还得是烧开的,家里木柴不要钱呐。” “主家娘娘不都生喝水容易坏身子,不就让你烧个水,还跟俺犟脾气……” 这俩口子虽然拌着嘴,然而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们感情相当好。(未完待续。) 151:刷好感的正确姿势(九) “大兄弟,来,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刚烙的饼子,趁热吃了。 Ww W COM” 妇人再次出来,给黑脸壮汉倒了热水还有沾了些许肉沫的香喷喷饼子。 黑脸壮汉一边狼吞虎咽吃饼子,就着陶碗里的开水,吃得津津有味。 “哎——我走过这么多地方,就这庄子日子过得好。” 吃完两张饼,有些意犹未尽,妇人瞧了出来,起身有进屋给他拿了一张。 “运气好,赶上了一个好主家,不然呐……这一家子都得喝西北分。” 佃户嚼着饼子,声音含糊地感慨。 黑脸壮汉赞同点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这庄子主家是哪家,心地这么好,简直跟庙里的活菩萨似的。我啊,走了很多地方,那里的佃户恨不得将主家都咒骂个遍。” “这你就不知道了,俺们庄子的主家大有来头。听过浒郡郡守不?俺们家主家娘娘的丈夫,打从主家娘娘买了这庄子,庄子上的人都过上了好日子,几就能吃点儿肉沫,不像是以前……一年到头,也就年节能闻一闻肉是啥滋味……”佃户感慨,表情又极为自豪。 只可惜主家娘娘人那么好,却死得那么早,整个农庄几乎佃户,家家都一日三炷香呢。 “浒郡郡守?这我听过,也是个大好人。” 黑脸壮汉表情微变,然而脸上的脏污太多,常人根本看不出来哪里变化了。 “可不是?要俺,整个东庆就主家一家子最好了,不像是其他畜牲……都能吸人血!” 浒郡郡守——柳佘,柳仲卿! 黑脸壮汉暗暗紧了紧拳头,嘴里道,“可惜了,不然真想瞧瞧活菩萨什么模样。” 佃户嘴快,“主家郎君今儿个就来庄子了,你要是……” 还没完,后脑勺挨了自家婆娘一巴掌。 “胡诌诌个啥,要是冒犯了主家郎君,怎么对得起主家娘娘?”妇人虎着脸,“再了,要是不心给这位大兄弟惹来麻烦怎么办?话也不过过脑子……出了事儿你兜着。” 妇人的确担心黑脸壮汉惊吓到了贵人,但也是为了黑脸壮汉着想。 贵人之所以是贵人,那就是从头到脚都精贵,胆子也不大,要是乍一看到这么粗犷魁梧的流浪汉子,还不被吓到?到时候起火来,不定就惹祸上身,丢了命呢。 佃户这才意识到不对,有些尴尬地朝黑脸壮汉嘿嘿一笑,露出略显傻气的笑容。 黑脸壮汉也不在意地拱拱手,“哥儿客气了,大嫂子得对,惊扰贵人不好。” 虽然黑脸壮汉自己都这么了,然而佃户还是觉得有些脸上挂不住。 正巧这个时候篱笆外来了庄头,大老远就听他喊,“铁柱,你家那几根鱼竿还在不?” 佃户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到是庄头,脸上冒出些疑惑之色。 “怎么了大爷?” “主家郎君要陪友人垂钓,庄子里不是没有备上鱼竿么?快,拿出来用用。” 佃户傻了眼,嘟囔道,“主家郎君多金贵的人,用俺做的鱼竿,不大好吧?” 庄头不耐烦地道,“让你拿来就拿来,叽叽歪歪那么多做什么,又不是用了不还你。” “俺也没心疼这鱼竿啊……”佃户放下吃了一半的饼子,起身去屋子里拿了一堆东西,还有杂七杂八的鱼篓以及自己制作的鱼饵,“现在就给主家郎君送去么?” “当然了!”庄头道,“对了,再喊两个会水的护着主家郎君,免得出事情。” “现在人都忙农活呢,这么短时间,上哪儿喊人?”佃户嘟囔。 黑脸壮汉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期期艾艾道。 “那个……要不让我跟着?我会水,待水里憋气可行了……” 庄头听到这话,瞧了一眼黑脸壮汉,然后又虎了一眼佃户,断然否认道,“不成,吓人。” “我这是在山里走了几,洗把脸就干净了,不吓人的。” “大爷,这是路过的,心地还挺好。听俺们主家人好,觉得是活菩萨,想远远瞧上一眼。您瞧,现在大伙儿都忙着农活,一时半会儿也喊不到会水的人,不如让他过去,给俺打个下手?俺盯着他,不会让他惊吓到主家郎君的。”佃户是个老好人,替黑脸壮汉兜底。 庄头纠结想了想,时间的确紧,干脆点点头。 不过嘴上还是一再吩咐,“人看紧了,别吓到贵人。给他打盆水洗洗脸,瞧着脏的……” 黑脸壮汉千恩万谢,稍稍收拾了一下脸,变得干净了不少,面容竟然颇有些英俊好看。 “这种时候能钓到什么鱼?” 姜芃姬有些郁闷地坐在马扎上,不知道亓官让和徐轲怎么生出垂钓的兴致。 “这时候的鱼儿正好,肉质肥美,而且河间这里的鱼肉多少刺。春日垂钓,也是雅致。” 徐轲笑谢过农庄佃户给的鱼竿,惊得那个朴实汉子连忙摆手不用谢。 “就你这么一只旱鸭子,心被鱼钓到河里头。”姜芃姬把马扎挪了个地,“那你们钓着。” “兰亭不来玩耍?”亓官让偏问。 姜芃姬懒得抬眼,顺手撑着下巴,笃定道,“我是钓不上来鱼的,那就不玩儿了。” 亓官让被她这个法逗笑了,哪怕钓鱼技术再差,耐心一些总会有收获的。 不过他却不知道,姜芃姬这话还真不是谦虚或者偷懒,她身上煞气很淡,然而鱼儿却是极其敏感的生物,可以感应到常人所不能感应的东西,姜芃姬能钓得上来鱼才叫奇怪。 瞧着两个人正襟危坐在马扎上,一手一根鱼竿垂钓,姜芃姬挪开眼,对着这种无趣的活动没有丝毫兴趣。她抬脚踢了一下自己身旁的鱼篓,倏地扭头,抓到一双一直观察她的眸子。 “瞧你模样,不像是庄子上的佃户。”她。 黑脸壮汉被她蓦地一问,心脏有一顺的漏拍,仿佛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 不过他依旧定了定心神,露出宽厚朴实的笑容,“的不是庄子上的人,听铁柱哥儿主家郎君是个活菩萨,所以就……厚着脸皮过来,想瞧一瞧。” 姜芃姬又问,“那你现在看到人了,觉得我像是庙里头供着的活菩萨么?” 能凭着一身煞气把附近的鱼都吓到亓官让他们那边,她算是活菩萨么? 黑脸壮汉选择了沉默。 这个问题是送命题,他可以不回答么?(未完待续。) 152:刷好感的正确姿势(十)【月票650+】 面对黑脸壮汉的沉默,姜芃姬哑然失笑,进一步追问道,“这个问题有这么难以回答么?” 黑脸壮汉拱了拱手,略显局促地道,“不是……的笨嘴拙舌,也没学过几个大字,粗鲁草莽的人,哪里见过像郎君这样善心人?这、这不是一时间紧张,忘了怎么话么?” 完这些话,黑脸壮汉的手心涔涔冒着冷汗,那种被人看穿身份的危机感始终挥之不去。 WwWCOM 姜芃姬对着自己身旁的马扎子道,“坐下来吧,没事聊聊,不然怪无聊的。” 马扎这种东西方便携带也方便放置,从异族那边传来之后,很快成了时尚流传开来,深受平民百姓的喜爱,平时没事儿拿个马扎坐在院子里,和邻居唠唠嗑,闲谈家长里短。 不过这种便于携带的东西,也有一个普遍的特点,那就是十分精巧玲珑。 看看马扎,再看看自己这个个头,黑脸壮汉有些忐忑地蹭着边儿坐下,双脚不由自主地用力,减少体重对马扎的压力,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看这格外的别扭和不适。 见他这个举动,姜芃姬唇角笑容蓦地上扬两分,看得黑脸壮汉心惊肉跳,险些从马扎弹起。 “不必这么紧张,你都了我是活菩萨,那么活菩萨肯定不会害人对不?” 因为身体年纪限制,姜芃姬如今还没开始真正育,声音还有些稚童的味道,然而她故作柔和,不仅没让黑脸壮汉有所缓和,神经反而更加紧绷了,这是出于一个武者的直觉。 “郎君笑了,您长得如此玉雪可爱,怎么会害人呢?”黑脸壮汉紧张得有些口吃,背后已经是冷汗直冒,额头也不由自主地冒出细密的汗水,双手更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那也未必。”姜芃姬俯身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儿,然后有技巧地丢向水面,只见那块石子在水面接连弹跳三下才咕咚一声没入水中,“我听父亲过,沧州孟郡有个姻亲,他家的孩子长得那才叫可爱,男生女相,若穿了女装能艳压群芳,你有听过么?” 黑脸壮汉心中一个咯噔,不仅要苦苦压抑内心直冒仇恨火焰,还要控制自己的表情,免得露出马脚,他干巴巴地嘿嘿两声,道,“的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民,谁见了不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今吃了上顿没下顿,哪里有机会听到贵人们的事情。” “原来没听过啊,那倒真是可惜了,我原本还想改你也许能见一见他呢。” 姜芃姬颇为可惜地摇摇头,最后那话让黑脸壮汉双手蓦地握拳,一双厚唇抑制不住地翕动。 她像是眼瞎了一般没有现黑脸壮汉的异常,一手用石子儿打水漂,一手支着膝盖托腮。 “我原本以为男生女相应该只是旁人,男子长得再如何柔美,终究只是一个糙汉子,和真正的女儿家没得比,却没想到前两见了真人,那模样真的比仙都标志。” 黑脸壮汉心中五味杂陈,又是战战兢兢,担心被姜芃姬看穿身份,又是狂喜找到孟悢的下落,又是怒火中烧,仇恨之情险些冲昏他的脑袋……不过,最后还是恢复理智。 这里是河间郡,眼前这人既然是柳佘之子,那么肯定不能对他做什么,而孟悢躲藏在柳府,的确是一件十分难办的事情,他若是鲁莽行动,恐怕会给自己以及兄弟带来杀身之祸。 因为情绪问题,他的嗓音多了一些嘶哑,艰难地道,“的惶恐……” “惶恐什么?”姜芃姬笑着,抬手用手背一拍男人左肩,语气轻挑地道,“你都能因为好奇过来看看我这个活菩萨,怎么就没有那份好奇心,去看看真正的仙美人儿?” 黑脸壮汉一脸懵逼。 两人的对话十分轻,而亓官让和徐轲在二十几米开外垂钓,自然听不到这两人了什么。 可亓官让作为人精,徐轲作为即将进化成人精的预备役,这两人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善茬。 他们听不到那两人了什么,但不妨碍他们猜测内容……聪明人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当真为那位都尉捏一把冷汗,兰亭又开始调皮了。” 亓官让目光直视前方,脖子都没扭一下,目不斜视,看着似乎在极其认真地垂钓。 徐轲倒也想吐槽,然而姜芃姬是他的上司,对方耳朵还级尖,这个距离难保不被听到。 “你又是如何知道那位便是郎君所寻的都尉?” 徐轲唇瓣微微一动,声音低如蚊呐,仅能让他与亓官让听见。 “哪怕不是那位都尉,也是那位都尉身边的随从,不然的话……你看看你家郎君,至于露出那么势在必得的笑容么?倒像是一只摁着老鼠,还故良善的猫儿……”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徐轲默然,亓官让的没错,他家郎君不爱做那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因为太浪费时间了。 一旦她表现出了兴趣,这只能证明对方对她有利有益,值得她浪费时间去周旋。 “除此之外,亓官郎君便没有自己的判断了?”徐轲问。 哪怕知道亓官让也是自家郎君盯上的人,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探一探底子。 亓官让面对徐轲的挑衅,并没有动怒,只是双眸闪过一丝戏谑。 “你没注意到,那位大汉直接坐在兰亭身边了么?” 若是真正的流民,哪里有这个胆量坐在士族贵子的身边? 哪怕是姜芃姬允许的,普通人基于忐忑和害怕,还是不敢与对方同坐,以免惹祸上身。 被亓官让这么一点名,徐轲猛然回过味来。 他握着鱼竿的手一顿,原本即将上钩的鱼儿被这个动静惊得游开。 半响,徐轲有些郁闷地给鱼钩重新挂上鱼饵,继续低声交谈。 “亓官郎君这般眼力,倒是让人敬佩。轲如今倒是有些明白,为何郎君如此中意你了。” 亓官让抿紧薄唇,道,“我想,兰亭恐怕在初见时分,便已经猜到对方身份了。” “诶?” 亓官让意味深长地道,“兰亭的眼睛……没事儿还是别和他视线相对,怪渗人的。”(未完待续。) 153:刷好感的正确姿势(十一)【月票675+】 徐轲听了他的话,眉头不由得一挑,“这么来,亓官郎君也曾深受其害?” 亓官让诡异地选择了沉默,他的确是“受害者”,可他至今也不知道对方如何一照面便知道那么多内容。 WwWCOM不过,亲眼目睹这人坑都尉,亓官让倒是隐隐知道了些什么。 那人的双眼可算是真正的洞察秋毫了。 徐轲笑了笑,道,“郎君有此等本事,本就是好事,至少不会被奸佞蒙骗双眼,反而能将对方抓一个现行。只是,有益也有害,这难免会让他的脾性变得固执且难以动。” 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难听一些便是自负,若是旁人的意见与她相悖,结果可就喜闻乐见了。照理,这样过度自负的人,实在不是一个好人选,因为手底下人会很蛋疼。 倘若跟她意见相左,两人谁也服不了谁,那么最后是谁让步? 亓官让认真听着,低声问了一句,“既然如此,孝舆难道不为自己感到忧虑?” 徐轲道,“尽管这样,依旧是利大于弊。郎君虽然自负,然而还有分寸,若与他意见相左,可还要有几分道理,他还是听得进旁人意见。除此之外,对于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郎君也不喜欢多加干涉,这可比那些没什么本事的草包,还想指手画脚讨人喜欢多了。” 完这些,徐轲又补充了一句,“再者了,纵然不是这样,轲的卖身契可还在他手里,插翅也难飞。早早认命,也早早断了不必要的烦恼,免得庸人自扰,给自己添不自在。” 亓官让听到卖身契三个字,表情有一瞬的错愕,似乎没想到徐轲会是卖身入柳府。 也是,徐轲之前的一番风度和气势,根本不是寻常奴仆能有的。 “年少轻狂犯了点事儿,然后就入了狼窝……”徐轲这话看似是抱怨,然而不管是脸上的表情,还是语气中带着的轻松笑意,都表明他对此并没有怨气,“有段日子被吓得夜不能寐。” 亓官让蹙眉道,“兰亭性情虽然古怪,然而行事作风还算正当,如何吓你?” “轲可没有是郎君吓的。” 徐轲嘟囔,柳佘那日淬了毒的眼神,至今还是梦魇的常客。 两人有一茬没有一茬地低声闲谈,声音细若蚊呐,稍微离几步远就听不到了。 哪怕姜芃姬听力卓绝,可如今她的心神和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那两个垂钓的人身上。 黑脸壮汉,亦或者是乔装打扮的都尉——孟浑,他努力想要将话题往孟悢身上带,然而姜芃姬却像是没有意识到一般,还真是和他闲谈家长里短,问一问沿路碰见的民俗趣闻。 话题绕来绕去好几个大圈,主动权始终掌握在姜芃姬手里。 最后,她突然对孟浑出了招揽邀请,眸光真诚而恳切。 “人生短短百年,能用双脚丈量如此多的土地,也是不容易,我倒是有些羡慕。从到大都被困在区区河间郡,没有去别的地方看过。中原腹地如此辽阔,真想到处看看。” 见姜芃姬一连向往的真表情,孟浑恍然间瞧见了自家闺女,以前也曾如此对他抱怨困在内宅闺房,不能像他一样纵马驰骋,不能为主家拼命,更加无法建功立业…… 他扯了扯嘴角,苦涩道,“郎君这是没有经历过苦,外头尽是穷山恶水,待在家里尚且会有灾祸从而降。离开了家,离开了故土,更加寸步难行,日日风餐露宿,过得苦极了……” “凡事总有第一次么……不能因为这样,就掐灭自己想要出去的心吧?”姜芃姬浑然不在意地道,“更何况,我若是出门,身边肯定会有随性扈从家丁保护,能吃多少苦头?” 到这里,她话题陡然一转,双眸熠熠生辉,望着孟浑道,“你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人,肯定积累了不少经验。我看你长得人高马大的,不比我家府上那些家丁差。对了,你不是你没有家人,故土战火回不去,只能到处流浪么?不如这样,你干脆留在柳府好了,好歹有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若是我哪出门了,带着你,也能少走不少弯路。” 孟浑唇瓣翕动,张张合合,良久才憋出一句话。 “郎君是活菩萨,但是……但是的只是一介贱民,不敢脏了贵地,还是不了。” 要是换成一般流民,肯定会千恩万谢地答应,可孟浑并不是,而且他也不能答应。 他倒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连累柳府。 哪怕不了解士族高门之间的龌龊,但孟浑也知道柳佘和孟湛早已割席断义。 孟悢那个畜生混进柳府,肯定是用了别的身份欺瞒柳府。 若是孟悢死在柳府,这件事情被孟氏知道了,肯定会向柳府难,让他们交出自己。 不,恐怕还会让整个柳氏也付出代价。 尽管他隐隐觉得眼前这位柳羲有些邪门儿,但一番接触下来,对方的确是平易近人,而且对民生之类的问题极其关心,不像是他以前接触到的一些士族贵子,整伤春悲秋,担心一些没谱的事情,无病呻吟惹人恶心,稍微恶一些的,还会欺凌百姓,玩弄清白女子。 仅凭这些,孟浑对姜芃姬的印象就十分良好。 只是,无法答应她的招揽。 意料之中,孟浑眼中脾气极好的姜芃姬并没有生气或者羞恼,反而十分遗憾地叹息一声。 姜芃姬道,“人各有志,既然你这么决定了,我也不便强留。” 色将暗,亓官让两人都钓了两篓子鱼了,孟浑也“套不出”多少话了,这才选择告辞。 临走时候,孟浑带走了一包裹的东西。 两身御寒衣裳,几双比较大码的草鞋、棉质的足袜,几份的干粮以及一些伤药。 姜芃姬是这样解释的,“看你脚上还有磨破的水泡,所以让人给你备了一点儿伤药,不然伤口被蚊虫叮咬,极容易溃烂,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孟浑心中一热,犹豫之后还是收下这份很薄,却又贴心的礼物。 看完全场好戏的亓官让以及徐轲表示呵呵。 柳羲给的礼物,哪怕是一根绣花针,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未完待续。) 154:任性的姜芃姬 “郎君用不用派人稍微盯着一些?” 徐轲见孟浑走得彻底没了影,这才上前低声询问。WwWCOM “没有这个必要,反正他还会回来的。”姜芃姬丝毫不担心孟浑能逃得了,毕竟孟悢这崽子还窝在柳府,以孟浑如今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无视柳府的存在,直接击杀孟悢。 “哦?”亓官让道,“兰亭如此自信?为何孟浑不能按兵不动,等孟悢离开柳府再动手?” 姜芃姬嗤笑一声,“先,柳府和孟氏关系不好,未必能真心护着孟悢,孟浑下手成功的机会还有那么一点儿。若是等孟悢联系上他的扈从,到时候被众人团团保护起来,仅凭孟浑如今的人手,想要杀他,这才叫不可能。所以,想要下手,如今才是好机会。” 亓官让无言以对,暗中和徐轲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我倒是有些好奇,为何郎君一开始便怀疑他是孟浑?”亓官让直白地问出心中疑惑。 姜芃姬听到这个问题,瞧了一眼亓官让,“这个问题难道不是显而易见么?我不是怀疑他是孟浑,而是一开始就确定他是孟浑。哪怕刻意乔装打扮,然而手法拙劣,到处都是破绽。” 亓官让拱手请教,“破绽?不知兰亭可否解疑?”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双手虎口……也就是这里,有明显的厚茧,那是长期耍弄刀枪剑戟之类武器才能留下的痕迹,身形熊腰虎背,双手上臂肌肉虬结,可见对方会武艺,并且水平不低。他的衣衫破旧,看似十分落魄,然而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暴露他身上的伤痕。” “那些伤痕多,而且深,从伤痕来看,大致能判断出造成伤口的武器是什么……” 姜芃姬完这些,又道,“从这一点可以判断对方从事的职业。” “除此之外,这人双足脚趾虽然有行走磨出的的血泡,然而痕迹很新,这应该是近一段时间弄出来的。脚上的茧陈旧略薄,这意味着对方曾经有过苦日子,然而维持时间并不是很长,之后穿的靴子都是柔暖舒适的,生活状况得到了很大改善,虽有老茧,却不厚重……” “不仅如此,他还识字,右手手指有刻苦练字所遗留的痕迹。若是从孩童时期便开始练字,哪怕再不专心、偷奸耍滑的学生,手指指节都会略微变形,幅度因人而异。然而这人手指虽然有习字痕迹,但指节却没有变形,这能明对方习字的时间应该在十九二十左右,身体骨骼已经大致定型……”姜芃姬一边分析,一边伸出自己的右手,事宜徐轲他们看。 亓官让和徐轲二脸懵逼,也不由自主伸出自己的手,指节的确有那么一点点儿痕迹。 为了让两人能听得清楚,姜芃姬的语放缓慢,并且极尽可能将内容的仔细,以免两人逻辑转不过来。不过饶是如此,听完她一大段分析,乃至最后得出结论,他们更加懵逼了。 徐轲眼中带着些许惊愕,良久才问出声。 “郎君……一照面便知道对方的身份……这,岂不是意味着,您在那么一打眼的时候,已经想了那么多?”他紧张地咽了一下,若真是这样,这岂不是有些过于可怕? “差不多吧。” 姜芃姬不在意地耸肩,她从那么多基因战士中脱颖而出,没点儿实锤怎么行? 亓官让垂了垂眸子,,“这有什么可惊愕的?我还曾听闻琅琊渊镜先生通晓奇门遁甲之术,更精通面相卜卦,别一照面出对方来历,甚至还能推测前后事宜,堪称神乎其神。” 徐轲一听,脑海中立马飘出一大堆关于那个琅琊妖孽渊镜的传闻,将两人放一块儿,顿时觉得,与之相较,自家郎君似乎还属于正常人类范畴,并没有成精或者变成妖怪…… 姜芃姬倒是暗暗睨了一眼亓官让,眼角带着几分警告和锐利。 还记得前世从基因战士一阶梯队退役,转而进入军部服役,成了普通的军士,她这项能力逐渐被周遭的人熟知,她也早已经习惯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和畏惧疏离的态度。 多徐轲一个不算多,少一个徐轲不算少,她还需要他亓官让帮忙缓和气氛? 色越来越暗,姜芃姬也该回柳府了,徐轲还要忙碌农庄的事情,自然不能跟着走。 上了马车,姜芃姬始终冷着脸。 亓官让啧啧一声,抬手拍了拍徐轲少年的肩膀。 少年,自求多福吧。 徐轲一脸懵逼,亓官让那个怜悯的表情什么鬼? 感觉到马车已经行驶,姜芃姬冷冷道了一句,“下次不用你多事。” 亓官让不赞同地摇头,意有所指道,“兰亭这话可不对。” “哪里不对?” 想起某些不大好的记忆,姜芃姬的心情略显糟糕。 “兰亭可知,为上者,何为御下之道?” 刚了一句,姜芃姬已经双眸微眯,眼神复杂地瞧着他。 “你继续。” 亓官让继续,“不能一昧强硬,听不进旁人谏言,广开言路最为重要;也不能毫无自我,否则手下之人意见相左,君主又该如何取舍?不能与臣子过于亲近,以免乱了上下尊卑,以致令不行,禁不止,但也不能一昧疏远,失了人心。在我看来,治国与治家有异曲同工之妙。” 完这些,亓官让问,“若是孝舆当真畏惧你,难道兰亭也任由他畏惧?” 姜芃姬沉默不语,脑中冒出前段时间柳佘那番话。 “兰亭可得好好学学如何御下,你的眼睛可以看到这么多东西,这是旁人所不具有的,也是你独有的优势。你应该让人对你敬畏,而非单纯的畏惧,一字之差,壤之别。” 了这么,姜芃姬能听进去多少,亓官让也不在意,反正他已经了。 所谓御下之道,并没有很具体笼统的法,全凭个人领悟以及经验总结。 徐轲还未完全长成,行事言行难免会有不周全的地方,惹了兰亭忌讳。 兰亭又是任性自我的脾性,根本不会顾虑徐轲这般反应由何而来,也不会主动点明。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若是长此以往,难保不会在他们之间留下一道隐晦的裂痕。 这两人都还太年轻!(未完待续。) 155:系统升级之后(一) 亓官让掩在袖中的手指敲打膝盖,优哉游哉地微微合眸,状似憩休息。 Ww W COM 如果姜芃姬之前还有些不悦,被亓官让这么一搅合,倒是开始反思自己。 想着想着,她突然想起上辈子的上司兼导师,也就是第七军团前任统摄军团长的话。 老军团长:“你并不是我唯一的学生,在所有候选者里面,你甚至不是我最中意的继任者,一身臭毛病,脾气更是糟得无药可救,但是我能理解你,了解你,最后也选择了你。因为我始终相信,你能成为我理想中最为优秀的继承人,除了你,我想不到任何人能做到。” 老军团长如此相信她,可姜芃姬最后也没达成对方的期许,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做不到。 “为上者,御下之道……” 姜芃姬低声呢喃,隐隐似乎明白了什么。 亓官让见她这个模样,心中微动,然而还得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有些事情,兰亭可以选择隐瞒,有些事情却不能不,这样只会增加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再好的关系,再坚定的忠心,也禁不起这般磋磨消耗。索性这次孝舆还没回过味……” 亓官让也不知道该徐轲太年轻呢,还是反应太迟钝,竟然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犯了错没事,能弥补就行,怕就怕犯了错还没觉得自己有错,一根筋到底,那才可怕。 所幸,令亓官让欣赏的是,不管是姜芃姬还是徐轲,这俩都不是那种令人头疼的性格。 徐轲机敏,虽然犯了一些忌讳,但也能归咎于他跟着姜芃姬时间不长,还不够熟悉对方脾性,加上他本身还年轻,阅历难免不足。这些都是可以慢慢弥补的,亓官让对此有信心。 至于姜芃姬的状态,更是全面出了他一开始的期许。 姜芃姬回过神来,望向身边这人,“你对我这些做什么?” 亓官让实话实,“我只是觉得,兰亭很需要被人点醒。” 如果柳羲的野心仅仅只是成为国之重器,社稷栋梁,对方自然不需要知道如何御下。 可亓官让却觉得,此人的野心和外表的无害截然相反。 只是空有雄心壮志,这还远远不够,没有与之匹配的各方面条件,最后也难成大器。 柳羲够聪明,识人察人的能力也足够可怕,不管是胸襟还是气魄,似乎也是他所见最令人满意的一个,可是唯独最重要的一点他做得还不够好,甚至算得上拙劣,不及格! 姜芃姬听了,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不过仍旧对亓官让了一句,“今这个事情我就先谢过你了,下次有时间再正式宴请你。” 对于姜芃姬这番话,亓官让的回答却让她脸上笑容一僵,因为他—— “尽管与兰亭相识不久,然而我也清楚一个道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哪怕你是以感谢我的理由宴请我,但背后的目的肯定不止感谢那么简单。”亓官让毫不客气地拆穿。 姜芃姬:“……” 不是,她的信誉已经变得这么糟糕了么? 至于这样风声鹤唳,她稍微示好一下,对方就弄得胆战心惊,一副防备的模样? 她是不知道,亓官让围观她坑那个可怜都尉之后,已经给她贴上心机by的标签。 不过,吐槽归吐槽,然而亓官让的机敏和防备心还是值得称赞的,因为她的确不安好心。 姜芃姬道,“不能这么,总归是感谢为主的。” 亓官让慵懒地抬了一下眼皮,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那什么为辅呢?” 姜芃姬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出自己的计划,“待在柳府的那个畜生孟悢,在我母亲那边吃了闷亏,现在打算与我亲近,从而激起母亲的怜悯和疼惜。只是这人一向不学无术,本事倒是没什么本事,但带坏人却十分有一套。文证,你我要不要上套?” 亓官让内心怜悯一把孟悢。 “兰亭打算如何行事?” “纨绔子弟么,最擅长几件事情,吃、喝、嫖、赌。孟悢这人并不怎么钟爱美食,酒量也不怎么好,唯独对女人和赌,算得上是情有独钟。若是想要拐着我也去,青楼南院这种地方并不适合,因为身上脂粉香气很容易暴露,反而容易引起母亲厌恶,所以……” 亓官让道,“所以他极有可能会撺掇着你去赌坊?” “我也希望是去赌坊,届时容易行事。。” “然后呢?” “赌坊这种地方龙蛇混杂,你孟浑会不会趁着这个大好良机绑了孟悢?” 亓官让无言以对,他能自己已经明白了这人的套路? 若是孟悢真的作死撺掇着姜芃姬去赌坊浪,那种地方不仅乱,而且消息流通也快。 孟浑得知大好良机,又怎么可能不想办法埋伏,将人绑走? 更加重要的是,孟浑不会抓姜芃姬,因为后者对他有恩有情。 只要姜芃姬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回了柳府,再命令一名丫鬟装作“夫人娘家的娘子”离开柳府,孟悢失踪乃至死亡这件事情,便和柳府没有丝毫干系,直接将罪名推到孟浑一行人头上。 然后她再以其他名义与孟浑暗中接洽,阐明利益关关系,令对方去胁迫孟悢写信去要粮。 等大批米粮到手,姜芃姬在打出清理盗匪的名义,“杀”了孟浑一行人,将这些人的身份由明处转暗处,明面上是她替孟悢报仇,孟氏对于这位恩人,难道会没点儿表示? 清掉尾巴,孟氏只会查到是孟悢自己作死,被孟浑擒获斩杀,从头到尾柳府就没掺和进去。 多么有情有义的一朵白莲花!!! 剿灭匪徒,维护安宁,还帮柳府仇敌孟氏报了杀子之仇,这番广阔胸襟,令人不得不敬仰。 不仅如此,估计孟浑一行人还要感激涕零,因为姜芃姬在他们处境危险的时候收留他们。 这踏马都是套路! 见过无耻的,但没见过这种将无耻当成美德的。 更加无奈的是,亓官让偏偏还就喜欢这样无耻的。 他已经可以预见,那个可怜的孟悢是如何被玩死了。 “孟悢死不死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那一笔粮食,你我要向孟氏开价多少合适?” 未等亓官让回答,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滴滴声。 【系统升级完毕!】(未完待续。) 156:系统升级之后(二)【月票700+】 系统欢快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呦吼!宿主想不想我!” 姜芃姬无情地道,“不想,今没有你,我不知道耳根子有多么清净。Ww W COM” 系统升级了一回,似乎也变得更加人性化了,脸皮也更加厚,不像之前被噎两句就嘤嘤嘤。 升级之后系统也想明白了,反正这是它的宿主,两人根本不可能拆开,姜芃姬嘴上再怎么嫌弃它,实际上也是需要的它的。作为万能的系统,它可以完成宿主所有野心和愿望。 姜芃姬一面应付亓官让,一面一心二用对系统问道,“你你升级需要十二个时,为什么我感觉你升级的时间接近4时了?原本还以为今要照旧开直播呢。” 系统呃了一声,有些闪避地,“升级时间预估错误,所以导致耗费时间比预计多得多。” 姜芃姬内心哂笑,却没有抓着这个问题继续询问,反而问了其他问题。 “你你升级了一次,总不至于还像之前那么废柴吧?”姜芃姬对系统的鸡肋和嫌弃,从来没有掩饰过,系统为此不知道伤心了几回,“来听一听,要是还那么废柴,我觉得你还是再升级一回好了,时间不是问题,你想升级多久就能升级多久。” 被她这样毫不留情的嘲讽,系统又又又不开心了。 系统傲然地道,“昨的我你爱理不理,今的我,宿主你有可能高攀不起!” 听着系统的语气,姜芃姬仿佛能模拟出对方骄傲的表情。 “哦?来听一听?我倒是要知道知道,一个废柴系统能升级到什么程度。” 系统摁住炸毛的冲动,佯装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那么宿主可要听好了,为了能给宿主提供更加完善方便的服务,升级时候加载了人性化情绪板块,这样能便于我们更加轻松地沟通。为了加快宿主的主播人气,增加直播的可看性,还增添了即时制任务板块。” “即时制任务板块?” 姜芃姬内心暗暗蹙眉,却没有显露出一丝异常。 系统兴奋地道,“系统会即时分析宿主所经历的人和事情,不定时布临时性任务,引到宿主更加完美地融入这个时代,等宿主完美完成任务,还可获得额外的丰厚奖励。” 姜芃姬一针见血地问,“这种任务,我可以不接受么?” 系统飞快地回答,“不可以,这是自动加入任务列表的任务,完成之后对宿主有利无害。” 姜芃姬心中冷笑一声,完成之后是有利无害,那么不肯完成或者任务失败呢? 对于这样被强行施加旁人意愿的举动,姜芃姬是打心眼儿里厌恶。 系统变得更加任性化了,敏感地现姜芃姬对此事并不热忱,甚至是排斥和厌恶。 它心翼翼地,“宿主似乎很不愿意做这种任务。” “我为什么要愿意去做强行施加在我身上的任务?若是任务内容与我本身意愿相抵触呢?如果我拒绝执行任务呢?亦或者任务失败呢?”姜芃姬接连几个问题,问得系统来不及回答,“任务完成的奖励我不稀罕,是谁允许你擅作主张做出这种举动?” 系统哑然,旋即声音强硬了几分,“我希望宿主不要任性,这是经过无数计算之后,得出的最正确、利益最大化的结果。作为您的系统,您好我也才会好,希望您能明白这点。” 姜芃姬冷嗤一声,“任务你爱不,做不做那是我的事情。” 系统沉了沉声音,严肃地道,“宿主请您不要任性,完成任务可以让您未来的道路走得更加通顺,这是我经过无数次演算之后得出的结论,也希望您不要辜负这份好意。即时制触性任务,其主旨是以宿主利益为重,对您没有害处……” 姜芃姬拉长了声音,“我——不——做!” 系统沉默一会儿,语重心长,“如果宿主执意如此任性,您会后悔的。须知利益与风险并存,完成任务有丰厚奖励,任务失败或者不做,您需要承担任务失败之后的反噬惩罚。” 姜芃姬心中薄唇一弯,垂下眸子,掩住其中酝酿的淡淡杀意。 系统的话引起她的叛逆,怒而出口。 “承担就承担,你以为我姜芃姬是被人威胁到大的?” 系统在一旁干着急也没用,姜芃姬此时已经彻底起了逆反心理。 它越是期盼的,她越不愿意去做。 最后,系统只能愤愤地道,“好心当了驴肝肺,宿主你这样是要吃大苦头的。” 本以为姜芃姬会欣喜若狂,所以系统自作主张又给下载升级了即时制触性任务板块,帮助宿主走上人生巅峰,它记得好多系统都是这么做的,人家的宿主看到任务奖励,眼睛都直了。 它的宿主倒是好,根本就是属驴的,犟脾气,反应竟然会这么激烈而且坚决。 姜芃姬的回答仅有一句。 “我今累了,暂时不想开直播,没事你就安静一些,我头疼。” 想对她软硬兼施,逼迫她就范服从? 呵呵,这个系统似乎还没意识到她姜芃姬真正的脾性。 别是一个来历不明、目的不明、举止不明的系统,哪怕是她以前的导师,也别想做到。 亓官让现姜芃姬脸色苍白了一些,不由得关切一句。 “兰亭可是身体不适?” 姜芃姬眼皮也不睁一下,有气无力回答。 “车太颠簸了,有些头疼。” 她的确头疼,系统升级一回之后,比她预想中的情形还要厌恶一些。 车很颠簸么? 亓官让一脸愕然,他能相较于功曹先生府上的车架,柳府的车架已经稳得不行?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车架停在柳府面前,此时已经堪堪过了晚膳的点。 柳佘与魏渊两人相谈甚欢,见姜芃姬与亓官让一道回来,不约而同染上些许喜色。 寒暄两句,魏渊起身向柳佘告辞。 今目的已经达成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在人家府上逗留。 柳佘起身送了两步,姜芃姬回了自己院子,连衣裳都没有换洗,直接滚进床榻蒙头就睡。 不等她酝酿睡意,门外传来弄琴略显害怕的嗓音。 “郎君,外院那位客人求见。” 姜芃姬一掀被子,脸色沉沉。 孟悢竟然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未完待续。) 157:你找削是吧(一) 亓官让随着魏渊一道离开,魏渊迫切问他。 Ww WCOM “文证觉得……兰亭这个孩子如何?” 亓官让偏望向对方,心中忖度着那个柳佘到底对魏渊了什么,怎么突然这么问? “这……依照让看来,此子非凡。”亓官让一边,一边观察魏渊仿佛在沉思的面容,“若盛世太平,位极人臣、国之重器;若乱世加身,少则也是一方诸侯雄主。” 魏渊表情一僵,似乎还在纠结什么东西,良久之后长叹一声。 “我方才试探过柳仲卿……如今局势恐怕……”魏渊到底不是姜芃姬,像是那种直接国家将亡的话,他还是不出来的,“各大世家各有各的心思,玩弄朝堂权柄,几位皇子又没有丝毫作为……南盛与南蛮四部的交战还不容乐观,已经显现颓败之势……唉……” 魏渊虽然姓魏,然而家世并不显赫,甚至只能算得上寒门之中过得还算富裕的。 看到如今逐渐倾颓的局势,愈心痛却又无能为力。 如今中原五国,谁不坚持认为自己才是正统? 从大夏分裂之后,谁都知道五国之间必有一战。 谁不是对其他四国虎视眈眈? 然而东庆自建国以来,一直推崇重文抑武,又因为北疆三族频频骚扰,边境民生凋敝,军士得不到修生养息的时机,宛若饿着肚子还长途跋涉的老马,如今已经到了筋疲力尽之时。 更不用,世家把持朝堂,还有不少国之蛀虫到处剥削黎民百姓,惹得民怨沸沸。 连柳佘也只能在浒郡勉强自保,其他世家至今没对浒郡下手瓜分,不过是因为柳佘治理浒郡的手段太过血腥,并且表现出来的态度十分强势,完全是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姿态! 魏渊了解柳佘,那人虽然有些黑,但本质上却喜好和平,最不耐烦这些明争暗斗。 如今被逼着这般,也完全是无奈之举。 魏渊叹气,“若是南盛能赢了南蛮四部,倒还有喘息之机,可偏偏……” 宁为盛世犬,不做乱世人。 若是可以安稳度日,谁也不想刀枪剑戟地过着,生怕哪就没了人命。 亓官让倒是没有魏渊如此感性,只是冷静地,“功曹先生须知,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五国各不相让,乱,只是迟早的。早一些或者晚一些,不都一样。” 魏渊表情无奈,话是这么的,然而个人感情还是难以接受。 毕竟,导致如今这个局势,除了必然之外,还有人心贪婪作祟。 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倒是不在意,不管乱世还是盛世,这都丝毫无法影响他们的富贵。 只是可怜了普通百姓,故土难离,然而战火一旦蔓延开来,只能背井离乡。 他魏渊不过是一个教书匠,一介白身,哪怕心里再怎么焦急,也只能干看着,无法做什么。 亓官让又,“功曹先生方才询问让,兰亭如何……可是柳郡守有心?” 魏渊虎着脸道,“慎言!这等话怎么可以胡乱出口……暂且观望一番罢了……” 不管是不是这样,反正和柳佘交好,对他们来都是有益无害。 亓官让闻言沉默,尽管魏渊没有给具体的回答,但他心里十分清楚,不管柳佘有没有那个搞事儿的心思,他家养的好儿子,肯定是唯恐下不乱。 那不是一个甘愿曲居人下的人。 马车内静寂无声,魏渊和亓官让带着各自的心思回了府。 另一边,姜芃姬的脾性也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冷眼望着依旧不知死活的孟悢。 见过找死的,然而还没见过找死还找这么好时机的! 孟悢依旧是一身女装,表面上看似娇羞,可眼底宛若俯视的情绪却泄露了他的内心。 姜芃姬见状,心中的不耐烦已经飙升到了极点,完全有可能下一秒就一巴掌糊过去。 一个系统已经让她足够糟心了,本想一个人静静,没想到还有更恶心的搅、屎、棍过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你我男女有别,纵然我尚且年幼,然而同处一室终究会惹人非议。” 姜芃姬的口气十分僵硬,隐隐带着一丝不耐。 可孟悢打就被纵容溺爱,一向只有旁人看他脸色,什么时候轮得到他对旁人察言观色? 根本没有意识到姜芃姬如今心情有多么糟糕。 哪怕孟悢是过来拉关系的,然而在孟悢看来,姜芃姬也该主动对他阿谀奉承。 “兰亭表弟这是不喜欢我么?我来到柳府,除了头一回,其余时候都不见表弟踪影。” 姜芃姬暗暗深吸一口气,“表姐如今也快及笄了,男女有别,我无故去寻你做什么?” 无趣的木头! 孟悢暗暗啐了一口,嘴上道,“虽然这么,然而表姐弟之间稍微亲近一些,这也不是坏事。更何况,我孤身一人带着几名仆从过来探望姨母,人生地不熟的,这日子过得忒无趣。” “既然如此,表姐又想兰亭做什么?” 姜芃姬也懒得虚与委蛇,直接切入正题。 她这会儿心情不好,既然有人跑过来撞枪口上,她要是不好好出气一番,岂不是更加憋屈? 孟悢双颊绯红,悄声询问道,“兰亭可知,这里有什么地方好玩的?” 姜芃姬内心啧了一声,这个各方面都落后无比的远古时代,有什么地方好玩的? 不过嘴上依旧有些不正经地道,“好玩的地方倒是有,然而表姐是女子,不方便去。” 都得这么明白了,孟悢还是老司机,哪里不明白指的是什么地方? 要是平时,他就直接嘿嘿嘿,撺掇对方一起去浪一圈。 然而现在是女子身份,不宜表现得太过热切,也不方便去那种地方。 于是,他故作娇嗔,“表弟这般厌恶我?竟然这种不正经的话……” 假正经! 姜芃姬内心冷嗤一声,忍耐住内心翻涌的恶心感。 见姜芃姬没有回话,孟悢心中略微不愉,他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貌,竟然有人不上钩。 眼前这个柳羲,他还是不是男人啊!(未完待续。) 158:你找削是吧(二) 孟悢绞着手中的帕子,有些为难地道,“方才听几个奴仆,河间此处没有宵禁,夜里头十分热闹……难得来一趟,我也想去看看。Ww WCOM只是姨母身体不适,姨父又忙于公事……若我独身一人出门,若是碰到地痞无赖纠缠,岂不是坏了名节?所以……这才来找兰亭表弟。” 姜芃姬冷冷一笑,既然自己送上门找死,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再者了,哪家士族娘子出门游玩,不是仆妇前呼后拥? 矫情! 她略显为难地道,“只是,表姐终究是女子,这般与我出门……旁人容易闲言碎语,毁了表姐清誉又该怎么办?若是表姐真的觉得无聊,让婢女陪你在院子里玩吧,出门的话……” 孟悢简直要暗中咬碎一口银牙了,没想到眼前这个柳羲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明明都已经动心了,偏偏要摆出一份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还美名其曰为他着想。 孟悢打算再接再厉劝,心中更是郁卒不已。 若是在沧州孟郡,什么人不得奉承自己,让对方跪下来舔他脚趾,也有的是人愿意。 然而这个柳羲又算什么角色,竟然还在他的面前拿乔! 想到这里,孟悢不由得怨气丛生,将一半的责任归咎于不识相的柳羲,另一半归咎于胡乱出主意的厮。等他回去了,非得踹死那个乱出馊主意的! 未等孟悢回应,姜芃姬又即时添了一句。 “……这么着吧,若是表姐真的想出府游玩,不如换一身男子装束,这样旁人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多什么。”姜芃姬认真建议,“要是碰见熟人,我便表姐是刚结识的友人如何?” 她摆出一副“我也是为了你好”的表情,勉为其难地,“恐怕表姐还不知道,羲刚和魏家娘子解了婚约,若是被人看到我带着表姐上街游玩,指不定会被有心人乱传,诬赖羲见异思迁,这才和魏家娘子断了缘分……若是如此,到时候羲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姜芃姬表示她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啊。 孟悢听后,嘴角一抽,似乎听到什么见鬼的建议。 让他“女扮男装”? 亏得这个表弟想得出来! 不过,这也是折中的法子,以柳羲的角度来看,的确是三全其美的法子。 不但能保护这位表姐的清誉,还能免于自己被传绯闻,还达到让表姐解闷的目的。 然而,办法虽然好,但这也要看孟悢肯不肯答应啊。 孟悢虽然很混账,脑子拎不清楚,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智商的。 大地大,命最大。 要是恢复男装,冷不丁被孟浑现踪迹怎么办? 然而要是不答应,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还想磨着柳羲这根木头出去,理由可不好找。 姜芃姬这边看出他内心的纠结,顺势提醒了一句,“是羲错了,表姐这般美貌,若是佯装成男子,那也不掩女气,男装女装似乎也没什么区别……色不早了,表姐若是没有其他吩咐,羲让身边丫鬟送你回房。等会儿彻底暗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摔着了可不好。” 孟悢被猛然点醒。 他怎么那么蠢呢,外头色那么暗,自己恢复男装再稍微上点妆,还有谁能认出自己? 那个孟浑不过是一个都尉而已,平时给自己爹爹鞍前马后的狗儿,那双狗眼睛也没瞧过自己几次,只要等会儿稍稍抹点脂粉,色如此黑暗,那个孟浑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看样子还是自己多心了,被一个奴仆威胁,竟然也一惊一乍的。 想到这里,孟悢心中大定,笑着捻帕掩唇。 “兰亭表弟急什么?我这不是没怎么出门么,听你这么大胆的建议,一时没有缓过神。” 姜芃姬也笑了,语气轻松还带着几分纵容,“既然这样,那么羲便在院中等表姐换好男装了。记得让身边丫鬟给你上点儿英气些的妆容,免得太过女气被旁人认出来。” 听姜芃姬前面那句话,孟悢还是笑着的,后面那句出口,他心中难免多了几分阴沉。 要不是清楚柳羲不知他的身份,他都要怀疑对方这话,是不是嘲讽他太娘娘腔了。 孟悢收敛心中的愤懑,面上堆着笑容,脚步仪态万千地离开了。 弄琴作为新晋的贴身大丫鬟,意思意思将地方送到门口,等对方走得没影了,那双大大的眼睛中还残留着些许惊恐。暗暗松了口气,她又急急忙忙赶了回去。 “郎君……” 未等弄琴把话完,姜芃姬已经慵懒地依靠在凭几上,手掌翻转着一把扇子。 “弄琴,去准备一套新的厮穿的衣裳。” “是!”弄琴将关心的问话硬生生咽回肚子。 等她捧着衣服过来了,姜芃姬用扇子指了指衣裳,对着弄琴道,“你穿。” 弄琴一脸懵逼,捧着衣裳手足无措,“啊?” “今晚陪本郎君出门一趟,瞧瞧猴戏。” 姜芃姬笑得意味深长,弄琴一边捧着衣裳,一边看着自家郎君微微脸红。 因为是大丫鬟,弄琴有资格知道一个秘密,自家郎君竟然是女儿身。 刚知道那会儿,她整个人都懵在原地。 不过…… 纵然知道郎君是女儿身,可弄琴时不时还会看着对方出神。 在她看来,世间男儿千千万,然而却没有一人能比得上郎君这般充满魅力。 就像方才那一笑,竟有些邪气凛然,迷得人不要不要的。 弄琴穿上那一身厮的装束,衣裳略略有些宽大,胸前裹了一层又一层布,掩住女儿特征,再给脸上扑上一层颜色略暗的脂粉,稍稍修一下眉形,远远看着也像是个模样清秀的少年。 “幸好没打耳孔,不然的话,一眼就暴露了。” 姜芃姬将弄琴扫了一眼,略微有些满意。 带弄琴出门看戏,倒不是她对这个丫鬟偏爱,仅仅是因为身边丫鬟只有她没有耳洞。 原本是想带徐轲出门的,然而这家伙还在农庄,暂时就不折腾了。 看姜芃姬两手空空准备出门,弄琴傻了眼。 “郎君稍等,奴去准备些碎银。” 出门逛街怎么能不带银两? 她嗤了一声,“准备什么?自然有冤大头出钱,今晚要是顺利,兴许能给你这个丫头攒一笔聘礼。” 弄琴又是一脸懵逼。 聘礼?(未完待续。) 159:你找削是吧(三)【月票725+】 话是这么,然而姜芃姬并没有真的分文不带,好歹还是带了十两碎银。 Ww W COM 对于普通家庭来,出门身上带十两碎银,已经是十分奢侈了,走个路也要谨慎防备扒手。 姜芃姬也自觉已经够用了,然而对于习惯大手大脚的孟悢来,十两银子还不够他丢着玩。 东庆不同于其他四国,夜里头并没有宵禁一,不过到了点还是会关下城门的。 夜市人来人往,商贩扛着商品叫卖,多半都是精巧的编织品或者饰品,绢花饰摆满了摊子,虽然用料简单廉价,但胜在制作精巧,一看就知道费了心思周围是一派繁荣景象。 虽然已经入夜,然而夜市之上,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带着幕笠的妙龄少女, 看不到脸,然而光看那纤瘦妙曼的背影,已经有人开始走不动道了。 姜芃姬暗暗睨了一眼,笑着调戏道,“表姐这般举动,可比羲更像是男子。瞧见一个两个身姿妙曼的娘子,两只眼睛都要黏人家身上了。她们再美,哪里抵得上表姐花容月貌?” 孟悢看得起劲,陡然被人打搅,心中的不悦可想而知。 他虽然一向以自己的容貌为傲,然而总有人他是女子,这也是变相嘲讽他没有男子汉气概,如今姜芃姬又着重强调这一点……呵呵,若非这里不是孟郡,他都能一巴掌扇过去。 会不会人话? 可孟悢还算有理智,并没有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只是暗中紧了紧拳头,有些皮笑肉不笑地嗔怒,“兰亭,这在外头,你可要喊我表哥才对,不然被旁人听到了,像是什么样子?再者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瞧见模样标致的娘子,你还不许表姐好生瞧瞧?” 姜芃姬哦了一声,内心却是冷冷一嗤。 喊他表哥? 啧啧,还真是嫌弃自己死得不够快。 她略显嫌弃地扭过脸,嘴上却甜甜喊了一声表哥,听得孟悢心中舒畅。 姜芃姬停在一个摊位面前,询问商贩,“这几朵绢花怎么卖?” 她拿起自己看中的那对球形绢花,兔毛所制,染了鲜艳的颜色,瞧着挺好看的。 摊位上还挂着不少不同颜色的球形绢花,用料算不上精贵,胜在新奇。 “兰亭表弟还我呢,哪里有男子喜爱这些东西的?”孟悢趁机回击。 姜芃姬随口道,“我瞧着挺好看的,买几对回去给院子里的丫头。女儿家爱俏,胭脂水粉、绢花饰品、衣裳头面……银两再多也是不够的,弄琴,你试一试这个,颜色正好。” 弄琴红着脸接过,球形绢花上还残留对方的体温,“多谢郎君。” “是我忘了,你现在这个模样不适合佩戴,等回去试试。” 作势要佩戴的弄琴,两手僵在原地,脸颊猛地涌起一阵红晕。 她似乎忘了,自己这会儿还是厮装扮呢,试什么绢花! 一旁的孟悢啧了一声,道,“兰亭表弟就送女儿家这些廉价的?” “贴身丫鬟又不是别的,若是穿金戴银,这像什么样子?”姜芃姬挑了几对她觉得做工还不错的,又买了几只胭脂盒以及颜色鲜嫩的唇脂,可以护唇,还不打眼,“再了,这个年纪的女子本就最美了,哪里需要那些老气横秋的贵重饰品,硬生生压没了那股子灵气……” 姜芃姬挑了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几乎给几个丫头都备了一份。 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不过,她可以耐着性子买这些零碎而廉价的礼物,但孟悢却没有这个兴致。 原本想拐弯抹角将柳羲拐入赌坊,像是这种待在宅院内的乖孩儿,很容易被新奇事物吸引,只要稍稍带他来个两回,保证能染上赌瘾,为了保守秘密,他还不得亲近自己? 这样一来,既达到了让柳羲亲近自己的目的,也能暗中将柳羲毁掉。 啧,他倒是要看看,柳佘有多大的家业,能让他家这个无知儿子败家。 不过现在么,看着对方娘里娘气地买着买那,谁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达成目的? “表姐……表哥怎么想去那种地方?”姜芃姬蹙眉否定,“不去,那边龙蛇混杂的,要是有谁冒犯了表哥,这可怎么办?表哥还是换个地方吧,那种地方……听很脏……” 姜芃姬真的言语令孟悢心中暗笑。 “兰亭表弟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以前听奴仆,不少士族贵子也挺喜欢去那里的。既然大家都喜欢去,那应该没有表弟的那么糟糕才是。我只是好奇想去看看而已,表弟就应允吧。” “羲又不是紧张,只是怕粗人冲撞了表哥,若是出事了,这让兰亭如何向母亲交代?” 姜芃姬义正言辞地拒绝,并且摆出无可商议的姿态。 不过孟悢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么? 最后,姜芃姬也“架不住”孟悢的攻势,只能勉为其难带他进去看一看,见识之后就出来,不能久留。一旁的弄琴听着心里焦急,然而却不能开口阻止,孟悢不安好心。 怀着这种心焦的情绪,弄琴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家郎君进了一家赌坊。 掀开布帘,赌坊内人声鼎沸,不少男子光着膀子踩在长凳上,围着一张桌子奋力嘶吼。 “大!大!大!大!大!开大!” “!一定是!” 诸如此类的声音不绝于耳,弄琴已经忍不住想要颤抖了。 “没事,我在这里。” 正在这时,姜芃姬一手搭在她肩头,回对她笑了笑。 奇异的,弄琴原本害怕的情绪消失无踪,渐渐镇定下来。 这间赌坊面子不,一楼大堂有十几张桌子,每一张桌子围着十几个到二十几个男子。 在大堂伺候的二看到他们几人,眼睛蓦地一亮。 年纪、面容稚嫩、衣着华丽……几个特征摆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亮闪闪的标签。 肥羊! “几位客官有什么想要玩的?”二迎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露出一口黄锃锃的牙。 姜芃姬微微一倒退,避开二,正要开口要走,却听孟悢问,“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未完待续。) 160:你找削是吧(四) 二嘿了一声,道,“这里好玩的可多了,几位郎君要是感兴趣,的就给您讲一讲。 Ww W COM” “那你就讲一讲,爷听听。” 孟悢嘴上如此道,内心一阵得意洋洋。 “好嘞,您听清楚了!单双骰子翻觔斗,番摊叶子四方宝,大猪窝双蹙融,斗鸡斗鸭斗鹌鹑……”报菜名一般,不带一口喘气地报了十几项花样玩法,末了还带着吆喝的音。 “不玩!”姜芃姬打断对方滔滔不绝的话头,转身作势要走。 二一看傻眼,报名单的声音戛然而止,甚至没来得及上前阻止她。 不过呢,既然人都已经来到赌坊了,孟悢又岂会让她不玩就走? “兰亭表弟,既然人都已经到这里了,那就耍两把再走,反正外头除了那些玩意儿,也没什么别的好玩的。”孟悢脸上挂满笑容他,抬手搭着姜芃姬的肩头,将她往回哄。 姜芃姬一脸不耐烦地蹙眉,义正言辞地道,“表哥之前还只是进来瞧一瞧,如今怎么又玩了?赌博之人无下梢,这种东西听着就不是什么好的,表哥还是不要太过好奇了。” 孟悢心中翻了个白眼,教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不过是个不知道寻乐的呆子罢了。 松开搭着她肩膀的手,双唇一噘,娇嗔道,“兰亭表弟想要走,但我可不想走。” 孟悢干脆耍起了诬赖,他是吃定姜芃姬不敢将他一个“弱质女流”丢在赌坊这种地方。 最后,姜芃姬还是不得不留了下来,这让孟悢十分有成就感。 二哥虽然想宰肥羊,然而也不是没有眼色的,默默等这几位纠结出一个结果。 别看他表面上实诚,内心早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赌坊是什么地方? 能让人腰缠万贯,也能让人倾家荡产,甚至卖儿鬻女,给婆娘拉皮条的地儿。 财神大爷来一圈,也得被人活生生扒下一层皮,更别三个没见过世面的真孩儿了。 有一句话是这么的,刚进来的是大爷,赌桌上的是老子,赌输的连孙子都不如。 二哥只需要将这三人哄进来,自然会有人将他们全部吸成人干。 孟悢好奇地凑近其中一桌,“这一桌玩的是什么?” 那些赌徒刚刚赌完一局,情绪激动地将脑子都催热了,赢了的人激动得大汗淋漓,输了的人一脸晦气,还有人输得太狠,如今更是失魂落魄,一副饱受打击活不下去的模样。 二哥道,“这一桌玩的是大,骰盅里面有三个骰子,摇完骰子选择赌大还是赌。” 规则简单且简单粗暴的玩法,哪怕是从来没有玩过的人也能一下子就上手。 姜芃姬冷眼瞧了一眼庄家手里的赌盅,此时赌盅的盖子并没有盖上,她可以看到三颗颜色有些灰扑扑的骰子,眉梢一挑,唇角溢出些许笑容,“只赌大,这样不是很简单么?” 二哥笑笑,“的确是简单,也好赚,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玩了。” 不少赌徒一开始都觉得一半的胜率太赚,所以才会迈出第一步,然后就被坑的不要不要的。 三颗骰子,四点至十点为,十一点到十七点为大,若是出了三点或者十八点,也就是三颗骰子都是一点或者六点,那么就是庄家通吃,赌大或者赌都会输,赔率一比一。 这种儿科的玩法,也敢在她面前耍弄? “兰亭表弟,你选什么?” 眼瞧着新一轮赌注又要开始,庄家已经花里胡哨地摇完了骰子,正要下注了。 姜芃姬表面上义正言辞,不肯陪着玩,然而孟悢对自己的魅力十分有信心,各种撒娇卖痴,最后还是“成功”磨得兰亭表弟迈出第一步,两人一个赌大,一个选了。 开出来之后,结果喜闻乐见,姜芃姬丢下的一两被吃了。 “玩也玩过了,表哥可以走了么?”姜芃姬脸色不愉地道。 “这算什么玩过了?一两也是一两,兰亭表弟就真甘心自己的银钱落入旁人口袋?你不玩我玩,兰亭表弟又不是缺钱。千金难买我高兴,只要找到乐子就好,管其他那么多做什么。” 孟悢不肯离开,又凑着完了两把,竟然全部赢了。 不少赌徒也在一边起哄,姜芃姬看似冷淡,内心已经开始动心了,孟悢见状立马煽风点火。 “干站着也无聊,那就陪表哥玩一会儿好了。”姜芃姬扯出孟悢当借口,然而到底是陪对方玩呢,还是她自己想要玩,孟悢表示自己的眼睛已经看穿事实了。 相较于孟悢连赢的手气,姜芃姬就比较倒霉了,连输五次,一下子五两银子就出去了。 一旁的弄琴看着干着急,赌坊都是些什么人? 你有钱就是大爷,赌输了钱连孙子都不如! “放心,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姜芃姬把玩着最后一两碎银,笑得意味深长。 这种粗劣的玩法,旁人输赢看运气,她纯粹是愿不愿意赢。 孟悢见姜芃姬已经有些进入状态,暗中笑了笑,拿着连赢的银钱去了另一桌。 “郎君还玩么?”庄家问。 “当然。”姜芃姬无所谓地将最后一两碎银丢到这边,“开吧!” 时来运转,连输五把的姜芃姬一下子赌赢了,开出来的赌数是。 赔率一比一,现在手里又有二两碎银了。 她一下子将二两都放在这里。 庄家笑了笑,“郎君还赌?” 因为连续开了八次,这一局许多人都压在大这里,唯独姜芃姬依旧选择。 “嗯。” 庄家拿开骰盅罩子,一、三、四,八点。 现在到手四两了。 “这一局,全部赌大。”姜芃姬依旧是将所有碎银压了出去。 庄家开了骰盅罩子,四、四、五,十三点大。 到手八两,“这次依旧选大好了。” 一开结果,十六两。 庄家表情略略有些僵硬,扯了扯嘴角笑道,“郎君运气真不错。” 姜芃姬内心一哂,这就算运气好了? 她赌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殊不知联邦黑市赌场因为她偶尔光顾打秋风,零零总总倒闭十几个了。 她身份特殊,黑市赌场输得连裤衩都没了,也不敢对她下手。 因为谁都清楚,谁对她动手,她就敢对赌场背后势力动手,就是这么任性。(未完待续。) 161:你找削是吧(五) 从连输到连赢,姜芃姬很快就赢了两百五十六两,看得一旁的弄琴眼睛都直了。 WwW COM 这才多大会儿? 从一两滚到了两百五十六两! 庄家手心已经是冷汗直冒,暗中抬手擦了擦汗水,表面上故作冷静。 两百五十六两,这对于一间中规模的赌坊来,也是一笔大款了。 “这局郎君还下注么?” 姜芃姬垂眸,道,“原本想要选的,不过这一局先不下注了。” 弄琴听得疑惑,自家郎君想要选,为什么又不下注了? 一旁的赌徒可没有这个见识,本着赚一波的心思,纷纷压了。 然而,姜芃姬十分清楚,这一局是庄家通吃,赌大赌下都不行。 果不其然,罕见的三个六,豹子! 虽然是庄家通吃,然而坐庄的人却笑不出来,因为接下来两把姜芃姬还是赢了。 这意味着,姜芃姬只是输了五两,最后却到手一千零二十四两! 庄家已经坐不住了,好像屁股底下有无数细密的针,扎得他难受。 他找了个借口,表面上是去放水,实际上则是拐进二楼找赌坊老板了。 要是按照姜芃姬之前的赌法,再让她赢两三把,这间赌坊都得完蛋,几年盈利打水漂。 赌坊这种地方,各种阴私多得是,见不得人的手段也不少,不然怎么能将人输得倾家荡产,最后卖儿鬻女,甚至将自家婆娘都抵债出去,让婆娘去楼子卖身还债? 他们赚的就是黑心钱,看似公正的玩法,其实都蕴藏着一番黑幕。 以最简单的赌大来,每一颗骰子都是特殊制造的,看似普通的骰子内在有重量偏向,庄家凭借娴熟的手法和敏锐的手感,可以极大限度控制每一局转出来的大总和。 规模更大一些的赌坊,甚至能在赌徒下注之后,零时调换骰子数目,将大变成。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胜负五五开,偏偏还是输的人多,赢的人寥寥无几。 哪怕有人赢了,也会很快输回去。 这些都是赌坊的套路,若是碰见肥羊,一般都会让肥羊稍微赚几把,然后等对方赌注越来越大的时候,一局就将局面稍微扳回来,庄家和赌徒会类似“胜负都是看运气的,这次运气不好,下一次一定能好转”的话刺激肥羊神经,让对方继续追加金额巨大的赌注。 赌坊老板听到这话,顿时也坐不住了。 老板问他,“你就没有动点儿手脚?” 庄家一脸委屈,“动了啊,可是那个子滑不溜丢,像是早就知道一样,总是能避开。的总不能每一局都开豹子吧,要是这样,其他人也会看出不对劲的……” 老板心中也是焦急如焚,赌坊是他开的,姜芃姬赚钱就跟从他身上挖肉一样。 “实在不行,那就让他赢,到时候!” 老板做了个手刀下切的动作。 做这一行的,什么烂事儿没做过? 挡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姜芃姬赚了他这么多钱,仇恨已经上升至杀父杀母之仇了。 庄家吓了一跳,心中颇为意动,然而又有些为难地补充。 “这恐怕不太行得通,的看那几个崽子的装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 河间这块地方,士族多如牛毛,如果不是普通人,身着不凡,那就有可能是士族贵子了。 一个赌坊如何惹得起? 老板气得跳脚,“那你该怎么办!” 庄家想了想,突然来了个主意,道,“的想起来了,那子还有一个同伙,也在另一桌玩,虽然玩得不错,不过没有那个连赢的邪门儿……我们是不是宰另一只?” 姜芃姬很邪门儿,然而另一个年长一些的少年却很普通,可以拿他开刀啊。 邪门儿的崽子在他们这里赢了多少,那就让那个普通的输多少,甚至输得更多。 这个主意……似乎很不错! 老板和庄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得意之色。 这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姜芃姬冷眼看着庄家回来继续坐庄,双眸微微一阖,心知大鱼已经彻底上钩。 敢算计她? 她绝对会让人知道,什么叫把裤裆都输进去! “继续吧。” 姜芃姬悠悠道,脸上带着些许浅笑。 那模样,看得庄家心肝儿一颤,摇色子的手差点将骰盅丢出去。 不是姜芃姬笑得如何好看,仅仅是因为混迹市井的敏锐直觉,让他感觉到了威胁。 一群赌徒看热闹看得起劲,毕竟他们都是输多赢少,偶尔赢一些都觉得兴奋。 如今看到有人真的连赢,甚至赌银已经多达四千多两白银。 看着一排一排摆在姜芃姬面前的金子,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眼睛快瞎了。 要是将这些金子换成等价的四千多亮白银,运都运不回家。 庄家给自己定了定神,笑着问,“郎君可还要继续押注?” 姜芃姬倏地展颜一笑,出的话令对方一噎,“不玩了!没有挑战性,无趣得要命。” 她作势起身,身后的弄琴立马上前将桌前摆着的黄金包起来抱在怀中。 怀中沉甸甸的,弄琴整个人还有些晕乎乎,感觉十分不真切。 庄家一急,还想出言挽留,然而等他听到另一桌孟悢失态拍桌的声音,顿时定了心神。 没事,这一桌被赢了,另一桌不都输回来了? 姜芃姬似乎到现在才意识到孟悢跑去另一桌了。 “表哥?” 姜芃姬带着弄琴过去,只见原本还颇有仪态的孟悢双目通红,显出癫狂之色。 “滚开!”孟悢回头吼了一声,手指着那一桌的庄家道,“继续赌!” 姜芃姬也不生气,反而问一旁的赌徒,“表哥他这是……” 对方笑嘻嘻地回答,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你还是制止一下你家表哥吧,这都输了六千多两白银了。” 啧,六千多两? 姜芃姬暗暗咋舌,这玩得也太大了吧? 这一桌堵的是单双,比之前那一桌大,表面上看着更加公平一些。 不过姜芃姬眼睛扫过骰盅,立马就知道孟悢为何输得这么惨了。 抬手扶额,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老千都看不出来,还想在赌场混?(未完待续。) 162:你找削是吧(六)【月票750+】 姜芃姬被吼了一声,她就不开口了,冷眼看着孟悢继续作死。WwW COM 这人在孟郡,谁不奉承他? 哪怕是赌坊这种地方,老板也会让着供着,所以他每次去都能赢不少。 一来二去,自然也给孟悢造成一种他就是赌桌王者的错觉,现在可踢到铁板了。 这里是河间郡,不是沧州孟郡,可不会谁都捧着供着他。 弄琴抱紧怀中的金子,听到那个数目,脸色略一惨白。 “郎君,这……” 要是继续输下去,她和郎君也没办法离开了。 谁让他们三人是一起来的? “这就是个套,不急。” 姜芃姬嗤笑,她怎么会不知道赌坊的打算? 或者,这本来就是她刻意引导的结果。 只是,孟悢输了和她赢了,又有什么必然联系呢? 孟悢可是孟氏嫡子,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加上他真正的母亲又是孟湛的爱妾,暗地里掌管着内宅大权,他要什么没有?每月的银钱数目更是达到骇人的地步。 他在赌桌之上,最的数额都是以百为单位,有时候玩的大了,上千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旁人都不敢赢他,因为赢了也没用,孟悢直接带着家丁就打上门,简直就是灾星。 他这一次又押了一千两纹银,姜芃姬冷冷一笑,那位庄家却是笑得宛若狐狸。 “这位郎君已经在这里佘了几千两了,店本经营,您要是赌完没钱偿还,我们岂不是亏大了?”庄家欲擒故纵,似乎不想让孟悢继续赌了,不过言辞之中还暗示其他意思。 孟悢险些气笑,他会拿不出钱? 开玩笑,也不知道他是谁! “让赌就赌,废话这么多做什么,狗眼看人低,就这么点儿银两,爷还能亏了你?” 他不爽地一拍桌子,要不是穿着不菲的衣裳,模样又好看,真像极了市井流氓。 被骂了一通,那位庄家也没有火大,反而笑眯眯地一摊手。 “这是当然的,的一看郎君,便知道您出身非凡,然而这哪里比得上真金白银?您上嘴皮碰碰下嘴皮,我们这里连银子的毛都没瞧见,若是您赢了,我们可要送出实打实的银两。” 孟悢气得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上前撕碎这人的嘴巴。 要是还在沧州孟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么对待他? 狗眼看人低! 不过气归气,孟悢身边的确没有银钱,想到这点,心中越恼怒。 被这样刺激,庄家见孟悢还是没有拿出钱,不由得冷哼一声。 “没有钱就装有钱人来这里赌,装什么大尾巴狼?这里是赌坊,不是善堂。欠债还钱,经地义。快点把赌银还了,滚吧。没钱就直,还在这里跟爷横!” 完,几个身强体壮、穿着粗布麻衣的壮汉围了上来。 此时,孟悢已经被庄家的话刺激的够呛。 之前连输的烦躁已经挤压到极限,还被一个他以前根本不可能瞧得上的蝼蚁如此嘲讽,心高气傲又被宠溺多年的孟悢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以前随意打杀的蝼蚁,竟然敢如此对待他? 活得不耐烦了! 孟悢本来就不是什么容易隐忍的脾性。 这时候,姜芃姬估摸着火候够了,上前劝阻,实则火上浇油。 她略显为难,隐隐又带着一丝施舍地道,“表哥别跟这些庶民计较,羲这里还有些银两……” 孟悢通红着眼睛,宛若杀人仇人一般瞪了一眼她,抬手将她推离。 “你们知道爷是谁么!贱民,敢动爷一根汗毛试一试!” 孟悢被多方刺激,如今满心满眼都是火气,哪里还有一丝丝理智? 听到他这么傲的话,庄家冷冷哼一声,戏谑道。 “管你他娘是龙是虎,到了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拿不出钱还敢横!” 孟悢看着想要围上来的打手,高声嚷嚷。 “滚开贱民,爷可是孟公后人,你们也敢动?”孟悢抬手挥开其中一人的手,雪白的俏脸已经染满愤怒的红晕,被低贱的庶民这么对待,他不火大才怪了,“孟湛是我爹!” 得了! 一旁看戏的姜芃姬勾唇微笑,可算让孟悢这个子将最重要的两句话出来了。 “孟湛是谁?老子没听过!”庄家嘲讽一笑,又指着孟悢鼻子道,“你一瘪三也敢自称是孟公之后?孟公之后会像你这样?连赌都赌不起的穷子,也敢孟公之后!抓起来!” 弄琴脸色刷得一下变得苍白,因为那些打手不仅想要留住孟悢,还对想留住她和郎君。 哐! 未等弄琴回过神,一个对她伸手的打手突然像是被重击一拳,整个人竟然飞了出去,撞到临近一桌赌桌,哗啦啦的赌银掉了一地,摔在地上出清脆的声响。 这个变故,吓得众人都没有回过神……生了……什么事情? 姜芃姬收回脚,邪气一笑,“别啊,我家厮年纪,胆子也,可别欺负她。” 那一脚是她踹出去的,快得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愣着做什么,快走!” 姜芃姬袖中滑出一柄长扇,扇面扇到一人脸上,刮出了血丝,看着就疼。 孟悢此时也像是刚刚回过神,然而他却有些不甘心就这么逃了。 “你们这些刁民,再敢动手,爷就让孟家军将你们都削成人肉干!” 众人被姜芃姬突然动手已经弄懵了,偏偏孟悢这个猪队友还一个劲儿挑拨他们的怒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这三人是不是士族贵子了,先抓起来关一顿再。 姜芃姬游刃有余,哪怕身边跟着一个拖后腿的弄琴,依旧能悠闲地像是闲庭信步。 不过碍于装束,她下盘幅度不能太大,只能更加依仗手上的力气。 经手特殊训练的姜芃姬,这世上还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人体骨骼构造? 一言不合就是卸下对方的关节。 一楼大堂的赌徒见状不对,立马搂了一把赌银塞进怀里,打算趁着场面混乱的时机偷溜。 其他赌徒也是一眼的心思,顿时间场面更加乱了。 姜芃姬护着弄琴完好,对孟悢就没有这么好了。 孟悢被这个场景吓得回笼神志,双颊苍白,整个人狼狈不堪。 令他心神骇然的是,眼瞧着要逃离赌坊,姜芃姬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未完待续。) 163:你找削是吧(七) 她,“这样不行,我们三个人一起跑,恐怕谁也跑不了,我先引开一部分人,表姐保重!” 孟悢一边跑,一边恼怒不已,“我看你是想用我做诱饵吧?” 姜芃姬却笑着道,“孟悢表哥蠢笨了那么久,没想到临死之前竟然也聪明了一回!” 什么? 孟悢心中骇然,此时三人已经跑进一条漆黑的巷,周围飘散着熏臭的味道。WwW COM 他正意识到哪里不对,只见黑暗之中姜芃姬扬手,干净利落地敲在他的后颈。 伴随着这阵疼痛,孟悢的眼前瞬间被黑暗笼罩,意识迅陷入朦胧昏沉,在完全丧失意识之前,他隐约感觉到喉咙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迫使他的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两下。 弄琴已经被这个变故吓得不出来话,不过下手的人却没有吓人的自觉。 “郎君,不用管这位……” 弄琴见姜芃姬像是丢垃圾一样把昏迷的孟悢丢在地上,顿时吓得手足无措。 尽管她也是真的不喜欢孟悢,然而他到底是府上的贵客,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会有麻烦的。 “管他做什么,我们跑就是了。抓紧怀里的金子,这里有一成都是你以后的娶夫的聘礼呢。” “什么?” 弄琴一脸懵逼。 姜芃姬无所谓地笑了笑,嫌弃弄琴跑得太慢,干脆抓起她的手,在对方惊呼之中将人抱起,一手揽着肩头,一手穿过腿窝,哪怕弄琴不胖,但也有个九十来斤,她抱着还能跑得飞快。 借力跃上墙面,跳上巷墙头,姜芃姬几个跳跃,轻松地跳入跳入隔壁不远处的深巷。 “好了。” 将依旧没有缓过神的弄琴放下,声音之中带着一丝醇厚笑意,似乎已经舒散掉内心郁结的憋气,只剩畅快,原本还打算多逗一逗孟悢,让这个子多活几的,不过现在么? 呵呵,她临时改变主意了。 弄琴双足落在地上,终于从那种飘的状态缓过神来,略一偏,定睛一瞧,黑暗中隐隐能看到郎君的侧颜轮廓,对方抱着她跑了不短距离,额头依旧清清爽爽,连呼吸都十分平稳。 弄琴心中略显羞惭,自干粗活、能吃有气力的自己,竟然还比不上娇生惯养的郎君。 “郎君……将那位‘表姐’丢下了,夫人会不会因此责怪郎君?若是他胡乱什么,到时候那些赌徒找上柳府,到时候……”弄琴到这里,脸色煞白无比。 姜芃姬冷嗤一声,“我们柳府的‘表姐’,不就在我身边么?至于那个孟悢会不会胡言乱语,呵呵,放心,他暂时没办法话了,也写不了字,乖乖在赌坊那边等着吧。” 她的手段多得是,暂时性让人手臂麻痹或者声无能,无法写字也无法话,简单得很。 孟悢那点儿手段跟她? 她闭着眼都能将那个子玩死。 就在身边? 弄琴不由得环顾四周,现这里就她们两个人,哪里来的第三人? 还有第三人么? 陡然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冰凉,一种诡异渗人的感觉从脚底直冲大脑。 “我们去买一身女装,你到时候换上,暂时扮演一下‘表姐’的角色。” 姜芃姬又开口,弄琴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让她假扮‘表姐’? “可是,这样身份会被戳穿吧?‘表姐’的容貌,很多人都已经见过了的……” 弄琴觉得棘手,然而这是自家郎君的要求,她不得不遵从。 不过,似乎上都跟姜芃姬过不去,她心情刚刚好转些许,系统出了滴滴提示。 【系统:自我检测开始,扫描任务……嘟嘟……扫描成功,任务建立。】 【孟悢,沧州孟郡郡守孟湛之子,此时陷入危机之中,请宿主在两个时内拯救他。任务完成,宿主将获得奖励“杨柳细腰:盈盈一握,妖娆成”,失败将接受电击五级惩罚!】 姜芃姬脸色一僵,瞬间又露出嗜血的轻笑。 “系统,你是要找削么?” 系统那边慌慌张张地解释,声音显得惶恐无措。 “不是啊宿主,你听我解释——即时制任务经板块加载之后,会根据宿主遇见的事情自动布任务,自动布的!但是你要相信,这些任务完成之后对您只有好处!这是经过缜密计算的,不会对宿主产生利益伤害。我看过后台数据,摁死孟悢会给您造成极大的损失!” “好处你个头,听得懂人话的话,闭嘴吧!” 姜芃姬怒火高涨,原本已经被这个系统弄得极其不爽,现在更加恶心了。 系统被她如此呵斥,顿时也闹起了脾气。 “宿主,虽然我是你的系统,但也希望你能尊重我,我们需要互相扶持,而不是互相扯后腿。人脑的计算永远比不上光脑系统,分析之后得出结论,拯救孟悢才是最正确的。” 姜芃姬冷哼,“我,闭嘴!” 系统被她的固执弄得焦急上火却没办法。 “你若是放着任务不执行,会得到一个两时的倒计时buff,等时间结束,自动判定任务失败,你懂不懂?任务失败了,你要承受电击五级惩罚,这会要人命的!” “那就死好了!” 姜芃姬一句话,将系统什么劝阻都喷了回去。 此时此刻,昏迷倒地的孟悢已经被抓住,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另外两个找到了么?” 赢了大钱的跑了,输给赌坊,欠了一屁股债的反而被抓到,这算什么事儿? 赌坊老板气得脸都变形了,成了难看的酱紫色。 赌坊豢养的几个打手战战兢兢,像是鹌鹑一样,他们已经很努力追了,然而那两人滑不溜丢不,还像是凭空蒸一样跑了个没影,别人了,连一根毛都没有抓到。 他们也实在是想不明白,那条巷明明是一条死巷,那两个是怎么跑掉的? “废物!一群废物!老子养你们有什么用!狗还能看家护院,吼两声,你们连一个屁都放不出来,除了傻眼不话,你们还会什么!滚吧,废物,还不去找!”(未完待续。) 164:如何优雅地整死孟悢(一) 打手被喷的狗血淋头,但此时也不敢出声反驳什么。 Ww WCOM 这家赌坊在河间郡赚黑心钱好几年了,一向只有他操控旁人,将那些赌徒玩弄股掌,逼散多少家庭?多少赌徒输得倾家荡产,疯癫失态?又有多少赌徒的儿女妻子被卖入风尘之地? 可以,这间赌坊的成立和运作,全都是用赌徒一家子血泪铸就的。 这里的每一个铜板,每一分银钱,全都染着鲜血,根本不干净! 却不想,赌坊老板终日玩鹰,最后却被鹰啄瞎了眼睛,被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反套路了。 那可是四千多两白银! 普通人赚几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面对暴跳如雷的老板,终于有一个胆子大的,硬着头皮问出声。 “老板……那个被抓的该怎么处置啊?” “当然是丢柴房里头关起来,难不成还要当成财神爷捧着供着?” 赌坊老板一阵气结,恨不得抬脚将孟悢的脑子踩爆,不过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另一处,姜芃姬带着弄琴去买了一身女装,然后戴上厚重幕笠遮住容颜。 “郎君,这样可以么?”弄琴这辈子也没穿过料子这么好的衣裳,顿时激动地手脚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双颊绯红一片,微微垂着头,不敢抬头面对旁人视线。 “缺了点儿,不过这是唯一适合的成衣,勉勉强强吧。” 远古时代没有成衣店一,大部分家庭都是当家妇女上街买了合适的料子回去制作,缝制成衣裳,有些家庭甚至会自己种植原材料,然后慢慢弄成布匹,染色之后再制成成衣。 纵然如此,有些地方还是能买到现成的衣裳,例如规模比较大的布庄。 布庄是卖布料的,也可以定制衣裳。 有时候为了给客户更加直观的介绍,会制作一些成衣摆在店内。 这些衣裳也是可以卖的,不过并不是布庄主要经营的项目。 姜芃姬带着弄琴在布庄逛了一圈,买了一身布料比较精致上等且符合她身材的女装。 让弄琴戴上幕笠,顺便还买了两匹制作里衣的上好料子,预备着给寻梅踏雪。 柳府仆人的穿着各有各的规定,姜芃姬也不想搞特殊,弄琴买这一身衣裳出于特殊情况,而不是她偏颇谁,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也不能冷落了院内另外两个丫鬟。 送其他料子,哪怕制了成衣,她们也穿不了,还不如买制作里衣的料子,穿着也舒服。 “走吧。” 姜芃姬道。 弄琴点点头,将幕笠的白纱拢好,免得露出容貌。 系统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宿主……真的不考虑一下?” 姜芃姬此时已经从之前的怒火状态冷静下来,十分认真地问,“你那个什么即时制任务版块,加载了能不能卸载掉?别布这些乱七八糟的任务,因为你就算布了,我也不会去做。” 对方苦着声音,“抱歉宿主,加载板块需要在下一次大升级才能卸载。” “换而言之,在你第二次大升级之前,这种莫名其妙的任务还会不停布?” 系统心翼翼瞧着她的脸色,确定没有喷人的意思,这才颤颤巍巍开口。 “也不是不停布,根据板块明书,即时制任务布是有规律的,例如宿主碰见什么比较重大的事情,板块会计算出最好的结果以及路线,然后布任务,宿主完成之后可以获得一定奖励,若是不完成或者任务失败,奖励会相应兑换成等能量价值的惩罚……” 姜芃姬听后沉默半响,等系统都以为她不再理会自己的时候,她开口了,问了一个问题。 “系统,你再一次明确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系统么?我要知道全称!” 系统纳闷,这个问题根本就是废话吧? 只是想到宿主的脾性,它觉得自己要是不回答,估计还会被喷一顿。 于是老老实实,“全称是——位面宫斗直播系统。” “对啊,你是位面宫斗直播系统,加载的即时制任务版块也是为了主线服务的,这一点从任务奖励就能看出来——‘杨柳细腰:盈盈一握,妖娆成’,呵呵……这有用?诚然,男人喜欢细腰,拥有杨柳细腰的确可以让男人在自己身上流连的目光多那么一秒,只是……” 姜芃姬的声音十分平淡,然而偏偏是这一份平淡,让系统有种头皮麻的冲动。 “我要干掉所有与我为敌的人,登基为帝,不是睡遍所有的男人,让他们拱我登上帝位!” 成为皇帝以及成为皇帝的女人,这两者的意思能一样么? “所以现在,系统,你可以闭嘴了!” 系统彻底不敢吱声。 姜芃姬一开始并没有这么强烈搞事的念头,完全是被这个愚蠢的系统,以及这个更加愚蠢的时代风气逼出来的,她不想被改变,那就只能想办法去改变别人。 至于系统的五级电击惩罚? 呵呵,真当联邦训练基因战士的手段是过家家么? 所谓五级电击惩罚,威胁恐吓的成分占了九成,剩下的一成是什么,她心里清楚。 正因为清楚,所以全然不惧。 还是那句话,跟她玩这种手段? 她闭着眼睛都能将它玩弄股掌,智商这种东西,真的是硬伤,根本不是升级能改变的。 不过五级电击惩罚么? 姜芃姬眼眸微闪,唇角蓦地一勾,这倒是一个送上门的好机会。 基因战士训练课程多如牛毛,不过核心的一项却是以外界刺激的力量充分调动肌肉活性。 系统的惩罚不可能真的使用电流,毕竟人体不同于其他,最大的可能应该是以某种能量取代电流刺激周身神经以及肢体肌肉,从而达到与五级电击一样的惩罚体验。 若是如此,这反而是一次训练的好机会。 姜芃姬带着弄琴回了柳府,将她送入孟悢之前居住的外院。 “这几暂时先住在这里,等风头过去就可以恢复原状。” 弄琴点头,此时屋内有个声音越来越近。 “郎君、郎君您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的都要急得出门去找……” 对方到一半戛然而止,怔怔望着弄琴和姜芃姬。 原来是孟悢的厮以为他郎君回来了。 看到那个厮跑着过来,姜芃姬蓦地笑了笑。 真是赶巧了,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未完待续。) 165:如何优雅地整死孟悢(二)【月票775+】 孟悢的厮可比他的主人聪明一些,或者更加有眼色一些,隐隐感觉到危机已经逼近。 WwWCOM 好似一只呱呱乱叫的青蛙,早已经被咫尺之外的毒蛇盯上,生死仅在一瞬。 厮努力压下那种诡异毛的感觉,止住急忙上前的脚步,对着姜芃姬行了个礼。 他硬着头皮问道,“不知道柳二郎君可知我家郎……娘子去了哪里?” 姜芃姬轻声笑了笑,那醇厚的声线不同于少年的清朗,更像是从喉咙间传出来的,听着略显醇厚,阴仄仄道,“你问你家郎君去了哪里么?既然如此好奇,何不下地狱去问一问他呢?” 厮听后,瞬间打了个激灵,手脚冰冷,内心挤压的恐惧瞬间炸开,吓得他双腿一软,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她脚下,膝盖正好压在及几块突出的石子儿上,立马就磕出一片乌青。 平时略显尖刻的薄唇抖了抖,半憋不出一个字儿,良久他才深深咽了一口。 干巴巴地道,“柳二郎君可别开玩笑了,我家娘子之前还好好的……” 着,他慢慢爬起来,脚步暗暗向后退了退。 柳府和孟府的恩怨早已经解不开了,如果柳佘狠杀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厮几乎要急得红了眼睛。 “我无聊开这种玩笑做什么?碍于反派死于话多的规矩,我只能让你死不瞑目了。” 姜芃姬上前一步,那名厮身子一僵,然后迅转身想要向屋子里跑。 弄琴看着着急,见厮想要逃,下意识迈开腿想要去抓,但有人却比她更加迅。 好似身旁刮了一阵黑风一般,姜芃姬已经追上那个意图逃跑的厮,单手捏着对方纤细修长的脖子,五指逐渐用力,厮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双手努力想要掰开她的手,双脚蹭着地面,一开始挣扎的幅度十分大而且激烈,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幅度渐渐了下来…… 莎莎莎莎—— 蹭着地面的双脚彻底软了下来,双手还保持抓住姜芃姬手腕的姿势,双眼睁得老大,凸出幅度之大似乎要跳出眼眶,下一秒就要爆裂炸开一般,脸色已经从酱紫色慢慢变成青色。 弄琴看到那个厮临死之前的极力挣扎,看到他几乎要脱出眼眶、死不瞑目的眼睛,下意识紧张得呼吸加,又有种如坠冰窖之感,仿佛周围扑来的夜风都带着一股诡异的阴冷。 “害不害怕?” 弄琴愣在原地,耳边传来姜芃姬温柔询问。 她冷不丁倒吸一口冷气,胸腔的颤栗在冷气刺激下平静下来,咬了一下舌尖,找回理智。 坚毅地眸子闪烁着光彩,“回禀郎君的话,弄琴现在会怕,但是以后一定不会怕!” “嗯,你去把管家喊过来,让人把尸体处理了。这几,我会给你配几个侍女,记得偶尔在人前走动两步。前两日来柳府的表姐,从来没有踏出这个院子一步,你懂了?” 弄琴用力点头,似乎要通过这个动作克服内心蔓延的恐惧。 本以为管家看看到尸体会慌张失措,却没想到他早已经练出来了,依旧是一派镇定。 “脖子都扭曲成这个样子了,这得是用多大劲儿伤的?” 老管家从弄琴含糊神秘的叙述中猜出什么,带着两个心腹过来。 借着火折子的光,他看清厮的死相以及完全扭曲下陷的脖子,嘴上啧啧一声。 弄琴心中忐忑,“管家,这……这……郎君送奴过来的时候,听到奇异响动,过来一瞧便看到这么一具尸体……也不知道是谁做的。院子里突然死了人,这该如何是好?” 老管家冷哼一声,一挥手,两个心腹已经麻利将尸体装进黑色布袋。 “偷偷送出府肯定不行,直接丢进倒夜香的桶子就行,免得被旁人看到,产生误会。” 让人偷偷将尸体搬出去,这是最为愚蠢的做法,跟掩耳盗铃没什么区别。 柳府附近的人家也不是普通人,不管是从哪个门搬出去,都不可能百分百保证没人看到。 还是老管家做事干练老辣,将厮尸体装进夜香桶送出去,谁会闲的蛋疼查看这个? 弄琴心中有些害怕,然而看到老管家这般镇定,心中涌起一阵奇异的崇拜和羡慕。 系统不是第一次看姜芃姬杀人,然而之前画面给人的震撼都比不上这一次。 匪寨的土匪,她杀得干净利落,几乎都是顷刻毙命,而那个厮却是被她亲手掐死的。 力气之大,直接捏碎了颈部骨骼。 系统憋了半,没底气地问,“你竟然连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也杀。” 姜芃姬冷冷道,“杀给你看的。” 系统:“……” “我什么时候跟你过,我不会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个厮的确弱得像是鸡崽儿,然而战五渣不意味着没有作恶能力,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命,绝不止二十。更加重要的是,他若是活着,会对结局造成不可控影响,所以还是将风险扼杀在萌芽状态好了。” 系统压抑着声音问她,“好,这些我不计较,但是——你刚才杀给我看的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以前的宿主是什么素质水平,我只知道一点,别把我姜芃姬当成没有脾气的泥人。系统,你已经做了不止一件让我厌恶的事情。希望类似今的任务,别有下一次了!” 系统被噎得没脾气,“我了,这种即时制任务是随机自动布的,我无法控制。若是你不愿意执行,直接拒绝就行了……反正你不肯做任务,我还能怎么逼迫你?” 听到系统的话,姜芃姬蓦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令人不解的深意。 系统又有些欲盖弥彰一般添了一句,“不过任务失败之后的惩罚,你也得受着,到时候难受得抗不过去,千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此时,距离姜芃姬拒绝执行任务,堪堪过了两个时。 【系统:救援孟悢任务失败,请宿主接受惩罚:五级电击,持续时间三分钟,请做好准备。】(未完待续。) 166:如何优雅地整死孟悢(三) 姜芃姬眼神冷漠地听着耳边系统催命符一般的倒计时,心情丝毫不受影响。Ww W COM “寻梅,今晚上要是听到什么动静,不用进来查探。” 寻梅坐在门外守夜,身旁放着一套折叠整齐的床褥,这是侍女用来守夜时候御寒用的。 听到姜芃姬的嘱咐,寻梅虽然错愕,不过仍旧应了下来。 “是,郎君请放心。” “嗯。” 姜芃姬轻声应了一句。 系统还算人性化,进行惩罚之前都给了三分钟的准备时间,姜芃姬不紧不慢地脱下外衫,仅留一身月白里衣,坐在床褥之上,冷静地等待系统准备的惩罚。 “三、二、一!惩罚执行!” 随着系统冰冷的倒计时结束,那一瞬间,一股奇异而爆裂的能量瞬间包裹全身,从肌肤体表以势如破竹的架势,狠狠流窜全身各处,每一处肌肉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暴力搅碎。 姜芃姬被这阵剧痛逼得弯腰,躺倒在床榻之上,仅出轻微的声响。 随着这股爆裂能量的流窜,左胸的心脏以难以想象的度跳动,仿佛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 血液流窜度加快,滚烫的汗液从毛孔流出,不过三两呼吸时间,她躺倒的那片地方竟然浮现一片阴湿,后背肩胛骨处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裳,多余的汗水顺着肌理下滑,滴入床榻。 讲真,系统给予的惩罚和姜芃姬以前经受的训练并不在一个层次。 要残酷程度,系统所给予的惩罚不过是最普通的难度,而联邦的训练却是地狱级别的。 可,如今将两者放在一起比较,她宁愿选择在经历一遍联邦的训练。 不为别的,她一时大意,又过于高估自己,竟然忘了如今这具身体是远古时代的女性! 没有经受针对性训练,远古时代女性各方面的数值都堪称孱,更不用和以前的她相比较。 一样的痛觉,柳兰亭的身体会痛苦崩溃,但姜芃姬以前的身体却不受影响。 尽管柳兰亭这具身体增添了1点融合武力,也只是让这具身体从战五渣勉强提升到魁梧壮汉的水平,到底还是普通人一个,若论数值,其实连基因战士的零头都比不上。 在这种情形下,姜芃姬面临一个十分尴尬的处境。 精神和意志足够坚定,然而身体却已经达到崩溃的极限。 她的脸因为剧痛而略微扭曲,唇角却勾起一抹扭曲的古怪笑意,带着些许嘲讽。 尽管不知道系统那边电击痛感是怎么分层的,不过亲身经历一遍,她十分清楚一件事——所谓五级电击,恰好踩着这具身体忍耐极限,稍稍再重一分,身体会先意识崩溃死亡! 从惩罚开始,系统便进入旁观者的冷漠状态,冷眼看着她接受惩罚,期待着她扛不住求饶。 系统和宿主,两者互助互利不好么? 为什么要如此暴力不合作,这样损伤的不是两个人的利益? 作为一个系统,它十分肯定姜芃姬的能力,若是忽略那个臭脾气,它甚至挑不出哪里错。 对于一个系统,特别像它这样目的性明确的养成性质系统来,愚蠢的宿主的确很好控制,但是带起来也累,既当爹又当妈,每一步路都要替她们算好,跟个保姆奶娘似的。 所以,基本每一个系统都渴望能碰上一个聪明又有上进心还容易控制的宿主。 偏偏,姜芃姬不属于这两类。 她聪明也肯上进,唯一的致命缺点便是——她有着强烈的自我意识,不容许被旁人掌控。 一个不肯服从系统安排的宿主,简直比那些出门懒得带脑子的傻瓜宿主更加讨人厌! 此时,柳兰亭这具身体已经踩在崩溃的边缘,要不是姜芃姬意识坚定,恐怕已经没用了。 她在暗中对自己道,“再坚持一下,姜芃姬!” 联邦研究出来的基因战士训练方式,本质就是以外界力量刺激肌肉细胞活性。 呵呵,虽然这股诡异的能量让她吃足了苦头,不过扛过去之后,收益也将会是巨大的。 系统的确不会让她死,要是她真的死了,系统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然而不会让她死,以及不会让她吃苦头,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她很清楚系统借由此次惩罚输送的警告——不想再吃苦头,一定要乖乖完成系统任务! 呵呵! 这可真是不幸! 她姜芃姬就是一块谁也咬不动的硬骨头! 敢咬? 心崩了一口牙! 系统正冷漠旁观,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 柳羲身体数据已经被实时监控,只是踩着零界点而已,人还活着就行。 三分钟的时间长不长,然而对于此时的姜芃姬来却是度秒如年。 前一分钟,柳羲身体数据都呈现可怕的猩红色,这代表高度警报,身体已经逼近极限数值。 一分钟过去,系统依旧不急不躁,却没现那一串数据的红色已经稍稍浅淡。 等它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数据颜色已经变成接近红色的橙红。 依旧是高危,但警报程度比猩红降低一个档次。 生了什么事情? 系统一脸懵逼。 不过是半分钟时间,橙红又慢慢退成了橘黄,警报程度再降一等! 没等系统查明生了什么事情,持续三分钟的惩罚已经结束,姜芃姬四肢大开,仰面躺在床榻上,胸腔急促起伏,口鼻并用,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借此缓解身体各处残留的剧痛。 “三分钟已经过去了?” 姜芃姬的声音变得极其沙哑,仿佛砂纸摩挲玻璃那般刺耳。 系统轻轻嗯了一声。 “三分钟,真是……短得令人遗憾啊……” 她呵呵一声,声线显得古怪而讥诮。 系统以为姜芃姬这是在嘲讽它,不由得开口道,“即时制任务是自动布的,并非是我故意给宿主,任务放时间、次数乃至内容,这都不是系统本身可以控制的,宿主这样讽刺,这会极大打击系统的积极性,对我们之间的合作产生巨大影响。” 姜芃姬已经累极了,但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颜。 “不,系统,我不是这个意思!”姜芃姬笑得厉害,险些不出完整的话。 “那是什么意思?”系统问。 姜芃姬忍笑着,肚子有些疼,“我的意思是,你看看数据面板。”(未完待续。) 167:如何优雅地整死孟悢(四) 系统懵逼了一下,立马打开柳羲的数据面板。 Ww WCOM 姜芃姬还嫌不够乱,舌尖**干燥的唇,邪气道,“才三分钟呢,啧啧,感觉有些不过瘾。” 于是,系统看到的是这样的数据面板。 【姓名:姜芃姬(柳羲,字兰亭,又名柳兰婷,基础武力1点,融合武力+9)】 【性别:女(伪装男性,取代已故嫡兄柳兰亭)】 【年龄:41(1),生于舞三年花朝节】 【出身:河间柳家嫡次子(嫡长女),未婚妻河间魏家嫡次女魏静娴(已解除)】 【特长:君子六艺(入门),搏斗(大家),推理分析(大家),其他能力(暂定)】 【属性:魅力值(隐藏点),容貌颜值(75点)】 【频道:直播(已开启),主播等级】 和初始数据比起来,姜芃姬的隐藏魅力值不知不觉已经涨到点,容貌值并没有变动,主播等级因为上一次直升卡变成了级,可这些都是重点,重点是融合武力! 融合武力+9。 姜芃姬刚来这个世界,融合武力值是点,后来使用积分继续融合,也只涨了1点。 再接受系统惩罚之前,她的融合武力总值是1点。 现在呢? 9! 这还不算,原本雷打不动的5点基础武力也提升到了1点! 融合武力是将前世武力融合,带到这一世,算是一个外挂,然而基础武力却是身体本身的武力数据,基础武力提升也意味着身体各方面的数据也有了长足性的进步。 正是因为这样,姜芃姬才会遗憾地三分钟太短。 “系统。” 静谧室内,姜芃姬轻声喊了一句。 “,有什么事情。” 她邪气一笑,侧身以手支着侧脸,“下次即时制任务什么时候布啊?” 系统像是被点燃引线的火药,瞬间炸了。 “姜!芃!姬!”系统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道,“你够了!” 她义正言辞地道,“不,这才一次呢,怎么可能够呢。” 呵呵,有本事就来啊! 大家一起互相伤害啊! 上次融合武力之后,身体疲倦到了极点,可这次“基因战士”训练,感觉全然不同。 四肢依旧残留着隐隐的痛觉,但从里到外都有种不出的通透舒畅,脑子也清醒无比。 这种状态使她怀念。 抬手抹去脸上的汗,姜芃姬动手将里衣脱下,随意卷成一团擦了擦皮肤上粘着的汗液,然后取来干净的里衣套上,脏了的那一身则丢在衣架等第二侍女收拾。 “寻梅。” 姜芃姬调整了一下声线,努力恢复正常,可仔细一听,依旧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一些。 门外,寻梅恭敬道,“郎君请吩咐。” “去准备热汤,我要沐浴。记得,再沏一壶热茶送来,另外给床榻换一床被褥。” 全身都是汗水,湿哒哒的里衣黏在皮肤上,若非室内燃着炭盆,冷风一吹,她得打哆嗦。 寻梅道,“是。” 完,她听到一阵悉索动静,应该是寻梅掀开御寒的软被,起身去找人准备了。 全身浸在浴桶之中,姜芃姬将一头长盘在顶,然后用簪固定。 踏雪今并不上夜,所以服侍姜芃姬沐浴的人是寻梅。 “今出去给你和踏雪捎带了一些玩意儿,明儿个就让人给你们送去。虽然府里规矩比较严,但也有通融的余地。我知道,女儿家爱俏爱装扮,稍稍点缀一些也是可以的。” 寻梅温婉一笑,“郎君有心了。” 完,寻梅变得有些心不在焉,望向姜芃姬的眼神带着挣扎和为难。 “有什么事情就吧,别憋在心里。”她。 寻梅暗暗咬了咬唇,羞涩道,“为何这些日子没有瞧见郎君身边那个书童?” 姜芃姬心中一挑眉,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些,寻梅还没有想通。 徐轲根本不是寻梅可以笼络住的男人,这俩不适合,勉强凑一起,只是徒添怨憎罢了。 她的确可以勉强徐轲去接近寻梅,不过这样有意思? 反正姜芃姬不会这么做,有本事寻梅自己去追,追得到,徐轲还愿意,她就当这个媒人。 “徐轲被派遣出去做别的事情了,暂时不住在府里。” 如此回答,寻梅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只是表情比之前僵硬难堪了一些。 第二日,姜芃姬神清气爽地起来,冥思静坐一会儿,五感比过去有了长足进步。 刚用完早膳,下人回禀亓官让上门拜访。 “真是稀客。”姜芃姬勾唇调侃,“原以为魏先生不来,依照文证脾性,应该不会主动上门。” 亓官让出身寒酸,又因为是两族混血,很容易被旁人蔑视,咒骂是杂种之类的话。 为了减少这种屈辱,一般情况下他不会主动去拜访士族友人,免得惹来非议。 不过此时,他却没有心思回应姜芃姬的揶揄。 刚落座,一开口便是——“你怎么如此亟不可待便动手了?” 姜芃姬丝毫没有诧异。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昨晚的机会刚刚好,不仅能将柳府从这里摘出去,还能坑孟悢一把,我顺带还赚了一笔。”姜芃姬笑着弯了眸子,“估摸着,昨晚的事情在市井之间流传甚广吧?依照孟浑等人的本事,最迟下午便会知道孟悢的消息,你今晚要不要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 谁是兔子? 不用,孟浑呗。 “你怎么确定是今夜?”亓官让问。 姜芃姬,“不是今夜,难道等几?别忘了,孟悢离开沧州孟郡的时候,身边可是带着扈从的。要不是他自作聪明甩了扈从,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境地?现在赌坊传开,有一个叫孟悢的子闹事,市井流传快,孟悢的扈从只要不是耳聋,迟早会知道。” 孟浑只要不蠢,应该能想到这点。 如果他不动手抓走孟悢,稍微迟疑一些,兴许孟悢就被他的扈从给救走了。 亓官让没好气地,“看样子,这一切都还在你的算计之中。” 可是! 昨不都好从长计议,慢慢布局么,怎么一夜过去她就弄出这些事情? 任性! 险些毁了大好局势。 值得庆幸的是,她深知自己在做什么,对于临时的更改举措,也有相对应的处理方案。 节奏是快了点儿,只要最后的结果和预想一致,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姜芃姬嗤笑一声,道,“眼瞧着鸭子都要烤熟了,我怎么会让对方飞了?”(未完待续。) 168:如何优雅地整死孟悢(五)【月票800+】 “动作快一些,不然的话,真的会飞走。WwWCOM”亓官让以羽扇轻敲膝头,表情带着几分严肃,仿佛正在思考什么严峻的事情,“若是今夜孟浑真的动手劫走孟悢,你打算怎么做?” 或者,姜芃姬该以什么借口出现在孟浑面前,而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对此,姜芃姬早有准备,“你知道的,孟浑已经知道孟悢的下落,也知道孟悢就在柳府。从他这边来,孟悢与柳府关系匪浅,既然这样,我以‘表姐任性,擅自偷摸出府玩耍,彻夜未归,柳府焦急,便派人出来找寻,恰巧不巧和孟浑一行人碰上’为借口,这样不就挺好?” 以解救孟悢为借口,暗地里则协助孟浑将人带走,根本不会引起对方丝毫怀疑。 亓官让听后,一向抿紧的薄唇不由得抽了抽。 无耻如他,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更加无耻,反以为荣的姜芃姬,顺带同情一把孟悢。 被眼前这个人算计一次还不够,短时间内又被接二连三坑,末了还要压榨他最后的价值。 姜芃姬道,“晚上,等着看好戏吧,文证要不要来看?给你留最好的席位。” 亓官让无情地拒绝,面无表情道,“不了,一身老胳膊老腿,还是不折腾了。” 相较于上蹿下跳没个清净,他更加喜欢舒舒服服蹲在一个地方。 不求刺激,只求安稳。 “那真是可惜了。”姜芃姬抬手拿起茶杯,吃了一口茶,暗中对系统道,“时间差不多了,开启半互动直播任务,标题不变,直接挂上【如何优雅而不浪费地整死孟悢】就行。” 她和系统之间的关系十分僵硬,不过碍于目前两者无法分离的现状,她忌惮防备系统的同时,还要时刻注意对方的动作,尽量将主动权以及节奏控制在自己手里,免得局面失控。 系统本想闹脾气的,可它的本职就是直播,姜芃姬要是真不直播,它的损失反而无法计数。 跟什么过不去都行,没必要跟人气积分过不去。 所以姜芃姬提出开启半互动直播模式,进入任务正题,它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直播间开启,房间瞬间涌入上万观众,虚拟屏幕上飞过无数弹幕。 【春冽】:担心死了,昨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主播开直播,我还以为以后不会再开启了。 【阿颜】:同担心+1,第一次知道这个直播间,昨吃了室友安利过来想看看直播,却现直播间根本没有开,还以为是主播这边生了什么事情,没办法开直播了。 【大叔兵】:虽然我也挺担心的,不过想想主播这个直播间的特殊性,能直播就不错了,实在是不能奢望开直播。也许是主播那边碰见什么事情了,一时间没办法顾及直播吧。 一部分人表示担心,还有一撮新观众打招呼,剩下的观众都被直播间挂着的标题惊到了。 【如何优雅而不浪费地整死孟悢】 直播间人数有上限,排队看直播的人又多,这就导致不是每个人都能连续追直播进程。 孟悢是谁,很多人都表示懵逼。 【妖精】:这个孟悢是谁啊?主播为什么要直播整死他?做了什么伤害理的事情? 【风起阑】:这个直播间不是直播宫斗么?为什么成了直播审判罪犯的?要是这样,有种看某卢各种直播审判类的即视感……主播打算用什么办法审判决他?血腥不? 不明就里的新观众很多,但也有不少一直关注直播间的老司机,了解孟悢那点儿破事。 面对新人提问,他们稍微科普了一下孟悢的身份背景以及曾经做过的事情。 一时间,不少有同情心的观众都表示,那个人渣死了活该。 当然,总少不了喜欢唱反调的人。 【图书馆大娘】:孟悢纵然有错,但主播也没有整死对方的资格吧?他犯了法,只要将这些事情抖出去,肯定会被法律制裁的,像是主播这样的行为,感觉真是粗野,还是双标党! 类似的声音还有几个,纷纷表示姜芃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又不是敬茶蜀黍,手伸那么长做什么? 对于这些声音,姜芃姬直接选择了无视,丝毫没有解释或者辩驳的意思。 不是她不过,只是不想和这种低智商的人扯淡。 她什么时候自己是好人? 她有过自己是伸张正义的好人? 伸张正义那是司法的事情,和她有一分钱的关系? 整死孟悢,仅仅是因为她看孟悢不顺眼,这子还挡了她的道,触了她的底线而已。 本质来,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民除害不过是顺带。 在如今这个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时代,别孟悢如今的所作所为,哪怕他做得更加过分,只要孟氏能兜下的罪名,谁也别想轻易处置孟悢,更别要了孟悢的性命。 在一个刑法不明、阶层分明、诸人愚昧的时代,**律就是扯淡! 【朕的江山如画】:主播没有三观,想要在这里找寻真善美,还是别进来了,免得辣眼睛。 挂着半互动直播模式的任务,姜芃姬却没有去做任务的意思,反而练了一会儿字,和亓官让剖析了当下的时事局面,交换一下彼此的意见,根本没有预想中的血腥画面。 【主播V】:直播正文从晚上开始,夜黑风高杀人夜么,现在属于彩蛋时间。 弹幕上飞过一串666666666。 【朕的江山如画】:厉害了我的主播,竟然有这么冗长的彩蛋,然而我只想看正文。 【阿颜】:看正文+1 【春冽】:看正文+ 甭管有多少人要求看正文,姜芃姬依旧不为所动。 一晃眼,夜幕降临, 姜芃姬暂时关了直播,换了一身方便夜间行动的黑色裋褐,俗称夜行衣。 她抬手将黑色蒙面面巾拉上,遮住大半张脸。 “都尉,你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之前不是那个崽子躲到柳府了?” 话的人有些战战兢兢,生怕这是一个针对他们的陷阱,毕竟孟悢丧心病狂也不是一两了。 “孟悢一直躲在柳府,我们也没处下手。”孟浑眸色闪过一丝狠意,“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都要去一趟,要是因此错过了,以后再想要这畜生的命,那可就难了。” 又有人担心,“都尉,可这要是一个陷阱怎么办?” 孟浑嗤了一声道,随口道,“孟悢有这个脑子?” 诸人:“……” 也是哦,一个猪脑子怎么会想到伏击偷袭的办法?(未完待续。) 169:如何优雅地整死孟悢(六) 孟悢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偏偏还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有王佐济世之才。 Ww W COM 可他那点儿斤两,稍微听过他大名的,又有谁不清楚? 若以为那个赌坊流言是孟悢故意放出风声,想将他们瓮中捉鳖,这也太为难孟悢的脑子了。 “可是……”身旁有人惴惴不安地道,“您之前不是那个畜生躲到柳府了?柳府丢了人,为了不被孟氏清算,肯定会下功夫去找吧?你,我们有没有可能扑一个空?” 孟浑垂眸深思,道,“这个可能不是没有,所以我们得快……听由命,看运气吧。” 为了抓孟悢,孟浑带着几个身体康健的兄弟下了山,伪装成普通百姓混入城中。 几个人装成赌徒在赌坊内转了一圈,借着如厕的借口,稍稍摸清了赌坊内院的构造。 “我打听到一个消息,这个赌坊经常干一些不道德的事情,把抓来的人关进柴房。如果那个畜生真的在这里,估计也是被关在那里。这是那间赌坊的大致构造,柴房在这里……” 话的男子本来是斥候,专门探查前方消息的。 如今不过是摸一摸赌坊的底,对他来讲自然没有多大难度。 “这间赌坊打手不少,我们直接冲进去抢人,不定会把事情闹大,明出城可就难了。” 一人建议道,“那就等彻底入夜,借着黑,我们偷偷摸过去把人抓了?” 孟浑点头,“就这么办吧,动手之前,我们先盯着赌坊前后门的动静。” 随着夜幕渐暗,柴房已经被黑暗笼罩,视线内昏暗一片,空气中飘散着呛鼻的灰尘。 孟悢被人用一根粗糙的麻绳反手捆绑,整个人摊倒在地上,蜷缩成的一团, 修长睫毛随着不安稳的呼吸颤抖,眉心偶尔微微蹙起,配上那张带着些许青紫印记的脸蛋儿,显得我见犹怜,哪怕知道他是个男子,依旧会有人忍不住对他投以怜爱和同情的目光。 柴房门外有俩打手,两人一站一坐,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内容与孟悢有切身关系。 “诶,那个子还硬气地不肯招呢?”一个打手双手摩挲双臂,借此驱散夜间寒凉,朝着墙角吐了一口唾沫,晦气地道,“你这是何必呢?东家要是气狠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另一人接口,“嗨,哪里是那个子不肯?分明是嗓子出了问题,双手也没办法使劲儿,字都写不了。邪门的是,郎中过来瞧了一眼,直接他根本没毛病,可把东家气惨了。” 孟悢输了几千白银的债,他的同伙却从赌坊赢走四千多两逃了,赌坊亏不亏? 本经营,概不赊账。 没想到辛辛苦苦经营这么一间赌坊,昧着良心赚了那么多黑心钱,最后竟然被几个毛头伙子反套路了,几年辛劳赚来的银钱全部进了别人口袋,赌坊东家不气狠才怪。 逼问孟悢关于姜芃姬和弄琴的下落,那个娘里娘气的子竟然还拿乔起来,就是不肯开口。 一开始,赌坊的东家和打手还以为是孟悢硬气,狠狠胖揍了一顿,对方被打两下就痛得嗷嗷直叫,也不像是有骨气的模样,跪拜求饶一样不落,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哭得都肿了。 之前的打手问,“难道不是这子装的?” 后者鄙夷地翻了个白眼。 “装?哪里是装?被打两下就嚎叫不停,跟杀猪似的。让他跪他就跪,膝盖软得像是泥巴捏的,有一丁点骨气?你是没看到,他抱着东家的大腿哭得跟什么似的,娘们都没那么弱。” “可、可之前不是了,那子有可能是那些贵人家里出来的?” 那个打手继续鄙夷翻白眼,“你见过哪家贵人像里头那个那么孬?虽然不识什么字,但也知道那些真正的贵人,真是宁肯站着被砍下脑袋,也不愿意跪下来向人乞求……” “所以,里头这是冒牌的?” 因为是晚班,这个打手白回家睡了一觉,很多事情都错过了。 到这里,后者突然嘿嘿一笑,一手拦过同伴肩膀,神秘兮兮地低语道,“可不就是假的。你见过哪个贵人能比南院那些郎君还要骚?那张脸蛋儿美得跟仙儿似的,内里可骚了。东家被气狠,让兄弟几个给他点儿教训,让他服软……你猜最后怎么着?嘿嘿嘿……” 柴房内,昏迷的孟悢悠悠转醒,听到两人对话,怒得险些咬碎了一口牙齿。 “那么东家打算怎么处置他?” 孟悢听到另一人,“还能怎么办?抓不到另外两个,里头这个又什么都不出来,留着有什么用?多留一,多吃一人口粮……不过他那个样貌真的不错,比南院那些头牌郎君还要美,若是好好调、教调、教,卖个三五年,攀上几个贵人,不定东家还能多赚几倍。” 南院是什么地方? 俗称倌馆,贩卖男色的地方,也是许多爱好男风的男子经常光顾的风尘之地。 孟悢听到这些,险些气得昏厥过去,心中涌起一阵阵的怒火,努力想要张口嘶吼,然而出来的声音却是一阵阵嘶哑的“啊啊啊啊”,仿佛消了音一般,怎么也吐不出完整的字。 他愤恨地用手肘捶地,眼中冒着仇恨的火焰。 孟悢痛恨那几个作践他的赌坊混混,但更加憎恨陷害他的柳羲! 赌坊的人可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几个大巴掌就把他扇醒,然后是一阵拷问折磨。 他尝试着开口话,怒斥这些贱民,但是嗓子却像是被人盗走了一般,什么话都不出来,仿佛他生就是个哑巴,更加糟糕的是,双手手肘以下部位毫无知觉,更遑论提笔写字。 不能开口话,不能提笔写字,赌坊的人耐心尽失,几个巴掌扇下来,险些将他脑子扇懵。 他本来就不是能吃苦的,也怕痛,很快就维持不住,向他所瞧不起的贱民跪地求饶。 不仅如此,孟悢还有不少其他举动,此时想起来,其中任何一个画面都能令他恼羞成怒!(未完待续。) 170:如何优雅地整死孟悢(七) 姜芃姬本身就擅长潜藏隐匿,如今穿着黑色裋褐,蒙着面,又有夜色掩护,自然更加轻松。WwWCOM 不过她可不是来救人的,所以从赌坊墙头翻入院内的时候,刻意卖了一个很明显的破绽。 【紫萤花】:给主播帅气利落的翻墙姿势点个赞,有种看正统武侠大片的即视感。 【食堂打饭阿姨】:揉脸,可我还是期待主播能有飞遁地那般潇洒飘逸的轻功,现在这样看起来虽然也很帅气,但是感觉太接地气了,正常来讲,不应该双手一展,整个飞起来? 【阿颜】:a食堂打饭阿姨,你的那不是人,是鸟吧? 【老司机联萌】:感觉整个直播间,只有我一个人看穿了主播另外一个动作的真相。 什么真相? 自然是姜芃姬翻墙进去之前,某个看似很无意,甚至有些刻意的动作。 明明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翻入墙内,可她偏偏还要环顾四周,深知从墙面阴影中走出一步,导致身形暴露在相对明亮一些的月光之中,尽管时间很短,寻常人也现不了。 不过孟浑一行人守着赌坊前后门已经有一会儿了,精神正高度集中,怎么会看不到? “糟!有行踪诡异的人进去了!” 孟浑现的同时,身边那个曾经的斥候也低低道了一声,几人脸色略显阴沉。 “那是柳府的人,还是孟氏的扈从?” 孟浑分析道,“柳府乃是河间郡有名的士族,若是想要救人,自然不可能如此偷偷摸摸,随便找个借口端了赌坊就是。这般谨慎行事,还有这样身手的,应该是孟氏的扈从。” “都尉,那我们现在进去?”那个斥候低声询问。 本来他们已经派了一个兄弟进去,希望在不惊动赌坊的情况下撂倒看守的打手,然后里应外合抢了孟悢,可现在却没办法继续等了,要是正好碰上刚才的黑影,岂不是要打起来? 孟浑对孟悢恨之入骨,也不会否认孟家军乃至孟氏扈从的能力。 若是两者真的碰上了,孟浑恐怕又要折进去一个兄弟。 想到这里,孟浑抬手一挥,阴沉着脸色道,“走!” 孟浑身材高大,将手臂抬直就能够到墙沿,所以他翻入墙内最为轻松。 助跑两步,脚尖迅踩着墙面往上几步,抬手一撑墙沿,侧身以最为省劲的方式翻入墙内。 另外几人也是一般动作,接二连三翻了进去,都没有出什么声音。 姜芃姬隐在暗处,见他们都已经翻进来了,黑色面巾之下的唇勾起。 好戏,正式开场! 【紫萤花】:#星星眼,直播间萌新求问,刚才那个领头翻墙的人是谁啊? 【食堂打饭阿姨】:虽然我已经是老司机,然而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老司机联萌】:我整理了一下主播这段时间直播的内容、碰见的人以及经历的事情,粗略弄了一个人物关系表,按照剧情推测的话,那个人不出意外应该是倒霉催的都尉。 【阿颜】:都尉?就是那个被孟悢戴了绿帽,顶着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倒霉鬼? 【老司机联萌】:以我的分析来看,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个人,不过也不排除昨主播没开直播的时候,又勾搭了什么新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人的身份就要打个陌生问号了。 孟浑几人很快就现异常,这里未免太过安静了。 他的神经紧紧绷起,内心涌现不详的预感。 难道孟悢真的开窍了,以此引他们过来,好一网打尽? 正当孟浑犹豫着做最坏准备的时候,两团异物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两团异物缩在暗处,正好是人眼视角最容易忽视的地方,阴影又重,极难现。 “还活着,不过后颈都遭到重击,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斥候接到孟浑眼神示意,上前探查一番,现那两团异物哪里是什么异物,根本就是两个赌坊打手,后颈肌肤透出一片青紫,可见下手之人手劲有多么重,要是再狠一些,人就死了! 孟浑道,“走!” 原本应该有打手站岗的地方,竟然都空无一人。 那么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等孟浑现好几个被迅击昏又丢到暗处藏起来的打手,心中一凛,这是碰见高手了。 “下手痕迹一致,并且出手度十分迅捷,看样子应该是同一个人的手笔。这些打手混混,竟然一个都没有反应过来,被人击昏在地。”斥候可惜地道,“如此人才,却为孟氏卖命……” 如果是大夏朝孟公时期的孟氏,的确值得所有武人为之憧憬,可现在的孟氏? 呵呵,一腔忠心全部为了狗,都尉可以为了孟氏抛头颅洒热血,然而孟氏是怎么回报的? 纵容孟悢那个畜生,残害了都尉妻女! 生下孟悢这个畜生的孟湛,那个老畜生也一样不是人! 为人父者,儿子犯下弥大错,他不仅不想着如何教训儿子给一个交代,反而清理都尉妻女被害事实,试图掩盖事实,要不是孟悢自己漏嘴,估计都尉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别了。” 孟浑不是愚忠之人,但也不喜欢随便贬低老东家。 仅有一墙之隔,姜芃姬坐在屋檐上,将几人的对话收入耳中,眼神微微闪烁。 屋檐之下,看守柴房的打手已经哈欠连,显得十分困倦。 其中一人拍了拍两一个人的肩膀,嘟囔道,“帮我看着点儿,老哥先睡一觉。” “放心睡吧,这破地方又没什么人来,要是东家来查人,我就喊你。” 赌坊在附近还算有些“威望”,一般的混混不敢来惹事,豢养的打手平日里只需要看门,偶尔出去“收账”,工作内容还是十分清闲的,除了东家下来巡视,站岗时候随便摸鱼偷懒。 两人话音刚落,不约而同感觉到眼前闪过一个黑影,微微卷起一阵凉风。 一人抬手揉了揉手臂,有些瑟瑟抖道,“你、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 另一人牙根不停打颤,哆哆嗦嗦道,“你、你也看到了……一个黑影?” 确认不是自己一个人眼花,两人顿时有种腿软的感觉。(未完待续。) 171:如何优雅地整死孟悢(八)【月票825+】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Ww W COM 但,这两人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没有做过亏心事? 与其他们的眼睛看到了鬼影,还不如,他们心里住着厉鬼! 正惶恐不安,后颈猛地遭受一击难言的重创。 下一秒,剧痛蔓延全身,眼前黑影重重,还没来得及张口,眼皮子像是灌了铅水一般沉重地睁不开,好似翻地覆一般,他们还没有清楚意识到晕眩,意识已经沉溺黑暗。 啪!啪! 这是重物倒在地上出的沉闷声响。 姜芃姬倒吊在房檐上,只见她腰间一用力,双手攀上房檐,放松吊挂的双脚,轻松落地。 一脚将两个昏迷的打手踢到一旁,姜芃姬手中一个巧劲儿,连锁带门把全部卸了下来。 推开柴门,她清楚看到孟悢蜷缩在地上的动作。 此时的孟悢也清醒着,内心的紧张和恐惧已经提升到了顶点。 柴门打开,外头的冷风也灌了进来,吹得他皮肤一阵轻颤,鸡皮疙瘩纷纷冒了出来。 借着外头昏暗的月光,孟悢勉强看清来人身影,心中一喜,以为是过来搭救自己的扈从。 他恢复平日里的嚣张桀骜,对着姜芃姬露出布满怒气的面容,虽然只能出模糊的啊啊声,但听着那个愤怒的语气,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此刻想要的话好听不到哪里去。 演戏也要演全,姜芃姬眸色露出关切状,丝毫没有因为孟悢的态度而动怒。 正要上前,替他解开双手双脚上捆绑的麻绳,背后一阵寒风袭来,直播间密切关注的观众纷纷啊了一声,铺盖地的弹幕全是提醒,生怕姜芃姬被人偷袭受伤。 【大叔兵】:啊啊啊啊啊啊——主播,后面有人! 寒意袭来的同时,姜芃姬正俯身,手指指尖堪堪碰到麻绳的结。 眼看着姜芃姬要被刺中背心,只见她陡然一个侧身,锋刃没有刺中她,反而刺了孟悢手臂。 “啊——” 鲜血喷溅,孟悢一吃痛,张嘴就出声音怪戾而嘶哑的痛嚎。 孟浑与同袍一同作战,早已默契十足,不用语言交流,其他人也已经知道孟浑的打算。 心神领会,孟浑缠住姜芃姬,让她无心顾忌孟悢,其他人趁乱将孟悢劫走。 直播间的人炸开了锅。 【虞虞夜承】:艹,多打一,要不要脸! 【不服你来打我呀】:主播心,这些人打算趁机劫走孟悢。 【流月谢三刀】:主播雄起,给他一脚断子绝孙,竟然敢多打一欺负人! 直播间的伙伴看得抓心挠肺,一个一个都恨不得摔了键盘,爬进屏幕帮姜芃姬打。 尽管他们都是战五渣,但吨位十足啊,一个泰山压顶能把人砸出脾脏出血信不? 孟浑以为姜芃姬是孟氏扈从,念在旧情的份上,他没有下死手,处处留了余地。 事实却是,哪怕孟浑用尽全力也赢不了姜芃姬,他现在还留情,拿她更没办法了。 躲避孟浑刀锋的同时,姜芃姬还阻挠其他人试图带走孟悢的动作,身手利落俊逸。 作为“两方人马”争抢的对象,孟悢此时已经收敛面上的高傲,努力缩着脖子,生怕孟浑手中的刀落到自己身上。刚才那一刀子真是疼死了,也不知道流了多少宝贵的血。 等他安全了,他一定要狠狠处置这个来救自己的扈从。 孟氏可不养废物,给吃给喝给住这么多年,到头来竟然连他都护不住,还让他受伤了。 这样的废物留着干什么? 他不会感念“扈从”拼死来救自己,因为这都是对方分内的事情。 做得好了是本分,别想要奖励,做得不好那就要受处罚了。 孟氏养着他们,他们的命就是孟氏的,没有护好他,还让他受伤,足以抵消所有功劳。 孟浑与黑衣人姜芃姬纠缠,然而他是行伍出身,所谓武艺都是用来杀敌的,招式大开大合,碰上走灵巧风格的,十分容易吃亏,他又留了情面,自然无法缠住姜芃姬,让她无暇他顾。 这样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姜芃姬心中思绪一转,刻意卖了一个破绽,随手抽出一根摞在柴房内的木柴,佯装攻击孟浑的同伴,孟浑见状,想也不想选择了保护对方。 然而下一秒,他就在心中暗道糟糕。 持刀的手腕被巧力重击,使得他手臂一麻,不由得松了刀柄,被黑衣人瞬间夺走。 几乎是同一时刻,膝盖窝被偷袭,令他下意识屈膝,整个人呈现半跪的姿势。 手臂被禁锢在身后,双肩还沉着一股力气,他使了劲儿想站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 “不要动,再动一下,这人的脖子可就不保了。” 姜芃姬握刀横在孟浑脖子上,而孟悢也已经被其他人抢到手,双方呈现对峙胶着的状态。 “你敢动一下试试!” 孟浑的同伴见状,心急如焚,生怕对方下手杀了孟浑。 “呵呵,我怎么就不敢了呢?这世上能威胁我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还没出生。” 隔着一层面巾,但姜芃姬又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声音,所以在场有两人不淡定了。 一个是孟悢,他以为黑衣人是过来救他的孟氏扈从,如今心凉一截。 一个是孟浑,他耳聪目明,记性也好,自然记得声音的主人是谁,顿时有些难言的慌张。 姜芃姬似乎“察觉”到孟浑的异常,眉角一挑,又问,“你们这伙歹人是谁?” 孟浑此时刻意压低声音,对着同伴道,“不用管我,杀了那个畜生!” “这怎么可以?恕难从命!” 孟浑能狠得下心,然而对于这些人来,几千个孟悢的性命都比不上孟浑一根脚趾。 双方僵持不下,姜芃姬不得不“无奈”摇头,一面禁锢孟浑,一面尝试着和对方沟通。 “不知各位好汉,为何执意要拿了我家表姐性命?她一个闺阁女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能惹得各位壮汉如此仇恨?还请各位壮汉三思,若是误会,羲自然会替姐赔罪。” 羲? 孟浑眸色一暗,这个年纪轻轻,身手不俗的少年,果然是那的郎君柳羲! 他开口问,“这明明是一介男子,怎么可能是你的表姐?” 姜芃姬容色一肃,语气不善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们就是表兄口中诬陷栽赃他,令他有家不能归的贼人?将表兄害成这样,如今还想杀人灭口!”(未完待续。) 172:如何优雅地整死孟悢(九)【第一更,战!】 这话,别直播间的观众懵逼了,孟浑懵逼了,甚至连孟悢本人也懵逼了。 Ww W COM 他有过这些话? 孟悢的确过这些话,不过却不是对着姜芃姬的,而是对着继夫人古蓁的。 甭管是对着谁的,反正是了,姜芃姬也不算撒谎。 孟浑一听,并没有怀疑是姜芃姬胡诌,反而认定了是孟悢红口白牙、颠倒黑白! 他笑得惨然,忘了掩饰自己的声音。 “郎君乃是活菩萨,竟然被这等贼人蒙蔽耳目视听。”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姜芃姬蓦地想起了什么。 她用手扭过孟浑的脸,凑近了辨认,尔后露出愤怒的表情。 低声质问道,“怎么会是你!” 孟浑没有回答,反而问她,“不知道这个畜生是如何编排我孟某的?孟某为何要诬陷他,又拿什么诬陷他孟悢?孟某妻女惨死,难道不是这个畜生做的?他竟然有脸颠倒黑白!” 姜芃姬冷眼看了看孟悢,再看看一脸悲愤仇恨的孟浑,心中“犹豫难决”。 正在此时,外头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柴房内的众人纷纷绷紧了神经。 姜芃姬没有办法,深吸一口气,声音刻板地道,“此地不宜久留,换个地方再。” 虽是这样,她也没有放开指向孟浑脖子的刀锋,孟浑的下属自然也不敢造次。 孟悢的脑子不行,但他的直觉还算不错,不管是左边跟他有杀妻杀女之仇的孟浑,还是右边刻意算计他,让他陷入赌坊遭受屈辱的柳羲,这俩都黑心,都对他都没什么好意。 偏偏他现在没办法话,双手也没办法写字,不然早就揭穿柳羲不安好心的假面了。 “这里已经安全了,暂时不会有人过来打搅,现在你们充足的时间告诉我真相。我这人,最恨欺瞒和背叛。”她声音冷漠,对着孟浑道,“之前我当你是走投无路,不得不背离故土的流民,现在想来,不过是你故布疑阵,以此接近我,套取信息的手段吧?” 昨没有开直播,所以直播间的伙伴并不知道姜芃姬的演技如何高,纷纷安慰她。 【阿颜】:主播别哭,别难过,明明是这个臭男人太狡猾了。 【食堂打饭阿姨】:可怜的主播,被人骗了,有种日了狗的感觉,唉,摸摸别难受。 【夕颜】:是啊别难受了,我们都会支持你的,让这人见鬼去吧。 除了这些比较单纯的观众,以及不了解情况的萌新,还有另一堆人持不同态度。 【老司机联萌】:赌一根辣条,主播绝对是在坑人! 【农夫山泉有点悬】: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上次之后,我再也不相信主播的节操了。 直播间的观众看得起劲,一个一个抓耳挠腮,有些人看穿了真相,但更多的还是同情主播。 姜芃姬大大方方接下这些同情,不过该飚的演技还是飙的。 孟浑抿了抿唇,对着她拱手道,“这事情是孟某不对,没有对郎君坦诚,然而此事关系到孟某乃至几位同袍的身家性命,不得不隐瞒。命没了无所谓,怕就怕无法手刃仇敌!” 姜芃姬搭在孟浑脖子上的刀微微一松,孟浑有所感觉,心中一叹。 这位柳羲郎君身手极佳,偏偏是个一就心软的仁善性子,太容易吃亏了。 姜芃姬仿佛不知道孟浑脸色变化,又厉声质问,“你之前表姐……不,表兄蒙蔽我,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沧州孟郡的兵灾不是因你而起?战火蔓延,多少人因此受苦!” 孟浑心中一痛,被姜芃姬勾起心中最为不堪的记忆。 他为了妻女报仇,当时没想那么多,带着兄弟就反了孟氏,一把火烧了郡守府。 但是他没有想到,孟氏会如此短视,为了抓住他们一行人,竟然动用了孟家军! 孟悢作恶,孟氏剥削平民百姓,早已经惹得民怨沸沸,孟家军以搜索孟浑等人的名义,对来往商客以及百姓肆意剥削,名为搜查,其实都是为了搜刮无辜百姓的家当,抢夺人家妻女。 孟家军早已经不是响彻大夏朝,令人闻风丧胆的骁勇之军,只是一群地痞无赖! 孟浑反了孟氏,这是导火索,但真正引爆孟郡之乱的却是孟家军自己,惹来民众群聚造反。 可不管怎么,起因的确是孟浑。 他嘴唇哆嗦,“孟某虽然不知道这个畜生是如何花言巧语,蒙蔽郎君视听耳目,但孟某并非那等奸佞人,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孟氏的事情,也未曾对不起孟郡百姓。” 姜芃姬的视线在孟悢以及孟浑之间游移,眼神闪烁,似乎在思考,忖度这两人话语真假。 其他人也从孟浑口中听过姜芃姬的事情,对她的好感还是有的,所以并没有轻举妄动。 姜芃姬道,“既然这样,那你从头到尾一,真相又是如何。” 孟浑内心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眼前的郎君不仅心善,还能明辨是非。 “此事,还要从几个月前起。” 孟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然的话,他怕自己会不顾一切掐死孟悢。 他有自己的打算,孟悢这个畜生是一定要死的,不然他如何去阎王那边见妻女? 等孟悢死后,他想以死谢罪,柳羲郎君就可以拿着他的级去向孟氏交代,应该能向孟氏卖一个人情。与此同时,他也希望看在这个份上,姜芃姬能拉一把他的兄弟。 他死无所谓,可身边这些跟着他的兄弟同袍却不能白白没了性命。 顾虑到这些,孟浑才能勉强平静地叙述来龙去脉。 虽然孟浑已经努力平静,然而一双虎目还是通红通红,眼看着泪珠子就要掉下来。 直播间的观众也不夸孟悢好看了,一个一个心疼孟浑,心疼得要死。 娇柔的人迎风流泪,那是一幅美景,看完之后叹息一声,然后就没其他感觉了。 可孟浑一个身高七尺的魁梧男儿,因为到伤心事,默默红了眼眶呢? 所有观众都看得出来,他已经极力忍耐,双手紧握成拳,指节白,眼中透露着凶狠厉色。 到底是什么心伤,能让这样刚毅的男子为之悲愤落泪?(未完待续。) 173:如何优雅地整死孟悢(十)【第二更,战!】 【食堂打饭阿姨】:心疼!不管是主播所处的时空,还是现实,为什么好人总没有好报? 【老司机联萌】:孟氏还真不是个东西,都尉多忠心的人,竟然被逼成这样。 Ww W COM不过还是要一句好样的,这是个血性汉子!效忠不意味着愚忠,都尉这样就很好,你不认我就不义! 【夕颜】:希望主播能帮帮他,感觉这个男人太可怜了。 【流月谢三刀】:同希望+1,虽然现实很残酷,但我还是相信好人会有好报的。 姜芃姬这里也“大受震动”,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眸子,“怎么会这样?” 孟浑道,“若是郎君不信,大可以询问一些来往孟郡的商贾。尽管孟家军试图堵住悠悠众口,但孟某坚信总有人敢实话。哪怕问不出来,也可以询问一下孟悢在孟郡的名声如何!” 姜芃姬听后犹豫不决,良久才道,“我虽然同情你的遭遇,但你也知道,孟氏乃是东庆四大高门,连官家都忌惮万分,只能捧着供着,不敢触了对方眉头,我一个的河间柳氏又怎么能和孟氏作对?为了家人安危,我也不能让你杀了孟悢,绝对不能!” 孟浑听了这话,心中涌起一阵无力。 “我可以放你们走,保证你们安全,明早城门一开,你们就远远离开河间郡,别再回来,也别再试图暗杀孟悢。”姜芃姬补了一句,“今日的事情,我全当没有不知道。” 孟浑心中一震,苦笑着道,“郎君还是这般脾性,以后可怎么办?” “什么意思?”姜芃姬问。 孟浑道,“郎君有所不知,这个畜生脾性极其狭隘,最为记仇。此时听了我等对话,他又怎么会不记着?郎君可以当今夜的事情没有生过,但他会忘记么?若是脱了险,回头跟孟氏胡诌两句,恐怕孟氏不仅不会感念郎君救命之恩,还会对柳府难。” 依照孟悢白眼狼的性格,这件事情生的可能性百分之百。 顿时,姜芃姬也犯了难,犹豫道,“这、这怎么可能?” 孟浑断然道,“如何不可能?” 孟悢听着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对话,心中急得要命,偏偏手脚都被绑着,命还在旁人手里头捏着,嗓子又没办法声,也没办法为自己辩解两句,简直急死人了。 虽然不知道柳羲为何陷害自己,但他清楚一件事情。 在柳羲手里,他好歹有一条活路,要是柳羲被孟浑服了,他就死定了! “老实点儿,不然捏死你!” 孟浑的手下见孟悢如此不安分,踢了一下他的大腿,对方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险些炸了。 “郎君恐怕不知道,沧州孟氏和河间柳氏,曾有一段难解恩怨。只是这些年柳郡守,也就是郎君的父亲行事谨慎,作风强硬,这才没有被孟氏清算。”孟浑也管不了那么多,生怕姜芃姬犯蠢,真的放虎归山,“贵府当家大夫人,曾是孟氏宗妇!” 什么? 姜芃姬适当地流露出震惊之色,险些失态,“胡言乱语什么,竟敢污蔑母亲清誉!” 孟浑了狠誓,“若有只言片语的谎话,打雷劈,死后堕入额鼻地狱,永世不得善终!” 姜芃姬闻言,稍稍冷静了一些,追问,“那好,我倒要听一听,你有什么可的。” 孟浑虽然憎恶孟悢,但也不喜欢添油加醋或者趁机落井下石,只是平淡地叙述自己知道的。 “孟某若是没记错,贵府大夫人乃是琅琊古氏庶女。多年之前嫁给了孟湛为妻,但孟湛宠妻灭妾,又疑心那位夫人与外男有染,对大夫人百般折辱,对夫人所出的嫡长子更是动辄呵斥打骂。后来两人和离,又过几年,大夫人改嫁柳郡守……” 不管是什么男人,自己不要的女人若是又找了男人,心里不舒服是一定的。 孟湛这个人更加心眼儿,孟浑给对方当了多年护卫,经常听到他酒后咒骂。 “对于大夫人改嫁一事,孟湛至今还记仇。若此时让孟悢回去一顿乱,更甚者污蔑孟某反了孟氏,乃是柳府一手操纵,郎君想想,事情又会如何?孟氏可会放过郎君一家?” 孟浑虽然是个大老粗,但粗中有细,比一般的武人多了一些细心,也更加理智一些。 姜芃姬似乎被孟浑动了,她有些倦怠地抬手揉了揉眉心,问,“那你要怎么办?” 孟浑心一横,双膝一跪,对着她狠狠磕了一个头,“孟悢必须死,这畜生生白眼狼,若是留着,定会给郎君惹来杀身之祸。既然如此,孟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郎君能应允。” 姜芃姬侧身避开,抬手将孟浑扶了起来。 “堂堂七尺男儿,岂可跪就跪!起来!” 孟浑的下属也想上前,却被他拒绝了,面色固执。 “自妻女亡故,孟某心中仅凭着一股恨意存活于世,哪怕堕入额比地狱,永世不得生,也定要拉着这个畜生一块儿下去。郎君心善,孟某也不想让您为难。只希望郎君能网开一面,让孟某杀了这个畜生为妻女报仇,到时候郎君再将孟悢之死推到孟某头上……” 姜芃姬听后,心中一恸,正要阻拦,又被孟浑固执地打断了。 “……畜生之死,与郎君毫无干系。到时候,郎君再割去孟某级,想来也能有个交代。孟某不怕死,只希望郎君能怜悯一二,等孟某死后,稍稍照拂一下这些兄弟。” 完,他深深拜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出令人心颤的声音。 这些,其实都在姜芃姬谋算之内,不然怎么她心黑? 可真正经历之后,却有另一番滋味。 拥有赤诚之心的人,往往更能打动人心,包括姜芃姬。 她以不容抗拒的气势,强硬将孟浑扶了起来。 “站起来话!”她的声音多了几分认真和严肃,“我不得不承认,你的都很有道理。如果孟悢真是这种人,倘若真的活着,柳府上下都会不得安宁……”(未完待续。) 174:如何优雅地整死孟悢(十一)【第三更,月票850+】 孟浑心中一喜,这是已经答应了? 不过,姜芃姬话锋一转。Ww W COM “只是,你真甘心为了这种人赔上一条性命?” 孟浑苦涩一笑。 “郎君可知什么叫人命如草芥?孟某这条命不值钱,但是能换来孟悢的性命,那就值钱了。孟郡有多少百姓想要他死,但他们连对方在哪儿都不知道,更别手刃他,为亲人报仇。” 姜芃姬叹了一声,道,“你非得杀了他才甘心?” 孟浑点头,“是,孟悢非死不可!不然,哪怕化为厉鬼,也绝不放过他。” 一旁的孟悢已经心生绝望,知道自己此次在劫难逃。 他嘶吼得连嗓子都已经哑了,依旧无法为自己辩解。 他做错了? 他哪里做错了? 自己生来就是孟氏子弟,生来就应该享受富贵荣华,那些贱民死一两个算得了什么? 他这个模样,用一个词形容最为妥当——死不悔改! 姜芃姬长长叹了一声,“既然你如此坚决……” 未等姜芃姬完,孟浑的下属便齐刷刷跪了下来,一个一个抢着想要替孟浑去死。 用自己的性命换来孟悢的命,还能保住其他人的性命,这买卖划算! “郎君,都尉不能死啊。他一辈子过得苦,其他兄弟还需要都尉……死这件事情,一定让我来,我无父无母,没有成家没有妻儿,身边没有拖累,死了就死了……” “别听他的,要死我来,谁都不能和我抢!” 直播间的观众看得触动。 换成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为了另一个人甘愿赴死,更别那个人和自己还无亲无故。 【老司机联萌】:古代的这些人……虽然以现代的眼光去看,感觉他们有些蠢,有些可笑,但他们也有着很多现代人所没有的赤诚。士为知己者死,这从来不止是一句空话。 【农夫山泉有点悬】:我有些讨厌主播了,感觉她以假仁假义算计旁人真心实意。 【大好大瓜子】:你这么一,我也有些讨厌了,主播太冷漠了。 【上好佳虾皮】:冷漠+1 尽管那个【农夫山泉有点悬】的观众不是故意带节奏,然而直播间的观众多少也被影响了。 有人讨厌,生出膈应,自然也会有人喜欢这种作风。 【不服你来打我呀】:主播本来就没有三观,谁她是好人?你们现在才知道她冷漠? 【朕的江山如画】:冷漠才是主播正常的画风吧?与其是冷漠,我更偏向是理智。这样的人才能在任何环境中过得很好。她不会给身边的同伴带去麻烦,但和她作对,也会很倒霉。 【绾绾】:少哔哔,有能耐你们上!主播有自己是真善美的代表么? 【一叶成舟】:虽然是这样,但a农夫山泉有点悬,也没有错,主播的确是以假仁假义谋算旁人真心实意。只是,我觉得只要她能好好对待都尉,不像孟湛那样,其实也挺好的。 众人心中略略膈应,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都讨厌毫无原则“善良”的圣母。 可真正面对一些事情,却又希望能看到“真善美”的一面,谁稍微冷漠就会被喷冷血。 姜芃姬这个主播也是,所作所为根本不是大众所期待的,自然会引起旁人厌恶。 【老司机联萌】:啧啧,想看白莲花清纯不染的,出淤泥不染的,你们还是别看直播,去看电视剧吧。你们谁还记得主播想搞大事?自古以来,成王败寇,那条路,要么登顶要么死。 一朵善良无比的白莲花去争霸下,那该多蛋疼? 不以武力智力服人,不用心计谋算坑人,难道靠温柔意,把人睡舒服了? 啧,要是这样,还不如去看岛国身材火辣的姐姐呢。 高清无码有特写,还不膈应人,而主播? 平胸没身材。 直播间的弹幕并没有影响姜芃姬,不是没看到,只是她觉得没必要理会或者解释罢了。 做自己的事情,管别人怎么哔哔。 耳边尽是这些人争着要死的声音,其中一人甚至意图自裁。 “闹什么呢!” 姜芃姬眼疾手快夺下对方手中的匕,将凶器扔得远远的。 她最讨厌自杀这种行为。 甭管初衷是什么,自杀都是懦夫行径! “全部起来,我有办法处理这件事情,一个一个大男人闹死闹活,丢不丢人!” 姜芃姬没好气地道,面上也带着怒容,显然是真的动气了。 意图自裁的那个人被众人紧紧看起来,免得他又犯傻。 他们并没有在意姜芃姬语气中的呵责,关注点都在前面一句话。 她没好气地,“我并不是为了救你们,也不是为了其他,只是为了保全我族,从此次灾祸中全身而退罢了。你们要死要活,爱死不死,我不想管,要死也别死在我面前!” 不等孟浑开口,孟浑的同袍开口问,“郎君可有什么妙策?” “妙策算不上,总比你们这样胡来要好得多。”姜芃姬狠心,“孟悢这般行径,的确不能留,交给你们自然可以,要杀要剐也随你们喜欢。不过想要保全你们众人,却不是那么容易。” 那人又,“郎君您,我们听着,再难也要做到。” 孟浑插不上嘴,他也是诸多同伴重点关照的对象,免得他真跑去自裁。 “先,你们得担下绑架杀害孟悢的罪名……” 那人狐疑地诶了一声,茫然,“人本来就该是我们杀的,这罪名还有人去抢么?” 姜芃姬:“……” 讲真,少年,你有点萌。 她忽略少年的话,继续道,“孟氏听闻此消息,肯不会罢休。” 孟浑此时有话了,“孟湛一直怀疑大郎君血统,暗中并不承认他的身份,多次示意,希望让孟悢袭宗。若是孟悢死了,孟氏宗子之名必然落到大郎君头上,这是孟湛不愿意看到的。” 孟悢死了,孟湛不定真的会炸。 “接下来便是我要的。”姜芃姬抿了抿唇,斟酌着道,“之前从孟悢口中知道沧州孟郡民乱的事情,我心中隐隐有些担心。毕竟你们也知道,沧州孟郡与河间郡相当近,孟家军封锁了民乱消息,但是纸包不住火,这个消息迟早会传到河间……”(未完待续。) 175:如何优雅地整死孟悢(十二)【第四更,战!】 孟浑认真听着,终究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Ww WCOM 姜芃姬继续娓娓道来。 “你们恐怕不知,因为周遭郡县连年干旱,粮食短缺,不少百姓不得不落草为寇,隐藏在河间郡附近深山,近些日子匪寇打家劫舍越频繁。此时若是传来民乱,人心定然惶惶不安。” 孟浑隐隐有些明白,问道,“郎君是担心民心大乱,百姓惶恐,匪寇趁机作乱?” 她点点头,但又缓缓地摇头,“你只对了一半,还有另一半最为重要的没有点到。” 孟浑不解,他只是个粗人,哪怕心思细,但要脑子也比不上那些黑心的腹黑。 “民心若是乱了,你觉得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姜芃姬诱导着,直到孟浑面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她才继续讲述。 “民以食为,不管何时何地,温饱肚子才是百姓最优先考虑的。只是,如今春耕刚结束一月,估摸着等事情彻底传开,恐怕要等夏种,还远未到秋收。农家前一年的收成花了大半,若此时有人刻意散播流言蜚语,例如兵戈会蔓延至河间郡,你猜会如何?” 孟浑口舌干燥,好似喉咙间冒着一股火,他有些不确定地,“若是这样,百姓一定会争相购买米粮,以免战事蔓延,届时食不果腹……而米商,自然也会趁势提升粮价猛赚一笔。” 他离开的孟郡时候,米粮的价格已经飙升到平日里的五六倍,这样价格,还供不应求。 可想而知,只知逐利的商人会如何利用此次机会,大横财。 粮价有可能在有心人炒作之下,从原来的五六倍,飙升至十几倍,乃至几十倍! “不止呢,你似乎忘了河间附近有多少落草为寇的匪徒……他们本来就没有粮食,依靠打家劫舍为生。兵灾祸起,他们又该如何过活?不可能从米商那边买,只能加倍掠夺百姓……” 孟浑听后,已经彻底怔在原地。 他也是贫穷出身,也尝过饥饿的滋味,甚至还见过有些人饿极了,挖草根树根吃。 若是连草根树根都挖不到,就去吃一些名为观音土的东西,导致腹大如斗,硬生生被撑死。 更惨烈的,还会偷人家孩子,若有人饿死了,尸体也会被人分食,而不是入土为安。 河间郡平日里看着繁华,但隐藏暗中的隐患也大。 孟浑几人追着孟悢来到河间,躲藏在深山密林,期间也曾碰到几伙匪徒活动的痕迹。 只是他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想徒增损失,所以刻意避开了他们。 如今一想,他却有些不寒而栗之感。 因为人生地不熟,他们并不敢深入密林,只在一定范围活动或者狩猎。 可就那么一块儿地方,孟浑却现不止一波匪寇的行踪,这明了什么? 明看似平和的河间郡,如今已经被匪寇环绕! 平日里,那些亡命徒还会收敛一些,哪怕打家劫舍,也不敢做得太过分,闹出人命。 可要是沧州孟郡民乱传来,这些匪寇会怎么做? 他们需要生存,他们需要粮食,更加需要趁乱一笔横财,每逢混乱,官府更管不了他们。 如此一来,他们难道还会像平日里一样安分守己? 孟浑不知道什么叫蝴蝶效应,但他知道,河间郡若变成那样,和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一时间,他仿佛失语了一般,什么话都不出来。 其他下属听了也挨个陷入沉默,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也都吃过苦,如何会不理解? 姜芃姬叹了一声道,“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勉强压下粮价,兴许可以稍稍缓解局面。” 孟浑猛地抬头,一双虎目死死盯着他,良久才憋出一句话。 “郎君打算如何做?可有需要孟某的地方?” 她略显倦怠地抬手捏了捏眉心,似乎为此相当费神。 “我原本是想从浒郡收些粮食,你们也知道家父乃是浒郡郡守,那地方已经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引用地下之水,旱灾已经大大缓解,如今的浒郡沃野千里,粮食每年皆有富余。” 孟浑颇为向往地点点头,赞同道,“经常听,来往商贾提及此事。他们曾经的浒郡十室九空,饿殍遍野,不过柳郡守上任之后,情形一年比一年好,如今已经是百姓都向往的地方。” 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有些为难地开口,“郎君试图以浒郡米粮缓解河间郡的粮荒,这诚然是好事一件,只是郎君未及弱冠,身边钱财并不富裕,哪怕柳郡守赞成您这么做……前后所耗费的钱财精力,恐怕无法计数,而且……兴许还会引起旁人嫉恨……” 慈善家也不是好做的,像这种有利于收拢民心的好事,河间郡守未必想看到。 姜芃姬颇为无奈地道,“你的都对,但不这么做,难道就这么袖手旁观?” 孟浑被她一句话问住了,顿时不出话来。 她又,“若米粮有更好的来源,我何尝不想去做……只是,谁愿意如此慷慨大方?谁家米仓有这么多存粮?在如今这个世道,人不为己诛地灭,谁又肯匀出米粮帮助普通百姓?” 接连几个问题,将整个屋子的男人都问住了,他们……他们也想不出来啊。 这时候,那个被姜芃姬觉得有些萌的少年突然乍了一下,一脸“我想出来了”的表情。 他指着依旧还在负隅顽抗,想要挣扎的孟悢,结结巴巴地道,“他、他、他可以啊!” 众人纷纷懵逼脸,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孟悢要是有这个好心肠,都尉至于被逼到如今这个绝境么? 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姜芃姬倒是瞬间明白了过来,但依旧有些犹豫。 孟浑见她这般表情,知道她恐怕已经想到办法,却又不好意思出来。 “郎君要是有什么良计,大可以出来,要是用得上孟某的地方,一定不会推辞。” 姜芃姬还是没开口,那个少年倒是急脾气地结结巴巴,“都尉,这个子家里米仓不是满得都生虫子了?我之前还听您,看守米仓的护卫抱怨鼠患咬坏了不少粮食……”(未完待续。) 176:如何优雅地整死孟悢(十三)【第五更,月票875+】 孟浑一听,也是明白过来了,此时也理解姜芃姬为何会沉默。 WwW COM 这个办法……的确有些不道义啊。 其他人被这么一提醒,也纷纷明悟,原来是想用孟悢换取粮食。 只是,他们都尉要杀孟悢的啊,要是用孟悢换取粮食,岂不是让这个子继续作乱了? “这不成吧……难道要放过这个畜生?我们要是以他为人质,让孟氏给粮食,他肯定会加倍记恨,到时候给郎君和都尉都得被牵连。错过这次机会,以后想要他狗命,可就难了。” “我也不想这么轻易放过这个畜生!” “不想放过!” 几人七嘴八舌,意见都比较统一,但心里也十分犹豫,孟浑更是不甘地攥紧了拳头。 孟悢听着他们的对话,一颗心犹如坐着过山车,一上一下,心儿不停颤抖。 刚才还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现在觉得……他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 依照他对孟浑的了解,他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大。 哼! 等他找到扈从或者回到孟府,一定要让在场的这些贱民一个一个去死。 不! 不能让他们死得太容易,得先狠狠折磨之后,他顺了气了才行。 良久,孟浑松开拳头,手心已经被指甲掐出血,他却浑然未觉。 “让他写下要粮的书信!”孟浑不甘心地咬了咬后槽牙,暗暗将涌上喉间的铁腥咽了回去,双目通红地道,“他这条命先让他留着……我们……下次还有机会。” 孟悢听后,险些笑得肚子疼。 姜芃姬听着众人的话,默默反省了一下自己…… 她的心,真的有那么黑么? 【主播V】:#奸笑,这是一群很耿直的by,感觉都有些不忍心了。 原本直播间的观众也以为孟悢死不成了,义愤填膺,觉得太憋气。 但是,等他们看到姜芃姬出来的弹幕,一些反应快的老司机纷纷给孟悢点了蜡烛。 【一叶成舟】:#笑哭,我能自己刚才,也被主播绕进去了么?还以为孟悢死不成了。 【老司机联萌】:我要忏悔,我给自己的Id蒙羞了,主播这么黑心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打脸?她要优雅地整死孟悢,绝对不会让这个子活着见明的太阳啊…… 【我爱大神云芨】:我错了,我应该相信主播不是好人才对。 【岁月在指间流逝】:主播这人真是太坏了,估摸着那个可怜的孟悢还以为自己有救了吧? 【艾泽花火】:给孟悢点一排蜡烛,同时心疼一把一屋子的耿直by。 姜芃姬对表情控制十分到位,也是一副严肃凝重的表情,去另一个屋子取来笔墨。 对着孟悢道,“写吧,要是不想多吃皮肉之苦,那就别耍花样。” 孟悢此时哼哼一声,表情显得高傲,望向姜芃姬的眼神仿佛淬了毒。 等他重获自由之身,他不仅要狠狠折辱孟悢和那几个大老粗,将他们去势,让他们当不成男人,还要将他们丢入南院,接低贱的客人,等折磨够了、玩够了,再他们去死。 眼前这个柳羲,他更加不会放过,他的下场一定会比孟浑凄惨百倍,还要整个柳府陪葬! 孟悢肆无忌惮惯了,哪怕他现在还受人辖制,但他已经认定姜芃姬他们不敢对自己下手,所以也不知道收敛,眼眸中迸溅出的恨意几乎要将眼眶染红,好似下一秒就会扑过去咬人。 看到孟悢如此反应,其他几人心中惴惴。 “你给我等着!” 孟悢在心里暗暗誓。 姜芃姬似乎看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反而挑衅地对他展露笑颜。 孟悢又是一阵冷哼,他正要表示自己手腕动不了,不能写字,却现之前已经无力动弹的右手渐渐有了知觉,稍稍揉捏几下,竟然恢复如初,好似之前的无力是他的错觉。 他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思考,提起毛笔,稍稍适应运笔的感觉,然后落笔。 还别,孟悢这个人虽然不行,但他的字却写得很好看。 直播间的观众看后,纷纷表示自己有些接受不能。 【我爱大神云芨】:以后谁再跟宝宝字如其人这种话,一巴掌就糊过去。 孟悢的所作所为,以及他的为人处世,就是对这句话最大的嘲讽。 不过半响,孟悢已经写完,顺便还盖上自己的印章。 内容简简单单,一目了然,没有多少才华,也不存在任何文字陷阱。 太过自傲自大,孟悢已经吃定姜芃姬一行人不敢对他做什么。 既然如此,他还需要在竹简上做什么手脚? 不过是数百石粮食罢了,这么点儿粮食对于孟氏来,每年米仓烂掉的都不止这么点儿。 姜芃姬将竹简上的墨迹用烛火烤干,再三确认,现没有问题之后,这才满意将竹简卷起。 相较于她的满意,都尉却像是失了魂一般,面色惨白无比。 是啊,明明仇敌近在咫尺,他动动手就能掐死对方,偏偏又不能这么做,如何不气? 孟悢见状,越得意洋洋。 然而,姜芃姬下一句却将他从堂直接打落地狱。 “没问题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吧。” 孟浑:“……” 孟悢:“……” 哈? 耳朵没有听错吧? 这是众人此刻的想法,高度统一。 姜芃姬反而疑惑地看着他们,扬了扬手中的竹简,“我只让孟悢写信件,向孟氏要粮食罢了,可没不让你们报仇。有恩报恩,有怨报怨,这本是理。孟悢此人,留着祸患太大。” 众人的神经有些拐不过弯来,弯道漂移,险些要出车祸了好么! “可……郎君,要是他死了……孟氏怎么会给粮食?” 姜芃姬道,“书信寄过去,让孟氏按照书信的要求运送米粮过来。绑匪绑架人质,以此勒索,一般的流程都是这样吧?至于孟悢,反正人在我们手上,生死还不是一句话的问题?他们给了粮食,人‘有可能’活着,但不给粮食,那绝对会死。愿不愿意给,这是孟氏的问题。” 从堂到地狱,需要多久时间? 直播间的观众数了数,依照主播的语,大概七八秒的样子。(未完待续。) 177:系统,这个锅你来背(一)【第六更,战!】 【一叶成舟】:心疼孟悢这倒霉孩子,表情已截图,配上一脸懵逼的文字,食用更加。WwW COM 【艾泽花火】:心疼+1,感觉他整个人都已经懵了。 直播间的观众没有错,孟悢他,的确已经懵逼了。 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他愤怒嘶吼,极力想要开口话。 也许是上眷顾,他的声音慢慢恢复了。 一开始还有些大舌头,得并不顺畅。 “牛……牛玺……泥不逮好屎!” 虽然很含糊,不过孟浑却听出他的话,抬脚对他脸颊就是一脚,将孟悢踢得脸颊肿了一半,一股温热的铁腥味在口腔蔓延。力气太大,他另一半脸颊摔在地上,狠狠磨了一段距离。 他何时被人这么对待过? 一向只有他的脚踢别人,而不是被人踢。 孟悢口中吐出几颗被踢下来的牙齿,含糊不清地道,“泥们……贱伦……不逮好屎!” “死到临头,还敢咒骂?今……我要替我那枉死的妻女报仇。孟悢!不得好死的人是你!” 孟浑上前,一把抓起孟悢的头,力气之大,似乎要将他整个头皮都扯下来。 姜芃姬见状,以竹简遮住微微上扬的唇角,一双眸子宛若盛满璀璨星辰。 她做了个口型。 再见了,孟悢。 【一叶成舟】:主播明明那么坏,那么危险,但……为何我被她这个笑容迷倒了? 【卖女孩的火柴】:暴击,一击就清空了宝宝的血槽。 【属性泰迪】:我默默潜水看直播,一开始我对主播是无感的,直到刚刚那个笑容。那种感觉,怎么呢,好像丘比特一剑刺中心脏,全身细胞都在兴奋叫嚣,被主播迷的不要不要。 【互相伤害啊】:虽然我有男朋友,但刚才那一瞬,我想为她弯。 【百鬼夜行】:为主播弯算什么?我想为她变直,气场攻得我腿软。 直播间不少迷弟迷妹想要为姜芃姬或弯或直,屋内的孟浑心脏也加跳动,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兴奋感支配他的感官,甚至将内心深处的暴戾情绪也引了出来。 不过,他的理智终究占了上风,哪怕再恨孟悢,他也做不出残暴的事情。 “就这么杀了这个畜生,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有人觉得吃亏,孟悢做了那么多怒人怨的事情,不好好吃一番苦头就死,多便宜他。 孟浑道,“他残暴畜生,不意味着我们也要用同样的手段还以颜色。以暴制暴的确很畅快,但不能因此迷失了自己,更何况……折磨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值得畅快的……” 孟浑的话,哪怕是屁话,众人也会觉得很有道理,更别他得还挺有道理。 “可这样简简单单杀了他,我不甘心,总觉得心里缺了点儿什么。” 做了那么多恶事,没有得到丝毫惩罚,干净利落地死掉,岂不是太便宜人了。 孟浑想了想,低声道,“你觉得你折磨他,他会因此忏悔自己所作所为?” 对方摇了摇头。 孟悢的性格所有人都清楚,执迷不悟,死不悔改。 “我们不折磨他,也不给他痛快。既然他那么怕死,那就给他手腕开几道口子,让他慢慢尝一尝鲜血流尽的滋味。”良久,孟浑开口,平静的语气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 “我、要、看、着、他、咽、气!” 此时,姜芃姬已经离开屋子,没兴致去看孟浑的报仇大戏。 让一个原本忠诚老实的人,变得心狠阴鸷,那可不是什么正能量的场景。 从半互动直播任务开始,系统一直处于装死的状态,没有主动开口和姜芃姬交流。 毕竟,她们之前还险些撕破脸皮呢。 不过,系统的脸皮显然很厚的,这才过了多久,主动和她交谈。 “宿主,我觉得……你很可怕。” 姜芃姬内心暗暗哂笑,她很可怕? 若是真的知道她可怕,系统就不会接二连三踩她的底线,做她厌恶的事情。 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所幸是她,要是换一个稍微普通点儿的宿主过来,还不知道被系统控成什么样。 原本轻松一些的心情,因为系统的存在,稍稍沉了一些。 姜芃姬眼皮不抬地道,“你有见过坏人不可怕的?若有,那只明那个坏人,他还不够坏。” 她耳聪目明,哪怕隔着两间屋子,也能清晰听到孟悢惊恐的呜咽声。 下一秒,她听孟浑冷漠地,“堵着他的嘴。” 姜芃姬有些慵懒地侧靠着柱子,“系统,结算任务吧。” 刚完,系统立刻执行,似乎以这样的举动,无言讨好姜芃姬。 【系统:主播姜芃姬次半互动直播完美落幕,亲爱的观众对此表示满意么?】 【a,满意;B,一般般;nebsp; 这时候,姜芃姬已经懒得什么话去诱导观众投票了。 爱投什么投什么,她懒得伺候。 不过,她懒得伺候,直播间却有不少热心观众帮她拉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投票了,不少老司机表示明白,纷纷给了【满意】好评。 不仅他们给了【满意】投票,还在直播弹幕上不懈地刷票,让其他人也给【满意】好评。 为了质量更加上佳的直播,投【满意】票是必须的。 因此,最后的投票结果比原定要好得多。 总票数1票,满意有95票,一般般有6票,不满意有14票。 满意度95%,虽然也很高,但和第一次相比,降低了好几个百分点。 更加重要的是,这次满意度并没有达到金宝箱的标准,只能遗憾获得银宝箱。 姜芃姬听着耳边传来的系统提示音,也不去问了尘大师自己今运势如何,直接点开。 又是一张卡。 不过这不是主播等级提升卡,而是一张画着妖娆性感的果女的卡片。 大胸细腰大长腿,双腿微微靠拢,双臂慵懒抱在胸前,似露不露,似掩非掩,**喷火。 姜芃姬:“……” 直播间的观众似乎看不到她手上的卡片,不然的话……感觉自己的英明要毁于一旦了。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卡片下面写着几个看了就该打马赛克的字儿。(未完待续。) 178:系统,这个锅你来背(二)【第七更,月票900+】 【名器——九曲回廊,妙曼莫测,你值得拥有!任何男人都将离不开你的魅力,让男人沉迷陶醉,无法自拔。 WwWCOM真正做到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集一身,从此君王不早朝。】 姜芃姬:“……” 系统:“……”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系统。” 她蓦地微笑,灿烂若朝阳,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你给我记着!” 系统倍感冤枉,这锅背的。 欧皇抽不到好卡,怪它喽? 不过呢,以宫斗系统的主线来看,其实这张卡也不负姜芃姬欧皇之名了。 换做以前的宿主,非要积累巨大人气积分之后,才能从系统商城兑换。 姜芃姬什么都不用耗费,随便抽了一个银宝箱,就抽出价值最高的,这还不红? 不过,这些话系统是不敢出来,它怕被姜芃姬喷。 哭唧唧,这世上还有哪个系统能像它一样,活得这么憋屈么? 系统顺着姜芃姬心意,道,“既然宿主不喜欢,也可以卖给系统商城的。” 姜芃姬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出的话令系统又是心惊胆战,又是暗暗欢喜。 “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了?” 没等系统开心,她又,“这东西留着也有好处,男人么,有哪个有足够理性控制自身的?能做到克己的,寥寥无几。他们越是身处高位,越是肆无忌惮,也更加自负自大……” 她能想象得出来,那些三妻四妾的男子是如何想的。 女人么,喜欢就宠一宠,不喜欢了就丢在一旁冷落一段时间。 她们不会怨恨,只会彼此勾心斗角,卯足劲儿,使劲浑身解数去引起自己的注意以及疼爱。 后院倾轧,血腥无比,究其目的到底是什么? 为了独占男人宠爱? 还是为了获得丈夫的“爱”? 然后心安理得去残害其他女子腹中胎儿,话夹枪带棒,争风吃醋,面容可憎又可恶。 亦或者,只是为了穿更好的衣裳,吃更好的食物,出入有仆从环绕拥护时的得意洋洋? 姜芃姬对这个时代畸形的风气很厌恶。 十分厌恶,每每想起都想呕吐。 更让她厌恶的是,脑子里还有一个系统时时刻刻在提醒她这个事实。 宫斗是什么? 本质上难道不是一场丑态百出、争夺一个男人器官使用权的猴戏? 姜芃姬心绪翻涌,另一边系统心肝慢慢活跃起来,宿主这话的意思…… 她有兴趣玩宫斗了? 它就么,容貌身材本身就是女性生的武器。 征服一个世界,女人只需要征服那个征服世界的男人就行,何必那么劳心劳力? 哪怕是女强人,也有一颗女人的心,期待被人呵护着,被人捧在手心,捧上。 “……那种男人我可看不上,得好听是男人,得难听一些,不过是被身体欲、望牵着鼻子走的生物。人之所以是智慧生物,能走出地球的束缚,迈入星际舞台,因为他们有理智,不似动物那般被本能驱使。”姜芃姬淡淡地道,手中把玩着那张图案略有些羞耻的卡片。 系统被她这么一,顿时像是霜打茄子一样,情绪恹恹的。 它嘴角抽搐地道,“按照你的标准,似乎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男人女人,只有生物了。” 姜芃姬嗤笑,“话也不能那么绝对,别一棒子打死所有人,歹竹还能出好笋呢。” 系统呵呵一声。 “要求这么高,我感觉你这辈子都会嫁不出去。” 作为宫斗系统,它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标准苛刻到变、态的宿主? 完全无解啊! 她随口回答,“那我就娶自认为最好的就行。要么最好,要么不要。” 系统这下子迷惑了,既然这样,姜芃姬对她手中的卡片不应该十分厌恶么? 似乎看出它的疑惑,姜芃姬又,“虽然挺厌恶的,不过有一点你不得不承认,那种会被本能支配的人,的确比较好对付。这张卡片很邪恶,但,要是哪将它给一个容貌绝世的女子用了,容貌身材配上这个,的确没有哪个男人能逃得过去。温柔乡,英雄冢。” 美人计本就威力巨大,再加上卡片辅助,战斗力可以爆表。 系统:“……” 姜芃姬眉梢一挑,轻蔑道,“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用在自己身上?” 系统尴尬地呵呵两声,不敢正面回答。 要是回答是,它保证,姜芃姬绝对会喷死它。 直播间已经关闭,姜芃姬闭上眼睛,感觉到久违的清净。 不知道过了多久,鼻尖飘来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她蓦地睁开眼,正好和孟浑对上。 “人已经杀了?仇也已经报了?”她开口问。 孟浑此时坐在她身旁不远处,额头还残留之前磕头碰上的灰,模样看着有些苍白憔悴。 姜芃姬又问,“找我有事?” 孟浑内心挣扎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她一眼便看穿孟浑心中所想,道,“你活着,那些人才能活得好好的,因为你是他们的主心骨。孟悢已经死了,你的仇恨也已经报了,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要是想悄悄自裁,让我割去你的级,给孟氏交代之类的话,还是别开口了,自杀乃是懦夫行径。” 孟浑面色讪讪,他想的话都已经被姜芃姬完了,他还能什么? “我之前问过你,要不要来柳府,现在你的回答是什么?”姜芃姬道,“只需要回答要,亦或者不要就行。若是你要,之后的事情我替你摆平,因为孟氏很快就要无暇自顾了。” 孟浑厚唇翕动,面色闪过犹豫和挣扎。 总得来,他和姜芃姬认识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足一,但……他的确心动了。 “你想名留青史么?”姜芃姬依靠着柱子,支起右腿,手腕搭在右膝盖,扭头问孟浑。 对方默默睁圆了一双虎目,显得有些呆滞。 他……听到了什么? 名留青史? 他么? 孟浑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什么很高能的东西。 理智告诉他,不该继续听下去,可身体却十分诚实,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随着姜芃姬平淡的询问,他感觉……冷寂许久的血液又开始升温,直至沸腾!(未完待续。) 179:和我一起中二吧(一)【第八更,战!】 “人生而在世,籍籍无名者数不胜数,让后世铭记一辈子的人却寥寥无几。WwWCOM有些人默默无闻地活着,死后只有两三代的后人还记得,等这些后人也化作尘土,谁还能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但有些人,哪怕死去数百年上千年,依旧活在旁人记忆之中,这才是真正的永垂不朽。” 得通俗一些,人一生不搞点儿大事,感觉像是白活一趟。 是的,姜芃姬正在拉人入伙,准备她的搞事大业。 孟浑听着姜芃姬的话,有种奇异的、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良久才有些涩然地,“郎君这话的意思……” 姜芃姬倏地扬唇一笑,“与其隐姓埋名,隐居荒野,碌碌一生,不如跟着我吧。” 孟浑陡然一惊,虎目盛满了震惊和为难之色,隐隐还有些跃跃欲试。 “可、可这么一来,郎君就不怕孟氏找上门来?” 孟浑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平复一下不安躁动的心,太危险了。 “我不是了?你若愿意,剩下的事情我替你摆平?区区孟氏,秋后蚂蚱而已,还能蹦跶多久?史书乃是胜者随意书写的白纸,你若愿意,也可以让他们能遗臭万年。” 姜芃姬的声音像是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一点一点引诱孟浑踏入陷阱。 “你以后能饱受多少赞誉,他们将会承受多少攻讦,你不觉得那样的蓝图太过动人?” 的确……很动人! 孟浑呼吸略略粗重,不由自主地吞咽,眼前景象似乎被她所的未来笼罩了。 不过,纵然如此,孟浑的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郎君为何……会生出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姜芃姬嗤笑一声,声音古怪地道,“大逆不道?” 孟浑慢慢找回了理智,想要克制内心那一阵悸动,免得连基础防线都守不住。 “难道郎君不认为自己的想法大逆不道么?” 她摇摇头,笑着反问道,“你我这样的想法,是对东庆皇室大逆不道呢,还是对沧州孟氏大逆不道?看看如今的朝堂吧,那里何曾清明过?看看如今的百姓吧,他们何曾温饱过?孟浑,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我,你曾经效忠的是东庆皇室,还是沧州孟氏?”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块砖头击打在孟浑心头,让他张不了口。 “你不用回答我,因为从你依旧称呼我为郎君,而非乱臣贼子的时候,已经明一切了。” 孟浑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甚至有些不敢面对姜芃姬的注视。 对方的都对,他无力辩驳。 “不这些……”姜芃姬鼻尖轻哼,听着无比讥诮,“单单以现在的局势来看,你觉得这样和平的假象还能维持多久?光你的老东家孟氏,不已经弄得沧州民怨滔,兵灾祸起?” 她悠悠然地,“不内患,光外忧,如今的东庆也是岌岌可危。既然如此,整个下,谁都有资格争一争,为何我就不能?当初大夏朝开国太祖曾自己帝命授,既然如此,为何他的后人守不住这个江山,那么多人反了大夏?这就是所谓的帝命授?我不信!” 听她越越放肆,孟浑眼中闪过慌乱和焦急之色,“郎君心,隔墙有耳……” 姜芃姬啧了一声,道,“放心,能听到这些话的人,除了你就是我,隔墙的耳朵再灵光,也瞒不住我的耳朵。否则的话,我在这里跟你这些事情做什么,我像是那种不谨慎的人?” 她狂傲是狂傲,但也不是蠢的。 羽翼不丰就到处作死,以为她是孟悢那个没脑子的么? 敢这么,因为她有依仗罢了。 孟浑彻底被动了,只是他心中仍然有一个疑虑。 尽管他明白,要是问出来,有些作死的嫌疑。 “郎君如此信任孟某,可有想过,若孟某并非真心,转头就将您这番话传了出去呢?” 孟浑知道自己很作死,毕竟这种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有些不对,还容易惹来上司厌恶。 姜芃姬瞧了一眼孟浑,反问道,“难道,之前你愿意为了兄弟,甘愿自裁都是做戏么?” “自然不是!” “所以我就不担心。”姜芃姬垂下眸子,轻描淡写地,“若是看错了人,那是我眼瞎。” 于是,孟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上了姜芃姬这条贼船。 “若是我眼瞎了,自然会清理门户。”她微笑着补充。 孟浑:“……” 等等,为什么感觉郎君的画风有些不对了? 没等孟浑深思,姜芃姬已经不知道把话题拐到哪里去了。 “这里是柳府别庄,有个存着冰的地窖,你暂时将孟悢的尸存在那里,免得生蛆腐烂。” 姜芃姬不用去看也知道孟悢死相如何,被活生生放血放死的,临死前还经受莫大的惊吓。 倒霉催的孩子,要是这个世上有投胎转世,千万要看准了再投胎,别又落到她手里了。 “这……不用焚了,骨灰随便撒哪儿?” 用冰窖储存孟悢的尸体,怎么看怎么觉得浪费。 “那哪儿行?”姜芃姬哑然失笑,语气阴鸷道,“白人送黑人已经够难受了,若是让他知道儿子骨灰被撒得到处都是,或者尸生蛆腐烂,岂不是太残忍了?” 孟浑语噎,难道把人家儿子尸体保存好好的,然后再送过去就不残忍了? 他觉得,自己也许想多了,这位郎君不仅仅有仁善的一面,还有心狠手辣的一面。 不过,也难怪。 否则的话,一个纯粹的大善人怎么会出那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血迹也得清扫干净,气渐渐回暖,不清理干净会有异味,容易惹来蚊蝇。”姜芃姬,“你和那些下属,暂时先抛去旧名,稍稍易容一番,我再将你们安排去农庄避一避风头。” “农庄?”孟浑笑了笑,问,“是之前那个农庄?” “嗯,就是那里,不过你们在那里不会久待。”姜芃姬双手环胸,没点儿大家贵子的样子,十分随性肆意,她语气平淡地道,“河间郡附近那些匪寇,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趁着乱象未现,先试着收拢一批。那些人水平参差不齐,有些人本身便恶,留不得,有些则是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若是他们有心归顺,倒是可以试着吸纳……”(未完待续。) 180:和我一起中二吧(二)【第九更,925+】 “清缴匪寇?” 孟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现在这些落草为寇的人,连官府都懒得抽调兵力去整顿,硬生生让他们成了一方祸害,没想到自家郎君竟然想去这么做,但是……人手从哪里来? “嗯,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既然敢用手里这点人去折腾这件事情,自然是有绝对把握的。 Ww WCOM” 姜芃姬又不傻,清缴匪寇一个不慎会出人命,甚至将手里这点儿人也全部折进去,她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白了,这人斤斤计较得很,亏本的生意不会做。 孟浑不懂,自家这位郎君到底有什么样的底牌,竟然如此有信心,让她敢去和匪寇硬杠?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为何了,姜芃姬从袖中取出一块折叠成巴掌大的竹纸,递给他。 “你展开看看,兴许就知道我为什么敢这么做了。” 孟浑依言行事,将那张竹纸颠来倒去看了一便,终于找对正确的观看角度。 尔后,身为曾经孟氏的度都尉,他险些震惊地将手中竹纸丢了出去,不过理智尚存,他忍住动作,又心翼翼将竹纸按照原样折叠起来,那个谨慎贴心的模样,宛若对待什么至宝。 尽管只是一张图纸,但对于孟浑来讲,的确是无价之宝! “这、这张图……”孟浑是一个没多少文化的武人,然而他也是认识字的,多多少少读过一些书,当了那么多年的一郡都尉,他的眼力和见识都是普通武夫所不能比的。 一开始还看不懂图画是什么,然而等他仔细读了那些批注的文字,心中陡然升起一个极其巨大的想法,心肝儿都颤抖了,同时又深感姜芃姬对他的放心,越觉得安心。 他已经不是曾经的孟郡都尉,人生大起大落,他正好处于最低潮的时候,甚至萌生死意。 可大丈夫生而在世,谁不想建功立业,名留青史? 姜芃姬之前的一番话也踩中了孟浑内心那点儿软肋和痒痒处。 他倒是没有旁人的清高,觉得自己从一介都尉变成毛头孩儿的手下,大材用或者屈就。 姜芃姬赌他可以信任,他何尝不是在赌对方可以效忠? 胸襟广阔,豪情万丈,单凭这一点,纵然他无权无势,一介白身,也胜过某些显贵百万倍。 谁敢笃定,如今籍籍无名的子,未来不会名震九州? 孟浑此时的心绪完全落在姜芃姬给图纸上,这份图纸正是之前给徐轲看过的弓弩图。 徐轲一个不怎么懂行的人都能看出它的价值所在,孟浑一个专业出身的武人会看不出来? “这东西……已经制出来了?”他努力压抑自己激动的声音,免得失态丢人。 姜芃姬遗憾地摇摇头,道,“目前匠人还在赶制,虽然这弓弩可行,然而需求的木材却比较娇气,韧性不足的,挥不出原本该有的威力,射程也没有预想中那么远。” 孟浑心中略略有些遗憾,但并没有多么失望。 “这件弓弩,大比寻常弓箭了足足一大半,重量又轻便,倒是极其适合疾行作战。”孟浑明白设计图所讲的内容之后,心中一阵活跃,也明白姜芃姬为何对剿匪那么有自信。 将一名士卒训练成百百中的神射手,这不仅需要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对于培训对象也有足够高的要求,眼力、臂力以及对周遭环境的判断能力,缺一不可。 要是辛辛苦苦培养的士卒在战场受了伤,导致手臂或者视力出了问题,这人基本也废了。 自然也意味着之前所付出的培养成本,全部付诸东流。 然而要是制成图纸之中所述弓弩,哪怕是再寻常的士卒,稍稍训练一番,不需要耗费多少精力、人力和成本,便能将对方培养成一个和神射手媲美的存在,哪怕稍有不如,但也不差。 更何况,如今可以做到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又有几个? 只要有了这些弓弩,工匠能造出多少,便能迅培养出多少擅长射击的兵卒! 又因为轻便易携带,完全可以随身背着,带上几日干粮和足够的箭矢,穿梭来往于密林。 那些匪寇还没有近身,估计已经被弓弩给射成筛子了。 也难怪,自家郎君会如此自信,换了别人去清缴匪徒,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 不过,孟浑还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明白。 匪寇连官府都懒得管,甚至可以没有精力管,自家郎君怎么就想着这么去做? 面对这个询问,姜芃姬想了想,对他道,“若假话,我会告诉你,你家郎君我是活菩萨,惩奸除恶乃是吾辈义务,义不容辞。但要是真话的话……那肯定不是这样了。” 孟浑:“……” “真话就是……招兵买马还得银钱呢,你家郎君我穷得家徒四壁,钱袋空空,哪里有这么多闲钱去再买些青年壮汉?”姜芃姬嗤了一声,孟浑表面上很镇定,内心却有种不出的微妙,她又,“落草为寇的,多半是生活不下去的年青人,这些人虽然有些问题,不过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觉得他们都不可取。仔细挑挑拣拣,还是能挑出几个好苗子。” 孟浑:“……” 这个理由,他信了。 姜芃姬一副玩笑表情,倏地又转为严肃,“至于另一重原因,便是我之前对你的。任由匪寇聚集,势力坐大,等沧州孟郡民乱传到这里,恐怕他们的的心也会不安分。与其等着到时候面对蝗虫一般的匪寇,还不如抓紧时机,分而划之,打破每个匪寨之间的利益联系。” 孟浑容色一肃,道,“郎君思虑远大。” 姜芃姬又补充,“不过我没钱,也的确是真的。” 孟浑:“……” 感觉,为何有种上了贼船的即视感? 暗暗挠挠头,正经的都尉脸上闪过些许疑惑,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刚刚投入新主手下,正需要做些功绩证明自己,怎么能对郎君产生如此大的误解? 于是,孟浑将这种诡异的感觉压下。(未完待续。) 181:和我一起中二吧(三)【第十更,950+】 好歹是最初的班底,姜芃姬对此还比较在意,甚至亲自出面掩护已经装扮好的孟浑一行人。 WwW COM 谨慎起见,这几人都是明面上的身份都是柳府刚买下的家丁,籍贯来历都有据可查。 不过,姜芃姬似乎想得有些多了,城门守卫根本不可能对柳氏的车驾多加盘查。 只有刚刚上任、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才会仔仔细细去检查贵人们的车架。 要是碰上脾气好的,兴许能称赞一句“恪守岗位”、“严明执法”,可要是碰上那些暴脾气的,对普通百姓颇为不屑的士族,谁敢仔细检查耽误贵人时间,绝对会被狠狠教训一顿。 所以城门守卫见到马车上的柳氏族徽,纷纷端着谄媚的笑容,也没有多加检查便放行了。 这些守卫都是看守城门的老油条了,哪怕是河间郡最不起眼的寒门族徽,他们都认识,更别柳氏目前的地位还算不错,又有柳佘这个在朝的郡守,更加没人敢去主动招惹。 他们予以方便,姜芃姬乐见其成,当然不会对此什么。 姜芃姬没有刻意拉拢或者刷好感,仅仅是以谈家常的口吻,“我已经派人准备充足的衣裳米粮,足够你们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这些追杀孟悢,想来也没办法挑剔生活质量如何。” 孟浑也没有觉得自己之前的日子如何不堪,新主给予的照拂,也是他应该得到的。 只是,想起那几个掩护他突围逃离孟家军追捕的兄弟,心情不由得沉重了些。 他们并不是当场死亡,完全是伤后得不到该有的照料,病情愈演愈烈,硬生生病死的。 他将弟兄从孟郡带出来,却连让他们魂归故土、落叶归根都无法做到,只能草草掩埋荒野。 “属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郎君能否应允?” 孟浑拱手作揖,态度十分认真。 姜芃姬挑眉,道,“有什么话就直接,只要你觉得有道理就行,无需顾虑这个顾虑那个,我也不是那种有诸多忌讳的人,不会因此怪罪你。你只管来就行了。” 孟浑心中一暖,有些为难地道,“除了属下带出来的这些个兄弟,还有三人在山间躲藏。” “伤势很严重?” 孟浑道,“之前……有了郎君给予的物事,病情稍稍压下去,只是身体还很虚,不宜行动。” “既然如此,那等你们在农庄安定了,在去山上将他们接下来吧。深山野林多猛禽,三个伤员留在那里,太过危险,你也是不谨慎。”姜芃姬寥寥几句话,却直接暖了孟浑的心。 孟浑一脸惭愧,他也不赞成,也执意打算留一个人下来照料伤员。 奈何几个弟兄脾性执拗,什么也不肯,这般赤诚感情,孟浑岂敢辜负? 唯有手刃仇敌,报仇雪恨,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回复。 “多谢郎君体恤。” 姜芃姬没什么表示,毕竟这些事情对她来讲只是举手之劳,对于孟浑来却是救人命的。 “农庄训练的事宜,目前是交给孝舆照料,不过你去之后,这些事情就交到你手上。” 孟浑一听,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忐忑不安。 虽然不知道那个孝舆是谁,然而先来后到的道理他是知道的,他一过去就让对方卸下手上的事情……这……似乎有些不大好,孟浑虽然是一介武夫,但他也懂得人情世故。 姜芃姬看出他的不安,又,“不用想太多,本来就是缺人,才将孝舆一人当做两人用。” 孟浑:“……” 突然,有些可怜那个叫孝舆的怎么办? 他知道自己被郎君压榨劳动力了么? 蓦地,孟浑脑海中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郎君鞭笞之下勤勤恳恳劳作的身影。 “如果知道你过去接手,他倒是比较高兴,毕竟不是自己所擅长的,想要做好,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姜芃姬靠在凭几上,孟浑和她一辆车,其余人则坐在另外租赁的车驾上,“而且,认真起来,你们其实也是见过面的,不需要过于紧张,孝舆还算好相处。” “见过面?” 孟浑问,努力思索相关记忆,却怎么也找不到。 姜芃姬笑着道,“那,那个脸上裹着白布,坐在江边垂钓的人就是他了。” 这么一,孟浑隐隐有些印象,那似乎是个年级并不大的少年? 好歹也算见过面,孟浑心中的紧张感渐渐单薄,心中忖度,他干嘛担心一个毛头子? 不过,孟浑很快就会为自己这个想法懊悔了,人家的确是毛头子,然而他捏着财政大权,管着内务,徐轲可以决定所有人的生活质量,偏偏孟浑笨嘴拙舌,哪里是徐轲的对手? 不多时,农庄已经近在咫尺,孟浑心有感慨,没想到第二次来这里,竟然会以这种身份。 他们到的时候,徐轲还在勤勤恳恳督促那些家丁,亦或者是部曲训练,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姜芃姬领着训练了一遍,如今的面貌以及精神状态都比起初好了不少。 听到旁人郎君过来了,徐轲连忙放下手中事宜,稍稍整理衣冠仪容。 只是,等他看到站在姜芃姬身后魁梧壮汉,徐轲脸上礼节性的笑容僵硬了。 这人……怎么会又来了? “孝舆,过来认识一下。”姜芃姬对着徐轲笑道,“这位便是新聘来的总教头,他姓孟。” 徐轲:“……” 这才过去多久,这俩怎么勾搭上的? 为什么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总有一种自己还在做梦的感觉。 内心疑惑弹幕刷屏,但徐轲表面上十分有礼地与孟浑互相见礼。 见徐轲行礼,孟浑下意识抱拳以对。 一文一武,一内一外,暂时算是有了一个比较完善的雏形,姜芃姬对此十分满意。 “既然孟教头来了,那么训练的事情便交与教头,具体事宜,轲等会儿再去找教头详谈。” 不等姜芃姬开口,徐轲已经想要甩手了。 孟浑似乎也没想到对方甩手这么干脆,一时间面色略有些讪讪。 姜芃姬没好气地对徐轲,“孟教头刚来,你迫不及待甩手,好似我之前多么虐待你似的。” 徐轲道,“各有专精,那并非是轲的长项,偶尔可以替用,时间一长容易出事。”(未完待续。) 182:生无可恋(一) 徐轲对自己的能力看得很清楚,而且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哪怕能,也需要耗费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时间精力,相较于最后的成果来讲,投入成本太高,得不偿失。 WwWCOM 现在来了一个孟浑,这意味着他可以从繁杂琐碎的事物中脱身,有更多的时间去研读书籍。 柳氏虽然不算顶尖士族,然而各类藏书却相当丰富,那些书简是曾经的徐轲无法想象的。 以前一卷书简,他都能真爱若宝,如饥似渴地反复研读琢磨。 如今面对一整座“宝库”,他却要耗费那么多精力去做自己并不擅长的事情,他能不心痛? 现在好了,孟浑接手一部分事物,徐轲开心还来不及呢,自然也不在意自家郎君的打趣。 只是……徐轲内心仍旧有些疑惑,自家郎君什么时候将孟浑拿下的? 虽然他知道这人忽悠蛊惑人的本事很强,但孟浑也是见过世面的,为何如此好拐? 趁着孟浑去安顿几个弟兄,姜芃姬偏瞧了一眼徐轲,没好气地开口。 “干嘛用瞧人贩子的眼光瞧我?” 徐轲感叹道,“郎君服人的本事,岂是那些人贩子能比得上的?这才过了多久,这位孟浑都尉竟然被郎君三两下就收服了……真是,兵贵神,快得不给轲反应时间。” 作为账房,他也需要时间去做安排好么? 孟浑作为“总教头”,住的地方肯定要宽敞,给不了多好,最基本的清净整洁还是要的。 之前那一批买来的家丁已经分为几伍,彼此间有了熟悉的圈子。 此时突然空降孟浑带来的几个下属,若是处理不好了,部曲众人彼生出嫌隙了怎么办? 不这些,徐轲总要派人给他们准备被褥衣裳,厨房晚膳也该给空降的几人备上吧? 来得这么突然,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他蓦地有种自己是管家婆的错觉。 话,哪家的账房会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琐事? 姜芃姬听得嘴角一抽,徐轲这话的,好像她把孟浑怎么着了一样。 “这大概是上的缘分吧,就好比我能遇见孝舆一般,合该也碰上孟浑啊。” 这下轮到徐轲沉默了,哪怕已经过去不短时间,但是……他还没忘记那生的细节呢! 无语地看了一眼姜芃姬,徐轲与她低声,“既然孟教头归顺,那么那个孟悢岂不是……” “是啊,竹简书信已经拿到了。”姜芃姬蓦地扬起唇,“那个孟悢……呵呵,也亏得他投胎的时候眼睛尖,否则的话,依照他那个脑子,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长大!” 智商感人! 能生出这样低智商的儿子,还将儿子养成这样废物的模样,孟悢的父母也是够拼的。 徐轲问,“不知道要了多少粮食?” “五百多石吧……孟悢自己填的,不过我觉得这个数字太少了,能够几个人吃?” 姜芃姬嗤了一声,她又不是乞丐,几百石粮食就想打了,这样也太瞧就她了。 徐轲也,“五百多石,的确还少了一些,反正孟氏也不差粮食,我们便要个两千石就好。更别运送粮食的队伍从孟郡出到河间,路上耗费米粮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两人谈话之间,将原本定下的五百石米粮增长到了两千石,简直嚣张得欠揍。 “只是,郎君打算如何将这书信送到孟氏手里?” 徐轲提笔用不惯用的左手书写一份“绑匪”的勒索信,内容言明孟悢在自己手里,想要赎人就按照信件内容照做,以米粮换人,不接受金银贿赂,务必在收到信件内将米粮送到。 当然,绑匪这个锅,直接甩孟浑头上了,反正已经跟老东家决裂,再决裂狠一些也行的。 姜芃姬闻言,不甚在意地轻笑两声,道,“这个问题又有何难?我们不用派人将书信千里迢迢送到孟郡孟府,只需要将这东西放在那间赌坊的柴房就行。” 徐轲提笔的左手差点把毛笔丢出去,他家郎君怎么能这么能耐呢? 对方什么都知道,总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多余,不开心。 “郎君为何如此笃定?” “孟悢是将扈从甩掉之后才混入河间郡的,换而言之,那些扈从在寻人的时候,走弯路的可能性十分高,收到孟悢被关赌坊的消息,再赶到河间郡的时间极有可能稍微晚一两……更加重要的是,昨夜并没有看到孟悢扈从的痕迹,我猜测,最迟今明两晚应该会到。” 管他是迟一还是迟两三,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几个扈从赶到河间之后,第一站肯定是去赌坊柴房,搜寻孟悢踪迹,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会看到两份明显的书简。 “那些扈从要是知道孟悢已经死了,怕孟氏追究,自然不敢将书信传回去,不定就地分散,逃命涯。可要是不确定孟悢有没有死呢?那么结果就全然不一样了。” 姜芃姬悠悠然地继续,“等他们看到绑匪放的勒索信,他们会认为绑匪有利可图,在没有满足贪婪之前,孟悢还是活着的。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会拼了命,用最快的度将两份书简送回沧州孟郡,以免耽误时间,让孟悢多受罪,将人救回来之后,兴许还能立下大功。” 孟悢死了和活着,意义截然不同。 若他死了,孟氏才不管是孟悢自己作死甩开扈从,肯定会要扈从赔命。 若他活着,孟氏哪怕清算扈从看管不力的罪名,但顾念孟悢的行为,也会对扈从加倍补偿。 白了,姜芃姬就是算计那几个扈从拼了老命将两份书简安全送到孟氏手上而已。 徐轲:“……” 姜芃姬见生无可恋的表情,顿时忍俊不禁,没好气地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问的那么详细,是不是很期待我疑惑反问你,然后你再洋洋洒洒来一段同样的内容……对吧?” 郎君,看穿不穿,咱们之间还是可以有友谊的,现在……友尽!(未完待续。) 183:生无可恋(二)【第二更,975+】 姜芃姬挑眉,飒然一笑,“那……我下次尽量注意?” 徐轲很想呵呵,内心是前所未有的累。Ww W COM 郎君有的时候太聪明了,当下属也不开心的,因为很没有成就感,显得也有些多余。 “对了,我之前让管家去查了查,听孝舆家中还有一位关系不错的寡居婶母?” 她突然问,徐轲不由得为之一怔,回答道,“的确有一位婶母,不知郎君询问这个作何?” “只是问一问罢了,总不能连下属身边有什么亲属都不知道。” 徐轲心中狐疑,依照他对这位郎君的了解,一向不喜欢做这种浪费时间精力的事情。 不过提及婶母,他倒是有些话要,“原是这样,轲多谢郎君挂念。婶母寡居多年,膝下幼子早夭,如今一个人生活,颇为困顿,偶尔接一些缝补的活儿或者给人浆洗衣裳谋生。母亲丧礼也多亏了婶母帮衬,才全了体面,轲入狱之时,也唯独婶母暗中送来干粮粗饼……” “原想等稍稍安定了,再回乡将她接过来颐养年。既然郎君主动提及,轲有个不情之请。” 这已经是姜芃姬今第二次听到“不情之请”这个词了,有什么话就直接呗。 “你婶母对你好,你对她尽孝也是应当,这事情没什么不可以的。我会派人去子桑郡将她接过来,一路上多是荒郊野外,你自己上路我不放心。这事不用担心,你安心忙你的事。” 姜芃姬不由得反思,她像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要不是自己主动提及,估摸着徐轲还能憋一两月才开口。 徐轲不知道她的想法,但姜芃姬这么妥善的安排,也的的确确令他颇为触动。 到底,他已经是入了奴籍的人,他的郎君经甚至没有必要对他客客气气,哪怕颐气指使也是理所应当。这些日子,他甚至感觉不到丝毫自己已经入了奴籍的自卑感和不安。 不仅没有这般感觉,甚至连他本人都会遗忘这桩事情。 唯独每日给脸颊黥刺换药,他才会觉得心尖渗血,痛得麻木,不得不正视这难堪的事实。 与郎君的相遇实在是谈不上愉快,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的确为对方折服。 士为知己者死,也许,眼前这个个头还没他高的少年,正是他这一生所等的明主? “下次回府,你去提前支取几月月例,既然将老人家接过来享享清福,总不能让她还为生计奔波。你是年轻人,生活清苦一些权当锻炼,但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是要好好养着……” 在姜芃姬看来,身体孱弱的老人以及孩儿都属于弱势人群以及被保护人群。 徐轲这次没有墨迹,反而大大方方受了她的恩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擅长内政的徐轲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不会矫情地推辞,因为没有必要。 他如今没有积蓄,连自己都是靠着柳府,哪怕将婶母接过来,也没办法好好照顾她。 这也是徐轲顾虑的原因之一,所幸郎君体恤,知道他的难处,他再不接受那就是有病了。 徐轲心中一松,一块挤压心头的石头缓缓落地。 不过很快,他又现姜芃姬双眸流露出些许迷惘的神色,似乎在为某个难题伤神。 徐轲心中暗忖,到底是什么难题,竟然能让这位郎君如此困惑? 他觉得自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有什么难题问他,保证解决! 放着那个问题别想,让他来! “郎君面露困惑,不知为何事伤神?”徐轲声音轻柔地问。 姜芃姬眼光睨了他一眼,道,“我在想一个问题,似乎隐隐有了答案。” “什么问题?竟然连聪慧机敏的郎君都想不通?” 徐轲觉得,到了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举个栗子,拿你来吧……”姜芃姬指了指徐轲,对方一脸懵逼之色,她,“我原本的打算是这样的,你勤勤恳恳办事,该赏便赏,但后来经父亲提醒,我现多多关心你所关心的家人,似乎你会更加受用。明明赏赐都是一样的,但很显然,你更加喜欢后者。” 这下子,徐轲是彻底懵逼了。 本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毕竟连郎君都无法解决,他若是解决了,自然更加受重视。 但,等对方将疑惑的问题出口,他顿时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本以为对方是在涮自己,但徐轲仔细看她表情,顿时明白,对方是真的不懂。 陡然间,徐轲生出一股哭笑不得的情绪。 若他知道世上有个词叫做“萌”,他会知道刚才那是什么感觉了。 他家郎君有些异样的萌感。 “依照轲来看,这不能一概而论,因人而异。”徐轲对姜芃姬倒是没那么苛刻,毕竟眼前这还只是十二岁的少年,人情世故这东西不仅需要赋,还需要阅历,不懂可以教,可以学。 “因人而异?” “嗯。好比孟教头,您之前让轲准备的东西正是他目前所需的,急人之所急,哪怕不贵重,但心意足。再婶母,轲早有将婶母接过来的想法,只是碍于囊中羞涩,有没有立身之本,甚至连如何安全将婶母接过来,半点章程都没有,但您的举动正好解了这一难题。” 徐轲认真地,“对于您来,不过是举手之劳,对于旁人来意义不一样,解决了苦无办法的难题,这难道不是莫大恩惠?郎君自己也过,礼不在重,贵在心意,二者道理是一样的。” 不过,上司收买安抚下属,拉近两者距离,加深感情,这本是一桩挺美好挺朦胧的事情。 偏偏自家郎君画风不同,竟然直截了当问了,还问他这个当事人。 讲真,有点儿……蜜汁尴尬。 徐轲感觉生无可恋。 姜芃姬不笨,也是一点就透,当即就明白自己陷入思考的误区。 她一昧关注这个时代的风气以及所谓宗族血缘,反倒忽略最为简单的核心。 “我明白了,是我之前钻了死胡同。”姜芃姬认真点点头。 不知为何,此时的徐轲觉得,自家郎君拐人的技能,大概……无意间又升级了?(未完待续。) 184:生无可恋(三)【第三更,月票1000+】 宛若拨开迷雾,走出了死胡同,姜芃姬觉得很多事情都清晰起来。 WwWCOM 诚然,两个时代有太大太大的区别人,然而人心总是相似的,她之前是钻了牛角尖了。 正想着,徐轲这子突然莞尔,壮着胆子揶揄她,“难得,竟然也有郎君所不知的。” 姜芃姬丝毫不觉得冒犯,毕竟人无完人,要缺陷,她满身都是毛病,没什么好否认的。 “没有谁是全知全能的,我对这些不懂,甚至是走入误区,不也很正常?”姜芃姬眸色清透地望着徐轲,道,“再举个栗子,好比孝舆,不也经常挑灯苦读,只为学会自己所不懂的?” 徐轲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这跟这,哪能一样呢? 要不是自家郎君表现得太过强势亮眼,弄得好似全知全能的完人,他也不会这样调侃。 不过,姜芃姬这样清晰认识自己短处,不介意旁人调侃的,倒是少数,也是她的极大优势。 君不见前朝开国功臣,最鼎鼎有名的那位丞相,高宗之师,最后怎么被高宗整死的? 那位前朝丞相不过是尽职尽责完成先帝托孤,最后却被先帝唯一的儿子残忍诛杀。 越是上位者,越是无法容忍旁人盯着自己的短处。 有人觉得那是诤言,有人觉得忠言逆耳,但不管是哪一种,其实也是因人而异。 若侍奉的主公心胸宽广,能广纳良言,当然能理智听从下属建议,更改自身过错。 可若侍奉的主公心胸狭隘,听不得半个不好的字,哪怕当场不作,背后也会给人狠狠记上一笔账,弄得人心惶惶不安,这样的主公又能得到多少忠臣良将的誓死追随? 所以,姜芃姬能这么轻描淡写地承认自己也有不足之处,这令徐轲颇为意动。 徐轲这般暗暗感动,姜芃姬却完全戳不到萌点。 此时,孟浑已经将剩下的弟兄安顿好了,面上颇带喜色。 他去看了,干燥整洁的大通铺,每一床的被褥都是好的,盖着很暖,感觉不到半点儿阴冷。 对于这个待遇,孟浑十分满意。 农庄佃户不多,大部分房间都是空闲的,偶尔存放一些东西,稍微收拾一下,再熏干室内的湿气,基本就能住人。徐轲考虑到部曲加人的情况,特地多收拾了一间大房,正好用得上。 孟浑么,他的住处已经让农庄的仆妇帮忙整理,想来晚上应该是有地方住的。 “多谢郎君!” 一过来,孟浑就给姜芃姬行了个大礼,不过还没跪下来就被她眼疾手快拦住了。 “这本就是应该的,既然你们选择了我,我至少要保证你们最基本的生活。”姜芃姬平淡地道,示意孟浑坐下,“部曲交接的事情,你直接询问孝舆就行了,我偶尔会到农庄来一趟。要是有什么短缺的,直接告知我就行。过几日,风头会比较紧,记得要心谨慎。” 孟浑明白姜芃姬的风头紧是什么意思,孟氏知道孟悢被“绑架”,肯定得炸啊。 “对了,我回府之后,会把我的贴身丫鬟送来你这里。” 姜芃姬突然了一句,一旁吃茶看戏的徐轲差点被呛到。 孟浑更是两手无措,脸色又红又白,支支吾吾地道,“郎君好意,属下心领,只是亡妻孝期未过,实在无法接受郎君身边的……而且,属下并无再娶心思……” 姜芃姬一脸懵逼,她看看孟浑,再看看徐轲,嘴角抽了抽。 旋即挑眉吐槽,“你们怎么这么污?” 脑子里都想什么有色东西? 两人听不懂什么叫做污,被姜芃姬顺带的徐轲也倍感冤枉,他又怎么了? 未等他们言,姜芃姬解释,“我那个贴身侍女是过来一起习武的,不然你们想什么?” 额……孟浑和徐轲一愣,然后默默低头。 徐轲还好,他知道自家郎君不是什么正经人。 但孟浑却反省自己,他竟然忘了郎君如今才十二! 依照士族高门规矩,估摸着连个房里人都没有。 孟悢十一岁就宿花眠柳属于特例,不能拿来衡量其他士族贵子。 他觉得吧,估计郎君还不知道他刚才那一番话多么惹人误会。 双方,有些微妙的蜜汁尴尬。 孟浑尴尬地轻咳两声,总不能他误会郎君是想把贴身丫鬟赐给他之类的。 不过……这也不对啊,把贴身丫鬟丢到农庄,跟着部曲习武又是什么鬼? 姜芃姬有自己的打算,她没有多少时间教导弄琴,或者她根本没有那个教书育人的耐性。 一些基础的体能训练可以让弄琴跟着部曲学,孟浑是个可靠的人,有他盯着,弄琴也不会被其他人占便宜,自己时不时再给弄琴开个灶,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吊打部曲那些战五渣。 谁有占便宜的念头,先做好被人踢爆子孙根的心理准备。 “我那个丫鬟喜欢刀枪剑戟,整日困在内宅也太过无趣,拘着不好。我觉得她喜欢的话,习武也挺好,免得以后嫁了人被夫婿欺负。”姜芃姬一脸认真地,“你们觉得呢?” 孟浑和徐轲二脸懵逼,他们能什么? 郎君关心贴身照顾自己的丫鬟,生怕她嫁人会被欺负,正常人的思维应该是让人给丫鬟灌输正确的相夫教子的理念,让她研究女德女红,而不是,让丫鬟去习武吧? 想干啥呢!!! 要是家庭不睦,直接拳头解决? 徐轲一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表情,孟浑却,“郎君此法,甚好甚好!” 他也是有女儿的人,女儿还被人残忍害死,要是能安全长大,再过几年也该谈婚论嫁了。 以一个父亲的私心,他当然看不得自己女儿被欺负。 所以,虽然郎君的思维奇怪了些,但他还是支持的。 徐轲震惊地看着孟浑,感觉自己成了被两人排斥的异端。 “但是……”徐轲有些不安地扭了扭,道,“这不大好吧,毕竟部曲皆是男子,损了郎君身边婢女清誉,那该怎么办?” 姜芃姬没话,孟浑却虎着脸道,“前朝大夏,开国功勋亦有女将,女子习武如何不行?” 徐轲:“……” 二比一,好吧,他还是乖乖闭嘴好了。(未完待续。) 185:生无可恋(四)【第四更,求月票,战!】 虽然孟浑嘴上是这么的,心里依旧有些惴惴不安,觉得这样会出事儿。WwWCOM 依照他的了解,像是士族高门、大家贵子身边的贴身丫鬟,要么到了年纪婚配,要么直接成了房里人伺候,像是姜芃姬这样直接把人丢出来习武,倒是极其少见,或者独此一家。 现在郎君还,不懂风月,所以让婢女习武就习武,以后要是“懂事儿”了,后悔咋办? 孟浑支支吾吾地委婉表达自己的担心,结果他现,郎君根本不是不懂! 对方不仅懂,而且胸有城府,思想跟其他男子截然不同,胸襟也更为宽广。 “不用这么担心,让婢女过来习武,这本是我一早打算好的,无需那般战战兢兢。” 姜芃姬摇头道,开始拿出自己忽悠人的气势,她的想法和坚持,这个时代的人很难理解,所以她打算用这个时代可以理解的方式去讲述自己的想法,并且,一番歪理还能服人。 她道,“我时常阅览前人书籍,翻看史书,现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 徐轲听她及史书,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郎君现了什么?” 姜芃姬道,“女子多为附庸,甚至是可以买卖的物品,这一现象在十六国大乱之前尤为严重。一国之君,妃嫔宫娥多达三万三,虽然这是一个虚拟夸大的字,但也能看出当时帝王如何奢靡。反观民间,男子无妻可娶,某些地方甚至兄弟、叔侄共妻的现象,并且成为习俗。” 徐轲闻言点头,他看的书籍都是柳府书房带出来的,自然也看过这些内容。 “再后来,末帝宠幸奸佞人,奢靡无度耗空国库,十六路诸侯藩王占地为王,各自称帝,由此拉开十六国数百年大乱的序幕。此时,各地对女子劫掠,饥荒之年,甚至以此为食……” 这些历史,徐轲也是看过的,当时觉得十六国年代太过血腥昏暗,中原腹地十室九空,人口总数不及十六国之前的十分之一,愚昧血腥程度,简直堪称指! 十六国造成的余毒,直到大夏开国数十年,依旧没有回复至以前的人口水平。 “那些赫赫有名的女将,大多数都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姜芃姬,“她们的价值仅仅在于不停生子,为人口做贡献,亦或者成为旁人充饥的食物?我倒是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徐轲摇头否认,“自然不是,人口繁衍增长,女子功不可没……” “仅仅这样?”姜芃姬又道,“十六国纷纷建立,第六年,盂县有匪寇烧杀抢掠,有女菖蒲经以计诛杀匪寇头领,并且收拢残余匪徒,反而护住一方安宁……她的价值只有生育?” 徐轲想了想,摇头道,“经记载,菖蒲乃是生石女,无法生育,但有一夫婿,夫妻恩爱。” “大夏奇异录有一篇记载,梅郡空有金凤落地异象,同时又有一女婴诞世,世人皆此女有金凤之名,可为一国之母……孝舆还记得这篇内容么?”姜芃姬又问。 她的这些,全部都是确实存在的历史,稍微博学一些都懂。 “郎君所的应该是大夏开朝功勋之一,与孟公齐名的奇女子,后来追封关内侯的许公。” 接着,姜芃姬又了几个在十六国或者大夏开朝初期都十分有名的女子。 最后,她,“由此可见,女子亦能创造不亚于男子的功绩,那么为何如今女子的定位,越向十六国之前的靠拢?听来来往商客讲,中诏如今推崇一本名为《女戒》的书,上有七篇,包括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以及叔妹,内容挺有趣,孝舆可以拜读一番。” 徐轲:“……” 《女戒》,一听就是女子看的,他去看什么? “我从一名商贾那边买了一卷《女戒》的抄本,当时看完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哪个脑瘫写出来的?”姜芃姬嗤笑,又道,“后来仔细打听,竟然是中诏皇后所书,意图教化下女子,甚至那边已经有儒生上书,觉得许公行为有伤风化,希望能撤了关内侯追封。” 徐轲一听,险些炸了,道,“何等酸儒,竟敢这么做!许公之勇,不下沧州孟公!若非许公后人子嗣单薄,又不喜朝堂纷争,如今,哪里还有沧州孟氏这般嚣张?” 孟浑的老东家就是孟氏,他听了有些讪讪。 孟公和许公,当年可是并称军中双雄,皆为后来的五将之一。 不过孟公好酒,有一次行军也喝酒,险些闯了大祸,最后还是许公带兵救援,免于损失。 所以吧,孟氏上下最不爽的人,恐怕就是那个被追封关内侯的许公,这个追封原本生前就该给人家的,只是夏太祖碍于朝堂风气以及孟精的面子,这才一拖再拖,直接拖到人家去世。 “但是这个消息,中诏国内,赞成的学者颇多。”姜芃姬笑着露出一抹讥诮,“这算什么呢?人家乃是开国元勋,苦于女子身份,一生征战,立功无数,生前不得封侯,死后追封都要被后人褫夺。如今这样风气,到底是越向前,越开明,还是越向十六国之前末朝靠拢?” 徐轲平复心情。 仔细想想,这些年似乎的确如此。 哪怕民风颇为开放的东庆,也渐渐变得拘谨起来。 这到底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倒退? 徐轲问,“那么,郎君的意思?” “弄琴这般安排,便是我的意思。”姜芃姬道,“夏朝建立之后,民生人口的确恢复了不少,然而五国分夏之后,各国之间摩擦纠纷不断,刚有起色的人口又有凋零趋势。” 都已经这样了,中诏那位皇后还弄出什么女戒,要求女子从一而终,贞女不嫁二夫。 人口增长得起来才见鬼,偏偏中诏那群人也是脑残,竟然还觉得十分有道理,回头就要求家中女眷研读皇后所书的《女戒》,脑子都被消化成了屎,拉进茅坑了吧? 正确的做法不是修生养息,鼓励农耕,督促男女婚嫁,并且颁布适宜的法令支持么? 这种脑子都能当皇帝,踏马系统还让她去宫斗,争取这种人的欢心,脑残了吧! 无辜躺枪的系统:“……” 生无可恋。(未完待续。) 186:生无可恋(五)【第五更,月票1025+】 徐轲叹息着,东庆也有战后恢复法令,只是某些世家乡绅剥削和阻挠,一直得不到落实。Ww WCOM 如今各国摩擦依旧,南蛮北疆虎视眈眈,战事几乎一触即。 下有识之士皆有共识,这下稳定还未几年,恐怕又要乱了。 想想十六国那段历史吧,由此再看看如今互不相让的五国,徐轲心中越无力。 人如浮萍,漂泊无依。 耳边,清朗的少年声音继续响起,仿佛有着镇定人心,安稳魂魄的奇异魅力。 “青年壮汉折损沙场,剩下的女子若是没有护身之能,立身之本,岂不是要被北疆南蛮掠回去,受尽折辱。不是不断生子产子,便是被那群牲畜当做两脚羊,饿了的时候斩杀了充饥?” “郎君的意思……” 徐轲虽然是男子,但他对前朝那些奇女子也是向往已久,全心全意钦佩。 因为崇敬,甚至影响他对未来妻子的选择。 他的母亲对他影响也很大,那是刚强的女子,哪怕年轻丧夫,也能咬牙将徐轲养大,教他做人道理,供他读书求学,好似最寻常的野草,任凭风吹雨打,行人践踏,也不会轻易折服。 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娶了一个柔弱婉约的女性,温顺美好,也爱迎风落泪,看到蛇虫鼠蚁会尖叫失态……那么,等他不幸出事,妻子与家中孩童该依靠谁?还能依靠谁? 也正是因为这样,姜芃姬所的一番话,哪怕有些歪,徐轲也是赞同的。 徐轲隐隐有些明白,觉得此人真有明主之相。 不过呢,很快他就知道,那些感动都是骗人的。 “女子亦能创造如此功绩,为何要将她们束缚起来,像是养金丝雀一般,双翅留着不能飞,只能作为摆设?除了供人观赏,作为钱财的一部分,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没有其他价值?” 一旁孟浑不插话,但也摇头否定。 谁都有女儿,如果生下女儿,将她辛苦养大,只是给另一个男人当奴做婢,谁受得了? 孟浑道,“当父亲的,自然不喜欢自己骨肉被这般低贱对待。” 徐轲还是雏儿,但他设想一下自己未来,也觉得有些接受不能。 丈夫和父亲,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考虑事情的角度自然不一样。 “我觉得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太浪费人口劳力资源了!将人养废不,还浪费了极好的战力!女子有等同男子的战力,为何要让男子去打仗,女子在家?一起去不好么?” 徐轲和孟浑听得哑口无言,瞠目结舌,这跟煽情套路不一样啊。 合着,从头到尾,了这么多,铺垫这么多,只是为了表达女子在家,不上战场浪费战力? 这才是正版的,把女人当男人用吧? 孟浑咳嗽了一声,打算点儿什么缓解尴尬的气氛。 “郎君年纪还呢,很多事情不懂。” 他笑了笑,徐轲秒懂,不忍直视地偏过头。 “你倒一,我有哪里不懂?” 姜芃姬觉得他们不按照自己的剧本走,她会很尴尬啊。 “女子这、这……之所以多于内宅,她们,额,生与男子不同……”孟浑得含含糊糊。 这让他怎么跟他家郎君表达,女子生理和男人不同,她们身体成熟之后每月会有葵水,身体会变得娇弱,怀孕妊娠要九个多月,无法正常劳作,甚至生产一回都像是走鬼门关? 这些……郎君年纪啊,还是个雏儿啊,跟他了,未必能懂啊。 这踏马就有些尴尬了。 孟浑瞄了一眼徐轲,好歹是个文人,嘴皮子利索,你倒是两句! 只可惜,人家徐轲早已经看看地,就是不肯看他求助的眼神。 姜芃姬:“……” 两个男人以为姜芃姬不懂,实际上,她早已经知道这俩人神神秘秘眼神交流中表达的意思。 因为生理构造,所以注定男主外,女主内? 随着社会展,后者的社会地位会越来越低? 这些话跟远古时代的人一,的确是那么一回事。 但是这句话在她面前,根本不通。 “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姜芃姬神秘勾了勾唇,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 徐轲和孟浑停止眼神交流,纷纷望向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姜芃姬明显没有解释的意思。 “话题扯远了,总之,弄琴暂时在农庄跟着部曲训练。训练任务方面,不用对她刻意优待,也不用放松标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训练差不多,我会有其他安排。” 姜芃姬就不信了,她开灶教出来的,还打不过一群战五渣。 孟浑点头,不过心里依旧打算稍微护着点儿,毕竟姑娘和糙老爷们不一样。 “这倒是没问题,郎君身边婢女想要习武,那也是好事,至少能护着郎君安全。只是,那些都是糙人,嘴上偶尔会不干净,若是受了委屈……”孟浑也不敢可以完全避免这些。 姜芃姬无所谓地道,“没事,谁嘴贱了几句,到时候让弄琴打碎对方几颗牙齿就行。” 能动手绝对不比比,只用拳头讲道理。 孟浑:“……” 若是下属有这样暴力的想法,孟浑肯定要两句了,然而这话的人是郎君,那他…… 依你依你,都依你! 等孟浑下去准备,徐轲突然像是想到什么,陡然问她一句。 “郎君希望女子上战场,当仅仅是因为觉得浪费战力?” 他刻意在“仅仅”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姜芃姬倏地奸诈一笑,道,“知我者,孝舆也。” 徐轲:“……” 他突然有些不想听姜芃姬之后的话了,怕震碎三观,然而,还是来不及了。 “世人重男轻女,家中生了女儿,丢弃者众多,任由那些孩子被豺狼虎豹叼走。哪怕将孩子养大了,也多半苛责对待,若家中男丁婚嫁或者盖房需要银钱,多半会将女童贱卖……” 徐轲觉得,接下来不用听了。 姜芃姬偏要让他听到,“同等银两,一个壮丁可以买两个女子,甚至还有富余。” 关键是,便宜啊。 同样的银两,她可以组建两个部曲呢。 徐轲:“……” 果然如此。 生无可恋。(未完待续。) 187:沧州孟氏来人(一)【第六更,月票1050+】 “这些东西都是郎君所写的,没想到郎君对练兵也有钻研……” 孟浑如珠如宝一般捧着姜芃姬所写的训练章程,徐轲见不惯他痴汉钦佩的表情,又把姜芃姬之前写的原稿给他,上面的训练内容可以被徐轲称之为“酷刑”,自然是重得惨无人道。WwW COM 孟浑粗粗看了一眼,然后默默放下,他还是看修改之后的吧。 “孟教头要是还有哪里不清楚的,可以随时来找轲。” 孟浑是相当识趣的人,徐轲交接工作十分轻松,他之前所做的心理准备都没派上用场。 “这是自然的,到时候还要劳烦孝舆了。” 孟浑抱拳一笑,对徐轲倒是多了几分喜欢。 文武是两个不同的领域,徐轲一个文人对训练并不熟悉,但他做事十分细致,哪怕孟浑之前并没有接触过这支徒有雏形的部曲,但认真看了徐轲所给的内容之后,心里也有了一个底。 两人都是一个阵营了,可目前还不熟悉,所以也没多谈工作之外的话题。 徐轲年纪不大,但赋摆在那里,悟性也十分高,和孟浑交谈的时候,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他最擅长的还是内政,自然也专攻这一块,对孟浑提及的“战时运粮”十分感兴趣。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良好的后勤运输线可以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这话可不假。 自家那位郎君,一看就知道他的野心不止如此。 作为姜芃姬最初的班底成员,徐轲也不能将自己的定位锁定在柳府账房上。 或者,徐轲这个人也有自己的野心,起来也不,至少不是当一个账房。 孟浑见他询问这方面的内容,自然也没有隐瞒,把自己所知的内容尽数出,甚至还了几本书名,里面就记载了相关的内容,至于怎么找这些书,那就不是孟浑关心的事情了。 诚然,孟浑读的书没有徐轲多,占着年纪优势,他有自己的阅历积累,那都是宝贵的经验。 不知不觉,两人谈话至夜幕降临,草草用过晚膳,各自忙去了。 姜芃姬回了柳府,取出之前的夜行衣,然后将那两份书简放在柴房较为隐秘的地方。 “这样便好了……” 她笑了笑,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这让她的心情好转不少,身影迅隐没在夜色之中。 当深夜,赌坊内依旧喧嚣热闹。 赌徒们可不管这间赌坊损失了多少,他们眼中只看得到自己的银子以及旁人口袋的银子。 被姜芃姬坑了四千多白银,赌坊老板气得险些吐血。 后来又得到消息,柴房内那个美色动人的尤物被不明人士劫走了,赌坊豢养值班的打手都被伤得不轻,他老人家一听,那一口气啊,差点儿就没有提上来,不过他命硬,依旧活着。 尽管遭遇两次暴击,但老板可不会因此关门大吉,这生意呢,自然要要继续做。 这间赌坊可是他在河间郡的家当,要是关了,一得损失多少白花花的银子? 打碎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咽,老板铁青着脸,请了郎中给几个受伤的打手看了病,买了药,稍微给点儿钱就打回家养病去了,赌坊的安保暂时丢给那没有值班的打手。 “大大大大!!!!一定开大!!!” “!!!开!这一把一定是!” 此起彼伏的声音充斥着赌坊一楼大堂,庄家表面上笑着,内心却有些紧张。 他开了骰盅,三个六,依旧是豹子,庄家通杀。 此时,不少赌红了眼睛的赌徒开始不干了,吵吵嚷嚷着赌坊有黑幕。 “怎么又是豹子,这是今晚上第三次豹子了吧?老子进来都输了二十两了!” “之前那一把是三点一,现在是三点六,要没有猫腻谁信!” “就是,俺典卖两亩田的钱,都被坑进去了。” 面对赌徒红眼的喧闹,庄家心中冷嗤一声,一群傻帽。 赌坊这地方,本来就是变着法儿掏空赌徒口袋里的银钱,怎么可能没点儿黑幕? 没点儿黑幕,庄家能通杀那么多次么? 傻不傻? 庄家见赌徒有些失控了,连忙有打手提着棍子上前,威吓几声,脑子热的激动赌徒开始乖得像是鹌鹑,不敢继续折腾。普通人赤手空拳,怎么打得过提着粗棍棒的? 庄家表面镇定地道,“运气不好就去多拜一拜财神,自己赌钱输了就是运气不好,还怪赌坊呢。你以为赌坊是什么地方,有赢肯定有输,自己不是赢的那个就要叫嚣是吧?” 其实吧,庄家心底也为难,输钱太狠了,还没什么人赚钱,再蠢的赌徒也会生出警惕啊。 但有什么办法呢? 赌坊被坑了那么多钱,老板自然可劲儿了继续压榨剥削这些赌徒。 以前只是偶尔薅羊毛,现在是打算把每一只肥羊身上的毛都剃光了。 “爱赌赌,不赌滚!”庄家没好气地挥手。 赌徒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没什么人走,继续抱着“下一把肯定能翻盘,赚回之前输掉银子”的心思,继续沉迷这种粗暴的陷阱,庄家见他们重新把赌桌围上,心中冷冷一哼。 贱! 赌坊依旧喧嚣热闹,嘶吼的咆哮夹杂着赚钱之后的狂喜,一直折腾到了明。 清晨,雾珠缀在草叶上。 城门未开,城外已经聚集了不少赶集的百姓,不少人都带着自家田地里收上来的菜蔬。 吱呀一声,城门大开,百姓开始自觉排队,一个一个受检进城。 蹬蹬蹬蹬! 清脆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排在队未的百姓正细细数着菜篮子里的鸡蛋,这都是他们家大母鸡下的,攒了好些才凑了这么几斤,就等赶集的时候卖个好价钱,补贴家用。 “让开!” 那名百姓听到马蹄声已经让开了,只是对方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嚣张,根本不停。 “啊!” “救命啊!” “俺的鸡蛋……鸡蛋……” “谁踩的俺,撞疼了……哎呦……” 几匹快马无视排队的百姓,纵马越过,引得人群一阵混乱。(未完待续。) 188:沧州孟氏来人(二)【第七更,战!】 侥幸躲过的,摔了个大马趴,运气倒霉的直接被马蹄踩踏,当即就有一个中年女子被踩中左胸,一声骨裂之后,胸口硬生生凹了一块下去,口中流出鲜血,一命呜呼。WwWCOM 城门守卫现队伍骚乱,上前要管,那二三十个骑马带刀的壮汉从腰间掏出一枚令牌。 “孟氏办事,谁敢阻拦,快点放行!” 嘿,这牛脾气上来了。 守卫见过嚣张的,但也没见过直接驾马踩死人,还敢大大咧咧报上家门的货。 哪怕是高门士族也是要脸的好么,这么嚣张无礼,要不要脸了。 “拦着,把他们都拦下!”守卫领不爽了,一大早上就出了这种事情,还闹出了好几条人命,要是让凶手就这么走了,一项罪名压下来,他这个官就保不住了。 “老子就没听过,河间还有姓孟的,抓起来!” 只是,城门守卫还没近前,之前骑马踩踏死人的那位直接一个鞭子将守卫抽瞎了眼。 “吾乃沧州孟郡孟氏,真是不长眼!” 孟氏? 东庆四高门,号称沧州真正皇帝的那个孟氏? 守卫领脸色变化几番,最后还是憋出了一个笑容。 “哦哦哦,懂了,不知尊驾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一言不合闯城门,踩死百姓,真当河间郡是他们沧州孟郡不成! “废话少,快放吾等进城,不然耽误了大事,要你们脑袋!” 手中鞭子虚打一下,将城门守卫领逼得倒退一步,他们一行人就这么大大咧咧驾马而去。 城门之上,已经士卒挽弓拉箭,就等一声号令,直接射击。 守卫领脸色铁青,抬手示意他们别动手。 要真是孟氏的人,若是伤了他们,恐怕会惹来祸端。 不是孟氏的人,踏马也不敢在河间这种地方如此嚣张! 不过,还是要派人跟着,谁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幺蛾子的! 面对倒在血泊中的百姓,听着耳边呻、、吟哀嚎,领捏紧了拳头,愤恨捶打城墙。 “将这件事情禀报郡守阁下,再将伤患送到医馆,每个人的损失都记录一遍,还有不幸枉死的……这些到时候都给郡守送去,一切让他定夺……沧州孟氏……欺人太甚!” 一大早上,城门外已经是一片哀嚎哭声。 再另一边。 那一行人进城之后直接在街上纵马,所幸此时还未开市,行人并不多,躲闪容易。 “知不知道福来赌坊在哪里?” 领头的人纵马在一个明显一夜未睡的路人面前停下高高扬起的马蹄险些就要落到那人身上,将他吓得困意全无,那感觉竟像是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身后冷汗直冒,汗出如浆。 “俺、俺、俺……知、知道……” 在那双马蹄子威吓中,吓得一屁股墩儿坐地上,那个行人正是从福来赌坊狂赌一夜的赌徒,此时眼眶还布满了血色,面色青白,唇色全无,眼袋黑重,大老远看上去,走路都是飘的。 “知道?知道就好,快些带我们过去,迟了心挨鞭子。” 领头之人心中一喜,身后跟着的几十个壮汉也是露出轻松之色。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刚进城门抓到一个人,恰好就知道福来赌坊。 想到失踪已久的孟悢,众人不由得脑子都大了。 本来他们就不愿意护送这位去上京避风头,毕竟孟悢那个臭脾气是众所周知的,还是一个色鬼,被他盯上的,不管是男是女,好不好看,有谁能逃得过那双魔爪? 运气好一些的活下来了,运气不好的直接被蹂、、躏致死! 想到家主孟湛竟然意属,希望让他成为以后袭宗的宗子,不少家族老人都觉得有些心寒。 遥想孟氏多么辉煌,若是交到孟悢这样的纨绔子弟手中,岂不是要完蛋? 他那点儿本事能撑起一个家族? 相较之下,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大郎君反而更加得人心,只可惜人家远在上京求学,一年到头也不会回来一次,跟孟氏下属势力几乎没有联系,甚至连家书都不给修一封。 想想这个,众人也有些理解。 这么一个生了跟没生一样的儿子,哪里有嘴甜讨巧还孝顺的孟悢惹人喜欢? 不过,来也奇怪,为何都是一个母亲生的儿子,二郎君孟悢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而大郎君孟恒知书懂礼,听在上京还颇有才名,今年准备考评了,估摸着会有个不错的成绩。 收起多余的心思,头领威吓赌徒带路,那个赌徒也没有办法,只能战战兢兢带路。 人家腰间别着的刀可是货真价实的,手上卷着的鞭子还淌着血珠,他可不想找死。 “就是这里?” 七拐八拐之后,一行人在一间赌坊面前停下,站在外头还能听到屋内喧嚣嘈杂的声音。 “是、是啊……这里就这么一间赌坊叫福来……那个,大爷啊,的现在能走了么?” 若是给其他人带个路,运气好能收获一点儿打赏费,但给这位带路,没丢命就不错了。 赌徒弯腰哈背,得到那个头领应允之后,忙不迭转身就跑,好似身后追着恶鬼。 “呸,怂蛋!” 身后几个骑马的随从笑了笑,嘲讽方才那个赌徒惊恐逗人的表情和动作。 “闭嘴,找到郎君要紧。” 头领低声呵斥了一声,下马掀开布帘,带刀进了赌坊。 浩浩荡荡二三十个人,俱带着刀,身材高大魁梧,气场强大,身上仿佛带着戾气。 他们一进入赌坊大堂,整个空间都变得比逼仄狭隘了。 赌坊二眼尖看到他们,心中一个咯噔,看对方穿着以及气势,怎么瞧也不像是过来寻乐子的……难道是……惹上事儿了?想到这里,二背后冷汗直冒,端着勉强的笑容上前迎客。 “少废话,我且问你,你们这里前两是不是抓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二表情一僵,额头也开始冒汗了。 他含糊道,“客观瞧您的,我们这里可是正经经营的店,不干那种违法勾当,更加不曾抓过什么人啊。”(未完待续。) 189:沧州孟氏来人(三)【第八更,月票1075+】 “哼,少跟老子耍花招,!你们这里是不是抓了一个相貌极佳,年纪不大的少年?” 领头的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二那点心思怎么逃得过他的眼睛? 当下挥鞭示威,只听耳边啪的一声,那张结结实实的赌桌应声而碎,还来不及躲闪的赌徒被抽了个正着,下一秒,一条吓人的血痕渗透衣裳,吓得所有人都纷纷远离。WwWCOM 地上只剩一桌子被打碎的赌桌残害,以及一个捂着腰肢,鲜血不停从指间渗出的痛嚎赌徒。 “再不老实实话,等会儿就让你们都尝一尝被鞭子抽打的滋味。我再问一遍,你们这个赌坊,前两是不是抓了一个相貌极佳,年纪不大的少年!,是不是抓了!” 那人手中的鞭子极其粗,约莫有成人两指粗细,黑长鞭体还有不少细细密密的倒钩! 鞭尾串着二十几片薄刃! 用这种鞭子,一鞭子下去,根本不需要用多少力气就能将人抽得鲜血直流,要是加大了气力,不定一鞭子都挨不过去,直接一命呜呼见阎王了。 二距离头领比较近,可以清晰看到鞭子上面倒钩不停滴落的鲜血,顿时吓得胆裂魂飞。 “、的……”店二原本还想嘴硬一下,然而等他的眼神和对方对上,一种死亡的错觉侵袭而来,仿佛脖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着,让他不出之后的字眼儿。 其他赌徒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但也知道赌坊恐怕摊上大事儿了。 想要偷偷摸摸溜走,奈何人家随从将大门给堵上了,一副得不到答案就不放人的架势。 店二不肯,其他赌徒可惜命了,自然是张口就来。 “前两日子,的确抓了那么一个伙子。听人,那子长得漂亮极了,美得像是仙儿一样,皮肤细腻,滋味儿也……”赌徒一时最快,还没完之后的话,已经被身边的人捂住。 整个大堂静悄悄的,众人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肃杀氛围笼罩全场。 那些赌徒都是普通人,身体甚至连普通人还不如,何时面对过这等杀气? 顿时吓得两股战战,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然不觉得膝盖疼。 他们不知道,其实头领以及那些随从,此时的心情也是极其震惊,惊得忘了该怎么反应。 都是成年男人,开过荤,玩过女人,也许还有人玩过男人,对于那个赌徒口中描述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场景才会生,他们心里清楚得很……此时,众人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的确完蛋了呀! 孟悢是谁? 家主孟湛中意的家族宗子,未来的孟氏掌舵人,如今,竟然在个赌坊被……简直难以启齿! 头领表情阴沉无比,甚至变得铁青,他已经不敢去想,等会救出孟悢会面临的狂风暴。 店二此时也是欲哭无泪,他已经意识到,之前抓的那个子,踏马真的有背景! 现在人家找上门要人了,明显还是不好惹的硬茬子,一个赌坊如何抵抗得了? 二颤颤巍巍地道,“人、人……真的不在这里……已经早早放走了……” 头领又怎么会相信? 他宁愿相信这些人见色起意,将孟悢关在黑屋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不和谐。 抬手一挥,带来的二三十随从默契一致地将赌坊各个入口出口全部守住,不让一人逃脱。 “搜!” 一声令下,拆迁……不,搜人活动开始了。 头领仿佛一根石柱一般,矗立在原地,双手抱胸,刀削斧砍的坚毅脸廓上带着凝重。 店二欲哭无泪,其他打手接到消息想要提着木棍上来,一个随从直接抽出腰间的刀。 鲜血喷溅,染红了赌桌以及散落一地的碎银和赌具。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个打手的手臂被砍断,然后贯穿了胸口,睁着惊骇的眸子,轰然倒地。 出、出人命了! 鲜血很快弥漫开来,充斥整个大堂,。 胆子的赌徒直接捂着嘴呕吐,胆子大的也是脸色煞白煞白,仿佛涂了一层石灰的白墙。 虽然赌坊的打手也是做惯了丧尽良的事情,但他们还知道怕,只敢把人打成重伤,而不敢把人往死里大,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很角色。 人家腰间别着的刀,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可以要人命的! 等待的时间尤为长久,一个接一个随从过来,脸色带着灰败,全都没有找到人。 “大、大爷……我们店,的确有眼不识泰山,抓了那位郎君,但是……当夜里,那个郎君就已经被人救走了呀……”店二战战兢兢,两条瘦腿儿不停打颤。 他不敢实话,要是了实话,那个郎君是被抓第二晚上失踪的,无疑是坐实了那个赌徒大嘴巴透露出的事实——试想一下那个士族高门能忍受这等羞辱? 到时候,他们可就真的完蛋了,所以有些消息是打死都不能承认。 又过了一会儿,随从66续续回来,消息都十分令人失望。 直到最后一个,对方手中捧着两卷书简,书简上面沾着些许灰土。 这两份书简是从一间柴房内搜到的,“找到了这个……头儿,您看看……” 他仔细逼问过某两个打手,确定柴房就是赌坊关押“货物”的地方。 因为不敢擅作主张,所以他没有拆开书简看里头的内容。 头领伸手接过,动作粗鲁地撕开竹简上捆绑整齐的布条,一手抖开。 一目十行地上下阅览,头领看完,顿时脸色越黑沉,好似要滴出墨汁。 众人俱是战战兢兢,生怕里面写着孟悢已经死了之类的消息。 当然,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内容,但也不容乐观。 “这些人……全部处理掉!” 头领眸色一闪,凶戾之气尽显。 收到命令,其他随从并没有犹豫,齐刷刷拔出自己腰间的刀,走向其他人。 这些人要做什么? 不管是赌坊的人,还是那些赌徒,纷纷吓得肝胆俱裂。 “杀人啦!” 其中一赌徒忍不住,拔腿想要冲向门外,脑袋顷刻飞起,和身体分了家。 狂喷的鲜血溅在墙上,这时所有人都清晰意识到一点。 要死!(未完待续。) 190:沧州孟氏来人(四)【第九更,月票1100+】 “生什么事情了?” 姜芃姬刚用完早膳,冥思静坐一会儿,然后开了直播,照常跟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经。 Ww WCOM 去书房的路上瞧见两个仆妇在假山旁低声窃窃,其中一个面色哀泣,神情十分难受。 她的五感十分优越,不过太好了也有烦恼。 为了应对这个缺陷,姜芃姬平时都会选择压制五感,使五感维持比常人都要好一半的水准。 距离有些远,她只来得及听到“城门”、“出人命”、“受伤”之类的词汇。 仆妇见到来人,纷纷露出慌张失措的表情,这会儿还是上岗工作时间,偷懒被抓了个正着,她们能不慌张么。柳府的规矩一项有自己的章程,柳郡守回来之后,更加严谨了,不容偷懒。 “不用那么慌张,告诉我,城门那边生了什么事情?”姜芃姬面向那个眼眶微红,偷偷哭过的中年女子,“我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要是你们闲谈事出有因,我不会怪罪的。” 那个中年妇人局促地抓紧了袖子,神色悲戚地道,“今晨,家母与家父协同进城,不曾想有一群自称沧州孟氏的壮汉强闯,纵马伤人,家父为保护家母,被马蹄踩断了一条腿……” 姜芃姬面色一肃,直播间的观众纷纷表示震惊了。 【明月涯】:妈呀,我的耳朵没听错吧? 【阿姆斯特朗】:怎么感觉主播最近接触到的人和事情,都和那个什么孟氏有关系。 【一叶成舟】:孟氏简直太嚣张了,城门都敢纵马强闯,不要命了是吧? “既然是你父亲受伤,想来你现在也急得六神无主了,无心工作。去账房多领一个月的月银,给你父亲买点儿滋补身体的补品,老人家上了年纪,伤筋动骨不像年轻人后那么快。” 那个仆妇闻言,顿时哭泣不已,对着姜芃姬连声道谢。 等她下去,姜芃姬瞧着另外一个过来送消息的,眸色一冷。 “你过来,跟我一下清晨城门生的事情,尽量具体一些。”姜芃姬早就料到保护孟悢的扈从会来,但没想到对方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嚣张,竟然纵马伤人,似乎还弄出人命了。 过来传消息的仆妇,她是柳府下人,但并不住在柳府,平时也是在外院比较偏僻的地方工作,十分清闲,忙完自己的事情,还有工夫八卦一下市井流言,算是整个柳府的八卦中心。 虽然并不在场,但作为八卦能,她讲故事的本事还是很不错的,得绘声绘色。 “你确定出人命了?”姜芃姬问,眸色闪过些许杀意,对孟氏的感官再降了大半。 那个仆妇到激动的地方,双手比划着道,“可不是,被马蹄子踩死的还不止那么几个,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妮子,本来也到了婚嫁年纪,跟着她娘进城买点儿红头绳的,哪里知道会这样……都那个姓孟的是沧州土皇帝,连当今官家都管不了,如今一瞧,还真是。” 姜芃姬冷冷瞪了她一眼,道,“这种话你也敢出口,不要要了你的命!” 仆妇回过神,顿时冷汗淋漓,连忙俯身喊着饶命。 “长记性就好,祸从口出,你一个人死不死无所谓,别牵连了整个柳府。”姜芃姬挥手,示意她下去,“念在事出有因,这次也不找你的麻烦,以后且不可擅离岗位。” 直播间弹幕一条一条从她眼前划过,有哈哈哈,也有这样的。 【举个栗子】:主播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记得她都指名道姓点艹那个东庆皇室了吧,仆人这么,她就板起脸教训,求那个仆妇心理阴影。 【再举个栗子】:不这样,怎么配得上霸道主播? 【举两个栗子】:唯一一个,霸道任性起来还不讨人眼的主播。 【糖炒栗子】:不是……现在的重点不是孟氏嚣张,纵马闯城门还闹出人命么? 很显然,愿意去了解直播剧情的观众不是没有,只是少数,大部分还是来看主播的。 “孟氏……” 姜芃姬仅在脑中模拟一番,都能想到清晨城门那场血腥混乱。 日后,最先要灭的就是你们! 她蓦地睁开眼睛,转道出了柳府,坐上马车让马夫驱车去之前的福来赌坊。 还未靠近,一股血腥味道已经钻进鼻尖。 每个人的血液其实略有不同,嗅觉极度敏锐的人甚至可以通过气味辨别很多消息,例如死了几个人,死了多久……这是她前世的水准,今生融合才那么点儿,还无法这么厉害。 不过,以她丰富的经验判断,死的人绝对不在五十以下! 姜芃姬脸色一冷,对着车夫道,“再往前一些,看看生了什么事情……” 马夫驱车往前了一些,赌坊门口围着一群人,一个一个衙役装束的人将一具又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抬了出来,鲜血还未凝固,啪嗒啪嗒的血珠滴了一路,看得众人脸色傻白。 “竟然……全部被杀了……” 姜芃姬捏紧了双拳,这一刻,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与她一体的系统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为零,生怕姜芃姬会想起它……不行,这个宿主动怒的气场,臣妾真心扛不住哇。 这种近乎凝滞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姜芃姬松了拳头,睁开眸子,又是一片清明。 “去问一问,具体生了什么事情?” 马夫下车询问,姜芃姬掀开车帘,里头的衙役还在不停搬运尸体,其中一个衙役手里提着一大袋血淋淋的东西,鲜血染红粗布,不停往下滴血,里面装的,应该是其他尸体的断肢。 其实不用马夫特地去问,姜芃姬根据围观群众谈论的话,也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画面。 一群穿甲戴胄的壮汉,腰间别着大刀,手执长鞭,进入赌坊没多久,里面的人都死了。 “诶……你们……杀人的,和城门那一伙人……都是一伙的?” 有人神神秘秘地,不敢高声,生怕被那群杀神盯上。 “肯定是一伙的,有人亲眼看到他们闯进城门之后,直接来这间赌坊呢……” “杀人抵命,这些刽子手应该伏诛……” “哼,太年轻。人家是沧州孟氏的,别杀那么些人,就是杀得再多,谁能拿他们怎么办?”(未完待续。) 191:沧州孟氏来人(五)【第十更,战!】 “二郎君,已经问清楚了……” 马夫回来,对着车帘低声细语,确保姜芃姬能听到。WwW COM 过了一会儿,姜芃姬问,“今驾的这辆马车,没有任何府上的痕迹吧?” 马夫怔了一下,旋即回答,“郎君特地吩咐的事情,人怎么敢不照做?”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家郎君有何用意,为什么突然提出要求,今出门不乘坐任何带有柳府标识的马车,不过柳府也不穷,马车也是有好几辆,专门应付各种宴会出行。 “嗯,我知道了。”姜芃姬闭眸,对着马夫道,“驾着马车,先去一趟西市……” “好嘞!”马夫一扬马鞭,马儿轻轻迈动步子,绕过人群,去往西市。 姜芃姬离开之后,对面茶肆二楼正坐着几个气势不凡的魁梧壮汉,桌前的茶水早已冰凉,也没有动的痕迹,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对面的赌坊,他们已经等了很久,没什么特殊情况。 这些人便是孟氏扈从,保护孟悢去上京的随从。 被众星拱月一般护着的是头领,只见那个男人视线死死盯着一辆远去的马车,目露疑惑。 他将茶楼二喊了过来,指着还未远去的车辆道,“你知道那是哪家的车驾?” 店二有些为难地伸长了脖子,辨认半,也没想起熟悉的。 那是一艘十分普通的马车,从做工到用料都很大众,寻常富之家都用得起。 店二疑惑,一般的马车不都是这么一个模样? 上面也没什么族徽,谁能认出来啊。 河间这个地方大不大,不,出行能坐得起马车的,那真是皓如繁星。 他一个店二,能认出大半士族的族徽就不错了,还要认出人家车驾,太为难人了。 他略显为难地嘿嘿一声,“客观您这是太为难人了,那不过是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河间这地方,来往十辆,有九辆是这个模样,您让的辨认是哪家的,真的认不出来。” 此时,这一行人已经脱去甲胄,暂时还没认出来他们就是犯下两桩大案的人。 “头领,我们现在怎么办?” 头领不言语,心中还是游移不定,抬手让一个随从悄悄跟着那辆马车,看看是哪家的……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生人命案子的地方,除了那些看热闹不怕死的愚民,一般人不会想着靠近,死人还不晦气?更别这些能坐得起马车的人家。 不过,直到那个随从回来,禀报姜芃姬那辆马车的全程,头领才不得不死心。 “头领,我觉得那辆马车应该没有嫌疑,也不会是孟浑那一伙人伪装的……” 那个跟了姜芃姬绕着西市东市乱跑的随从一脸无奈。 “那你,对方为何停下来?”头领问。 随从怔了一下,然后结结巴巴地道,“估摸着看热闹的人太多了,挡着道了……” 头领:“……” 是哦,他们在沧州横行无忌惯了,从来没有为路人停车避让的概念,直接横冲直撞。 但……这里是河间郡。 换而言之,他之前自认为聪明的推测,其实都是他自己犯蠢了。 想到这里,头领的脸色有些不好,或者,黑成锅底了。 “头领,我们在这里守了一了,也没现孟浑那一行人,抓不到人……现在该怎么办?” 孟悢竟然还是被孟浑给绑走了,绝对凶多吉少啊。 不过头领却觉得孟悢没死,理由也充分。 头领斩钉截铁地道,“快马加鞭回去,将二郎君被绑的事情尽快告知家主,事情不宜耽搁。” 对于这个决定,有些随从心中还是不愿意的。 “头领,要是二郎君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几个岂不是要被……” 随从做了个手刀划脖子的动作,表情显得极其忐忑紧张,谁不怕死啊。 那个头领摇摇头,道,“二郎君绝对还没有死,孟浑也没有这个胆子,不然的话……” 随从疑问,认真请教,“为何?” “这还不简单?”头领打开两份书简,指着孟悢写的那一份,笃定道,“呵呵,你们难道没有现,二郎君写的这份书简,字迹工整,言语清晰,字形稳健,丝毫不像是慌乱之人能写出来的。换而言之,二郎君肯定是笃定自己不会死,所以才写了这么一封……只是,这个孟浑狮子大开口,一口就要两千石粮食!也不怕被撑死!” 两千石粮食,这可不是一笔数目。 不过,粮食都是事,只要孟悢如今活得好好的,一切好。 “头领英明!” 几个随从接二连三拍马屁,嘴里着奉承的吉祥话。 “所以,现在不是犹豫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要尽快将这两份书简送回去,只要能救出二郎君,绝对是大功一件。哪怕家主怪罪,可谁不知道二郎君失踪,全是因为他自己顽皮?” 就算有罚,肯定不会重,事后还会得到重用,给他们赏赐一大批赏银。 遗憾的是,头领以为赌坊出了这么大事情,孟浑一行人会沉不住气过来看看,这才决定在对面茶肆二楼蹲守,只是等了大半,赌坊内的尸体都被清理干净了,还是没有孟浑的踪影。 头领,“收拾收拾东西,起身准备回沧州。” “几位……你们当我河间郡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呵,全部走一趟吧。” 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头领和随从立马警觉起来,望向声的人。 “走一趟吧,在这里杀了人,还想大大咧咧走人,世上岂有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这些人都是河间郡守府的守卫,一个一个腰间带刀,也是有些本事的。 两方人马僵持不下,只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孟氏头领冷哼一声。 嚣张道,“你们现在怎么抓得我,等会儿还得怎么送我!” 听清他的话,河间方面的人顿时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拔刀将他们大卸八块。 “嘴硬!” 守卫嘴角一僵,表情显得极其不忿。 孟氏在沧州横行霸道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将这种作风带到河间郡,太目中无人了!(未完待续。) 192:不服?憋着(一)【第一更,战!】 沧州孟氏在东庆到底有多少权势? 河间郡守以前也只是听闻,如今真正见到,顿时要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 什么叫做他只是一个有名无权的郡守,芝麻大点儿的官,能拿他怎么办?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沧州孟氏欺人太甚!” 河间郡守气得掀翻桌案,身上的赘肉随着他的动作颤抖,唇上两撇胡须险些要翘起。WwW COM 诚然,河间郡这块地方按照土地面积和百姓人数划分,不过是个的县,但既然挂着郡的后缀,那他这个河间郡守便是实至名归,哪里能容忍孟氏豢养的奴仆羞辱! 将人押解过来的郡守府护卫,也是一脸铁青之色。 那个头领狞笑一声,抬手拍了拍护卫领的肩膀,低声耳语。 “我了,你怎么把我抓过来,还得怎么把我送出来,何必自取其辱呢?” “走!” 头领一挥手,二三十人直接大摇大摆地离开郡守府,气焰嚣张至极。 远处,姜芃姬冷冷掀开车帘,静静望着这些气焰高涨的人,仿佛斗胜的公鸡。 直播间的观众虽然没有目睹全程,也没看到那一伙人在河间郡守府如何嚣张,然而就冲那个头领的话,不少人就表示——简直嚣张得要上啊,有这个本事怎么不原地爆炸! 【啊啊啊】:不服啊主播,简直气得肺都要炸了。李钢他儿子都没有那么嚣张,这个头领不过是孟氏的一个下人,竟然这么拽,像是这样用生命作死的,电视剧都活不过第二集! 【隐匿者】:冷漠一句,人家不仅活过第二集,还活着走出郡守府了。 【一粒傻白】:唉,古代就是这么赤果果的社会啊,权势压死人…… 【岁月在指间流逝】:真的很气人,虽然知道古代这个地方人命如草芥,但也没想到会廉价到这种程度。那个赌坊被搬出来的尸体,少也有五六十人了,那是五六十条人命啊! 【翩跹蝶舞】:呵,我不赞同a岁月在指间流逝,你的那句话,正确的法,应该是“平民的性命如草芥,甚至不如草芥”,有社会地位的人,性命可贵了。 直播间的气氛有些沉默,之前停在赌坊外面,已经有不少观众觉得压抑退了出去。 只是直播间排队一直是满的,推出去一波,还有新人填上来,在线人数一直是稳定一万。 姜芃姬冷冷看了一会儿,突然在直播间了一条讯息。 【主播V】:你们怕血么? 直播间的观众看得懵逼,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难道是神经反射弧太长了? 下一秒,姜芃姬她又补上一条。 【主播V】:不怕的话,我教你们正确的杀人姿势。 一时间,整个直播间都静默了,弹幕更是空了好一段时间。 不过片刻,铺盖地的6666将她视线淹没。 【一叶成舟】:日常洗脑任务:被主播帅一脸(完成1/1) 【翩跹蝶舞】:别的不,就冲主播这股豪爽劲儿,我也要给你一串666 【一粒傻白】:主播还缺腿部挂件么?可以各种姿势喊666 直播间的几乎要沸腾了,姜芃姬唇间带着一丝冷笑。 不爽了就怼过去,忍气吞声的那是乌龟! “先回府。” 放下车帘,车夫轻扬鞭绳。 从这里到柳府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姜芃姬直接让人去马厩将马儿牵过来。 “有些事情要出门,若是父亲问起我的去向,就我在城门下钥之前回来。” 接过缰绳,姜芃姬轻身提气,轻松跃上马背。 抄了近道,避开人流多的地方,姜芃姬十分顺利就到了城门。 看到几个守卫脸上愤愤不平的容色,姜芃姬心中一定。 低声喃喃一句,“看样子,他们刚过城门没有多久,应该还来得及。” 城门检查并不慢,她很快就牵着缰绳上马,朝着那一行人的方向赶去。 北疆战马,毛色纯白,体型匀称俊美,擅长长途奔袭,耐力持久,是不可多得的名马良驹。 除了上次雅集,姜芃姬这还是第一次骑它。 “应该就在前面……不过周围地势平坦,短距离容易暴露……先绕路抄到他们前面……” 看到地上杂乱且深的马蹄印,姜芃姬眸光一闪,微收缰绳,让马儿朝着另一个方向奔驰。 那一行二十几人,自然不会想到有人此时跟在他们身后,等待下手的最佳时机。 一个随从面上有些忧色,问头领,“若是家主怪罪我们滥用孟氏的名声……” “这怎么能算是乱用?要不是河间郡这些碍事儿的耽误时间,我们这时候都能到下一个驿站了。二郎君被孟浑那一伙歹人绑架,现在是救人如救火,这么重要的时间,他们耽搁得起?” 头领没有话,话的是另外一个随从,他用孟氏名声给自己谋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都闭嘴,尽快赶到下一个驿站要紧。”头领抿紧唇,心中一片焦急。 头领话,其他人自然不敢置喙多嘴,纷纷埋头赶路。 因为耽搁了时间,没办法抵达最近的驿站,马儿已精疲力竭,急需休息。 头领看了看色,抬手以袖子擦去额上汗水,道,“先原地修整。”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马扎上休息,全身滋滋冒着汗,其他人也是一副疲倦的模样。 之前收到孟悢的消息,他们一夜不休地赶到河间,却不想来晚了一步,人已经被孟浑绑走, 为了尽快将书简送回沧州,他们不得不继续上路,换而言之,众人已经一一夜未睡了。 本想去最近的驿站修整一番,准备足够的干粮和水囊,给马儿喂饱肚子,但还是没赶上。 “头儿,没水了,连干粮都没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河间郡先补充一些,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忒虐了。 “派三个人出去找就是,修整半个时辰,记得别回来迟了。” 河间郡附近多有深山环绕,猛禽凶兽十分多,依照他们的身手,打点儿猎物十分简单。 另一处,姜芃姬潜藏在附近,可以清晰听到几人的对话。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表示,此时有种暴风雨爆之前的刺激感。(未完待续。) 193:不服?憋着(二)【第二更,月票1125+】 “那几匹马,倒都是些好马……不如顺走一些好了……也是一笔财富呢……” 姜芃姬躲在暗处,仔细观察那一行人,等她的视线落到二十几匹马身上,眼神不由得一热。Ww W COM 虽然那些马儿比不上绝世良驹,然而也有优秀的战马血统,属于孟氏马场中比较优良的马。 孟氏是四大高门之中唯一以军功起家的,也是东庆最大马场的拥有者! 沧州又位于商路交汇点,各种生意十分方便,孟氏引进了不少北疆或者南蛮名驹。 以各色名驹为种,经过几代培育,如今马场养的马儿品质大多优良,不过人家只售卖低劣一等的马,那些品相最好、质量最优的,全部都要上供给孟氏主家,或者赔给孟家军。 东庆皇室想要弄到品质优等的良驹,不得不高价从北疆或者南蛮两地收购,偶然得知孟氏马场也有品相不错的良驹,皇帝各种暗示明示,希望孟氏上供一批良驹,他好省了一笔支出。 结果如何? 孟氏根本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意思意思进贡了一批质量次等的马,并且直白马场最优等的马都是要送到孟家军的,那些好马,连一匹都不能流出去,可把东庆皇帝气得不轻。 不过,孟氏的确不好惹,东庆皇帝内心已经怒火燃烧,可表面上还要维持开明爽朗的模样。 姜芃姬一开始也没打这些马的主意,或者根本就没有想到这点。 只是它们的主人很快就要命归西了,不收下的话,岂不可惜? 作为一个不喜欢浪费任何资源的好孩子,姜芃姬表示,那些马现在是她的了。 要是觉得不服? 憋着! 派了三个经验老道的随从去寻找食物和水源,其他人原地修整,恢复生息。 “听河间这块,匪徒倒是不少……你他们三个出去了,会不会碰上?” 坐下休息,几个随从聊开了。 “嘿,只要眼睛不瞎,哪个匪徒会找咱们麻烦?别三个人一起出去,哪怕只有一个,咱们孟家军出来的,哪个没有以一敌万的气势,几个乌合之众,有什么可怕的,你们是不是?” 起孟家军的威名,几个随从陡然生出一股底气来。 是啊,整个东庆,乃至其他四国,有谁不知道孟家军的威名? 他们镇守沧州多年,帮东庆皇室捍卫国门要害,东庆至今能歌舞升平,还不是他们的功劳? “可不是!不过要我,咱们中间最厉害的还是头领了,那个孟浑都比不过您……” 一个随从轻轻拍着马屁,一群人像是得到什么提示一般,如潮水一般的恭维将头领淹没。 他唇角忍不住勾了勾,心旌摇曳,等享受够那种飘飘然的感觉,这才板着一张脸训斥。 头领眉头一压,似乎显得很不悦,“现在是让你们修整的,不是让你们像是长舌妇一般嚼口舌的。要是不想休息,那就早。孟浑?呵呵,一个背主的丧家之犬,哪里有资格跟我比。” “头领的对,是我们几个错了,孟浑那个假仁假义的丧家犬哪里能和您相比?” 一个随从连忙改口,嘴皮子利索地奉承头领,这个随从明明长着一张正气十足的脸,偏偏那双眼睛时不时提溜转两下,显得极其不安分,拍起马屁来比谁都要积极。 别的随从也立刻跟了上来,张口就,“孟浑没这个资格跟头领比。要比较,纵观整个东庆,唯独镇北侯府的有资格和头领比。听他们在北疆又被打得抱头鼠窜,依属下看,要是领军的人是头领,凭借您的才华,肯定可以扭转战局,把北疆那群畜生打回姥姥家!” 头领听后,心情舒畅,像是三伏嘴里喊着一块儿冰,整个人通体冰凉透风。 几人谈地、奉承头领,过去了一刻钟之后,之前三个随从还没有回来。 当然,他们已经回不来了。 那三个随从都是野外生存的老司机,经验颇为丰富,然而和姜芃姬比起来又是巫见大巫。 她快人一步找到最近的水源埋伏起来,等待三只猎物上钩。 很快,三道人影结伴过来。 其中一人口中还惊喜地道,“这里果然有水,还是你厉害!” “别多了,先把水囊装满。” 三人手上提着不少空了的的牛皮水囊,要是全部装满了带回去,重量可不轻。 姜芃姬冷眼看着他们在水潭旁蹲下来,稳稳抬手举起手中的弓。 从箭筒中抽出两支箭,弓身迅满月。 咻咻—— 两支箭分别没入两个随从的大脑,从后脑勺穿了过去,顷刻致命。 第三人原本正在认真给水囊灌水,突然现旁边的水面晕开了赤红夺目的血。 他略一怔,前一秒还和他谈笑风生的两个同伴,纷纷睁着不可置信的眸子,一头栽向水潭。 有敌袭! 第三人脑海中猛地跳出两个字,手中水囊掉落在地,撒湿了岸边的土壤。 他猛地起身一跳,从腰间抽出大刀,警惕换股四周。 顺着箭矢飞来的方向,他也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 有几个敌人?对方在哪里? 一时间,他的脑海冒出这两个问题,越是深思,背后越是紧张得冒汗。 绷紧神经,防备良久,依旧没有人攻击他,仿佛刚才射杀他伙伴的两支箭是凭空冒出来的。 这人在两个同伴的尸体上看了一眼,紧张地抿紧了唇,然后狠心咬牙,脚步踉跄地逃走。 【一叶成舟】:啊啊啊,主播你这样就把人放过了?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骨咩咩】:虽然我觉得杀人很血腥,但是主播的情况是特例,不能一概而论。放了敌人,就是对自己狠。那个人去通风报信,把所有人都喊了过来,主播一个人能对付那么多人么? 【穆语清风】:我想服自己,主播可以完成二十几杀的壮举,但……主播还是豆芽菜吧? 柳兰亭这具身体不过十二岁,和那些动不动就七尺的魁梧壮汉相比,好似白兔一般娇。 光是体态上的区别,强烈的对比看得直播间观众紧张得不行,不由得为姜芃姬捏冷汗。 姜芃姬倒是没在意那条漏网之鱼,她的目标自然不可能只杀那么两个人。 报信的,一个就够了。(未完待续。) 194:不服?憋着(三)【第三更,月票1150+】 【主播V】:不用着急,放走一条鱼,不过是为了惹来更多笨鱼上钩而已。 WwWCOM 她嗤笑一声,纵身一跃,从繁密的树干上落地,脚步轻快地离开。 敌明我暗,主动权始终都在她手里,也多亏了河间郡山高林深的特点,隐匿身形十分方便,再加上姜芃姬熟知如何才不会留下痕迹,穿梭林间,宛若龙入大海,自在得很。 “不好了!不好了!头领,有敌袭!”那个幸存的随从慌慌张张地奔向人群,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唇色白,嘴里还不停念着,“有敌袭!刚才两个兄弟都被人杀了!” 什么? 有敌袭? 还被杀了两个人? 头领倏地一下从马扎上站起来,两步上前,逼近那个幸存的随从,厉声道,“什么敌袭?” 对方喘了一会儿气,终于能勉强叙述了,“刚才我与其他两人在水潭边打水,突然有两个黑色身影闪过,以箭矢偷袭我们……我们不慎掉以轻心,另外两人……被贯穿脑袋,死了!” “死了?”头领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旋即生出一股子暴虐情绪,他带来的人,竟然在外头被人偷袭杀了,这肯定是河间附近的土匪做的,真是胆大包,“然后你就这么回来了!” 那个幸存随从红了眼眶,声泪俱下地道,“头领,我也想跟那两个畜生拼命,为兄弟报仇,只是……只是,我还得保住这条命,过来跟兄弟几个报信儿啊,兄弟的命不能白白丢了。要是让旁人知道我们孟家军的人被两个土匪给偷袭杀了,这脸面到时候往哪里放?” 头领阴着脸听着,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猛地拿出自己的鞭子,怒气值早已经蓄满。 “这些乌合之众,欺人太甚!”头领愤恨地咬牙,点齐二十人,“我们去为兄弟报仇!” 姜芃姬五感不再压制,这个距离也能听到那些人的对话,不由得哑然失笑。 直播间的观众借着系统的便利,也能清晰听到那几个人的对话,顿时形成了汪洋。 【骨咩咩】:脑洞好大,得就跟亲眼见到一样。他连主播在哪里都不知道,还信誓旦旦看到两个黑影,难道仅仅因为主播一次双,射出了两支箭么?这个逻辑笑死人。 【老司机联萌】:等会儿主播再来一个三连杀,是不是他们就该偷袭的人有五个了? 【穆语清风】:对方肯定要这么啊,不把情况得凶险一些,怎么解释自己吓得尿裤子,丢下兄弟两具尸体,撒腿就跑的懦弱行为?还是太年轻,要是脸皮厚一些的,不定直接吹嘘有一个加强排的土匪盯着他看,他武艺高强,左右突围,终于逃出生…… 【大家一起举栗子】:哈哈哈,楼上的言论,我服了! 姜芃姬心情愉悦地等着,她虽然不习惯使用远古时代的弓箭,但这东西跟偷袭狙击一样。 相较于定点狙击,她更加喜欢射一箭换一个地方,移动着来。弓箭不能和狙击枪相比,前者的度和破坏力太,老是蹲一个地方,那简直是在明晃晃告诉敌人自己的方位。 【主播V】:a老司机联萌,我觉得你的意见可以采纳。 姜芃姬从箭筒抽出三支箭,举弓拉弦至满月,整个人纹丝不动,一双带着犀利光芒的眸子微微眯起,等待最佳时机。被留下看守马匹和行囊的一共有五人,站位看似松散,实则戒备。 之前幸存的伙子被留下来了,他之前慌张奔跑,不慎摔了两跤,整个人显得极其狼狈。 同伴安抚道,“瞧你那个熊样,两个土匪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看,头领不是已经带人过去了么?头领出马,别两个偷袭的土匪,哪怕是一整个匪寨的,也能被他杀个精光。” 幸存的随从依旧有些瑟瑟抖,额头沾着两块泥,磕破的伤口冒出血与泥土混合。 他有些勉强地勾了勾唇,正要仰头道谢,一道黑影遮住他头顶的阳光。 下一秒,温热的重物栽倒在他身上,弄得他猝不及防。 腥红温热的血液滴落在他脸上,险些要滴进他的眼睛。 咻咻咻—— 碍于站位问题,姜芃姬没办法同时射出两箭,一箭双雕有难度,干脆以极快的度连射。 “敌、敌、敌袭——” 随从抬手将已经被洞穿大脑的同伴推开,视线又重新恢复明亮,然而周围也多了四具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经归西的尸体,一旁静静啃着草的马儿没有丝毫慌乱,也没有受到惊吓。 似乎,刚才那四支夺取他们性命的箭矢全是凭空飞来的,没有一丝丝杀气! 姜芃姬满意地看了一眼那个随从近乎崩溃的表情,眸色一暗,反身折回之前的水潭。 此时,头领已经带着人来到事的水潭,两具尸体正孤寂地漂浮着,鲜血染红了水面,那两支洞穿大脑的箭矢还挂在上面。头领面色一沉,让人上前将尸体捞上来。 抬手将其中一支箭拔下来,也不管自己身上被喷溅到的花花绿绿的液体。 他翻了翻箭矢,并没有从上面看到任何特殊的私人标记,看样子真的是土匪干的? 头领心中沉吟,道,“去周围查查,有没有其他人活动过的痕迹……” 一番查看,结果令人遗憾,似乎偷袭他们的两个人都是无足的幽灵,地面并没有其他人的脚印或者活动痕迹,头领不信邪,亲自去查看一番,事实果然如此! 此时,有人不禁心中嘀咕,“是看到两个黑影,莫不是鬼影吧?” “闭嘴,大白的哪里来的鬼?” 虽然有人反驳了,但诸人心中还是有些毛毛的,此时森林吹过一阵凉风,吓得人头皮麻。 “头领,这里查不到什么证据,也没有其他土匪的痕迹……我们还要继续找么?” 头领捏断一支箭,似乎想不明白为何没有丝毫痕迹,对方又是怎么做到? 鬼怪? 呵呵,这都是庸人会相信的。 头领不死心地又查了一遍,最后还是不得不选择回去。 整整二十八匹良驹还在原来的地方放着,要是这个时候被人抢了,他们可就亏…… 等等! 头领脚步蓦地一顿,大喊一声,“糟!调虎离山!”(未完待续。) 195:不服?憋着(四)【第四更,月票1175+】 话音刚落,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直接将一个站得比较远的人,穿胸而过。Ww W COM “唔——” 闷声响起,众人纷纷循着声处望去,正好看到那人抬手捂着胸口,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只见他魁梧的身躯缓缓向后仰倒,鲜血从彻底破碎的心脏流出,染红了一片土地。 临死之前,他的眸子还睁得圆大,仿佛看到了厉鬼一般。 这个景象看得人毛骨悚然,难道……这个林子里……真的有厉鬼? “慌什么!堂堂男儿,怕什么厉鬼!” 头领大喝一声,将所有人的理智都拉了回来,他举着刀上前,一脸阴沉之色地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走了几步,草丛灌木抵抗不住刀锋的锐利,纷纷被砍翻在地。 没有!依旧没有痕迹!偷袭的人到底在地什么的地方? 头领看着没有任何活人痕迹的地面,表情宛若墙面一般,裂了几道纹路。 “啊——” 又是一声惨叫,又是一个人被来历不明的箭矢穿胸而过,方向和头领相隔甚远。 头领急忙赶回来,只见那个人已彻底咽了气,和之前那人一样,都是正中心脏而死。 他检查了一下伤口,内心的暴虐情绪已经克制不住。 自从他开始为孟氏效劳,习惯了被人众星捧月一般阿谀奉承,什么时候遭受这般羞辱? 被一伙不知道哪里来的无名卒戏耍,更可恨的是,对方从始至终未曾显露身形。 “装神弄鬼!区区竖子,不足为惧。”头领起身,对着其他人道,“你们都是傻的么,别人把弓箭对着你们,竟然半点儿感觉都没有,还三三两两站着……” 头领一声呵斥,其他人纷纷打了激灵,也不敢这么松懈地三两分散,而是结成一个比较有序的阵势,相较于不知名的“厉鬼”,对于他们来还是这位头领比较可怕, 姜芃姬见状,早已经悄无声息地换了一个地方。 “真是蠢得要命,感觉没什么挑战性。” 姜芃姬笑了笑,敌明我暗,主动权在她手里,不管对方是抱团聚集还是三两分散,守望互助,全部都是无用功,除非他们能感觉到她的气息,亦或者提前一步察觉她杀人的举动。 杀气,看似虚无缥缈的东西,其实真的存在,只是摸不着看不着罢了。 有些武者努力锻炼自己,提升五感,隐隐会产生一种玄奥的“直觉”,当旁人注视他的时候,他都会有所感觉,更别“杀气”这样满含恶意的情绪。 那个头领的确有本事,他的五感也隐约到了那种程度,对旁人的杀意和注视都会有所感觉。 不过,姜芃姬的水平又怎么能和这些人一样? 一个会被人察觉杀意的基因战士,本身就属于劣品中的劣品,根本无法投入任务。 姜芃姬在狙杀方面也有丰富经验,每次都能顺利得手。 要是她不能完美收敛这种“杀气”,百分之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依照未来世界人均五感水平,那就不叫暗中狙击了,而是明晃晃告诉敌人自己的方位,并且想要对方的性命。 那还玩个蛋! 直播间的观众看得热闹,似乎经过初次见血的震撼之后,他们已经淡定了。 【绾月】:#笑哭,总有一种满级金色神装大号在新手村屠杀玩弄号的即视感。 【艾泽花火】:明明是已经飞升的神号虐彩笔吧? 【终非昨夜星辰】:碾压才好看啊,爽,我就喜欢一刀子下去倒一片怪的感觉。 姜芃姬勾了勾唇,抱团啊,这只会死得更加干脆好么。 【主播V】: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一箭双雕! 话音刚落,箭矢已经破空而去,姜芃姬头也不回地再度换了个地方。 咻—— 一支箭矢破空而来,众人直到临近才现它的存在,然而这已经来不及了。 “又是两个!” 姜芃姬不用看也知道已经再度拿下对方两个人头,此时,减员人数已经到了一个令人惶恐的数字。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偷袭者的身影,但身边的伙伴却接二连三倒下。 头领被护在中间安然无恙,可之前被双杀的两个人却离他很近,倒地方向也是冲着他的。 “有这样箭术的,绝对不可能是土匪……” 头领将倒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推开,表面闪过一丝不甘。 不过他也清楚,继续在密林里面待着,他们只会悄无声息死更多的人。 “难道是……河间郡那些人报复?”一个随从战战兢兢地猜测。 头领冷哼一声,轻蔑道,“那些人哪里有这个骨气……”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么谁是下手的人? 难不成……真是青白日冒出了厉鬼? 一时间人心惶惶,看着他们撤离,再看了一眼箭筒之内的储备,姜芃姬的笑容带着些邪魅。 黄泉路这条道,既然已经踏上了,哪里还有脱身的道理? 移动射击,这对姜芃姬来并不难,唯一的难度在于移动的时候还要注意掩藏身形。 气氛变得更加恐怖而阴森,紧张的气氛和死亡的阴影笼罩众人心头。 咚—— 落在队尾掩护的一员随从,他的脑袋从太阳穴位置被箭矢刺穿,直接钉在了不远处的树干。 “惊慌什么!撤退!” 头领察觉到队尾的异响,心中蓦地一沉,知道又有一条人命被人悄悄夺走。 同样的场景又接二连三上演,姜芃姬像是最为老练的猎手,仿佛这片密林被她摸得透透的,不管那一行人如何奔跑、如何慌张,她都能维持一个相当安全的射程。 她像是一只经验老道的猫,那些人便是被她驱赶追逐的老鼠。 一点一点摧毁粉碎他们的心理防御,等耍弄够了,再一击致命。 头领已经快被这样接二连三的射杀弄得精神崩溃,纵然他表面上如何镇定,可依旧无法掩饰他内心的心虚……是的,心虚! 他根本察觉不到那些箭矢会从什么方向射来,更加不知道对方狩猎的目标是哪个。 敌暗我明,还是处于密林这样遮挡物比较多的地方,他们实在是太被动了。(未完待续。) 196:不服?憋着(五)【第五更,战个痛快!】 不行!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唯有离开密林,去开阔的地方,届时没有了遮挡的东西,他倒是要看看对方还怎么下手! 对此,姜芃姬可以清楚告诉对方,该死的还是要死,跟在什么地方死并没有多大关系。 Ww W COM 好不容易逃出密林,原本带出去二十个随从,出来却只剩了两个。 越是接近密林出口,姜芃姬射杀的频率就越高。 眼瞧着逃出生,正常人的心理都会产生松懈,这也是最好下手的机会。 只是,等头领带着仅剩的两名幸存者来到之前修整的地方,入目的却是四具躺在血泊之中的尸体!头领此时睚眦欲裂,凶戾的模样吓到了跟在他身边的两个随从。 唯一的幸存者,便是之前去打水还侥幸留了一条命的随从。 为什么? 留下来五个人,死了四个,唯独这个活着? 之前去水潭打水三个人,死了两个,也唯独这个活着? 头领心中的愤怒已经无可抑制,他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抓起对方衣领。 “,人是不是你杀的!,你是不是那些歹人的内应,故意引我们过去!” 头领怒不可遏地瞪着那个随从,对方已经被吓得有些神志不清,脸上抹了粘稠的血。 直播间众人:“……” 等等,这是什么诡异的展? 怎么突然间就内讧起来? 不是,内讧就内讧,怎么还怀疑那个倒霉催的、被主播吓了两回的家伙是凶手? 【风之燎原】:哈哈哈,心疼一把,先是被主播吓了两次,现在还被怀疑是凶手。 【双习阳】:心疼,真的级心疼。不行,我笑得肚子痛,那个头领变成制杖了么? 【老司机联萌】:赌一根辣条,这绝对是主播刻意留下来的彩蛋,测试这些人智商的。 也难怪直播间的观众看得这么乐呵,这一出翻转简直惊呆一众人好么。 头领身边的随从都是他自己带过来的,每个人的底细他都知道,不可能存在内奸的情况。 当然,要是极其个别情况,那也是有可能的。 直播间观众有人嘲笑,自然也有人持不一样的意见。 【栗子真好吃】:觉得头领反应挺正常的人,我是一个么?被主播连着吓了那么多次,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死掉,心理压力不是旁人能想象的,这种情况下,思绪已经没办法维持正常水准,肯定会下意识怀疑嫌疑最大的人,目前嫌疑最大的人是谁,肯定是那个幸存的。 设身处地想一想,自己若是这支队伍中的某一人,面对完全没有头绪的敌人,对方每一次出手,队伍必须死一个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自己…… 死亡恐惧萦绕心头,死神的脚步对自己紧追不舍,哪怕是心里防线强大的人,在这样密集频率的打击下,也会顷刻崩塌的。只是,以上帝视角来看,头领的判断的确可笑。 此时,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静默了,然后同意了言,不别的,只主播太过恶趣味。 姜芃姬笑了笑,她的恶趣味还在后头呢。 “,人是不是你杀的!告诉……” 头领拽着对方的领子咆哮质问。 同一时刻,姜芃姬稳健举起弓,搭箭拉开,瞄准拉开至满月。 咻—— 下一瞬,鲜血炸开糊了他一脸,他脖子似被人用无形的大手扼住,硬生生阻止他之后的话, “这才叫恶趣味。” 姜芃姬冷嗤一声,直播间又是一波666飞驰而过。 厉害了,我的主播! 懒得与最后几只虾米折腾,姜芃姬抬手将手指放在唇边,一声口哨响起。 马儿嘶鸣,一阵踏踏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一抹矫健的白色身影从密林间奔驰而出。 其他马儿似乎受了召唤,纷纷朝着白马跑去,场面一阵混乱。 “游戏,结束!” 姜芃姬最后一次搭箭拉弓,一箭双雕,取走头领身边两人的性命。 她过——信使,一个就够了! “走!收工回家!” 那匹白马撒了欢儿朝她跑来,姜芃姬笑着向前跑了两步,潇洒跃上马背。 血统纯正的北疆战马,果然名不虚传! 头领此时才看到偷袭他们的人是谁,正想拉弓射箭,只是乱马奔腾,扬起烟尘无数,挡住了他的视线,入目只有马屁股,以及那一抹早已经化作远方点的人影…… “哼!” 头领简直要气疯了,将手中弓箭狠狠摔在地上。 身边二十七个随从,没有一个活口! “到底是……何人,如此……欺人太甚!” 头领几乎是磨着牙齿吐出这句话,一股铁腥味在口腔蔓延开来。 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那匹马跟他关系不错,并没有受到大白马的影响,撒腿跟过去。 不然的话,他还要饿着肚子,靠着双腿去往下一个驿站。 “来日……必报此仇!” 姜芃姬可不管他要不要报仇,呵呵,连他这条命,也是她故意留下来的。 要不是这人还有传信的作用,之前也该一命呜呼,去地狱向阎王显摆他的嚣张了。 姜芃姬将弓挂好,箭筒也放了回去,一个人优哉游哉地倒坐在马背上,任由大白马随意乱走,领着一群“弟”去觅食,那些马儿震慑与大白马的气势,一个一个都乖乖的。 “看样子,你还是马中之王了。”姜芃姬见状,笑着轻拍马脖子,对方给她的回应是一个大大的响鼻,漂亮顺滑的马鬃随着它的动作微微一甩,拂过她的手腕,有些痒痒的。 “还是个挺骄傲的姑娘。” 是的,这是一匹母马,脾性却比任何公马还要暴躁,动不动就爱撩蹄子。 姜芃姬仔细数了数那些马的数量,正好二十七匹。 【主播V】:这一波真的赚大了,看样子适当的劫敌济我,有益于身心健康。 什么叫做——劫敌济我? 主播,你的三观掉地上了,要不要弯腰捡起来? 直播间的伙伴表示活久见,偏偏他们还就喜欢姜芃姬这般潇洒肆意的行为。 所以……他们的三观也被主播带歪了么? “姑娘,跟伙伴玩吧,我先泡一会儿脚。”(未完待续。) 197:不服?憋着(六)【第六更,月票1200+】 姜芃姬从马背一跃而下,大白马十分通人性,亲昵地蹭了蹭她脸颊,然后跑一边啃草去了。Ww WCOM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梨子……” 望着汍水河岸旁的梨树,姜芃姬深吸一口气,满鼻皆是清新梨香。 此时也没什么人在汍水河岸举办雅集,所以岸边根本没有人影,除了不停攒动的马屁股。 姜芃姬径直走到岸边,踹掉木屐,脱下足袜,直接将双脚浸入水中,喟叹一声。 冰凉沁人的感觉从足尖蔓延至全身,姜芃姬双手撑着河边石子,微微向后倾斜,仰望空。 【蜀黍最爱萝莉】:默默潜水,然而主播的双脚把我炸出来了! 【老司机联萌】:我想,这是今的福利吧,足控党有福了。 柳羲毕竟是娇生惯养的,不管是骑马还是射击亦或者是奔跑,肌肤都显得有些娇嫩,如今脚板已经起了几个红通通的水泡,火辣辣的,等触及冰凉的河水,舒适中带着些许颤栗。 “看来还是要多练一练……总是这么容易起水泡也不好……” 姜芃姬无聊地用足尖撩起水面的涟漪,等水泡不是那么滚烫难受了,这才准备收脚上岸。 不过她还没把脚从水里抽出来,现不远处站着一名身着湖蓝儒衫的高挑少年,模样约莫十八十九岁,肌肤细致如无瑕白瓷,明眸善睐,唇红齿白,薄厚适中的唇带着弧度。 这是一张看了就容易心生好感的脸,似乎对谁都带着笑。 只是,此时少年却抿紧了唇角,略略有些薄怒的味道。 直播间的一堆颜控瞬间又是嗷嗷嗷直叫,各种舔屏的弹幕铺盖地而来。 【榴莲味牛奶】:不行了,受不了了,好美的少年,啊嗷嗷嗷——虽然我知道古代十分残酷,十分危险,但是看到这个少年的一瞬间,那些艰难困苦全踏马见鬼去吧,颜值至上! 【抠着脚吃饭】:不服!为什么古代人一个赛一个好看,不都是歪瓜裂枣么? 【主播正面上我】:虽然主播才是我的真爱,但是看到少年的瞬间,我好想爬墙。 诸如此类的弹幕,险些把姜芃姬的视野全部遮住,最后没办法只能稍微屏蔽一部分。 姜芃姬环顾四周一圈,确定除她之外没有旁人了,也就是,那个少年对着她生气? 少年白瓷一般细致的脸颊飘着些许酝怒,眼神控诉地看着她,仿佛她做了怒人怨的事情。 不对! 她刚才除了泡脚,散养二十几匹马之外,还做了什么事情了么? 难不成,散养的那些马儿跑去占他便宜了? 正当他疑惑不解,直播间的一条弹幕引起了她的灵感。 【艾泽花火】:哈哈,话主播,那个美少年不会在下游喝水了吧?看起来,貌似挺生气。 姜芃姬:“……” 低头看看自己还泡在水里的双脚,抬头再看看少年差点儿憋红的脸,无语凝噎。 怪她喽? 淡定地穿上足袜,踩上木屐,姜芃姬吹了一声口哨,大白马蹬蹬就跑了过来。 在它身后,还跟着整整二十七匹颜色各异,但体态匀称的矫健骏马。 很显然,大白马俨然成了群马的领,甚至不用姜芃姬刻意驱赶。 姜芃姬嘀咕一声,“这年头,马都要成精了。” 她坐上马背,眸光略略瞥过那个依旧立在原地的少年,动了动缰绳,示意大白马过去。 姜芃姬坐在马上,对着少年拱手作揖,“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少年的个头很高,不过还是比大白马低了一头。 当大白马低头对着他打了个响鼻,少年连忙倒退一步,面上带着几分慌张之意。 姜芃姬见状,轻拍马脖子,示意姑娘别故意欺负人,“看你装扮,似乎也不像是本地人。” 少年定了定神,眸光纠结地望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拱手回礼,“在下琅琊人士,郎君唤我韩彧便行。” 韩彧? 表字呢? 姜芃姬下意识地想到这个问题,毕竟古代人取名的习惯真心令人蛋疼。 只是旋即想起来,表字只有关系比较好的友人或者长辈才能称呼的,她眸色一敛,问,“我叫柳羲,河间本地人。刚才看你一直盯着我看,你是……有什么难处么?” 如此一问,少年的表情又难看了两分,姜芃姬心中暗笑,直播间观众埋怨她太恶劣。 韩彧被她这个直白问题噎住了,但总不能直白,他刚才在下游喝了点儿水解渴吧? 想到这里,韩彧的脸色更加糟了,没办法,谁让水囊已经空了,进城还有一段距离,只能就地取水,却不想,会有人在上游泡脚……他该庆幸,对方不是在如厕? 韩彧下意识低头,看姜芃姬穿着足袜的脚,胃间隐隐翻滚,有些难受。 姜芃姬又道,“刚才是我失礼了,因为长途跋涉,双足有些疼,刚泡了一会儿脚,现你那般看着我,还以为是我身边这些马儿惹了你……它们没把你怎么着吧?” 韩彧闻言,苍白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白皙的脸颊恢复了血色。 “这些马儿并没有捉弄我……它们……都是战马?” 韩彧着,视线扫过姜芃姬口中的“马儿”,似乎现了什么,瞳孔略缩。 “是不是战马我不知道,不过,绝对是好马。”姜芃姬笑着抚了抚大白马的马鬃,对方一脸亲昵地蹭着她的手心,不时还用舌头舔舐,“我带着大白出门跑了两圈,松开缰绳让它自己去觅食,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带回这么多马,我也是十分惊奇……” 韩彧听着觉得万分惊奇,眸光熠熠地落到大白马身上,道,“这马儿体态匀称,四蹄矫健,眸光灵性十足,又有寻常马儿所没有的凶悍之气……这是北疆良驹?” “应该是吧,父亲专程送的,据是从北疆皇族马场千挑万选的好马。”姜芃姬道,“我对马儿没什么研究,不过大白的确是灵性十足,似乎能明白我的话,全府上下,唯独对我亲近。” 姜芃姬这话真的有些不要脸了。 大白马见她也是讨厌的,要不是她以精神杀气威胁,人家未必会买账。(未完待续。) 198:不服?憋着(七)【第七更,看作者有话说】 相较于大白马,韩彧更加在意的是另外二十七匹。 Ww WCOM 那是孟氏马场出来的,这种等次的精良马匹,一般都是供给孟家军使用,旁人买不到。 现在突然多了二十七匹,这令他心中有些异样的不安。 于是,韩彧问,“柳郎君可知,这些马儿的主人是谁?” 姜芃姬嗤笑,她杀人从来不想问名字,也没必要去问,反正都是死人。 嘴上却,“不知,莫非你知道?” 韩彧十分笃定地道,“此乃沧州孟氏马场所出骏马,此等静心饲养的优质骏马,哪怕在孟家军,也只有那些有地位分量的,才有资格拥有……柳郎君可是闯了祸了……” 姜芃姬不在意地,“为何?不过是几匹驮人的牲畜罢了,还能要人命不成?” 韩彧险些要哭笑不得,倏地又板起脸来,“岂止能要人命,恐怕还要连累全族!” 有这么严重? 韩彧见她不信,十分认真地为她阐述利害关系,“柳郎君可千万别不信,沧州孟郡曾生一桩惨案,曾经有人偷偷盗走孟氏下属一匹马,最后连累全家都被牵连,在马场被乱马踩死。” “这些马儿又不是我盗的,而是它们自己跑来的。”姜芃姬十分认真地,“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一件事情了,这些马儿留着的确容易招来祸端,得想办法尽快脱手才是。” 韩彧:“……” 姜芃姬冷冷一笑,“这位郎君言辞之中认定我乃是盗贼,既然都担了这个罪名,不如彻底坐实了,直接将马儿全部卖掉,挣一笔银钱再。至于孟氏如何暴怒,那也得找得到我才行。” 韩彧机警聪慧,顿时明白姜芃姬对自己的态度为何变化这么大,顿时拱手歉然。 “柳郎君不必如此生气,我以那桩惨事作为例子,只是想要告诉郎君三思行事,孟氏势大且嚣张桀骜,寻常人家无法与之抵抗,并无任何污蔑郎君盗窃的意思……” 姜芃姬微微加紧马肚子,大白马上前两步。 她傲然道,“无妨,我既然敢接收这些棘手的家伙,自然有我自己的依仗。” 见她如此,韩彧也没继续坚持,也许人家真的有自傲的资本呢,他多嘴劝阻反而惹人生厌。 两人本是萍水相逢,加上还有误会的开头,自然没什么好谈的,很快就分道扬镳。 直播间观众倒是觉得可惜,难得有这么养眼的阳光系美少年,不好好舔一会儿真可惜。 为了避免再碰到识马的人,姜芃姬干脆抄了路,优哉游哉地让大白马驮着自己去农庄。 “哇——好大的马!” “好高啊!” 村子里的孩儿哪里见过这么多马? 一堆熊孩子纷纷凑上前来,脸盛满了好奇,谁都想伸手摸一摸马蹄,不过姜芃姬却不允许,战马的脾性都比较烈,要是他们不心惹火哪匹,到时候被赏一蹄子,命可就玩没了。 “郎、郎君……这些……” 姜芃姬跳下马,“孝舆啊,你来得正好,让孟教头带人过来把马牵进庄子,记得全部拴好。” 徐轲觉得,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郎君不是整喊着自己很穷很穷,要节约这里节约那里,甚至到了丧病的程度? 所以……哪里来的钱,买这么多战马? 哪怕徐轲不懂马,但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 他不知道这些马具体有多好,只要知道它们的确很优秀就足够了。 所以……自家郎君到底上哪儿杀人放火了,弄来这么多? 一时不慎,徐轲竟然将刚才内心所想脱口而出。 姜芃姬偏头盯着他,将对方看得毛骨悚然,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给他来一下子。 哪知,人家只是十分认真地点点头,道,“知我者,孝舆也。” 徐轲懵逼:“……” 直播间的观众差点儿要笑惨了,虽然没了之前的韩彧美少年,但徐轲颜值也不低。 “郎君您……真的去……杀人放火……” 徐轲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只是,面对姜芃姬似笑非笑的眸子,徐轲倏地反应过来,琢磨出不对了。 “有杀人,不过没有放火。”姜芃姬认真地道,补充了句,“火烧山林,那是重罪。” 在姜芃姬那个原木资源匮乏的年代,纯木质的家具,除了土豪和世家,没人能用得起。 为了保护越来越少的林木资源,还特地出台了相关的法规,放火烧山罪行严重,会死人的。 徐轲闻言,微微松了一口……不对,没有放火,杀人也是不行的! 这时候,他才认真数了数马匹的数目,扣除自家郎君的那匹,剩下来足有二十七。 二十七? 想到这个数目,再想想自家郎君的杀人,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反正是从孟氏手里抢来的,又不用什么成本。”姜芃姬抬手拍了拍徐轲的肩头,“不过,孟氏马场养出来的马,全都有特殊的标记,识马的人,很容易就能认出来,这会是个麻烦。” 徐轲还没反应过来,姜芃姬已经做决定。 “想办法卖掉,估计能值一大笔钱。” “卖、卖掉……战马……”徐轲的脑海中闪现出马匹的大致市值,一般用于运输的马并不便宜,像是这样的战马,价值更是前者的几十倍,“只是,这样会不会太可惜了……” 不管是什么时候,男人总有某种特征始终不曾改变。 如理,姜芃姬那个时代的男子对机甲情有独钟,网络甚至有人调侃那才是男人的真爱。 在这个时代,男子似乎也是如此,对身姿矫健的马有着独特的钟爱情节。 姜芃姬道,“留着也行,不过我觉得没有必要。我之前狙击杀了那些孟氏的走狗,只留了一个活着回去报信……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些马落到我手里……” 徐轲猛地一惊,瞬间清醒了过来。 在个人爱好和现实利益面前,他还是十分理智的。 “既然如此,那还是尽快想办法将这些战马脱手,哪怕价格低廉一些也行,不能留在手里惹祸。”徐轲道,脑海中已经开始折算,这些战马能给他们带来多少银钱和米粮。 “嗯,不过我不知道渠道,这件事情还是要找稍微专业一些的人来估价。” 姜芃姬微笑,孟氏对旁人来是灾星,但对她来似乎是福星? 不管是两千石米粮,还是这二十七匹战马,亦或者是被拐过来的孟浑,都是孟氏自己作死,这才白白便宜了她。(未完待续。) 199:不服?憋着(八)【元旦快乐,感谢最爱的诸位小天使】 依照姜芃姬的意思,这些战马最好还是卖出去,免得被孟氏顺着线索抓到她身上。Ww W COM 徐轲甚至都开始做预算了,只是孟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却提出截然不同的意见。 “属下并不是很赞成郎君这样做,损失的利益太大了。”孟浑舔了舔干燥的唇,眸光灼热地看着那一匹匹膘肥体壮的战马,对于武将来讲,一匹合心合意的骏马,相当于他们第二个伴侣,“倒不如将它们藏匿深山一段时间,等孟氏的风头过去了再图谋其他……” 姜芃姬关注的重点在第一句,“损失的利益能有多大?” 孟浑道,“像是这样品相良好的战马,一匹也值七八十两,这是正当马场交易的价钱,若是私底下卖给马贩,他们收购的价格可就不是这样了,一般都会减四成到五成……” “这么狠?”姜芃姬问 “这还算是比较有良心的马贩,若是欺负不懂行,坑得更狠。战马不同于其他,若有暗伤,价值全无。所以,价格更贵,但私下售卖减得也更多……”孟浑喟叹地道,抬手抚了抚一匹枣红色战马的马鬃,体态矫健,手掌心下的肌肉紧绷有致,充满了力量,令人着迷。 徐轲犯了难,卖出去亏,留在手里也太冒险了,哪怕放入深山,也难免被人现踪迹。 姜芃姬垂眸想了想,道,“这次便听你的,反正也是凭空套来的,怎么处理我们都不算亏。以后总要训练骑射,有了它们,至少不用买多余的马匹,倒是省了一笔开支……” 徐轲问道,“可若是这样,有人现它们踪迹,因而怀疑……” 姜芃姬的反应度很快,她答应采纳孟浑意见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这事情不难办,我原本也有意让部曲的训练从农庄挪到深山。”姜芃姬道,“只不过不是现在,这些马先想办法藏起来吧,哪怕暴露了也不要紧,孟氏也没办法拿我怎么办……” 着,姜芃姬露出一个很无害的笑容,“毕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士族贵子,如何能奔袭十数里,伏击他们二十八人,杀了二十七,还留个活口……是孟浑做的,更有可信度吧?” 徐轲嘴角的神经都要维持不住了,孟浑没有被拉入伙的时候,你坑他可以,人家现在都是自家伙伴了,你还这么坑他,要不要脸?令人大开眼界的是,孟浑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 “这倒也是,寻常人肯定是这么想的——郎君虽有武艺,但如何能与孟氏辛苦培养的随从相比?这些战马在您手里,您大可以是自己从黑市马贩手里买的,孟氏要算账还能把您怎么着不成?”孟浑憨厚一笑,要是换成普通人这么跟孟氏,肯定吃不了好。 但姜芃姬不是没有依靠! 不过是二十几匹战马而已,孟氏不缺,他们缺的是台阶! 缺的是面子! 姜芃姬拿出的理由得过去,孟氏还敢为了二十几匹战马跟柳府彻底对上? “既然如此,这些马就先在山里放养。不过它们的脾性都比较烈,最好找一个有养马经验的,免得被马蹄所伤。”姜芃姬拍板钉钉,孟浑脸上的笑意浓了一些。 二十七匹战马,他怎么……也能分得一匹吧? 旁边这匹枣红色的就不错,不管是模样还是脾性,全部符合他的胃口。 徐轲见状,暗暗扶额,头疼。 自己郎君一言不合就杀人抢夺,虽然被抢的是孟氏,被杀的也是孟氏,但郎君出身高贵,平日里柳府也不会短缺任何东西……为何……为何就养成郎君这般流氓强盗的作风? 身旁这个孟浑也是,之前看得还好好的,如今似乎也被郎君给影响了。 不! 这两人勾搭的时间才多久? 影响度也太快了吧! 徐轲一脸的生无可恋,眼睁睁看着孟浑喊人过来把这些马都拉走。 “这些战马,平日里吃的食物和寻常马儿,应该有所不同吧?” 孟浑道,“自然不同,吃得更加精细,也更加贵。” 徐轲额头青筋暗跳,这些战马,一个一个都是需要伺候的大爷。 “唉,希望书简快些送到孟氏手里,不然的话,郎君可要养不起了。” 徐轲管着账,他对如今的财政情况最为清楚,目前还是要靠柳府支持呢。 如今整个部曲,四五十张口,外加二十七匹马,可都指望着孟氏的米粮开饭呢。 孟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也许,变化的不仅仅是孟浑一个人,徐轲也越无耻了。 他们家的郎君,真的有毒! “好你个风怀瑜,可让人找得辛苦。” 风瑾今日本打算去找姜芃姬,没想到刚刚出门坐上马车,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 掀开车帘一瞧,嘿,熟人! “文彬?”风瑾下了车,年轻的脸庞闪过遇见故人的喜悦,“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互相见礼,风瑾迎着那名模样绝佳的湖蓝儒衫少年进了门。 “这不是要准备考评么,原想找你一道参加,没想到你家三弟告诉彧,你陪着四皇子来河间……算算也不远,干脆绕个道,兴许能碰见你。这不,刚进城,大老远就瞧见你了。” 少年脸上的笑容堪称灿烂,不似寻常人那般内敛矜持,眉宇间全是朝气。 风瑾苦笑,“文彬来得正巧,帮瑾一个忙。” “怎么了?”韩彧挑眉,笑道,“难道是被哪家热情的娘子缠上了,分身乏术?” 怎么都是一道长大的好友,两人又是同龄,面对韩彧,风瑾也放下平日里的稳重老持。 “瞧你的,越没个正经,真不知渊镜先生如何教你。”风瑾没好气地一拍对方肩膀,窃窃私语道,“四皇子这人,偏爱流连风尘之地,偏偏每次还唤瑾一道……实在是吃不消。” “莫非……那四皇子还瞧上怀瑜的美貌了?” 韩彧一脸的不可表情。 风瑾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自然不是……瑾不爱去那种声色犬马的靡靡之地。” 不喜欢去,偏偏还被人喊着过去,拒绝一次两次可以,次次拒绝,傻子也知道不对劲了。 更何况,四皇子巫马君比傻子聪明了那么一点儿。(未完待续。) 200:不服?憋着(九)【昨晚第九更,补】 韩彧眉梢微挑,揶揄着道,“所以,怀瑜想让彧帮什么?” “他与你不熟,若是想赶你,你就当听不懂……” 巫马君隔三差五跑风尘之地,三五不时去找柳佘攀交情,每次都还喜欢喊上风瑾。WwWCOM 现在韩彧来了,风瑾就有借口脱身了。 “你这人啊,直截了当拒绝不就成了。一个不成气候的四皇子,还能拿你怎么办?死要面子活受罪。”韩彧不甚在意地道,风瑾不怎么受重视,但也是风氏第二子啊。 他要是不愿意去做什么,那个巫马君还能强迫他做不成? 风瑾苦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本性便是这样,想要改也不是那么容易。 巫马君的确惹人厌,但风瑾现在还不想跟这位四皇子撕破脸皮,也没必要闹得难看。 倒是韩彧,还是这么一个脾性,“几年不见,本以为你拜师渊镜先生,脾性应当有所收敛,却不想变本加厉了。你这脾性……倒是与瑾近日结交的好友颇为相似,你俩兴许能处得来。” 韩彧眉梢一挑,颇感兴趣地道,“能得你风怀瑜赞赏的人,这可不多啊。” 更别还是脾性和他相似的。 “那是个妙人。” 风瑾想到姜芃姬,唇角的笑容浓郁了些许,看得韩彧颇为惊叹。 “啧啧,莫非怀瑜口中的好友,实则是一名风华绝代的妙娘子?乃是你的红颜知己?我看呐,你让彧帮你摆脱四皇子,实则是为了空出时间,去见那位‘红颜好友’吧?” 瞧这笑容,甜得不正常,韩彧觉得自己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风瑾被他这么一,脸上笑容越无奈了。 虽然他那位好友的确是女子,但却不是什么红颜知己,也不知韩彧是怎么想的。 “自然不是娘子,更不是什么红颜知己,那是正经八百的好友。文彬可不能因为自己有这些经历,便污蔑瑾也是如此作风。本想引荐你们两人认识,如今瞧你口无遮拦的,还是免了。” 风瑾和韩彧是一块儿长大的好友,两人情如兄弟,偶尔也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诶,别啊,能被怀瑜如此称赞的,想来也是少有的青年才俊,彧也想结识一番。” 风瑾这才放过韩彧,“文彬若是晚来一会儿,瑾恐怕已经去找兰亭了。” 不由得,韩彧对风瑾口中的“兰亭”产生了莫大兴趣。 他倒是要看看,那位“兰亭”究竟有什么优点才华。 作为渊镜先生门下学生,韩彧见过太多自诩“纵之才”的“青年才俊”,一个两个意图拜师先生,结果呢?不是言过其实,就是名不副实,真正能让韩彧看得上眼的,寥寥无几。 韩彧道,“现在去拜访也不迟。” 风瑾略显犹豫,半响才点头道,“好。” 因为多了一个韩彧,风瑾还专程写了一张拜帖,不然直接带着不认识的人上门,太无礼了。 只可惜,门房却告知风瑾一个消息,他们家郎君已经出门有一段时间了。 “这……那兰亭有什么时候回来么?”风瑾好脾气地询问。 对方想了想,道,“郎君只城门下钥之前回来。” 城门下钥之前? 抬头看看色,显然是等不了了。 “既然如此,那还烦请帮忙转告兰亭一句,就我来过了。” 门房恭敬地道,“不麻烦,不麻烦,风郎君是奴家郎君好友,这本是应该的。” 无奈回了马车,韩彧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卷着腰间垂挂的玉佩流苏玩耍。 “人不在家?” 风瑾点头,想了想,又道,“既然都来这里了,不如转道去寻瑶之。” 瑶之? 又是一个陌生名字。 看样子自己不在上京的这段时间,怀瑜倒是认识了不少谈得来的朋友。 风瑾见他目露迷惑,开口解释道,“瑶之是瑾好友,名曰柳珩,也是兰亭的堂兄。” 韩彧不客气地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便顺道去一趟好了。” 对韩彧这般态度,风瑾暗中苦笑摇头。 文彬这般脾性,往后若是碰见什么挫折,得吃大亏。 姜芃姬一直到城门下钥前半个时辰才回来,骑着高头大马,慢悠悠回了柳府。 一回来就听到门房今风瑾来找自己了。 “怀瑜?”姜芃姬问,“他还有留其他话么?” 门房想了想,摇头道,“风郎君只是让的告知您,他来过了,并没有其他嘱咐。” “这样啊,我懂了。” 姜芃姬心中一定,看样子那是十分正常的拜访,对方并没有碰见什么困难。 “不过……”门房犹豫了一句。 “什么?” 门房有些支支吾吾地道,“与风郎君时常同出同入的那位,倒是又来找老爷了。” 姜芃姬努力让自己不想歪,什么叫和风瑾时常同出同入的? 总感觉有见不得人的奸情。 “你那个巫马君今又来了?” 自从上次迎春楼之后,巫马君上门拜访的频率就高得吓人。 只是姜芃姬时常往外头跑,并没有碰见对方。 门房为难地道,“是,听其他下人……那位,似乎有意求娶二娘子……” 啥? 求娶府里的二娘子? 姜芃姬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柳府还有一个从来没有露过面的庶妹。 只是,她的庶妹今年还不满九岁吧? 不对,这巫马君不是想要求娶静娴么? 怎么又将目标打到自家庶妹身上了? 还是,这人打算两个都要? 姜芃姬眸子一冷,唇角抿平,显得极其不开心。 回府之后,她径直去见了柳佘,对方正在认真看着什么文书。 “兰亭来了。”柳佘将手中书简放在一旁,疲倦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坐为父身旁。” 姜芃姬直白问道,“父亲这又是何意?” 若非柳佘暗示或者误导巫马君,对方恐怕还想不到柳府有一个庶女。 不知为何,院内的庶弟和庶妹虽然存在,但在旁人眼中的存在感却低的可怕。 这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 柳佘问,“什么?” “下人间有流言,谣传巫马君要求娶二妹。” 柳佘道,“这不是流言,为父确实应了。” 姜芃姬:“!!!” “兰亭,为父在你母亲坟前过毒誓的。”柳佘道,“不会让害她、害这个家的歹人好过!” “但二妹……” 柳佘意味深长道,“为父一生,仅有你母亲一人。” 姜芃姬瞬间明了。 院内的庶子庶女都不是柳佘亲生的? 可这样的话……不由得,她瞧了瞧柳佘的脑袋。 这是绿了?(未完待续。) 201:不服?憋着(十)【昨晚第十更,补】 “父亲这话的意思是……庶妹她……” 姜芃姬收回视线,免得自己表现太明显,伤了对方的男性尊严。WwW COM “上一代的恩怨而已,等一切尘埃落定,为父自会详细告诉你。”柳佘抬手抚着她的鬓,柔声道,“后宅倾轧的阴谋诡计,兰亭不用多听,免得污了耳朵,移了性情。” “答应巫马君,将庶妹许给他,也是为了……给母亲报仇?” 姜芃姬问道,同时暗中深思,若是这样的话,这位庶妹的身份应该有特殊的地方。 “嗯,很关键的一环。”柳佘倏地勾唇,露出一丝阴仄的笑,仿佛眼眸深处有一汪寒潭般,“本来想再过几年,只是巫马君主动上门,有所图谋,还不如成全了他……我倒是要看看,等那人知道真相时候的表情,该是如何有趣。为了自身野心,残害阿敏,她该付出代价!” 她问,“谁害的母亲?” 柳佘并不言明,也不回答,只是喟叹地道,“了,那是上一代恩怨,不想见你也卷进去。为父知道,你的野心在哪里。地浩大,那才是你的目标,你母亲的仇,为父会清算。” “可……” 姜芃姬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柳佘还隐瞒了很重要的真相。 “若你想为你母亲做点儿什么,那就答应为父……”柳佘着,身子前倾,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宛若誓言一般庄重,“下之主的位置,不要让任何人染指!你唯有赢,不可输!” 姜芃姬心中一悸。 尽管柳佘从了尘大师那边知道了一些事情,但还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告诉她,一定要赢。 她同样低声询问,“害母亲的人,会与我争夺?” 对于这个问题,柳佘不能给予十分明确的答案,因为他所知的内容也是不详细的。 唯一能的,只有—— “为父不知,但你若为下之主,这绝对不会错。管她会不会与你相争,也不可能争得过你。今日这番谈话,记在心中便好,哪怕夜间梦语,也不可泄露半个字,绝不能泄露。” 面对柳佘如此慎重的嘱咐,姜芃姬纵然不在意,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更何况……”柳佘道这里,倏地露出些许讥讽凉薄的笑,“一个只会谄媚逢迎的人,又怎么可能与你争夺?她能靠什么?辗转男人身侧,妩媚求欢……简直滑下之大稽!” 女的? 姜芃姬露出些许错愕之情,她以为柳佘想要对付的人是男性。 柳佘明显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眼前这个闺女太过奸诈,他得越多,泄露的消息也越多,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他还不想将那段陈旧往事挖出来。 若是她羽翼渐丰,柳佘倒还不担心。 可现在,明显还没个雏形,仍旧需要修生养息,积蓄底蕴。 柳佘不急,他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不介意继续等下去。 只要临终之前看到那个女人级落地,一切都值! “你庶妹的事情便这么定了。” 柳佘声音平淡地道,却又隐隐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快意。 姜芃姬也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人,柳佘已经暗示那个庶妹身份特殊,她再为对方话,似乎显得有些蠢了,“可之前父亲不是,巫马君与静娴……莫非他想坐享齐人之福?” 柳佘道,“这事情,让他自己头疼去。反正巫马君不会让你那个‘庶妹’为妾,魏氏嫡女更加不可能为妾,自然,巫马君要推掉魏氏这桩婚事。否则的话,他也别想活着离开河间郡。” 一面许诺柳佘,求娶他的“庶女”,一面还想占着魏静娴的婚约,这不找死么? “可是……父亲,我与静娴退了婚约,魏氏那边有意与巫马君结亲,虽然没有正式明,但一些消息灵通的人也知道。如今巫马君改口的话……魏府方面,难道就没什么意见么?” 柳佘眼中露出些许惊讶,倒是没想到之前还木愣不通人情的闺女,何时也会考虑这个了。 “放心,那也只是风言风语罢了,魏府又没有真的承认,只需是旁人猜错便好。”柳佘笑道,“你莫不是忘了,那日雅集之上,除了巫马君,还有一个身份相当,并且更有前途的。” “您……风瑾?”姜芃姬想到了好友。 “风瑾是风氏二子,其父乃是当朝中书令风仁,家世清贵,要人品贵重,难道不比一个不受宠、还被官家忌惮的皇子差?都嫁女嫁高,魏氏嫡女,也勉强配得上他。” 姜芃姬也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有这样的剧情,“这事……能成么?” “十拿九稳。”柳佘淡淡道,“婚姻是合两姓之好,若有缘份,自然水到渠成。” 姜芃姬:“……” “不过,你与风瑾交好。若他真的娶了魏氏女,兴许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不管是怎么退的婚,魏静娴身上的标签总有一个“柳羲前任未婚妻”。 风瑾知道两人关系清白,但依照男子心理来讲,总归会有些硌硬。 特别是,日后风瑾与柳羲来往增多,双方互相上门拜访,柳羲看到已经嫁为人妇的魏静娴。 只怕……风瑾会多想。 对此,姜芃姬只想扶额,多想个头! 这又不是全民皆基的年代,看到俩同性相处关系好,就往不纯洁的关系揣测? 柳佘现在还不知道,风瑾早早便知道姜芃姬是女儿身。 谁娶了魏静娴,心理都有可能膈应,唯独风瑾不会。 姜芃姬笃定道,“这倒不会,怀瑜又不是那种庸碌普通的男子。” 她不担心风瑾会膈应,但是她担心魏静娴会膈应。 要是这两人真的有夫妻缘分,她和风瑾要保持距离了,总不能引起旁人家庭矛盾不是? 不过现在么,倒是不用太担心,八字还没一撇呢。 柳佘赞了一句,“风怀瑜的确不简单。” 只可惜,单单凭他风氏子的然身份,注定和闺女不是一条道的人。 除非她最后登顶,风瑾还不作,不定有个好结果。(未完待续。) 202:渊镜第四徒 柳珩和风瑾算是君子之交,两人以前聚在一起的活动就是谈论地,交流文章或者政事看法,如今又多了一项——关于柳珩的堂弟,风瑾的好友——柳羲这人如何如何。Ww WCOM 前者有些隐形弟控,后者对姜芃姬又颇为欣赏,引为至交,能聊的很多啊。 原本韩彧只是有些无聊地听着,听多了反而产生对他们口中的“兰亭”多了些许兴趣。 听风瑾韩彧是渊镜先生高徒,柳珩不由得肃然起敬,看向韩彧的眼神越热切。 自家堂弟要去琅琊求学,若是早点儿打探到渊镜先生的喜好,到时候不定派的上用场? 抱着这个年头,柳珩旁敲侧击,韩彧唇角噙着浅笑,眸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风瑾。 风瑾苦笑,估摸着,这大概就是兰亭之前所的“弟控”吧。 柳珩也是一番好心,他权当自己没有看到好了。 “瑶之爱弟心切,彧也能理解,只是老师收徒已满,恐怕不会再收学生了。”韩彧颇为遗憾地摇头,又道,“不过琅琊书院依旧欢迎,若是兰亭日后去了琅琊,也能与彧做个同窗。” 这一下,一旁看戏的风瑾倒是惊讶了。 “已经满了?渊镜先生已经找到苦寻的第四人?” 这下,换做柳珩懵逼了,他怎么听不懂这两人什么? 风瑾见他还是一脸的疑惑,不由得叹气道,“瑶之,你有一件事情不知。渊镜先生当年夺回三城,刚回到琅琊郡便给自己卜算一卦,命中有四徒。前些年听先生已经收了三位……本以为依照兰亭之才能,兴许便是先生所求第四徒,却不想,竟然已经有了……” 要学生,琅琊书院求学的学生都能算渊镜学生,但真正关门弟子却只能有四人。 “这、这……” 柳珩脸上颇为失望,他虽然嘴上贬低自己堂弟,内心还是十分自豪的。 学生和关门弟子,这能一样么? 对于前者,渊镜先生只是偶尔出来讲讲课,对于后者,却是倾囊相授。 “唉……”柳珩叹息一声,又有些豁达地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想来是兰亭无缘。只是,方才听怀瑜讲,渊镜先生‘苦寻’第四徒……这倒是令人不解……” 他在苦寻两个字上加重读音,以渊镜先生名望和才华,下学者谁不趋之若鹜? 有太多太多学子为了见到渊镜先生而绞尽脑汁,要是能被收徒,简直祖坟冒青烟,还需要渊镜先生自己苦寻?简直荒谬!只是,观察风瑾和韩彧的脸色,他有些不确定了。 韩彧道,“彧原本向先生推荐过怀瑜,只是先生怀瑜命中另有际遇,与他无缘。” 渊镜先生收徒有怪癖,他不但要人聪明、性情癖好符合他胃口,还要讲究一个玄奥的缘分。 正如柳珩想的那般,渊镜先生彻底扬名之后,想当他入室弟子的人数不胜数。 下英才任他挑选,他想要什么样的学生会找不到? 韩彧当年也准备去试一试,却没想到渊镜会主动上门收徒。入门之后,他见过太多被渊镜夸赞的人,偏偏这些人无一例外躺在最后一关——他们另有际遇,与渊镜先生没有师徒缘分。 见鬼的师徒缘分! 你不收徒,又怎么会有师徒缘分? 对于这个怨念,渊镜先生只是但笑不语,从未解释过什么。 前面三个徒弟收得很顺利,最后一个却空悬了好些年,还以为已经找不到了。 风瑾心中好奇,别看渊镜先生收徒的标准有些古怪,最后一条“师徒缘分”更有些莫名其妙,但从中也能看出来他对此事有多么看重,前面三个学生收得快,最后一个不好收啊。 风瑾的确好奇了,“不知道这第四人是谁,记得上次文彬来信还与瑾,渊镜先生为收徒一事颇为烦恼。如今一见面,却又告知人选已经出来了,这让瑾不得不好奇。” 起这个第四人,韩彧本人也是懵逼的,至今没有回过味来自家老师的用意。 “这人么,以前也与怀瑜过。琅琊书院青年才俊众多,先生收下的徒弟更是名列前茅,唯独有一人是特例。”韩彧眉心微蹙,“彧初到琅琊郡,也曾以为那人应该是先生门徒,后来才知道并不是,非但不是,甚至也算不上琅琊书院的学生,不过先生却特别准许他进来读书。” 风瑾想了想,蓦地想起来,“你的那人,便是那位八字不详,命中极煞的……” 柳珩听得懵逼。 什么八字不详,命中极煞? 韩彧点头,道,“便是那位。” 风瑾怪哉,“那人在琅琊书院求学也有七八载了,渊镜先生若是一早就收下他,他定然是名下大弟子。缘何七八载不收,偏偏临近才将其收徒?” 对于这个问题,韩彧也询问自己的老师,对方笑得意味深长。 “时机!”韩彧讲,“先生以前时机不足,如今缘分已满。” 风瑾听后一脸无奈,名师多有怪癖,渊镜先生绝对是其中翘楚。 柳珩不得不插嘴问了一句,“听你们讲了那么久,还不知那位幸运儿是谁呢。” “卫慈,先生收徒之后,给取了表字,名曰子孝。”韩彧回答。 卫慈?卫子孝? 未曾听过,柳珩找寻相关的记忆,始终也没这个人的痕迹。 “那,为何又他八字不详,命中极煞……” 柳珩这个人有个毛病,他不懂的就想问,不问清楚心里就痒痒得难受。 韩彧脸上表情一僵,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柳珩以为他遇见了疑难,心中一个咯噔,连忙道,“是珩冒昧了,还请文彬见谅。” 韩彧摇头,轻声道,“也没什么可忌讳的,只是出来怕旁人对子孝多了不必要的畏惧和忌惮。世人愚昧,畏惧鬼神,一个生辰八字都能弄出那么多门道,可害苦子孝了。” 要不是卫慈运气好,不定生下来的当口就已经被家人暗中掐死,丢到荒野了。 柳珩听闻,也没有继续询问。 问了,韩彧或许会讲,但这般爱凑热闹的行径,实在是有位君子之行。 柳珩内心遗憾地将疑惑放下,主动挑起其他话题,其他两人也识趣,气氛很快便回暖了。(未完待续。) 203:作死的巫马君 尽管今没有见到被风瑾赞誉的柳兰亭,但柳珩也给韩彧留下极好的印象。 Ww WCOM “诶,四郎君这是回来了?”风瑾和韩彧一道坐车回来,掀开车帘,正好现前面停着一辆马车,正是巫马君白坐的那一辆,“来得倒是巧合,文彬与瑾一道下车。” 很显然,巫马君这里也现了,他见风瑾踩着轿凳下来,马车内还有一人,心中顿时不愉。 巫马君见不惯风瑾的家世,对方又不是皇室子弟,有什么资格比他过得更加有脸面?又有什么资格,才学能力比他还要优秀出众?别看他表面上礼待风瑾,内心未必见得有多么尊重。 只是,等车内的韩彧踩着轿凳下来,一身丰姿仪态配上那张俊美无俦的颜,令巫马君内心的不爽瞬间烟消云散,脸上端着几分淡笑,似乎之前的漫不经心和些许厌恶不曾存在。 只可惜,巫马君眼前这两人,不管是风瑾还是韩彧,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得更加直白一些,在场三人除了巫马君的演技有些拙劣,另外两个可都是未来的影帝。 不等巫马君开口,风瑾和他见礼之后,主动介绍韩彧。 “这位是瑾的好友,姓韩,单名一个彧字,乃是渊镜先生门下高徒。”风瑾在渊镜先生门下高徒几个字上着重了读音,暗示巫马君表现别那么丢人,看到个美人就迈不动步。 所幸,巫马君还不是无可救药,立刻收回热切的眼神,转而采用矜持的方案。 以退为进,可以先把关系打好了。 是的,在这个男风盛行的时代,男性也未必是完全安全的。 韩彧看出对方眼底的热切,内心一阵恶寒,手臂汗毛随之揭竿而起,鸡皮疙瘩冒了一片。 他突然有些后悔答应风瑾了,这个巫马君的口味显然不忌男女,别到时候把自己陷进去了。 想到这里,韩彧心中冒出一计,缓缓露出一抹冷笑,偏偏在巫马君眼中,这便成了“绝色佳人”对他感到满意……这不得不,误会挺大,让韩彧心中一阵反胃。 巫马君对风瑾看不上,但也不喜欢对方脱离自己的掌控,随口问了几句行程。 风瑾淡淡一笑,应付得滴水不漏,也让巫马君找不出半点儿错漏。 “倒是四郎君,今日登门柳府,可有什么进展?”风瑾哪里会看不出来,对方极力想要掩饰的轻松,要不是还有点儿脑子,这会儿都要飘飘然飞上了,应该是碰见了好事。 巫马君已经认定风瑾有投靠的他的意思,对他也没有多少隐瞒,稍稍透露柳佘已经松了口风,有意将府中娘子许配给他……虽然只是一个庶女,奈何人家有一个好爹,手中有钱有粮! 一想到整个浒郡,巫马君的心都开始热切起来,似乎已经看到柳佘倾力相助他登基的场景。 风瑾听后,险些没握住自己手中的杯盏,洒了些许茶水。 巫马君和韩彧颇为惊奇,旁人失态是正常的,风瑾这种龟毛竟然也失态? 不可思议! 韩彧笑着敛了敛眸子,遮住眼底翻涌的猜测。 莫非,柳府娘子和风瑾有些不可告人的情愫? 不然的话,依照风瑾的涵养,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明显的失态举措。 巫马君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而风瑾这个当事人更是觉得委屈。 他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柳佘同意将柳羲嫁人而已。 想想吧,姜芃姬那样令人吃不消的家伙,竟然端着女儿仪态嫁给巫马君,他简直连想都不敢想,那个画面太美了……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所以风瑾才会失态。 他很快反应过来,巫马君的柳家娘子应该是指柳府那位存在感几乎为零的庶女。 “如此,倒是要恭喜四郎君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了。”风瑾坦荡一笑,脸上并没有任何隐忍不快之色,这令暗暗观察他的韩彧再一次迷惑,“不过,瑾听一件事情,柳府那位娘子如今不满九岁,等到可以定亲之龄,呵呵……四郎君恐怕还要苦等一段日子了。” 巫马君也知道对方的年纪,不过这重要么? 别对方只有九岁,哪怕是九个月,这门婚事他要答应。 拉拢柳佘,他没有资本,那只老狐狸实在是狡猾,试探了好几日,皆被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若成了柳佘女婿,两人是然同盟的翁婿关系,对方哪怕不支持自己,也不可能支持旁人。 更何况,那还是柳佘独女,对方没有道理不疼惜。 寻常皇子,自然不用像巫马君这样放低身段。 可是,谁叫他的身份尴尬呢? 若是不想办法去争取,一辈子都无法翻身。 “这又有什么关系,娶来敬着就好。” 是的,这对于巫马君来并没有关系,他要娶的是“柳佘之女”这个名头,又不是那个人。 娶来就当神龛供着,反正也无法阻止他到处风流,更别人家还没进门呢。 风瑾见他这个态度,内心哂笑一声,暗叹姜芃姬眼光老道,早早看出巫马君的本质。 谁家有女儿嫁给他,会觉得安心? 前脚刚和柳佘达成“翁婿”共识,后脚回来就觊觎文彬美貌,简直渣到家了。 巫马君想与韩彧秉烛夜谈,奈何人家智商文学各种碾压他,根本没什么好谈的。 “彧倒是惊奇了,这个巫马君如此贪花好、色,为何怀瑜跟随他多日,始终不见他对你有何异动?”韩彧跟巫马君没什么好谈,但跟好朋友风瑾却有谈不完的话,两人干脆共挤一间。 风瑾无奈地道,“瑾之容色,宛若盘中玉珠,如何能与文彬皓月争辉?” 韩彧:“……” 这种噎人的风格,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风瑾会的! 明着夸人,暗中损人,谁教坏他的? 姜芃姬表示,风瑾嘴巴毒了,难道怪她喽? 韩彧丝毫不肯弱于人,调侃道,“方才巫马君提及要与柳府娘子定亲,怀瑜为何如此失态?” 风瑾不动声色地道,“何时的事情?”(未完待续。) 204:世家隐乱 见风瑾想要抵赖,韩彧抿唇浅笑,“怀瑜莫要装聋作哑,这事情能抵赖得掉?” 风瑾知道好友脾性,知道今不给个解释,这人能缠着他一夜不给睡。WwWCOM 脑筋一转,风瑾想到绝佳的借口,自然平淡地解释道,“前些日子,偶然得见柳郡守,便知对方是温和宽厚的长辈。巫马君那点儿诡谲心思,你觉得柳郡守会看不穿?既然看穿了,又为何答应将膝下庶女嫁与巫马君?这……难听些,岂不是亲手将血缘至亲推入火坑?” 对啊,他和风瑾都能看穿巫马君伪装假象,没道理柳郡守这般人物却看不透。 更何况,怀瑜之前还了柳郡守私底下颇为温和顾家,又怎么可能不重视独女婚事?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失态?” 韩彧眯了眯眼,似乎对风瑾的辞仍有疑虑。 风瑾严肃道,“否则呢?柳家娘子九岁不到,而瑾再过两年也该成家了,能有什么牵扯?再者,柳家娘子自养在深闺,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兰亭这个兄长都极少见到她,瑾一个外男如何与她产生纠葛?你平日风流也就罢了,怎么能如此揣测污蔑贵女清白?” 韩彧没了趣,有些悻悻地坐在床榻旁。 他转移话题问,“既然如此,按照怀瑜所,柳郡守这般行为,又是为何?” 风瑾也是想不通,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 韩彧这人不好打,露出一点儿马脚都要完。 风瑾困惑地摇头,“这个,瑾也不明白,想来柳郡守另有其他考量。” 一个性情宽厚温柔还顾家的男人,还拥有极其毒辣的判断能力和阅历,会看不穿巫马君这般拙劣的伪装表象?这完全不通!除非,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促使柳郡守这么做。 韩彧的脸上写满了“感兴趣”三个字,风瑾却提不起好奇心。 柳佘嫁不嫁女儿,这都是他的家事,两个毫不相干的外男掺和什么? 风瑾照理对着灯火读了一会儿书,稍稍有些困意便打算进被窝睡觉。 刚躺下,韩彧道,“希望不会牵扯到朝政,柳郡守那般手段,总觉得……有些渗人。” 风瑾暗暗好笑,“柳郡守那般人物,若不是为朝政布局,难不成还是为了私仇?” 若是为了私仇,就将自己养了几年的儿子嫁给巫马君,这是什么道理? 韩彧苦思不得其解,根本猜不透柳佘的用意,“算了,想多了脑子疼。” 两人谈了些家常,从对方口中获取这些年彼此身上生的事情,不由得唏嘘万分。 蓦地,韩彧突然想起前阵子渊镜先生的担忧。 “先生近日颇为忧虑,世家权势已经鼎盛到如此地步,若是不再加以克制,恐怕要出事。” 两人都还没睡,谈些事情打时间。 风瑾冷冷一笑,“悬崖勒马?” 如何能做到? 不是没人意识到这问题,可关键是,世家这辆处于斜坡向下滑的马车,已经没法控制了。 “倘若以后下之主,也是吾等世家中人,兴许可以延续荣耀,可若不是呢?纵然是世家中人,哪家能容忍堂堂皇族,却受制与他世家?甚至低人一头?世家作为,已触了底线……” 韩彧怔了一下,未曾想风瑾内心竟然有这么大胆的想法。 不过,他的话,韩彧却无法辩驳。 如今东庆,明面上皇室是巫马氏,但暗中真正掌舵的却是四大高门。 各州各郡各县,担任要职的,哪个不是世家出身? 寒门子弟有几何? 东庆又一直重文抑武,军队势弱,几乎都耗损在北疆战场,内部也各有势力所属。 若是世家不应允,皇帝下达的指令甚至连上阳宫都传不出去! 皇室难道不忌惮这些高门大族? 忌惮! 当然忌惮! 坐拥下,却享受不到至高无上的权利,谁心里舒坦? 只是,东庆皇室帝王更替,与世家的明争暗斗也逐渐落了下风,根本威风不起来。 所幸,世家的利益也并非一体,各有各的矛盾,东庆皇室也是在这种诡异的平衡之中,浑浑噩噩当着他的皇族,心里头一直想着收回权利,并且动作不断。 风瑾身为风氏一族的嫡子,竟然能清晰看到这点弊端,实属不易。 “瑾以前也未曾深想这些,只是……来到河间之后,见了柳郡守,这才陡然清醒。好似眼前迷雾被清风吹散,让这双眼睛看到了真相。浒郡之乱,有灾亦有**,**大于灾!为何旁人棘手,甚至为此丧命,柳郡守却坚持下来,甚至将浒郡治理成如今模样?” 旁人追捧柳佘的时候,似乎很少有人愿意深究问题的内涵。 是他们不想么? 还是根本就不敢? 柳佘没有对浒郡乡绅士族赶尽杀绝,那些人过得日子也远没有以前轻松,纷纷提心吊胆过日子,不敢在柳佘眼皮底下做得太过分……但是,这样便能永绝后患了? 未必见得。 “柳郡守此次被点名擢升为总考评官,想来还会有其他变动。例如明升暗降,表面上将他提为州牧,实际上却是为了从他手中夺走浒郡……你可知,多少人对浒郡垂涎欲滴?若是柳佘不再是浒郡郡守,或者他百年之后,浒郡换了一个主事,你猜猜,浒郡会变得如何?” 韩彧口中干涩,这个问题他不用想也知道。 浒郡就像是一只被柳佘精心饲养的羔羊,慢慢长大了,变肥了,身上的羊毛也厚实了。 在它的身边,有无数贪婪的眼神注视着。 一旦柳佘这个牧羊人走神了,或者干脆不在了,那只肥硕的羊羔将会被贪婪的瞩目者薅了毛,稍微有眼界的,大概会留着这只羊,长出一些毛便薅一些毛…… 要是碰上贪婪的,又等不及羊毛长出来的人,恐怕会直接宰了这头肥羊! 韩彧道,“到底,柳郡守还是顾及世家身份,没能将那些乡绅士族斩尽杀绝,以绝后患。” 理智告诉他们,斩尽杀绝是最好的,可偏偏他们本身都是世家子。 若是将同样的问题放在他们面前,恐怕,所做决定会和柳佘一样,甚至比他更软一些。 韩彧眉头轻蹙,似乎对这个沉重的话题颇为不喜。 令他更加不喜的是,他知道自己以后根本无法避免这个矛盾。 除非,他愿意将一身才学全部荒废,安心隐居一处,不管外头如何纷争打斗。 但是,这有可能么? 不可能!(未完待续。) 205:听说他貌若美妇(一) 也许是心头装了心事,风瑾直到半夜三更才沉沉睡去,然后在生理时钟的召唤下准点起来。WwWCOM 第二日。 看到春风得意的巫马君,风瑾倏地道,“河间恐怕停留不了两日了。” 巫马君一怔,不知道风瑾怎么看出他心中的打算。 这还不简单? 巫马君停留在河间,本身就是为了拉拢足够的世家支持,如今得到最有利的柳佘“支持”,其他世家反而不用那么着急了。与其继续留在河间郡,还不如转道去琅琊拜访王氏。 “还望四郎君通融一日,让瑾与好友兰亭告个别,告知她来日琅琊相聚。” 对此,巫马君自然乐见其成。 他内心已经将柳佘看做岳父,那么姜芃姬自然是他舅子。 风瑾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帮他和未来舅子打好关系,对巫马君来有益无害。 他的情绪变化尽数落到风瑾和韩彧眼中,两人心中同时冒出几分不屑和轻蔑。 蠢倒不怕,怕就怕自己蠢,还不长眼睛。 巫马君言辞之中已经将风瑾看做幕僚,看做可以驱使的下属,简直荒谬可笑。 他巫马君何德何能让风瑾效忠,臣服? 不过,这两人谁也没有破,只是一同出门。 一个打算和新的伙伴告别,一个想去看一看传中的柳兰亭是什么模样。 这次运气不错,姜芃姬没有到处乱跑,但他们要是来迟一会儿,估计她也要出门了。 韩彧从马车中出来,正要踩上轿凳,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风瑾身边,两人相谈甚欢。 韩彧:“……” 他的视线下意识落到姜芃姬脚下,那双穿着足袜,踩着木屐的双足,眼前浮现昨日的景象。 早在韩彧注视她的时候,姜芃姬已经现对方了。 不是她耳聪目明,而是直播间的热情已经快将房顶都掀翻了。 【农夫山泉有点悬】:啊啊啊——昨的美少年,我在度娘那边看了录制的直播视频,之前还觉得好遗憾,没想到现在就看到本人了!激动,我想跟他握个手,手感肯定很嫩滑。 姜芃姬看到这条弹幕,内心一嗤,现在看直播版,照样还是隔着屏幕,还想摸手? 想得美! 【彼岸花开】:不开森!!主播给美少年一个特写,放大版特写,我要截屏下来当壁画。 人家还没死呢,这就打算把人挂墙上了。 姜芃姬看到一条弹幕吐槽一条,暗中瞧了一眼韩彧,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的……脚…… 【飞霜点墨】:直播间萌新,听主播一照面就能把人裤衩都看出来,那么……主播知道这个美少年的尺寸多少?三围多少?我看他手指好漂亮,要是拿来弹钢琴,简直完美。 姜芃姬看到这条弹幕,险些笑了。 对方不提醒,她倒是差点忘了。 【主播V】:这个少年的确挺好看的,也挺耐看,不过你们要是想一想他脱裤子上厕所的画面,或者便秘的画面,估计就不会觉得仙气十足了,这子最近有些上火,通便不利。 直播间观众:“……” 破坏旁人享受美的感觉,姜芃姬觉得可以娱乐自己。 【主播V】:关于他的尺寸,我觉得使用过的女孩儿最有言权。年纪不大,已经经历人事,身边有两个暖床性质的妾。作风不乱,但以你们世界的标准来讲,也算不上洁身自好。 姜芃姬在直播间把韩彧的底子掀了个底朝,众人看着韩彧,感觉是个仙气十足还养眼的美少年,可是一看到主播出的弹幕,又莫名觉得辣眼睛……主播,你为何要如此残忍? 让他们安安心心舔一舔美少年不行么? 【夕颜】:一想象美少年会一脸纠结蹲茅坑,我觉得……好辣眼睛…… 【农夫山泉有点悬】:辣眼睛+1,主播简直是“诲人不倦”领域的老司机! 姜芃姬可以在直播间调笑,恶趣味地调、戏观众,但却不可能将之前那段话真的出来。 如果她和韩彧有仇,倒是不会嘴下留情。 可现在一看么,风瑾伙伴明显是认识韩彧的,这样就不好无礼捉弄了。 风瑾明显注意到姜芃姬和韩彧之间诡异的气场,心中浮现一个猜测。 “莫非你们两人已经见过面了?” 姜芃姬内心呵呵,见过,何止见过? 韩彧也暗暗笑了,人生何处不相逢? “彧昨日进城之前,曾与柳郎君有过一面之缘,简单谈了两句。” 风瑾大喜,道,“想来,这便是缘分吧。” 姜芃姬呵呵,孽缘! 然而,这还仅仅是开端。 人生处处有惊喜,例如风瑾对她介绍韩彧的表字的时候,姜芃姬诡异地沉默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韩彧,仿佛要穿透这层层叠叠的衣裳,将对方看个通透。 韩彧下意识退了一步,有些勉强地道,“柳郎君,莫非是彧哪里仪容不整了?” “没有,很整齐。”姜芃姬完又了句,“文彬可认识一个叫做程友默的人?” 姜芃姬从没想过,之前父亲向她安利的入赘对象,竟然会活生生出现在她的面前。 大写的缘分! 韩彧疑惑,问,“柳郎君也听过友默?” 姜芃姬不答反问,“那么,卫子孝也确有其人喽?” 韩彧这时才现姜芃姬话语中的不对劲。 “柳郎君未曾听闻他们,又如何得知二位?” “曾经梦到过,见一仙境瑶池,有一谪仙美人沐浴焚香,本想凑近一问,却听有人喊她子孝,美人应允来人,唤其友默。听声音,这才知道仙子乃是男儿身……” 姜芃姬得绘声绘色,仿佛她真的做过这个梦一般,把风瑾和韩彧都哄住了。 偏偏直播间的观众不可能买账,毕竟,他们早就知道姜芃姬的德行有多恶劣了,绝对不上当! 【老司机联萌】:心疼一脸懵逼的风瑾少年和韩彧少年,他们都被主播给驴了…… 【农夫山泉有点悬】:心疼+1,哪个人喊自己伙伴,会连名带姓喊的…… 姜芃姬这番辞漏洞在于,她准确地喊出了程友默和卫子孝的姓氏。 如果真是从梦中知道两人名讳,他们总不能连名带姓喊彼此吧? 所以,知道名可能,但姓不行。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漏洞。(未完待续。) 206:听说他貌若美妇(二)【上月,月票1225+】 “如此来,兰亭梦中亦有彧的身影?” 韩彧浅笑着问,看似平和友善,眼底的眸色却带着几分审视……这种鬼话,谁信呢! 是的,姜芃姬那番梦境辞的另一个漏洞,便是里面还有一个当事人——韩彧。 WwWCOM 若是仔细注意,便会现她是听到韩彧表字之后,才惊讶询问程友默和卫子孝。 如果这番辞不矛盾,那么韩彧也应该在她的梦境出现,不然便是她自己胡诌。 本以为这人会知道羞耻,未曾想对方竟然从善如流地点头,“是啊,只可惜,梦境之中烟雾迷蒙,眼前人影绰绰,只见轮廓不见容颜。本以为只是一个梦,却不想真的存在。” 直播间的伙伴围观姜芃姬的演技,不得不对她叹服。 【进群看凉凉】:要演技,只佩服主播。不用ng,全程一遍过。明明那么扯淡的话,偏偏得连自己都相信了……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主播都能去冲击奥斯卡了。 【秋风瑟瑟】:切,奥斯卡算什么?人家影帝影后再厉害,还能全百分之百入戏? 【农夫山泉有点悬】:唉,我知道主播在撒谎,但她得信誓旦旦,我的想法开始动摇了。 连直播间这些观众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更别对她了解不足的韩彧。 韩彧嘴角一抽,语气生硬地道,“如此来,彧与兰亭相识相遇,此乃上赠与的缘分。” 姜芃姬从善如流地道,“是啊,这般缘分,出去也是一番佳话。” 风瑾信以为真,颇为惊异地道,“旁人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兰亭自生于河间,长于河间,之前又不曾听闻文彬三人的名讳,卫子孝的表字更是近日才取……兰亭竟然能梦到这般景象,兴许这预示着什么缘分?若是日后去了琅琊,兴许可以去见一见梦中之友。” 原本韩彧心中还有些疑惑,然而风瑾这么一,他反而动摇得厉害。 虽然吧,这番辞有些梦幻浪漫色彩,但始终不能忽略大背景啊。 让我们倒回去看一下,看一看姜芃姬是怎么的——见一仙境瑶池,有一谪仙美人沐浴焚香,本想凑近一问,却听有人喊她子孝,美人应允来人,唤其友默…… 换而言之,大背景是在浴池啊! 人家在洗澡啊! 韩彧无法想象,梦中的子孝在洗澡……那么梦中的自己在干嘛? 虽然柳羲是个男的,还是个身量未长开的少年,梦中场景还氤氲迷蒙,只能隐隐看到绰绰人影,应该瞧不见什么不和谐的东西……但……但是总觉得有些奇怪啊。 姜芃姬仗着这具身体年纪,给人的防备心也不重,便开口问韩彧。 “那个叫友默的人,当真是个好脾气,做事谨慎周全,为人敦厚方正?” 韩彧正思索着,下意识便回道,“这是自然,友默性子好,谨慎可靠,先生对他赞誉极高。” 等他完,这才回了神,心中越相信姜芃姬之前的梦境辞。 为何便相信了? 程友默在所有学生中默默无名,平日里行事十分低调,存在感几乎为零,除了几个交情比较好的知道他才能脾性如何,其他陌生人对程友默都不了解,更别远在河间的姜芃姬。 她却能准确出友默的脾性和最大优点,可见是有依据的。 这下子,韩彧对姜芃姬那个梦境产生兴趣了,也顾不上心中那点儿纠结。 “那么……那个卫子孝……”姜芃姬倏地扬唇一笑,问,“当真貌若美妇?” 韩彧正支长了耳朵,要听听她什么话。 结果呢,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失礼人前。 风瑾也是无语凝噎,偏偏姜芃姬又是一副认真求教的模样,令人生厌都做不到。 韩彧道,“你不是没有看到脸么?” 姜芃姬一脸“我很无辜”的表情,“的确没有看到啊,但是我听到文彬这样调侃他,他日前出门不慎遗落香包,被一商贾捡到,竟然拿着那枚香包,让媒人帮忙上门提亲去了……我想,若非容貌远胜女子,恐怕也不会被人错认性别吧?” 睁眼瞎话,的就是姜芃姬。 可这个谎话多了,连直播间的伙伴都信了大半。 【农夫山泉有点悬】:哈哈哈,被当成女的提亲,不知道那位心理阴影有多大。 【喊我大爷】:看直播好几了,现主播现在这个世界的男性都有些娘里娘气的,簪花傅粉,以柔和为美……要是长得中性一些,的确容易被错认。心理阴影面积,应该无限大吧? 韩彧白皙的脸颊多了几分绯红,似乎显得有些紧张。 “这问题可不能答,要是哪你见了他,漏了嘴,遭殃的还不是彧?” 他果断摇头,对这个问题讳莫如深。 不过…… 韩彧道,“不过,你梦中子孝被调侃一事,倒是有可能生。只是,子孝并不喜欢旁人过多关注他的容貌,总皮囊是父母给予,儿女无法抉择,是美是丑,本质还不是骷髅白骨?” 在这个时代,女人长得好看很危险,男人长得好看未必能安全。 “骷髅白骨?”姜芃姬一笑,“这人倒是有趣。” 能不有趣么? 在这颜值影响官运的时代,颜值也是当官的重要评判依据,那人却容貌并没有那么重要。 要么就是站着话不腰痛,一副假正经。 要么就是真的这么想,颇有觉悟! 韩彧知道姜芃姬过几月会动身去琅琊,笑着道,“若是如此,届时也算是同窗了。只是,兰亭也不用那么着急,再过三四月去琅琊,也是来得及的。” “诶?为何?” 这是风瑾问的。 韩彧无奈,“怀瑜莫不是忘了,三月之后,初次考评过审的学子都要去上京参加终评?今年,过了初评的学生很多,先生有可能会亲自护送他们去上京……彧记得,柳郡守似乎便是今年的总考评官,届时也要动身去一趟上京。” 姜芃姬按照原来的时间去琅琊,估计半个学院都是空的,最重要的渊镜先生也不在。 她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那到时候与父亲一起动身去上京。等考评结束了,再跟着渊镜先生一行人去琅琊,正好顺道。” 韩彧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还能顺道去上京见识一番。”(未完待续。) 207:送别挚友 今风瑾携友拜访,姜芃姬就在家里宴请两人。 WwW COM 她没有出去浪,直播间的观众看着也觉得有些无聊。 习惯主播每搞事情的画风,突然变得这么文雅正经,感觉很不习惯呢。 要是有美食也就罢了,他们可以将直播当做美食节目,隔着屏幕吃不到,但是看着也享受。 偏偏侍女端上来的食案,里面的食物十分普通,引不起多大胃口。 【蟹黄豆】:主播这个时代的饮食展好落后,感觉也就那么一回事,看着也没胃口。 【香瓜子】:我还以为会看到当家那样光芒夺目的菜,吃后灵光一闪,结果是我想多了。 【麻薯糕】:宴请客人,不山珍海味,但主播也别弄得这么寒酸好不? 【盖浇饭】:感觉就是餐馆几十块一桌的菜,也比主播这个拿得出手。 姜芃姬倍觉冤枉,这哪里是她能控制的? 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还有挑剔的余地? 她现在就觉得挺好,以前整日吃没有味道的营养液,现在嘴里好歹有味道了。 直播间的观众一个劲儿吐槽食物不好,菜品单一,调料也缺东少西,正常人怎么吃得下? 很显然,作为正常人的风瑾和韩彧都觉得柳府在饮食方面十分用心。 酒足饭饱,几个侍女将食案端了下去。 姜芃姬望向风瑾道,“巫马君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一旁的韩彧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似乎风瑾来之后就没过自己的来意。 既然如此,这人又是怎么知道风瑾打算辞行? 同样的事情经历多次,风瑾已经处之淡然了。 “不出意外,应该是明日。” 风瑾太了解巫马君急功近利的心思了,对方已经“取得”柳佘的支持,相当于有了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米粮大仓,在如今这个粮食大于的时代,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若是再取得琅琊王氏的支持,服他们拱他登上皇位,整个东庆便是他的下了。 姜芃姬噙着讥讽,“这么急?看样子,那位巫马郎君也是个急性子,如此迫不及待。” “为了身家性命和未来前途,急躁一些也是正常。” 风瑾可没有忘记,他们一路来到河间郡,路上遭遇多少“不明”势力的追杀。 不仅他没有忘记,一度命悬一线的巫马君也没有忘记。 要是不争皇位,他的下场便是死路一条! 以一个皇子的思维来讲,巫马君这些想法都无可厚非。 只可惜,这人的眼界也就这么窄了。 登上帝位又如何? 北疆三族便能放弃对东庆的虎视眈眈? 其余四国就不会对东庆垂涎欲滴? 更加重要的是,巫马君有这个实力遏制越强大且无法无的世家巨头? 估计是没有的。 若是他有那么长远的目光,就不该去找王氏了。 一旦他在王氏辅佐下登上帝位,世家权柄将彻彻底底架空皇室,巫马君不过是个傀儡皇帝。 东庆想要延续国祚,绝对不能再任由世家肆无忌惮地展、膨胀。 这些话,风瑾开不了口,也没这个立场开口,只能深埋心底。 虽然第二日就要分离,可不管是风瑾还是姜芃姬,两人都不是什么矫情的,依旧有有笑。 只是暂时分离,又不是人永隔。 没有分离,何有来日他乡遇故知的欣喜? 回去路上,韩彧若有所思地望着风瑾,道,“怀瑜很不开心。” 风瑾闭眸,“如今情势越不容乐观……真不知道这样的情形,还能有几次……” “嗯?”韩彧不解,不知道风瑾的担忧从何而来,“倘若下大乱,怀瑜尽可以一展胸中才华。观那位柳郎君,也非池中之物,不定来日……你与他,还能有共事情谊。” 当然,要是两人分别辅佐各自的明君,那就只能各自为政了。 风瑾闻言,嘴角一抽,深觉韩彧和姜芃姬才是一道的。 这俩都不是安分的脾性,动不动就爱搞事情。 人家东庆皇室虽然日薄西山,但还没有灭呢。 现在就想着下大乱,让人家皇室情何以堪? 由此也能看出,在世家眼中,如今的东庆皇室有多么名不副实。 一声轻叹,飘散在空中消失不见。 第二日,姜芃姬起了个大早,到城外风雨亭送别风瑾。 此时的气已经开始回暖,然而时常也有冷风吹拂,将人衣袂扇动,飒飒作响。 望着风瑾飒然挥别的背影,本来还没什么情绪的姜芃姬,心头隐隐多了一分感慨。 “不知下次见面,会是何时?” 更加不知道下次见面,身份是敌是友。 姜芃姬收敛起多余的情绪,以指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大白已经蹬蹬地跑来。 “走!” 她利落上马,双手拉着缰绳,远处的车队已经变成点儿,也不见风瑾的身影。 大白打了个响鼻,朝着城门方向奔驰而去。 自从上次狙击拦截孟氏的人,姜芃姬越喜欢纵马驰骋的感觉。 “二郎君,木工房的人来了,正在府里头等着您呢。” 刚回了府,门房已经殷勤上前接过缰绳。 姜芃姬原本还是一副不悦冷淡的模样,听到木工房来人,她的眸子陡然亮起,熠熠生辉,仿佛里头装着最为明亮的星辰,令人也随之喜悦,“木工房的人?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 风瑾是姜芃姬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意义自然不同,如今离开河间郡,她脸上没反应,嘴上不,内心还是有几分不舍的。只是这些矫情的情绪和大事儿相比,不足为道! 门房也笑着迷了眼,连忙点头哈腰,“就在府里头等着您呢,二郎君不用急……” 姜芃姬哪里听得进门房的话? 脚下步履生风,来往侍女纷纷让道。 她为了节省时间,直接道了句,“不用行礼,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动作迅却不显粗暴地拉开门,几个身穿麻布衣裳的工匠已经跪坐多时。 “不用寒暄废话,只用告诉我,让你们做的弩完成得怎么样了。” 姜芃姬干脆利落地坐下,顺手免了几个工匠繁琐的礼节。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由一名匠头做代表开口。 “幸不辱命!” 姜芃姬脸上的笑颜蓦地舒展,眸光愈亮,仿佛能照亮一室。(未完待续。) 208:百步穿杨?何止百步!(一) 正常情况下,姜芃姬的直播时间都是固定的,早上起床洗漱之后开启直播,夜幕降临吃完晚膳之后关闭直播,若是有其他特殊直播任务,则根据情况随时随地调整直播时间。 Ww W COM 现在是正常直播时间,直播间内已经蹲满了一万个观众。 偶尔有人觉得无聊出去了,立马会有观众填补进来。 这个直播间的每一个坑,那都需要靠网、手和运气抢的。 【赤芸】:相较于电视剧那些白莲花的女主,我还是更加喜欢主播,特别是刚才眼神明显一亮,真的,有种把人电到的感觉……那种不出来的悸动,好像通了电一样…… 【翩跹蝶舞】:我觉得,那种感觉,应该是热血激动吧? 当姜芃姬眼神亮起,直播间的观众总觉得应该配上激进热情的Bg。 一瞬间就能调动旁人心头热血,全身毛孔大张。 “快把东西拿来我看看……” 姜芃姬出身战争武器极度达的时代,连战争航母她都驾驶指挥过,更别其他便携式武器,可以,除非是到了更加高级的星际文明,不然没什么武器可以让她惊艳狂喜。 很明显,这个科技极度落后,社会封闭保守的社会,不可能存在那种东西。 当然,她也不需要。 在这个远古时代,只要拥有比平均水平更加先进的武器,硬件方面,她的赢面就比旁人大。 杀鸡焉用牛刀? 让木工房工匠赶制研究的改良弩便是一次大胆尝试。 因为姜芃姬的吩咐,几个匠人耗费心血,日以继夜赶工研究,哪里敢有一丝怠慢? 见到她如此急切欣喜,他们在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 奉上最新赶制的成品,匠头心翼翼地看着姜芃姬接过,生怕她哪里不心把自己弄伤。 姜芃姬收敛笑容,一脸认真地摆弄那件还有些粗糙的成品弩。 这把弩比她预想中还要大一些,弓身长三尺三寸,弦长二尺五寸,弓身染成棕黑色,稍微靠近还能嗅到浓烈的漆味,拿在手里颇有分量,但也不算太沉,携带还算方便。 整体构造所用的材料全由工匠自己摸索,姜芃姬只提供了数据。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成品,不最后实验结果如何,这份态度还是值得嘉奖的。 成品弩旁边还有十来支涂成黝黑颜色、造型各异箭矢,与一般的箭矢十分不同。 这些箭矢的箭头多半刻有血槽,有些甚至多达**个,若是没入目标,可想而知,到时候肯定将会死死挖住伤口附近的血肉,拔出来也会带出大片皮肉,显得有些凶残。 不过,她很喜欢。 这些是她按照弩的整体数据计算之后,设计出来的专属箭矢,专门用于这种复合弩的。 每一种都有各自的优点,适用于不同的地势和环境。 弩身长短可以调整,配合使用不同标准的箭矢,达到不同的射程。 瞄准器也可以拆卸,因为损坏率高,拆卸式瞄准器可以减少损失。 不过,这些改动也给材料和制作攻击增加了难度。 姜芃姬设计的这把改良弩,参考了不少以前看过的历史文献以及军部在役的兵器。 如果一切都达到她的数据标准,射程和穿透力将会极其恐怖! 直播间也有几个军事爱好者,看到箭头的血槽,顿时头皮麻。 【万年少将】:,这东西要是射进皮肉,想要拔出来,这得剥皮拆骨啊。 【蟹黄豆】:看着就疼,主播弄出这么凶残的东西,太可怕。 【香瓜子】:主播手里拿着的弩好像和以前见过的不大一样, 几个匠头看姜芃姬到处摆弄,脸上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心中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 这是满意呢? 还是不满意呢? 在他们忐忑不安中,姜芃姬放下那把有些大的弩,问道,“可尝试试验过?” 匠头摇了摇头,垂着头,战战兢兢道,“唯恐郎君等得急切,的几人各自负责一部分,几经试验,摸索合适的材料,总算不负郎君期许。成品初具模型之后,的便急急送来了。” 话是这么,但对于自己做出来的成品,几个工匠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他们试验了无数种材料,各自负责弩的一部分,寻找到的材料都符合姜芃姬给出的数据。 “几人各自负责一部分?倒是聪明,这是十分节省时间的法子。” 是啊,要不是这样分工合作,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拿出这件半成品。 是的,在姜芃姬眼里,这就是一件半成品,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不过都不是大毛病。 也是这样,让她对这个时代匠人的智慧有了初步的了解和好印象。 尽管科技极度落后,社会风气保守不前,但不可否认,他们并不愚笨,也有一颗探索的心。 姜芃姬给出的设计图很详细,每一部分都给了参考的数据,手艺精通的匠人多多摸索,也能弄清楚,但这几个匠人却懂得分工合作,最大限度加快效率,节省时间…… 孺子可教! “愧不敢当,若非郎君给的图纸如此详尽,哪怕再给人十倍时间,也拿不出这东西。” 匠头不敢大包大揽,反而战战兢兢地奉承姜芃姬。 她笑了笑,爽朗道,“这么拘束做什么?我又不是那种看不得旁人风光的,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不用这么心翼翼。这次做的不错,只是还有不少缺陷,需要进一步改善。” 匠头心中一松,暗暗抹了一把汗,看样子这关是过了。 木工房在柳府名下产业并不出色,几个匠人也渴望受到重用,而不是整敲敲打打,重复做这些无趣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哪怕是工匠,彼此也是有等级的,各人也是有追求的。 自从收到郎君嘱托,他们一个一个打起精神,若是这次做得好了,还怕以后不受重视? 抱着这种心思,他们卯足了劲儿,加班加点,为的就是引起姜芃姬的注意。 如今一看,他们的目的已经完成一半了。 “这把弩先留下,我试过之后看看哪里不足,到时候你们再针对性整改。”姜芃姬道,“弩身所用材料以及制作所需的工艺甚至是最初的图纸,都属于机密,谁也不能告知,包括亲属!” 几个匠人毕恭毕敬道,“谨遵郎君命令。”(未完待续。) 209:百步穿杨?何止百步!(二) 这个时代也有弩,并且经历了几次展,只是弊病太大,射程还短,弩身沉重,携带不便,对环境也有一定要求,不然不易于保养,整体的制作工艺和成本还高…… 因为种种原因,这些弩只有少部分人用得起,并没有大规模推行。WwW COM 哪怕推行了,姜芃姬也是看不上的。 摆弄一下手中的半成品弩,弩臂、弩弓、弓弦和弩机等部分都勉强符合她给出的数据。 经过她的改良,极大缩短填装箭矢的时间,这也变相提高了弩的机动性和灵活性。 “不知道这把成品弩的成本价和制作耗费时间是多少……要是成本高,制作耗费时间长,以目前木工房的人手来,根本没有可能大规模制作。更何况,这还是一个需要保守的秘密,无法让更多的工匠参与制作……”姜芃姬努了努嘴,眉心暗蹙,对这个现状并不满意。 不过,她现在手底下的人也不多。 哪怕给每一个人都配备一张改良弩,依照她的家底来看,应该供应得起。 未免改良弩引起旁人注意,姜芃姬将其用白布包裹,带着十来支型号不同的箭矢离开柳府。 “去农庄!” 柳府并不适合改良弩试用,倒不是她怕下人嘴巴不严泄露秘密,也不是担心自己会误伤人,只是府邸没有适合试验的宽阔场地,依照她的计算,这把改良弩的射程有点儿远。 她这次出府没有自己骑马,而是坐在马车里,让马夫驾车送她过去。 有了孟浑这个内行人,部曲的训练已经正式上了轨道,效果也比之前显著很多。 她下车之后,正好看到一群部曲打着赤膊,肩头横向扛着一根三尺长的圆木,一步一步从她身前跑过,吊在队尾的是身形娇的弄琴,此时也是一身裋褐,累得浑身是汗,唇色白。 弄琴明显已经看到了自己,一双眸子略略闪烁,也更加倔强。 姜芃姬唇角微勾,当她经过的时候,闻声道了一句。 “若是累了,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毕竟你是孱弱的女子。” 她在“孱弱”二字上加重读音。 弄琴听后,睁大了眸子,然而不过片刻又狠狠咬了咬牙,垂从她身边跑过,脚步显得沉重而缓慢,她肩头的布料被圆木磨出洞,那块肌肤更是磨出了血水,显得十分凄惨。 姜芃姬见状,倏地轻笑,“调整好呼吸,慢慢跟上他们,我在校场等你。” 弄琴听到她的话,猛地深吸一口气,落地的脚步变得坚定,比之前打着飘的状态好了些。 孟浑一直跟着,不容任何人偷懒,见到姜芃姬的身影,连忙上前行礼道,“属下见过郎君!” “不必多礼,我今过来是有事情的。让他们训练结束之后,全部去校场等着。” 此时,孟浑才注意到姜芃姬手中拿着一个用白布包裹的奇异物体,形状隐隐像弓。 不等他猜测,耳边又传来姜芃姬的询问,“弄琴这两日训练如何?” 孟浑下意识道,“虽是女子,然而毅力惊人。部曲里头有些口花花的,属下也已经教训过了,只是弄琴娘子似乎怀有心事,也不大和旁人交流,训练完之后依旧闷头苦练……” 如果是一个男人如此好学苦练,孟浑只会觉得欣慰,并且赞一句好汉。 可弄琴却是女子,那股学习的狠劲却比男子还旺盛,令他不得不钦佩。 “她来之后,有人私底下了什么难听的话吧。”姜芃姬冷嗤一声,平淡道,“无非是一些贬低鄙夷的话,弄琴经历坎坷,性格已然成型。她闷头苦练,这是好事,至少不是闷头哭泣。” 在姜芃姬来看,哭泣是仅次于自杀的懦弱行为,并不值得倡导。 哭泣能解决事情么? 不,这只会助长施害者的嚣张焰火,让自己更加吃亏受苦。 弄琴被人嘲讽羞辱,她选择埋头苦练,以求找回场子,而不是哭哭啼啼,这是莫大的进步。 孟浑露出些许讪讪的表情。 东庆的民风还算开放,但在很多人固有印象中,女子应该和女红这种技能挂钩。 没事像个大老爷们儿一样训练干粗活做什么? 一身的细皮嫩肉,两只手臂细的像是竹竿,能有什么力气? 弄琴空降之后,的确惹来一阵非议。 也有那种喜欢口花花的,不知深浅,开了黄腔,把弄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孟浑看到了能两句,但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偶尔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他闷声道,“是属下无能……” 姜芃姬冷笑,冷静自若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弄琴苦训,她自己会给自己找回场子,哪里需要你来道歉?想要获得旁人认可,唯有自身的实力,女子又如何?这里只讲拳头!你过于护着,这只会让旁人忽略她的努力。稍稍看着就行,只要别太过分,其他事情不用管。” 当弄琴将每一个瞧不起她的人全部揍一遍,看谁还敢看不起她? 要是还看不起,那就揍两遍! 部曲本就是讲拳头的地方,哪里还管性别如何。 要是真的讲究性别,那么输给女人的大男人,是不是算得上连弱女子都不如? 连女人都打不过,还训练个毛,直接回家捻起绣花针慢慢学女红得了! 啧! 一群皮痒的,全部欠教训! 去了校场,姜芃姬大老远就瞧见弄琴立在人群之外,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汗水粘着灰尘,眼眸带着几分锐利和防备,一旁有汉子试图跟她话,也被她冰冷的眼神瞪得憋不出话来。 姜芃姬见状,上前道,“你们看到远处的箭靶了么?” 圈出来的这块地方用于训练校场,设施虽然简陋,但胜在场地面积大,训练也方便。 她提问,不少人稀稀拉拉地回答,唯独弄琴的声音响亮而坚定。 “看到了!” 姜芃姬看了看那些气势有所增长但略显散漫的男人,再看看脸蛋都瘦了一圈的弄琴。 对着弄琴勾了勾手指,道,“你过来,想办法站在这里,射中那边的箭靶。”(未完待续。) 210:百步穿杨?何止百步!(三) 此话一出,不仅弄琴懵逼了,其他男子全部陷入长久的无语之中,直播间更是炸了。 Ww WCOM 【玄香太守】:主播,你别吓宝宝,那么远,怎么可能射中? 【风之燎原】:我相信主播这个非人变、态能做到,但是弄琴软妹子根本不可能吧? 【寒雨桐】:我仿佛看到,又有一个软妹子,即将进化成铁骨铮铮汉子 直播间的观众摆事实、讲道理,纷纷认为弄琴做到的可能性为零。 不是他们不相信,而是太匪夷所思了! 孟浑也这么觉得,以他目力丈量,姜芃姬所处位置距离箭靶,至少有两百步。 这种距离,一石的重弓都无法达到,需要二石以上的弓! 可二石……那就是整整两百斤,比一个成年男子体重还要重不少! 弄琴一个柔弱女子,如何能拉开二石的弓? “你能做到么?”姜芃姬问她。 弄琴的脚步有些踌躇,听到姜芃姬的提问,很快又坚定下来。 “郎君只需教奴怎么做,奴便能为您做到!” 姜芃姬莞尔,“聪明的姑娘,过来,我教你。” 解开手中改良弩包裹的白布,散落了一地,露出弩的全貌。 孟浑一瞧,虎目都直了。 然而,令所有人都惊诧的事情还在后面。 姜芃姬在弄琴耳边耳语几句,告诉她如何操作这把改良弩。 “……这把弩的后坐力很大,使用的时候,你的下盘一定要稳,学会正确的卸力方法。若是下盘不稳,手中弩有些许偏移,这将会导致你无法命中目标,敌人不死,死的就是你!” 姜芃姬的声音宛若山野清泉,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冷意,令注意力下意识集中。 虽然改良弩里面有缓冲减震装置,可以最大限度减缓射箭瞬间的作用力。 但这个力道对于如今的弄琴来讲,还是有些吃力。 “你有足够的时间用瞄准器瞄准目标,平衡自己的身体,不用像弓箭一样,拉开之后无法持久维持弓箭张开的状态……”姜芃姬帮助弄琴调整好,声音带着鼓励,“就是这个角度!” 话音刚落,一支箭矢已经从弩身飞射而出,强大的后坐力,哪怕弄琴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依旧被震得倒退好几步,然后踉跄倒坐在地上,不等她起身,耳边尽是惊叹之声。 啪—— 弄琴的运气很好,箭矢虽然没有命中靶心,但也中了,并且炸裂了半个靶面! 直播间观众纷纷了一串感叹号,似乎也被吓得不轻。 这个距离,已经过了两百步! 寻常人不能不能瞄准那么远的东西,单是臂力要求,已经吓退了一大批人。 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一个身形消瘦单薄的女人射穿了,并且炸了靶子! 那把箭矢并没有因此停顿,反而又飞了几十步的距离,这才堪堪扎入地面。 孟浑见状,早已经奔上前,如珍似宝一般捧起被弄琴连带着摔在地上的改良弩。 弄琴整个人也是懵逼的,眼前伸出一只细白干净的手,带着一股皂香。 “起来。” 弄琴抿紧唇,拉着姜芃姬的手,猛地起身。 忙不迭上前去看靶子的情况,也被那个暴力的场景惊了一跳。 这、这……真是她弄得么? 弄琴眼前一黑,心脏跳动快如擂点,然后不敢置信地抬起双手。 这……真的是她做的? 世人常常以百步穿杨形容神射手,可她转身回头看看。 两地距离,又岂止百步? 孟浑作为总教头,又是前任孟氏都尉,自然看出这把改良弩的可怕之处。 他不是没有见过弩,但和他以前所见的弩比起来,眼前这把似乎格外的恐怖。 它很轻便,稍微有点儿力气的人都能背着,并且可以用腰力开弦,哪怕是弄琴这样的女子经,也能双手双脚并用,身体后倾,积蓄全身的力气拉开弩弦,挂上机括。 像脚踏弩一般利用手臂、双足和腰部力量。 只是脚踏弩不一样,这种改良弩是臂张弩,移动携带都十分方便。 更加令孟浑眼前一亮的是,弩射时候的后坐力十分,但射程又是实实在在的远! 不过,他没有欣喜完,却听一旁的姜芃姬冷冷打击,“还是不够……半成品就是半成品……” 孟浑捧着改良弩一脸懵逼,这样还不够? 他不知道,姜芃姬这话囊括的内容可多了。 她的眼睛何其毒辣,弄琴只是试射一次,她已经看到了好几处需要改善的地方。 “郎君想要给所有人都配上这种弩?” 孟浑强压心中激动,恨不得将手里头的改良弩好好供起来。 其他人听到孟浑的话,特别是孟浑带过来的下属,眼睛闪烁着精光。 姜芃姬却道,“还是半成品,需要进一步更改。因为制作比较困难,且成本高,暂时还做不到一人一把。我只会给表现最优异的,至于其他人……呵呵……” 她拿过孟浑手中的改良弩,动作熟练地用双臂开弦,而不是像弄琴那样费力。 啪—— 一个箭靶从中心炸裂,姜芃姬身形稳如青松,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继续开弦,装箭,又是一声箭靶炸裂的声音,碎得十分彻底。 孟浑此时才现,姜芃姬根本没有瞄准的动作! 或者,她的双目注视目标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底,不用刻意瞄准也能命中目标! 这是何等恐怖的目力和准头? “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之所以做不到,只是因为不会而已。” 她放下弩,蓦地回一笑,笑颜灿烂,那一瞬,似乎当空烈阳也为之黯然失色。 弄琴心中一阵燥热,眼神灼灼,仿佛有一股没由来的动力充斥四肢。 很想成为郎君那般的人。 轻描淡写地开弦,身形不动如松,脊背笔直不弯,仿佛塌了,也无法使她退让屈服! 对,自己是女子,可郎君也是女子,年纪还比她。 她能做到的,自己为何做不到? 即使如今的生活十分困苦,望不到尽头的训练令她身心俱疲,但很自由,很畅快! 她无法想象回到过去的生活,也不想被作践她的父母拉回去嫁人,庸庸碌碌一辈子,围绕着一个没有作为的平庸男人、一群吵吵闹闹的萝卜头和灶台过一辈子…… 那般浑浑噩噩,波澜不惊的日子,将人磨得麻木,这也算活过? 强烈的念头充斥着弄琴的大脑,令她着魔。 那不算!(未完待续。) 211:剿匪,或杀,或俘(一)【上月,月票1250+】 弄琴眼神坚定地看着姜芃姬,双膝直挺挺地跪下,肩头伤口还在渗血,黏住了衣裳。 Ww WCOM “求郎君教奴!” 姜芃姬似笑非笑地看着弄琴,将她看得全身都不自然。 良久,她道,“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好教你的?” 弄琴一怔,并不理解她的意思, 姜芃姬道,“你会苦练,知道努力,还有一颗不服输的心,拥有这些便已足够。我能教你的,只是告诉你如何最大限度挥自己的优势,如何让身体变得强健,其他的还要靠你自己。” 女性生理结构的确很吃亏,但这并不意味着女性便是弱者。 在姜芃姬那个世界,联邦军力大致分为十四支军团,军团长便是最高指令长官,直接受命于总元帅。各个军团都有不同的责任,例如姜芃姬领导的第七军团就属于第一阶梯作战军团。 可以,除了总元帅之外,军团长便是权力巅峰的风云人物。 姜芃姬那一届,女性军团长有八位,男性六位。 联邦强者为尊,不讲性别。 谁能那几位军团长是女性,所以就比其他六位男性军团长弱? 事实上,姜芃姬个人战斗力在军团长中的排名,完全可以挤进前三。 生理构造并非绝对,端看有没有那份变强的心思。 “如果别人的力气比你大,那你就学会如何出手更快。如果别人的度比你快,那你就学会如何一击致人死地。如果别人身体素质都比你好,那你就学学兵法,如何领兵作战。你的眼睛,永远不要着眼于自己的短处,你也不需要将自己的短处和旁人长处相比,那没有必要。” 姜芃姬每一句,弄琴的心脏便控制不住地砰砰乱跳,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 她,“起来吧,你来找我教你,我总该教点儿什么。” 弄琴爬起来,膝盖部位灰扑扑一片。 “我每都会来农庄待一会儿,能学到什么,全看你自己。”姜芃姬抬手捏了**琴的四肢,神情认真地道,“肌肉骨骼的状态可以,还有可塑的余地。训练之后,有按摩么?” 姜芃姬给的那张按摩单子并不简单,本身就是给军校学生训练准备的,可以最大限度挥训练效果,刺激肌肉神经活性,减少前一训练遗留的后遗症,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日积月累之后,年纪稍微一些的,还能让身体进行再次育,有效提高身体素质。 弄琴脸色一红,低声道,“有,总教头见奴训练苦不堪言,特地让庄子的婶娘学了帮奴。” 虽然那种全身性按摩很羞人,不过效果的确很显著。 肌肉酸酸胀胀,感觉像是泡了热水澡。 她以为第二会累得爬不起来,却不想饱饱睡了一觉,四肢只是有些轻微的酸胀。 这种程度的疲倦,根本不影响训练。 姜芃姬轻笑,赞了一句,“孟浑倒是细心,你先下去处理一下肩上的伤口,敷点药。” 弄琴恭敬道了一声喏。 “再过半个月,似乎是伍长选拔了吧?” 姜芃姬看了看自己之前定下的章程,的确是一月选拔一次伍长。 孟浑道,“回禀郎君,是的。” “弄琴也参加,通知下去,谁输给她,部曲换洗下来的衣裳就由谁去浆洗。” 孟浑怔怔地张了张口,问道,“弄琴娘子虽然努力,但是想要赢的话……” 光是体型,她就十分吃亏了。 姜芃姬意味深长地道,“未必不能赢。” 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击杀一个人。 哪怕身处劣势亦可以取敌方性命! 既然教弄琴,又怎么可以不教点干货? 孟浑脊背寒,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不出个所以然。 沧州乃东庆六州二十一郡之一,北面商路通达,与北疆有比较密集的联系,两地商品互通有无,吸引了不少商贾前去做生意,从而促进当地经济繁荣,使得沧州成为东庆大州。 不过,这种繁华景象已经一去不返,如今的沧州到处弥漫着萧条颓废气息,不时有流寇抢掠来往商贾,原本热闹繁华的商路已经不见往日旧景,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颓坐在路边。 偶尔,还能看到一排排身穿孟家军服饰的兵卒提着枪巡逻,他们面色凝重地盘查行色匆匆的可疑行人,暗中克扣财物,趁机欺凌百姓,扣押走商商贾的货物,趁机敲诈勒索。 进出沧州,特别是孟郡一带的各个关卡更有重兵把守,因为匪寇杀掠抢夺,不得不背井离乡的百姓滞留在城门口,三三两两,衣衫破烂陈旧,面黄肌瘦,形销骨立,双眸只剩麻木。 “这些该死的……畜生!” 避开那些兵卒,一个白苍苍的老乞丐掩面啜泣,怀中抱着一个瘦得不成模样的孩童。 仔细一瞧,孩童面色青白,脸上有好几块斑驳淤痕,双目紧闭,呼吸已然停止。 乞儿是老乞丐捡来的,从牙牙学语拉扯到如今十二岁,本以为后半生有个依靠,不曾想孙儿腹中饥饿,偷偷出去乞讨,不慎弄脏一个孟家军士卒的鞋面,然后就被对方活生生打死。 这哪里是保卫东庆,保卫百姓的守护神? 分明是一群披着人皮的豺狼虎豹,地狱出来的恶鬼! “骂什么呢,老畜生!” 有个耳尖的士卒听到些许声音,骂骂咧咧作势上前。 老乞丐干脆豁出去,对着那个士卒啐了一口唾沫,“骂你们这些畜生!” 不过片刻,路边晕开一片血迹,一具被戳了好几个洞的老乞丐躺在一具乞丐尸体旁。 旁边的流民已经看得麻木,一双好似木珠子摁上去的眼睛,动也不动,就跟木头人一样。 此时,城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原本还趾高气昂的守卫像是老鼠碰见猫,变得谄媚而恭敬,点头哈腰。 骑着马的人不顾秩序混乱的百姓,直接纵马飞驰而入。 “的有要事禀告郡守!通传!” 骑马的人双目赤红,布满血丝,脸颊蒙着一层灰扑扑的油迹,头生油,面容枯槁,一瞧便知道他这是快马加鞭,连夜赶路好几的样子,甚至顾不上清理外表。(未完待续。) 212:剿匪,或杀,或俘(二) 那人踉跄着下了马,下盘不稳,险些绊倒在地上,那模样显得极为狼狈。WwWCOM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稍稍缓解唇瓣干裂的刺痛,布满血丝的双目瞪得大大的,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一边暗暗缓解呼吸节奏,一边暗暗回想之前已经准备好的辞。 良久之后,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那人连忙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以疼痛驱散昏沉的意识,胸腔鼓跳如雷,那般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在耳边显得极为清晰。 他垂着头,余光瞥见一抹青棕色从身旁掠过,径直去往上座坐下,空中残留些许醇厚清香。 哪怕孟郡乱象频生,作为孟氏族长、孟郡郡守的孟湛,生活依旧精致而讲究。 过了半响,上的男人开口问他,“二郎君已经抵达上京了?” 那声音带着这个年龄特有的沉稳,语调优雅婉转,又有几分别样的雅致,似乎在吟诗一般。 这种话语调是这两年时兴的,算是高门士族间流行的风尚,许多人刻意追求,附庸风雅。 有些人学了,显得矫揉造作,仿佛哑了嗓子的公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人嗓子有毛病。 有些人却有得独厚的嗓子,这般话语调像是为其量身打造,一开口便有几分风雅韵味。 孟湛便属于后者,不少沧州士族贵妇暗中赞他风雅绝伦,一开口就能吸走别人三魂七魄。 跪在下面的扈从脸色一暗,猛地以头磕地,撞击声音沉闷有力,连地面都为之一颤。 扈从闻言,血色褪去,脸色苍白如纸,他以额头磕着地,手指仍在暗暗颤抖。 他的手心迅分泌汗液,很快就变得湿乎乎的,显出他内心的忐忑不安。 “的无能,未能完成老爷所托……二郎君、二郎君他被、被……被孟浑那个叛徒抓了。” 孟湛眸色一凌,将手中捏着的茶碗掷了出去,正中扈从的额头,热茶泼了对方一脸。 “二郎君被孟浑抓走了?”他微微睁开修长的桃花眼,略翘的眼尾染上凶色,语气阴仄地问道,“派你们一队人过去,竟然连二郎君的安全都护不住,孟府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在普通百姓乃至河间郡守面前还能嚣张跋扈的扈从头领,此时却连句辩解的话都不敢。 作为孟湛的扈从,他太了解怎么做才是正确的,辩驳只会让对方越暴怒,甚至杀了他。 额头破了口子,鲜血直流,茶渍混杂着血水淌满整张脸经,他也不敢抬手抹一下。 等了半响,孟湛的火气已经稍稍降温了,扈从手另这才战战兢兢道,“请老爷息怒,这事情,并非的不尽兴保护二郎君,而是事出有因,孟浑那一伙贼子又忒狡猾阴险……” 孟湛懒得听对方推脱辞,直接道,“那个白眼狼抓了悢儿,到底想要什么?” 他怎么也是孟氏的族长,稳坐孟郡郡守的人,这点儿简单的东西还是看得出来的。 若是孟悢已经死了,眼前这个贪生怕死的贱仆根本不敢回孟郡,早就逃之夭夭了。 “老爷英明,那个乱臣贼子的确想以二郎君为人质勒索钱财米粮。的唯恐那个贼人待二郎君不尽心,所以快马加鞭,累死十余匹快马,这才紧赶慢赶回来,向老爷禀报消息。” 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份被绢布包裹的物体,双手恭敬高举头顶,“请老爷明察。” 孟湛对身旁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个绢布包裹被呈了上来。 他打开一瞧,里面装着两份书简。 一份是自家悢儿写的,语气颇为得意,言辞之中对孟浑这次举动充满鄙视。 另一份则是陌生笔迹,简单扼要叙述他们可以不杀孟悢,但必须满足他们的要求。 “呵呵……悢儿只给五百石,这封书简却改成了两千石……贱民出身,眼皮子浅薄。” 孟湛随手将书信丢在一旁,眼底是不加掩饰的鄙夷和轻贱。 扈从头领咽了一口口水,道,“老爷,这粮食……难道真的要给他?” 孟湛悠然道,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染上高傲之色,“给,为何不给?” 扈从头领露出错愕之情。 “区区两千石罢了,也只有这般寒酸贱民出身的人,才会如此看重。”孟湛嗤了一声,冷冷道,“遵我命令,去粮库调动三千石,派遣专人粮队送去,一切以二郎君安危为准……只要他接了粮,恩怨一笔勾销!且当是我这东家,给他的最后的散伙费……” 扈从头领懵逼了,三千石粮食? 都给孟浑? 孟浑狮子大开口,也只是要了两千石啊。 孟湛见他迷茫不懂,内心哂笑,也懒得解释。 孟浑为何反叛孟氏? 为何要火烧都尉府? 为何要千里追杀孟悢? 还不是打着为妻女报仇的名义? 如今,区区两千石就能让孟浑放弃杀孟悢,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妻女的清白乃至性命,不过是两千石粮食就能买断的,就这个价位了。 既然如此,他这个老东家就再大方一点儿! 人家孟浑贱卖妻女,他好心多给一千石。 看似大方的举动,实则暗藏鄙薄和羞辱。 三千石粮食,对于孟氏来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孟浑真敢接下这批粮食,等孟悢安全了,孟氏就敢把这事情传扬出去。 自此之后,为妻女报仇的血性汉子,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一些粮食就能把她们都给卖了。 后院的夫人听孟悢被抓,起初还十分担心惊恐,不过很快又心安起来。 她优雅地捻着块糕点,口中鄙夷道,“贱民出身便是这般,没点儿骨气,为了一口粮,什么都干得出来,这也算得上卖妻鬻女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没了妻女,再娶再生便是。闹得这么大,失了都尉的地位身份,还害得吾儿吃苦受罪,害得夫君为孟郡殚精竭虑……” 孟浑的妻女,不过也是贱民出身,如何能与血统高贵的悢儿相比? 她还没怪那对母女污了悢儿名声呢。 “啊切——” 孟浑打了个喷嚏,抬手捏了捏有些痒的鼻头,惹来周围俩部曲的凝视。 “咳咳,你们埋好……”孟浑有些不自然地道,“我去别的地方看看布置得怎么样。”(未完待续。) 213:剿匪,或杀,或俘(三) 孟浑巡视一圈,所有人员已经待命,他这才满意,准备反身回复姜芃姬。WwWCOM “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郎君怎可以身犯险?” 对于自家这位任性无比的郎君,徐轲一日比一日没脾气,自己根本执拗不过对方。 姜芃姬一身深色裋褐,装饰从简,看上去像是一个精干历练的打手而不是世家贵子。 她随地而坐,似笑非笑地看着徐轲,“孝舆越有管家婆的风范了,你也知道,我的身手并不弱,要不是为了锻炼这些没见过血的崽子,一座匪寨的土匪我都能独自干掉。” 她得豪情万丈,徐轲却听得脑仁儿都大了,不得不苦口婆心劝导。 “郎君武艺非凡,轲钦佩至极,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您就要亲自上阵,您只需坐镇后防,指挥调度便好。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 乱拳还能打死老师傅呢,刀剑无眼,要是郎君被到那些亡命徒误伤了怎么办? 姜芃姬笑眯眯地道,“不用跟我掉书袋,道理我都懂,然而就是不想这么做。” 此话一出,徐轲已然露出生无可恋的眼神,直播间的观众看了,又是一阵哈哈哈。 心疼徐轲,真的! 【素绕缠生】:哈哈,手快截图徐轲少年的表情,感觉可以配上一句话——好气哦,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讲真,像主播这样难伺候的上司,估摸着徐轲少年想跳槽的心都有了。 【公孙似芸】:跳不了,徐轲少年的卖身契还捏在万恶主播手里,一辈子都得给主播压榨。 【大叔兵】:卖身契?啧啧啧,万恶的旧地主!我精神支持徐轲少年雄起反抗。 【派大星】:精神支持有啥用,直接打赏走一波,不定主播心情好就不恶趣味了。 仿佛要响应【派大星】的话,系统后台响起一连串的打赏提示,打赏多得像是要刷屏屠版。 【老司机联萌】:啧啧,这话我怎么那么不爱听呢?表示我追这个直播间也有一个多月了,还没见过主播开口要打赏,或者套路观众要打赏。你这么,显得主播多么心机似的。 【派大星】:我也没有主播心机的意思,只是随口那么一提…… 姜芃姬从没开口要过打赏,也不玩什么诓人的套路,观众喜欢打赏就打赏,不喜欢打赏就默默看直播,即使如此,打赏数额依旧随着直播时间的变长,慢慢也呈现可怕的上涨趋势。 面对潮水一般涌来的打赏,系统已经开心得找不到北。 姜芃姬入账的打赏越多,它能分到的人气积分也越多,毕竟系统和主播是五五分成的。 可惜的是,姜芃姬根本不采纳它定制的几个套路,要是采纳了,打赏能比现在还多几十倍! 内心一边可惜,一边看着源源不断的打赏流口水。 姜芃姬在内心跟系统,“可以开启半互动直播模式了,题目就挂上定好的那个。” 她刚完,系统已经勤勤恳恳地照做。 下一秒,所有观众都看到一直播间缀着一个副标题——深山剿匪记(一)。 这便是这次半互动直播模式任务的主题,剿匪! 孟浑没有辜负她的期许,部曲在他的统领下,所有训练都上了正轨。 原本生涩散漫的部曲隐隐有了几分雏形,众人的身体素质在一月苦修之下,都有不同幅度的提升,这些人比正规军差很多很多,但和匪寨的乌合之众相比,绝对强了不止一筹。 “郎君岂可如此任性……” 徐轲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因为姜芃姬而叹息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习惯就好。我惜命着呢,寻常人伤不了我。”姜芃姬对着他露出笑颜,安抚道,“孝舆也该对我有些信心才是。假如这些乌合之众都值得我缩头缩尾,窝在众人身后寻求庇佑,以后怎么成得了大事?从今之后的阵仗,只会比现在大……” 不过是打闹而已,徐轲就这么碎碎念,以后还得了? 徐轲纵然有一肚子的辞,面对姜芃姬,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言以对了。 此时,高大魁梧的孟浑走了进来,对着姜芃姬道,“郎君,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嗯,我知道了。”完,姜芃姬从袖中取出两卷粗布,摊开。 两张粗布之中,较大的那块形状不规则,上面有炭块绘制的地理图,这是河间郡附近的山峰溪流,除此之外,上面标注着很多意义不同的符号,密密麻麻,看得人眼睛都花。 “这个地方,便是我们接下来要针对的目标。我偷偷过去查探过,大致画了一幅图。” 完,姜芃姬摊开另一卷粗布,上面是一个匪寨以及各个关卡人员的分布图! 姜芃姬昨日才通知要带人去剿匪,时间十分紧迫,光是收拾东西,准备干粮就要耗费不少时间,孟浑原本还担心自家郎君乱来,想要私底下跟她好好交流,却不想她已经有周全准备。 孟浑一双虎目死死盯着那张匪寨详细图,看得如痴如醉,脑海中模拟行动战术。 唯独徐轲,他的关注点不一样。 他脸色一黑,问道,“郎君……这是您自己探查出来的图?” 一旁的孟浑抚掌道,“这般绘图方式,的确十分清晰明确,若是用以斥候先锋……” 徐轲冷硬打断他的话,“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郎君何时独身一人,进深山摸匪寨底细?” 这比她等会儿亲自出马剿匪更加危险好么? 孟浑一怔,可算明白徐轲脸色为何这么差了。 粗布上的图是姜芃姬自己画的,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曾独身一人跑到深山,摸清一个又一个匪寨的据点! 面对孟浑和徐轲两人不赞同的眼神,姜芃姬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可不是一个人,不是还有直播间一万老司机观众么? 再者了,这种先锋探底的工作,她以前做了不知道多少次。 探底匪寨,又不一定要深入其中,她有自己的办法获取情报。 姜芃姬生硬地转移话题,“这些事情,等剿灭匪寨之后再。孝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事情也没你们想得那么危险……”(未完待续。) 214:剿匪,或杀,或俘(四) 徐轲无奈地道,“郎君的都对,然而这依旧不能抹去您以身犯险的事实。 Ww W COM您没有受伤,不意味着您做的事情就没有危险。轲只希望郎君以后行事,一定要三思谨慎,切不可鲁莽。” 他不多了解姜芃姬,但也知道自家郎君脾性十分任性,一昧劝阻根本不管用。 可现在不追究,等事情过去再想追究? 呵呵呵,他不用想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我知道!我知道!以后做什么事情,一定会考虑再三,这样总行了吧?” 姜芃姬双指对,满口应下,只要徐轲现在不念叨她就行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 她这个脾性就属于典型的积极认错,死不悔改。 “现在,我们先谈论一下部署……” 姜芃姬干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免得徐轲又抓着不放,她对这种老妈子类型的人最没辙。 徐轲暗中轻叹一声,终究是拿姜芃姬没办法。 谈及正事,徐轲也换上严肃正经的表情,他仔细看了一番匪寨的结构布置,得出一个结论。 “匪寨布置杂乱无章,由此可见,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聚集起来的寨子……” 事实上,河间郡附近深山的匪寨多半都是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的,凭着一股蛮力和人数优势,到处烧杀抢掠,普通百姓手无寸铁,又不像他们一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自然敌不过他们。 尽管姜芃姬这支型部曲才训练一个月,但里面有孟浑带来的老兵,众人又经过初步的系统训练,在组织纪律方面远胜这些土匪,哪怕没有见过血,但合作默契和效率比土匪高。 姜芃姬,“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先挑这个寨子下手,先给这些狼崽子见见血,免得以后砍人脑袋,手还打哆嗦。孝舆,你别看河间郡这个地方不大,但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徐轲将多余的心思全部集中在部署上面,听姜芃姬这番话,明显是有另一层含义。 “郎君这话的意思是……” “柿子要挑软的捏,剿匪也要从喽啰开始。先拿这些人练手,部曲才能快成长起来。”姜芃姬道,这就跟打怪升级一个道理,“我搜索过附近的匪寨,现不下百余个窝点,人数约莫近万。这么一股庞大的隐患,你以为河间郡守为何不出兵铲除?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孟浑认真听着,惊愕道,“百余座匪寨?近万匪寇……” 这么大的隐患,河间郡守竟然任由他们展壮大? 简直不可思议。 姜芃姬指着第一幅粗布道,“你们看这些山峰,陡峭险峻,山高林深,这是匪寇最大的护身符。一般人别探查清楚地势,摸清匪寨的具体方位,能不迷路就不错了。河间郡拿这些土匪没办法,地势是一个问题,另外一个问题便是这些匪寨之间互通有无,消息密切。” 以前河间也曾出兵去剿匪,只是等兵卒赶到的时候,人家匪寨早就人去楼空。 不仅如此,这些匪徒还仗着对地势的了解,伏击兵卒,使得那几次剿匪损失惨重。 “竟然如此嚣张?”徐轲仔细看了看粗布上面绘画的简易图,道,“若是如此,这次行动,定然不能让一个匪徒逃走,要么尽数斩杀,要么俘虏抓获。若有一人逃走,以后可就难办了。” 姜芃姬的目标自然不是狙杀一个匪寨就行了,她是打算将所有匪寨都清理一遍。 要是不心放走了一个喽啰,到时候惊动其他匪寨,引起匪徒警觉,再想动手可就难了。 “的确是这样,所以,哪怕是一座不成气候的匪寨,也不能掉以轻心。”姜芃姬严肃地道,“要是可以招降,我们可以酌情吸纳一部分,宁缺毋滥。要是他们死不悔改,或者有大奸大恶的前科,这种人渣,尽数杀了就好。招降了也没用,留着只会败坏风气。” 当姜芃姬出那句“尽数杀了就好”的时候,孟浑和徐轲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杀意。 徐轲早已经知道姜芃姬扩展部曲的法子,对她这个举动,虽然有些蹙眉头,却也没有反对。 倒是孟浑,心中豪气顿生。 孟浑抱拳,开口称赞,“郎君胸襟令人钦佩。” 按照时下人们的想法,这些土匪没抓到还好,要是抓到了还不斩杀了,留着养虎为患么? 姜芃姬却愿意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尽管是有选择性地招降,但在孟浑看来,这就是仁慈。 直播间的观众深深感觉,他们的三观和主播以及主播的两个下属,完全在两个频道。 【陌上花开缓缓归】:我觉得,孟浑总教头和徐轲账房貌似都误会主播了。主播这哪里是仁慈?人家分明是没有钱,但是又想要人,所以才去找土匪的晦气吧?这些土匪也是可怜,人在家中坐,祸从上来,等会儿不仅有性命之忧,估计这辈子还得为主播卖命。 【老司机联萌】:卖命不可怕,可怕在于卖命的同时还得对主播感激涕零。 【原来我辣么萌】:哈哈哈,楼上两位稳! 【穆语清风】:呵呵,这算啥?等会儿剿灭匪寨,估计搜出来的东西也是主播的了。讲真,人家土匪活着也不容易,辛辛苦苦打家劫舍攒下来的家当,一回头被人家黄雀给叼走了。 姜芃姬瞄了一眼直播间的弹幕,然后深色平淡地继续谈论部署。 是讨论,其实也就是徐轲讲,孟浑补充,她旁听。 这次剿匪行动,不仅仅是部曲的磨刀石,也是锻炼徐轲以及孟浑。 后者毕竟是孟氏以前的都尉,手上带过兵,打过仗,也剿过土匪,算是有经验的老司机。 与之相较,徐轲就是什么都没经历过的菜鸟,哪怕他赋好,但没有经验也是纸上空谈。 “……按照郎君给出的图纸,这座匪寨容易潜逃的缺口是这三处,轲以为可以派遣三名部曲分别守在附近。一旦有人逃出,直接以弓弩狙杀,便是这里、这里以及这一处。寨口有六名匪徒放风,若是突袭,定然要以最快的度解决这几人,不引起匪寨其他匪寇的警觉……”(未完待续。) 215:剿匪,或杀,或俘(五) 姜芃姬绘画匪寨大致结构的时候,也顺便想过这一点,徐轲考量与她相同。WwW COM “这倒是可行,不过匪寨有两处望风塔,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情形下接近,你会怎么做?” 徐轲沉吟一会儿,又指着一处,道,“这座匪寨建造在半山腰,这一处有山峰遮挡,地势隐蔽,寻常人很难现他们。这是这座匪寨最为然的保护屏障,但也是一处致命地。今日夜间,月色清亮,投下的阴影浓重晦暗。若从此处潜伏袭击,望风塔的喽啰未必能现。” 山峰投下的阴影,方向是对着匪寨的。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姜芃姬那样有着优秀的夜视力。 “更何况,郎君不是让众人身披树枝杂草,融入周遭环境?夜间阴影再配合掩护之法,在这样山高林深的地方,别那些乌合之众,哪怕是颇有经验的老兵,也不可能现得了。” 姜芃姬听后,余光望向孟浑,那人对着自己点点头,也同意徐轲的法。 他们的确不如这些土生土长的匪寇了解周遭环境,但有心算无心,依旧占有优势。 徐轲擅长的毕竟是内政,而不是调兵遣将,姜芃姬让他自己的想法,也只是为了提供更多的思路,最后拍板决定的人是她,执行的人是孟浑,她过去纯粹是压阵,顺便打酱油。 各司其职,分工明确。 姜芃姬的原则一项是—— 你能干你就上,不能干让能干的人上,没这个本事就少比比。 孟浑显然属于能干的那一类,所以姜芃姬对他还是十分放心的。 别看现在手里头人少,但他们要剿灭的匪寨规模也不大,所以,只要遣调正确,获胜不难。 难的是,姜芃姬想要活捉匪寇,从他们中间挑拣可以吸纳的人力。 若是如此,那他们就不能下死手,甚至不能把人伤得半死不活。 因为养伤需要太久时间,还需要投入精力以及多余的财力,从投资方面来讲,很不划算。 孟浑这人,看似鲁莽,实则心细如尘,综合考虑之后,心中已经有了底。 “属下先去找各伍伍长,吩咐一下晚上的突袭行动。”孟浑抱拳退下。 “嗯,下去吧。” 部曲如今的规模还很,所以暂时一五人为单位,五人一组算一伍,方便训练和调度。 为了给部曲增添压力和动力,姜芃姬创立部曲的时候还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章制度。 例如一月一次选拔伍长的考核。 弄琴,赫然在列。 其他几名伍长默契地坐到另一边,努力和弄琴保持距离。 仿佛和她对视一眼,腿肚子都在抽抽。 就在几前,部曲内部大洗牌,以实力选出新的伍长,弄琴独得一个名额。 这次没人敢在背后她闲话,因为她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校场接连过关斩将晋级的。 谁也不知道,平日里看着闷声不吭,不显山不漏水的女娃娃,动起手来竟然这么狠! 哪里脆弱挑哪里揍,论力气,她的确比不上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但下手极其刁钻而且迅捷,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双手剪在身后,动弹不得地跪在地上。 还有一个不识相的子,欺负弄琴是女子,试图袭、胸耍流氓……哪知,那子险些将自己命根子赔进去。他们是男人,也不知道女人要是被抓胸是啥感觉,但他们知道,命根子那地方要是被狠狠踹一脚,那可真是疼得龇牙咧嘴,蜷缩在地上,连腰都直不起来! 也幸好,那子动作慢,没真的抓住。 否则的话,他们都有理由相信,弄琴肯定会死命用脚碾碎那子的命根。 跟哪家娘子耍流氓不行,偏偏招惹这么一个罗刹女。 孟浑将细节部署跟诸人了一下,“关于这些,你们谁还有疑问?” 这些伍长,除了弄琴之外,其他人都是他带出来的,彼此间有默契,他也信任他们的能力。 怎么都是有经验的老兵,比姜芃姬从牙行买来的家丁好多了,能胜出当伍长很正常。 其他伍长纷纷摇头,示意没问题,孟浑暗自满意,然后将视线转向不一语的弄琴。 “你有疑问?” 弄琴蹙眉,道,“总教头的意思是,属下几人要将贼人全部活捉,尽量不造成太大伤势?” 她想象不到,让这些土匪活着有什么用。 “的确是这样。”孟浑添了一句,“这也是郎君的意思,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 弄琴点头道,“属下明白,一切依照郎君意思办事。” 姜芃姬给弄琴开了成班,教授的技巧和手法多半是暗杀以及偷袭,讲究的是奇效。 因为她需要在最短时间内让其他人承认她,而不是一昧抓着她身为女子的身份否定她。 要是正面交锋,如今的弄琴恐怕会扛不住,但要偷袭,她觉得能胜任。 孟浑道,“若是无异议,亥时行动。” 匪寨大门口以及望风塔的换班也是有规律的,根据姜芃姬的观察,大概是两个时辰一换班。 亥时,也就是晚上饭后第一次换班。 正值深夜,人困疲乏,精神力并不集中,挑选在这个时候偷袭正正好。 当然,为了避免自己这边人精神不济,姜芃姬让他们提前眯一会儿,养精蓄锐。 身披杂草树枝,别在乌漆墨黑的夜里,哪怕是在白,也很难现部曲众人的身影。 姜芃姬摆弄着改良弩,身边放着两支箭矢。 等时间一到,立刻动手,她会率先干掉望风塔的两个喽啰。 没了望风塔,也没有人提前现部曲踪迹,整个匪寨不足为虑。 准备好东西,姜芃姬一扭头,便看到徐轲四十五度望,一副忧伤明媚的样子。 “你在哭么?” 徐轲懵逼,眼神清亮地望着对方,认真问道,“郎君这是何意?” 姜芃姬想了想直播间老司机的弹幕,其实她也是被安利科普的一员,以前不懂这个抬头梗。 她一本正经,“抬头,可以让眼泪倒流。” 徐轲:“……” 可想而知,直播间的观众笑成了什么样子。 哪里能指望一个古人,明白他们这个时代非主流青少年的阵痛? 徐轲不明所以,也同样认真地道,“郎君笑了,轲只是观察星象而已。”(未完待续。) 216:剿匪,或杀,或俘(六) “星象?整个空的星星有什么好看的……那么,你又看出了什么?” 星象占卜什么的,在她看来,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WwWCOM 跟一个曾经征战星际,几个星球乱窜的人谈神仙精怪,这不是逗呢么? 徐轲不知道姜芃姬的想法,诚实道,“轲不善星象之术,只能看出紫微星有异。” 他又不像其他世家子一样,拥有大把的教育资源,他连能读的书都少,更别请名师教导。 可以,待在柳府的一个多月,他阅览过的书籍比以前还要多了几十倍,上百倍! 世家的底蕴积累,又哪里是寒门学子能相比的? 如今的徐轲甚至算不上寒门学子,顶多只能算是一个背负罪名、身处贱籍的贱民。 “紫微星有异?这个怎么?” 姜芃姬抬头看了看满星空的星星,大半看不出什么门道。 徐轲抱着双膝,抬手指着边那颗十分明亮的星辰,道,“郎君,你看,那便是紫微星。颜色忽明忽暗,周围有一颗异心闪烁,乃为灾星。这意味着紫微帝星身边潜伏着一个隐患。” 姜芃姬嗤笑,道,“不过是几颗恒星罢了,什么对应命人寿,无稽之谈。” 徐轲怔了一下,这话怎么不按照套路来? 他错愕略一偏,却见郎君正抱膝坐在自己身旁。 她的侧颜因为夜色显得有些模糊,唯独眸子里的亮光,在黑夜中显得尤为明亮。 姜芃姬用温和的声线道,“星象么,在我来看没什么根据。那些闪闪光的都是体,或者距离我们十分遥远的太阳,看似遥不可及,未来却又难……你紫微星意味着帝王,可如今下分为五国,共有五位帝王,孝舆,你你口中的紫微星,到底代表他们哪一个人?” 徐轲被她这个问题问住了,他冥思半响,“轲不知郎君为何如此想,但星象之未必是无稽之谈。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至于紫微星……在轲看来自然只有一人,其余皆为假帝!” 姜芃姬听得很认真,认真到徐轲以为她被自己服了。 却不想,她倏地噗嗤一笑,表情忍笑得有些痛苦。 “孝舆,我头一回现,你有些可爱。” 姜芃姬笑了良久,闹得徐轲都要羞恼了。 他暗暗咬牙,压制自己的脾气,问,“郎君这是……又要戏耍轲?” “不、不……从没这个意思。” 姜芃姬口中着这话,但依旧带着笑意,没啥服力。 等她笑够了,又道,“帝王,从来不是一颗星星可以决定的,命运也是!” 她相信了尘老和尚能看出帝王紫气,却不相信这些紫气能证明什么。 连了尘和尚自己不也了,紫气并不能保证她未来一定荣登九五。 到底,这些东西都是虚的。 过了一会儿,姜芃姬道,“孝舆,穷人家读书很难么?” 徐轲哭笑不得地道,“郎君问这个问题,岂不是明知故问?” 姜芃姬却,“也许,再过十几年乃至二三十年,谁都能读得起,那不是部分人的特权。” 他没想到她要的是这个,一时间险些没反应过来。 有些向往地道,“若是如此,那绝对是人人向往的太平盛世。” 【老司机联萌】:早有预感了,主播这个直播间会播放很久,也许是一辈子。我是个没有毅力的人,也许追个一两月就放弃了,现在我却觉得自己会一直坚持下去,也许会是一辈子。不为别的,单单为了主播刚才那句“谁都能读得起”,我也想看到这样的太平盛世。 【派大星】:这再一次证明了,这个直播间很有正能量,尽管主播是个没三观节操的。 【食堂打饭阿姨】:a老司机联萌,刁民,这是本宝宝要对主播的告白! 【农夫山泉有点悬】:喂!妖妖零么?这有一群刁民想要和本宫争宠,赏他们一人一丈红! “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姜芃姬看了看色,推算时间,“不过么,路要一步一步走,走得太大容易扯到蛋,一口饭也吃不成胖子。完成这种豪情壮志的大梦之前,先干掉匪寨。” 徐轲懵逼脸:“……” 【老司机联萌】:日常心疼一把徐轲少年。 【妖妖灵蜀黍】:心疼+1,总感觉主播喜欢将徐轲少年得热血沸腾,或者即将热泪盈眶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煞风景、破坏气氛的话。简直了,正常人也会被弄出尴尬癌的。 【桃大鸟】:我相信,这是主播对徐轲少年爱的恶趣味。 是不是爱不知道,但的确是恶趣味没跑了。 “喏,披着,别着凉了。” 姜芃姬随手将侍女给自己准备的御寒披风丢给徐轲,让他披上。 如今的气已经回暖不少,不少人已经穿上了春衫,衣料都偏薄,徐轲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深山老林的温度,空气中还蔓延着湿气,竟然也有些寒冷彻骨。 捧着那件披风,徐轲犹豫良久才给自己披上,这件披风的内衬是以兔毛缝制的,不厚,但十分暖,一下子就将他和外头的湿寒冷气隔开了,大腿双臂也不用冷得暗暗打哆嗦。 “郎君不怕冷?”徐轲问。 姜芃姬笑着道,“就这么点儿温度,冷什么?我又不是娇气畏寒的男生。” 徐轲低头看看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再看看一身利落劲装的郎君,可疑地沉默了。 “不谈了,时间已到。” 她话音刚落,孟浑已经暗中指挥一伍部曲藏在阴影中,俯身向寨口接近。 这一伍的伍长便是弄琴。 姜芃姬一手持弩,一手开弦,露出些许雪白皓腕,在冰冷月色下显得尤为剔透细嫩。 只见她轻松搭上箭矢,瞄准远处近三百米远的望风塔。 咻—— 箭矢激射而出,轻微的破空之声响起,她镇定自若地搭上第二支箭矢,同样利落。 一前一后,时间差距不过一秒。 两个望风塔的喽啰俱是一箭穿心而亡,半个身子搭在横杠上,鲜血淙淙直流。 同一时刻,弄琴所领那一伍也同时动手。 两息之后,弄琴脚边躺着三俱余温尚在的尸体。 她对着伍员腼腆一笑。 她也不想杀人,只是练得就是暗杀术,一时顺手就把人的脖子给扭断了。 伍员:“……”(未完待续。) 217:剿匪,或杀,或俘(七) 箭矢为令,一条条黑色的人影纷纷从匪寨门口潜入进去,藏在阴影之中,宛若鬼魅。Ww W COM 弄琴始终冷着脸,双眸黑沉沉的,阴冷得吓人。 大概是因为,这不是第一次杀人,所以她下手格外冷静,脑海中充斥着的信息不是害怕或者恐惧,更加不是犹豫,而是自家郎君传授她杀人技巧时候的声音。 她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每送一个人去往极乐世界,她就越冷静一分。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郎君为何有些感觉是语言无法传递的,唯有亲身实践才能领悟。 她的双手稳定地可怕,但胸腔却燃烧着一股炽热的冲动,仿佛能传遍四肢,焚烧所有理智。 她已经不是那个任由家丁欺凌的低贱婢女。 正相反,这双手如今已经可以掌握旁人的性命! 咔嚓—— 骨裂声在静寂的夜中响起,她随手将没了生气的土匪丢到一旁,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施舍。 视线望向自己手底下的几个伍员,弄琴勾了勾唇,做了几个手势,比划命令。 在这种情况下经,语言交流会暴露自身的位置,令敌人警觉。 碍于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姜芃姬也不可能折腾什么划时代的通讯设备,干脆将军校学到的简易手语指令搬了出来,并且强行要求每一个部曲成员都要记住每一个手势命令。 那些伍员,其中有人调笑过弄琴,如今被她吓得双腿软,再也不敢冒出觑的心思。 这哪里是母大虫,简直是女罗刹! 也没见她怎么动,只是双手迅揽敌人脖子,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那脖子就被扭断了! 看到这一幕的伍员不由得暗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脊背寒。 脖子都是一样的,可看着弄琴的动作,总感觉……这些匪徒的脖子是纸糊的。 人家稍稍一扭,咯嘣一声,脖子就断了。 “他娘的……嗝——那个娘子真是细品嫩肉,只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轮得到咱们兄弟。老大他们几个也真是不知道收敛,都已经玩死几个了。每次都只能看着他们吃肉,咱们连个汤渣子都喝不上……”一个土匪松了松裤腰带,掏出东西对着草丛一撒。 他话的时候,满口的酒气,粗大的鼻尖通红一片,双眼微眯,带着几分迷蒙。 同伙笑着嘿了一声,“人家是老大,不吃肉,难道让你吃?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去去去!俺啥时候这么了?”之前的土匪将存货释放出来,憋得难受的肚子终于舒服了些,匆匆一抖,打算将裤腰带扎上,“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个娘们儿解闷,不是憋得慌么……老大他们次次耍得开心,那声音,村头耍起来,村尾都能听到。还不许俺抱怨了……” 同伙嘲笑他,“嗨,直接自己想娘们儿了不就成了。” “那个土匪啐了一口唾沫,呸,老子想,你子敢自己不想?” 两人身上有巡夜任务,也不敢偷跑出来耽误太久,扎好裤腰带,准备赶回去。 “等等!” 正要走,土匪却被同伙拦住了,他没好气道,“想娘们去找母的,别拉老子手。” “滚!正经的,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一听这话,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草丛里头藏了什么毒蛇或者精怪。 一想到他们刚才做的事情,内心越鼓跳如雷,双手双脚都开始变凉了。 “好像是个人……你去看看!” 是一个人? 土匪还没反应过来,同伴就在他背后推了一把,他整个人失了平衡扎进草丛,沾了一脸带着骚气的浑浊液体,熏死个人,与此同时,他的双手还摸到一个带着诡异凉意的柔软物体。 “鬼啊!” 那个土匪被吓得都忘了自己所处的地方,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吓得向反方向连滚带爬。 另一个同伙也被吓了一跳,手抖一下,直接把手中的打火石丢了出去。 “鬼吼鬼叫什么!” 正当两人被吓破了胆子,打算一块儿逃跑的时候,他们的当家寻声找了过来。 “有鬼啊,当家的!那里!冰凉凉的鬼!” 前头那个土匪被吓得魂飞胆裂,沾了液体的脸上布满了惊恐,指着那块草丛手抖。 “什么鬼!”那当家听后,心中惴惴,但也不想因此失了土匪头子的面子,当下定了定神,嘴上嘴硬地道,“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两个废物,这样就被下破胆子。” 壮着胆子上前一步,踢了一下草丛,果然踢到一个重物,当即把当家也吓到了。 不过也因为这样,那个重物翻了个身,露出一张淌满血的,睁着大眼睛的脸,在苍凉月色下,显得尤为可怖!这人……这人竟然死不瞑目,脖子呈现诡异的扭曲状! 他们先是被这个样吓了一跳,旋即又迅反应过来,这人……不是看门的二狗子么? “屁!什么鬼!有人袭寨!” 那个当家很快就反应过来,气得青筋直爆,双目如铃。 袭寨? 这个时候? 另外两个土匪也反应过来,只是他们都被吓得四肢酸软,一时间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 “废物!” 当家土匪怒骂一句,转身边跑边粗着嗓子喊,“都醒醒,有人袭——” 咻—— 一声轻微的破空之声响起。 一支箭矢从黑夜中划过一道银亮的光,从那个当家脖子一侧穿过,然后从另一侧穿出。 “呵,漏网之鱼。” 清冷如水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姜芃姬站在附近的房顶,手中的弩刚刚落下。 两个被吓傻的土匪喽啰眼睁睁看着土匪头子的脖子绽开绚丽的血花,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开来,然后砰得一声,轰然倒地,快得他们反应不过来。 听到那个声音,两人脖子僵硬地扭过去。 来人映照在月色之下,手中持着一把造型古怪的弩。 对方的眉眼似乎染上了寒霜,冷得吓人。 “把这两人也抓回去。”姜芃姬扫了一眼两个吓呆的土匪,对着赶来部曲道,“再搜查一下,这座寨子有没有漏网之鱼。要是乖顺,先留着一命。要是反抗,直接杀了。” 接下来,该是愉快的分赃时间。(未完待续。) 218:剿匪,或杀,或俘(八) “啧啧啧——孝舆,你瞧瞧,这些土匪有些是被迫落草为寇,有些就是诚心想要不劳而获,依靠抢夺旁人劳动资源的。 WwWCOM人家辛苦种地一年,还比不上这些土匪干一票的收益。” 满满当当的箱子堆满了大厅,姜芃姬翘着二郎腿,好似没有骨头一般倚靠在正的位子。 她葱白的手指对着下面那些打开的箱子指指点点,眸子戏谑地扫过被五花大绑的土匪。 徐轲瞧着那些箱子里头装着的东西,额头青筋跳了跳,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他倒不是担心这些土匪会怎么样,单纯担心自家郎君打土匪打上瘾,黑吃黑太忘形。 虽然……他也觉得挺爽。 孟浑大马金刀地坐在匪寨二当家的椅子上,相较之下,徐轲倒是显得斯文许多。 前者虎声虎气问道,“郎君,这些人怎么处置?是都这样,还是这样?” 孟浑比划两个十分明显的手势,底下的土匪看了,纷纷打了个寒颤,两股战战,涕泗横流。 “几位大爷饶命啊,的也是被逼进入这个贼窝的,以前从来不做伤害理的事情……” “……几位菩萨饶命……的上有,下有老,全家生计全靠的一人承担,要是的死了,上面六十岁的老母亲,下面嗷嗷待哺的三岁儿子,他们可怎么活啊……求求您……” “俺也是被那个黑心的逼进来的,求大老爷放过……” 为了活命,一个一个开始卖惨,有的死命磕头求饶,有的想要出卖匪寨的秘密,获取自己活命的机会,有些人的声泪俱下,想要以情动人,那悲惨的故事听得人心酸不已。 然而不管这些人如何讲,如何表演,徐轲都是冷冷瞧着,孟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真正的主事人,姜芃姬则似笑非笑地将他们每一个人都打量了一遍,仿佛在看一场猴戏。 “这些人不忙着处置……”姜芃姬十指相对,作势一副思考的模样,又扭头问徐轲,“这座匪寨搜出来的东西,全部都在这里了?一共有多少粮食,金钱财帛又有几何?” 徐轲低头看了看自己简单记录的竹简,道,“粮食约有三百石,金钱财帛折合约有七百两。” 这只是大概的数据,毕竟行事有些匆忙,进一步清点还要等回去之后再算。 姜芃姬笑着道,“三百石粮食,七百两银子……抵得上你家郎君好几年的月例了……” 徐轲暗暗翻了个白眼,若论银钱,姜芃姬在柳府的月例的确不多,一月也就几两,但算上那些吃食零嘴、笔墨纸砚、衣料布匹,特别是外头价格昂贵的竹纸,折合银两,还能算穷? “收拾收拾,这些东西全部带回去。”姜芃姬淡笑着,大手一挥,那气场比土匪头子还土匪,“今兄弟们也辛苦了,回去之后每人都分一两银子和一斤猪肉,训练辛苦也该补一补。” 至于这些花销从哪里来? 开玩笑,自然是收缴的土匪物资喽。 部曲总人数才多少? 那么一点儿奖赏,不痛不痒,反而能收拢人心,激斗志,还不划算? “另外,各伍伍长,分别再领一份。”普通部曲和伍长的待遇自然要区别开来,让他们清楚意识到——想要得到更好的待遇,只能努力训练,努力往上爬,“把这些都记下来。” 徐轲一边记一边点头。 姜芃姬自然也不会忘了徐轲和孟浑,两人各自得十两,除此之外,孟浑多添了几坛酒和五斤猪肉,徐轲则是多添几匹质地比较好的棉布,以及一些等价的养身药材。 这么安排,纯粹是因为孟浑单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徐轲还要照顾他的婶母。 当着一群土匪的面把他们打家劫舍、抢夺商贾得来的家当分赃一空,姜芃姬态度显得尤为自然,仿佛分配的不是旁人口袋里的钱,而是自家的……嗯,现在也的确属于她了。 她挥了挥手,徐轲明白过来,让人将一个个大箱子搬到空地,接下来该处置这些土匪了。 “你、你们……这些土匪!要杀便杀!” 被擒获的土匪大当家阴沉着脸。 众人:“!!!” 直播间的观众开心围观,瞧着姜芃姬分赃物,然后就被正宗土匪头子这话给炸傻了。 【蓝莲君子】:6666,简直6翻了! 【老司机联萌】:哈哈哈,主播,你听到了没有,连土匪头子都骂你是土匪,这代表啥? 【穆语清风】:冷漠脸,这代表着,主播才是土匪界的扛把子。 人家辛辛苦苦打家劫舍、抢夺商贾,累死累活攒下来的家当,主播一下子就把人端了。 可不是土匪中的土匪? “要杀便杀?”姜芃姬抚掌笑道,“够有胆量,那你就去死吧。” 众人静默,原以为姜芃姬会欣赏于这人的胆量豪气,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句话。 “其实呢,不用你,你也活不下来的。” 姜芃姬冷笑着捏断了对方的脖子,土匪头子口舌流出来的血染红她的手背。 弄琴连忙递上来一只帕子,她左手接过,右手将那个土匪尸体丢在一旁,以帕子擦拭手上的血,眉头也不曾皱一下,“现在,谁还要跟我,要杀便杀?嗯?谁敢?” 强大冷肃的气场令人窒息,众土匪隐隐有一种下一个便轮到自己的错觉。 “有本事的人硬气,坚强不催,那值得欣赏。可一个人渣跟我叫板,不死他死谁?” 姜芃姬撇了撇嘴,手背的血液已经擦拭干净,那只帕子被她收了起来,并没有随意丢地上。 她的视线扫过人群,没有一个敢和她对视。 人都是惜命的,哪怕是这些脑袋别在裤腰带的土匪。 孟浑握着一把刀跟在姜芃姬身后,她若是对着谁蹙眉,孟浑便手起刀落,砍下谁的脑袋。 没有丝毫征兆,没有一丝丝防备,将一群土匪吓得胆裂魂飞,裤裆一热,不少人都被吓得失禁。 场面静寂无声,唯有越浓郁的血腥以及偶尔响起的血溅之声,一颗颗脑袋飞滚着落地。 直播间的观众更是吓得连弹幕都忘了了…… 他们看着现场直播,已经觉得两股战战,双手颤,汗出如浆,更别那些身临其中的土匪。(未完待续。) 219:剿匪,或杀,或俘(九) “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姜芃姬绕了一圈,终于愿意回到座位上,十指相抵,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因为他们都该死,现在不杀了,难不成还要留着等过年?” 猪养肥了,过年还能宰了吃,这些人养着能创造什么价值? 姜芃姬道,“我平生最恨三件事,一为背叛,二为歼淫,三为欺瞒。Ww W COM不管是谁,碰到这三条底线者,也无需让我讲什么情面。别只杀了他们,哪怕是将你们的脑袋全部摘下来,谁又能我什么?当土匪,就该有掉脑袋的觉悟!不过呢,现在有一条活路摆在你们面前……” 那些被杀掉的土匪,自然不可能背叛姜芃姬或者欺瞒她,唯一的理由肯定是有歼淫前科。 诸多土匪反应过来,纷纷面色如土。 他们仔细想了想,似乎还真如此,如今还活下来的,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没有沾过这一项……不是他们不想,单纯只是因为,那些娘子被抢来,优先供给有头有脸的土匪。 他们不过是喽啰,跑腿的,那些细皮嫩肉的娘子也活不到让他们尝鲜,早被玩死了。 “我知道,你们中间也没什么好人……”姜芃姬又道,瞬间熄灭这群人刚刚升起的侥幸心理,“若是收纳了,谁知道会不会养虎为患呢?毕竟,你们聚众起来,也是能闹出点儿事情。” 姜芃姬的,其实也是徐轲担忧的问题。 他们的部曲规模还太,若将土匪都收纳了,土匪一旦聚众谋算闹事,结果不堪设想。 “人心隔肚皮,你们这些土匪的话,更是一句都不能信。所以,我现在很苦恼,到底是让你们都活着,还是全部杀了,以绝后患?”姜芃姬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将人吓得不敢吱声。 徐轲脑瓜子一转,出列道,“郎君,若是全部杀灭,恐怕有伤和。轲有一计……” 姜芃姬道,“来听听。” 徐轲刻意将声音的大了一些,“不如暂且留一个月,若是表现良好,那便留下来,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是不行,直接卖牙行。如今民生凋敝,杀戮不宜过多。” 卖给人牙子,好歹也能换取几两银子,也算压榨他们最后的价值了。 徐轲知道自家郎君的脾性,能不吃亏的时候,坚决不肯吃一点儿亏。 这些土匪虽然入了奴籍,但好歹还留着一条命,运气好一些,以后的日子也能稳定下来。 甭管咋样,活着就是一切! 那些土匪被接二连三地惊吓,此时已经没有丝毫反抗的心思,或者,就算有也不敢表现出来。姜芃姬这一伙人杀人就杀人,根本没有迟疑,简直比他们还像一窝土匪! 他们是土匪,姜芃姬他们简直是强盗! 姜芃姬边听边点头,旋即又状似“苦恼”地问,“可要是,他们暗中集结闹事呢?” 徐轲冷硬地回答,“杀无赦!” 一句“杀无赦”,得诸多土匪忍不住两股战战,全身都打一个哆嗦。 姜芃姬笑了笑,旋即“温和”地询问这些土匪,道,“你们也听到了吧?愿意活着的,暂且留你们一条命,一月之后看成效。要是表现令人满意,你们就能活着,要是不行,那就直接卖牙行。要是敢聚众闹事,暗中犯我忌讳……呵呵,看看你们身边躺着的兄弟!” 完,姜芃姬手掌一拍座扶手,那木质的扶手应声塌碎。 三言两语,将这些土匪心中那点儿侥幸和不甘全部掐灭,死亡的阴影会始终萦绕他们。 此时,一名部曲暗暗对着弄琴耳语,她听后,表情露出一丝隐忍的怒意。 姜芃姬注意到这点,问她,“怎么了,弄琴?” “回禀郎君的话,这座匪寨还有一处关人的地窖,里面全是被抢来的孩童和妇女。” “地窖?”姜芃姬视线落向那些活着的土匪,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土匪涨红了脸,想要话,但因为之前的惊吓和紧张,愣是憋不出半个字。 还是一个机灵的,连忙磕着头道,“那个地窖的女子和孩童,都和的们无关啊……” 打家劫舍的土匪,哪里还有王法? 他们抢一切能抢的,包括钱财和人。 一群土匪,全都是男性,自然也会有生理需求,看到好瞧的娘子,自然会见色起意。 姜芃姬冷嗤一声,道,“去看看,这些人都看好了,谁敢挣扎,直接杀了。” 一句话,让那些想要求饶的人身子一僵,不敢在闹腾。 地窖空气十分浑浊,角落还有不少排泄物,闻着都有种胃酸翻涌的感觉。 里头一共藏着两个面容枯槁的女子,还有三个畏畏缩缩的七八岁女孩儿。 女子衣衫褴褛,破烂的料子仅能遮住重要部位,裸露在外的肌肤青紫交错,充斥着暴力和暧昧,让人一眼就看出她曾遭遇了什么噩梦,直播间的观众还沉浸在之前的恐惧之中,看到了这样的惨状,纷纷了弹幕——那些土匪,真踏马应该死个千万遍! 至于三个孩儿,她们已经瘦得映出了骨头,下巴很尖,双颊凹陷,头干燥枯黄,凝成一团一团,不知多久未曾清洗,整个人瘦巴巴的,显得那双眼睛尤为大。 “这……” 徐轲跟着过来,一看便知道生了什么,顿时语噎,不知该如何才好。 如今不是什么太平盛世,表面看似浮华,但背地里却有不完的冤屈和阴暗。 被关在地窖中的女子和孩子,不过是千千万缩影之一。 “这几个人,也带回去吧……” 姜芃姬声音显得十分温和,然而那些人却同时瑟缩抖,仿佛她要杀人一般。 徐轲问道,“若是带回去,如何安置?” “两个大的,给个洗衣做饭的活,毕竟部曲的人越来越多,训练任务越沉重,生活方面难免顾及不到。女子心细,也更加体贴一些,之前买来的两个婆子已经忙不过来了。至于的,先好好养着……”姜芃姬温声道,“我之前不是过要组建女性部曲?留着正好用得上。”(未完待续。) 220:男人能生小孩儿么?【上月,月票1275+】 姜芃姬不会养废物,也没有这份慈心。WwW COM 她手底下的人都要保证自己能创造价值,不然就是废物,留之何用? 所以,哪怕打算将这几人带回去,她也要让她们创造出价值、贡献出劳动力。 徐轲在心中算了算,道,“一切便听郎君的。” “粮食和银钱不够了?”姜芃姬问。 她不想太依赖柳府,除了一开始的启动资金,之后的费用都是姜芃姬自己想办法弄来的。 例如……从福来赌坊赢来的那一笔钱。 留了一些给弄琴,其余都丢给徐轲养部曲了。 他要是跟自己,缺钱了,她恐怕还要去赌坊浪一圈。 徐轲摇头,“还富余,只是郎君目标不仅于此,总该做好筹划,免得到时候捉襟见肘。” 现在部曲才多少人? 哪怕加上那些还没有驯养的土匪,数量也才堪堪过百,开销并不大,姜芃姬给的银钱十分充裕,更别还有今晚打劫收缴的战利品,足够养这支百人部曲好几年了。 然而,自家郎君的野心不仅限于此,也不可能满足寥寥百人的部曲,这就蛋疼了。 作为账房,徐轲自然要做好各方面的统筹安排,努力将一文钱掰成两文花。 姜芃姬双手环胸,将徐轲上下打量了一遍,道,“不错么,有一个账房的样子了。” 徐轲哭笑不得,“郎君可别再打趣轲了。” 讲真,他以前觉得账房的工作应该挺轻松,直到他遇见了自家郎君。 账房工作轻不轻松,完全取决于顶头上司闹不闹腾。 这次清缴匪寨算得上满载而归,姜芃姬留下几个人看守土匪,将他们分批次带走,至于清缴下来的财务则全部运回去,趁着色还黑,趁早离开,免得惊动另外的匪寨。 河间郡附近的土匪太多,要是行动暴露,引起他们警觉,下次下手就不容易了。 “孝舆,回去再看看有谁受伤了,多给补一些,免得寒了人心。”回去的路上,姜芃姬突然道,“有奖有罚,善罚分明,这样才不会引起人心躁动,也能将隐患扼杀在萌芽状态。” 徐轲点点头,“郎君放心,轲一定会办妥。” 一夜忙碌,部曲的人分批去睡觉休息。 另一批人则看守依旧被绑着的土匪,免得生乱。 农庄面积够大,空余的房间也很多。 徐轲让人去将另外两间大房收拾出来,弄成大通铺,给每一个俘获的土匪都了一床被褥。 为了防止他们作乱,还仔细将他们全部打散,分到之前的部曲中间,重新分伍。 因为人多了,每日的开销也大了,徐轲要忙碌的琐事还有不少,直到晌午才堪堪告一段落。 徐轲见过柳府内部的账册记录法,觉得这样十分明确,干脆依样画葫芦,用在部曲上面。 账册清晰简洁,账目明了透明,十分好用。 他统计了应该下去的奖赏,心中正默算该去买几头猪,屋外传来婶母的声音。 “婶母怎么来了?” 徐轲放下手头的事情,起身去开门。 “主家不是赏了几匹布料?婶母觉得不错,打算量一量,给你做两身春衫。” 徐轲的婶母是个十分温柔的女性,只是常年辛苦给人做工谋生,双手生满冻疮,眼睛在苦熬之下,视力也差了许多,女红做着有些费力,不过徐轲并没有制止她。 毕竟是老人一番好意,晚辈岂能推拒? 再者了,农庄太清闲,她要是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每日闲着也十分无聊。 徐轲将她迎了进来,“怎么只能给轲做?婶母也要顾着点自己。” “嗨,婶母都多大的人了,穿那么好做什么?你跟着主家办事,总该穿得体面一些。”婶母不赞成地道,“你啊,穿来穿去都是那么几身衣裳,显得主家多么亏待你……” 徐轲尴尬地咳嗽两声,道,“婶母,轲将您接过来,自然是要为您养老的。粗活累活也别做了,新衣裳该做的就做,该穿的也穿,不用省着。如今郎君看重轲,以后日子会更好。” 婶母睨了他一眼,道,“哪有人像你这样过日子的……” “婶母不用替轲省着,等以后,再买几个丫头左右伺候您,把您当老太君一样供着。” “又跟以前爱浑话了!别买什么丫头伺候婶母,你这样,能带个丫头回来给老徐家延续香火,婶母也要拜一拜祖先了。”婶母作势双手合十,闹得徐轲哭笑不得。 “这事情不急呢,等有了中意的,轲肯定会告诉婶母,让您去找媒人项。” 徐轲的婶母是个开明乐观的女性,徐轲这么,她也不催促。 只是……某些话还是要对他的。 “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挑人家姑娘,若是有合适的、对你又体贴照顾的,那就娶进门。” 徐轲只是笑笑,也不做明确回答。 他的心思又不在这一块,先忙完手头的事情,好歹有个立身之本再。 再者了,母亲孝期未过,谈婚论嫁还太早。 【系统:主播姜芃姬半互动直播深山剿匪记(一)完美落幕,亲爱的观众对此表示满意么?】 【a,满意;B,一般般;nebsp; 又到了总结投票时候,这次满意只有85%。 意料之中的结果,毕竟不是每个直播观众都能接受她大开杀戒,她也不想为了观众意愿改变自己的计划。原以为满意度能及格就不错了,却不想还能获得银宝箱。 耳边听到系统信件消息,她直接点开,选择抽奖。 又是一张卡片。 她双指夹住那张卡,将其翻转过来,上面画着一个蜷缩着的白胖婴儿,等她看清底下的一行字,她的表情都要裂了—— 【易孕丹——雏凤新声,麟趾呈祥。一朝选在君王侧,三千宠爱于一身,可花无百日红,只叹红颜易老,郎心多变。若有一麟儿傍身,定能屹立后宫之巅,笑看群花争艳。】 【使用方法:房事之前食用。】 姜芃姬呵呵一声,“系统,你踏马还能更加废物一些么?” 系统也要炸了。 “姜芃姬!你也是够了!老娘是宫斗系统,不给这些给什么!” 姜芃姬啧了一声,收下这张卡片,“有让男人生孩儿的么?” 系统:“……” “身为宫斗系统,连生孩儿的功能都没有,还你不是废物!” 系统:“……” 哇得一声哭出来。(未完待续。) 221:孟悢啥时候死的? 系统:“哪家正经系统会弄这种不正经的东西!” 简直要被这个糟心的宿主气死了。 Ww WCOM 对于这话,姜芃姬只是报以高冷一呵。 系统……它这还叫正经? 吸引男人对自己身体产生兴趣的名器? 巩固男人对自己宠爱的易孕丹? 呵呵,真是正经啊。 典型的做了表子还要立牌坊! 姜芃姬瞧了一眼背包里放着的两张卡片,状若深思,良久才道,“起来,似乎这半个多月以来,你还没给我过一个即时制触性任务……怎么,偷偷摸摸把这个板块卸载了?” 系统啧了一声道,“那怎么可能?板块加载之后,想要卸载只能等第二次系统升级。至于为什么一直没有触性任务……讲真,宿主,你认真告诉我,你这半个多月出门几次?” 除了去农庄就是蹲在家里看书,两点一线如此枯燥,难为那些直播观众还能看得津津有味。 姜芃姬捏着下巴道,“你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我多出门逛一逛,兴许会触?” 系统公事公办地回答,“理论上来是这样的,所谓即时制触性任务,是系统分析宿主所经历的人和事情,判定有需要布任务的需要,才会向宿主派任务。你认识的人越多,遇见的事情越多,自然触任务的可能性也会越高……不过宿主,我建议你最好顺其自然。” 姜芃姬好笑地哦了一声,反问,“顺其自然?” “是的,系统刚刚进行了分析,您心中有故意与系统作对的心思,这样对您来不好。” 第一次布的即时制触性任务,这位宿主不但果断拒绝执行,反而坦然接受惩罚,事后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结合以上种种,系统有九成九把握,宿主又想闹事儿了。 “别这么草木皆兵么,我们怎么也是暂时性的合作关系,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刻意和你作对,我能有什么好处?”姜芃姬双手一摊,表明自己真的没有恶意,系统的回答是沉默。 虽然和姜芃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系统已经看明白了,这人的话,只能信一半。 良久之后,系统才开口。 “我很开心,宿主终于能明白身为系统的苦心,我是不会伤害您的,希望以后能愉快相处。” 系统和姜芃姬,二者看似已经达成同盟,恢复和谐的相处状态,实际上却像两个笑着握手的商人,各自背后都握着一把锋利的匕,时刻准备着算计对方,然后找机会狠狠补上一刀。 姜芃姬临近晚膳的时候才回柳府,一回来便听门房柳佘在书房等她。 眉心微蹙,她淡淡道,“我知道了,这就去见父亲。” 柳佘找她有什么事情? 姜芃姬心中隐约有些猜测,不是和昨晚的剿匪有关,便是沧州孟郡有了消息。 剿匪这件事情,她虽然没有主动告诉柳佘,但也没有刻意瞒着他。 农庄的事情对外很隐蔽,但对柳佘并没有多少隐瞒,他能知道,那也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一到书房,入目便见柳佘正襟危坐,眉间轻蹙,手指翻着桌案上的册子,看得入神。 依旧是先行礼,然后姜芃姬才道,“父亲找孩儿有什么吩咐?” 柳佘这才抬头,示意姜芃姬坐自己旁边。 “你……”柳佘刚开了话头,蓦地又断了,只是表情显得有些纠结,“……可有受伤?” 姜芃姬敢保证,柳佘之前想要的话绝对不是这个。 她摇头道,“并无受伤。” “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过你的性子,为父也清楚,劝你几句都是无用。”柳佘轻声叹了一句,旋即又展露笑颜,带着些许自豪,“那些土匪多半是鸡鸣狗盗之辈,寻常反复不,更不知忠心二字。你的决定,为父也不反对,但也要心,免得被人背后暗算。” 姜芃姬道,“这是自然,部曲人手匮乏,一时间收纳人数比部曲旧部还多的土匪进来,肯定会存在隐患。不过我已经找由头把那些容易惹是生非的给除掉了,剩下的虽然滑头,双手也不干净,但容易被钳制恐吓,哪怕聚在一起,其实也闹不出什么大事……” 柳佘听后,放在左膝的手微微一紧,旋即又暗暗松开。 原以为闺女会不知轻重,将一群隐患放在身边,到时候被反噬一口可就糟了,所以他收到消息之后才匆忙想要见一见她,暗中提醒一句,却不想,这个孩子比他想得还要心狠手辣。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人心更是复杂多变,不定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姜芃姬淡笑着,“孝舆做得不错,他把那些招揽的土匪都打散分开了。若是这样,土匪还敢闹事儿——” 到这里,姜芃姬唇角蓦地勾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直接杀了就成了。” 不能创造价值、不能贡献劳动力,反而还给她拖后腿的,不早早处置了,留着干嘛? “你能这么想,为父也放心了。” 柳佘轻叹一声,一颗悬起来的心也缓慢落下。他什么都不怕,怕就怕这个孩子太心慈手软,亦或者是太过自傲、太过自负,以至于大事做得好,反而在事上面栽跟头。 “父亲放心,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 柳佘点点头,旋即又迟疑地望着她。 “既然如此,那么你这些还要出门?” 柳佘是暗示性问她,是不是还要找土匪寨子的晦气,姜芃姬瞬间就明悟过来。 “不,先把之前收缴的消化吸收了。兵贵在精不在多,部曲过于臃肿,整体实力不升反降,得不偿失。”她打算先让那些土匪强制性训练三五日,看看成果,挨个进行筛选。 可用的留下来,稍微差一些的直接卖去牙行或者让他们去种田。 反正她这里不养闲人。 见柳佘还未走,她问道,“父亲还有其他吩咐?” 对方垂下眼帘,低声询问,“你……什么时候杀的孟悢?” 柳佘知道自家闺女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但他没想到对方杀孟悢就杀孟悢。 要不是他心血来潮想起孟悢这个倒霉孩子,估摸着还以为对方还活着。 姜芃姬笑了笑,道,“孟教头来我这里有多久了,孟悢那子就命丧黄泉几了。” 柳佘:“……”(未完待续。) 222:唯一和之一 “父亲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姜芃姬还以为依照柳佘对她的关注,她身边生的事情应该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Ww WCOM 柳佘摇摇头,自从姜芃姬让徐轲转达她的态度之后,他盯得就没那么紧了。 万万没想到,自家闺女转头就把孟悢送上西了,需要这么效率吗? “为父又不是全知全能,如何能什么事情都知道?”柳佘只觉得额头有些疼,不过人都已经死了,事情也已经生了,也没有挽回的余地,还不如想一想之后的布局,“你用孟悢的性命做人情招揽孟浑……依照你的脾性,到手的好处肯定不止这么一处,你去敲诈孟氏了?” 敲诈? 噫,这话得多难听,那叫光明正大索要。 姜芃姬将自己的计划稍稍透露了几分,迎来柳佘憋火又无奈的注视。 “为父之前不是将那张单子给你了?若是还缺,直接去账房多支取一些……”柳佘语气中带着些许隐忍,“你是家中独苗,这些都是你的,何必与为父分得那么清楚?” 得好听一些,闺女有自己的本事,得难听一些便是和他生分,这也是柳佘不愿看到的。 姜芃姬沉默了一会儿。 若是以往的她,自然是懒得解释这种问题,只是现在,她反而觉得这么做不太好。 “父亲误会了,并非是和父亲分得清楚,只是不想与世家牵扯过多。”姜芃姬迟疑一会儿,仍旧开口,迎来的却是柳佘震骇的眼神,她道,“白手起家,以后也容易划分得清楚。” 不管是徐轲、孟浑或者是还没入伙的亓官让,三者都有一个共同点——社会身份地位低! 这并非是她吸引不到身份高的,事实上,她只要打出“柳佘之子”的旗帜,光凭柳佘的光环,作为“儿子”的她也能招揽到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才,也就是所谓的拼爹拼家世。 可为什么她不这么做? 因为她没这个心思。 过早沾手,以后会被动。 姜芃姬的目标已经十分明确,所以,为了达成那个目标,她需要制定一系列的规划。 考虑到如今的社会风气,她果断放弃更加便捷的拼爹之路。 前期的甜头的确很足,但等到中后期呢? 她想要培养自己的班底和人才,而不是任用那些满脑子宗族血缘的。 别看那些世家如何吹捧自己的姓氏和血统,如何宣扬自己的忠心,实际上他们为了宗族利益,为了自身利益,在特殊情况下,什么骨气什么矜持什么大义都能放弃。 他们就像是一块裹着糖包的毒?、药,初始尝着甜腻腻,等糖衣舔完了,就只剩毒了。 看着诱人,吃了要命。 她要走的路,必然会触碰世家最为致命的利益——教育! 世家为何是世家? 因为他们手里有钱,粮仓有粮,垄断了教育,让读书成为少部分人的特权,间接垄断了朝堂……人才都是世家出来的,一代两代三代……代代之后,朝堂官员之间或多或少都有血缘或者姻亲关系,当这群人联合起来,哪里还有帝王话的地方? 想要对他们动手? 呵呵,他们不介意先把皇帝给炒了。 姜芃姬已经受够这个愚昧的时代,出门碰见一百人,九十九个不认识字。 除了教育知识之外,还有田地。 东庆的农人佃户不勤劳么? 他们很勤劳,姜芃姬十分清楚这一点,不亮干活,日落西山才扛着锄头回家。 起早贪黑地干,一年到头连个余粮都存不下。 要是不幸碰上灾,一年到头都不能吃一顿饱饭,兴许还会饿死一大片的人。 饿殍遍野,这只是一个词么? 这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可是,为什么他们如此勤劳,依旧吃不饱穿不暖? 田地太贫瘠,还是税收剥削太狠毒? 别看姜芃姬被系统吐槽不怎么出门,实际上她在尽可能从书籍了解这个时代,通过与农人闲谈去了解他们的生活……越是了解,姜芃姬越明确自己想要走什么路。 这条路很漫长,但她会尽力去规划,去完善。 很显然,在她规划的这条路上,初期不允许有世家势力介入。 若是被介入,中后期的展就比较束手束脚。 她要推广教育,让所有孩童,不论身份都能读书,世家会愿意? 她要改革土地,让所有勤劳耕作的百姓得到应有的收获,世家会愿意? 她这些想法,动了人家最重要的命根子。 还不卯足了劲儿反对! 到时候是听她的,还是她听别人的? 以一个世家子的身份来讲,姜芃姬这种想法简直是灭祖了,活脱脱的怪胎。 “为何?” 柳佘憋了大半,才双唇哆嗦地问出这么几个字。 姜芃姬平淡地问道,“唯一和之一,父亲觉得有区别么?” 她很清楚,因为便宜母亲的影响和剧透,柳佘对于这个现实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在搞事这方面,柳佘是全力支持他的,支持她去走那条路。 所以,她想要和对方坦诚布公谈一次。 “唯一……之一……”柳佘聪慧,瞬间明白她所指的。 什么叫唯一? 古往今来仅有一个。 什么叫之一? 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姜芃姬这话暗示的内容已经十分明确了。 她想踩着世家,推广教育、改革田地、启蒙百姓……对世家这一拨人来讲,她的确是可恨的,但对于芸芸众生以及未来之人,她有可能是古往今来唯一走到这一步的。 后来者,无法望其项背! 姜芃姬倏地一笑,自信道,“若父亲觉得孩儿忤逆不孝,趁现在,倒还来得及。” 羽翼未丰,柳佘要动手对付她,她也没辙不是? 当然,柳佘若想要留下她,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柳佘语噎,心中那点儿骇然尽数化为无奈。 “你明知为父不会伤害你,若非有恃无恐,这番话你怎么可能对为父?” 因为吃定了,所以才敢坦诚布公地谈。 “对为父来讲,没什么能比你母亲、你、还有你的两位兄长更加重要。” 再者,哪怕世家被削弱,身为未来皇族的柳氏,谁还能亏待了? 柳佘是个聪明人。 这道题看似很难,其实就是一道送分题。(未完待续。) 223:天生的奸商 “父子”两人已经开,无形之间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Ww W COM 对于某些事情,自然也不用继避讳彼此。 听了姜芃姬的计划,柳佘沉吟一会儿,哑然道,“孟湛这人为父了解,生性骄傲至极,自命不凡。你若是以孟悢为人质向他索要米粮,他不但会给,兴许还会额外添上不少。” “难道不会使诈?例如真米混杂假米,混淆视听?亦或者在运粮队伍中设下埋伏?” 姜芃姬这会儿有些懵了,她觉得孟湛的思维真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柳佘摇头道,“两千石粮食,对百姓来讲是一笔巨款,寻常乡绅也没那么多。可对于孟氏这样的世家来件,兴许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孟氏占据沧州多年,底蕴岂是你能想象的?” 见姜芃姬沉思,柳佘趁机道,“沧州地广人丰,且不夏朝时期的孟氏,单东庆建立之后,孟氏盘踞沧州的这几十年,每一年昧下银钱米粮,足以供十万大军行兵打仗。” 所以,两千石粮食,孟湛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依照柳佘对他的了解,兴许还会“大方”添上一千石粮食,足足送来三千石呢。 “你以孟浑的名义绑架孟悢,孟湛在米粮上面做手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不准送来的还是上好的新粮。”柳佘嗤了一声,孟湛那人在私事上拎不清楚,但公事上还是不容觑的。 经由柳佘这么一,姜芃姬已经完全明白过来。 “父亲的意思是……孟湛不仅不会在粮食方面动手脚,反而会正大光明送过来,以此昭示,他孟湛仁至义尽,而孟浑却是为了些许粮食就可以不计较妻女惨死的伪君子?” “嗯,依照为父对他的了解,十有八、九会这么做,他恶心人的本事可不弱。” 最了解你的,有可能是你的对手。 柳佘和孟湛已经割席断交,两家互不来往,私底下也多有摩擦,柳佘对那人了解可透彻了。 孟湛这人骄傲至极,轻易不会纡尊降贵和“孟浑”这种下等人交手,或者,懒得理会。 姜芃姬暗暗嗤笑,道,“若是这样,那可真是恶心透了。如果孟悢还活着,孟氏方面用两千石或者多一些的粮食将他安全换了回去,孟浑铁定会成为世人耻笑的对象,名誉扫地。” 偏偏,孟悢已经死了,孟氏要真敢用这种方式来恶心她,她就让对方知道什么叫真的恶心! 不过话回来,没想到孟氏竟然这么有钱,积蓄底蕴丰厚得令人眼红呢。 “早知道他这么有钱,索要给三五万石好了,弄个区区两千石,反而让人暗地里耻笑。” 姜芃姬有些不爽地补充,“孟氏那么大方,估计几万石粮食,他们也能眉头不皱地拿出来。” 柳佘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他闺女上辈子不是土匪出身吧? “两千石差不多了,再多,恐怕你也兜不住。”柳佘哑然道,“也别把孟氏当做冤大头,这点儿蝇头利他们不会在乎,不会计较,但若是要得很了,恐怕会真的动怒。” 两千石和两万石,这概念能一样么? 初生牛犊不怕虎,在柳佘看来,这话套在自家闺女身上十分适合。 谁会没事去找孟氏的麻烦? 她不仅找了,还将孟悢给宰了,顺便拐了和孟氏有仇恨的孟浑。 多大仇? 不过,想想阿敏曾经的话,他倒是能理解了。 也许这就是命吧,自家闺女和孟氏生八字不合。 姜芃姬想了想,问道,“两千石粮食对孟氏来只是蝇头利……对其他家族而言呢?” 柳佘不解,追问她,“什么?” 她,“我原本是想以这批粮食暂时压下上涨的粮价……父亲也该知道,沧州孟郡的事情还没传扬出来,目前只有少部分人知晓。等真正闹得下皆知的时候,我怕河间会受到影响。” 河间郡到沧州孟郡,快马加鞭不过半月路程! 孟郡民乱的事情一旦宣扬开来,百姓自然会民心惶惶,粮价随之上涨也十分正常。 “受影响是肯定的,不过两千石……你若想要从中牟利一笔,倒是个好机会,轻轻松松就能翻个三五倍,毕竟是孟氏白白送来的,多少都是赚……可要是想要压下粮价,绝对不够。” 毕竟是当浒郡郡守的人,又是这个时代的人,预测自然比徐轲和姜芃姬准确。 竟然不够? 姜芃姬略一错愕,一石足有五十公斤,也就是一百斤,足够正常四口之家吃四五十,这还算是吃得饱的,很多人家省吃俭用,粮食搭配其他食物,还能坚持更久时间。 河间郡又不大,刨除那些士族,普通百姓人数也就两三万的样子。 大部分百姓家中还有上一年节省下来的余粮,竟然会不够? 柳佘稍微一想,便知道姜芃姬哪里算错了。 “百姓大多盲从,得难听一些便是听风便是雨。”柳佘详细给她解释道,“为父之所以两千石不够,那是因为手里有余钱的富户,一次性买走的粮食有可能是一年份甚至是更久的。而你的计算,却是以每人食用一月乃至半月的量为准……精打细算,两千石的确够了。” 柳佘叹了一声,道,“你知道每户百姓只需再买一两月的粮食,坚持到秋收,粮荒就能缓过来,哪怕沧州孟郡民乱再厉害,也不会真正影响到百姓,但他们不会考虑这个。” 姜芃姬要是想用两千石粮食猛赚一笔,绝对轻松。 但若是抱着压下粮价,别两千石,哪怕一万石,估计也是捉襟见肘。 姜芃姬蹙眉,认真思索柳佘的话。 知耻而后勇,姜芃姬没觉得被柳佘否定自己的计划有什么难堪的,对方比她更加了解这个时代,作为土生土长的土著人,柳佘的对这个时代的阅历、经验和见识也比她更多。 “若是……实行限购呢?” 柳佘疑惑,“限购?” 姜芃姬想了想,解释道,“民乱流言前几,百姓人心惶惶不安,肯定会哄抢。那么粮铺一下子推出五百石或者一千石的储粮,以此营造储粮丰富的假象,令民心安定。在此之后,每日限购一百石,对每个购买者的粮食重量进行限制,足以拖延一月!” 姜芃姬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没毛病,便询问柳佘的意见。 “父亲以为如何?” 柳佘:“……” 他的闺女,生的奸商!(未完待续。) 224:土匪归心 两千石粮食,愣是玩出两万石的效果,他还能什么? 柳佘问,“每日限购……倒是不错……不过,要是有百姓连续几重复购买呢?” 姜芃姬旨在压下粮价,也就是在其他粮铺价格飞涨的时候,她出售的粮食价格和平时一样,或者比平时稍微高一些,比同行低廉许多,百姓自然会选择到她这里购买。 Ww WCOM 大部分百姓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能便宜就便宜,不会大手大脚。 反正又不是饿死,只是延迟几购买更加廉价的粮食,他们自然愿意等。 姜芃姬笑了笑,道,“只要暗地里宣扬,粮铺是为百姓谋福祉,所以才在同行粮价飞涨的时候,坚持只涨一点点。在每日限购的前提下,若是有百姓连续几买太多粮食,势必会让另一部分百姓买不到粮食……如此一来,百姓应该会理解粮铺的苦心……压力能一些。” 柳佘听得目瞪口呆。 他以为闺女涉世未深,对世道不了解,所以才会冒出以两千石粮食压下粮价的念头。 现在一瞧,她的确涉世未深,却是一点就透、举一反三的机敏脑子,他稍稍点出弊端,她就能针对弊端进行改正……不别的,光是这一份灵活变通就足以让人羞惭,令人欣赏。 若是按照她的计划,结果大概是粮铺顺利卖出几千旦粮食,并且收获河间郡的民心。 赚够钱的同时还赚了名声。 碍于舆论,其他粮铺再想涨价,估计也涨不起来。 只要拖延到秋收时节,粮价自然而然就会一降再降,百姓也不用担心粮荒。 不过…… “……不过若是这样,能赚的利润就比预期要少一些了。” 姜芃姬颇为可惜地摇头,她原本想把两千石的粮食卖出一万石的价格,专门去坑河间士族,如今看来,只能舍弃这个诱人的想法。她手中的粮食太少太少,还不足以玩转这么大的盘。 柳佘倘若知道她脑子里的想法,估计会忍不住翻白眼。 光是她现在的这个计划,就足以拉足仇恨了,若还想坑河间其他士族,这是不想混的节奏。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那些士族,原本还能趁这个机会,将粮仓堆积的储粮清一批出去,痛痛快快赚个饱。 被姜芃姬这么一搅和,河间接下来一个月的粮价市场份额都要被她占走。 做人不带这么无耻的! 柳佘心中哭笑不得,却对姜芃姬有了更加充足的信心。 真正有本事的人,不管开局如何,哪怕一手烂牌,也都能走到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 无疑,他眼前这个闺女便属于这种人。 柳佘浅笑着道,“能赚就好,反正都是孟氏白送的。” 她慢吞吞地道,唇角是抑制不住的弧度,“孟氏真的会额外送一千石粮食过来么?” 正所谓,打了瞌睡来枕头,若是孟氏真的“好心”多送了一千石粮食,那真是太棒了! “届时,拭目以待便好。”柳佘也笑了,“为父看人眼光没有你准,但也不至于看走眼。” “父子”两人默契一致地忽略了孟氏送来粮食,迎走孟悢尸体时候的表情。 那种场景,定然是十分美妙。 原想着用自己的“大方”羞辱人,现实却在他们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孟浑是伪君子? 他不是! 他有血性还有脑子,坑了孟氏几千石粮食,还敢对他们的宝贝疙瘩挥下屠刀,为妻女复仇! 孟氏想要将孟浑的脸面踩在地上,姜芃姬就将他们整个族的面子都踩了。 部曲的展十分顺利,姜芃姬早早便将那些容易闹事的刺头给拔掉了,剩下的这些人,在孟浑和徐轲的配合下,自然掀不起任何风浪,反而被部曲的生活同化,渐渐接受现状。 当土匪有什么好的? 世人对鸡鸣狗盗之辈报以鄙夷的态度,连土匪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要是可以吃饱穿暖,当一个堂堂正正的良民,谁想当被人唾弃的土匪? 看着其他人领到的月银,那些土匪一开始是暗地里耻笑的,那么点儿钱能做什么? 去酒肆吃两顿就没了,能在手里头留多久? 不过等他们知道每个部曲成员,每一季度都有分应季衣裳,吃住都是主家负责,下来的月银自由支配,偶尔还有奖赏……唯一的不足就是训练辛苦,总得来比农地干活好多了。 比他们这种生意不稳定、生活不稳定的土匪更好! 于是,他们心动了、眼红了、生气了! 因为他们现,那些赏银都是从他们寨子里抄出来的。 虽然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可他们每个人的积蓄几乎为零,真正的财富都在几位当家那里。 “呸!老子抄着刀子,赚的是血汗钱,到头来钱都进了几个当家口袋里……一样都是卖命,这些人为主家卖命,自个儿能拿钱,俺们就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这都什么事儿!” 一样都是卖命,他们是非法的,人家是合法的,待遇自然不一样。 “那你想怎么样?真的为这户人家卖命?” 几个土匪暗地里聚在一起,低声谈论,脸上充满了挣扎。 良久,最先开口抱怨的土匪才道,“……老子饿怕了……只要能让老子吃饱,攒俩余钱娶个娘子,生俩大胖子……为谁卖命不是卖命……跟着那几个当家,一年到头只能看着他们享乐,老子拼死拼活,干了那么多昧良心的事情,却连头母猪都没瞧见过……” 他的立场已经开始动摇了,其他人原本就不坚定的态度也摇晃得厉害。 “俺也怕饿……这户主家人真好,每顿都有白馒头,有时候还有葱饼……” “……俺们要不答应,他们不是,要卖给人牙子……”其中一人怯怯地,“……那些人牙子是个什么德行,兄弟们都知道……还不如努努力,争取被主家看上,选中留下来……” 对啊,当土匪有什么好的? 被人唾弃,以后的孩子都抬不起头,永远都是人下人。要是归顺了这户人家,正经八百也是个良民,要是表现英勇,立下功劳,不定就摇身一变,成了人上人了。(未完待续。) 225:赔了儿子又折粮(一) 姜芃姬双手环臂,依靠在校场木桩上,看着眼前热火朝的训练场景,眉梢不由得轻挑。Ww W COM “我原本以为驯服这些土匪,需要耗费一番功夫,再不济也要拖延个十半个月……没想到你三五就将他们搞定了。”她笑着对站在身旁的徐轲道,“他们训练十分卖命。” 为了防止有可能存在的隐患,徐轲将收纳过来的土匪全部打散插入原先的部曲队伍。 然而,现在放眼望去,那些刻苦训练得额头冒出青筋,一看就知道用了狠劲儿的,竟然都是那一伙土匪。相较之下,原先的部曲虽然也十分努力,但两者一比较就能看出不同。 这倒是让姜芃姬颇为意外。 “除了极个别穷凶极恶之徒,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一生所求不过三餐温饱和一家子祥和,若有其他选择,也不会冒着风险去当了土匪。轲只是让他们看到成为部曲能获得的好处,其他不用多做,他们自然就会想要留下来。为了留下来,自然也会拼了命地去表现自己……” 得难听一些,有奶便是娘。 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愿意跟着谁,为谁卖命。 徐轲不用多多做,他只需要让原先那些部曲稍稍透露一下自己目前的待遇就行了。 对于这些土匪来,再花乱坠的好话都抵不过实打实的好处。 姜芃姬在心中算了算时间,道,“再过几,孟郡那边也该把粮食送过来了……我们这里也该提前准备一下,先安排人在河间郡和孟郡交界处守着,摸清楚对方粮队的底细再。” 徐轲听她提及这件事情,同样忧虑地蹙紧了眉头,问道,“若是他们将粮食送过来,我们该如何接手?柳府方面肯定不能沾上这件事情,免得被孟氏怀疑,可若是让孟教头亲自领人过去,唯恐粮队有诈,突然难……若是这样,岂不是陷孟教头于危险之境?” 姜芃姬呵呵一声,道,“我何时过要亲自遣人过去将粮食收走?” 事实上,姜芃姬就没打算露面,露出的破绽越多,越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那么……郎君的意思是?” 徐轲眼神闪了闪,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竹片。”不知何时,她的双指夹着一片细长的竹片,看似是从旧竹简上面拆下来的,“我们只需要将每一步要做的事情写在上面,让他们自己去执行。先令他们将粮食放在指定的地方,然后再用竹片将他们引到别的地方,调虎离山,之后再将粮食转移走就行。” 徐轲面露迟疑之色,“只是……两千石粮食并非数目,哪怕将部曲所有人都派遣出去,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将粮食全部转移。孟氏若回过未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该如何?” 姜芃姬倏地一笑,神秘兮兮地道,“山人自有妙计,且等着看就是了。” 徐轲:“……” 突然有种不出的蛋疼感觉,貌似他才是对方的智囊吧? 感觉角色完全颠倒了。 几日之后,气一日暖过一日,大部分人都已经穿上较为轻薄的春衫。 那些面容姣好的郎君簪花傅粉,长衣宽袖,迎风而立,颇有些羽化登仙的意境。 姜芃姬是受不了这种流行风尚,依旧素面朝,衣裳颜色也都素净,乍一看上去,似乎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可若是仔细观察她身上衣料的质地,便会知道她的家境并不简单。 距离河间郡最近的驿站,姜芃姬坐在附近茶肆,让茶肆的老板娘给她端了一壶大碗茶。 “兰亭,这茶的味道……难为你能吃得下去……” 一旁的亓官让瞧了一眼她端着的土陶碗,大口大口地喝,再看周遭简陋的环境,暗暗摇头。 姜芃姬暗暗翻了个白眼,“喝了又不会出事儿,怎么就不能喝了?” 相较于平时喝茶的精细,此时的大碗茶显得尤为粗犷简陋,口腔蔓延着一股略涩的味道。 只是,驿站旁的茶肆,本来就是供来往旅客解渴的,一文钱喝到饱,不能指望味道有多好。 亓官让听后,一再打量姜芃姬如今的形象,暗暗好笑。 这会儿,哪怕眼前这人主动站出来,自己是浒郡柳郡守家的郎君,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不同于平时斯文精致的儒雅装扮,此时的姜芃姬一身深色粗布裋褐,肩头还打了俩补丁,一头长高高扎了起来,绳是用稻杆搓出来的,皮肤比平时灰暗了好些…… 除了脸庞轮廓精致,眼睛明亮动人,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哪个农家子。 要不是她乘坐柳府的马车过来找自己,亓官让差点没认出对方是谁。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只是对你来,似乎没什么区别。” 姜芃姬经笑着冲他挑了挑眉梢,道,“我哪里有那么娇气?” 亓官让咳嗽一声,姜芃姬自己不是娇气的人,反过来就是他娇气。 果断转移话题,他一手搭成凉棚状,眺向远方。 “你让我看好戏……这好戏在哪里?” 话音刚落,远处似乎有浓烟扬起,亓官让神经一绷,瞬间明白姜芃姬的目的。 “这……那个冤大头,还真送东西过来了?” 碍于旁人还在茶肆,亓官让并没有将话得太清楚,而是以两人都能明白的代指。 姜芃姬望向亓官让所看的地方,唇角微扬。 “你敢不敢与我赌一赌,这是大鱼呢,还是一条大鱼?” 亓官让问她,“何为大鱼,何为鱼?” “过两千为大,两千以下为,如何?” 亓官让听后,忙摆了摆手中的羽扇,道,“不和你赌,一赌必输。” 姜芃姬能恰好时间拉他过来看戏,自然已经摸清楚粮队的底细,这种情况下再和她赌粮队里面有多少粮食,这不是明摆着找虐么? 不管是猜大还是猜,眼前这人都不输,赌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无趣!” 亓官让一手轻摇羽扇,任凭姜芃姬怎么,他都不为所动。(未完待续。) 226:赔了儿子又折粮(二) 运送粮食的粮队规模很大,两旁还有两百余名军官装扮的士卒护卫,每一名兵卒手中都握着寒光闪烁的枪,哪怕有人眼馋这一批粮食,想要趁火打劫,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WwW COM 运粮的伙夫累得浑身是汗,脸庞已经憋成了酱红色,汗水早已打湿了衣衫。 看到前方驿站旁有一间茶肆,顿时喜出望外。 “军爷,大家伙运粮那么久了,也都累了,要不先在前头歇息一会儿,然后再上路?” 伙夫头领嘿笑着凑上前,和护卫粮食的兵卒领交流。 都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钢铁铸就的,运送那么多粮食从孟郡紧赶慢赶送到这里,众伙夫的身体和精神已经疲倦不堪,偏偏这些骑着马的兵卒还眼瞎看不见,谁走慢了就是一鞭子。 所幸,河间郡已经近在眼前,再有大半的路程就能到了。 不然的话,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有人要被活生生累死。 负责押送粮食的兵卒头领,便是之前被姜芃姬刻意饶过一命的扈从。 他急于戴罪立功,将功折过,接到押送粮食的任务之后,时时刻刻压榨运粮伙夫的体力,催促他们没日没夜地赶路,希望能尽早将孟悢救回来……眼瞧着一日一日过去,他心中越忐忑不安,总觉得迟则生变,加上求功心切,自然看不到运粮伙夫脸上的疲倦。 哪怕看到了,他也不会在意。 几个伙夫而已,能与孟氏二郎君相提并论? 要是因为这些人赶得慢了,导致孟悢出什么事情,到时候谁来承担责任? 不过,现在距离河间郡只有半日的路程,他心中的忐忑情绪也缓解了不少,加上他也觉得有些累了,干脆顺着伙夫头领的话,扬手一挥,让整个粮队暂且休息半个时辰。 得到应允,那个伙夫头领如蒙大赦,连忙跟队伍后面的伙夫大喊一声。 “都手脚麻利一些,前面便是茶肆了,先去那边休息休息,喝一碗茶。” 众人一听,瞬间来了动力,拖得长长的粮队宛若蠕动的虫子一般,慢慢向茶肆靠拢。 茶肆这里经常接待南来北往的商队,大场面也见过。 老板娘连忙端上笑脸,招呼几个进了茶肆的兵卒,其他兵卒则在外头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 姜芃姬见老板娘忙得团团转,在亓官让见鬼的眼神中起身,脸上带着和善老实的笑。 “老板娘,要不俺帮您忙吧……嘿,这出门太着急,忘了带铜子儿了。” 那个老板娘将她上下打量一眼,漾开了笑,显得十分热情,“正好这里忙不开,去端几碗茶给外头的军爷……好好做,要是笨手笨脚的,可要加倍赔偿……” 姜芃姬笑了笑,道,“这个您放心,俺在家里每都下地,手脚可麻溜了。” 要是换成稍微刻薄一些的,估计就该算账了,连一文钱的茶都喝不起,跑过来干嘛? 不过姜芃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个老板娘虽然生了一张刻薄的脸,但本身却是刀子嘴,豆腐心,为人十分热情周到。有时候旅人没钱付茶费,她也会大方免了。 碰上寒风气,甚至会煮好姜汤给人驱寒。 亓官让目瞪口呆,眼睁睁瞧着姜芃姬端着一盘子大碗茶出了茶肆,轻轻松松混入粮队,借由送茶的名义,暗暗观察粮车上的东西,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柳郡守之子——柳羲么? 她是农家出来的野子,也有人相信好么? 这边,亓官让大开眼界,另一边的姜芃姬却是收获颇丰。 靠着送大碗茶的机会,她看似抱怨和闲谈,慢慢从几个伙夫口里套出了重要情报。 当然,那些泄露口风的伙夫并没有意识到这点,毕竟他们身边还有押送粮食的兵卒在场。 “嘿,我你一个野娃娃,好奇心那么重做什么?”一个兵卒一仰头,灌下一碗茶,末了还是觉得有些渴,让姜芃姬给他再送一碗,“再给爷端一碗过来,渴死老子了……” 另一名兵卒笑着道,“这不是没见过大世面么,人家好奇问两句又不打紧。” 反正也没问什么要紧的问题,回答就回答呗。 姜芃姬从善如流地应下,“两碗茶,两位稍等嘞。” 亓官让看着姜芃姬身形迅捷地到处忙碌,要不是知道这人有其他目的,指不定就误会了……不过,一个士族贵子为了套取情报消息,能做到这个地步,也是拼了。 他哑然失笑,半个时辰之后,片刻不停的姜芃姬才有机会坐下来,粮队已经重新启程了。 “你真是……何必呢……”亓官让哭笑不得地。 “不这么做,不好接近。”姜芃姬忙碌那么久,也有些口干舌燥,一碗茶喝下肚,这才感觉清凉了一些,她低声和亓官让道,“粮队的粮食都没有问题,而且不是两千石,而是三千石有余!孟氏可真是大方呢,就是不知道……他们过两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亓官让扬眉,惊异道,“我只看到你忙来忙去,忙着和人套话,又不曾真的接近被兵卒看押的粮车,你怎么就能知道那些粮食没有问题……竟然连具体数目都清楚……” 姜芃姬道,“这个还不简单,看看车轮吃重的深度,同样袋子的米粮和泥沙,重量可不一样。我也去套了那些伙夫的话,大致能推算出他们这粮队的粮食总数……” 别看姜芃姬忙来忙去,其实都是在一心多用。 她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当然,我趁机接近粮队,并不是为了看粮食……” 亓官让狐疑了一下,接近粮队,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看粮食? 那是为了什么?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开始回忆姜芃姬这段时间的举动,希望能猜出她的真正用意。 “不用继续乱想了,我是为了送一样东西过去。不趁着这个机会送,其他时候动手不方便,容易引起怀疑……”姜芃姬笑眯眯地喝着茶,惬意的模样,像极了计谋得逞的狐狸。 送一样……东西?(未完待续。) 227:赔了儿子又折粮(三) 运粮队伍在茶肆稍作休整之后又上路了,河间郡就在前方不远处,只需要再坚持半,他们就能从繁重的运送任务中脱身了……众多伙夫抱着这个念头,仿佛四肢又有用不完的力。Ww W COM 终于,他们在日落之前抵达河间郡城门口。 因为队伍冗长,扈从头领没办法像之前那样纵马闯入,只能耐着心,等队伍慢慢排到自己。 此时,一个模样机灵的伙夫跑上前询问。 “军爷,咱们将这些粮食送到城内就能完工了?” 扈从头领翻了个白眼,怒声怒气地道,“谁跟你这么的?等着命令就是,不该管的别管!” 伙夫问他,他问谁去? 粮队那么大的规模,一路行来引起不少注视,孟浑应该早早知道他们来了才对。 只是,到现在还是不知道那个乱贼到底想干什么,对方又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用何等方式接手这批粮食。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心等待对方派人,然后一手交人一手给粮。 正想着,队伍已经快排到自己了,扈从头领瞧着高大巍峨的城门,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因为城门守卫的工作是轮番倒的,而今值班的守卫和之前的并不是同一批,所以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扈从头领就是制造城门血案的元凶。众人眼睛只看到粮队,不由得起了疑心。 一个城门守卫上前询问,“你们是哪里来的?车上装着什么东西?” 一双滴溜溜的鼠眼在伙夫和那些押送粮草的兵卒身上打转,内心想着如何榨出点儿油水。 这种事情他们做得多了,暗地里占占便宜,让进出城门的百姓交点孝敬银,民不与官斗,哪怕城门守卫还算不上官,但大多数百姓还是会咬着牙被占便宜,花财消灾。 只要不将事情闹大,上头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城门守卫是个比较肥的差事。 城门守卫完,正要大摇大摆上前搜查车上的粮食,甚至将一个挡路的伙夫抬手推开。 那个伙夫不敢吱声,只能眼巴巴瞧着扈从头领。 “摸着还挺硬实……你们就没个主事的人,回答一声车上装了什么?” 城门守卫抬手摁了摁粮袋,仅仅凭手感,他多少已经猜出里头装着什么东西。 但他要挑事儿啊,让粮队的主事主动送上孝敬银子的,自然不能这么罢休,于是,他作势要将腰间的刀拔出来,捅破粮袋,“我觉得这车上的东西有问题,全部拆开来查一查!” 不过,他的刀还只拔出来一半,一条黑色的鞭影从而降,甩在他的手臂,抽出淋淋鲜血。 “没眼色的狗东西。” 扈从头领冷冷收起鞭子,瞧着那个守卫疼得在地上打滚儿。 其他百姓现这里的异动,纷纷露出惊恐的模样,生怕自己被扈从头领的鞭子波及到。 “孟氏押送的粮食,也是你们这些低三下四的狗东西能碰的?” 冷嗤一声,扈从头领轻轻喊了一声“驾”,马儿听话地迈开马蹄,作势要直接进城。 此时,负责那一辆车的伙夫瞧见了什么,有些疑惑地压在粮袋下的东西扯出来。 这东西……之前好像没有吧? 一展开,只见粗布上画着一颗黑色的人头,将那个伙夫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喊了一出来,惊动了队伍前方的扈从头领。他不耐烦地拧紧眉头,呵斥道,“鬼吼鬼叫什么!” 伙夫不顾地上石子儿,连忙跪下,双手哆哆嗦嗦地捧着那张粗布。 “军、军爷……并非人故意惊扰军爷,而是这……这鬼东西……” 伙夫手上捧着的东西吸引了扈从头领的注意力。 驱马上前,弯腰将伙夫高高举起的粗布抢了过来,展开一看,瞬时黑了脸色。 弄个伙夫看不出来,他怎么会瞧不出来? 这粗布上画着的人头,分明是他们孟氏二郎君——孟悢! 哪怕这炭块画得粗糙,却保留了人物最鲜明的特征,让人一眼就能瞧出画上的人是谁。 扈从头领攥紧了拳头,厉声呵道,“快点,这东西是打哪里来的?” 那个被一鞭子抽废了手臂的城门守卫还在地上疼得打滚,伙夫不敢有所隐瞒,实话实。 “回军爷的话,这东西是的从粮袋下面现的,之前、之前……可没这东西……” 伙夫一想到粗布上画着的人头,顿时冷汗直冒,内心惴惴不安。 “粮袋?”扈从头领喃喃一声,跳下马,挥手拂开挡路的伙夫,径直走到粮车前,仔仔细细瞧了一遍,竟然也现了一张质地一样的粗布,上面没有画人头,而是奇怪的纹路。 瞬间,他心中生寒,高声喊道,“所有人都查一查粮车,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东西!” 他正惴惴难安,此时值班的城门守卫队不依不饶了,纷纷上前,试图拔刀。 “何来刁民,竟然敢当众伤人?” 扈从头领冷冷一嗤,道,“我不仅敢伤人,我还敢杀人!再敢过来,杀了你们!” 他话音刚落,负责押送粮食的兵卒纷纷拥上前,枪头纷纷对向城门守卫,双方呈现对峙之势。不过城门守卫只有二三十人,而押送粮食的兵卒却足足有两百余人! 此时,每一辆粮车上面都现一到三张不等的粗布,大不一,一看就知道是胡乱撕扯的。 大多粗布上面都是奇怪的纹路,有些粗布上则是一些粗糙丑陋的字。 扈从头领冷着脸,将搜到的粗布慢慢拼接起来,竟然是一副图! 这幅图旁写着一些字,扈从头领仔细辨认,看完之后脸色已经彻底青紫。 【送得可真慢,若想孟悢活命,将粮食送到此地,过时不候。孟氏叛臣孟浑留。】 这、这可真是嚣张至极! 扈从头领恨不得将这些粗布全部撕了,然而他不能这么做,孟浑留下的这些话已经十分清楚,他们很需要粮食,而且等得耐心耗尽,要是他们再拖延时间,孟悢郎君可就命不保了。 孟悢要是死了,他也活不成了。(未完待续。) 228:赔了儿子又折粮(四)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下属去找一个熟悉河间附近山脉的老猎手带路。 WwWCOM 至于进城? 不进了! 图中所绘地点在城外,不在城内,进去也是浪费时间。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弄清一个问题,孟浑的人,什么时候把这些粗布塞到粮车的? 这个问题,不仅他疑惑,负责运送粮食的伙夫也是一头雾水。 为了保证粮食数目正确,每到一个地方修整,他们就会仔细检查一遍粮车。 所以,几乎可以肯定在上一次修整之前,粮车上面是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粗布。 扈从头领也知道这点,所以并没有在这方面多做浪费,而是用怀疑的目光扫过所有伙夫。 他问,“你们谁还记得,有谁靠近过这些粮车?” 这个问题可把人难倒了,一群伙夫不由得苦着脸,能靠近粮车的人太多了,谁还记得啊。 倒是有个伙夫比较机灵,问道,“回禀军爷的话,会不会是之前在茶肆的时候?” 驿站茶肆这种地方,人流量巨大,稍微混进来一个面容普通的人,也不会引起怀疑。 不过这话很快就被否认了,又有一个伙夫,“可不能冤枉人,修整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是在粮车旁的,哪里来的可疑人?这些东西……分明是凭空冒出来的……” 这个时代的人敬畏鬼神,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往往喜欢用这种神乎其神的理由解释。 扈从头领听得心烦,呵斥一声道,“胡言乱语,鬼神之如何能信?仔细想想,到底是谁?” 若没有外人接触粮车,留下这些东西……那么,唯一的理由就是整个粮队有孟浑的内鬼了。 得出这个比较可靠的结论,扈从头领基本已经给答案盖棺定论。 众多伙夫纷纷摇了摇头,倒是有人怀疑是送茶的姜芃姬,不过这个猜测并不靠谱,因为除了姜芃姬之外,茶肆的老板娘和店二也曾送茶过来,相较于后两者,前者似乎没靠近粮车,又如何能将粗布塞进粮车? 伙夫面面相觑,神经紧绷,生怕扈从头领怀疑他们是内鬼。 扈从头领的视线扫过所有人,试图从他们中间找出那个内鬼,最后看谁都像是内鬼,看谁又都不像是内鬼。没法子,他只能暂且将这个细节放到一边,准备将粮食运到目的地。 熟悉地势的老猎手很好找,许诺重金之后,对方就答应带路了。 不过这可苦了那些运粮的伙夫,山路陡峭,并不适合粮车行驶。 所以,他们只能放弃粮车,选择将粮袋抗在肩上,接力一样把粮食送上山。 只是,这个神秘的玩笑似乎才刚刚开始,又有人在地图绘制的地方现了一片竹简,上面写着—— 【真听话,不过你们度令人失望,我已经等不及先走一步了,将粮食送到这个地方,这是对你们效率低下的惩罚。孟氏叛臣孟浑留。】 看到这片竹简,以及竹简下面压着的一块粗布,扈从头领的脸色彻底黑成了锅底。 这时,一个兵硬着头皮问他,“头儿,现在该怎么办?” 扈从头领喘着粗气,虽然他没有背粮食,然而山路陡峭,他身上又穿着有些重量的甲胄,自然累得冒出满头大汗,气息不稳,“还能怎么办?照着上面的话去做——” 投鼠忌器,孟悢还在孟浑手上捏着,他们要是不敢照办,把孟浑惹怒了,一不做二不休把孟悢杀了,到时候哭得可是他们!为了那个祖宗的命,他们也只能乖乖听话。 所幸,第二幅图所绘制的目的地和这里并不是很远,老猎手告诉他们,大概一刻钟就能到。 【呀!这次来得还算快,不过我已经走了,看你们吭哧吭哧送粮的模样,看着挺有意思。不过我还没瞧够,想要见到孟悢,把粮食送到这里。孟氏叛臣孟浑留。】 此时,扈从头领一怒之下,拳头击在身旁的树干上,出沉闷的咚声。 老猎手瞧了瞧那张图,惊惧道,“这位军爷,这地方可去不得啊。” “怎么就去不得了?”扈从头领冷着脸问道。 老猎手双手哆嗦,颇有些欲哭无泪,本以为是个带路的美差事,现在瞧着有些不好办。 “回禀军爷的话,这地方是一处匪寨,的以前打猎远远瞧了一眼,里面住着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畜生……要是去了这地方……”老猎手支支吾吾地了原因。 扈从头领冷冷一笑,道,“带你的路就行,别的废话少。” 不过是一个匪寨而已,他手上这么多人,还没办法摆平了? 只是,他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为何孟浑要指名将粮食送到匪寨? 难道那里有埋伏? 想到这里,扈从头领心下不安,派遣了一个机灵的兵去探一探底。 兵很快就回来了,道,“匪寨空无一人。” 没人? 扈从头领此时有些闹不清了,然而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不过,属下从寨门门口现了这个……”兵恭恭敬敬地将一片竹简和粗布奉上。 看到这个东西,扈从头领已经形成反射性的不安,生怕又是耍人的东西。 打开一瞧,又是孟浑留下的话。 【粮食就放在匪寨的院落里,孟悢那个崽子就在图中所绘制的地方。别想要耍花样,不然的话,那崽子的性命也要堪忧了。孟氏叛臣孟浑留。】 扈从头领脑子冷静下来,倏地冷冷一笑,道了一句,“缩头缩脑的缩头乌龟,孬种!” 要不是怕了孟氏威严,孟浑又怎么会故弄玄虚,折腾这些东西? 还不是怕双方交接粮食的时候,被他所领的兵卒包围绞杀? 贪生怕死的东西! 心中嗤笑一声,扈从头领抬手一扬,“你们将粮食送到这里,另一部分人跟我一起去救二郎君。” 既然孟浑这么贪生怕死,可见对方手里也没多少底气。 若是趁势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带着孟浑的人头回去交差,这可是大功劳! 原本没有围杀孟浑的意思,可对方这么作死,泥人也冒出三分火气了。 “是!” 尽管被折腾得疲倦不堪,然而兵卒还是昂挺胸地高声回答,充满了气势。(未完待续。) 229:赔了儿子又折粮(五) 亓官让扑哧扑哧地摇着羽扇,对着姜芃姬道,“你这人,心眼未免太坏!” “这么,可就误会我了,我何时坏过?何人能作证?” 姜芃姬一脸无辜之色。WwW COM 饶是亓官让见多识广,也被姜芃姬的不要脸噎住了。 作证? 他就是证人好么。 直播间的观众又是心疼又是哈哈哈,早已按耐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人不要脸下无敌】:哈哈哈,我能作证,请看我Id。 【幽蝶碎梦】:幽幽一句,主播已经下无敌了。所以她的心眼儿好不好,一目了然。 【寂寞空庭】:要是我穿越到主播这个世界,成了她对立面的人,我感觉自己活不过三集。 不是己方段位不够,分明是对手段位太高。 从头到尾捏着人家把柄不算,还将他们逗得团团转,简直太坏了。 以直播间的视角,观众们看不到被主播耍弄的倒霉蛋的脸色,只能听她和亓官让交谈,揣摩外头生的事情,当他们将自己代入那个情形,很多观众顿时觉得那个倒霉蛋要被玩坏。 【音乐家诸葛琴魔】:噗!三集?楼上兄弟很自信啊,本宝宝感觉只能活一集的样子。 【哔哩哔哩】:楼上,只活一集?你对得起自己的Id么? 【三只松鼠零食】:噫,为啥你们要自虐去站主播对面?要是我穿越了,绝对抱紧主播大腿,让她带我装逼带我飞,从此升职加薪,升官财、迎娶高富帅,走向人生巅峰。 姜芃姬瞧着弹幕上密密麻麻的讨论,眸色略闪,带着些许笑意。 亓官让敏锐地现她的情绪,手上的羽扇摇得更加勤快了。 “这还需要证明?兰亭,你这人真是……我有些心疼孝舆了。” 亓官让眉梢一挑,直直地看着她,最后无言以对。 真不知道徐轲是怎么忍受这位郎君的臭脾气? 厚脸皮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绝,行径离经叛道,甚至还有些流氓作风。 哪怕是喜欢用诡谋的亓官让,此时也不得不佩服姜芃姬,这人可比他坏心多了。 粮队本身已经疲倦不堪,又是背粮上山,又是东奔西跑,半条命都能折腾没。 押送粮食的兵卒没有那么累,还保有战力,然而经过这一顿折腾,精兵也变成了疲乏之军。 等押运粮草的领头回过头来扑杀,哪怕他手里带着两百精兵,四百余运粮伙夫,人数比姜芃姬这里的部曲还多了六倍,但亓官让丝毫不怀疑,最后笑着屹立到最后的人是谁。 除了眼前这个柳兰亭,还能是谁? 姜芃姬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打量他手中摇得吱吱呀呀的羽扇。 “你很热?” 亓官让被她跳跃的思维问懵了,“有点儿。” “地窖的确有些闷,再忍忍就能出去了。” 众人目前所处的地窖,正是匪寨之前关押女子和孩子的那个地窖,姜芃姬一早派人将这里重新打扫,并且又向四周和地底挖了一通,整体体积比之前的地窖大了三四倍。 别看匪寨的土匪不怎么样,但他们藏东西的本事倒是不。 地窖隐蔽性很高,当初要不是有人运气好,搜索的时候找到了入口,估摸着谁也不知道这个匪寨下方还有一个空间不的地窖。姜芃姬留着这个地窖,自然要派上用场。 亓官让摇扇子的手顿了顿。 他能自己那么热,一部分是周围温度高,另一部分是被气的? 突然,姜芃姬眸色一凌,低声道,“准备,来人了。” 她刚完,地窖上方的门开了一道口子,被派遣出去探消息的斥候回禀。 “郎君,他们来了。” 这幅场景惹得亓官让侧目。 不由得暗暗揣测,她的耳力到底好到什么程度,隔了老远就能察觉到敌方动静? “准备,按照计划行事。你们两人留下来护着文证,他要出事,你们自己提头来见。” 姜芃姬抬手一落,两个身形高大的壮汉出列,走到亓官让身后,俨然一副门神的姿态。 其他藏在地窖的部曲则井然有序地从地窖楼梯爬出去,身后都背负着一把精巧的弩。 这个弩和姜芃姬一开始拿的改良弩不一样,它的体积只有后者的一半,射程约莫九十步,特点是同时能上三支箭矢,后坐力不大,完全可以捆绑在手臂上,十分适合这种近距离埋伏。 匪寨被姜芃姬攻陷之后,这里并没有就此荒废,反而被仔细打扫过。 部曲目前人员堪堪过百,人数并不多,农庄使着不拥挤,然而等她再攻陷几个匪寨,进一步扩大部曲规模,估摸着农庄的面积就不够用了,她打算废物利用,将一部分部曲安排在原来的匪寨,一方面可以缓解训练场地的压力,一方面也可以就近观察其他匪寨窝点的动静。 所有部曲井然有序地在各个地方躲藏好,他们全部穿着黑色的粗布麻衣,身形与夜色融为一体,加上今月色昏暗,哪怕离得很近,也很难现他们的身影。 姜芃姬对纪律要求十分严格,部曲众人必须做到令行禁止,谁敢违抗,惩罚十分严重。 平日里除了基础的训练,孟浑在姜芃姬授意下,还要对他们三申五令,无脑灌输“服从命令”的概念,如今初见成效,甚至连前段时间吸纳的土匪也乖乖听话,在各处严阵以待。 姜芃姬提高五感,听了一下脚步声的情况,撇了撇嘴。 “这些人竟然蠢得选择分兵……” 扈从头领带一百五十名精兵去救孟悢,剩下来的运粮伙夫以及精兵则留下来搬运粮食。 文证不由得拧紧眉头,道,“若这事情当真是孟教头的意思,估摸着要头疼。” “嗯?” “兵分两路,不管是哪一路,都不是孟教头手底下人能对付的。”亓官让道,“兰亭这般做折腾,除了闹腾他们之外,也露出本身底气不是很足的缺陷。那押运粮食的头领火冒三丈之下,自然会生出杀意,一路人马去救援孟悢,一路人马埋伏孟教头。正常来讲,这并不算错。” 以孟浑之前的人手,能从四百伙夫和五十精兵手里抢走这批粮食? 哪怕提前埋伏,胜算也。 押运粮食的头领一旦觉得有诈,掉头杀一个回马枪,两路包抄孟浑,轻松就能绞杀他。 很可惜,他们碰上一个不按理出牌的姜芃姬,注定要被坑一脸血。(未完待续。) 230:赔了儿子又折粮(六) “你也了是正常……”姜芃姬笑着露出几颗白牙,偏道,“我就没有正常过。Ww W COM” 姜芃姬不仅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拿下这些伙夫和精兵,还能将粮食搬运一空,等那个头领杀回马枪,估摸着要面临第二轮埋伏……本身拼的就是效率,战五渣还想跟她玩阴险? 在她的地盘上,只能按照她的节奏来。 亓官让摇着羽扇。 姜芃姬倏地问他,“文证以为,什么时候动手最好?” “自然要等他们将粮食搬运完,以熄灭火把为号令,这便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姜芃姬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便听文证的,以火光熄灭为令!” “若是如此,郎君可有的等了。” 几千石的粮食,全部堆好,可需要不短时间。 “相较于过程,我更加看重结果。” 面对人数几倍与己的敌人,姜芃姬并没有鲁莽乱来,反而选择了沉稳以对。 她的确很自负,却不意味着没脑子,也不意味着她没有耐心。 相反,她像是最为老练的猎手,可以为了捕获猎物,一直耐心蹲守。 直播间的观众也安安静静看着,尽管画面之中只有伙夫搬运粮食的场景,但那种风雨欲来的沉闷窒息感,哪怕隔着屏幕、隔着一个位面,他们也能隐隐感觉出来,不由得为之紧张。 此时,直播间有个观众了条弹幕问她。 【音乐家诸葛琴魔】:主播打不打算吸纳这些人?给句准话,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追过直播间的观众都清楚,姜芃姬这个主播,杀人就杀人,那可不是电视剧喷一口血浆或者抹上番茄酱这样虚假,而是实实在在要人命,血液喷溅,脑浆涂地,脑袋都能飞上。 画面真实得令人恐惧。 一部分接受能力弱的观众,看过之后就会呕吐,从此对直播间产生阴影。 当然,很多喜欢刺激的观众则削尖了脑袋想挤进来。 和平时代的普通人,哪里能随便见到杀人的场景? 姜芃姬眼尖地看到这条弹幕,想了想,了一条消息。 【主播V】:杀! 好吧,很多观众可以准备蒙上眼睛了。 “军爷,现在该做什么?” 搬运完粮食,伙夫头头暗暗擦了一把汗,喘着粗气问暂时统领精兵的士卒。 那名士卒手里举着火把,他环顾一圈四周,并没有现异常。 “所有人佯装撤退,半路灭了火把,然后悄悄躲进屋子,准备埋伏。” 火把亮度有限,人在夜间的能见度也低,亮光之外的地方依旧是一片漆黑。 他们举着火把,并没有现埋伏,可见敌人应该在很远的地方暗暗观察这里,只要做出撤退的样子,快熄灭火把,再悄悄折回匪寨的房间埋伏,肯定能打孟浑一个措手不及。 理想很丰满,奈何现实骨感。 当所有人依令行事,火把逐一熄灭干净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已经聪明地选择了闭上眼睛。 嗡嗡嗡—— 细细密密的弦动之声响起,箭矢破空。 那个兵卒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正想琢磨这股不详来自哪里,周身响起一声声惨叫,他心脏猛地一坠,正要喊出“敌袭”两个字,手臂蓦地传来一阵挖肉般的剧痛。 他下意识抬起另一只手去摸,竟然一只穿透手臂的细长箭矢! 中埋伏了! 可是,之前不是已经搜查过周围,没有现任何敌人踪迹么? 这一瞬,各种念头充斥着大脑,然而姜芃姬明显没有给他多想的机会。 扑哧扑哧—— 第一轮齐射刚过去两息,第二轮又迅袭来。 箭头刺入血肉的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响起,令人汗毛直竖。 暗中的部曲的确看不到敌方的位置,他们也不需要特地瞄准,只需要对着火光熄灭的地方一通乱射就行,被乱箭射死那是正常,还能留下一口气的是幸运儿,毫无伤的? 他们等会儿也会上去补一刀! 姜芃姬的计划十分明确,她只会留下三两残兵,让他们带着孟悢的尸体滚回沧州孟郡! 偏偏这些人自作聪明地选择了分兵行动,反而给姜芃姬极好的动手机会。 她也参与了伏击,手中臂弩稳稳开弦,度快得吓人,直播间的观众可以借着镜头的便利,看到她如何一箭爆头,每一只箭矢都能精确地从目标眉心穿透大脑,一击毙命。 来来回回齐射十轮,惨叫声已经彻底熄灭。 姜芃姬冷冷道了一句,“没断气的,送他们上路。” 部曲众人都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但双手双脚还是有些软,哪怕是那些土匪出身的,也没这么轻松就要了好几百人性命,仿佛收割的不是人命,而是一茬又一茬稻子。 不过都是刀剑舔血的,他们没敢犹豫退却,纷纷从躲藏的地方冒出头,一部分人找寻还有活气的,另一部分人动作迅地扛起粮食,接力将它们抗到地窖。 地窖并不远,他们能在极短时间内粮食全部转移走。 弄琴属于前者,她的双手已经被粘稠的血液染遍,偏偏她还脸色镇定地捏断一个又一个敌方的脖子,宛若罗刹鬼一般,看得其他人心中一寒,那些土匪更是恨不得绕道走。 不过一刻钟,粮食已经被尽数搬运完毕。 姜芃姬冷冷扯了扯嘴角,“弄琴,拿笔过来。” 她随手用笔尖沾了满了地上的血,一卷粗布上写下粗犷的血红大字。 【言而无信者,孟氏柴狗也。孟氏想以孟某做筏子,辱吾妻女,令她们死后亦要蒙羞,这般人行径,当真对得起先朝孟公!你们要做初一,也别怪孟某做十五。孟悢不死,如何对得起孟某亡妻亡女在之灵?孟氏叛臣孟浑留。】 写完,她随手将那支笔丢掉,一块粗布随之飘落在地,蒙在孟悢的脸上。 被放在冰窖镇着的孟悢尸体,如今被一席破布裹着,胡乱丢在众多尸体之间。 人虽然死了,然而姜芃姬还能让他再光热,挥最后的价值! “走!再拦截他们一波!让他们看看,谁才是丧家之犬!” 孟浑一言不,暗暗咬紧了牙,似乎忍着什么。 最后,他悄悄红了眸子,心中一口郁气尽数泄出去。 亓官让瞧见这个,羽扇轻摇,暗暗忖度。 柳郎君……真不是一般的护短。(未完待续。) 231:赔了儿子又折粮(七) 嘭—— 一拳头砸在树干上,另一手拿着两张粗布,扈从头领气得连肝都要炸了。WwWCOM “孟浑,欺人太甚!”他愤恨地咬牙切齿,本以为能抓到孟浑,却不想对方依旧在戏耍他,给的指引就是让他们在一块地方转圈圈,根本是在耍猴,“若让我抓到,必然将你碎尸万段!” 领路的老猎手站在一旁战战兢兢,背上已经布满细密的汗水,夜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军爷……这还去么?” 老猎手等对方捶树捶完了,这才心翼翼地询问。 “不用,回去,对方这是调虎离山,想要趁我不在,将粮食运走。呵呵,他恐怕怎么也想不到,我还留了人守着粮食。就凭孟浑那条丧家之犬,还想吞下这么多,也不怕噎死!” 他眸色一暗,眼中闪烁着些许渗人杀意。 用脚趾头想想,他也知道继续找下去,得到的恐怕是一条又一条戏耍人的粗布。 这是十分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为的就是拖延时间,让他们能将粮食转走。 “回头,把孟浑包抄了!” 扈从头领一声令下,已经疲倦不堪的兵卒重新振作精神,拖着两条酸胀的腿继续赶路。 老猎手听得一脸迷糊,他只是被雇佣过来带路的,哪里知道这些军爷身上生的事情? 带好路就成,等拿到许诺的银子,他再也不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了。 内心嘀咕着,老猎手脚下稳健地穿梭山林,身形矫健不亚于二十来岁的年轻壮汉。 作为一个在附近打猎三十余年的老猎手,哪怕闭着眼睛,他也能自由穿梭,什么时候下脚、踩在什么地方更加省劲儿,他心里有数,但那些兵卒可就没有那么顺畅了。 姜芃姬挑选的路线看似平坦,没有任何陷阱,实际上暗藏玄机,十分耗费体力! 老猎手已经习惯了,自然没有感觉,而那些兵卒夜间行路,地形还那么折腾,可不累惨? 扈从头领急切想要杀掉孟浑,一雪前耻,不停催促赶路。 一名卒吭哧吭哧地喘着气,步跑着,“头领不急,孟浑肯定料不到咱们会杀回马枪。” “就是,那么多粮食,哪怕四百余人背,最少也需要半个时辰的功夫。带着粮食走,他们怎么可能走得快?哪怕扑不着人,也能追上他们,头领不用那么急,先让的们歇一歇吧。” 扈从头领闻言,脸色青黑一片,抬手一鞭子抽向那个卒, 对方啊地惨叫了一声,一道血肉模糊的长长血痕从额头一侧斜贯另一边下巴,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仰倒着摔倒在地,顺着斜坡滚了下去,只听下面传来沉闷的咚声,瞬间没了声息。 那个扈从头领丝毫没有留情,反而阴仄道,“兵贵神,岂能因为这等理由便耽误时机?孟浑此人奸诈狡猾,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手?谁还要歇息,这下场就跟他一样!” 其他兵卒噤若寒蝉,不敢吱声一下,只是垂着头,憋着气,生怕喘大声了,惹来鞭打。 扈从头领鼻间冷哼,傲然道,“既然没人反对,那便继续上路,活捉孟浑!只要抓了孟浑,立下大功,我便向郡守为你们请功,以后青云直上,金钱财富美人地位,全都有!” 在利益诱使下,其他兵卒将内心升起的恐惧丢在脑后,心中猛地升起一股子豪气。 不过多时,匪寨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了,那边还亮着光,扈从头领一见,哈哈大笑。 指着匪寨亮起的火光,他,“孟浑那个蠢货,果然打着调虎离山之计,想要拖延时间,却没想到我还留了一手,留人守粮。这些粮食,哪里是那么好拿的,想拿……拿命来换!” 眼瞧着匪寨越来越近,扈从头领胸口一片激荡,空中隐隐飘来些许血腥味,令他更是大喜过望,很明显,这是孟浑带人过来偷袭的证据,不定此时还负伤奔逃了。 距离匪寨大门不过百米,老猎手突然生出一股极其不适的感觉,好似被什么可怕的猛兽盯上了要害!这份警觉曾多次救他于危机,而这次的预感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脚步略略一顿,突然一个俯身打滚儿。 老猎手只觉得手脚在慌乱之下又麻又软,好似他稍微慢一步,性命就会不保。 他这个举动来得太过突然,也让扈从头领从极度兴奋得意中稍稍清醒,脸色一板。 “你这是做什么!” 话音刚落,奇异的破空之声已经传来,队伍后面不停有惨叫声响起, 筋疲力尽的兵卒一个接一个倒下,宛若被割的稻子,一茬接着一茬。 扈从头领见状,被这个变故弄得心中惊惧。 视线所及全是黑暗,根本看不到敌方的身影,好似这些夺人性命的箭矢都是凭空冒出来的! 箭雨只射了三轮,他身边的百余兵卒已经只剩二三十人,其余人都被扎成了刺猬。 “啧——胆如鼠,这种废柴孟氏还一再任用,简直丢了前朝孟公的脸。” 姜芃姬蹲在树杈上,她原本想要给扈从头领来两箭,没想到对方心够狠,竟然抓起那些尸体给自己当肉盾,几只流矢都射到那些尸体上……啧啧,没用到这个程度,也是极为罕见了。 亓官让夜视力并没有那么优越,听着姜芃姬的嘲讽,他只当她在贬低对手而已。 姜芃姬抬手拍了拍树干,出邦邦邦声。 手底下的部曲听到这声音,纷纷将双手在嘴边,高声喊道,“可笑前朝孟公勇。” 亓官让心头一坠,被他们雷吼一般的声音吓着了。 “今有后人不如狗。” 某人的羽扇险些惊得掉地上。 这么赤果果嘲讽,真的好么? 这会儿,亓官让不由得想起姜芃姬最后留下的那张粗布,上面直接骂孟氏是柴狗。 姜芃姬苦恼地对亓官让道,“我觉得这话骂着没有气势啊,要不换一句更加气人的?” 亓官让:“……” 这还不气人? 换成他,脑浆都能气炸好么? 此时,直播间一条弹幕幽幽飘过,姜芃姬见了眼前一亮,道,“都给我喊:孟公杀敌安下,后人赔儿又折粮!全踏马一代不如一代,九泉之下老祖宗都得被羞死!”(未完待续。) 232:气吐血(一) 大直播间,人才济济。 Ww W COM 姜芃姬头一回觉得直播间的观众也不是除了看戏啥都不会,至少骂人真心溜。 亓官让听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优雅的士族贵子,竟然也会爆粗口。 尽管……他听着也觉得挺爽……这没想到,柳羲,你竟然是这样的士族郎君。 亓官让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部曲百人节奏一致地高喊那句话,震得漫山遍野全是回音,扈从头领听后,只觉得心头一刺,险些没一口气憋过去—— 再看看身边躺倒一地的尸体,他眼前一暗,脚步踉跄,险些一屁股坐地上。 老猎手从躲藏的地方偷偷摸摸爬走,根本不敢回头瞧一眼,他的衣衫蹭了不少士卒的血,双手一片粘稠温热的触感,将他吓得魂飞胆裂,脸色苍白如纸,手脚并用,连滚带爬逃走。 虽然领路的报酬很诱人,但怎么能跟自己的命相提并论? 有钱没命花也是白瞎,以后再也不接这种要人命的活计了。 扈从头领也是惜命的人,待在外头始终不如匪寨安全,至少匪寨还有建筑和遮挡物,能帮他抵御可怕的暗箭……只是,当他和下属抛弃一地尸体,来到灯火通明的匪寨,所有人都被里头的血腥景象吓到了……尸体比外头多了几倍,每一具尸体上都扎着好几只乱箭。 有些尸体的致命伤口不在箭伤,但他们依旧死了,由此可见一定是事后被补刀取走命。 一贯不将人命放在心上的扈从头领,此时也吓得双腿软,半句话都不出来。 “头、头领……那、那个……似乎……是二郎君……” 一个带伤的卒吓得两股战战,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一具散着诡异,体表青黑的尸体。 什么? 扈从头领猛然惊醒,三步并作两步爬向那具尸体。 尸体十分凉,而且很硬,散着些许腐烂臭味,但那张脸依旧能看出原来的模样。 此时,他才明白过来,孟浑一伙贼人高喊“后人赔儿又折粮”是什么意思……孟悢郎君竟然早就已经遇害,摸一摸尸体的凉度,好似被放在冰窖冰镇的肉,他心中越低沉绝望…… 光是瞧尸体的情况,他也猜得出来,孟悢遇害的时间绝对不是最近几。 极有可能……极有可能当初被孟浑抓走,就已经遭遇毒手! 想到这里,扈从头领已经被吓得脑子一片空白,心头一刺,竟然硬生生憋出一口血,被他咽了回去。只是,刺激他神经的事情还没完呢,“头领……粮食也已经没了……” 匪寨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山般粮袋的踪影? 扈从头领闻言,彻底忍不住,噗得一声吐出一大口血,然后眼皮子一翻,不省人事了。 能不气吐血? 能不硬生生气晕过去么? 孟悢早已经被杀害,孟浑却还营造孟悢还活着的假象,骗取孟氏的粮食,拿了粮食还编排那种羞辱人的话,喊得山野震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杀了孟悢,还骗了孟氏的粮食。 孟悢毁了他的妻女,他就报复回来,杀了孟悢还骗走三千石粮食,让孟氏还为此沾沾自喜,他却像是看猴戏一样在一旁看着……估摸着,对方没少暗地里嘲笑孟氏蠢笨如猪吧? 这可真是,赔了儿子又折粮! “之前可憋屈死了,现在畅不畅快?” 另一边,姜芃姬堪称春风得意。 “怎么能不畅快?”孟浑激动地连双手都在打颤,他双膝咚的一声跪在地上,魁梧的身躯为她屈服,“从今往后,人这条命便是郎君给的,再造之恩宛若再生父母。此生此世,只愿为您鞍前马后,出生入死,哪怕您要人这条命,一句话,人绝无二话!” 姜芃姬收敛笑意,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他扶起,而是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 “记住你今的誓言,不管生任何变故,希望你的忠心不会变。” 男子身份虽然方便,但姜芃姬并不喜欢一直瞒着。 总有一,她要光明正大告诉世人——柳羲乃是堂堂正正的女子,而非柳氏嫡子。 世人对待男子和女子的态度截然不同,同样的事情,男子有可能被赞誉,女子去做却会受到攻讦,例如什么牝鸡司晨之类的……姜芃姬很好奇,若孟浑知道她是女子,还会忠心? 孟浑坚定地道,“若有违此誓,打五雷轰!” “起来吧,地上怪凉的。” 姜芃姬倏地一笑,抬手将孟浑扶起来。 “畅快是畅快,然而郎君可想过后事如何收拾?” 一旁的亓官让瞧着,冷冷泼了一盆凉水。 “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已经想好了退路。部曲只留一部分人在农庄,其他人全部伪装成土匪,暗中清肃匪寨,吸纳可用的土匪,扩展部曲规模。”姜芃姬冷静道,“河间山间多匪徒,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有了这一重身份伪装,藏匿起来就方便许多。” “孟氏有可能会遣兵报复……”亓官让到这里,倏地止住了。 一切罪名都已经栽在“孟浑”头上,孟氏就算报复,也是掘地三尺找孟浑,而不是找河间土匪麻烦,人家还没这份好心,大老远跑河间剿匪,给河间郡守增加业绩功劳。 “啧啧,报复就报复,也没哪个傻瓜捅了篓子还会待在原地不动弹。”姜芃姬无所谓地道,“等过两,风头稍稍松了,我打算放出风声,让‘孟浑’离开河间郡,逃往其他地方,转移孟氏的眼线。沧州孟郡的破事儿都还没处理完,哪里有那么多兵力调到这里给儿子报仇?” 本就是多事之秋,孟氏自己还有一屁股的屎没有擦干净,还想找她晦气? 再过两三月,她就要离开河间郡了,能查到她,她就认输。 “那些粮食,就这么放着?”亓官让问。 “至于粮食,先存放在地窖,我会派遣人盯着,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那些蠢货都以为‘孟浑’一行人把粮食运走了,谁会想到粮食只是从地上转移到地下?” 姜芃姬的眉眼带着一股子锋利味道,话也带着些许刻薄,却不惹人生厌。(未完待续。) 233:气吐血(二) 出大事了!!! 刚蒙蒙亮,河间郡守便被自家奴仆从被窝喊起来。 Ww WCOM 郡守眼神迷瞪地从床榻爬起来,“急吼吼什么呢……你先睡,我去看看生了什么事情。” 被惊扰的还有郡守的爱妾,略有些娇嗔地道,“老爷……这还没亮呢……” “估摸着出了什么事情了……” 河间郡守也是一脸的恼怒,换做是谁被人从美梦之中吵醒都会生气的,更别他养尊处优多年,慢慢也养出一些出床气,他掀开被子起来,单手抓起衣衫搭在身上,风风火火地出去。 然后,等他听了家奴回禀的话,还残留的三分睡意瞬间消失无踪,惊得他险些瘫软在地。 “你、你什么?再一遍!你谁死了?”河间郡守瞪大了眼睛,圆溜溜得好似一对铜铃,布满了震骇之色,一贯温吞的语快得都能绕着舌头,“昨夜到底生何事!细细来!” 河间郡守一把抓住家奴的衣领,将对方抓向自己,这也把家奴吓得两股战战,全身哆嗦。 距离太近,郡守话喷出来的热气打在脸上,家奴越紧张了,支支吾吾地将刚才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老、老爷……昨儿个生一件大事,据传沧州孟氏的郎君被歹人毒害了!” 河间郡守整个人也方了,他是多么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不是正听到这个坏消息。 “沧州孟氏的郎君……是哪位?”若是孟氏旁支的郎君在河间郡出事,他倒是不用太担心,然而心中总萦绕着一股不详的预感,怕就怕出事的郎君是孟氏中的重要人物,“何等身份?” 家奴喘了口气,有些艰难地道,“据,出事的是孟府孟族长的嫡次子,名为孟悢!” 嫡次子! 听到这三个字,宛若惊雷霹雳,直接让他怔在原地,双腿一软,竟然失态地瘫坐在地上。 “老、老爷!您没事儿吧!” 家奴本来就害怕了,看到家中顶梁柱也如此失态,顿时更加慌张无措。 “扶我起来……”河间郡守一手抓着家奴的手臂,借力起身。 此刻,他的脑子都懵了,深感今年运气差,犯了哪路太岁。 若非如此,怎么前些阵子河间贵女险些出事,这会儿又碰上孟氏嫡次子被人残害? “老爷……这会儿可怎么办?”家奴还深深记得一月前扈从头领带人强闯城门、残害百姓、并仗着靠山坚硬,完全不将河间郡守放在眼里的场景,“若是孟氏计较起来,您恐怕……” 尽管孟悢不是河间郡守杀的,但人总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事。 若孟氏盛怒之下牵连他,也是极有可能的。 河间郡守被这话拉回了神智,不由得定了定神,佯装镇定地道,“怕什么,你家老爷我行得端做得正,孟氏子弟来河间郡,根本没有收到丝毫风声,他出了事情,还能怪我喽?” 话是这么,但河间郡守也没多少信心能不被牵连,慌忙之下,只想找个人给他出主意。 蓦地,他想到柳佘,一拍大腿,大声道,“快备马车,去一趟柳府。” 家奴闻言点头,“人这就去准备。” 不过他没有走两步,连忙回身,“老爷恕罪,人险些将另一桩事情忘了。” 河间郡守没好气问,“还有什么事情,一口气完,别磨磨唧唧的。” 家奴回答,“昨日城门守卫回报有一支形迹可疑的粮队……” 郡守追问,“难道这粮队是杀害孟悢的贼人?” “并非如此,今晨衙门来了一名老猎手,得知一个惊消息。原来那支粮队押运的粮食正是孟氏备好,用来与贼人换取孟悢的。只是贼人凶狠,竟然早早杀了孟悢,还诓骗孟氏送粮。那老猎手昨夜山间生血战,粮队被贼人诛杀大半,仅余二三十残兵败将,这会都在府衙。” 家奴一口气不喘地将这段话了出来。 河间郡守听得目瞪口呆,前一个消息他是震惊骇然,后一个消息却是五味杂陈。 他也看不惯孟氏作风,却没想到杀人的贼人如此大胆,杀人还骗粮。 河间郡守心下一思索,改口道,“先去府衙,然后再去柳府,你先派人去送拜帖给柳郡守。” 这一看似风平浪静,然而暗地里却酝酿着一股牵动东庆气脉的暗流。 普通百姓暂时毫无知觉,消息灵通的各有反应。 粮队幸存的人都是孟氏的人,嘴巴自然比较严,然而别忘了还有一个死里逃生的老猎手,这人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嘴巴也不严谨,稍稍威逼利诱,什么话都抖了出来。 其中自然也包括部曲众人嘲讽孟氏的那两句话。 可笑前朝孟公勇,今有后人不如狗。 以及更加气人的第二句,孟公杀敌安下,后人赔儿又折粮。 哪怕是瞎子都听得出来,绑架杀害孟悢的贼人,这是明晃晃将孟氏的脸面往地上踩。 众人因为忌惮孟氏,不敢将这两句话出口,但内心却极为鄙薄。 堂堂东庆四大高门,如今竟然沦落到被贼人这般嘲讽的地步。 遥想当年孟公是何等英勇之辈,后人竟然走到这个地步,也是让人不胜唏嘘。 一时间,这两句话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市井之间流传开来。 不管是什么时代的百姓,他们都是热衷八卦的,骨子里的爱热闹从未改变过。 在河间郡守上门拜访之前,柳佘已经听到好几个版本了,暗地里哑然不已。 他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也做好心理准备,可乍一听到这消息,依旧有些触动。 “你给我支个招,若是连你都没有办法了,那孟氏嚣张如斯,岂会放过我?” 河间郡守急得嘴巴都冒水泡了。 柳佘笑着摇头,动作优雅地给河间郡守沏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开口。 “这又有何难?那位孟郎君虽然是孟氏子弟,可终究是一介白身,毫无功名,他在河间郡出了事情,要追究也是追究孟氏护卫保卫不利。顶多弹劾你治理无方,任由贼人作乱。你只需将残害孟郎君的贼人擒获,将功折过,肃清一方,稳定百姓,孟氏还能怎么办?”(未完待续。) 234:气吐血(三) 河间郡守一想也对。 WwWCOM 但他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郡守,哪里有这么多抓匪的兵力? 光是养着郡守府那些装点门面的守卫,他就已经捉襟见肘了。 他叹气道,羞惭道,“柳弟是有所不知,虽然愚兄我这脑袋上也顶着郡守的名头,但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手中无实权,要粮没粮,要人没人,如何能肃清周边悍匪?还百姓一个安居乐业?我是有心无力,拿那些贼人没辙。若是有人有粮,如何会任由悍匪滋生扰民?” 他也有雄心壮志,希望当一个好郡守,为一方百姓谋福。 奈何河间郡这个地方大佛太多,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郡守只能当一个听话的哑巴,安安心心蹲着养老,以前也曾想办法召集人手去剿匪,只是那时候土匪已经形成气候,动弹不得。 柳佘听后,也是颇为无奈地感叹一声,似乎对这位老同学的遭遇十分同情。 过了一会儿,柳佘脸上露出些许迟疑,道,“你我相识一场,又有同窗情谊,总也不能看着你被孟氏攻讦,置之不理。如今唯一的出路,便是抓到杀害孟郎君的悍匪。你若是缺人,不如借着为百姓剿匪的名义,去各家借点儿人?没人出点儿粮也成……” 河间郡守听后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办法的确可以解决燃眉之急,但他的里子面子可就都没了,柳佘的“各家”,自然是指河间郡其他士族,郡守总觉得有些乞讨的味道。 见郡守犹豫,柳佘凌然正义地道,“弟府中也无多少底蕴,虽有些薄产,但终究只是二房,无法袭宗,能做的有限……若是不嫌弃,弟愿出百名家丁助你剿匪……” 士族家大业大,下人仆从很多,但看家护院的家丁都是有规制的,人数稳定在一个标准。 毕竟,看家护院也用不了太多人,若是养得多了,那就等同于多养了一口吃白饭的嘴。 正产情况下,河间郡守要是出去向各家借,其实也借不到多少人。 当然,那种财大气粗,暗中豢养私兵的家族例外。 百人,这个数字已经十分庞大了,也十分大方,河间郡守怎么会不震动? 哪怕是之前几次剿匪,出动的兵力也不过一二百。 河间郡守心中一定,愁眉舒展,若非场景不合适,他都要开心得笑出来了。 “贤弟真是帮了愚兄大忙!事后不管能不能抓到那一伙贼人,愚兄都要欠贤弟一个大人情!” 柳佘也绽开了笑颜,谦逊地了两句,一副完全都是为了兄弟情义的模样。 承了这么大的人情,河间郡守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这一百人,可是一百张嘴,柳府都已经出人了,总不能让他们还出粮吧? 于是,他决定等会儿再去拜访一下其他士族,委婉问一问能不能给人,不给人支援一点儿粮食……毕竟,对于那些士族来,人比粮食贵重一些,能用粮食解决的事情那都不算事。 培养家丁需要耗费精力、财力和物力,若是借出去的人有了损失,那他们可就亏大了。 相较之下,还是用一批粮食打人更加合算一些。 有了柳佘带头出人,其他家族总不能太过抠门,多多少少也会给一些粮食。 虽然有些丢老脸,不过能渡过这一次危机,一切都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河间郡守心中就舒服一些了。 姜芃姬处理完后续的事情回府,便接到门房让她去见柳佘的消息。 “父亲唤儿有何吩咐?” 姜芃姬有些疑惑,柳佘总不是为了昨晚的事情训斥她吧? “为父给你找了几个免费的冤大头。” 姜芃姬一脸问号,什么冤大头? 柳佘笑着吃了一口茶,把河间郡守过来拜访的事情了一下,“你手里的部曲也该有百人了吧?若是你愿意,暂且将这些人借给郡守,明面上他指挥调度,暗地里你全部做决定,剿匪之后的战利品你们分,被俘的土匪,为父去跟他两句,过个明路……” 之前姜芃姬暗地里剿匪,挑选可用的土匪吸入部曲,这个办法的确好,但来路不正,若是被人现踪迹,之后不好交代。柳佘想用这次机会,给过一下明路,在河间郡守那边挂个号。 当然,这百人毕竟是自家闺女的,柳佘也不好替她做决定。 若是姜芃姬不愿意,柳佘打算从自己护卫抽调一百人给河间郡守送去。 姜芃姬听后,仔细想了想,有些心动。 过明路只是其中一个好处,另一个好处就是剿匪这段时间,部曲的开支全部走公账了。 什么叫做走公账? 河间郡守从各个世家那边凑了粮食,全部用来养姜芃姬的部曲,而她分文不花,剿灭匪寨之后的战利品虽然要被郡守分走一些,但俘获的土匪她也有更多的选择权,甚至是其他福利。 通俗一些讲,就是用别人家口袋的钱,养肥自己家的兵。 河间这地方多士族,有钱有粮的更多,哪怕这些人再抠门,为了面子着想也不会一点儿都不出,加在一起的粮食十分可观……姜芃姬觉得,指不定吃了一部分还能搬走一部分。 “这个自然答应,毕竟好处远多于坏处。河间附近的悍匪肯定要剿灭,以前只能暗中进行,如今师出有名,一应耗费还有人承担……这般好处,不答应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 白手起家不容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如今部曲规模还,等人数上了千乃至上万,以她现在这点儿家底,可养不了那么多人。 所以,开源节流很重要。 柳佘这个举动,帮她解决了难题,省了一笔开销。 他抿了抿唇,似乎想要压下唇角的笑意,而眼中流露出的温柔笑意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既然你答应了,那为父明日便回复郡守。”柳佘完,顿了一顿,又低声问询道,“孟悢那件事情,后续的尾巴你都清理干净了?” “父亲放心,已经办妥了。”姜芃姬笃定地回答。 “父子”俩相视一笑,皆看出对方眼中的狡黠。 此时,孟氏嫡次子孟悢遇害的消息,像是插上翅膀一般,以一种吓人的度在坊间流传。 孟氏派遣孟家军极力封锁的民乱消息,也开了一道口子,被有心人注意到了。(未完待续。) 235:气吐血(四) 河间郡守舍了老脸,从各家筹集了一千多石粮食以及各类兵器杂物。 Ww WCOM 正如他一开始预料的那样,除了柳佘之外,竟然没人愿意主动给人,而是选择以财物打。 他以为柳佘调拨的人是他在浒郡豢养的精锐,所以河间郡守对这次绞杀匪徒十分有信心,将筹到的财物整合成了册子,双手交给了柳佘,并且言明自己不善调度,还希望对方多费心。 怎么也是人家的兵,表面上是借给他,但河间郡守不好越俎代庖,指手画脚。 对于送上门的物资,柳佘自然不会拒绝,谦虚推辞两句便在河间郡守的催促中收下了。 一扭头,他便将这些送到自家闺女手中。 姜芃姬:“……” 不过是忽悠人家两句,大把大把的粮食财物就送上门,她终于明白为何柳氏二房如此有钱。 柳氏却没看出来她的想法,暗示了一句道,“郡守如今寝食难安,迫切想要看到贼人伏诛。” 姜芃姬心中一动,明白这话的含义,点头应答。 “父亲请放心,儿心中有数。” 剿匪是一定要剿的,不过剿哪些人由她了算,她只需要拿出漂亮的战绩就行。 估摸着河间郡守还要感恩戴德,觉得柳佘够意思,觉得“柳羲”英雄出少年。 反正物质上的好处以及名声上的好处,全让他们“父子”拿了,旁人吃了亏还要乐呵呵。 柳佘不放心地叮嘱,“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世人多愚昧,品行才能出众者,容易遭受妒忌和指摘。为父不想你遭受这等委屈,故而,必要时候兰亭可以适当藏拙,避开旁人相争的风头。结果才是你应该看重的,逞一时之勇,争一时之胜,完全没有必要。” 旁人不知道她的未来,但柳佘知道她的野心和才能。 他亲眼看着这个孩子动了孟氏的命根子,还能逍遥自在 若是换成旁人,能做到这样? 稳扎稳打地展,她已经有了些许基础,以后展会更加顺利。 等她羽翼渐丰,只需一个机遇,便能瞬时青云直上,令世人震骇,朝野震动。 “父亲放心,儿并非那等无脑的莽夫。” 姜芃姬笑着应答。 柳佘满意点点头,后知后觉地现这话有些不对劲。 他家这是闺女啊! 姜芃姬这边紧锣密鼓地准备剿匪,准备抓出残害孟氏郎君的“凶手”,另一边,孟氏扈从头领却一脸颓败之色地带着二三十残兵,一起护送孟悢的棺椁回沧州孟郡。 缟素加身,白幡高挂,纸钱飘洒,引魂铃响了一路。 孟悢死得有些久了,为了免于腐烂生蛆,令尸身保存完好,他们特地赶制了一个特殊棺椁,内部放了大量冰块,紧赶慢赶,尽量争取初夏来临之前将孟悢尸送回故土。 不过,带着一个棺椁,想加快度也难。 原本快马加鞭,仅需半月的路程,他们花了整整一月半。 一个月半,黄花菜都不知道凉了几回。 此时,姜芃姬已经通过剿匪令部曲扩展至一千人,这还是她一再挑剔的结果,若是稍稍放宽挑选标准,估摸着能有两千规模。一月半的时间,攻陷二十余个匪寨,暗中作为据点,剿匪抄出来的战利品不计其数,古玩名器和字画尽数上缴,她将粮食、棉帛、银钱全部留下。 河间郡守对她这个举动也心知肚明,却没有什么。 在如今这个时代,知识是无价的,字画古玩的价值远远过粮食。 不过,这条规则对姜芃姬起不了作用。 她深知,只有壮大自身实力,有资本在乱世存活,甭管什么古玩字画,以后都会有的。 因此,这些看似昂贵,在她眼里不过是些破纸卷的东西,被她半点儿不心疼地上缴了。 她不在意,可面对上缴过来的古玩字画,河间郡守觉得她却太诚实,廉洁正直,闷不吭声吃了大亏……沾了好处,他对俘获的土匪也格外开恩,这些人怎么处置都由柳府决定。 唯一的缺憾,大概是没能抓住残杀孟悢的悍匪——孟浑。 可一想到河间郡附近的隐患逐日减少,郡守心里那叫一个舒坦,暗地里也对柳佘十分艳羡。 看看人家的精兵,再看看自家的,这个差距未免太大了。 前者剿匪动真格的,动不动就血流成河,后者却被土匪撵着跑,只能任由他们滋生壮大。 随着部曲规模的增大,孟浑又暂时隐居幕后,双份工作压力全部堆在徐轲身上。 他每忙得脚打后脑勺,完全没有停歇的时候,若非亓官让偶尔过来搭把手,估计要累惨。 等好不容易稍稍清闲了,一回头,自家郎君的部曲竟然已经扩展至一千了。 一千私兵,这放在任何有底蕴的世家面前都算不得什么,但考虑到部曲组建的时间以及目前的状态,只能以“匪夷所思”四个字形容,哪怕徐轲亲眼见证部曲展,也有些怔了。 “让瞧着,孝舆最近是越忙碌了。” 亓官让与魏渊之女的婚期定在八月之后,别看这个时间挺长,期间还要经历复杂的三书六礼,八个月已经算得上匆忙。若非魏渊急于嫁女,估摸着能拖个一年多。 所以,亓官让如今也算得上是未来的新郎官了,人逢喜气精神爽,一扫眉宇间的阴霾。 “比不得文证清闲……”徐轲淡淡道,他和亓官让来往增多,加之彼此间有不少共同话题,一来二去也有了君子交情,“你与功曹先生已经决定选了郎君,为何至今还迟迟不肯表态?” 姜芃姬暗中势力展迅,却没有根基不稳的隐患,反而十分结实,这离不开徐轲的辛劳。 然而,一人的能力终究有限,精力也就那么多。 之前部曲仅有百人的时候,他主内,孟浑管外,可以将部曲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现在,孟浑因为时机敏感,不能抛头露面,很多工作就堆在他身上,加上部曲规模比之前扩展了十倍,他的工作自然也增加了十倍不止……加量不加薪,还没个同事分担工作! 他要闹了!(未完待续。) 236:气吐血(五) 徐轲是个聪明人,看得出亓官让对自家郎君的中意。 Ww WCOM 既然如此,为何还不入伙啊! 要是现在就入伙了,他立马就能把那一堆的内务全部推给亓官让,彻底解放了! 加班加点,徐轲硬生生熬出了两只乌黑的熊猫眼。 一个年轻人,整瞧着精神不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私生活多么不堪,夜夜**呢。 “时机未到。” 亓官让勉强想露出一抹笑意,偏偏他并不擅长这种表情,嘴角弧度显得很僵硬。 “时机?”徐轲问,“如今这个时机还不好?” 锦上添花,如何比得上雪中送炭? 陪郎君于微末的情谊,如何能与她日后站稳脚跟之后相比? 亓官让瞧了一眼徐轲,道,“如今东庆尚存,皇室余威尚存,时机还未成熟,还不够。” 徐轲沉默半响,隐隐明白亓官让的话外之话。 东庆还在一,姜芃姬就不可能放开手脚展。 铺子就那么点儿大,一个徐轲忙得过来,亓官让此时入伙意义不大……除了给徐轲分担工作压力,让他每能准点下班之外……既然如此,他就再等等,等姜芃姬真正需要他的时机。 若是换一个人,他表现出归顺辅佐的意思,却偏偏拖着不肯入伙,估计人家早就气炸了。 令亓官让欣慰的是,他这点儿矜持,姜芃姬完全可以理解,并且予以支持。 这也算是他与姜芃姬之间无声的默契,亦师亦友,相处起来相当融洽。 也正是因为这样,亓官让才会偶尔得闲,过来忙徐轲分担一些工作。 徐轲脸色青白了些,郁闷道,“只盼着这个时机快些到来……” 不然的话,按照自家郎君这个展态势,他肯定会累死在案牍上的。 郎君甩手掌柜当得太称职了,一句“外行不管内行”就把他所有话堵回去,半点事不沾手。 亓官让仔细打量了一眼徐轲,揶揄着道,“孝舆如今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不如抽空考虑考虑这些。柳郎君再怎么不近人情,总不至于连下属的终身大事都不顾吧?” 看在人家伙子找娘子谈恋爱、结婚生宝宝的份上,总该给几假期。 亓官让不肯这会儿入伙,未尝没有瞧着工作量太大,想要多清闲几的意思。 徐轲听后,脸色又红又白,显得十分纠结。 “文证这个建议,实在是……” 他能,眼前这个亓官让和他家郎君某些方面十分相似? 若是姜芃姬知道徐轲忙成这个鬼样,估摸着也会出同样揶揄的话。 蓦地,徐轲突然改变心意,希望亓官让入伙的时机晚点儿来了。 他无法想象,自家郎君加亓官让,这俩凑到一起会折腾出什么事情,心累的绝对是他。 亓官让抿紧唇,道,“孝舆也不用如此沮丧,待柳郎君名声传扬出去,自然会有人才上门。” 徐轲依旧生无可恋的表情。 等那个时候? 他估摸着已经累死在工作岗位上了。 姜芃姬虽然是甩手掌柜,然而这不意味着她就什么事情都不管了。 【三只松鼠零食】:主播这两直播的内容都是逛街购物,觉得有些无聊…… 【卖女孩的火柴】:#托腮,主播又不是万年学生,走到哪里都有事件生。最近主播直播看各种系列剿匪记,一开始很刺激,多了就无聊了。现在逛街吃喝,就当看美食节目。 一个月半过去了,直播间的人数上限还是一万人。 每都开直播,直播间人员流动加上各类打赏,姜芃姬积累的人气积分已经积攒到了九十八万六千,再过几就能突破百万大关,系统看着这笔人气积分眼馋不已。 它数次劝姜芃姬用它们提升直播间等级,都被她无情拒绝了,最后气得跳脚,拿她没辙。 【偷渡非酋】:我觉得还行啊,反正主播直播什么,我都觉得很好看。另外,你们想一想徐轲少年桌案上一堆的工作,要是主播直播如何处理它们,我觉得会更加无聊…… 这条弹幕出来,直播间的观众静默了一秒,然后铺盖地全是心疼徐轲的“哈哈哈”。 【犀利得不行】:摊上主播这样的周扒皮老板,徐轲少年也是倒霉得不行。 【抠脚吃饭】:要是我有这样的老板,强烈要求五险一金和最重要的加薪! 姜芃姬坐在街边面摊,吃着味道寡淡的面,眼睛暗暗瞧着屏幕,耳朵却放在面摊客人的谈话上,她一心二用,心中一动,添了一条主播弹幕。 【主播V】:我刚才路过布庄,不是让踏雪给他和他婶母挑了好几匹新布么。 秉着“给对方最需要”的原则,姜芃姬仔细思考一圈,似乎徐轲目前的生活水平不算差,也没什么其他需求,干脆又让下人给他准备一些布料和米粮碎银,一股脑送他婶母手里。 这也算是加薪了吧? 【音乐家诸葛琴魔】:得好有道理,徐轲少年无言以对……然而你忘了最重要的休假。 给加薪是不错,但赚来的钱没有时间享受,整累得脚打后脑勺,徐轲少年依旧值得心疼。 姜芃姬心中轻咳。 【主播V】:正所谓能者多劳么,现在人手奇缺,假期先给他记下来,以后一块儿放。 她得好听,然而这话,别徐轲,就连直播间的观众也不信的。 自家郎君,每的活动不是去剿匪搞事就是逛街吃喝,作为下属的徐轲,能不心塞? 对此,姜芃姬表示自己冤枉。 剿匪搞事是真的,但逛街吃喝玩乐,她表示自己不认。 她每出门逛街,其实都有正经目的的。 吃完面,姜芃姬掏出三个铜板付钱,面摊上其他客人也纷纷离开。 回府,姜芃姬回书房拿出徐轲做的财物账册,里面各类物品都仔细归类,看着十分清晰。 她放下这本册子,然后将书案一角的竹纸拿了过来,上面罗列着各类数据。 【偷渡非酋】:几没来,主播看的是什么? 【音乐家诸葛琴魔】:这几的粮价吧,比三前涨了近一倍……这物价真可怕。(未完待续。) 237:气吐血(六) 【给你看个宝贝】:a音乐家诸葛琴魔,我连厕所都不扶,就服你。WwWCOM主播写的字,得好听是龙飞凤舞,得难听一些……写得都是什么玩意儿,可你竟然能看懂!不辜负你的Id啊。 姜芃姬的字就跟她本人的性格一样,十分随心所欲。 之前还会循着柳羲的笔迹,写得中规中矩,可自从上次用炭块在粗布上写字绘图,她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字迹越狂放不羁,完全放飞自我,简直比狂草还要潦草几分。 【音乐家诸葛琴魔】:谬赞谬赞。 【偷渡非酋】:如果真的是这几的粮价记录……是不是意味着主播的计划即将开始了? 异界直播间,哪怕直播的内容很无聊,但一直追更的观众热情不减。 随着直播间打出名声,被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观众现想要看直播更加困难了。 每一个位子都万分难抢,单身三十年手外加百兆光纤网都未必能抢到。 更加坑的是,这个直播间根本无法转播! 要是其他观众想要看直播,只能等第二日度娘贴吧出来的转播视频。 【偷渡非酋】算是这间直播间的老人了,一直追直播间的更新。 他仔细记录主播直播时身边生的大事情,甚至为此整理了一本册子。 一听粮价飞涨,他第一时间就想到姜芃姬打算抑制粮价的计划,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 姜芃姬摇头,“时机未到。” 她这些在外头走街串巷,茶肆、食肆、酒肆这些地方都逛了一遍,听百姓谈及最近的八卦,越来越多的内容和沧州孟郡民乱相关,不过他们的消息还未得到证实,传播范围有限。 若非如此,粮价怎么会只涨了一倍? 姜芃姬经喃喃回答,“现在出手还太早,如今的流言还处于酝酿阶段,距离真正爆还有一段时间。届时,民心才会惶恐不安,去粮铺抢购粮食,粮价便不是今这个价格了……” 部分百姓会相信没有根据的流言,但涨了一倍的粮价会令他们踌躇不前。 若是此时,姜芃姬开始自己的计划,结果便是她家的粮铺储粮被另外的势力购买一空,等粮荒真正开始,大部分百姓还是要咬着牙去购买价格飞涨的粮食……所以,她现在还不急。 等河间官方彻底证实沧州民乱的消息,百姓会仓惶现他们已经买不起粮食了。 那时候,才是姜芃姬真正出手的时机! 她看了一下徐轲做的统计报告,这一个多月剿匪的战果是丰硕的。 收缴的银钱换成了粮食,全以正常价格从临近的子桑郡购入,加起来约有一千五百石。 之前从孟氏敲竹杠得来的三千石,加上河间郡守从各个世家筹集来的一千三百石,零零总总,再减去这段时间消耗的的粮食,剩下来还有五千五百石,远比她预料中多得多。 “踏雪,去跟管家一下,将粮铺的掌柜喊来。” “喏。” 柳府二房名下有各类商铺,一半是古敏的嫁妆,另一半则是柳佘这些年慢慢置办的。 光是粮铺,柳府在河间这块地方便开了三家,分别在不同地段,客户对象也不同。 像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类生活必需品,虽然赚不了大钱,但胜在每个百姓都需求,而且需求量巨大,所以这类铺子每年的盈利都中规中矩,只要掌柜按照章程来,想亏本也难。 猛地被主家郎君传唤,三名粮铺掌柜都有些惊吓,生怕是哪里做得不好,要被炒鱿鱼。 “不用那么紧张,喊你们过来是询问一些事情的。” 姜芃姬坐在位,声音清冷地询问其中一人,“这些粮铺的生意怎么样?” 那位掌柜恭恭敬敬回答,“生意尚可,百姓忧心沧州民乱,故而粮食卖得十分顺利。”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么?” 掌柜怔了一下,仔细回想,道,“除了些许百姓零散购买,还有不少大生意。” 所谓的大生意,其实就是其他粮铺打算从这里大批量购买。 不过粮铺掌柜也不傻,现在粮食涨价这么快,完全可以再忍一段时间,价格飙升动到另一个层次之后再慢慢出售,反正粮食的价格放在哪里,绝对不会亏,区别仅在于多赚还是少赚。 “你把粮食卖了?”姜芃姬问。 粮铺为了供货不断,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储粮。 掌柜连忙道,“人哪里敢这么做?自然要请示过东家之后再做决定。” 姜芃姬满意地点头,道,“这几粮食的价格跟着其他同行走就行,百姓若要零散购买,你也正常贩卖。若是有人大批量购买,也不同特地过来请示,直接应下就好……” 三位粮铺掌柜听后有些犹豫,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 此时应该限制出售,等粮价再涨一涨再卖,赚头绝对比现在就卖出去要大。 姜芃姬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冷淡地叮嘱,“按照我的去做就行,届时会有其他指示。” 无商不奸,商人追逐利益的本能与生俱来,不管是在什么时代,这点都未曾改变。 不过对姜芃姬来,计划的主要目的并非赚钱,而是名声,或者她又要赚钱又要赚名声。 对于旁人来,这似乎是不可能的,然而这样的机会就摆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把握住! 三位粮铺掌柜面面相觑,不过谁叫姜芃姬是他们主家郎君,柳佘对家宅的事情一向不管,蝶夫人对姜芃姬的举动又相当放任,继夫人更是毫无理由支持她,粮铺掌柜只能听话。 “喏。” 三人齐齐应道。 “下去吧,若有其他情况,记得回禀。” 当河间郡因为沧州民乱而隐隐动荡的时候,孟氏扈从一行人终于赶在气炎热之前,将装着孟悢的棺椁送到沧州孟郡。 此时的孟郡已然一片荒芜狼藉,街道空荡荡的,大半看不到半个人影。 头顶的太阳悬挂高空,众人感到一阵萧瑟冷意。 条条白幡在风儿吹拂下飘荡,出飒飒响声,更加衬得周围场景凄凉萧条。 孟郡郡守府虽然被孟浑烧了,但孟湛什么豪华大宅没有? 来到孟府门前,两旁官兵肃立,严防紧守,一双双虎目瞪着街上。 238:气吐血(七) “来者何人?”兵卒大老远便看到马车上的棺椁,见他们还想靠近,不由得提刀,怒而上前,阻拦道,“此乃孟氏重地,尔等贱民离开,休要污了贵人耳目。 WwW COM” 那个扈从头领狼狈地从马车上翻滚下来,声泪俱下。 他脑袋和腰间都缠着白布,身上披着麻衣,脸上胡茬乱生,双目布满细密的血丝,眼袋厚重,脸上更是裹着一层脏乎乎的油,看着极为邋遢狼狈。 “的……有急事禀报老爷……二郎君……二郎君回来了!” 边边嚎啕大哭,他双膝跪在地上,手指哆嗦地从怀中掏出自己令牌,上面纹刻的字可以证实他的身份,那名兵卒不认字,但认得这枚令牌,态度陡然一变。 什么? 二郎君回来了? 那个兵卒表情一变,正要谄媚恭维孟悢,博一个好印象,目光正好触及马车上放着的棺椁。 霎时间,一种不祥的预感陡然从脊背蔓延至后脑勺,震得他全身麻。 莫非、莫非……莫非这个棺椁中装着的,便是二郎君孟悢? 这个猜测将兵卒震到了。 “回禀老爷,二郎君的遗体已经回来了……还不快去!” 扈从头领哪里敢自己去直面孟湛的怒火? 他对着那个兵卒吼了一声,对方也被接连变故弄得魂不守舍,懵逼之下,脚步一个踉跄便向孟府跑,一时间竟然没想到报信之人会承受何等怒火! 孟湛此时正与友人在水榭吃茶饮酒,两人对坐,阔谈下,笑语晏晏。 不过这种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冒失的下仆弄出很大的声响,无礼的举动令孟湛十分恼火。 孟氏乃东庆四大高门,家教严谨,哪怕是最低等的下仆,礼仪也是最好的,让人挑不出错。 像是待客之时,生这种尴尬的事情,哪怕对面的友人不在乎,但孟湛依旧觉得脸上无光。 “兴许是生了什么事情,孟郡守不如问问。” 那名友人温和一笑,眼中一片平和,仿佛青空之云,令人倍感亲切和安宁。 孟湛忍下怒火,表面上颇为爽朗地拱手,“湛未曾管教好下仆,让人见笑了。” 完,他转头脸上倏地阴沉下来,起身走向那名冒失的下仆。 孟湛一副不甚耐烦的模样,“,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那名下仆瑟瑟抖,努力将身体伏在地面,尽量缩存在感。 此时,孟湛才现下仆身边还有一个陌生兵卒,看装束应该是孟氏护卫。 瞬间,孟湛心头的怒火越盛。 这里是他招待贵客的地方,一个看守院门的护卫也敢闯经来,这要是被旁人看到了,能不嘲笑孟氏家教不严,连区区下仆都不能驾驭? 然而,他还未火,那名兵卒已经哆哆嗦嗦地完。 “回禀……回禀老爷……二郎君的遗体被运回来了……” 孟湛听后,脑中一片空白,似乎一声响雷在耳边炸开,瞬间夺走他的听力。 良久良久,孟湛才表情怔怔地找回了直觉,一把抓起兵卒的衣领。 粗莽的动作,将远在水榭的客人也惊动了。 “你什么!谁的遗体回来了!” 孟湛瞪大了眼睛,睚眦欲裂,那癫狂的模样与平日里的温和儒雅形成了鲜明对比。 兵卒越紧张忐忑,但还是下意识回答,“二郎君的遗体,已经送回来了……” 二郎君? 孟湛吓得倒退一步,身体撞在水榭走廊的柱子上,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一群下仆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待在水榭的友人听见这边动静,面露疑惑,正待起身,却不想看到孟湛右手捂着胸口,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双眼一翻,扑通一声摔入水塘。 目睹这一切,那名友人表情微怔,上前的脚步也顿在原地。 这是……生了什么事情? 孟湛吐血摔倒池塘,众人纷纷呆若木鸡,一时间竟然忘了下水将人。 最后还是那名友人反应过来,令人跳入水中将昏迷惊厥的孟湛救了出来。 浑浑噩噩,孟湛从昏沉中转醒,入眼是熟悉的景色,床榻旁守着他的好友。 他先是一愣,旋即想起昏厥之前听到的消息,连忙将被褥掀开。 “孟郡守,医官刚刚来瞧过,你这是惊恸过度,还需要静养……” 孟湛突然爆出一股强劲,抬手挥开友人,双目充斥着仇恨之色。 “把人带过来!”孟湛愤怒地险些咬着自己舌头,“到底是何人害了悢儿!” 悢儿? 那名友人略显狼狈地起身,听到这个称呼,不由得怔了一下。 那不是孟氏二郎君的名讳么? 生了什么事情? 瞧见孟湛愤怒离开的背影,那名友人错愕的表情恢复原样,甚至还动手整理了一下歪掉的冠和衣襟,内心暗忖,“莫非真是孟氏二郎君出事了?” 思及他来孟郡之前,偶遇的那名忘年交友,男人挑了挑眉梢,星眸一闪,带着些许玩味。 “难不成……你连这等事情都已经料到?” 他抬脚跟上孟湛的身影,跟着来到放置孟悢棺椁的大堂,众仆已经披上缟素麻衣,室内的装饰也改了,白幡飘动,香烛焚烧,已经改成了灵堂模样,正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棺椁。 他刚走进,鼻尖萦绕着一阵浓郁的腐臭。 孟湛失态地推开棺椁盖子,里头躺着的尸体已经腐烂,体表爬满了蛆虫。 哪怕一直用冰块镇着,但孟悢已经死去将近三月,加上气渐渐变得炎热,路上也没有补充冰块的地方,尸体自然保存不了,生出蛆虫也是正常的。 然而,越是这样,对孟湛的打击也越大。 尽管他不相信棺椁里头躺着的人会是他儿子,然而那张爬满蛆虫的脸,依稀能看出孟悢的轮廓,这、这就是他的悢儿啊!看到这个场景,孟湛喉头又是一疼,鲜血溢出嘴角。 这幅场景,众人又是惊吓连连。 那名友人暗暗挑了挑眉梢,正欲告辞,身边传来一阵香风。 只见一名身穿华丽的贵妇扑在棺椁上,哀哀戚戚地哭着,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不过,脸上那么厚的妆容,哭起来还能不哭花脸,这倒是一桩本事。 友人心中暗忖,又听到那名妇人口口声声喊棺椁中的二郎君为“亲儿”。 等等,孟悢的生母不是如今浒郡郡守柳佘的继夫人么? 那位友人听后,双眸微睁。 感觉……似乎听到什么了不得的八卦内幕。 239:气吐血(八) 那位友人收敛眉目,上前温和地劝,“孟郡守,节哀顺变,莫要太过伤心。 Ww W COM” 不过,中年丧子之痛,这等人伦惨剧哪里是一句轻飘飘的安慰能抚慰的? 孟湛双手扶在棺椁边缘,手指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因为太过用劲,双指指尖变得青白。 看着他青筋暴起,脸色晦暗的模样,友人也不再多言,只是轻声叹息,退到一旁。 很显然,孟湛如今需要的不是旁人干巴巴的劝慰,而是一处安静的空间,能让他一个人好好静静,平复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不过,孟湛显然不想静静,他只想弄清楚孟悢之死。 他好好的儿子啊,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反了错,但这又如何? 孟氏自前朝开国便显赫无比,流传至今,家大业大,完全能帮孟悢兜住任何事情。 早知道将他送到上京避风头会生这种事情,自己应该一力担下压力,将他护在羽翼之下。 现在可好了,竟然年纪轻轻就上了黄泉路,让他这个老父白人送黑人! 孟湛终究是个男子,比起身旁痛哭的爱妾更加坚强一些。 几度吐血之后,那个被仇恨冲昏的脑子勉强能找回些许理智。 “把人带上来……我倒要问一问……到底是哪个胆大包的,竟然敢对悢儿下如此狠手!” 完,孟湛竟然失态地红了眼眶,额头青筋暴起,哪里还有之前儒雅温和的湛然风姿,硬生生像是老了二十来岁,一旁的友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肃着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多时,扈从头领已经狼狈地扑倒跪在孟悢的棺椁之前,一张长满胡茬的脸布满了泪水。 “杀害二郎君的人,正是贼人孟浑!他、他……他将老爷骗了呀……” 扈从头领心中惴惴不安,惧怕萦绕他的大脑,仿佛下一秒孟湛就会起身拔剑砍下他的头。 孟湛冷冷地狞笑,那模样阴狠而狰狞,“!仔仔细细来!孟浑……呵呵……” 友人瞧了,心中微微一蹙,还是第一次瞧见孟湛露出和煦笑容之外的表情,浑身戾气,令人瞧着很不舒服……不过考虑到对方刚刚痛失爱子,这样的表现也不算过。 扈从头领暗暗攥紧了拳头,这条命能不能保住,全看这次了。 酝酿好情绪,扈从头领将酝酿一个多月的辞了出来,努力将重点放在孟浑的奸诈,渲染现尸体时候的场景,将自己描绘得忠心耿耿,奈何敌人狡猾,只能抢回孟悢的尸体。 “……老爷,您一定要为二郎君做主!”扈从头领狼狈伏在地上痛哭,涕泗横流,若是平时这样,孟湛还不一脚踢他胸口,此时却能为自己刷一刷感情分,让他能顺利保住命,“……属下刚将二郎君尸抢回来,便现二郎君他、他……他是被人硬生生放血致死的啊……” 此话一出,孟湛心口又是一阵剧痛,右手紧紧抓着左胸的衣裳,牙关紧闭,唇色青。 眼看着他又要闭气惊厥过去,没想到孟湛凭借过人毅力缓过劲来,眼色带着极度的冰冷。 “你……二郎君是被孟浑放血而死?” 这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 难怪,悢儿的尸体会是那副青紫模样,纵然腐烂了一部分,但尸体的确比正常人的怪异。 “是!”扈从头领艰难地点头,眼泪不要钱地簌簌流下,“属下看护二郎君不利,请老爷允许属下为其报仇……等大仇得报,属下必然自裁,到了地下,定然好生护好二郎君……” 孟湛胸口急剧起伏,一旁的爱妾已经熟稔地扶住他,抬手为他顺气。 良久之后,久到扈从头领以为自己此次必死无疑,孟湛冷傲的声音传入耳畔,无疑是大赦! “免了……你有这样的忠心,悢儿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孟湛这话得心不甘情不愿,眼角余光落向那位友人身上,生硬道,“悢儿的仇,一定要报!我堂堂孟氏子,沧州孟氏之名,岂是那等乱贼能羞辱的!不杀此人,誓不为人!” 此时,扈从头领似乎想起什么,觉得孟湛这把仇恨的火焰还能烧得更旺一些。 怎么也是孟湛下属,他深知这位的为人,此时能勉强镇定,饶了他死罪,无非是顾虑还有外人在场,不便彻底暴露本性……等那位友人吊唁之后离开,他恐怕会凶多吉少。 所以,扈从头领耍了个心眼。 他面色哀戚地从怀中取出一块蓝色的粗布包裹,将其解开。 孟湛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问他,“这是什么?” 扈从头领回答,“这便是贼人羞辱孟氏、愚弄属下的铁证……” 孟湛一把抓过来,将每一卷粗布都细细看了一遍,越是看,双手颤抖越是厉害。 直到最后,他展开那张最大的粗布,上面的龙飞凤舞的字以鲜血写的,如今早已凝固变暗,散出一阵熏人的腥臭,孟湛的爱妾正想凑上前看个究竟,被这股臭味给熏退了。 【言而无信者,孟氏柴狗也……】 一看到这个开头,孟湛只觉得脸颊青,好似有人狠狠掌掴他百来下。 【……孟氏想以孟某做筏子,辱吾妻女,令她们死后亦要蒙羞……】 孟湛心中一凌,不敢相信以孟浑那个武夫的脑子,竟然能看穿他这个举动的真正目的。 展开粗布的双手依旧在颤抖,他忙不迭地继续看下去。 【……你们要做初一,也别怪孟某做十五。孟悢不死,如何对得起……】 孟湛心口传来阵阵剧痛,额头青筋暴涨,脑袋涨疼无比,地好似都在摇晃不停。 噗—— 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在众人失措惊呼之中,孟湛脸色灰白地软倒在地,粗布无力落地。 短短一,数次吐血。 伤及根本,寿数不长。 友人上前扶住孟湛瘫软的身体,声音温和地让下人去请医官,将孟湛转移到室内。 240:粮铺之争(一) “妇人先替夫君谢过……” 孟湛的友人不动声色地挪远一步,避开孟湛妾室的礼。WwWCOM 不别的,光凭刚才不慎听到的八卦来讲,他觉得……孟氏之名,见面不如闻名。 孟氏以庶充嫡,这等违背人伦的举动,简直闻所未闻。 这些烂摊子,他可不想沾染。 “孟郡守此番波折,需要静心休养,且不可再次动怒,以免伤及根本。” 医官还没迈出孟府所在的大街,又被匆匆喊了回来,他重新写了一张药方,叮嘱了几句。 友人也趁着这个机会告辞,再不离开,他担心自己又会听到什么劲爆的丑闻。 孟悢死亡,孟府上下皆哀,缟素麻衣加身,孟家军也被勒令为二郎君守灵哀悼。 孟湛这个举动,自然受到了不少阻力,被几位家老狠狠斥责。 孟悢是谁? 一个还未弱冠的“嫡子”! 他对外是嫡子,但当年一些有所风闻的家老却知道孟悢的身份有异,嫡子的身份还需要打上问号,孟氏又不是已经缺人缺到非孟悢不可的地步,孟氏袭宗的人选还多着是呢。 一个“嫡子”死了,竟然让整个孟家军为他守灵哀悼。 他以为他是谁? 东庆皇室的皇帝驾崩了,也许都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更加重要的是,现在还是非常关头,沧州孟郡民乱愈演愈烈,暴民随处都是。 孟家军还需要去清理这些共事,哪里有时间去为一个毛头子守什么灵? 起来,这次民乱的源头还是孟悢。 若非这个子太过混账,惹得民怨沸沸,孟氏哪里会面临这样尴尬的处境? 死了也正好,反正出身跟脚不正。 要不是孟湛对他宠爱入骨,要星星不给月亮,甚至冷落了正经八百的袭宗嫡长子,几位家老也懒得理会孟悢……不过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罢了,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 孟湛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愣是不肯退让半步。 双方相争不下,结果就是孟家军内部出现好几股声音,他们苦心隐瞒的民乱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样,彻底传入民间,临近县郡的百姓收到风声,惶惶不安,人人自危。 “孟氏,当真是造孽!” 一辆造型朴素的马车停在山道上,马车内的青衣男子掀开车帘,看到外头混乱争抢的百姓,一个一个衣衫褴褛,面色饥黄,俨然一副乱世景象,男子心中喟叹,放下掀起车帘的手。 看模样,不是之前在孟府做客的男子? 此时,外头的护卫低声询问他。 “老爷,这会儿是先回上京,还是……” 护卫声音带着几分关切和紧张,他们一行人出来,连同男子在内也就十一人,这么一股人,若是碰上大波乱民,他们也不敢保证车内男子的安全,多停留几分就危险几分。 男子沉默一会儿,倏地道,“不,去琅琊!” 他有些疑问,急于求证那位忘年交友。 护卫想也不想,喏了一声,握着马车缰绳抽了一下。 很快,这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茫茫山道。 “渊镜,你这收得都是什么学生……” 隐隐的,似乎听到男子如此抱怨。 孟家军内部出现不同声音,镇压松懈,使得原本就严峻的民乱愈演愈烈。 距离孟郡不过半月路程的河间郡,自然先受到了影响。 姜芃姬照常从街上回府,搜集到的信息令她表情冷然,直播间的观众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周身的低气压,连带着吐槽搞笑的弹幕也大批量减少。 “粮价已经飞涨到原先的八倍了……就这样,还是供不应求。”徐轲匆忙从马车上跳下来,步履急促地来到姜芃姬的书房,跪坐在她身前,“郎君,如今,我们是时候该动手了。” 等粮价真正上之后,他们想要压价可就难了,到时候要面临的可是整个河间郡粮商联合抵制,这些粮商背后站着的都是士族,一个两个柳氏不怕,联合起来可就难了。 “不急……”姜芃姬面无表情,似乎在沉思什么,这副作态将徐轲急得险些不出话来,现在是装高冷的时候么,“我且问你,你可有现临近郡县逃难而来的难民?” “河间郡附近倒还没有,但子桑郡已经有了不少……” 子桑郡在河间郡附近,比后者更加靠近沧州孟郡。 有难民,要是那边最先出现。 “我知道了。”姜芃姬捶了一下手心,道,“吩咐粮铺将招牌广告出去,尽量传遍整个河间郡,务必让每一个百姓都知道三间粮铺将有大批量廉价米粮购入的消息。” “广告?”徐轲怔了一下,“那是何物?” “广而告之的意思,聘用三五十个童或者熟悉附近路段的流氓地痞,给他们些许银钱,让他们上街上吆喝……”姜芃姬解释了一下,“总之,务必用最快度让百姓知道。” 徐轲眸色一闪,若非场景不对,真想为自家郎君这个主意赞一句。 如今识字的百姓太少太少,哪怕在城门口张贴告示,得知粮铺消息的人也不多,收效甚微。 若是让孩童或者地痞流氓到处吆喝,的确比单纯的张贴告示更加迅捷,传播更加广阔。 关键是,人工成本也不高。 “轲这就去办。” 徐轲定了定神,对着姜芃姬作揖,起身退下。 “等一下!”姜芃姬倏地喊了一声,将急于离开的徐轲叫住了,“做这件事情之前,先去查查哪一家粮铺粮价最低,我们定的价格比最低的始终低上两成!” 徐轲懵逼脸:“不是……定寻常粮价?” 姜芃姬嗤了一声,道,“我们只需要比黑心的商贾善良一些,我们便是善人,懂?” 徐轲继续懵逼,这和他想象中的画风不一样啊。 “放心吧,这个价格不会持续下去的。”姜芃姬冷静地道,“我们价格只比其他粮铺低两成,不多不少,他们若想竞争,自然也会降下价格,届时我们跟着再降两成就是……” 她可没想过别人粮食都上的时候,自己还维持原价,这样拉仇恨的举动,心被砸铺子。 241:粮铺之争(二) 当姜芃姬开始采取措施的时候,粮价已经飞涨到和平时期的九倍有余, 世家有自己的粮仓,储粮丰富,根本不愁吃喝,反而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囤积在粮仓的陈年旧粮高价抛售出去,与之相反,百姓手中积蓄寥寥,眼瞧着一家子都要揭不开锅了。Ww WCOM 偏偏这个时候粮价涨势凶猛,不少人为此露出愁色。 不少妇人在各家粮铺前面徘徊,眼巴巴等着粮食能再便宜一些,却不想每次都是涨价。 “唉,再不买的话,家里那点儿积蓄,恐怕连一斗米都买不起了……” “……你还能买得起米,俺们家汉子前阵子摔断了腿,为了给他抓药已经花光了家里头的钱,今儿个还把唯一一只能下蛋母鸡宰了给他炖汤……真不知道,这日子可怎么过……” “也不知道生啥事情,怎么粮食就这么贵了。再这样,家里的几个崽儿要饿肚子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怕她们都勤劳能干,手中没钱,家中没粮,家里几口人就要饿肚子, 粮铺也不是善堂,价格哪里会因为她们穷就降下来? “这世道,一日比一日难过!”一名妇人叹了一声,道,“前些阵子在城口茶肆帮忙洗碗赚零钱,听到几位军爷谈论,似乎是沧州什么郡地方,出了大乱子,离俺们又河间近……” 距离近,意味着战火有可能燃烧到这里,也意味着将有无数背井离乡的流民流窜到这里。 打仗什么的,哪家哪户听了不吓得打哆嗦? 要是自家青年壮汉被征召当了兵,兴许就有去无回了。 至于流民……人要是到了那种地步,烧杀抢掠,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兴许比匪寇打家劫舍还要狠,不少妇人光是想想都觉得全身颤抖。 她们家中好歹有存银,此时还能去粮铺买粮食。 其他更加贫穷的人家只能去山里挖野草、剥树皮寄,吃食还不如家中猪圈里头的老母猪, “要不再去其他粮铺看看?兴许有便宜一些的……” 一名身穿深色麻衣的妇人迟疑地挽着菜篮,眼睛犹豫地望了眼不远处的粮铺。 城内粮铺不少,货比三家,总有一家比较便宜。 “早知道这样,早早就去买了……那时候觉得贵,谁知道粮价一日高过一日……” “可不是?之前俺家那口子还觉得俺头长见识短,今年风调雨顺,粮食会比以前更加便宜,再等几……现在可好了,愣是贵了那么多,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了……” 几名妇人相携同走,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谈着。 此时,一名身穿补丁粗衣的孩童嬉笑着从街口跑来,嘴里高声嚷嚷着。 一名妇人抬手拦住那名孩童,细细问道,“诶,你刚才啥了?” 孩儿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拦住了,十分自然地高声回答。 “朱雀街狗尾巴胡同那家粮铺最便宜了,比其他铺子都要便宜了两成呢。” “便宜两成是便宜多少?” 孩儿摇头,“不知道,粮铺东家这么的,便宜两成!” 毕竟只是顽童,徐轲知道那些孩子记不住粮价,干脆让他们记住最短的“广告”。 几名妇人面面相觑。 “要不去瞧瞧?” 现在能省一文是一文,哪怕多绕大半座城也行。 “去瞧瞧好了,那地方离这里不远。” 三言两语,几名妇人已经决定好了去处。 为了更加吸引这些客户,姜芃姬特地将三家粮铺所处的区域划分成三份。 以粮铺所处区域为中心向四周辐射,这块区域聘用的“移动广告”就会重点喊这家粮铺。 等几位妇人赶到的时候,粮铺面前已经排起了长龙。 一听旁边百姓的谈论,粮食价格依旧高,但的确比之前看过的几家粮铺便宜了不少。 “这……便宜没好货,会不会他们卖的粮食生了虫子……或者掺了别的……” 耳朵尖的,还能听到人群传来的讨论。 立刻有人跳出来,“之前有人买了两斗,看过了,白花花的,好着呢。” 对粮铺售卖粮食质量担忧的百姓岂止一位,这会儿听了,反而更加担心了。 “这就奇了怪了……旁人都在涨,偏偏他们降……不都商人黑心么……” 一名排队买粮的汉子不干了,嚷嚷道,“你懂什么?不知道这家粮铺的东家是谁么?可是大名鼎鼎的浒郡郡守,听浒郡那地方粮食多得能烂地上,卖得便宜怎么了,不爱买别买。” “嘿,你这人话怎么就那么冲?俺怎么知道这家粮铺的东家会是柳郡守……” 普通百姓可能没有听过柳佘是谁,但提及浒郡郡守,第一印象就是有钱有粮,心还好。 随着“广告”的推动,粮铺面前排起来的长队越来越长,不少晚来的百姓都担心自己买不上粮食,此时粮铺掌柜站了出来,对着人群作揖拱手,言明粮铺储粮绝对够! 人群之外,姜芃姬和徐轲坐在马车内。 后者望着人群,心中忧虑。 购买粮食的人这么多,他真担心储备的粮不够。 广告宣传的威力也出了他的预料,排队购买粮食的人群还在增长。 姜芃姬一眼就看出他的担心。 平淡地道,“对于百姓来讲,如今的粮价还是太高了,他们绝大部分人还只是观望,不会大量购买,所以我们的储粮绝对能撑得下去。对了,之前让你准备的人,你准备了么?” 徐轲拱手,“回禀郎君,轲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等粮铺观望的百姓越来越多,你再让那些人出去。” 姜芃姬此次的目的是抑制粮价,而不是以如今的高价把手中的几千石粮食卖出去。 她不仅让徐轲去聘用孩童和地痞流氓给粮铺做“移动广告”,走街串巷地吆喝,还让他准备了几个托,这些托自然不是糊弄购粮的百姓,而是动摇其他粮铺的掌柜。 姜芃姬摆出了价格战,第一就营造出储粮没有底线的假象,其他粮铺自然会紧张。 没有百姓光顾,他们店铺里的高价粮食卖给谁? 242:粮铺之争(三) 想要提高竞争力,要么从商品本身、服务态度入手,要么从价格入手。Ww W COM 如今的百姓只求糊口活命,那些高质量的服务都是虚的,花最少的钱喂饱肚子才是真的。 因此,其他粮铺想要跟姜芃姬竞争,只能随之降价。 一旦他们降价,姜芃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价格战一向很坑,占据优势的一方会越战越勇,跟在屁股后头效仿的,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更别,她根本不是以赚钱为主要目标。 跟她胶着,绝对会被坑得不要不要的。 准备的那几个托,其实就是为了混淆那些粮铺视听的棋子。 “喏。”徐轲应声回答。 姜芃姬放下掀开的车帘,收敛眉目,突然问他,“你觉得,此次风波是谁的锅?” 徐轲:“锅?” “谁的过错?” 姜芃姬又问了一句,貌似徐轲根本不理解“锅”的含义。 徐轲认真思考,神色严肃。 毕竟是自家郎君给他的考验,要是表现差劲,多少也会影响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 这段时间相处,足够让徐轲明白一个道理——郎君用人,根本不看其他条件,只看能力。 若是自己在对方心中是一个无能的印象,以后也不会得到重用。 只是,郎君这个问题太过宽泛,令徐轲有些拿捏不定。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姜芃姬问。 徐轲连忙道,“轲无能,但对郎君这个问题,也有些许薄见。若从表面来看,应该是沧州孟氏之祸,连累河间百姓为生计愁。可仔细深想,轲又觉得不应只是如此。” 姜芃姬不置可否,继续问,“还有么?” 徐轲壮着胆子回答,“兴许……算是世家之祸……” 姜芃姬视线飘到徐轲脸上,直播间的观众可以清晰看到徐轲表情僵硬铁青。 【醉斩白蛇羹】:哈哈,主播别这样,你快把徐轲少年吓到了。 【牛排肉丝细面】:不过徐轲少年也真是作死,主播现在的身份就是世家子,在人家世家中人面前,这一切都是世家的锅……根本就是在找打,吃枣药丸。 【老司机联萌】:#托腮,楼上这话可不对,主播对世家也很看不顺眼好么。 “这个回答太过宽泛了,万金油的答案,可我想要知道的是更加详细的内情。你是世家之祸,然后呢?”姜芃姬并非是因为徐轲的冒犯而生气,只是对他的回答感觉不满意。 于是,徐轲傻乎乎地怔在原地。 “这个问题的确有些为难你。你为何不想想,粮食为何能这么无止境地飞涨?府衙为何就不能针对这点采取措施,保护百姓的利益?整整涨了九倍!几家粮铺像是事先商量好,涨价就涨价,你涨我也涨。填饱了他们的钱袋子,却逼得无数百姓只能无奈饿着肚子?” 徐轲面色讪讪地道,“粮铺多半在大族名下,储粮丰富,而官府并没有类似的法典……” 更加重要的是,当官的多半是这些世家大族出来的,人家会故意跟家族过不去? 姜芃姬面色不善,哪怕抑制粮价有些战果,但她的心情还是好不起来。 她心情好不了了,其他人也别想好。 抱着这个念头,她是铁了心要占据接下来两月河间郡的粮食市场。 “如果你是河间郡守,你想要拯救这些百姓,你又会怎么做?” 姜芃姬丢出另一个考题,徐轲心中叫苦不迭。 谁不知道河间郡守就是一个吉祥物,没有权没有势,只有一个名头,根本压制不了猖獗的世家?待在这个位子上,哪怕有悲悯人的菩萨心肠,看着这一切也只能冷漠以待。 不过,徐轲也并非常人,苦苦思索一番,心中有了一个很大胆的设想。 他家郎君一贯不按常理出牌,思想更是马行空,作风也狂放不羁。 既然如此,他何尝不改一下思维方式,兴许能有不同的答案? 灵光一闪,徐轲心中有了一个办法。 “若轲是河间郡守,身边虎狼环饲,手中无权无势,仅有一个郡守的名讳,更加阻止不了飞涨的粮价……既然如此,何不鼓励粮铺商贾继续将粮食价格抬高,抬得越高越好?” 姜芃姬眸色一亮,唇角噙着一抹淡笑。 直播间的观众伙伴看懵逼了。 不是要抑制粮价么,为何徐轲这个回答,反而得到主播的赞同? 【老司机联萌】:我大概明白徐轲少年的主意了。鼓励粮价飞到上,暗中派人去临近郡县宣传,鼓励那边的粮户将粮食运到河间售卖,供应大了,而需求不变,价格自然会降低。 商贾追逐利益,这句话放到什么时代都是通用的。 “不过,这个办法只能用一次。” 姜芃姬点点头,徐轲的回答让她很满意。 怎么也是她看好的内政人才,姜芃姬希望徐轲更加得用一些,毕竟……她现在太缺人了! 再没办法招到合适的人手之前,只能让徐轲变得更加有用。 同一时候,徐轲少年脊背一凉,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再其他粮铺,原本门口都徘徊着不少客人,哪怕未必会景点买,但都是潜在客户。 不过半时间,这些人突然全部消失了,这让预备赚大钱的粮铺掌柜万分懵逼。 打粮铺伙计出去打探消息,查一查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很快就有回复。 “谁这么大胆?” 粮铺掌柜冒火,这是虎口夺食! 伙计惴惴不安地出粮铺背后的东家,他就沉默了。 看似是粮铺之间的竞争,但要是闹得太没脸了,那就要牵扯到各自背后的势力。 伙计纠结地问,“掌柜的,咱们怎么办?” “啧,还能怎么办?先这么着,我先去府里一趟,请示一下大管家。” 同一时间,河间郡不少粮铺掌柜都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粮铺属于赚不了大钱,却又很难亏本的生意,那些世家一开始也没将这点儿事情放在心上,让粮铺掌柜自己做主。 那些掌柜回头一想,觉得少赚一些就少赚一些,反正也是赚,干脆降价到一样的价格。 不曾想,姜芃姬前脚收到风声,后脚又降价两成。 243:粮铺之争(四) “这柳府到底要做什么!” 粮铺掌柜啪啪将柜子拍得老响,一张老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额头青筋直爆,胸腔压抑着可怖的怒火,这底下有谁会嫌弃钱赚得不多?大好机会摆在面前,柳府却跳出来搅和。WwW COM 粮铺伙计看着冷清的店铺,不觉有些为难,低声道,“掌柜的,那咱们也降价?” 要是不降,店铺一早囤的粮食就卖不出去。 少赚总比不赚好。 粮铺掌柜险些气得胡须飘飞,理智全无,但在降价这件事情上,他却不想被牵着鼻子走。 “不能降!”粮铺掌柜暗暗咬牙,道,“按照柳府这般财大气粗的表现,他们粮仓的粮食肯定不少,经得起这么挥霍……若是我们跟着降了,他们继续再降,那我们该怎么办?” 虽然主家将粮铺大权交到他手里,但每一季度要是交不上令人满意的收益,到时候上头责问下来,遭殃的可是他,“我们先光望一段时间,找人探一探柳府虚实……” 粮铺掌柜在店铺中来回踱步,双手负背,似乎要将脚下的地砖都踩烂。 伙计问道,“派人去探查他们粮库?” 掌柜险些要被伙计气笑了,狞笑着道,“探查柳府粮库,你去?” 伙计连忙将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开玩笑,粮库对于世家来就是钱柜子,关系到日常吃食的。 一个外人不仅允许跑去探查对方的粮库,要是被抓住了,情节等同于跑人家厨房下毒。 没现还好,要是被现了,那可是彻底将柳府得罪死了。 伙计憨厚地挠挠头,认真请教掌柜,“掌柜的,的知道您最聪明了,有啥办法没?” 瞧着伙计谄媚讨好的笑容,掌柜的抬手轻抚山羊胡,眼底闪烁着些许得意。 “附耳过来。” 两人附耳低语,伙计的表情从起初的疑惑到之后的恍然大悟,对掌柜的老练更加钦佩。 “妙招妙招!”伙计拍着掌柜的马匹,“掌柜您真是太聪明了。” “这算什么?”掌柜心情舒畅不少,也没之前那么怒火燃烧了,“要管理郡县,治理百姓,我自然不可能和柳郡守相比。可要经商之道,恐怕柳郡守也只是门外汉,不懂门道。” 若是那位真的懂,又怎么会犯下这种错误,妄图以不停降价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粗暴计谋? 在商言商,那位柳郡守纵然有经世之才,但在商业上,也不过是个粗莽的汉子。 几乎谁都没想到,柳府旗下三家粮铺以降价法子争取客户的行为,根本不是柳佘的手笔。 这倒不能怪他们误会,谁叫以前的柳羲,如今的姜芃姬,两人都不喜欢参加雅集诗会。 别看这些活动很无聊,其实这也是重要的宣传途径,展示自己才能,宣扬才名的绝佳场合。 不为自己包装,不为自己宣传,外人如何能记住柳羲这个人? 曾经的柳羲性情使然,不会这么做,而如今的姜芃姬却是不屑这么做。 因此在柳府二房,外人一直以为柳佘才是大家长,自然什么事情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无意之间,柳佘也为姜芃姬背了不少黑锅。 在外人看来,得罪柳佘和得罪柳佘的儿子,两者性质能一样么? 世人皆是欺软怕硬之辈。 若是前者,九成九的人都会怂,毕竟柳佘不好惹。 若是后者,估摸着就会有人以各种名头上门施压。 不折腾死你,也要烦死你! 得罪不起老子,还会怕人家崽子? 当然,要是他们真的这么做,估计会明白一个道理。 人家崽子比人家老子更加惹不得,后者只是让你吃苦,前者直接要人命。 伙计捧着掌柜,谄媚迎合,“那是,的也觉得如此。要赚钱,没人能比您老更加老练。” “我们先按兵不动!”掌柜拍板钉钉,道,“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储粮,能败家几日!” 因为手中的粮食比以前预计的要多,所以限购并没有在第二日便推出来。 姜芃姬冷眼看着桌案上的统计,这是河间郡大大三十一家粮铺的价格记录。 除了第一次降价之后,他们似乎得到了某种默契,不仅没有跟着降价,反而老神在在地选择性无视了柳府三家粮铺,任由自家粮铺门前冷清,没有一个顾客光顾,也丝毫不为所动。 姜芃姬见状,嗤笑一声,“挺沉得住气,不过也就这样了……” 若是他们立刻选择降价,损失反而会,继续这么“矜持”,她可就不客气了。 第二日一大早,姜芃姬让徐轲替自己办一件事情。 “这、这……郎君真想这么做?” 徐轲瞪大了眼睛,这样会不会太缺德了? 姜芃姬手中握着一卷卷起来的书简,敲了敲书案,没好气地道,“你也看到昨日的‘盛况’了,百姓虽然被吸引到粮铺,然而碍于价格高昂,真正购买的百姓并不是很多……” 倒不是不多,只是比她预计中的人数少了一些,交易金额令人不满而已。 徐轲不敢应声,以昨日粮铺的价格,真正会购买的百姓能多得起来那才叫怪。 尽管柳府三家粮铺价格已经降了两次,可始终高于百姓的消费水平。 又是一日之内降价,百姓心中自然会抱着“再等等,不定会更加便宜”的心思观望。 “我看过父亲给出的浒郡资料,今年雨水丰沛,应该是个丰收年。临近两州的旱情也比往年缓和些许,粮荒的压力将会比往年都几成,这意味着粮食价格在秋收之后会格外廉价。” 姜芃姬冷着脸道,“我们手中五千石粮食,最好在秋收之前全部换成银钱,等秋收之后以低价收购粮食,一来一往,粮食相当于翻了好几倍。若是不能脱手,反而要赔在手里。” 虽然这些粮食都是无本买卖,但能赚一万,谁想赚那么几百? 姜芃姬现在什么都缺,只能将开源节流的法子运用到极限,将这五千石粮食化为最大收益。 徐轲沉默,所以这就是自家郎君打算坑其他世家粮铺的理由么? 很好很强大,他无言以对。 兜兜转转,他家郎君还是不忘坑世家的初心,莫名觉得有些欣慰啊。 244:粮铺之争(五) “不算柳府的三家粮铺,河间大粮铺还有二十八家,昨日降价一次之后,今日全部采取光望的姿态,可见他们已经怀疑我们粮库的储粮。 WwWCOM既然如此,何不诱哄他们过来买粮?” 对于一家粮铺而言,几千石粮食数目很大,但二十八家练手的话,根本算不得什么。 姜芃姬已经仔细做好预算,留下一部分用于限购,另一部分全部高价脱手给这些冤大头。 徐轲:“……” 蓦地,他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寂寥。 自家郎君太能干,当左膀右臂的自己好惆怅! “可……他们真的会这么做么?” 徐轲到底对生意方面不了解,心下有些忐忑。 其实姜芃姬知道也不多,毕竟她是基因战士出身,战斗才是她生活的主流,学习的技能和知识也多半向实用性战斗靠拢,但她生活的时代信息极度达,耳濡目染总看会一些。 不是内行,但依样画葫芦还是可以的,更别远古时代对商业打压,她自然能玩转得过来。 “自然会。哪怕我们不放出储量不够的风声,他们也已经暗暗试探了。” 做生意,姜芃姬就是个外行,但要坑人,谋求利益最大化,她便是这一行的老祖宗! 不管是远古时代还是她以前的时代,为将者,自来不是什么鲁莽无脑的人。 相反,这些人多半大智若愚,看似粗苯,心里心眼儿多得是。 姜芃姬能被老上司看中,从众多候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军团长,统领一军,自然不俗。 “让粮铺掌柜注意一些,将每一个购粮百姓的面容形貌记下来,还有他们购买的粮食。”姜芃姬道,“若是所料不错,这些粮铺应该会派遣人手悄悄从咱们粮铺购粮,试探虚实。” 她继续,“你要做的便是让一早准备的托散播流言,同时令粮铺掌柜和伙计暗中做戏。” 做戏? 做什么戏? 自然是暗搓搓谈粮仓储粮不太够,让掌柜询问主家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只要他们过来购粮的人“无意间”听到这话,并且将其带回去,姜芃姬的目的就达到了。 徐轲内心一叹,道,“喏,轲这就下去办。” “嗯,去吧。” 别看徐轲年纪不大,但做事周全沉稳,将事情交给他,姜芃姬一向很放心。 姜芃姬料事如神,晌午之后的确有好几位百姓购粮数额颇大,其中一人甚至买走了整一石! 一石,若是其他时候,家中稍有余钱的百姓都买得起。 可放在如今这个粮价飞涨的时候,一石可不得了。 一直挨到了日暮西垂,柳府粮铺的伙计急急忙忙从侧门跑进粮铺,急得顾不得擦汗,眼神慌张地瞧着掌柜,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禀报,却又碍于其他百姓在场,不好直。 掌柜见状,放下手中接待的客人,与伙计到一角低谈,隐隐能听到一千九百石、不够之类的字眼,粮铺内部喧闹非常,到处都是购粮的百姓,二者的谈话若非有心,很难听到。 偏偏,这一批购粮的百姓之中,有不少“购粮者”全是其他粮铺的眼线。 “你这话可是真的?” 眼线回答,“是真的,真切听到他们储粮不到一千九,继续这么卖下去,撑不住几。” 前者听后,沉吟半响经,内心做了个决定。 除了柳府三家粮铺,其他二十八家粮铺都指望着这次能大捞一笔,眼瞧着购粮的百姓都去了对手店铺,他们心里瞧着也着急,甚至有两家已经决定第二日也降价算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纷纷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激动。 一千九百石,分摊到二十八家粮铺也没多少。 若是将柳府这一批粮食吃下,他们就能顺理成章继续涨价,依旧是盈利的。 如今沧州民乱消息愈演愈烈,流民百姓不仅波及到了子桑郡,甚至已经传到了河间,这正是大赚一笔的好时机,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岂能被柳府搅和黄了? 一句话,买买买! 于是,第三日,柳府名下三间粮铺迎来一大波购粮“百姓”,也带动真正的购粮者,让那些还想继续光望的百姓下定决心购买……他们都听到流言了,柳府便宜的粮食快没啦! 现在再不买,以后只能去买价格上的粮食了,买不起只能饿死。 第三日,粮铺的生意达到了巅峰。 直到粮铺关门,还有不少没有买到粮食的百姓在门口徘徊,掌柜和伙计只能温声细语地劝他们离开,“今的粮食卖完啦,还想买就明再来吧,现在粮铺要打烊了。” 百姓面面相觑,心中却以为掌柜这话仅仅是敷衍他们的,心中失落无比。 第四日,粮铺的生意依旧好,但不到晌午却打烊关门,这更加证实了粮铺粮食不足的传言。 “哼,柳郡守治理一方有功,但在经商方面却是一窍不通,舍了西瓜丢芝麻,愚不可及。” 不少人心中暗笑,柳府的确是猛赚了一波,但也只是这样了。 若是沉得住气,原本能赚五六倍,乃至更多的银钱! 第五日,河间郡的粮铺像是商量好了,纷纷将自家粮铺的价格又往上调整。 价格放在这里了,爱买不买,不买就等着一家子饿死吧。 只是,预料中的客户却没有来,仔细询问之后,几家粮铺的掌柜,险些气出心脏病。 原以为柳府的粮铺今不会再开张了,但百姓却现他们比平日里更早就开了铺子。 “诶,这是啥?” 百姓看着粮铺外头竖着的牌子,看不懂。 “这是限购。” 此时,一名青色儒衫的男子手中握着羽扇,立在人群,不是亓官让还能是谁? “何为限购?” 一百个百姓,九十九个文盲,哪里懂得什么限购。 对于读书人,百姓都是尊敬的,纷纷给亓官让让出一条道,让他方便看到牌子。 他从容上前,咬字清晰地念了一遍牌子上的内容,尔后又用百姓听得懂的方式解释一遍。 “粮铺依旧开张,只是每位百姓一日最多只能买一家四口两日嚼用的粮食,多了不卖。” 限购? 这种售卖方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少百姓都觉得有些无法适应。 若是这样,岂不是意味着他们每过两三就得跑粮铺一趟? 为何不能一次性就卖呢? 弄得这么麻烦做什么? 245:粮铺之争(六) 虽然有便宜的粮食,但折腾什么限购,这就让不少百姓觉得排斥和厌恶。 WwW COM河间郡这个地方大不大,但是也不,为了一两的口粮,特地跑一趟粮铺,实在是麻烦。 “你们铺子是没有粮食了吧?有钱不赚,弄什么限购?” 人群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对方身穿粗布麻衣,头用秸秆绳捆扎,看似十分普通的农人。 此时,围在粮铺面前的百姓像是得到了指点,忽然开窍了,叽叽喳喳地谈论开来。 “没粮食就没粮食,这么折腾人做什么?你们家不卖,河间还有其他卖粮食的铺子。如今这个世道也不安全,出门老远一趟就是为了那么点儿口粮,要是碰见那些坏人咋办?” 这话又中了不少人的心思,心中忧虑更甚。 是啊,为了那么点儿粮食,冒险出门老远,这不是害人么? “……就是,有粮食还是没粮食,给个准话。要是有,痛痛快快卖,要是没有,也别耽误俺们时间,俺们好去别家买。要是被你们耽搁时间,到时候粮食又涨了,你们铺子负责么?” “黑心挨千刀的,也没见你们卖得比别人便宜多少,尽折腾这些花样……到底卖不卖,不卖走人了!”人群响起不少尖刻的声音,一句句都指向粮铺,动摇百姓的心。 亓官让老神在在立在一旁,旁人听不出来,但他却听得出那些挑拨离间的人,口气听似很冲却没有恶意……与其是挑拨人群,还不如是在炒热气氛,引导百姓视听。 故而,他并没有站出来讲明限购的好处,而是唇角带着些许玩味,视线落向粮铺内。 他倒是要看看,柳郎君到底还留了什么后手。 眼瞧着诸多百姓已经被挑拨得火冒三丈,群情激昂,粮铺掌柜这才急急忙忙提着衣裳下摆,跨过门槛,脸上盛满了惶恐之色,对着人群做了一个圆揖,人群的吵闹声这才稍稍降温。 “父老乡亲,铺本经营,能在河间这里站稳脚跟,全赖各位平日里关照。” 掌柜这是睁着眼睛瞎话,不过百姓偏偏就喜欢听这样顺耳的好话,情绪再一次被安抚。 “好话谁不会,讲点儿实在的。你们这里有没有粮食,俺好不容易凑了钱过来,打算多买一些,你就折腾什么限购,诚心得罪人是吧!”人群不知道是谁开口,态度横得不行。 掌柜忙得额头还带着热汗,苦笑着道,“乡亲们呐,这话可就诛心了。铺弄这个限购,本是为了大伙儿好,怎么到你们嘴里,反而是找事儿呢?粮食,自然是有的,很充足……” “那你们弄什么限购?生意还做不做了!” 掌柜话没有完,又被那个声音打断了,此时人群隐隐有些同情掌柜。 他的服务态度挺好啊,姿态放得也低,偏偏碰上脾气冲的,这会儿被逼得多可怜。 “这生意自然是做的,但限购也不能不做。”掌柜又是作揖,严肃深沉道,“如今世道不安稳,谁不想将自家米缸填得满满的?可近日来,粮价飞涨,乡亲们也看在眼里……” “知道自己卖得贵,也不知道便宜点儿卖,唬谁呢!” 亓官让听着掌柜和托儿之间一来一往的对话,险些笑出声。 柳郎君果然是个妙人,这般损的法子,对方都敢使出来。 掌柜拍拍自己胸脯,对着人群道,“话也不能这么,开门做生意,谁不想赚钱?” 人群静静听着,掌柜内心早已经背下腹稿,得慷慨激昂。 “只是,商有商道,这般趁火打劫之举,店也不屑去做。可为何如今也标出这般高昂的价格?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家伙儿想想,要是店依旧卖得廉价,到底是乡亲们买得多,还是那些趁机屯粮财的人买的多?昨日店并同其他两家,整整卖出了两千石……” 卖出两千石? 这个生意不错啊,既然还有那么多余粮,为啥不卖弄什么限购? 众人听得一脸雾水,有些人却已经明白过来了。 估摸着,这两千石多半是被那些屯粮的买走了,而不是被真正需要的百姓买走! “……若是按照这个度卖下去,不出七八,店的粮库就要被搬空了……”掌柜这话得有些虚,别七八,估摸着连两三都扛不住,“主家郎君思来想去,这才想出限购的法子,让真正需要的百姓能买到粮食。限购之后粮价比现在还会低一些……” 花言巧语再多,也抵不过一句“限购之后粮价比现在还会低一些”! 如今粮铺的粮食比平日里的确贵不少,但比那些动辄贵了九倍十倍的粮食却要便宜很多。 咬咬牙,很多人家都能买得起。 这么,不少百姓的心开始动摇,偏向粮铺这边。 掌柜趁机加了一把火,朗声道,“乡亲们,如今世道虽然艰难,但上庇佑,今年应该能有丰收。再过两三月,诸位也该着手准备秋收了,到时候粮食也能缓过来,大家不愁饿肚子。店限购,实在的,赚不到多少钱,但要是能让大家伙儿顺顺利利挨到那个时候,少赚一些就少赚一些,至少心里踏实,你们是不是这个理?在商言商,商有商道!” 亓官让手中羽扇举起,掩住唇角勾起的弧度。 柳郎君这一手,实在是漂亮。 限购抑制粮价,换成旁人恐怕要被暗中折腾死,毕竟这一手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 只可惜,柳郎君本身也出身高贵,乃是柳府二房唯一的嫡子, 只要柳佘不倒,河间的士族就要忌惮“他”。 限购之举,让不少摩拳擦掌、准备赚大钱的黑心商贾亏损又如何? 想要动柳羲,也得看看柳佘答不答应。 柳府粮铺的生意依旧红火,购买粮食的百姓络绎不绝, 对他们来讲,哪怕多赶一两个时辰的路,但只要能买到便宜的粮食,这些都是值得的…… “这才是真正的生意人啊!” 不少百姓由衷出感慨,特别当他们现其他粮铺不降价反而又涨价的时候,更加钦佩了。 “兰亭这才叫名利双收!” 亓官让看了戏,回头就去柳府拜访姜芃姬。 246:换一个地图直播(一) 她笑着道,“时地利人和都在我这边,这次能成功,侥幸居多。 Ww W COM” 亓官让赞同地点头,“这次的确侥幸。” 要是柳佘不在柳府而是在浒郡上任,姜芃姬想要成功,也要经受一番波折。 不暗杀这种粗暴的手段,寻常商业竞争之中,其他杀人不见血的脏手段多得是。 那些见钱眼开,追逐利益的人,有的是法子把她的名声搞臭。 哪怕姜芃姬初衷很好,但对手诚心要欺负她,她也得闹得满头包,限购根本推行不出去。 究其根底,不过是百姓太容易愚弄了,听风就是雨,甚少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按照这个态势,粮价应该不会比粮铺定出来的更高了。”姜芃姬吃了一口茶,嘟囔道,“希望能平平安安撑到秋收,这样的话,百姓应该不至于闹出大规模的粮荒。” “也不能因此而放松警惕,毕竟沧州孟郡的民乱已经波及河间等郡县,乱民如何安置,还是个极为头疼的问题。”若是无法约束这些流窜的百姓,当地的治安水准也会大幅度下降。 姜芃姬眉梢一挑,笑着道,“那是河间郡守以及其他世族贵胄的问题,还轮不到我们忧心。” 亓官让噎了一下,也是,他俩都是一介白身,未有功名,烦这些事情做什么? 姜芃姬道,“相较于这些,文证还是想想如何当新郎官吧。魏娘子还年幼,你多担待一些。” “这是自然。” 亓官让容色缓和了些许,透着一股暖意。 这边,姜芃姬揶揄打趣亓官让,后者始终见招拆招,另一边直播间却有些愁云惨淡。 为何? 因为姜芃姬这个主播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你她从星际穿越古代当主播,大也算是穿越女吧? 按照一般穿越的套路,但凡身边人模人样的男人都会对她产生别样的情愫才对。 男主可以只有一个,但是友爱的男配一定要从二排到正无穷! 追了好几个月的直播,出现的男性就那么几个,其中比较看得上眼的就那么几个。 亓官让竟然要结婚了! 【无脑砸罐子啊】:不开森,我还以为亓官让会是主播p,能擦出爱的火花,他们平时相处挺有感觉的……啊啊啊,没想到亓官让竟然真的要结婚了,站错nebsp; 【嘿,你的益达】:我记得亓官让现在是二婚了吧,你们哪里看出他和主播般配? 【食堂打饭阿姨】:#托腮,虽然我也挺喜欢这一款的,不过感觉亓官让并不适合主播,两个人的性格有部分重合的地方,臭味相投,当个损友还差不多……而且,主播年纪好。 对哦,虽然不知道主播以前几岁,但现在也就十二岁的样子,来年才十三。 【春冽】: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举个栗子】:三年血赚,死刑不亏! 【心若冰清】#托腮,虽然大叔萝莉恋不错,但是我更加心水青梅竹马啊,风瑾少年多好。 【鸡年大吉吧】:我更加喜欢徐轲,忠犬和傲娇主人的p我也是不嫌弃的。 【再举个栗子】:按照你们这么,那个叫韩彧的少年也不错啊,和主播组个欢喜冤家nebsp; 连柳佘这个正统爸爸都没担心闺女婚事,直播间的伙伴已经开始扒拉姜芃姬遇见过的各类男性,希望能用火眼金睛从这些人中间找出姜芃姬以后的另一半。 【老司机联萌】:操那么多心干嘛,主播以后是嫁是娶还不一定呢。 一语既出,震惊四座。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反应过来,依照姜芃姬这个尿性,还真没必要担心这个。 【老司机联萌】:依照我的看法,你们的那几个和主播都不般配。先就是年纪,他们比主播都要大几岁,按照古代这个早婚早育的尿性,等主播十七八岁了,他们不是结婚了就是老婆死了准备二婚,你们觉得主播是当三呢,还是给人当继室填房呢? 这个观众的言让不少人都觉得心里不舒服,光是想想那种场景都觉得膈应。 主播的优秀有目共睹,不少观众能热情追直播那么久,还不是为了姜芃姬本人的魅力? 如果连这样的人都要当三或者给人当继室,总觉得像是吃了隔夜的山珍海味一般。 【老司机联萌】:主播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啊,谈感情太早了。世界那么大,还会有更加优秀的人,干嘛要把眼光局限在仅有的几个人物上面?亓官让不会是主播p的,只会是好友。 虽然姜芃姬并没有将直播间观众的弹幕放在心上,但那位【老司机联萌】的确深得其心。 一面留心弹幕的内容,一面跟亓官让谈笑风生。 “再过些时候,兰亭要随柳郡守去上京了?”亓官让倏地起这个话题,颇为遗憾地道,“原想着能邀请兰亭出席婚礼,如今一看,大概是无缘了。” “嗯,该离开了,孟氏那边也要反应过来调查了。虽然我自负手脚干净,不留线索,但难保孟府不会怀疑到我头上。”姜芃姬摇摇头,,“不仅如此,父亲和魏渊先生已经举荐我去琅琊求学,迟早要离开这里……不过你和大娘子的婚礼,我人到不了,礼一定送到。” 风紧扯呼,该溜别的地方避一避风头。 韩彧之前了,姜芃姬此时去琅琊郡也会扑个空,因为渊镜先生要带着门下学子去上京参加考评,正巧柳佘又是这一届的总考评官,姜芃姬跟着他一起去上京,正好能碰见渊镜先生。 亓官让感慨一句,“不知此次离别,何时才能相见。” 姜芃姬笑着,“我需要你的时候。” 两人相视一笑,等那个时候,亓官让也要真正入伙搞事了。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得去物色其他人才。 总不能靠徐轲一个人扛着吧,要是把人累病咋办? 且不河间郡其他被驴的粮铺掌柜如何暴跳如雷,经过一番宣传造势,河间郡的粮价已经渐渐稳定下来,虽然还是比平日里的昂贵,但普通百姓咬牙也能买得起,不至于全家饿死。 在这种看似平静的表象下,一封加急书信传入了上阳宫,朝野震怒! 247:换一个地图直播(二) “夫君自朝会回来,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 风瑾的母亲听下仆丈夫风仁下朝回来了,连忙出了正屋去迎接他。Ww WCOM 只一眼,她就现自己丈夫在朝会上受了责难,心下一阵疼惜。 若非责难,一项衣冠整洁的丈夫怎么从朝会回来,额头还带着些茶渍? “沧州孟郡早几月前就出了民乱,如今才一纸书信传入宫中,官家不震怒就怪了。”风仁浑然不在意地道,接过夫人递来的帕子擦了一把脸,叹声道,“如今民乱难以抑制,波及沧州附近几郡,百姓流离失所,乱匪丛生,北疆三族又狮子大开口,官家自然要宣泄愤怒。” 风夫人容色一肃,愠怒道,“夫君好歹也是堂堂中书令,官家竟然连这点颜面都不给,此事传出去,夫君以后如何震慑百官?更遑论,沧州孟氏民乱一事,耳朵不聋、眼睛不瞎的,多少都知道一些,官家如今才得信,难道不是他自己的罪过?偏要拿夫君撒气!” 风仁嗤了一声,他对如今子的作为也十分看不上眼,不过自家夫人脾性爆裂,如此维护他,他心中还是觉得暖暖的,不由得抬手握住风夫人那双保养极好的细嫩柔荑。 “为夫无碍,夫人还是勿要轻易动怒才好。怒则伤肝,为夫心疼着呢。” 风夫人没好气地睨了一眼风仁,抽出手嗔道,“孩子都要成家立业了,老的还这么不正经。” “这都这么多年了,夫人还这般羞怯,倒衬得为夫举止不端了。” 风仁温和笑笑,夫妻俩携手回了正院。 风夫人命下人备好热汤,让风仁能舒舒服服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居家春衫。 “唉,话虽如此……”风仁坐在桌案前,他家夫人正拿着绣花绷子在一旁细细绣着墨梅图,“官家这般作为,的确是寒了不少臣下的心。整日在上阳宫内笙歌不断,不关心外事……” 当皇帝的,哪个不想醒掌下权,醉卧美人膝? 如今东庆皇帝一直实践后者,上阳宫是真正后宫佳丽三千,陛下还颁布宫令,命令宫中女子皆不得穿衬裤,方便他随时行乐,风仁每次进宫都不敢多瞧一眼,生怕看到辣眼睛的画面。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这位皇帝还喜欢去大臣家中“坐”,被玩弄的臣妻不知凡几。 简直荒诞无比,比之官家的亲兄长,东庆前一任皇帝——庆炀帝来,也惶不多让。 登基多年,官家上朝次数,一年到头屈指可数。 沉溺美人,无法自拔。 风仁偶尔也会怀疑,如此纵欲,当真不会马上风,死在女人肚皮上? 虽如今世家当道,但这和皇帝沉溺声色、不理朝政也有莫大关系。 世家权柄越大,越是掣肘皇权,皇帝越是无法享受君临下的快感,处处被管辖,然后越是喜欢纵情声色,越是不理朝政……也没法理了……然后世家权柄越大……一个恶性循环。 野心勃勃却又不喜欢管理朝政,想要打压世家拿回权利,却没这个本事。 这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如今东庆这位皇帝啊,除了比他兄长能生儿子,能夜御数女,也没别的能拿得出手的了。 风仁心态平和,哪怕被皇帝喊去书房摔了一杯茶,如今也能气定神闲地跟自家夫人唠嗑。 “管他呢!”风夫人不甚在意地道,“他们疯疯癫癫,也不是一两了……瞧你,额头都磕破一道口子了……抹点儿药,这几都得忌口,免得伤好留下疤痕。” 除了东庆第一代皇帝有点儿作为和雄心之外,其他几位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若非风氏朝中不能缺人,她才不想让自家夫君当什么中书令。 都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风氏再怎么着,也落魄不到哪里去,管他皇室要不要作死。 自家夫君早早便写了四五次折子,提醒官家沧州孟郡之事,不过人家皇帝忙着宠幸新宠,若非大事根本不想看见风仁,前年的折子还堆积着落灰呢,哪里会看风仁前几月写的折子? 现在震怒? 有什么用! “为夫担心怀瑜,他如今跟在四皇子身边,也不知道路上会不会碰见暴民……” “儿孙自有儿孙福,夫君不是常将这话挂在嘴边?怎么二郎才离开没几月,夫君就这么担心了?”风夫人将绣花绷子放在身旁,从桌案一脚拿出一封还封着的信。 “怀瑜那孩子,平日里关心得太少……”接过信,一看,竟然是柳佘写给他的。 风仁道,他前几年才现风瑾的状况,只是那时候性格已经形成雏形,想要纠正又怕适得其反,只怪他们夫妻太过看重长子,疼爱幼子,反而忽略了夹在其中的次子。 “二郎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夫君怎得比奴还要操心……柳郡守写了什么?” 风仁一目十行地看完,低敛眉目,笑着道,“夫人方才还笑话为夫不正经,瞧瞧这人,这才叫不正经。好好一个郡守不当,跑来当媒人牵红线了……” 风夫人也没有避讳,捡起信纸仔细瞧了一番,心中一动。 “这个魏府大娘子……倒是没听过……”因为风瑾的兄长已经定亲,现在该轮到他了,所以风夫人最近半年一直在相看适龄的士族贵女,正犹豫不决呢,“不知是什么脾性……” “查查不就知道了,能被柳佘瞧上眼的,恐怕不会太差。”风仁道,“河间魏氏……配怀瑜倒是堪堪可以……若是脾性不错,怀瑜又没有异议,倒是可以选她。” 风氏乃是高门大户,风瑾的兄长是袭宗的嫡长子,他的妻子就是未来的宗妇,自然要精挑细选,身份家世才学容貌都不能低,而轮到风瑾这个嫡次子,要求就没有那么严苛了。 倒不是对风瑾不好,而是怕妯娌身份相近,容易生出不该生出的心思,对家庭不好。 所以,风瑾的妻子,身份地位反而其次,他们更加看重人品才学以及性情。 要是一个泼辣刁钻有野心的,撺掇着风瑾和长兄争夺宗族家产,这可就不行了。 家庭和睦,兄弟相亲,这才是兴盛之本。 248:换一个地图直播(三) 柳佘和风仁乃是君子之交,两人私底下关系很不错,一般都是谈谈文学理想,评论一下政事,很少会涉双方的工作内容……这般友情和相处模式也让风仁觉得轻松,关系自然差不了。 Ww W COM “夫君时常柳郡守是个浑人,如今一瞧,奴信了。” 风夫人满脸笑意地将信件收好。 虽然是加密的信,但里面的内容却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地方。 无非就是拉拉家常,叙述一下这几年的遭遇,表达一下思念之情,顺带做个媒,闲谈自己即将动身来上京,没个地方住,让风仁帮忙先安排一下,免得他到时候风餐露宿。 内容诙谐幽默,根本不像是名满下的柳郡守的口吻,更像是个没长大的大男孩儿。 “呵呵,他还有更浑的……”风仁开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蓦地住了嘴,言语含糊地道,“……总之,这人不能只看表面。瞧着风光霁月,内里却是个混不吝色的……” 风仁夫妇成婚多年,感情一日好过一日。 两人又谈了一些内容,起身一块去用膳。 与此同时,中书令风仁被皇帝斥责,甚至是摔了茶杯的事情也插了翅膀一般飞到了上京各个人家,那些背景家世一般的人人自危,朝中权柄颇大,腰杆子硬的则冷眼旁观。 他们都以为风仁受了这般委屈,怎么也会甩脸,抱病在家几。 殊不知,人家第二照样该做什么做什么,除了额间那点儿痕迹,瞧不出半点儿不同。 一些心理明清的老臣见了,不由得长吁短叹。 官家这是把风仁彻底得罪了。 中书令又如何? 风氏满门上下,位极人臣者不计其数,人家还会看重一个中书令的位置? 看似重用,实际上官家无时无刻不在忌惮风仁以及风氏。 这般情况下,还能指望风氏能尽心尽力为国效忠? 风仁始终未动怒,不是他脾气有多好,仅仅是因为不值得生气罢了。 因为沧州孟郡的民乱,周边郡县多有波及,百姓哀嚎遍野,民不聊生。 路上处处能见到衣衫褴褛,不少孟郡的流民携儿带女逃往其他郡县,也给当地带来了极大的安全隐患和治安问题,流寇更是趁机作乱,烧杀抢掠,无所不为。 在这样一片大环境下,河间郡却显得有些格外平静。 匪寇多半已经被姜芃姬收拾了,挑挑拣拣收编一部分人,这些人不仅没有成为隐患,反而为河间郡附近的安宁奉献了一份力量,当其他地方都沉浸在阴云之中,这里反而显得祥和。 粮铺的限购进行得还算顺利,河间其他士族见领头人是柳府的,心中纵然有怨怒也不敢泄出来,更加令人惊喜的是,不久之后魏府的粮铺也主动调整方针,以低廉价格对百姓限购。 “他们倒是知道投桃报李……” 柳佘得知这个消息,平淡一笑。 姜芃姬眸子一转,问道,“父亲当真出面为静儿和怀瑜保媒了?” 柳佘啧了一声,“不然呢?若是没有这样的乘龙快婿,魏府哪里会这么爽快?” 姜芃姬推行限购的时候,魏府虽然没有落井下石,但也算冷眼旁观,如今才做出亲近的举动,这里头要是没什么py交易,出去都没人相信。 “若是这样,我也放心了。怀瑜人品贵重,应该会好好对待静娴的。” 姜芃姬没想那么多,魏静娴嫁给风瑾,总比嫁给巫马君那个渣渣好吧? 别的不,风瑾的人品还是能信任的。 柳佘暗暗摇头,自家闺女就是如此善良。以目前的情形来,风瑾和魏静娴这桩婚事似乎很美好,但未来就……兴许自家闺女要承受双重伤害了…… 只是现在这些还太早,谁知道未来会是个什么情形? 柳佘跳过这个话题,对着姜芃姬道,“再过一月便是秋收时节,为父也要动身去上京面圣,你让你姨母给你准备好路上要用的东西。头一次出门,总该准备充分一些。” “嗯。” 柳佘道,“部曲的人,你挑选一部分跟着,保护路上安全,另一部分安置在河间。” 姜芃姬如今的部曲规模已经扩展至一千五百人,这还是她精挑细选之后的结果。 这一千五百人总不能全部拉走,顶多带个四五十跟着,其他人都要蹲守原地。 姜芃姬点头,事实上她也不准备把这些人都暴露出来。这些部曲的素质参差不齐,每个人都需要好好打磨,沉下心来锻炼一番,哪怕柳佘不,她也会这么做的。 “父亲放心,我已经让孝舆去挑选合适的随从,其他人暂时留在河间,先由文证帮忙看照。” 虽然亓官让还没有正式入伙,但姜芃姬并不打算放着这么好的劳动力不用。 徐轲肯定无法留下来,可孟浑还没有办法将一个千人部曲管理得井井有条,毕竟内政不是他的强项,加上他如今的身份比较敏感,需要避讳孟氏,很多时候是无法光明正大出现的。 值得庆幸的是,亓官让留在河间,多多少少能接管徐轲的工作,她也不用担心部曲出问题。 虽然是一个多月之后启程,各项事情已经开始准备。 在交通和信息都不达的远古时代,出一趟远门不容易。 姜芃姬每习惯性开直播,因为内容比较单一枯燥,她也没有碰见有趣的人或者事情,所以很多时候都是观众弹幕自娱自乐,姜芃姬偶尔看弹幕打时间,偶尔忙碌手上的正事。 不知不觉,秋收临近,田野一片澄黄,到处都是劳作的农人和佃户。 持续两月之久的限购也落下帷幕,粮价已经趋近正常,压抑在众人心头的石头终于搬开了,上至大人,下至孩,纷纷露出轻松愉悦的笑容,暂时忘记外界的混乱。 部曲人数稳定在一千五,平日里的主要任务就是训练,偶尔还有其他附加的内容。 例如……农活。 因为民乱没有得到有效遏制,外界的环境还是比较乱的,百姓都赶着收粮,生怕收得晚了,辛苦一年的农作物就要被糟践。只是每家每户的人手不足,收粮进度不快。 姜芃姬偶然听到农庄佃户谈论这个事情,跟徐轲商量了一下,干脆把部曲的人全部租借出去做农活,力气大,吃苦耐操,每只需要管饱就行。 徐轲:“……” 他真不想自己认识这位画风清奇的郎君。 更加清奇的是,郎君在田埂上看着佃户忙碌,竟然生出好奇心,也想下地试一试! 249:换一个地图直播(四) “郎君万万不可……” 徐轲眼明手快地身手,意图拦住想要下地帮忙的姜芃姬。Ww WCOM 不是他觉得对方身份尊贵,不能像农人一样下地,单纯是因为现在已经够忙,不要添乱了! 姜芃姬扭头,对着徐轲疑惑问了句,“干嘛拦着我?田地里也没什么牛鬼蛇神……” 此时,直播间的观众已经开始化身教师,用文字“手把手”教姜芃姬如何干农活,她哪怕之前不会,现在也能照本宣科,按照直播间的伙伴给的攻略来……徐轲这是瞧她。 徐轲语噎,半响才道,“郎君身份尊贵无比,如何能像泥腿子一般……” 姜芃姬偏望着他,眼神幽幽的,吐出一句话。 “人话。” 徐轲那张脸憋得青,半响才,“秋收忙碌,郎君就别添乱了。” 姜芃姬:“……” 她已经不想抬头看直播屏幕上一片哈哈哈了,以往都是心疼徐轲的,这次轮到她被心疼了。 【老司机联萌】:哈哈哈,给耿直by点一根蜡烛,竟然真的把这话出来了。 【醉斩白蛇羹】:刚才在喝饮料,差点呛到气管。徐轲少年这是作死啊,哪怕心里这么想,也不能大大咧咧出来吧。我看主播的表情都要变了,噫,少年你要心啊,要被穿鞋了。 【墨舞花溪】:#托腮,徐轲少年不按套路来。按照一般的套路,他这会儿该内心暗暗感动,毕竟主播愿意放下身段下地干活,这是与民同乐啊,明君必备的素养,他竟然嫌弃主播。 【云祁喵】:你们有谁还记得主播的来历?话,她那个时代,还能看到农作物么? 真心怀疑,主播知不知道哪些是谷穗,哪些是秸秆? 姜芃姬膝盖中了一箭,她的确没见过真正的农作物。 这就好比直播间的观众没有看过猪跑,却吃过猪肉一样。 但不能因为这样就鄙视她的知识储备好么? 【主播V】:不是有你们弹幕指导吗? 【老司机联萌】:大多都是度娘过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姜芃姬:“……” 【奶宝宝】:其实我很好奇,主播那个时代应该还有农业吧?收割用的是全自动机器? 姜芃姬默默跟徐轲对视,对方寸步不让,她郁闷地蹲在田埂上,双手托腮看着劳作的农人。 看似败退了,实际上在直播间跟观众聊。 【主播V】:你们知道在我那个时代,农场主意味着什么吗?两个字——有钱!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表示震惊,了一连串的感叹号。 种地能赚多少钱? 姜芃姬想了想,用十分形象的比喻,让他们能有一个大致的概念。 【主播V】:你们都看过东庆的坤舆图吧,也知道这个国家大致国土面积。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表示知道,毕竟东庆坤舆图就在她书房挂着,想不看到也难。 国土面积,约等于他们这个时代六分之一个华国,面积还要稍稍大一些。 这是直播间一个数据大神在结合主播给出的各项数据之后得出的内容。 然后呢? 【主播V】:看似很大的国土面积,约等于一个中型的农场。 换而言之,东庆皇帝坐拥的国土面积还比不上她那个时代一个中型农场主。 直播间的伙伴:“……” 【老司机联萌】:我可能喝了假酒,看了假直播……突然无法直视农场主这个词了。 【鬼】:无法直视+1,突然感觉我家那个农村户口瞬间高大上了。 【月光宝盒】:无法直视+,城市户口瑟瑟抖。 六分之一华国国土面积的农场,完全无法想象。 只是,这么大面积的农场,一个农场主忙得过来么? 应该忙得过来吧? 只是他们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画面。 【老司机联萌】:等一下,我似乎分析出很可怕的事实了。要是主播那个时代有这么大面积的农场,显然地球已经无法满足这些农场主的需求,势必会有农业星球这样的存在? 换而言之,主播那个时代已经进入星际化了,类似很多星际想象的那样,宇宙存在许许多多适合生物生存的星球,某些星球专门划分出来用作耕种,进而诞生那样可怕的农场主。 直播间的伙伴被他这么一提醒,各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姜芃姬不知道这些人在鸡动什么,她静静看着一块田聚着两三个佃户,互利合作。 直播间的观众无法现象她那个时代的农场主如何管理东庆那么大的农场,因为他们没有亲眼见过,而她在没有亲眼见到秋收场景之前,也无法现象农人竟然是这样收割谷物的…… 徐轲见姜芃姬如此安静,心中惴惴,改口道,“郎君若真是好奇,应该让熟悉田间的佃户指导……这些谷物看似没什么,若是收割方法不得当,容易造成腰肌劳损,手脚划伤……” 姜芃姬偏望着他,道,“那你去找个佃户过来。” 直播间的观众只会复制粘贴度娘,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徐轲无法,只能起身去找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佃户,希望自家郎君能知难而退,别折腾了。 “为什么不用工具呢?”姜芃姬对远古时代的了解有限,哪怕她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从书本和外界搜索信息,可很多东西还是要眼见为实,她脑中没有实物,想象不出来。 老佃户诚惶诚恐,“回禀郎君的话,有农具,只是农具稀少,耕牛珍贵……一般是三四户共用。等这家收割完了,才轮到下一家。若是经验丰富,其实度也不慢……” 其实更多还是依赖人力,而非工具的力量。 姜芃姬循着老佃户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到某一块田地的农人用着粗糙的农具,眉头微蹙。 以人力收割谷物,这种手段,她根本无法想象。 不那些大农场主,哪怕是农场主,让一个农人去收割作物,估计一辈子也收不完。 白了,这个时代的机械过于落后,只能依赖人力,无法借助外力。 250:换一个地图直播(五) “老人家,你教我怎么做,我学着。WwWCOM” 姜芃姬展颜一笑,将宽大的下摆卷到膝盖,然后用绳子固定,露出一双细白的腿。 至于大袖子则用臂绳绑起来,方便下地。 【鬼】:噫,这个固定袖子的绳子,好像岛国的…… 【老司机联萌】:襻膊,又称臂绳,不是岛国所有。事实上华国古代的人民为了劳作方便,免得宽袖妨碍工作,也用绳子固定袖子。只是现在又没人穿宽袖大袍,自然用不到这东西。 好吧,被科普一脸。 姜芃姬在徐轲帮助下把袖子固定好,站在老佃户身边,认真听他教授如何收割谷物。 毕竟和田地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老佃户的经验十分丰富。 别看他年纪大了,两鬓斑白,度不比那些年轻壮年的子慢,甚至还比人家快了一些, 此时,徐轲敏锐地察觉到自家郎君的情绪有些古怪。 他暗忖道,难道是郎君觉得太难了? 之后的场景却刷新了他的三观和下限,被认定四肢不勤(有待商榷)、五谷不分的郎君,竟然只看了一遍,老佃户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她就能有模有样地自己动手。 “郎君悟性真高,可比人那孙子聪慧多啦……” 一时开心,老佃户夸奖她,等完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错话了。 他孙子什么身份,眼前这位郎君什么身份,岂可比较? 他孙子要是学不会这门手艺,估摸着要饿死,但郎君一辈子不知道谷物长什么样子,一样能锦衣玉食!想到这里,老佃户被吓得两股战战,双颊惨白,险些要双膝一软跪下来。 却不防,姜芃姬反而露出十分开心的笑,对着他温声细语。 “看了也不难,只是很多地方需要注意姿势和力量,不然的话长时间下去,全身都会痛。” 老佃户不知道什么姿势和力量拿捏,这些都是他一辈子干活积累摸索的经验。 徐轲站在一旁,脸色稍稍好转。 姜芃姬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老佃户了冒犯的话,反而手脚麻利地将剩下来的稻子都割了。 一刻钟之后,她坐在田埂上晃荡两条细白的腿,额头隐隐渗出一些薄汗。 “郎君要不去敷些药……” 徐轲手中拿着一瓶棕色瓶子,里面装着化瘀止血的膏药。 姜芃姬看看他的手,再看看自己腿和足心被稻谷以及异物划伤的细伤口, 她明白过来,反而摇摇头,指着自己身边的地方,示意徐轲坐下来。 “那位老农并非有意冒犯郎君……” 徐轲对旁人情绪感知敏锐,对自家郎君的了解也慢慢加深,知道对方的心情不是很好。 思来想去,似乎也唯有老佃户那句话冒犯人了,让对方不快。 只是,徐轲这次可想错了。 姜芃姬身上有很多缺点,任性妄为、肆意自负、嚣张桀骜……这似乎是这个时代世家子惯有的通病,然而姜芃姬和那些人不一样,她不会对无辜的弱者下手,更别老农人并无恶意。 “你这是再替人求情?”姜芃姬哑然失笑,道,“孝舆,求情的前提是你得了解事情始末,知道真相,不然求情不成,反而会火上浇油。我并没有因为那件事情生气……” 徐轲认真道,“但郎君心情的确不愉快。” 姜芃姬笑了笑,反问他,“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呢?” 徐轲懵逼了。 他甚至怀疑,对方心情不是不好,而是单纯借题挥折腾他吧? 徐轲拱手,双颊微红,“轲不明白,还请郎君明示。” 姜芃姬啧了一声,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我刚才收割谷物,有没有拖后腿?” 徐轲:“……” 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没等徐轲懵逼完,姜芃姬又,“别看我现在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其实也腰酸背痛。农活,不是有一把子力气就能做的,不通省力诀窍,肯定会累得肌肉胀,全身酸疼……” 徐轲安静听她讲,瞧着对方的侧脸。 讲真,他总觉得郎君的面容有些秀气过头了,好似女子。 不过如今的风气就是这样,男子出门必要熏香,簪花傅粉,身着艳丽。 一群妖娆贱货! 自家郎君看着秀气一些也很正常,毕竟年纪还,雌雄莫辩。 等年纪大了,区别就大了。 “太辛苦了。” 姜芃姬如今的身体素质在她眼里就是个渣渣,但放在同龄人乃至成年男子堆里,鹤立鸡群! 这样的素质,干了一刻钟的农活,竟然也觉得有些疲倦了。 她觉得有些得不偿失,付出的辛劳和收获的成果完全不成比例。 只是,她这么想,其他人却觉得她十分能干,悟性高,不比那些经验老道的佃户差。 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思想代沟太大了。 “郎君无需如此辛苦。”徐轲道。 她的身份和那些佃户不一样,后者需要依存土地,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锦衣玉食。 “你这么想可就错了。”姜芃姬双手十指相抵,手肘支在膝盖上,“我亲身下地感受了一番,方觉得佃户辛苦,百姓勤劳耕作的付出和汗水与他们秋收的收获,完全不对等。” 徐轲暗暗纳罕,这世上不对等的事情多了去了。 “若是家家户户能普及更加先进的农具,无需耗费多少气力就能收割完一亩田,不流半点儿汗水,提高效率……”姜芃姬嘴里低声喃喃,她脑子里知道的办法,根本无法在这个世界实施,只能折中想别的办法,“原本一个时辰才能收割的田,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弄完……” 徐轲:“……” 自家郎君……不是干农活干得脑子坏了吧? “我要回去想想,这里的事情你负责看着。借出去的部曲谁敢偷懒,回去让总教头操练死。” 姜芃姬仿佛有了什么想法,起身穿上放在一旁的木屐,根本不管徐轲。 徐轲:“……” 喂,别话到一半就不了,吊着胃口好难受! 他伸出尔康手,奈何郎君健步如飞,穿着那样的木屐走在田间,还能如履平地,就差飞了。 挥一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徒留懵逼的徐轲在原地。 251:换一个地图直播(六) “郎君这是画什么?” 踏雪一手轻抚长袖,一手捻着墨块磨墨,空气中泛着些许就墨香。Ww W COM 姜芃姬执笔沾饱了墨汁,然后在竹纸上落笔,粗细不一的墨色线条在画纸上错落有致,不一会儿已经形成一个图像古怪的画,可不管踏雪怎么瞧,横竖都看不出这东西是啥。 “有用的东西。”姜芃姬画到一半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展开仔细看了起来,然后又坐回桌案前,提笔在原本的画纸上涂抹修改,“若是可行,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姜芃姬想要改良农具,借助外力以提高工作效率以及节省人力资源。 若让她折腾什么机甲机械设计、航母能源核心之类的问题,她那点儿学业水平肯定扛不住,但只是设计简单的木质机械,难度大大降低,更别直播间观众还能友情提供参考资料。 所以改良农具对她来并不难,真正的难点在于设计出来的农具要符合如今的科技水平,还要能将她设计的农具制造出来,制造的同时又要考虑成本投入问题、维护修理问题。 至少,制作农具耗费的时间和人力成本不能比使用农具之后节省的资源多。 姜芃姬继续涂改绘画,一旁的踏雪则是一脸迷瞪。 作为柳羲的贴身侍女,她多少也读了一些书,能写一手不错的字,但也仅限于此。 如今的绘图多讲究意境而非实景,抽向又内涵,踏雪对这些立体三维的绘画自然不懂。 估摸着她画的东西,除了姜芃姬以及直播间的观众,旁人看不懂。 “郎君既然这么,那肯定很重要。” 踏雪颔点头,继续为姜芃姬磨墨。 过了一会儿,见姜芃姬终于停手,她低声询问一声,“郎君可需要喊热汤净身?” 姜芃姬忙了农活直接骑马回府,露出一双腿,腿上还沾着不少泥块,衣裳袖子更是染上污渍,身上也冒着热汗,若非门房认得自家郎君这张脸,指不定就不让她进柳府大门了。 仅凭她之前的模样,她是哪家忙农的佃户,也有人相信的。 “嗯,去准备一身干净的衣裳。你不我还没现,的确有些难受。” 姜芃姬倒没什么洁癖,毕竟她上辈子是基因战士,执行上司颁的任务的时候,什么恶劣的环境没碰过?别沾半身泥巴,哪怕染一身敌人的血液肉沫和污秽,这也是常事。 只是如今条件允许,她并不喜欢亏待自己。 暂时关了直播洗了个澡,姜芃姬身穿葱绿儒衫坐在桌案前,一头长仍旧冒着湿气。 重新打开直播,她的视线落到书案的画纸上,眉心不着痕迹地蹙了蹙,旋即舒展开。 “最近怎么没瞧见寻梅?” 姜芃姬一手拿着布巾擦干湿,另一手提笔继续在画纸上涂抹修改。 踏雪继续研磨,道,“寻梅最近都守夜呢,郎君睡得早,自然没瞧见她。郎君唤她有事?” 姜芃姬哦了一声,道,“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我不是决定和父亲一道去上京么?你们两个打算只带一个,一路长途跋涉,女孩儿吃不得苦,所以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跟着。” 踏雪噗嗤一笑,“郎君这话的,可是将自个儿给忘了,您都吃得苦,更遑论奴与寻梅了。既然都是郎君的侍女,您去哪儿,奴自然也要跟着去哪儿,哪里有不愿意去的道理?这话便是问寻梅,她也会这么的。只是,郎君为何要将奴与寻梅,留一个在家?” 姜芃姬摇头,直接回答,“出门求学,又不是寻乐享受,身边不需要太多伺候的人。” “纵然如此,郎君也不能亏待自己啊。”踏雪用期许的目光看着她,“奴要跟着郎君。” 姜芃姬没有立刻答应,只是再问问寻梅的意见。 因为肃清一部分顽固凶残的匪寇,河间郡今年的秋收还算平静,加上丰年,多少能存下一些余粮,姜芃姬让徐轲清算了一下那几千石粮食赚来的银钱,再去别处低价收购粮食。 一来一回,原本五千石的粮食能翻好几翻。 有了它们,姜芃姬这个“穷人”的腰包也稍稍饱满了。 徐轲越有精打细算的管家婆风范,一个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一文钱都能掰成两文花,赚来的粮食还有很大的挥余地……他表示,这都是被自家郎君逼出来的! “这是……” 临行之前,姜芃姬深夜翻墙出府,又一次翻了魏渊先生的墙,这次却是为了找亓官让。 险些以为被夜袭的亓官让:“……” 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氅,接过姜芃姬给予的一份图纸,上面绘画着造型有些古怪的东西。 “是改良的农具……”姜芃姬吃了一口茶,“不过我的经验终究太少,这种想象中的东西用于实际,根本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我将这个交给你,也跟柳府的木工房打过招呼,这件事情你和木工房几个匠头私底下商谈一下,如何将它制造出来,改成可用的实物。” 亓官让几乎是震惊地听完她的话,倏地又想起之前的改良弩,不由得哑然。 “若是郎君攻克这一方面,兴许能成为不亚于墨家巨子一般的人物。” 只可惜了柳羲的赋,因为对方志不在此,而在下。 姜芃姬没有理会他这话,继续道,“农具的事情私底下弄,别泄露了。” 亓官让是这个时代的人,对此更加明白里面的利害,当下拱手道,“兰亭且放心就是。” 姜芃姬道,“嗯,麻烦你了。” 亓官让精明而多疑,姜芃姬深夜翻墙找他,还是在动身前夜,这个时机有些微妙。 一边将图纸收起来,一边问,“郎君可是疑心身边有异?” “嗯……”出人预料,姜芃姬竟然回应这个问题,“不过这并非是主要原因,只是其一。另一个原因便是文证留在河间,方便行事……我以后会在琅琊一段时间,顾不过来。” “那……” “我知道对方是谁,只是不清楚对方背后的人是谁,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不觉得挺有趣么?”姜芃姬冷冷嗤笑一声,道,“留着看看吧,我倒是要看看那人还能做出什么事情。” 252:又一次即时制触发性任务(一) 第二,晨曦未亮,四辆马车在五十名护卫的保护下悄悄驶出城门。Ww WCOM 虽然真正的主人只有柳佘“父子”,但最后却准备了四辆马车。 柳佘一辆,姜芃姬一辆,有脸面的仆从一辆,最后一辆则放置各类杂物,例如衣裳、食物、清水、银钱还有其他御寒的物件,扈从护卫的包裹也放在这辆马车上。 这还是一再缩减之后的规模,要是按照继夫人和蝶夫人一开始准备的,至少也要六辆马车。 简单来,各方面条件都异常落后的远古时代,出一次远门并非容易的事情。 直播间的伙伴表示他们都惊呆了,涨了见识。 【君慕衣】:以前看电视剧,感觉各位演员出门都轻车从简,基本带一个丫鬟一个驾马厮,原来……我以前看的都是假电视剧,主播这样铺张的架势才是古代出行的正确场景? 【惊鸿游龙】:啧,真正是前呼后拥,牛逼哄哄的,感觉主播穿越一趟不亏本。 不少伙伴表示十分羡慕,恨不得替代主播感受一下这样奢华的待遇。 当然,这里也不乏比较理智的。 【老司机联萌】:真酸!电视剧演的能相信?你们知道古代的交通有多不达?不仅仅是交通工具,甚至连马路也是一样。像是驿站这种东西不可能遍地都是,出一趟远门,经常三五看不到一个活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多准备食物和水,准备饿死渴死? 有条件的人家出远门,自然会考虑到方方面面,将一切突情况都顾虑到。 没有条件的人,那就只能背个包裹,带点管饱的干粮,一切轻装从简。 度慢不,路上还会碰到各种危险。 古代不像是观众所处的现代,现代高楼林立,极大压缩了野生动物的生存空间,很多人猪肉没少吃却未曾见过猪跑,可古代不一样,动不动就有危险生物乱窜,家中经常有蛇类光顾。 【毛茸茸的公鸡】:不是,楼上今吃炸药了啊,不就是羡慕一句而已,至于这么跳? 直播间的弹幕充斥着火药味,姜芃姬根本没有理会,半个身子依靠在凭几上憩。 还没有离开河间郡范围,马车震动幅度还在接受范围,但临近晌午,马车颠簸得厉害。 直播间的观众都怀疑马车会不会这样颠簸着颠簸着,直接散开。 【惊鸿游龙】:突然……不羡慕了,一会儿还能忍,时间一长,骨头架子都要被震散了。 甚至有一些观众表示镜头这样震荡,看得他们眼睛疼,还有些犯呕。 “已经出了官道?” 姜芃姬抬手掀开车帘,外头的景色已经变成一片瑟瑟秋景。 踏雪并没有坐在第三辆马车上,而是跟着姜芃姬一起。 “算时间应该已经离开官道了,奴准备了垫子,您垫着就不会觉得颠簸得难受了。” 远古时代的交通为何那么闭塞? 交通工具落后是一个原因,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这个时代的路不好。 除了官道修得平稳一些,宽敞一些,其他地方甚至连“路”都没有。 柳府的马车有比较先进的减震系统,现在也那么颠簸,普通的马车更别了。 “不用,我出去骑一会儿马。” 姜芃姬身体素质极好,但这样颠簸的马车也让人吃不消,更别那些身娇体弱的古人了。 柳佘看到姜芃姬骑着高头大马,顿时哑然。 “顽皮,骑马心一些。” 他叮嘱一句,坐马车其实比骑马更加难受,他以为自家闺女受不住颠簸才下车的。 “嗯。” 姜芃姬骑着马,悠悠跟着车队,边的太阳渐渐高悬,照在身上十分暖和。 古代出行多有不便,所幸柳佘经验丰富,能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了。 柳佘掀开车帘,对着姜芃姬道,“先停下来休整一下吧,吃点儿东西。” “好。” 姜芃姬应了一句,通知车队原地休整,众人先吃一些再上路。 “孝舆这脸色,可是生病了?” 当徐轲扶着马车下来,青白的脸色引起她的关注。 瞧瞧他的唇,干脆变成惨白了。 徐轲这会儿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了,双脚踏在地上,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偏偏在这样狼狈的时候,耳边还传来自家郎君略显揶揄的调笑,越觉得生无可恋。 花了大半时间挺直腰杆子,徐轲勉强保持风度,对着姜芃姬作揖一笑。 只是这个笑容……十分勉强。 “那边架起篝火烧热水煮肉干,你等会儿去喝一些吧。要是马车太颠簸,骑马也行。” 姜芃姬并不担心徐轲不会骑马,须知君子六艺可是这个时代学子必须掌握的技能。 徐轲拱手一谢,“多谢郎君。” “谢什么,还不是你自己找的?”姜芃姬用调笑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低声道,“昨儿个,寻梅去找你了吧?唉,若非你是木头性子,不懂女儿心思,这会儿路上还能有佳人作伴……” 徐轲脸色一白,倏地又转成青色,连忙道,“郎君莫要误会,寻梅娘子并非……” 在大户人家,郎君身边的贴身侍女多半都是妾预备役,徐轲哪里敢肖想? “那么着急做什么?”姜芃姬凑近,嗤笑一声,“寻梅回来可是红了眼睛呢……” 徐轲闭嘴不语。 “我待她跟亲妹子一样,并没有其他想法。加上寻梅又有自己的心思,未必愿意当高门大户的妾室……她很中意你。”姜芃姬放开了话,听得徐轲脑袋越低垂,“你的意思呢?” “轲……拒绝了寻梅姑娘。” 徐轲声如蚊呐,脸颊泛起些许红晕。 “其实我也不看好寻梅的选择,你可不是什么良配。” 徐轲如今不怎么样,但以后的前途无量,姜芃姬对徐轲有信心,对她自己更有信心。 如今这个时代的男人,初心依旧的太少太少了。 达之后抛弃糟糠原配,举着传宗接代借口纳妾养外室的还少? 253:又一次即时制触发性任务(二) 姜芃姬双手环胸,依靠在马车边。Ww WCOM 徐轲越觉得不自在,甚至连双手放哪里都不知道了。 “不过那个丫头挺傻的,还挺倔,你应该知道她选择留在河间是为了什么吧?” 徐轲讪讪不语,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原本还不知道,但自家郎君都这么了,聪明如他自然了悟过来。 留在河间,多半是为了照顾他的婶母。 寻梅的性格一如她的名字,的确温婉,也十分善良。 “看样子你是明白的……”姜芃姬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嬉笑着低语道,“若是中意寻梅,记得过来找我提亲。若是不中意她,你也早早做决定,免得耽误人家好女孩儿……” 徐轲无奈苦笑,自家郎君这脾性未免也太过意外了。 直播间的观众目睹全程对话,不少主仆p党纷纷表示心痛。 主播,你这样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穿越女懂么? 另外,寻梅和徐轲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轲明白。” 徐轲拱手,始终低垂着脑袋,只是露出来的耳朵已经略略红了。 稍作休整,吃饱喝足,一行人又开始上路。 离开河间郡范畴,周遭的环境更加危险,不仅要面临人为的伤害还要防备来自大自然的。 每一个驿站的距离并不固定,有时候耗费半时间就能从一个驿站到下一个驿站,有时候却要隔三四,幸好马车上配备了足够的米粮饮水,车队五十余人才能过得不那么拮据。 赶路十分枯燥无聊,一连过了五六日,就连身娇体弱的徐轲也渐渐习惯颠簸的马车。 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比一开始好多了。 相较之下,他的适应能力还不如踏雪这样的内院女子。 在这种情形下,直播间这几的直播内容自然无聊得要命,亲眼看过古代出行的场景,他们也不羡慕姜芃姬出个远门能有这样浩浩荡荡的威风排场了,简直活受罪。 【冰糖柠檬】:原本还挺羡慕的,不过现在只剩下心疼了。我生活在草原,骑过马,知道长时间骑马有多累,看路道情况也能想象坐马车里面有多颠簸……一句话,还是现代社会好。 【下无敌】:你们都盯着主播和马车看,只有我一个人心疼靠双腿走路的护卫么?我数了数,他们每人都磨破七八双草鞋了,刚才休整的时候还看到有个人坐地上挑脚上的水泡。 【你的益达】:楼上中我的疑问了,刚刚进来直播间,还在好奇每个护卫肩头为啥要挂着一大串草鞋,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编草鞋准备卖人呢……现在明白了,只是有些心酸。 【老司机联萌】:我记得上高中的时候,高三那年学校组织远足活动,整个年级的学生靠着双脚上山下山,大概二十多公里,很多人一星期都没有缓过劲。这些护卫经这几赶路可比远足走得多得多,晚上还要轮番守夜,一群人露宿野外……条件真是艰苦。 想想自己,只要手中拿着卡或者带着手机,账户有存款,随时都能来一场所走就走的旅行。 但在古代,这几乎是做不到的。 “水囊里面的水已经喝完了,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水源……” 柳佘咬了一口干硬的饼,口中没有丝毫味道,手中的水囊已经变得空荡荡。 护卫三三两两坐着,看似松散,实际上都在暗暗警惕周围。 “我让人去找找吧,父亲先去车上歇息。” 姜芃姬接过他的水囊,点了几个状态不错的护卫一起去找干净的水源。 她可以不去,但起野外生存经验,在场众人有谁比她更加丰富? 她能用最快的度找到水,还能避开山林野地潜伏的危险,效率方面没得。 每人身上都带着好几个水囊,一次性多灌一些,估计可以撑到下一个驿站。 姜芃姬的腰间别着一把长刀,刀身笔直,刀刃锋利,若非她的面容过于清秀,身形不高,看着还真有几分英姿飒爽,她抬手用刀将周围的灌木砍掉,清理出一条相对清晰的路。 “前面半里地有一条溪……”姜芃姬笃定道,“现在不是冬季,蛇虫鼠蚁活动频繁……” 话音未落,她猛地手腕一番,反手握着那柄黑黝黝的刀,刀剑深深刺入一名护卫身后的树干,将对方吓得身形僵直,额头直冒冷汗,动也不敢动一下。 因为走得多,她的呼吸显得有些粗重,“是一条毒蛇。” 哐的一声拔出刀,这会儿众人才现刀尖已经染上血,一条头型三角,体表棕褐色,酷似树干的毒蛇被钉在树干上,临死之前还保持着力的动作。 若不是姜芃姬动作迅,将它一刀了结,恐怕张开的毒牙已经咬入那名部曲的脖子。 “心一些!” 姜芃姬收回刀,表情始终冷凝,正是这样,反而给人一种不出的安全感。 又磕磕绊绊走半里路,果然听到溪水淙淙的水流声,几名部曲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敬畏崇拜。 “去装水吧,快些。” 姜芃姬站在溪边一块巨石上,居高远眺,并没有现异常。 几个护卫闻言,立马把挂身上的水囊取下来,蹲在水边装水。 【三只松鼠零食】:古代的水资源没有被污染,看着真干净。 【农夫山泉有点悬】:看着干净又不意味着真的干净,直接喝的话,心闹肚子,谁知道里面有多少微生物?喝下去有可能会被寄生……感觉还是煮沸处理一下再喝比较安全…… 不用直播间的观众提醒,姜芃姬也不会那么粗心。 事实上每一次取来的水,她都会让人倒进锅里煮沸一遍,然后再装回水囊。 “郎君!” 正看弹幕打时间,一名护卫突然双手捧着一件血衣向她跑来。 “生什么事情了?”姜芃姬看着那件在水里泡过的血衣,抬手接了过来,这是一件成年男子穿的衣氅,料子很精致,根本不是普通百姓惯用的粗布或者麻布,“哪里现的?” 衣氅有几道用刀刃划出来的破口,还燃着新鲜的血液。 换而言之,衣裳的主人应该遇难没多久,而且就在附近! “回禀郎君,刚刚在接水的时候,这件衣服就从上游漂下来了。” 姜芃姬看着这件衣裳,眼神闪烁不定,直播间的气氛也陷入诡异的沉默。 他们都希望姜芃姬能过去看看,不定还能救人一命,但他们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在这种深山老林现一件带血的血衣,血衣的主人肯定是碰见匪盗杀人抢劫或者仇家追杀。 姜芃姬要是凑过去,兴许会被迁入危险之中。 善良是一种好品质,但因为善良而给陌生人或者身边的人带来危险,那就不行了。 那叫圣母病! 偏巧这个时候,姜芃姬而边响起装聋作哑好久的系统的声音。 【程丞,沧州孟郡孟湛友人,此时的他正陷入未知的危机,请宿主在半时内拯救他。任务完成,宿主将获得奖励“饱满酥胸:皓腕高抬身宛转,****耸罗衣”,失败将接受电击六级惩罚!还请宿主慎重考虑,尽快执行任务,以免目标死亡。】 又是一个即时制触性任务! 呵呵,这次竟然是六级点击。 姜芃姬:“……” 系统,你踏马乖巧好几个月,突然冒出来就折腾这件事情。 人干事儿? “郎君,要不要属下过去瞧瞧?” 那名护卫低声询问,生怕声音高了会惹来贼人。 “不用了,你去让其他人动静一些,别被歹人现,徒生事端。” 姜芃姬冷漠着脸,将那件血衣随意丢掷在地上,看也不看一眼。 很显然,明眼人一眼她的反应就知道她的决定了。 “是,属下知道。” 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正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还是少数。 作为护卫郎君安全的部曲护卫,自然不希望冒出其他多余的事情。 直播间的观众听了,有些人很着急,噼里啪啦打字骂姜芃姬冷血无情,有些观众则表示理智上能理解,但感情上很失望……他们想要看到正义凌然的主播,而不是这样自私冷血的。 这时候,系统的声音冒出来。 系统咬牙切齿,“你别告诉我你又想拒绝,宿主,不听我的话,你绝对会后悔。” 姜芃姬暗暗嗤笑,“我就不去做任务,你能拿我怎么办?” 系统道,“六级电击惩罚,你也不怕死!” “你会让我死?”姜芃姬暗中反问。 系统噎了一下,愤愤道,“你没有必要为了和我赌气而拒绝任务。” “你错了,仅凭他是孟湛挚友这一点,我也不会救。”姜芃姬冷冷回应。 系统:“……” 不干了,这个宿主也太踏马难搞定了,知道她讨厌即时制任务,但至于这么唱反调么?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护卫已经将所有水囊都灌满。 姜芃姬对着众人道,“走吧!” 系统不依不饶在脑海中阻挠她,“姜芃姬,你真不救人?直播间的观众都要对你丢臭鸡蛋了,作为一个主播,你应该营造正面形象,你今要是不去救人,一定会掉粉的!” “闭嘴!” 冷冷吐出两个字,姜芃姬表情十分冷硬。 系统被气得火冒三丈,但终究拗不过姜芃姬,只能气呼呼地哼哼两声。 此时,众护卫现郎君领着他们走了另一条路。 “郎君……走错路了。” 这不是回去的那一条啊。 254:又一次即时制触发性任务(三) 姜芃姬脚步一顿,蓦地偏望向对方,道,“我是哪条路就是哪条路。WwWCOM” 护卫懵逼脸,内心暗忖,难道自家郎君方向感不好又害羞被人知道? “愣着做什么,跟上。” 姜芃姬轻哼,嗔般睨了一眼,烟波流转,显得有几分异样的傲娇。 当然,这些部曲根本不懂什么傲娇,但姜芃姬这个别扭的反应的确戳到某些人的萌点。 “是!” 护卫反应过来,连忙高声应道,紧跟着姜芃姬的步伐。 直播间的观众陡然反应过来,一种猜测在他们心头蔓延,难道主播这是改变主意了? 【农夫山泉有点悬】:主播,虽然路见不平一声吼是美德,但也要量力而行啊。相较于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我还是觉得主播的安全更加重要一些,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你也没错。 【冰糖柠檬】:复议+1,主播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旁人的意见改变自己的行为,身边才带这么点儿人,要是碰见一窝的土匪,救人不成反而把自己折进去,这样也太不划算了。 救人也是需要成本的,姜芃姬一行人只是出来找水,根本没有带杀伤性大的武器。 人数不多,武器不好,要是土匪人数远比姜芃姬多,岂不是羊入虎口? 【你的益达】:啧,道德绑架的人真多。主播不救人就是不善良不仁慈不是好人?要是她因为救人反而陷入危险之中,你们这群键盘侠会爬进屏幕去救她么?主播,一定要心啊。 直播间的观众十分矛盾,立场也相当不坚定。 姜芃姬清楚记得有一个Id打字怒骂她冷血,可当她做出疑似救人预兆的行为之后,这个Id又跟着众人怒斥那些有道德绑架嫌疑的人,浑然忘了自己之前过的弹幕内容。 内心冷冷嗤笑一声,不管弹幕吵成什么样子,她都没有理会。 【老司机联萌】:吵什么吵?主播无利不起早的性格,你们头一次才知道么? 相较于那些墙头草,真正的死忠观众反而比较理智,始终维持着自己的立场。 他们未必会追每一的直播,却能真正去了解姜芃姬的性格。 她是那种被情绪冲昏头脑,做出冲动举动的人? 很显然,她不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但有一点能肯定,她救人的理由绝对和观众言论无关。 姜芃姬若是那种容易被观众服立场和想法的主播,也就不值得那么多死忠观众关注了。 依照【老司机联萌】的想法,兴许她救人的理由仅仅是因为—— 救人所能得到的利益远远大于束手旁观。 是的,姜芃姬就是这么现实。 “你们跟上,我先行一步。” 姜芃姬几个跳跃,身形灵巧地甩开身后的护卫,踩着瀑布旁的几块巨石借力上跃。 那些护卫看傻了眼,这难道就是传中的……飞檐走壁? 其中一人甚至想要学着姜芃姬的动作,只是右脚刚踩上第一块石头,脚下猛地一个打滑,整个人向前扑去,让他狠狠摔了一个跟头,耳边还嘶啦一声,衣裳被勾破了一道大口子。 这会儿,护卫们才现瀑布旁的巨石因为水珠飞溅冲刷,早已变得湿滑。 他们穿着草鞋都站不稳,更别姜芃姬只是穿着一双木屐了。 所以……郎君这是怎么上去的?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追上去,要是郎君出了什么事情,你们都不想活了!” 这时候,一个护卫的呵斥声将他们从震惊中拉回神。 众人都是土匪出身,但在日复一日高强度训练和徐轲孜孜不倦的洗脑之下,早已收敛野性,对姜芃姬忠心耿耿不,举止行为还多了几分正规军才有的浩然之气,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姜芃姬身手好,轻轻松松就能攀爬上去,他们笨了点儿,但也能找到自己的办法。 “夫、夫人……你先走,跳下水潭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听为夫的……快走!” 瀑布之下是一汪水潭,距离也不很高,夫人水性好,跳下去反而能活。 程丞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随着他话,大伤口随之牵动,不停有新鲜的血液淙淙冒出。 因为失血太多,他的唇瓣已然惨白,脸上更是染满了血污,如此狼狈依旧难掩风华。 完,他摸索着捡起身旁躺着的利剑,剑尖支着地,勉强站起身。 “要死一起死,岂能让夫君独自一人面对歹人?”程丞旁边的绿裳女子鬓撒乱,满头珠翠早已在逃窜中遗失殆尽,她紧紧握住夫婿的手,一字一句道,“夫若亡于此,妾何能苟且?” 程丞本还想再劝,只是想到这荒郊野岭,哪怕夫人逃出生,侥幸避开那些杀人的土匪,也无法在危险丛生的密林中活下去,顿时一阵无奈,只能紧紧回握对方的手,心中柔情顿生。 “好……咳咳咳……”咳出血,“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程丞深呼吸一下,扣紧对方的手指,勉勉强强道,“……夫人莫怕……” 此时,一阵凌乱的脚步由远及近传来,偶尔夹杂着饱含戾气的咒骂,程丞听后心中咯噔。 那些身手厉害的土匪竟然已经摆脱护卫,追杀过来了? “在这里,逃得还挺快!” 四十多个土匪个个提着锃光瓦亮的大刀,粗布麻衣染着污血,真正受伤得却极少。 “杀了就是,割下头带回去,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隐隐的,几个土匪咒骂中还夹杂着这样的对话,听得程丞心中冷寒。 何时土匪有这样的能耐,能凭借四五十人一面倒杀了他百来名护卫? 什么土匪会杀人不劫财,反而要将旁人头颅割下带走? 这明显已经不是土匪杀人越货,而是有人刻意守在这里,意图要他这条老命。 程丞夫人也是女中豪杰,心气胆量不,此时也反应过来,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家丈夫。 程丞忍着伤口剧痛,咬着后槽牙厉声质问。 “……你们是谁派来的?” 尽管知道不可能得到答案,但程丞心中依旧有些不甘。 255:你们尽管上,过线算我输 他并非朝中重臣,不过是县乡官而已,虽然有些背景,但因为厌恶朝中倾轧,反而更喜欢待在地方偷闲,平日里为人处世也多有注意,不会贸然得罪谁…… 如此一来,到底是谁,竟然铁了心要他性命,买凶杀人? “下了地狱,问阎王吧!” 领头的土匪狰狞笑笑,目光不怀好意地落到程丞身后的夫人身上,带着些许银邪。 WwW COM 程丞夫人今年三十出头,育有二子一女,只是她懂得生活,平时保养得宜,心态又极好,除了气质成熟温婉,模样竟不比二八少女差,也难怪这些土匪瞧了会生出歹意。 反正他们只需要割下程丞的脑袋就能交差,其他人怎么处理,完全不打紧。 为了抓到程丞,他们兄弟在这个荒郊野岭蹲守多月,连只母蚊子都没瞧过,早就忍不住了。 程丞是男人,自然懂这些人眼神流露的意思,玉面冷寒,气得牵动了伤口。 程丞夫人面对几十双不带丝毫遮掩的银邪眼神,心中一横,抬手抢过程丞手中的剑。 “夫君,妾先行一步!” 罢,竟然要横颈自刎。 此时,那些土匪也已经逼近,眼瞧着局势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愤恨的情绪充斥胸口,在这一瞬间,各种纷杂的念头充斥程丞的大脑,往日温和儒雅的表象已经尽数碎裂……若是老有眼,他能死里逃生,定然要查出背后之人,将其碎尸万段! 哐—— 程丞夫人意图横颈自刎,但手腕却被一颗石子击中,利剑猛然脱手,插进地面。 “啧啧啧,当土匪的,竟然不知道道上的规矩?嗯?” 因为视角,程丞夫妇并没有看到,但那些土匪却清楚看到话的人是谁。 对方从瀑布下跳上来,阻止程丞夫人自尽的同时,还以雷霆万钧的姿态,一个旋身上踹踢中距离程丞夫妇最近的土匪下巴,直接将对方踢得掉落半口牙齿,满口都是血,下巴变了形。 虽然还有一口气,但以那个力道,估摸着也脑子也被踢废了。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那人又抓住一人髻,另一手反手握刀,长刀抹过脖子,鲜血喷一地。 程丞夫妇也是惊得没有回过神,定了定神,再定睛一瞧,却现突然出现的儒衫少年个头还没他们女儿高……见此,原本稍稍冒出来的喜悦,瞬间又被压了回去。 “友,这些歹人武艺高强,实在是没必要趟这一趟浑水……” 程丞话未完,却见那人连头都没扭过来,对着土匪勾手指,语气中饱含轻蔑。 “我来救这个女的,男的随你们处置。” 程丞夫妇一脸懵逼:“……” 直播间兴奋的观众也纷纷无语凝噎,了好几串冒号。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除了姜芃姬,还能有第二人? 她的提议很友善,但凶恶的土匪哪里会答应? 光凭姜芃姬一出手就踢废一人,杀了一人,他们就不会放过她。 系统也被姜芃姬反复无常的举动弄懵逼了。 “你不是不救人,不肯做任务么?” 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系统觉得有些卡壳。 姜芃姬内心一哂,“我看他老婆挺漂亮,死在这里多可惜。男的爱死不死,女的我要救。要是你觉得我这是在做任务,等解决这些土匪,我亲手宰了那个男的,算我任务失败。” 系统:“……” 它丝毫不怀疑,姜芃姬这么做的可能性。 为了抗拒它这个系统,它家这位宿主也是拼了。 “一块儿都杀了!” 众多土匪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森然杀意。 “上!” 姜芃姬唇角勾起冷笑,手中长刀还在簌簌滴血,这么快就有人忍不住撞上来找死了。 直播间开了大半年,观众们早已熟悉姜芃姬动辄杀人见血的脾性,此时除了那些胆的不敢看之外,不少观众反而觉得热血沸腾……毕竟,这可是真正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武侠中的英雄情结,电视剧演出来的味道总有些不够。 主播这个可是货真价实的,再高的演技也无法演绎得如此真实热血。 “你们尽管上,过了这条线算我输。” 要嚣张,姜芃姬绝对是始祖级别的。 话音刚落,早已经有几名土匪提刀冲来,大刀高高举起。 姜芃姬见状,眸子微一闪动,下盘稳如石,身形迅捷而灵动。 看似瘦弱,走敏捷路线的她,论起力气却不输任何男子。 她一闪一躲,避开两刀朝着致命部位的袭击,同时正面接住几人砍来的刀。 下手的土匪本以为这一刀就能把姜芃姬砍死,然而刀锋接触的瞬间,反而是他们虎口开裂。 几个壮汉被巨力反震,猛地倒退两步,下盘出现片刻的不稳。 也正是这么短短短时间,一切难以挽回。 好大的力气! 这也成了他们存留世间最后的想法。 姜芃姬不退反进,刀锋划过虚空,留下一道绚丽白影。 同一时刻,脖子掠过一阵清风般的冷冽,全身的温度陡然退却,视线昏暗旋转。 【你的益达】:杀! 【冰糖柠檬】:再杀! 【音乐家诸葛琴魔】:再补一刀! 【寂寞空庭】:还不死! …… 姜芃姬:“……” 你们踏马当玩游戏呢? 【老司机联萌】:恭喜主播完美完成五连杀成就。 不过片刻接手,姜芃姬已经看穿很多问题,只是心中也遗留了更多的的疑问。 眼前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土匪,或者不是正宗的土匪,反而是旁人精心饲养的打手。 身后这对夫妇是他们埋伏追杀的对象。 男的叫程丞,他既然能和沧州孟郡的孟湛交上朋友,那最少也是个士族出身。 令她疑惑的是,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系统忌惮,甚至想要他的命? 是的,系统醉翁之意不在酒。 哪怕相处大半年,姜芃姬对系统依旧没有丝毫信任。 尽管它颁布了拯救程丞的即时制触性任务,但在姜芃姬看来,它真正目的却是要程丞死。 姜芃姬对系统的抵触也不是一两了,对即时制任务的厌恶也深入其心。 她大胆猜测,系统明着劝她去完成任务,实际上却是为了引起她的逆反,让她故意作对。 为此,对方甚至拿出了六级电击这样的惩罚作为“奖励诱饵”。 六级电击对旁人来是惩罚,但系统会不知道,这对她来却是最好的奖励? 256:双杀 不过眨眼时间,姜芃姬已经利落带走好几个人头。WwW COM 那般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模样甚至将这些正宗的杀手给震到了。 原本就不是姜芃姬的对手,现在又生出退却之心,自然更加不敌,一个犹豫便尸分离。 姜芃姬脚边已经躺了十几具尸体,无一例外都是一击毙命,有些只是被割掉喉咙气绝而死,有些则是被一刀斩,头颅直接飞上,鲜血喷溅一地,有些则是留着些许皮肉,欲断未断。 相较于这些人的惨重损失,姜芃姬却是毫无伤,刀刃不停有粘稠的鲜血滴答落地。 “上!怕什么!都上!” 一个“土匪”色厉内荏地吼道,但他的同伙并没有因此得到鼓舞,反而更加畏惧。 原本试图向前迈的脚顿了顿,然后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脸上布满迟疑和惊惧。 这些人几乎被姜芃姬杀破了胆子,明明人数依旧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偏偏谁都不敢上前。 谁敢冲在前头啊! 刚才冲在前头的人,这会儿已经躺在地上当尸体了,喷溅出来的血还冒着热气。 越是这样,他们越害怕,手中握着的大刀也没办法给他们带来丝毫安全感。 见状,姜芃姬冷冷嗤笑,“啧,胆鼠辈。” 若这些人能一蜂窝冲上来,齐心协力对付她,她还能高看这些人一眼,稍稍认真对待。 毕竟,哪怕她武力值再高,也不可能无视铺盖地、蜂拥而来的刀刃。 偏偏他们只是被斩杀十几个同伴就露出怕死的情绪,继而生出怯懦退却的心思,这样的人别握着刀,哪怕拿着先进的激光武器,依旧是个战五渣,姜芃姬分分钟就能将他们收割走。 他们退,姜芃姬可不会退。 脚下一个猛然蓄力动,身形迅逼近,将两者之间的距离无限拉近。 在这些“土匪”眼中,姜芃姬像是突然离开原地又瞬移到他们眼前,度快得吓人。 “鬼……” 一个“土匪”失态喊出口,然而下一个字还未脱出口,喉间已经闪过一阵冰凉触感,全身的热度从这个破口倾泻而出,令他的大脑停止了转动,眼前一切都褪了色,变得黑白灰暗。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杀戮,占上风的却不是人数极多的“土匪”,而是满身染血的姜芃姬。 程丞夫妇已然目瞪口呆,本以为是必死之局,却不想在最绝望的时候绝处逢生。 程夫人抿着唇,扶着自家受伤的丈夫退到一旁,以免被扯入战圈。 程丞没有忘记姜芃姬之前那句话,他紧紧握着自家夫人的手,心中闪过无数想法。 “夫君……”程丞夫人抬头看着自家丈夫,用眼神无声询问。 “夫人安心,再等等。” 轻轻拍着夫人的手背,以此安抚对方内心的不安。 话的空档,姜芃姬又利落收走几条人命,身上的衣裳早就被血污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整个人宛若从地狱中走出的厉鬼,那些“土匪”真的被吓破了胆子,两股战战,惴惴不安。 不过,这些人始终记得自己的使命,奈何不了姜芃姬,先杀了程丞也是可以的。 不然的话,要是任务失败的消息传回去,他们的亲族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 抱着这种想法,剩下的几个人联手拖住姜芃姬,另外两个去杀程丞夫妇。 “夫君!” 程丞夫人看到混战的人群冲出两个人,举着刀意图砍自家夫君,她忙得站出来用身体去挡。 一切都快得令人措手不及,程丞虽然看到了,只是他浑身是伤,所剩的力气只能勉强让他站立,自家夫人挡在他身前,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将对方推开,两把刀已经近在咫尺。 程丞惊恐失声,“夫人!” 只是,不管是他还是闭着眼等待剧痛的程丞夫人,预料中该落下的刀并没有降临。 高高举起的大刀在最高点戛然而止,仿佛时间暂停一般,两个“土匪”的表情也定格在最狰狞最为喜悦的一瞬……他们仿佛已经看到程丞夫妇血溅当场的画面,然而,这不可能了。 “我过,你们尽管上,过线算我输。” 姜芃姬手中的刀不知何时已经脱手,那两个被“定格”的“土匪”则被“消失”的刀收割了性命,此时,除了直播间的观众,竟然没人知道姜芃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那两个“土匪”虽然不是并排,但也不是前后,怎么能一刀就将两个人都解决了? 姜芃姬可是背对着那两个“土匪”,甚至还被敌人牵制,这种情形下怎么做到的? 在场众人处于生死关头,自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这个,以他们目前的视角也看不了那么全面,但处于上帝视角的直播间观众却能清晰看到刚才那一瞬到底生了什么。 【老司机联萌】:溜得飞起啊,我刚才看到主播丢出的那把剑拐了好大的弯。 【音乐家诸葛琴魔】:很漂亮的双杀! 【大庄主夫人】:刚才吓得惊叫了,室友还以为我怎么了,看得太刺激了。 【月夜荒野】:主播刚才那一手简直帅我一脸,真想给你一个666。 直播间的观众不仅了一连串的666,后台还被大大、各类数目的打赏淹没了。 若是平时碰见这么大波的打赏,系统早就屁颠儿屁颠儿过来吵姜芃姬了,这会儿却维持着诡异的沉默,仿佛它已经不存在了一般,旁人不知,但姜芃姬却明白系统为何是这个反应。 【可口可乐】:等等等——主播现在没有武器了啊,怎么办!!! 这一条弹幕显得尤为刺目,很多666的观众猛地打了个激灵,终于关注到这一点。 姜芃姬为了救人,使用长刀偷袭两个“土匪”,虽然救程丞夫妇于危难之中,但也将自身陷入绝境之中,她现在赤手空拳,但身边这些虎视眈眈的“土匪”各个都拿着锋利的大刀! 程丞后怕地揽住夫人,眼尖现姜芃姬此时的处境,嘴张了张,又硬生生将提醒咽回肚子。 257:程丞是谁?(一) 他并非鲁莽愚钝之人,自然知道此时若是提醒姜芃姬注意安全,结果便是提醒其他“土匪”,鼓舞“土匪”的信心,拿着刀的煞神和赤手空拳的少年,两者的威胁性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 Ww W COM 不过,纵然程丞不提醒,那些“土匪”愣怔之后也反应过来,先是狂怒,然后是狂喜。 “上!这子没武器了!” 不知道是哪个“土匪”开了口,众人眼中闪烁出一丝狂喜,这真是赐的好机会! 他们手中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 是不是战五渣和手中有没有武器,二者并没有直接关系,姜芃姬拿着刀,好歹能给他们一个痛快,死得时候感觉不到任何剧痛折磨,但她手中没有刀,那就是一场酷刑了。 或清脆或沉闷的骨裂之声此起彼伏,哪怕程丞夫妇离开战圈也能清晰听到这些声音,直播间的观众更加不用了,一流的直播设备给予他们最还原的真实享受。 每当一个土匪被姜芃姬轻而易举捏断了手、掰断了手指、打折了腿或者拧断了脖子,他们都会不由自主地狠狠抖上一抖,好似那些痛楚落到他们身上一般,弄得他们一惊一乍。 姜芃姬手上没有武器,这不意味着她失去了战斗力。 正相反,徒手搏击是她的强项。 作为基因战士,她怎么可能不经历这方面的训练? 令人不满的是,她的思维早已经演练了百遍动作,但身体的素质远远跟不上思维的度。 简单来就是这具身体的素质实在是太差了,远远无法让姜芃姬满意。 她觉得很不满意,但落在观众以及在场众人眼中,她的身手已经强得出了想象。 堪称一句英勇无敌! “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咳咳咳……郎君,竟然如此年少英勇……”程丞着,不慎牵动伤口,数不清的痛感刺激他的神经,胸腔更是冒着一股燥火,仿佛被火舌舔舐。 程丞夫人暗中轻叹,他们夫妇现在自身难保,也不知道那个少年是敌是友。 程丞似乎看出夫人的担忧,微微垂眸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尽管姜芃姬之前话很不客气,但若是真的对他们夫妇有恶意,刚才也不用冒着被敌人围攻的危险,将手中趁手的武器丢出来救他们了,完全可以纵容“土匪”杀人。 既然出手了,这就证明对方并没有要他们夫妇性命的意思。 此时,瀑布下又传来一阵嘈杂动静,程丞夫妇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彼此脸上的凝重。 循声望去,之间几只手扒着边缘,过了一会儿又冒出几个脑袋。 程丞连忙握紧了手中的利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趁着这些人没上来之前先戳下去。 不过,若是这些爬上来的人并非“土匪”而是那位友的伙伴,这又该如何? 程丞这边人交战,那几个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护卫险些吓得魂飞胆裂。 “郎君!” 原本还在吭哧吭哧爬的护卫顿时像是吃了大力菠菜一般,三两下爬了上来,刷得一声拔出腰间的刀,试图去帮姜芃姬解围,只是他们家的郎君太过勇猛,根本没给他们表现的机会。 啪—— 将最后一具尸体丢在地上,姜芃姬冷着脸站在众多尸体中间,安静地看着几个护卫。 狼狈爬上来的护卫:“……” 莫得名的……有些心虚。 让自家郎君打头阵也就罢了,他们身为护卫还没有派上任何用场,简直是奇耻大辱! “回去好好训练。” 姜芃姬盯着护卫好几秒,直接将他们看得心中虚。 所有护卫不敢和她的视线相对,心虚啊。 能不心虚么? 爬一个不怎么高的瀑布,一群人耗费了那么久,这种度在姜芃姬看来是无法忍受的,要是她真的需要他们救援,估摸着尸体都凉了,所以这些人都需要加倍训练。 护卫纷纷露出一抹苦笑,但没人敢反驳姜芃姬的命令。 几个护卫纷纷拱手,“是,郎君。” 姜芃姬这才满意了一些,口气终于缓和了一些,“把这些尸体都收拾了,挖个坑焚烧干净。” 诸多护卫暗暗觉得牙疼,自家郎君这可真是狠啊。 你哪里狠? 如今的人都讲究一个落叶归根,时兴土葬,要是生前肢体缺失,死后去了阎王哪儿也会是残疾,无颜面见祖宗不,转世之后还会有欠缺……故而,他们对全尸下葬十分看重。 可姜芃姬一句话就定下这些人死后的结局,死后连地府都去不了。 所以,问题来了—— 到底是暴尸荒野,尸体被山野禽兽分食比较凄惨呢,还是死无全尸,入不了地府更加凄惨? 护卫不敢反驳姜芃姬,只得默默听从命令。 做完了这些,姜芃姬这才有功夫去关注一旁的程丞夫妇。 男的身材高挑,气质轻灵温和,暂且不模样如何,第一眼就给人极其容易相处的感觉,极具亲和力,姜芃姬不动声色地将他从头到脚分析一遍,眸色略略一沉。 这一边,程丞心中生出一股古怪感,心中有种没有来的毛。 姜芃姬扫了一眼程丞身边的女子,然后对着一个护卫道,“你们身上带了伤药了么?给这位先生处理一下伤口……虽然不是什么致命伤口,但若是不处理,流血多了也危险。” “有的!”护卫身边自然带足了东西。 “多谢!”程丞夫人接过伤药,对着姜芃姬福身一谢。 姜芃姬没有凑过去套话,反而坐在一旁,眸色阴冷。 旁人以为她在呆思考,实际上姜芃姬只是在看系统后台给的奖励。 【系统:恭喜主播完成即时制任务——拯救程丞,获得奖励“饱满酥胸:皓腕高抬身宛转,******耸罗衣”,请到后台收信处领取奖励。】 “系统你不开心么?”她内心问了一声系统。 系统给她一串省略号。 “我这次可是老老实实,完美完成你颁的任务了。” 姜芃姬笑笑,只是笑意未达到眼底。 系统回答,“宿主终于能明白本宝宝的苦心了,吾心甚慰。” 只是,回答这话之后,系统就又沉默了,完全没有平日里的聒噪。 很显然,它并没有预想中的开心,姜芃姬甚至能想象它咬牙切齿的愤怒模样。 想算计她?系统还太嫩了些。 258:程丞是谁?(二) 为何要愤怒呢? 大概是因为姜芃姬没有按照系统预想中的套路来吧,心里能舒服就怪了。 Ww W COM 她暗暗失笑,对系统本就不低的警惕和防备再度提升一截。 “我的教官曾经跟我过——与敌人狭路相逢,对方产生杀意的那一瞬,便是他破绽最为明显的时候。杀意也是一种主观情绪,往往会不由自主地暴露最核心的动机……” 姜芃姬倏地开口,若有所指,系统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口吻带着些许怒气,“宿主,你之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告诉你,以后再想算计我的时候,收好自己的狐狸尾巴。” 她不客气地道。 系统:“……” 它像是便秘拉不出来一样,憋了大半也没有再憋出一个字。 事实上,在姜芃姬开口之前,它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暴露了真实目的。 明明那个即时制触性任务没有半点儿不对的地方,它也照旧劝姜芃姬去执行任务,最后给予的奖励【饱满酥胸】也是她槽多无口的雷点,至于惩罚,系统更是出了大血。 只要拒绝了任务,姜芃姬就是人生赢家好么? 结果,她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直到刚才,系统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它心中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却忘了自家宿主有多么精明。 仅仅是因为即时制触性任务的任务描述,让这位宿主产生了疑心。 【程丞,沧州孟郡孟湛友人,此时的他正陷入未知的危机,请宿主在半时内拯救他……】 这个任务描述看似没有任何问题,但仔细一看就会现其中隐含的陷阱。 程丞是谁? 它给的描述是——沧州孟郡孟湛友人。 这个称谓似乎没有问题,但姜芃姬偏偏因为它而生了疑心。 能和孟湛耍朋友的,至少也是士族贵胄出身,不定还有官身功名。 所以,正常情况下的描述应该是某某家族或者某某地的官员,系统给出的描述却是诱导性的“沧州孟郡孟湛友人”,程丞是孟湛什么人,用得上把对方冠在自己前面? 再想想姜芃姬和孟湛的仇怨,正常情形下她看到这个任务描述,没有甩脸走人就不错了。 任务失败之后还有“六级电击”的惩罚,她的融合武力至少能上升十几个点。 拒绝这次任务百利无一害,也符合姜芃姬一贯以来的作风。 第二个疑点,这次任务是在血衣出现之后才颁布的。 若是依照姜芃姬一贯的脾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可能性极大,她根本不怕事,系统偏偏在这时候布任务,任务内容看似是顺着她的心意去救人,但效果却是为了打消她的念头。 如此一来,姜芃姬不起疑怎么可能? 明白一切的系统想要原地爆炸。 这游戏还能玩? 它觉得胃绞痛,脑子也痛,急切需要静静。 良久,它生硬地安抚姜芃姬,尽管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作为宿主的另一半,我不可能害你……至于算计,更是没有的事情……” 姜芃姬笑了笑,问道,“系统,你这话的时候,你就没有觉得半点儿违心么?” 系统还想要解释,她强行将对方话头打断,让它将接下来话憋了回去。 “……算了,我本来也没想让你对我忠心耿耿,不管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跟我也没有多大关系。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我姜芃姬可不是谁都能使唤得动的,更不是什么人都能握在手里来借刀杀人的道具!哪怕是你系统也一样!”她啧了一声,不掩桀骜。 她和系统早就撕破脸皮,也不差这么一回。 系统了一串长长的省略号。 相处半年,它多少也了解姜芃姬这个人,多余的辩解只会让她越厌恶和警惕。 姜芃姬再怎么讨厌它又如何? 宿主和系统,白了就是寄生体和寄生物关系。 除非它主动离开,不然对方奈何它不得。 反正她已经完成了任务,它目的也算达到一半。 系统暗暗憋气,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吃了这次教训,以后心一些就行,姜芃姬再精明,也不可能毫无死角。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姜芃姬表示,智硬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病,好比系统这样的。 这次算计不成,下次还想成功? 交锋完毕,把系统怼得不敢冒出头,姜芃姬这才有闲情逸致去了解程丞的来历。 能被系统视为眼中钉,还想借助她的手坐看程丞去死,这还是头一个啊。 正巧,这时候程丞已经在自家夫人的帮助下处理了伤口,绑上干净的纱布,勉强止血。 在程丞夫人的搀扶下,他脚步虚浮地来到姜芃姬面前,深深作了个揖。 “在下程丞,琅琊程氏人。此番大难,吾等夫妇能顺利脱险,多谢友相助。” 程丞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稍稍收拾了一下狼狈的外貌,一身风华难以掩盖。 姜芃姬连忙回礼,听到他的来历,不由得反问一声,“琅琊程氏?” 琅琊姓程的,基本和程氏士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 看看程丞的衣裳料子和他夫人的装扮,两人家境都相当优渥。 “正是。”程丞道。 姜芃姬问,“先生大家出身,缘何出门不带护卫?反而被那些凶恶之徒盯上,惹来仇杀?” 程丞面有疑色,别姜芃姬,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批人? “先生若是不方便,我也不多问了。” 程丞忙,“并非如此,只是此事……连我也是毫无头绪,自认为平日里待人处事还算和善,虽无多少挚友,但也不曾跟人脸红……真不知怎么就招惹了旁人仇杀……此次和夫人一同出门,深知外界动荡不宁,身边也带足了护卫,只是全部折在那些凶徒之手……” 要不是姜芃姬赶来巧合,程丞夫妇早就命丧黄泉了。 他倒是不怕死,只是不喜欢死得不明不白。 姜芃姬,“人最为记仇,哪怕笑脸以待,一旦有哪里疏忽了,对方也会记恨……” 259:程丞是谁?(三) 程丞百思不得其解,但姜芃姬这么一,他反而有了怀疑的对象。 Ww WCOM 现程丞表情有变化,姜芃姬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先生可是想到什么人了?” 别只是稍稍起疑,哪怕真的是那人,程丞也不能直白出来。 姜芃姬也没有深究,转而扫了一眼程丞夫人。 这对夫妇都是养尊处优的,哪里像今这么刺激狼狈过? 她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方才听先生护卫尽数折在凶徒手中,如今还是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距离最近的驿站还有几日路程……不知道先生有什么打算?” 程丞是个伤员,他的夫人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两人在这个野外,也不知道怎么活。 姜芃姬问出这个问题,程丞面有难色。 不等他开口,姜芃姬又道,“若是先生不嫌弃,又信得过我,不如让我将二位送到最近的驿站,先在那里安顿下来,然后再与家中联系。不知凶徒底细,二位如今还是有危险的。” 程丞面有惭色地谢过姜芃姬的好意。 他们夫妇若是不搭这一趟顺风车,哪怕没有凶徒杀他们,他们也很难活下去。 相较于程丞的温吞,他的夫人倒是十分爽利,目睹姜芃姬之前的举动,自然多了几分喜欢。 “郎君身手不凡,气度轩昂,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河间柳氏,单名一个羲,家父乃是柳佘,先生若是不嫌弃,唤我兰亭即可。” 程丞夫妇听后,纷纷觉得诧异,只是两者关注的重点不一样。 程丞夫人关注点在“少年英才,堪为良婿”这点。 “你竟是柳仲卿的儿子?” 柳佘年轻时候也是不少闺中少女惦念的良人,他与其妻古敏的故事更是被传为佳话, 程丞夫人没有见过却也听过,只是没想到柳佘那样的才子,竟然会有武力如此强横的儿子。 那些凶徒将他们夫妇逼上绝路,但在这个少年面前却如此不堪一击。 不过片刻念头,程丞夫人的想法已经歪了,并且在姜芃姬的脑袋上戳上——乘龙快婿的标签,若是哪家女儿能与柳佘家的儿子结亲,那可真是赚大了。 只可惜,自家女儿年岁还,不然真想给女儿定下来。 程丞关注点和柳佘无关,单纯因为“柳羲”这个人。 “你已弱冠?” 瞧着也不像,模样顶多十二三。 姜芃姬怔了一下,旋即明白程丞这么问的原因,解释道,“兰亭这一表字乃是亡母所留,预备着弱冠之后用的。只是父亲和母亲恩爱情深,母亲早故之后,便一直以‘兰亭’唤我。” 反正都已经取了,那就直接用着呗,还省了取名的麻烦。 程丞:“……” 这般狂放不羁的作风,还真像是柳佘那货能做出来的。 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大半,根本看不出原貌,姜芃姬嘱咐护卫好好保护程丞夫妇,自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洗脸净面,身上其他血迹没办法清洗,但脸上的血总要洗干净。 “郎君当真是好相貌,不知有未定亲?” 程丞夫人越看姜芃姬越是满意,见她模样如此清秀,五官俊逸,稍稍有些女气,但正符合时下流行的俊美少年人设,顿时动了心,越想给她做媒了。 姜芃姬点头又摇头,道,“曾有一桩婚约,只是了尘大师给我算了一卦,是不宜早婚,否则有害,为了不耽误女方,只能遗憾退婚。” 程丞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息了做媒的心思,心中暗暗可惜。 她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士族之间的婚姻不是儿戏,若非无可避免的原因,一般不会退婚的。 像姜芃姬给出的这个理由,根本无法反驳。 倒是程丞瞧着姜芃姬这张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直到他夫人暗暗捏了一下他。 她的夫君好为人师,千万别上赶着跟姜芃姬什么之乎者也的话,扫兴。 程丞苦笑着道,“夫人误会了,为夫只是觉得友的面相十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兰亭既然是柳仲卿的儿子,自然跟他长得相似,你想这个做什么。” 程丞哑然,他跟柳佘其实没有真正见过,双方都处于神交已久的状态。 彼此都知道这么一个人,只是没见过而已。 士族这个圈子大不大,也不,他与柳佘没见过面,但结交的朋友却有重合的,多少都从朋友口中得知对方……所以,程丞的眼熟,自然不是因为柳佘。 他暗暗思索,陡然想起几月前从忘年交友那边瞧过的一副未完的画作。 画中女子的样貌若是再年幼个几岁,模样再青涩一些、眉眼柔和一些,可不就是柳羲么? 只是,柳羲乃是柳佘嫡次子,柳佘家的庶女又自养在深闺。 呃……难不成,他那位忘年交友画中的花间浅睡的女子,竟然是已故的古敏? 细思恐极! 不过这么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忘年交友乃是渊镜高徒,渊镜年轻时候又跟古敏有过一段接触,也许他是通过渊镜那边得知古敏相貌也是可能的…… “先生可是碰见难事儿了?”姜芃姬持刀开路,走在前面,清理出来的灌木路比之前更加彻底一些,方便后面伤员程丞以及他家夫人行走,“晚辈瞧您一脸难色。” 程丞:“……” 他觉得,还是别告诉眼前这个少年,有个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子画他母亲比较好。 “没什么,只是在想到底是何人想要置程某与死地……”程丞找了个借口,合情合理,“虽有些许猜测,但深想之后又觉得那人不会做出这般事情……” 原来是苦恼这个事情。 姜芃姬没有多疑,哪怕她看出程丞略有些心虚,但这是人家的事情,她不便追问。 “郎君,您可算回来了……护卫现附近有打斗痕迹……” 远远的,徐轲看到林间走出几个人影,连忙跑上前,然后什么话都憋回肚子。 谁能告诉他,郎君不过是出去打了个水……虽然这打水的时间有点长……怎么一回来就成了血人? 只是半个多时辰不跟着郎君,感觉错过好多大戏。 260:程丞是谁?(四) 徐轲在懵逼,但姜芃姬就显得镇定了许多。 Ww WCOM “什么打斗痕迹?”她上前将自己背着的几个水囊丢给徐轲,嘴里又道,“让护卫去拣一些柴火,架锅煮沸,待稍稍冰凉再装回水囊。外头溪边的水终究不干净,烧沸再喝……” 他忙不迭地接过来,眼尖地现姜芃姬的队伍中还多了两张生面孔。 徐轲道,“外头找寻柴火的护卫回禀,是前方路道现好几辆无人车马,周围躺着不少尸体,一经检查,现在不久之前曾有一次激烈打斗,老爷担心是山林匪寇所为……” 那地方徐轲去看过,经过他的仔细检查,他现土匪作案的可能性很低,更像是预谋截杀。 于是,他不禁担心外出打水的郎君,心中惴惴不安。 正要带人出去找,前脚没有迈出去,姜芃姬已经一身血地回来了。 要不是青白日,徐轲险些以为这是郎君被害之后的厉鬼所化,心跳都要骤停了好么。 吓死宝宝了! 姜芃姬一听,旋即明白过来,道,“那些应该是程先生他们的车队,路上遭遇经匪徒谋害,我巧合经过帮了他们一把,将那些悍匪都打退了。孝舆,你让人准备一些食物干粮……” 她得轻飘飘的,似乎不记得之前被四五十个悍匪包围的事情。 自然,徐轲也因此被误导了,以为那些只是普通的山野悍匪,并没有深思。 他家郎君脸色红润,眸色依旧清亮,精神头更是足足的,一瞧就知道她没事儿。 嗯,估摸着出事的是那些打劫的土匪。 得出这个结论,徐轲就半点儿都不慌了。 “是,轲这就去办。” 徐轲已经完全熟悉“管家婆”模式,姜芃姬啥就是啥。 “对了,再让踏雪给我拿一身干净衣裳过来,我去找个地方洗漱……血黏在身上挺难受。” 直播间的伙伴瞬间激动了,露洗澡p1ay! 按照套路,肯定有一个傻愣子不心路过,然后不心看到,再然后不心和主播相识…… 想想都有些甜呢。 呵呵,甜个蛋哦,姜芃姬要是连这点儿警惕性都没有,早不知道死几回了。 踏雪闻讯跑来,看到姜芃姬除了狼狈一些,其他都还好,这才将高悬的心慢慢放下。 “郎君且稍等,奴这就去准备衣裳。” 完,踏雪就退下了,去马车衣箱找一套干净的衣裳和洗漱用的布巾和皂子。 “柳郡守竟然也在?” 程丞见姜芃姬忙完了,这才出声询问。 “嗯,据父亲是今年的总考评官,需要去上京主持大局。” 程丞:“……” “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感觉程丞的表情略显无语。 程丞继续沉默,表情多了几分纠结,良久才苦笑着道,“以前常有人柳仲卿狂放不羁,以前还觉得是旁人,有意抹黑柳郡守,如今一看,这评价当真是没有冤枉他……” 考评迫在眉睫,主考评官竟然现在才上路。 柳佘:“……” 他一过来就听到有人对着他闺女他坏话,损害他作为父亲的高大形象,招谁惹谁了? 好歹也是官场老油条,见人三分笑,对程丞的话也没有放在心上。 “兰亭,这两位是……” 柳佘走来,看清那个自己坏话的人模样,仅一眼,心中那点儿不快就烟消云散。 程丞夫妇虽然看着狼狈,但一声风仪尚存,不管是谁看了他们,都要由衷赞叹一声。 “父亲……”她细细将自己遇见的事情了一遍,又道,“相逢即是有缘,于是我便做主邀请程先生和程夫人过来,打算一道去下一个驿站。毕竟凶徒目的和来历尚且不明,若是任由两位待在荒郊野外,恐怕仍有性命之忧,父亲您看……” 姜芃姬着着,现柳佘的眼睛都有些直了,心中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看样子,身后这对夫妇真的有些来历,不然柳佘怎么会是这个表情? 事实上,程丞夫妇的确有来历,只是不是现在而已。 柳佘好歹也是见过风浪的人,风瑾、徐轲、亓官让都见过了,还差一个程丞么! “原来是程文辅,幸会幸会。”柳佘果然认识程丞,一上来就喊出对方的名讳。 程丞容色一肃,两人嘴里着场面话,眼睛都在打量彼此。 在此之前他们没有见过彼此,但通过几个共同的好友,多少也有一些了解,如今看到真人,自然迫不及待想要打量一番,看看彼此是不是真的如旁人赞誉的那般优秀。 程丞是这个心思,柳佘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番考量。 因为自家闺女和妻子的缘故,柳佘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中就有“程丞”。 如今的程丞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县官员,与妻子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悠闲生活, 不外界,哪怕在程氏士族,程丞也没有多少存在感,为人低调谦逊,故而名声不显,除了一部分好友知道他的底细,外人都觉得程丞不过是个胸无大志的闲散之流。 这些是柳佘了解到的内容,另一部分则是从自家妻子那边知道的。 程丞,主持撰修十六国、大夏朝以及姜朝开国前六十年历史的第一史官。 耗费三十五年,修复文物古籍不知凡几,开创史书新篇章,官拜太史令,死后获追封。 更加重要的是……根据阿敏颇有怨念的描述,这位能人在姜朝太祖宸皇帝——也就是姜芃姬支持下,领头制定了相对完善的考试取人制度,确定了不少必备必读的学子科目。 柳佘不知道妻子为何如此怨念,不过想想年少厌学的自己,似乎也能理解一二。 最讨厌这种动不动就摁着你脑袋让你背书的夫子了! 尽管有这些怨念,但古敏对这位史官的评价很高。 姜朝太祖宸皇帝虽然是开国之君,碍于女性身份以及争下之时的铁血手段,名声很糟。 不少颇有名声的文人墨客更是对她口诛笔伐,唯有程丞坚持史者操守,黑即是黑,白即是白,对宸皇帝的描述详尽客观,从不掩饰自己的赞誉,对其他无中生有的污蔑更是写书反驳。 不别的,光冲程丞这份坚持,足够柳佘和古敏对他好感度直线up了。 261:程丞是谁?(五) 据自家夫人,程丞平日不善言辞,但笔锋犀利,骂人更是一绝。 WwWCOM 柳佘心中一转,脑海中似乎已经浮现程丞一手握书,一手拿笔,把人嘴炮打哭的场景。 画面太美,他不敢再想,生怕当着程丞的面就笑出来。 柳佘招待程丞夫妇,令人给他们准备食物热水,虽然条件简陋,胜在细心,姜芃姬则带着护卫去将那些护卫的尸体全部安葬了,毕竟他们都是为了保护程丞夫妇而亡。 回来的时候带回来好些马车,看车轱辘陷入土地中的印痕,她不禁好奇了。 程丞没了性命之忧,见姜芃姬又贴心地将那几辆马车送回来,顿时喜极望外。 不顾外人在场,他直接进了马车,打开一口又一口箱子,见宝贝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程丞夫人抿嘴一笑,打趣道,“你这脾气也该改一改了,免得让柳郡守和兰亭看了笑话。这几口书箱子丢在路边都没人捡,偏偏你将它们当成命根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多宝贝。” 程丞露出些许羞赧之色,被自家夫人调侃得有些脸红。 毕竟出门就带着好几车的书简,这样的行为的确有些丧病。 柳佘在一旁开口替程丞解围。 时下读书多困难,他是深有体会的。 这几车的竹简对一般人来比不上一两金子重要,不过是一堆生火还嫌量少的竹片罢了。 可对于真正有远见的人来,它们价值连城,万金难求其一! 程丞对着自家夫人暗暗一笑,那模样竟然有几分的得意,看得人不禁莞尔。 因为程丞是伤员,经不起额外的折腾,加上路面状态不平,柳佘做主收拾一辆马车出来给他们夫妇,柳府马车的减震系统放在这个时代来,水平属于金字塔那一拨的。 程丞夫妇一开始还不知就里,等上了马车之后才知道柳佘的贴心和好意。 私底下,程夫人给自家夫君伤口换药,不经意间谈及白日里的土匪。 “夫君可是想到什么人了?” 程丞阴沉着脸,颇为失望地道,“唉,要今日里得罪了什么人……也唯有那人了……” “那人?”程夫人眸子转了转,似乎在猜测那人是谁。 “沧州孟湛……”程丞有些迟疑地道,“只是,为夫觉得孟湛虽然名不副实,但也不至于这般狠辣阴毒,不过是听到些许丑闻罢了,哪里值得他这么做,执意要为夫的性命?” 孟湛若真是为了他不慎听到“以庶换嫡”的丑闻而动了杀心,他根本不可能离开沧州。 哪里会等事情过去好几个月才秋后算账? “些许丑闻?到底是什么丑闻……”程丞夫人疑惑,“夫君又不是那等嘴碎耳软的人……” 看着丈夫身上的伤口,她哪里不会心疼? 要是让她知道是谁暗中下黑手,肯定不会轻易饶了对方。 “孟湛前阵子不是死了一个嫡次子?明面上据是嫡妻所生,实际上有可能是妾生子。” 对自家夫人,程丞也没有隐瞒。 要不是今这件事情,他根本没有给任何人听的打算。 嘴碎旁人内院之事,此非君子所为。 程丞夫人听后,啊了一声,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 在如今这个嫡庶分明的时代,乱了嫡庶,了是治家不严,没有家教,往严重了,甚至能扣上违乱纲纪的罪名,可以连累整个家族的人被人鄙夷,一辈子抬不起头。 像是孟氏这样的高门,地位越高,受到的关注越高,自然被捅出去的后果也更加严重。 似乎这么一想,孟湛买凶杀人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程丞夫人跟程丞的看法一样,觉得孟湛是凶手的可能性很低。 “再想想……也许是旁人……” 程丞长长叹了一声,冥思苦想依旧没有头绪,不得不暂时将这件事情压下。 原本打算到最近的驿站便分开,不过程丞和柳佘两人脾性相近,相谈甚欢,在柳佘热情的挽留下,两家打算一起上路,图各方面,同时也免了程丞夫妇的窘迫。 若是在驿站给家中寄信,等族中派人过来,少要个把月。 “兰亭对这些书籍也感兴趣?” 虽然是在路上,条件简陋,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养伤,程丞的伤势已经痊愈。 君子六艺乃是时下文人的必修课,程丞自然也会骑射,伤势好了之后他也不想待在马车里,干脆出来骑马透透气,现姜芃姬时常看着他的书箱愣神,不由得问了一句。 “嗯,我现程伯父的藏书比父亲书房还要多。” 这个时代的书籍基本掌握在世家手中,底蕴越深厚,历史越悠久的世家藏书越丰富。 依照她这些时间的了解,程丞并不是程氏嫡系,但马车里数万书简竟然都是他一人的,这就不得不叹服了,也不知道程丞到底上哪里弄来这么多藏书。 若是可以,姜芃姬倒是想复制一份。 书籍是人类智慧传承的重要方式,文明想要向前推进,它们必不可少。 当然,想要打断世家的文明垄断,它更加不缺或缺。 程丞不知道姜芃姬的想法,听她这么,面上不由得多了几分自豪。 不是他吹嘘,里面的一些书简,哪怕是传承千年的世家都未必有。 “这些书籍,少部分是家中藏书,另一部分则是我去搜集过来的古籍残页,偶尔听闻哪家有难得的古典,也会厚颜上门拜访……”到这里,程丞话语多了几分含糊,由此可见他口中的“厚颜上门拜访”,有可能是不请自来那种,“……久而久之,便攒下这么多了……” 程丞夫人经常抱怨丈夫,自己其实不是正室,而是他娶来的贵妾,书箱里面这些书简才是程丞明媒正娶的大妇……虽然是笑的话,但由此可见,程丞本人是多么喜欢这些书。 “唉……十六国战乱纷纷,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也不知道有多少珍贵的古籍因此流失经……吾平生夙愿,只希望能将这些流传给后人,重修在乱世流失的古籍……让后人也能看到这些……” 262:双赢的买卖 姜芃姬并非热爱学习的好学生,但她对从事教育领域的职业者都报以尊崇和敬畏。 WwWCOM 古往今来,人类历史几度沉浮,但不管经历何等惨烈的战争,他们总能以最快的度在废墟之上重建文明,究其原因,除了人类具有强烈的求生韧性,另一重原因便是对文明的保护。 文明的种子尚存,它终究会在废墟上开出最绚丽的花骨朵。 程丞这般志向,姜芃姬自然是尊敬且向往的。 文明,从来不是一家一族独有的,它是人类这个种族独有的种族财富。 程丞虽然没有想那么深,也没有想那么远,但他的思想不拘一格,眼睛不仅仅只看到了现在,还能为文明传承着想,光凭这一点,他就比时下大多敝帚自珍的世家好上太多太多。 姜芃姬想了想,笑着试探了一句,“不知道程伯父肯不肯割爱,借几本给侄抄录?” 世家将书籍当成命根子,除非关系好,不然不会轻易出借,更别给人抄录了。 程丞十分大方,但这人又有些孩子气,便同样笑着开口。 “行自然是行的,不过呢,你得拿东西换。”程丞轻抚修剪整齐的胡须,道,“竹简容易受潮,笨重又不容易保存,每每能现有书简被虫儿啃食,这心呐,疼得不得了。听河间有纸万金难求,若是以竹纸书写,轻便还易保存……听那个作坊是你母亲的陪嫁物?” 坐在马车里的程丞夫人听到自家丈夫这些浑话,险些气得咬断银牙。 “兰亭莫要听这人浑,他那些宝贝疙瘩值不了几个大钱。”程丞夫人毫不客气地掀了丈夫的老底,口气羞恼地道,“你若是喜欢哪本,跟伯母便好,你程伯父的话用不着听。” 程丞老脸一红,暗暗想跟夫人告饶,好歹在晚辈面前给他留两分薄面。 姜芃姬见他们夫妻互动,不由得哑然失笑。 “造纸作坊的确是家母的陪嫁物,每年产出的纸张数量有限,大多数都订给各家各户了。若是程伯父喜欢,侄让管家给您留几刀送到府上……” 程丞听她这么,表情不由得一肃,连忙解释。 “兰亭这是误会了,伯父再怎么不正经,也是要这张老脸的,哪里能占一个辈的便宜?伯父原先的意思是,若你将这些书籍带回去抄录,顺便帮伯父抄录一份,所用纸张笔墨费用,俱按照市价计算。这书简越来越多,伯父年纪也越来越大,也不知道能照顾它们多久。” 竹简笨重不,还十分不易保存,对储藏环境有很高的要求,不然就会霉或者被虫蛀。 这几万卷竹简,几乎每一卷都被重新装订过,原因便是受潮霉,字迹不清。 抄录的时候,难免会出现抄错或者漏字,为了保证书籍内容不错,他总要来来回回对照数遍,然后让几个儿子帮着校对,确定无误之后再重新编订,工程耗费极大。 自从竹纸问世,他也动过念头,想要换下竹简,以纸张替代。 只是,造纸作坊规模迟迟不扩大,每年产出的纸张几乎被几个士族垄断,他根本订不到。 这就很蛋疼了。 姜芃姬眸子一转,同样笑着回答,“侄儿这一手字可拿不出手,自己瞧瞧还行,若是拿到伯父面前,岂不是班门弄斧?不如这样吧,侄提供笔墨纸砚,伯父多抄录一份送给侄呗。笔墨纸砚免费供应,权当送给伯父的润笔……” 程丞被她噎了一下,脑子险些没有转过来。 姜芃姬没完,一枚香囊冲着她脑袋就飞来了,她抬手一抓,免于遭殃。 “无礼,你程伯父何等人物,岂能开这种玩笑?” 柳佘冷着脸,那枚香囊就是他丢出来的。 程丞连忙罢手,对着柳佘调侃,“仲卿气什么?可是生气自家儿子做了一笔亏本买卖?” 哪怕程丞不怎么理会庶务,但他也知道河间竹纸有多贵。 想要把那几万卷竹简抄完,耗费的竹纸可不是一个数目。 当然,他那些书简很多都是绝世孤本,要价值,其实也不低。 柳佘道,“文辅误会了,竹纸外头卖得贵,自家人用着却费不了几个子儿。这子今浑,竟然异想开想用些许纸张换取文辅满室藏书,这般黑心的商贾,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程丞哈哈大笑,对着姜芃姬抚须道,“虎父无犬子,有乃父之风。” 柳佘:“……” 他相信程丞骂人很厉害了,他刚才姜芃姬是个黑心奸商,程丞转头就嘲讽他更加黑。 不是……到底谁才是父女啊? 看到程丞和自家闺女站在同一战线,柳佘倏地有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心好累。 对于姜芃姬这样半开玩笑的话,程丞应得很痛快。 “行,侄儿啊,只要你送来的竹纸管够,等伯父抄完了,给你送去一份。这润笔费,挺值。” 姜芃姬脸上一红,内心稍稍有些臊。 竹纸对于外人来贵的要命,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根本不值钱。 用这么一些纸就能换回几万卷珍贵的书籍,这生意简直赚得不能再赚,连姜芃姬都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了……偏偏程丞却这么大度地应下,没有丝毫不悦之色,这让她感触颇多。 其实吧,程丞也觉得有些臊,感觉占了辈的大便宜。 他本就不是敝帚自珍的人,那些书他很宝贝,但别人要是想要借阅抄录,他也能痛快答应。 不过是多抄一份就能换回无数珍贵的竹纸,以后也不用担心书籍的保存问题,解决了后顾之忧,看似双方都吃亏了,实际上换一个角度来想,他们都赚了。 或者,有些东西的价值是金银无法衡量的。 “多谢伯父,侄儿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程丞抚须而笑,对于一个爱书的人来,没什么比这个承诺更加讨他喜欢了。 263:让你手贱(一) 坐了那么久马车,柳佘难得出来骑马透风,松一松僵硬酸软的四肢,不然这一身的肌肉该抗议了,“再有半日路程,估摸着就能进城了……几年没来,上京还是繁华依旧……” 外头都要闹得翻地覆了,这浩浩巍峨的上京依旧歌舞升平,令见惯萧条的柳佘十分不适。Ww W COM 如今的东庆皇室别的本事没有,寻欢作乐,粉饰太平的本事倒是不。 这般无能孱弱的皇室,也难怪最后连上阳宫都没有保住,被人一把大火焚烧殆尽。 想起焚烧上阳宫、屠杀东庆皇室的主谋,柳佘脑仁一阵涨疼。 因为主谋不是别人,正是寿昌王座下幕僚亓官让。 嗯,没听错,就是那个亓官让! 一个出身低微,性格阴鸷,手段狠辣,忠心全部喂狗的谋士。 古敏历史不好,所知内容大多从影视剧获取,所以她对亓官让最深的印象仅有三件事情。 第一,火烧上阳宫,斩杀东庆皇室男丁。 第二,以诡谋令女帝连败三城。 第三,牢中布局,让旧主大好形势瞬间崩溃,满盘皆输,开城之日二话不投降女帝。 当众人都未旧主求情,希望女帝能绕过那位旧主——也就是昌寿王一命,圈禁起来就好,还能彰显仁德之名,女帝问亓官让的意见,这位竟然一力主张斩杀,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甚至还出很著名的一句话——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他既负我,何须念情? 听听,这话的,活像是被昌寿王这个渣男劈腿了一样。 别人被劈腿顶多嘤嘤嘤,亓官让直接要了旧主一家老的命。 虽不知为何,亓官让早早和自家闺女相识,但终究是好事情。 没了亓官让这个神队友辅助,那个性情懦弱、犹豫不断的昌寿王估计也折腾不起来。 日头高悬之时,他们终于看到高达三丈的巍峨城墙。 柳佘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骑马与他平行的程丞以手搭棚,突然咦了一声,脸上露出浅笑。 “可是看到熟人了?”柳佘循着程丞的视线望去,远处有一辆造型华丽的车辕,薄纱垂曼,里头隐隐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车辕附近立着百余身穿甲胄、手持长抢的护卫。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身穿儒衫,冠高悬的年青男子骑马而立,看马后背负的弓箭和箭囊,不难猜测这些人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估计是上京贵子携同去参加打猎,借机交流感情吧。 考评在即,这种活动总是格外频繁。 “他们似乎要去郊游,参加雅集之类的活动,文辅要不要前去打个招呼?” 程丞想了想,倏地摇摇头,“不急,先进城再谈其他。” 考虑到上京的局势,柳佘让车队靠边行驶,免得冲撞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他们不主动找麻烦,不意味着麻烦不会主动找上门。 姜芃姬今早早开了直播,直播间的观众一早收到消息,迅赶来,瞬间满人。 上京可是真正的古代都城,繁华奢靡的程度不是河间郡那样的乡下地方能比拟的。 姜芃姬骑上大白,优哉游哉地信马由缰,看似在看风景,实际上却是在和观众聊。 【冰糖柠檬】:#托腮,一看到地砖铺就的大道,我就知道主播快到上京了。 古代道路多半是土路或者石子路,前者一到雨就*****后者颠簸不平。 像是这样用大等同的石砖铺好的路,这可是一项巨大的工程,耗费资金极大。 不是上京这样的一国都城或者经济达的大城市,根本见不到这么好的路。 【抠脚吃饭】:我只想快点进城,看看主播口中“上凌霄殿,人间上阳宫”的上阳宫,到底有多么繁华,不知道规模能不能和故宫相比……这可是原汁原味的古代宫殿建筑啊。 【老司机联萌】:拜托,上阳宫是皇家宫殿,普通人连皇墙都没办法靠近吧? 顶多看看上京城的繁华,想要看到上阳宫的全貌,可行性很低啊。 【主播V:】等下尽在我手,你们想看什么地方就看什么地方。 此话一出,整个直播间都炸了。 【主播正面上我】:666,你们有没有一种被霸道主播无限宠溺的幸福感? 【音乐家诸葛琴魔】:有! 【春冽】:幸福得我要晕倒好么? 【举个栗子】:我已经晕倒了,幸福得不想起来,要主播亲亲才能起来。 【大王派我来巡山】:这话简直苏炸了,主播你还缺暖床的迷妹么? 【你的益达】:你们这些妖精都走开,主播这话明明是对着宝宝的,刁民! 有直播间的观众插科打诨,路程并不无聊,甚至有些有趣。 姜芃姬对直播没什么好感,但对直播间某些可爱的使却十分喜欢。 唇角刚刚扬起一抹淡笑,一种被旁人窥视的感觉猛地传入大脑,使得她笑容收敛。 想也不想,姜芃姬倏地反手抽出放置在马背的长弓,迅搭箭开弦,弓身满月。 啪—— 一声动静令前方的柳佘回过神来,一扭头,正好看到一支箭矢在空中炸裂开来,残骸落在地上,自家闺女开弓射箭的动作还未收完,表情一片冷凝,幽黑的眸子渗着森冷杀意。 柳佘正要开口,“兰……” 只见闺女动作更加迅地开弓,他话音未落,一支箭矢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弦。 “垃圾!” 姜芃姬冷冷望着那个脸上笑容未散,冠被一箭射飞,神情慌张失措的家伙。 对方虽然没有杀意,但的确饱含令她丢脸的恶意。 既然如此,她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让那个废物手贱呢。 duang得一声,箭矢稳稳射入车辕的横栏。 此举惊动了甲胄护卫,一个一个如临大敌。 柳佘先是诧异,看到那支被闺女一箭射炸,在半空裂开的箭矢,心中一阵后怕,火气直冒。 程丞慢一拍,反应过来,脸色倏地铁青。 他们不知道箭矢的目标,只知道它是冲着姜芃姬去的,便下意识认为这支箭矢旨在要人命。 至于姜芃姬还手射出的那一箭,他们都默契忽略掉了。 264:让你手贱(二)【上月,月票1300+】 【抠脚吃饭】:艹,哪个瘪犊子偷袭主播?不知道惹毛主播,她就能上演徒手撕活人么? 【糖炒栗子】:我刚刚就眨了一眼,生了什么事情? 变故生太快,姜芃姬反应过来挡下攻击,顺便还以颜色,直播间的观众则是全体懵逼。Ww WCOM 这种时候,他们好希望有重播键功能,让他们倒回前几秒,仔细看看生了啥。 【抠脚吃饭】:有个瘪犊子用弓箭偷袭主播,不过主播不愧是帅裂苍穹的女人,直接把对方的箭矢在空中给射穿炸膛了,顺便还回了一箭……那英姿帅得宝宝合不拢腿。 众人被提醒之后,纷纷去看地上碎成渣渣的箭矢残骸,借由直播视角看了眼远处那个被射飞冠、满脸慌张失措、软脚摔地上、差点儿尿裤子的怂货,纷纷为姜芃姬点赞。 干得漂亮! 一大波打赏铺盖地而来,姜芃姬早有先见之明,将后台提示音暂时关闭了。 那一伙人似乎来头不,车辕的主人更有背景,甲胄护卫纷纷如临大敌,上前把姜芃姬一伙人包围,只是部曲众人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就抽出腰间大刀,和他们对峙起来。 眼瞧着将有人血溅当场,程丞阴沉着脸对那一伙人拱了拱手,朗声开口,差点让柳佘跪了。 “不知昌寿王殿下此举何意!” 哈? 昌寿王? 柳佘内心一脸懵逼,表面上却是清冷无情,视线不住往车辕方向飘动。 被程丞喊破身份,车辕内的人也坐不住了,令人掀开薄纱,露出一张约莫三十来许的脸。 “生了什么事情?” 他仿佛不知道一般,询问左右侍从。 “回禀殿下,方才有两名郎君以远处一物为靶,以此比试取乐,却不防有庶民骑马而过,刚好挡住了那物。那庶民胆大包,竟然公然袭击郎君,甚至惊动了殿下……” 侍从嗓子尖细,听着十分刺耳。 昌寿王嗤了一声,冷然道,“庶民公然袭击士族贵胄,此乃杀头灭族大罪。” 三言两语,抹平了姜芃姬之前遭受的危机,反而扯了莫须有的罪名盖在她头上。 此时,随同的一名青年听到熟悉的嗓音,蓦地回头,眸光带着些许惊喜。 他对着昌寿王拱手道,“殿下,方才开口之人乃是靖之侄儿,容靖前去了解情况再做决断。” 昌寿王原本有些不悦,毕竟那支箭矢射到他的车辕上,他差点被吓得心脏骤停好么? 只是看清开口的青年是何人,他默默将满腹不满压了下去,受惊吓的脸上挂上些许淡笑。 “友默的侄儿,想来也是俊杰之才,不如唤到近前……” 未等昌寿王完,程靖告罪一声,骑马上前,命令甲胄护卫放下枪。 “全部停手!”程靖见程丞没有什么伤,这才稍稍安心,“文辅,许久不见了。” 柳佘懵逼脸:“……” 眼前这个青年至多不过弱冠,为何直接唤程丞的表字? 要知道程丞比他还大了好几岁。 “琅琊一别,便是好几月,算算时间的确好久不见了。友默,来,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浒郡郡守柳仲卿,你时常念叨的东庆奇人之一,如今见到大活人了,激不激动?” 程靖懵逼了,柳佘更加懵逼了。 至于姜芃姬,她已经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方才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和昌寿王殿下的护卫起了冲突?” 起这个事情,程丞的脸又阴沉下来,柳佘表情更加不好,看得程靖心中一个咯噔。 “啧,这事情我来吧。刚才有个手贱的用箭矢瞄准我脑袋,我不过是射飞他的冠,让他出了点儿丑而已,已经很客气了。怎么,这位郎君不分青红皂白,想要过来训斥我么?” 姜芃姬驱马上前,对程靖,也就是柳佘之前过的程友默没什么好印象。 程靖表情讪讪,面对姜芃姬强硬的口吻,也不动怒,反而拱手询问。 “不知这位郎君是何人?” 柳佘皮笑肉不笑地道,“本官唯一的儿子,不知道刚才手贱那位姓甚名谁?” 不过是看他们一行人舟车劳顿,衣裳不起眼,车马装饰朴素,就想以他们寻乐而已。 若是普通商贾车马,估摸这个亏只能憋屈吃下,但换成柳佘,意义就不一样了。 他刻意在“唯一”两个字上咬重音,程靖顿时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郎君误会了,靖并非那等不分青红皂白之人。”程靖苦笑着道,“方才与友人相谈甚欢,一时没有注意到周遭生的事情,等反应过来,郎君已经让那人丢尽脸面……” 柳佘的儿子差点被人射杀在上京城外的官道上,要是真的生,他简直不敢想象那画面。 “活该他手贱,这位郎君,此事和你无关,不求你为我话,也希望你不要为那人求情。” 姜芃姬啧了一声,虽然没有趾高气扬的姿态,但态度也相当强硬。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弱肉强食这样的规则,在如今这个阶层分明的社会表现得更加直白。 如果不是她,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吓得摔下马,不定还被惊慌的马蹄踩伤,大白是血统优良的北疆战马,训练有素,她刚才反应也镇定,这才没有酿成悲剧。 程靖点头,“这是自然。” 程丞鼻尖一嗤,不屑道,“昌寿王?哼!” 程靖回去将柳佘一行人的身份了一下,不仅昌寿王脸色变了,态度完全偏向柳佘一行人,随同的青年更是面色如纸,开玩笑动手的两个郎君更是两股战战,唇色惨白。 他们哪里知道那些衣裳普通,一看就像是庶民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历? 让你手贱! 让你手贱! 让你手贱! 那个动手射箭的青年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的手,恨不得时光倒流狠狠抽自己两巴掌。 如今东庆谁最不好惹? 柳佘绝对排得上号。 他还是今年的总考评官,他们差点射杀他的儿子,还能指望这位给什么好成绩? 严重一些,柳佘只要动动笔杆子,给他们几个不堪的评价,这辈子的仕途就算完蛋了。 哪怕他们不入官场,当一个空有名头的名士也不可能了。 很显然,柳佘可不是那么大度的人。 当昌寿王派内侍请他过去,柳佘只是冷冷一笑,挥袖走人,根本不正眼看一下。 265:让你手贱(三) “兰亭刚才没吓到吧?” 进城的路上,柳佘和程丞始终阴沉着脸,周身气场十分压抑,仿佛酝酿着火气,一个一个满腹心事的,坐在马车内的程丞夫人知道这事,连忙让姜芃姬别骑马了,到马车内坐一会儿。Ww WCOM 细细打量一番,确定姜芃姬真的没事儿,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些纨绔子弟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一个一个不知圣人教诲,仗着祖宗荫庇,越肆无忌惮。所幸兰亭箭艺高,又有柳郡守在一侧坐镇,否则的话,子脚下,恐怕又要添一桩血案。”程丞夫人相当气愤,双手捏着姜芃姬的手,心疼道,“瞧你,吓得手都凉了……” 姜芃姬“虚弱”地笑了笑,似乎佯装坚强,程丞夫人见状越心疼怜惜。 至于直播间观众她的演技足以去捧奥斯卡金人之类的话,姜芃姬选择了无视。 过了一会儿,姜芃姬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 模样乖巧听话,低声道,“伯母,我并不是被吓到了,只是生如此……” “生如此?你正值个头抽长的时候,血气旺盛,阳气充裕才是正常,双手如此冰凉,可见是寒气溢出……柳仲卿果然是个男人,粗手粗脚的不会养孩子,怎么能这么掉以轻心?” 程丞夫人眉头一挑,对柳佘多了几分不满。 男人果然是男人,管生不管养,养了也不尽心…… 可怜柳羲这个孩子年幼丧母,除了亲生母亲,还有谁会那么细致周到地照顾孩子? 姜芃姬笑容略略一僵,幅度轻微,故而正在念叨的程丞夫人并没有现。 “难道没有请医官到府上调养?”程丞夫人问了一声,不等姜芃姬回答,她又道,“兰亭可不能仗着年纪尚幼,便对自己的身子骨不在意。男子若是阳气不足,阴气过盛,以后对子嗣繁衍也有阻碍,柳郡守膝下就你一个嫡子站住了脚跟,儿孙满堂的重担可在你肩上。” 姜芃姬:“……” “伯母倒是认识一位杏林圣手,与养生一道十分有研究,如今那人就在上京。等安定下来,伯母带你去瞧一瞧,你年纪还,对这种事情不用那么害羞,该大大方方才是……” 温柔的人念叨起来,威力堪比紧箍咒,姜芃姬半点儿辙都没有。 除了点头赞同,便是偶尔支吾两声。 经过一番等待,车队终于被允许进入上京,穿过朱色城门,繁华古城像是姿国色的面纱美人,一番娇羞嗔怒之后,终于肯慢慢掀开一角,露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 柳佘早早将封书信寄给风仁,打算在他府上蹭吃蹭住一段时间。 风仁也知道柳佘的脾气,怎么会拒绝? 他们刚一入城,便有衣裳精细的管事迎上前,询问道,“诸位可是柳郡守府上的?” “在下正是柳佘。我记得你,显德府上的厮。瞧你如今装扮,可是高升了。” 柳佘下马,哪怕面对一名厮,也没有寻常士族贵胄的趾高气昂。 那名管事顿时深感荣幸,心中淌过一阵暖流。 他被派遣出来等候柳佘车架,自然是因为他曾经见过对方的容貌,却不想柳佘也同样认出他……要知道,这可是好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的管事,不过是一个端茶倒水的下仆。 当下,管事脸上溢满笑容,对着柳佘的态度更加亲近了。 “老爷已经嘱咐府上为郡守备好院落,请随的来。” 若河间郡是模样尚可的家碧玉,这繁华浩荡的上京便是衣裳华贵,珠翠满头的大家闺秀,气质雍容华贵,模样倾国倾城,眼波流转之间便令人心神俱醉。 乍一看上去,民居错落有致,街道整齐划一,来往百姓商贾穿着更是干净整洁,满街巷看不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仿佛,这便是一个远古时代的盛世该有的模样…… 但,也只是仿佛而已。 姜芃姬视线一扫,眸子原本还盛着些许兴趣,陡然变得怏怏不乐。 “走吧,为父等会儿去打听一下渊镜先生在哪出下榻,稍作休整便带你上门拜访……” 虽然舍不得闺女,但柳佘知道有些事情他只会越帮越忙,那条路她只能独自前行。 若是拜渊镜为师,多多结交年轻俊杰,也好为以后攒下些许资本,至少能留一个清白名声。 姜芃姬点点头,久闻渊镜大名,即将见到真人,她倒要看看,这位奇人究竟奇在何处! 另一边,被柳佘毫不客气地拂了面子,昌寿王的心情可想而知,全程没个好脸色。 惹祸的纨绔更是心翼翼,表情闷似苦瓜,仿佛下一秒就能瘪嘴嚎啕大哭。 这般作态,看得程靖尤为不屑。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既然有胆量拿庶民寻乐,就该做好踢到铁板的心理准备。 欺负庶民的时候洋洋得意,得罪柳佘之后便惶惶不安,这般丑态看得人作呕欲吐。 程靖扫了一眼雅集上花枝招展的诸位郎君…… 是的,花枝招展……这个词汇没毛病。 他不过几年没来上京,这里的风气竟然变成这样,男子簪花傅粉不算,描眉画唇染腮红,还要刻意束紧腰肢,行走弱柳扶风,姿态摇曳,一个一个比姑娘家还要娇滴滴。 要不是这些人听总考评官柳佘不喜欢太柔弱的男子,估计他们的装扮会更加辣眼睛。 程靖和这些人实在是谈不到一块儿,干脆坐在角落慢慢吃茶,降一降火气。 至于远处那两个嘤嘤嘤的郎君,抱歉,他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会眼瞎。 “友默,你一人坐在这里,不去跟他们耍耍?” 正郁闷着,一缕清淡香风袭来,薄荷绿衫的少年径直在他身旁座下,来人身材高挑,肌肤细致如无暇白瓷,不施半点儿脂粉却赛过女儿家,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真正的俊美年少。 程靖懒得抬眼,光听声音也知道是谁,“耍什么?瞧了倒胃口,这会儿胃还疼……” “让你整日不按时用膳……”韩彧勾了勾唇,手快一步捻走程靖面前的果子,塞进嘴里,略酸的汁水溢满口腔,他嫌弃地道,“这般生涩的果子都拿来给你吃,难怪你胃疼了。” 程靖嘴角抽了抽,继续吃了一口茶。 “文彬昨日不是不来雅集,怎么现在又不请自来了?” 266:嵇山汤泉(一) 这次雅集的主办方是昌寿王,名义上是让学子交流学术,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拉拢可造之材。WwW COM 程氏和昌寿王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程靖碍于面子不得不来,韩彧却没有那么多顾虑。 “老师与子孝下棋输了一局,今日被撺掇着去嵇山泡泉。我睡了一会儿懒觉,他们没喊我。” 韩彧内心那叫一个郁卒,伙伴都去剥削老师的钱袋了,他却因为晚起被无情抛下。 “子孝棋艺大有长进,竟然能赢老师一局。” 渊镜先生虽然没有外人传得那么神,但亲戚书画样样精通,随便一样都算个中高手。 做到精通一项,并不难,但难得是样样精通,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除了“赋”二字之外,没有其他理由。 程靖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对韩彧的郁闷颇为理解。 嵇山汤泉闻名东庆,不少雅集的举办地就在那里,很多学子也喜欢往那边凑。 更加重要的是,能让他们老师输一局且心甘情愿掏钱请学生泡泉,这可不容易。 韩彧在一旁嘟囔。 “子孝棋艺的确越厉害,昨日跟他手谈一局,总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我一人被他们抛下,怪无聊的,干脆过来找你做个伴。我瞧你在雅集上也是无所事事,枯燥得很。” 程靖摇摇头,道,“你便是去花楼寻乐,也比来这里好。” 昌寿王看似端方仁德,暗地里却颇有野心,一双眸子早就盯上不少世家俊才。 韩彧实在不应该过来这里。 却不防,韩彧竟然苦着脸道。 “去花楼?让那些花娘瞧着我寻乐子?” 不是他吹,整个上京的花娘都不及他自己好看。 程靖:“……” 见过自恋的,但他真的受不了韩彧那么自恋。 “对了,这个给你。”韩彧从袖中取出一张竹片。 “这是什么?” 程靖取过来一看,上面赫然是自家老师的笔迹,上书“考题已出”四字。 “老师留下的,是交给你,你看了便知。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晓?” 韩彧光棍地回答。 程靖手指摸索着上面的字,脑中灵光一闪,陡然明白过来,顿时哑然。 “你这东西送来晚了些。”程靖遗憾。 韩彧不解,问道,“你知道老师打什么哑谜了?” “若是没猜错,估计代指总考评官——柳仲卿。” 考评最后的试题是由总考评官出的,柳佘至今没有抵达上京,没人知道他会出什么题。 考题已出,其实就暗指柳佘已经来了。 “这么来,柳仲卿已经到上京了?” “大概一个时辰前的事情。”程靖以眼神示意韩彧,“你瞧那边两个哭花脸的郎君,他们不开眼,把柳郡守得罪惨了,现在一脸哀戚,他们也不算无可救药,也知道自己的下场。” 韩彧道,“我见过柳郡守,并没有传闻中那么暴戾,倒也算得上皎皎明月般的君子。脾性温和,待人宽厚,不亚于友默你。那两人做了什么,怎么将刚刚抵达上京的柳郡守给开罪了?” 考评在即,得罪总考评官,这是何等作死的勇气? 总考评官的确要维持公平公正,不能偏颇任何人,但诚心想要整死谁,动手可方便了。 也难怪了,两人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没有足够强硬的背景,这种时候跟柳佘硬肛,作死也不带这样的。 “他们拿路过的庶民取乐,不料柳郡守家的郎君衣着朴素,骑马而过,这俩便以为那人好欺负,险些害了人家一条人命。柳郡守膝下仅有这么一个嫡子,如何能不怒?” 韩彧听得目瞪口呆,良久才反应过来。 “等等,你这两人险些射杀了谁?” 他没听错吧? 程靖颇为疑惑,韩彧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重复了一遍,“柳郡守家的郎君。” 韩彧:“……” “文彬,有什么不对的?”程靖不由得开口问询。 “柳郡守家的郎君……那可是个魔星,比之柳郡守更加难缠。”韩彧倒吸一口冷气,道,“若是得罪柳郡守,碍于面子人情,顶多警告两句。那位郎君却是杀人不见血……” 程靖狐疑,不敢置信,“怎会?观那位郎君言行,也不像是斤斤计较之人……” 韩彧以前也是这么觉得的,直到他离开河间,耳边66续续听到各种传闻。 不别的,光是敢冒下大不违,扛着众多士族压力推行什么限购,甚至还作死挑衅诸多河间士族,至今还能活蹦乱跳……仅凭这一点,韩彧就不敢瞧这位柳郡守家的郎君了。 跟风瑾求证一番,对方给予笃定回答,限购肯定出自柳羲之手。 作死算不了什么,作死之后还能活得滋润,这才叫本事。 “等着吧,那两人最近肯定要倒霉,伤筋动骨是最低的。” 韩彧看好戏般勾了勾唇,眸光潋滟闪烁。 程靖哑然,不知道是自己看错人了,还是韩彧瞧错了。 “对了,险些忘了大事。” 韩彧连忙坐直身体,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重要的事情。 “柳兰亭随同其父来上京,其实就是为了找老师拜师,希望到琅琊书院求学。依照柳郡守的行事作风,一落脚就会去找老师,现在赶过去,兴许能瞧见有趣的。” 程靖笑道,“老师一早便过,一生只收四徒,如今四人已齐,可没有多余的名额。” 求学还有盼头,拜师绝对没可能。 自家老师收徒,不仅看才还要看缘。 韩彧唯恐下不乱地道,“正因为如此,那才有看头。这雅集无趣得紧,不是我吹捧你就是你吹捧我,没点儿实在的……与其在这里蹉跎光阴,不如去看看那位郎君。” “你这跳脱的脾性,何时才能收敛一二……” 嘴上这么,但程靖已经被动了。 这个无聊的雅集,他已经受够了。 与其待在这里浪费青春,还不如去嵇山汤泉泡汤喝酒,隔雾看花,论诗作画。 “嵇山汤泉?” 姜芃姬到了柳府,原以为能看到许久不见的伙伴风瑾,却被告知他去嵇山汤泉享乐了。 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样的风瑾! 267:嵇山汤泉(二) 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样的渊镜! 当柳佘查到渊镜先生如今下榻的地方,又从对方的书童口中得知渊镜先生带着一串学生去嵇山泡泉,估摸着要泡好几,这让扑空一趟的柳佘表情隐隐龟裂……难不成让他等几? 这厢,柳佘郁闷得无以加复。WwWCOM 为啥郁闷? 他总不能带着自家闺女去汤泉找渊镜拜师吧? 虽汤泉也分男女,但两者的汤泉是分开来的。 不仅如此,这些年风气逐渐趋向于保守,女性地位以肉眼可见的度降低,外界对女性的贬低也导致她们自由受限,这就导致气寒冷,去泡泉的多半是男性,几乎看不见女性。 就算有女性,多半也是高门大户的贵妇贵女,出入都有专人跟随,以免出了意外。 你让柳佘带着自家闺女去一溜男性泡泉的地方,只为找一个渊镜,这不是扯么? 但是不去找渊镜,只能等对方带着学生玩够了,主动离开嵇山。 这渊镜要真有这么神,他怎么没算出来自己的打算,偏偏在这个关头跑去泡泉? 讨厌(ノ&1;。)ノ))☆。 柳佘默默讨厌了一会儿渊镜,叹气之后便是继续想办法。 没等他想出办法,风仁这货主动邀请柳佘去嵇山泡泉松快,连理由都已经想好了。 “考评在即,东庆青年俊才齐聚上京。这些时间,各类雅集诗会层出不穷,仲卿总是忙于公事,偶尔也该松快一些,嵇山正是举办雅集诗会的热门之地,不如一道去耍耍。” 是耍耍,其实也可以趁机“微服私访”,好好看看考场下的东庆俊才是个什么德行。 柳佘抿唇不语,什么时候中书令这么清闲了? 看风仁这个熟稔的尽头,估计还是嵇山汤泉的老顾客,隔三差五就能去泡泉那种。 反观自己,柳佘只是浒郡的郡守,却连着忙碌几年,日夜辛劳,一年到头连个假期都没有。 拿着郡守的工资,干着皇帝的工作量。 人家风仁是数一数二的中书令,实打实的大官,竟然这么闲? 犹豫再三,柳佘还是打算去征询自家闺女的意见,要是她去那就去,不去就再等几。 不用,姜芃姬的答案自然是去! “为什么不去?”姜芃姬反问柳佘。 柳佘张了张嘴,愣是憋不出半个字。 对哦,为什么不去? 但是闺女,你是闺女啊! 柳佘好似风中凌乱,他感觉自己和闺女想的东西似乎不太一样。 因地理缘故,东庆北方一带有许多然汤泉,其中又以上京附近的嵇山最多最密集。 大夏时期,皇室曾在嵇山修建汤泉行宫,并且连着几代皇帝对此进行扩修。 那些皇帝对汤泉极为推崇,不少书籍野史甚至认为汤泉有增加寿命、延年益寿、治疗百病的神奇功效,又被不少百姓尊称为“仙人泉”,上行下效之后,泡泉从上层延绵到了底层。 无论是王孙贵胄还是平民百姓,对泡泉都极为钟爱,特别是深秋之后,恨不得不挪窝。 大夏覆灭之后,下四分五裂,东庆建朝以上阳郡为都城,如今又被称之为“上京”。 多温泉的嵇山便在上京附近,坐着马车过去也只需要一两个时辰,路程近,十分方便 东庆皇室捡了前朝的便宜,直接将原本的汤泉行宫稍稍修饰,改为新的皇家行宫。 因为东庆两三代皇帝都昏庸无能,以享乐寻欢为人生目标,对给他们带来欢乐的汤泉行宫自然投以巨大的关注,每年都要巡幸四次,一次至少一个月,每次都要劳民伤财。 嵇山地脉多汤泉,最大那一块被皇家占领,成了皇家汤泉行宫,其他地方则被各个士族以及有钱的乡绅商贾占下,改成了汤泉馆舍,规模大不一,招待的客人也不一样。 有钱有权的可以享受优质服务,平民百姓咬咬牙也能在普通汤泉馆舍体验泡泉。 因此,每到气寒冷季节,各个汤泉馆舍的生意尤为火爆。 嵇山汤泉不仅仅是一个泡泉的地方,经历多年展,早已经变成一个以“汤泉”为中心的旅游胜地,这里不仅能泡泉,还有酒肆、茶肆、食肆、以及贩卖各种精致商品的店铺,加上不少才子佳人在此举办雅集诗会,这里甚至还有不少花楼楚馆,笙歌笑语不断。 一到夜晚,灯明如昼。 风府的马车一路从山脚驶向山腰,终于在一处极为阔绰的府邸面前停下。 下了车,周遭已经整齐停放许多装饰奢华的马车,仔细一看,车上还有各类族徽。 “要是没有显德带领,我还以为这是哪户高门贵胄的府邸,浑然看不出是一家汤泉馆舍。” 除了平民百姓之外,其他士族高门建立汤泉馆舍并非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给族中子弟添一个玩乐的去处,享受为主。 柳佘见到的这家汤泉馆舍,竟比他柳府还要华丽庞大数倍! 奢靡华贵! 除了这四个字,他想不到更加贴切的描述了。 “这是昌寿王名下的,据依照他府邸为模板建造,每逢考评之月,会对所有青年俊才免费开放,所以这里也是雅集诗会举办最多的地方。人多热闹,我便借花献佛,凑个热闹。” 柳佘哑然,姜芃姬在他身后暗暗扑哧一笑。 没想到风瑾那么少年老成的家伙,竟然有这么有趣的父亲。 风仁这话得很清楚了,他就是看重这家汤泉馆舍豪华、精致而且还不花钱才来的。 “昌寿王……”柳佘蹙了蹙眉头,“……这般明目张胆地笼络……野心真不……” 柳佘这些年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浒郡上面,对朝野各方势力并没有太关注。 哪怕从阿敏口中知道昌寿王以后会是角逐下的一员,奈何古敏历史不好,只记得这家伙出局很快,又是个耳根子软的怂包,手底下有名的谋士仅有亓官让……这些信息把柳佘也带歪了,觉得昌寿王就是那个印象,又怂又软又没用,现在一看,人家至少很有野心啊! 风仁咳嗽一声,低声道,“先去泡泉再谈这个吧。” 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他们还没享受到昌寿王提供的免费泡泉,暂时就不这个。 要炮轰,也得等泡泉享受过后再啊。 柳佘:“……” 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样的风仁! 268:嵇山汤泉(三) 普通人泡泉,基本没什么规矩,但士族不能这样啊,为了体现身份地位,各处都有讲究。 WwWCOM 姜芃姬被汤泉馆舍的侍女领着去一间院落,先要从头到脚焚香沐浴一番,头还要仔细净洗,五十余种香料碾成了粉末,分别放置在大等同的精致脂粉盒,以供客人使用。 她拒绝了汤泉馆舍的侍女,自己进入约莫三四平方的浴池沐浴,利索地将头打湿洗净。 沐浴后穿着的衣裳已经折叠整齐放在一旁,衣料光滑且不透,上面还熏了淡淡的兰花香。 从布料制成成衣,只会供一名客人穿着一次,换下就要焚烧,绝对不能循环利用第二次。 别的不,光这一点的开销就大得惊人! 同样,也奢靡得惊人! 姜芃姬出了浴池,稍稍擦拭身上的水珠,然后用束胸的带子将胸前的鼓包裹得严严实实,最后才将那件雪白的衣裳捡起套在身上,用同样雪白的带子在腰间打了个结。 庆幸这个时代的风气比较保守,哪怕是泡泉,也很少有人会光着膀子。 不然的话,姜芃姬就能看到一溜白花花的**了。 她倒不是害羞,只是受不了那些身材比例极度“畸形”的身体,辣眼睛。 虽然只是一家汤泉馆舍,但既然是按照昌寿王府邸模型建造,自然奢华非凡。 亭、榭、廊、阁、轩、楼、台、厅、堂一应俱全。 温泉池上或地势较高之处有敞开式的水榭亭台,沐浴之后能在此酌两杯,登临眺望。 汤泉大不一,每个汤泉之间以精巧的假山或者水榭、松柏植株隔开,虽然是开敞的,却也保护了**,泡泉之时仰头便能眺望空,令人心胸默然开阔,别有一番滋味。 水面冒着氤氲热气,丝竹管弦之声靡靡入耳,莺歌燕语不断,似有人谈笑嬉戏。 隐约之间还有觥筹交错的人影,缥缈似人间仙境。 柳佘和风仁早早便收拾好了,一个泡泉,眯眼憩,一个待在岸边吃茶,似乎在谈论什么。 姜芃姬过来,柳佘连忙对她道,“为父和中书令仍有话要商谈,兰亭先去别的间。” 开玩笑,那是闺女,不是儿子! 姜芃姬嗯了一声,由侍女领着她去另一间无人的汤泉。 路上,她看到不少模样十几二十几的男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双唇抹脂,雾气熏腾下,身形因娇柔的步伐显得婀娜……不仅如此,这些人的衣裳总是松松垮垮的,露出大半胸膛。 她默默移开眼睛,然后暗搓搓点开了直播。 眼睛,不能让她一个人被辣,有难同当才是好主播。 她给自己点了个赞,蜂拥而来的直播间观众则是哑然无语。 原以为今直播暂歇一,没想到人家毫无预兆地开了,而且直播的画面如此辣眼睛。 【老司机联萌】:主播,你这是准备开车了么? 他们不介意看到主播把美少年摁在地上蹂躏,但是很介意一群肥头大耳、模样普通、身上缀满肥肉的男人在镜头面前折磨他们的眼睛……在这个看脸的世界,能不能别这么残忍? 【大叔兵】:我的眼睛都要瞎了,主播你好残忍。 能想象么? 一个二十好几,身高和体宽几乎等同的“肥猪”掐着兰花指,“腰肢”一扭一扭走路? 露出胸膛也就罢了,腹肌和鱼人线在哪里? 他们只看到了黑黝黝的胸毛、鼓起的大肚子、油腻腻的肥肉,哦,还有分量不的事业线。 【举个栗子】:我看了看那位大叔的胸,再低头看看自己的,突然觉得自己不配当一个女的了。室友总是嘲笑我是个平胸,我以前是否定的,现在我只能哭泣承认……我就是个平胸! 【糖炒栗子】:#色,话,至今还没见过主播的胸…… 姜芃姬挑眉,面不改色地路过那位胸前事业线很磅礴的仁兄。 她的胸……这个怎么呢…… 之前拯救程丞,系统给的奖励便是【饱满酥胸:皓腕高抬身宛转,**郁乳耸罗衣】。 在姜芃姬据理力争之下,系统没有直接将奖励到她身上,而是以卡片形式到后台。 她自然没有用,柳羲这具身体也不过十二岁,距离十三岁还有三四个月。 这么,要什么胸! “给我来点儿清酒。” 推开那扇仅有遮挡作用的门,进入其中,里面有一座五六平米的型汤泉,汤泉中心立着一座婀娜的仙女飞的石像,石像手掌以及蹁跹飞舞的衣袂被巧妙改成了放置茶酒的盘子。 侍女福了福身,领命下去了。 姜芃姬先用指尖试了试汤泉的温度,然后再伸入双足,坐在泉边。 泉边也有两处造型精致石狮子,顶着托盘,游人可以在上面放置吃食,一边优哉游哉地泡泉,一边享受美食,观看周遭美景……讲真,姜芃姬来自遥远的未来,身为军团长的她,还没体验过这样奢靡的服务……远古时代的人可真会享受,用有限的资源让自己过得很好。 这家汤泉馆舍的服务十分到位,没多久两名面容娇俏的侍女便一前一后端着清酒以及杯盏过来,在经过姜芃姬的允许之后才将手中物件放好,全程没有出半点儿声响。 此时大门还开着,姜芃姬能看到外头几处水榭生的场景。 她指了指外头,问一个侍女道,“你们这里不仅有泡汤,还会提供其他**********那名侍女唇角噙着柔和得体的笑,顺着姜芃姬视线看去,陡然白了一张俏脸。 另一名侍女生怕她错话,连忙笑语盈盈道。 “若是郎君喜欢,奴自然也愿意服侍郎君。” 这些侍女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不管是模样、话还是走路仪态,全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的。 在汤泉这样的地方,她们穿着虽然很严实,但在一群只穿了一层衣裳的男性面前,反而更能引起他们的肾上腺反应……当然,大家都是文人,不会强来,但揩油总是少不了。 这些侍女,在来汤泉享受的男子眼中,白了并不比花楼楚馆的娘子高贵多少。 姜芃姬勾了勾唇,露出一丝不出的轻薄的笑。 侍女不解其意,还以为对方要自己服侍,却见姜芃姬将双足从水中抽离。 一手提起一坛酒,打开酒封,一仰头,直接对着坛口将一坛子酒全部灌入口中。 偶尔有些酒液从她下巴落下,顺着脖颈划入颈间。 两位侍女看得有些愣怔,她们还未见过哪位郎君喝酒如此粗犷豪迈。 姜芃姬神色清明地俯视她们一眼,“我喝醉了。” 可以搞事算账了! 两位侍女两脸懵逼:“……” 269:嵇山汤泉(四) “郎、郎君……您这是……” 侍女连忙上前,姜芃姬当着她们的面豪迈地喝完一坛酒,虽然目光依旧清明,但脚下的步伐却多了几分虚浮,身形在行走之间显得有些摇摆不定,一副标准的醉鬼模样。WwW COM 她们不知道姜芃姬是不是真的醉了,但她们知道要是不看着点儿,这位郎君一头栽进汤泉池子,出了个三长两短,她们的命可就要丢了,万万不能让贵客出半分差错。 姜芃姬避开两个侍女的阻拦,离开这间汤泉,目光直直看着前方一处水榭。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没有主动上门找那两人算账,对方倒是迫不及待地凑过来找死。 被姜芃姬盯上的两人还没有羊入虎口的自觉,反而与同伴笑语盈盈,一只手不安分地在侍女身上揩油,瞧着侍女羞愤却又不敢反抗的表情,白日里受到的惊吓大大缓解。 “贤弟若是喜欢,今夜传召这个侍女一解相思苦……啧啧……这模样瞧着还算周正,不愧是昌寿王殿下名下的汤泉馆舍,在这儿服侍的女子一个赛一个标致……” 被称之为“贤弟”的青年心中一动,但又不能表现太过热切,显得他有多么急色下流。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君子不夺人所爱,怎敢夺走兄长看好的……” 一身雪白的衣裳松垮套在身上,腰带束得松垮,露出大半胸膛,因为常年娇生惯养,肌肤倒是白里透红,比姑娘家还需要细嫩,只是酒色掏空身体,眉眼耷拉着,显得没有精气神。 “诶,你我二人还计较这个?女人如衣服,兄弟似手足,这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罢了,贤弟若是喜欢便拿去享用……”那个青年不在意地摆摆手。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俩纨绔气场贴合,不然也不玩不到一块儿。 “既然兄长这么了,那……” 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一股酒气扑鼻而来,虽然不呛鼻,但却冲淡了侍女残留的体香。 青年不爽地抬头,却见一个醉眼朦胧的半大少年提着酒坛子,挡在自己面前。 “记得我是谁么?” 姜芃姬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俯视坐在水榭的两名青年。 周遭乘凉的游人现气氛不对,不由得对这里投以关注,或冷眼看戏,或暗暗好奇。 考评在即,谁也不想被扯进乱七八糟的事情。 “怪哉,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 一名青年轻蔑地笑了笑,他当然没有认出姜芃姬,还以为她只是普通的泡泉游人。 “不知道?” 姜芃姬微醺般地眯了眯眼,蓦地凑近其中一人。 “你这酒鬼,离我远一些。这里可不是普通的汤泉馆舍,不是什么下九流的人都能来的。” 青年向后一仰,对姜芃姬身上散的酒气敬谢不敏,面上是不加掩饰的嫌恶。 姜芃姬倏地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容显得邪魅而肆意。 正当两名青年耐心告罄,想要把姜芃姬推开的时候,一只雪白的脚丫子猛地放大。 “啊——” 只听扑通一声巨响,水榭旁的汤泉溅起巨大的水花,众人眼睁睁看着其中一名青年被那个喝醉的少年一脚踹下水榭,整个人翻倒摔进汤泉,更加重要的是,那一脚对着脸踹的。 因为突如其来的动作,青年身上本就松垮的衣裳顿时欲掉不掉,腰带散开,衣襟开敞,露出白花花的身体,青年还在水中扑腾,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整个人显得极为狼狈。 “看什么看!你也给我下去!” 没等旁人反应过来,姜芃姬旋身飞踹一脚,把另一名青年也送下汤泉。 又是一声扑通,溅起巨大的水花,正好摔在之前那个青年的身上,两人在汤泉中滚做一团。 “哈哈哈——瞧着像不像剥了皮的青蛙?” 姜芃姬肆意大笑,横脚跨过水榭的围栏,站在水榭旁的假山怪石之上。 “看什么看,拿酒过来!”姜芃姬转头,对着呆愣的侍女呵斥道,“拿酒过来!” 侍女如梦初醒,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双脚已经听话地退下。她全然忘了,这种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上前劝,尽可能消弭双方的矛盾,而不是“助纣为虐”,给姜芃姬拿什么酒。 “谁允许你把头冒出来了?嗯?” 姜芃姬笑着,一脚踩在其中一人脑袋上,将他踹回汤泉,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和畅快。 “你这子是谁,竟然敢动……唔……” 话未完,又被姜芃姬用脚踩回汤泉之中,猝不及防下,口鼻猛地呛了一大口。 “我是谁?”姜芃姬拿过侍女递上的酒坛,拍掉酒封,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眼疾手快又将一人脑袋给踩回水中,周遭看戏的人也坐不住了,却没一人敢上来阻拦姜芃姬。 那两个青年,哪个吨位? 竟然被一个半大少年一脚踹进汤泉! 哪怕那个陌生少年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但也能看出对方的武力值不低,腿上功夫厉害。 看那个少年的模样,很显然已经半醉,意识模糊,要是他们上前拉架,被对方敌我不分牵连进去,也被丢人地踹进汤泉,遭受这样羞辱的待遇,岂不是要羞愤欲死? “人在做,在看。你们的脑子放娘胎没带出来么,连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还有脸在这里威胁我,谁给你们的勇气!”姜芃姬厉声呵斥,眉眼尖锐,带着些许戾气。 这般表现,更加没人敢上前拉架了,只能去喊汤泉馆舍的负责人。 “……救、救命……” 两人想要爬出汤泉,奈何姜芃姬出腿的度比他们的反应度更快,脑子都要被踹傻了。 最后无奈,只能丢脸地出声求救,自然免不了再呛几口热汤。 他们一开口求救,姜芃姬笑得越嚣张,那眼神仿佛看两只在沸水中扑腾的老鼠一般。 “郎君,士可杀不可辱,不管郎君与这两位有大的仇怨,也不该如此折辱……” 哪怕姜芃姬已经“醉了”,但这样嚣张折辱人的举动,依旧触碰到不少人的敏感的神经。 姜芃姬咧嘴一笑,眼神狠厉地瞪了一眼那个求情的家伙。 “士可杀,不可辱?”她嘲讽地重复一遍,旋即道,“我也奉劝你一句,不知道真相便站出来胡言乱语,圣人的教诲全都读到狗肚子了?我今日就是要折辱这两人,你有何话可?” 270:嵇山汤泉(五) 被姜芃姬不客气地一顿反怼,那人脸色一阵红一阵青。WwW COM 啧了一声,她扭头冷笑着看着两个狼狈不堪,呛了好些热汤的青年。 “今日白,你们两人险些杀我与上京城下,当时怎么就不想想现在的下场!” 两只落汤鸡原本满肚子的仇恨,听到姜芃姬这话,顿时打了个哆嗦,脑子清醒过来。 他们怂了,甚至不敢扑腾。 不少看客目睹这一切,原本对姜芃姬这般嚣张肆意的举动极为厌恶,听了她的话,再看看两人心虚的表现,不少聪明人脸色一变,纷纷装作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很显然,这个喝醉的半大少年在两人手中吃了亏,险些丧命,现在是过来找回场子的。 这种纠纷,外人还是不要掺和进去比较好。 “啧,欺软怕硬。” 姜芃姬仰头喝了一口酒,依照她这样豪迈的喝法,那一坛清酒又要见底。 “白不是挺嚣张么,现在怎么一个比一个怂?你们的骨气呢,你们的骄傲呢,你们以我这条性命肆意取乐的胆量呢……全都喂到狗身上了?呵呵,草包!” 姜芃姬并没有醉,神智十分清醒,她原本就是来找事情的,自然要借此好好泄一番。 这里是上京,她不可能杀了这两人,但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们踩进地里,还是可以的。 “人得志。” 此时,周遭安安静静,一声玉石落盘般清脆的声音从一方传来,气氛越经紧张了。 姜芃姬维持着冷笑,视线投向这话的人,语气危险地问。 “你我人得志?” 话的是一个年纪弱冠的青年,他的肤色因为汤泉而染了几分嫣红,面如冠玉,眸若点漆,乌云般的长冒着湿气,垂在两侧,隔着氤氲雾气,将那身形衬得有些单薄。 “郎君这般作为,可不是人得志?”对方不惧姜芃姬的冷笑,反而嗤了一声,道,“听郎君方才所言,这两人险些误杀郎君,既然如此,便以君子之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即可。反观郎君所作所为,趁着酒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折辱两人,此行此举,当真不入流。” 得难听一些,这可不就是纨绔作为? 直播间的弹幕都停止了,诸多观众生怕姜芃姬下一秒就暴起杀人,血染汤泉。 实际上,姜芃姬没有,反而笑得极为开朗,甚至不去作弄那两个纨绔。 “如果我是人得志,这位郎君岂不是站着话不嫌腰疼,圣父心泛滥成灾了?” 姜芃姬将手中的酒坛随意丢掷在汤泉之中,扑通一声溅起水花,扑了那两个纨绔一脸。 “我今日站在这里,折辱他们,只是因为我还活着。若是我白日里不幸中了那一箭,命丧当场,你会因此替我惋惜两句?”姜芃姬冷哼,“我知道你做不到,毕竟无亲无故。死人永远是死人,哪里抵得上活人重要。你若是还想他们活着,闭上嘴,不然我便亲手宰了他们!” 青年脸色一变,道,“当真是强词夺理……仗着先祖余荫,这般为非作歹……” “这话可就错了,是他们仗着先祖余荫,以庶人性命取乐。庶民若死,他们顶多被呵责两声,阎王殿上都无人能替死者声张正义。”姜芃姬声音陡然升高,道,“若要斥责,你该先骂这两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而不是对我义正言辞。我只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罢了!” “庶人与士族如何能相提并论?”青年反驳一句。 姜芃姬简直要气笑了,不客气地反骂一句。 “你脑子被驴踢了。” 青年陡然睁圆了眼睛,似乎没想到姜芃姬竟然会如此粗鄙地骂人。 这跟指着人家鼻子骂娘有什么区别? “这位郎君得很对,祖德,你不该因庶人轻贱,士族贵重,而模糊了事情始末。郎君虽然鲁莽冲动,但也是性情中人,这般举动更是事出有因,应当予以体谅才是。只是,郎君这般辛辣地骂人,也的确忒过分了。祖德脸皮薄,可经不起你这么摧残。” 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声醇厚笑声插了进来,带着些许戏谑调侃。 姜芃姬暗暗蹙眉,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须灰白却不显老态的中年男子踱步而来,精神矍铄,步伐轻盈。 这男子出现的时候,之前态度相当强硬的青年脸色一变。 对着他作揖,恭敬喊了一声,“老师。” “你可是柳郡守家的郎君?”那个中年男人来到姜芃姬面前,一双历经沧桑的眸子仿佛带着看透一切的清明,令姜芃姬暗暗蹙眉,他道,“果然是人中龙凤,仪表非凡。” “你又是谁?” 因为这个男人,姜芃姬都懒得装醉了,目光灼灼地与之对视。 这般嚣张的举动,那个被称之为“祖德”的青年不满了,自己老师备受众人崇敬,何时被人这么无礼地盯着?姜芃姬之前的举动给他留下很不好的印象,青年越不待见她。 那个中年男人反而慈和笑笑,抬手拦下学生的动作。 “我原以为你应该知道的。老夫不才,旁人送一诨名,渊镜。” 渊镜? 姜芃姬暗暗嘴角一抽,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见到传中的渊镜先生。 看他一副刚刚泡泉结束的模样,像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似乎也没外界传得那么神棍。 渊镜先生呵呵一笑,相当乐观,一双眸子微微弯起,好似月牙般,“上京这块地方,一片瓦能砸三个高官。郎君初生牛犊不怕虎,倒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姜芃姬啧了一声,笑着道,“不,你错了,我还是有顾忌的,不然这两人该血溅当场,而不是喝几口汤泉水就算完事了。” 完,她又想到什么,“其实呢,按照您学生的意思,士族贵于庶民,可士族之间也有三六九等。我自然也贵于底下这俩人,他们冒犯我,那我不管怎么折辱他们,应该也没错才是。” 名为祖德的青年:“……” 渊镜先生听了姜芃姬的“狡辩”,顿时哭笑不得。 271:嵇山汤泉(六) “简直是一派歪理邪!” 那个青年被姜芃姬得心头冒火,实在难以维持风度翩翩的表象。Ww WCOM 姜芃姬嗤了一声,瞧了瞧渊镜先生,再瞧一瞧这个叫祖德的青年,嘲讽道,“你我的是歪理,怎么就不看看自己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圣人言,民贵君轻,君尚且如此,士族如何能比民更贵?你我依仗祖辈余荫,可你能在这里跟我饶舌,不也是因为有个好祖先么?” 姜芃姬对这个名为祖德的青年并无好感,她现这家伙不仅有圣父之心,还有些脑瘫。 青年哑然,姜芃姬又开口了,只是这次不是对着青年的,而是问渊镜先生。 “我以为渊镜先生名扬下,收徒教学应该慎之又慎,怎么就老眼昏花,收了这么一个性情偏激、顽固不化的榆木脑袋当学生?”这话的,她没有掩饰自己对青年的鄙夷。 这下子,青年被气得更是半句话都不出来,涨红了一张脸。 他倒是不在意姜芃姬如何攻击他,但因此牵连他敬重的师长,这就不行了。 渊镜先生倒是没有动怒,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姜芃姬。 “人非完人,圣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凡夫俗子?为人师者,需知有教无类,尔后才能传道、授业、解惑。祖德虽有错处,但亦有其优点,郎君岂能只看一面,全然否定他的一切?若依郎君所言,这琅琊书院该是空空如也,老夫这个非完人的夫子更加不配为人师表。” 正因为有不足才需要学习,矫正也非一两日的功夫,更别是已经成型的性情。 渊镜先生平静地道,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缕令姜芃姬隐隐有些不适的笑容。 若要用一个词汇形容他的笑,估计是——老狐狸! 渊镜先生受世人和学生敬重,不仅仅是因为他年轻时候从北疆皇庭力争三城,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博学精通,更加重要的是,他对待学生的态度——真正的一视同仁! 无论显贵之子还是贩夫走卒的后裔,在他看来学生便只是学生,他不会因为这个学生格外优秀、地位出身高贵而高看一眼,也不会因为那个学生脾性顽劣或者出身低微而加以鄙薄。 只要本性不坏,根子不烂,尚有纠正改善的余地,那便值得他精心教导。 姜芃姬道,“先生倒是挺护短的。” 渊镜先生平静地道,“祖德本性不坏,只是有些偏执,尚能改正。” 姜芃姬眯了眯眼,哦了一声,倏地抬手指着还在汤泉下不敢出来的两人,问渊镜先生。 “那依照先生来看,这两人又如何?” 她这么一问,不少看戏的人纷纷支长了耳朵,当事人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被柳佘惦记,他们算是无缘官场了,但要是被渊镜先生夸赞两句,一切还有转机! 渊镜先生倏地笑了笑,抬手抚了抚灰白的胡须,一双眸子带着些许精光。 都眼睛可以真实反映一个人的年纪,渊镜先生保养得宜,但外表看上去也有三四十了,可那双眸子却清澈明亮,带着深沉的智慧,仅看他的眼睛,根本猜不出他的真实年纪。 渊镜先生见过记仇的,也见过咄咄逼人的,但像姜芃姬这样的,倒是少见,开口道,“观其行,仪表堂堂,金玉其外;察其内,糟糠满腹,败絮其中。这般回答,郎君可是满意了?” 光一个柳佘就不会让两个青年好过,她偏偏还将自己拉下水。 这是把人往死力整的节奏。 真是,蔫儿坏蔫儿坏。 渊镜先生如何看不出来,自己这是被姜芃姬当成枪杆子使了? 可他不喜欢跟辈斤斤计较,也就没有戳穿。 渊镜如此评价,落入两个青年耳中无异于晴霹雳! 虽身处温暖的汤泉之中,但整个人却如坠冰窖,一股渗人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头顶。 柳佘断了他们的青云之路,渊镜的评价足以令他们在东庆无立足之地。 姜芃姬满意地笑了笑,眸子微微弯起,宛若明亮的月牙,竟与渊镜有几分相似。 “子方才喝酒喝多了,对先生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渊镜先生无奈地摇头。 这是欺负老人家年纪大了,可他的眼睛还不瞎,姜芃姬是真醉还是装醉,他看得清楚。 “无妨,只是嗜酒伤肝,年轻人还是少沾碰为好。祖德,走吧。” “对不起,老师,今日是学生无状,才令老师被一黄口儿为难……” 离开水榭,名为祖德的青年垂着头,仿佛斗败的公鸡,怏怏不乐。 渊镜先生双手拢在宽大的袖间,脚步闲适,好似闲庭信步一般。 “祖德,你看刚才那位郎君,觉得此人如何?” 青年别过脸,内心余怒未消,“伶牙利嘴,歪理一堆。” 渊镜先生不置可否,扬眉又问道,“除此之外呢?” 青年哑然,半响也憋不出其他字眼。 渊镜先生叹了一声,道,“你被愤怒以及怨憎遮住了眼睛,影响了判断,此乃谋者大忌。看人不能仅看表面,还要仔细观察其言行举止,深究背后缘由……否则,哪怕那位郎君乃是人中龙凤,你亦看不到……岂不可惜?” 他平静地叙述,口气像是在谈家常,而非教训学生。 青年不服道,“先生那个半大少年是人中龙凤?” 这么高的评价? 渊镜先生顿下脚步,扭头对着青年笑笑。 “万中无一。” 青年:“……” “只是此人过刚易折,脾性又如此张扬,容易招惹灾祸。”渊镜先生沉吟思索,叹息一声,“好似一块璞玉,虽有然丽质,然而未经仔细雕琢,旁人不知其内涵,便以顽石待之……” 更加重要的是,身负帝命,偏偏是个女儿身。 想到这里,渊镜先生暗暗挑了挑眉。 老人家眼睛不瞎,姜芃姬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渊镜如此肯定姜芃姬,青年内心再不服气,多少也能静下心来,用比较客观的目光看待她。 嘟囔道,略略有些委屈,“学生眼拙,只看到这人嚣张凌弱……” 渊镜先生好似顽童一般笑了笑,调侃道。 “所以呢,老夫是师长,而你是学生。” 青年:“……” 哦,你是老师,你了算。 272:嵇山汤泉(七) 因为带着几个学生,渊镜先生要的汤泉很大,里头还有一个面积稍的伴生泉,亭台水榭一应俱全,足够师徒几人畅玩,这也是这间汤泉馆舍最豪华的包间了。 WwWCOM 若非他是渊镜先生,闻名东庆,估计也要不到这样好的房间。 祖德陪着渊镜回去,正要上前替先生拉开门,却见渊镜抬手一摆,表情带着些许玩味。 “你听,是否有异?” 祖德青年一脸懵逼,他们没有走错房间啊,老师这又是卖什么关子? “老师,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渊镜先生笑着道,“平日里他们各个遵纪守礼,私底下却又喜欢玩闹嬉戏。我这老头儿不在,还不闹翻,又怎会如此清净?所以,应当有贵客临门。祖德,你看为师仪容如何?” 青年噎了一下,旋即一本正经道,“老师英姿勃,精神矍铄,不输年少之人。” 渊镜先生赞同地点点头,道,“为师也是这么想的。” 青年:“……” 端着渊博名士的架子,推开门,那双清明的眸子扫过内室,心下了然。 看到意料之中的人,他道,“多年不见,柳郡守别来无恙。” 因为古敏的缘故,柳府和渊镜先生有些交集,两家互有来往。 哪怕古敏逝世多年,继夫人也不忘逢年过节添上渊镜先生这边的礼,两家关系尚可。 渊镜先生口中的贵客,不意外就是柳佘。 至于柳佘身边那个风仁,那只是过来凑热闹的。 先生暗暗瞧了几眼几个学生,他们倒是乖巧,因为柳佘和风仁在场,一个一个都端出翩翩君子的范儿,或一人背诵,或两人对局,或三人暗暗探讨诗集,低声细语。 呵,挺能唬人。 柳佘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见渊镜先生终于出现,心中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讲真,这个汤泉间子有毒! 随便哪个学生提出来,貌似都是青史或者野史有名的主儿,他有点儿亚历山大。 上前与渊镜先生寒暄,两人分宾主落座。 不等柳佘开口,渊镜先生道,“柳郡守来意,我是知道的。” 柳佘张了张嘴,愣是将暖场的客气话咽回肚子。 问,“既然如此,先生可有意?” 其他学生看似认真,其实一个一个都支长了耳朵,想要听听那位柳郡守的来意。 “我曾过,一生随缘收四人为徒,前一阵子已经收下子孝,四人已满,故而不再收徒。令郎君乃是人中龙凤,若是不弃琅琊书院,倒是可以过来就读,欢迎之至。”渊镜先生摇头,却没什么遗憾的神色,“况且,就算没有子孝,我与令郎君也无师徒缘分……” 柳佘有些蛋疼的感觉,他还什么话都没有呢,眼前这个老头已经把能的都了。 不过,他也不强求,一开始的打算便是能去琅琊书院就好,其他随缘。 如今这样,也算得偿所愿了。 “如此甚好,那柳某便将这顽劣的儿子,暂时交托给先生了,还请先生多加照拂。” 渊镜先生半真半假道,“令郎君煞气满身,若是不多加看照,老夫这琅琊书院要被掀翻。” 柳佘一听,脸色稍稍变了变。 旁人听渊镜这么,肯定会觉得渊镜嫌弃柳佘儿子顽劣或者难以管教, 柳佘却听出对方言外之意——渊镜先生与了尘大师一般,似乎都能看出兰亭命格的不凡。 了尘大师曾,能与他一样看出姜芃姬周身紫微帝气的,下五国不出五指之数! 只是,他家闺女似乎比较倒霉,不仅碰见了尘大师,还碰见了渊镜先生。 “哈哈,老夫并非嘴碎之人,柳郡守大可放心。” 渊镜先生看穿姜芃姬的面相,没有戳穿不,还不动声色地替对方遮掩,可见他对此并没有旁人惯有的看法——以时下文人的观念,身负帝命的女子,不就是祸国妖姬? 到了他们这般境界的,心胸早已脱离常人惯有的约束。 不然怎么能叫高人? 很多时候,哪怕看到了什么,也会保持缄默。 柳佘勉强笑了笑。 “若兰亭当真这般顽劣,掀了先生的书院,柳府倾家荡产,也会帮您重修书院……” 渊镜先生抚须道,“有柳郡守这话,老夫倒是有些期待了。” 柳佘:“……” 哈? 期待? 此时,渊镜先生补充了一句,“东厢房的屋顶自从上次被大风掀开,几个学生手艺不好,补了补,每逢雨还是会漏雨,柳郡守若真是替书院重修,倒是免去几个孩子爬屋顶的苦。” 柳佘:“……” 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样的渊镜! 渊镜先生在柳佘心目中,应该是皎皎如明月一般,高风亮节又难以接触的世外之人。 现在一照面,怎么呢……有些偶像破灭的感觉,貌似对方太接地气了。 柳佘一旁的风仁,也是一副如遭雷劈一般的木然表情。 谁都没想到,传闻中不食人间烟火的渊镜先生,现实中竟然这般,像是个老孩儿一样。 “既然如此,那柳某便去将儿唤来,让先生过过眼……” 渊镜先生笑道,“不急,方才在外头见过郎君了,的确是个眉目清正,阳光健朗的孩子。不用劳动柳郡守,我让弟子替郡守跑个腿就好,郡守不如陪我这个老头下一局。” 不知为何,柳佘听到渊镜先生这么自家闺女,心中陡然有些惴惴不安的感觉。 眉目清正还能理解,阳光健朗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不仅柳佘懵逼,跟着渊镜先生的祖德青年也懵逼了。 刚才那个粗鲁莽撞的半大少年,竟然是柳郡守家的郎君? “那便劳烦了。” 柳佘面上沉住气,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觉得,他家闺女是不是又惹事了? “祖德,你去布置,为师与柳郡守手谈一局。” 世人皆知,渊镜先生精通琴棋书画。 但他的学生知道,先生最爱下棋,经常能打棋谱,自娱自乐一整夜。 渊镜先生手执黑子,背对着门口,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对刚刚跨过门的青年道,“子孝,你替为师跑一趟,去芳和院字三号室唤一声,便郎君的父亲喊她过来。” 那名青年似乎刚沐浴完,一袭乌带着水汽,打湿了两肩。 听到师长这么吩咐,他不疑有异,垂眸低目应下。 “那位友……也是……先生高徒?” 柳佘一抬眼,险些把棋子丢出去,甚至都忘了疑惑一个问题—— 他又没自家闺女在哪个汤泉室,为何渊镜先生能得那么精准? 273:嵇山汤泉(八) 渊镜先生笑了笑,问柳佘道,“你子孝?他是我前阵子收下的,也算圆了一个缺憾。 WwWCOM” 他的时候,那名青年早已经转身离去,只留一个稍显清瘦高挑的背影。 柳佘听后,双目微睁,不知想起了什么东西。 良久,他才讪讪低语道,“原来,他便是先生第四徒,果真是样貌非凡……” 嘴上如此,内心却暗暗生疑,何时卫子孝成了渊镜的入门弟子? 他心中惊疑不定,眸色随之一暗。 卫慈是琅琊人氏,也在琅琊求学,但因为家中变故,后来举族离开东庆。 渊镜先生眸子微微一眯,清冷的眸光似乎洞察了一切,见柳佘这个反应,意有所指地道了一声,“原本,我是收不到这个徒弟的,虽有师徒之缘,却实在无师徒之份……” 柳佘执棋的手顿了顿,面色带着适当的好奇和狐疑。 “既然如此,为何先生又将他收入门下了?” “你不知,子孝这个孩子心中有一心结,这也导致他为人聪慧却也喜欢钻牛角尖,一个不慎便会踏上歧途。以前我两次想收他为徒,都被他拒绝。如今他肯顿悟,我自然欣喜万分。” 对于渊镜来,再也没什么比看好的苗子解开心结,茁壮成长更加令人欣慰了。 柳佘像是听到书一般,彻底懵逼了。 一向只有别人追着渊镜想要拜师,竟然还有人能让渊镜追着收徒? 卫慈……貌似阿敏也只他是不错的谋臣。 简单来,那就是——聪明人中最美的,美人儿之中最聪明的。 这是一个用脸刷正史,计谋心计只出现在野史话本的男人。 所以……渊镜先生,你确定自己没有开玩笑么? “能被先生这般喜爱,想来各方面都不弱。” 柳佘努力让自己维持正常,以免露出破绽。 “这是自然,子孝,宜家宜室。” 柳佘和一旁看棋局的风仁:“……” 等等,宜家……宜室? 这个形容,确定没有毛病? 咚咚咚—— 姜芃姬慵懒地泡在汤泉之中,额上枕着一条折叠整齐的布巾,乌黑长用簪固定在头顶,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肌肤蒙着水珠,因为雾气影响,仿佛整个人都加了滤镜一般。 虽然她身上还穿着衣裳,但直播间的观众却纷纷表示他们要受不住啦。 【糖炒栗子】:#色,好想爬进去和主播来一个鸳鸯浴啊。 【主播正面上我】:总有刁民和朕抢主播。 听到外头的敲门声,姜芃姬睁开微醺的眸子。 她的脸上带着雾气熏腾之后的薄薄红晕,好似涂了一层上好的脂粉。 是侍女送酒过来了? 她眉梢轻扬,慵懒道。 “进来!酒直接放在池边就行……” 屋外,得到允许的卫慈微微拉开门扉,湿热的暖气扑面而来,视线之内全是白雾。 直播间的观众最先现异常,此时姜芃姬依旧慵懒地半阖眼眸。 【举个栗子】:主播别睡觉啦!!!有个陌生男人进来了,千万要心! 【老司机联萌】:是个男的,不是送酒的侍女,主播你别睡过去,心被占便宜。 【威风堂堂】:主播,睡你麻痹,麻利起来嗨! 有人提醒姜芃姬,自然也有人注意到那个陌生男人的模样。 不过须臾,花痴舔屏的弹幕就将那些提醒全部盖了过去,盛况空前。 看着弹幕的变化,姜芃姬的眉头轻蹙。 她不用转头,也能猜到来人的盛世容颜。 直播间的观众别的优点没有,审美还算正常,不是什么美颜都能让他们舔屏的。 “你似乎走错门了。” 姜芃姬头也不回地道,两臂撑着池边,全身放松。 外头的陌生男人并没有进来,而是垂低语,那嗓音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 “在下卫慈,您的父亲唤您去蔷薇院字一号间。” 姜芃姬听了,蓦地扭头对那人对视,问道,“你我父亲?” 卫慈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猛地垂下头,旋即又恢复正常,似乎那般异样未曾出现。 他肯定地道,“是,令尊正与家师对弈,特命在下过来通传一声。” 姜芃姬暗暗揉了揉眉心,泡温泉虽然很舒服,但也不能久泡。 “这位郎君干嘛那么拘谨?你稍等一下,我收拾一番便跟你过去。” “无妨,郎君自便。” 下一秒,大门又重新合拢,门口隐隐有一团人影,可见那人并没有离开。 见状,姜芃姬蹙了蹙眉,却也没什么。 从温泉中爬出来,她暂时将直播间关闭,简单擦拭之后换上干燥的衣袍。 做好这一切,再将直播间打开,同时推开那扇纸门。 她对着跪坐在门口的卫慈道,“劳烦郎君带路了。” 此时,没了雾气遮掩,卫慈的容貌清晰落入她的视线。 看到真人,她倒是能明白,为何直播间的颜控狗会如此激动了。 乌黑茂密的长带着湿热之气,披于两肩,印出湿痕,梢滴答滴答缀着水珠儿。 面如冠玉,肤若细瓷,因为热气影响,脸颊上带着些许薄晕,给人一种微醺迷醉之感。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双纯黑的眸子带着薄凉冷静之色,与姜芃姬对视之时,竟没有透不出半点儿情绪,好似将整个心神都放空了……不其他,仅凭这个,便让姜芃姬觉得有趣。 貌似她与这名青年也才初见,为何对方对她有如此高的戒备心? 眼眸一转,计上心头。 姜芃姬单膝蹲身,稍稍凑近青年,那双看似波澜不惊的眸子不可控制地起了涟漪。 “若非郎君有喉结,无耳洞,我还以为是哪家娘子呢,竟然独身跑来汤泉。” 卫慈冷着脸,微微向后一仰,拉开和姜芃姬的距离,略有些不悦地蹙眉。 “郎君这个玩笑可开得过分了些,慈不喜旁人以容貌为谈资取乐。” 姜芃姬起身,双手环胸道,“我明明是在夸奖你长得好看。” 卫慈抿紧了唇,起身领路,冷硬道,“慈是男子,以妇人比喻,着实失礼。” 姜芃姬:“……” 呦,脾气挺大啊! “兰亭?” 熟悉带着些疑惑的声音横插一脚。 姜芃姬寻声望去,只见一名长身玉立的少年依靠亭,对她浅笑,眸光闪烁着惊喜之色。 274:嵇山汤泉(九) “啧啧,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风二郎君。Ww WCOM您老的踪迹,可真让人好找。” 姜芃姬走至廊边,与风瑾所处的地方隔着一片活水塘,两人隔空对话。 风瑾倍感冤枉,他又不知道姜芃姬这个时候到上京? 若是早点知道,他肯定不会跟同窗一道出来泡泉玩耍了。 刚才凭栏眺望,蓦地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本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没想到真是伙伴。 “几月不见,兰亭这伶牙利嘴有增无减,莫须有的罪名扣得干脆利落。”风瑾笑笑,此时他身边的同窗喊了他一声,风瑾便有些歉然地对姜芃姬道,“兰亭莫怪,稍后再叙。” 姜芃姬打完招呼,现那个卫慈正神色冷淡地望着风瑾转过身的背影。 “刚刚碰见了熟人,卫郎君继续带路吧。” 卫慈收回视线,不一语。 一前一后,很快便到蔷薇院字一号间。 “兰亭过来,这便是渊镜先生。你以后跟着先生学习,切记,不可顽劣胡闹。” 柳佘的棋艺不差,但跟渊镜相比还是欠了火候,所以输得干脆利落,却也没觉得郁闷难堪。 卫慈将人带来的时候,棋盘大势已去,柳佘干脆转移注意力。 渊镜先生对姜芃姬道,“友,又见面了。” “先生好。”她乖巧地喊了一声,对柳佘,“父亲放心,孩儿知道。” 此时,正与同窗低声交谈的卫慈以余光瞥了她一眼,又不动声色地转移视线。 渊镜先生棋瘾上来,虐了一个柳佘哪里够? “我唤你兰亭好了。”他视线挪向姜芃姬,问道,“与我手谈一局可好?” “恭敬不如从命。” 姜芃姬本身是不懂下棋的,但是柳羲却学过,虽然棋艺不怎么样,可基本功很扎实。 继承柳羲记忆的她,自然也是“会”下棋的。 开局有些凄惨,风仁和柳佘这俩观棋者都看不下去的那种,恨不得撸起袖子自己来。 柳佘更是怀疑了,自家闺女这个棋艺不该这么差啊。 魏渊那家伙是怎么教的? 出人意料,渊镜先生仿佛是初学者一般,胡乱落子,让人摸不清他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对弈之人,姜芃姬却明白对方这是有意在引导她。 不由得,姜芃姬对棋局多了几分认真,脑海将柳羲的记忆仔细翻了一遍,熟悉吃透之后再以自己的方式计算,她落子的度越来越慢,最后甚至要思索半盏茶的功夫才落下棋子。 直至这时,渊镜先生倏地笑了,这一局棋才算真正开始。 渊镜先生看着棋面,笑道,“这一局是我赢了。” 姜芃姬紧紧抿着唇,几乎成了直线,眸光还带着些许火热之色。 “再来一局!” “不下了,不下了。”渊镜先生摇头,露出些许困乏之意,“老人家已经上了年纪,哪里能与年轻人比拼精力?兰亭若是还想下棋,在场众人就数子孝棋艺最高,你与他耍两局好了。” 姜芃姬蹙了蹙眉,视线投向卫慈。 只见对方敛了敛眼睑,声音淡漠地道,“慈身体略有不适,不便与郎君对弈。” 姜芃姬:“……” 她没把对方怎么着吧,脾气这么大? 不仅是姜芃姬觉得诧异,平日里与卫慈关系好的同窗也倍感疑惑。 “子孝今日是怎么了,为何总觉得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你也这么觉得?是不是那位柳郎君无意取笑他的容貌了?” 虽然这个年头,男子的“美貌标准”以柔和为准,通俗来讲就是越娘越好,身娇体软,风一吹就倒,但也有些人厌恶那般风气,卫慈便是其中一员,最恨被人当做女子,更加厌恶旁人在他容貌上做文章……如果柳羲犯了这个忌讳,被卫慈冷言冷语对待,似乎也能得通? 姜芃姬耳力惊人,自然没错过这些人的谈论,她也是一脸懵逼。 顶多就是了一句人家长得好看吧,至于这么大火气? 不过她又不是信用点,更不是金子银子,不能指望什么人都喜欢自己,卫慈不待见就不待见呗,又少不了一块肉,姜芃姬没多久就将这个细节抛之脑后,默默坐在一旁看其他人玩乐。 柳佘和风仁这些长辈也识趣,知道自己在场,其他辈会很拘束,干脆找了个借口走了。 不过柳佘离开之前还给闺女打了个眼色。 千万别露陷儿了啊,闺女! “会玩行酒令么?” 姜芃姬年纪,其他人不是已经弱冠便是差不多的年纪,她一个半大少年默默坐在角落看着旁人嬉戏谈论,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有些凄凉可怜,于是有人主动上前攀谈。 她默了一会儿,道,“我会喝酒。” “哈哈,你年纪,抿那么两口酒,哪里能算会喝。”对方笑了笑,自来熟般拍了拍她的肩,“以后便是同窗了,到了书院之后,要是碰上什么人为难你,你报上我的名讳……” 她腼腆地听话点头,睁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 如果截图下来,估计可以给图片命名为——姜芃姬式乖巧Jpg。 行酒令本为酒席间助兴的活动,姜芃姬也懂一些规则。 在场青年无一不是学霸级人物,哪怕有几个不是那么厉害,也是勤能补拙类型。 他们玩行酒令,内容自然是怎么难怎么来,诗词歌赋齐上,策论满飞,偏僻生涩的地理学识或者野史、人物传记……总之一句话,虽然听不懂,但是总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半个时辰下来,姜芃姬塞了一脑子的之乎者也。 托腮冷漠脸。 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偏头扭过去,只见那位脾性挺大的卫慈将一只托盘向她推了推。 上面装了各色干果零嘴。 对方眼睑微垂,避开姜芃姬的视线。 姜芃姬诧异,问,“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 卫慈答非所问,“慈前些日子听文彬提及过郎君。” 姜芃姬怔了怔,倏地想起自己之前忽悠韩彧的辞。 她曾经忽悠韩彧,自己在梦中见过程靖和卫慈一行人,还以“貌若美妇”形容卫慈。 额……因为这个么? 她尴尬地咳嗽一声,有些底气不足地道,“那只是一个误会,本是拿来搪塞他的……” 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数个谎言去弥补漏洞。 卫慈平淡地道,“无妨,郎君既然不是有意,慈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 姜芃姬暗中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卫慈不解释还好,越是这么解释,她反而觉得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内心这么想着,表面上却十分乖巧地嗯了一声。 275:北疆来使(一)【还债+1】 卫慈望着姜芃姬的侧颜,心中是止不住的复杂。 WwW COM 好比一只凶残嗜血、以人肉为生的凶兽死死盯着他脆弱的脖子,雪白的利齿还有些许碎肉,上面还滴答滴答缀着涎水,他的鼻尖能嗅到扑面而来的腥臭,死亡的阴影始终将他笼罩,本以为要死,下一秒,对方变成了巴掌大的白猫,对着自己萌萌地清脆地喵了一声…… 大概,就是那种错觉。 “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在有意防备我?我像是罗刹一样会吃人么?” 姜芃姬不解地托着腮,唇角勾着一抹淡笑,仿佛十分无辜地问他。 当然,这也仅限于错觉。 卫慈收敛心神,神经紧绷,如临大敌一般,可表面上却平静地叙述。 “郎君误会了,慈何时有意防备你?交浅切忌言深,慈与郎君并不熟,自当保持距离。” 姜芃姬眯了眯眼,倏地凑近他,卫慈的反应也十分有趣,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 只见对方猛地向后一仰,她心中哂笑,不退反进,凑近卫慈耳畔低语,距离那么近,她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传力的颤栗,那种无妨以理智控制的畏惧和惊恐,这让她越的好奇。 “卫子孝。”姜芃姬收敛刻意装无辜的声线,恢复之前的清冷严肃,道,“我是不知道你为何如此防备我,甚至对我畏惧如蛇蝎虎狼,但我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你越是表现得这么清楚,越能引起我的好奇和探究欲。所以,你这到底是躲避我呢,还是欲擒故纵呢?”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卫慈,对方的反应要炸了。 咚—— 角落的动静惹来其他人的注目,只见一个身形尚幼的人单手擒住卫慈双手,表情冷漠,眼神凶戾,反观被禁锢的卫慈则稍显狼狈地躺在地上,因为挣扎或者别的,双颊染上绯色。 扑通一声,有个坐在汤泉边的学生看到这一幕,吓得丢了手中的瓜果盘子。 额……生了什么事情? “抱歉,在玩闹呢,你们继续你们的。” 姜芃姬仿若无人般笑了笑,原本俯身半跪的姿势改为跪坐,抬手松开禁锢卫慈手腕的那只手,眼神好一些的人能清楚看到卫慈手腕上留下的隐隐青的指痕……玩得有些激烈啊。 卫慈胸口急剧起伏,表情更是降到零下好几度,望着姜芃姬的眸子布着些许血丝。 “你刚才想把我推开,我反射性以为你要袭击我,所以就……” 双手一摊,姜芃姬一副“这并不是我的锅”的模样,卫慈紧紧抿着唇,半响不一语。 撑地起身,卫慈没有理会旁人关切的言语,大步流星离开汤泉间子。 只要眼睛没瞎,谁都能在卫慈背上看到硕大四个字——我生气了! 惹火卫慈的罪魁祸,姜芃姬此时也是一脸懵逼,这个锅她不背啊。 她又不想得罪卫慈,毕竟他可是渊镜先生座下四徒之一,在琅琊书院有自己的人脉,属于不可得罪的校园一霸,她是要去上学的,不是要过去打架的,无缘无故去招惹卫慈做什么? 现在的情形却是,她不想得罪卫慈,卫慈自己凑过来让她得罪,末了还把锅甩她身上。 真踏马冤枉! 哦,你是公举,你了算。 直播间的观众颇为失望,还以为主播要直播开车呢,没想到连一辆玩具车都不开。 【你的益达】:#色,刚才主播把人单手禁锢在地上,我都以为要开车了。 【主播正面上我】:以前一直觉得霸道总裁强势壁咚很俗套狗血,但现在明白了,为何如此俗套还能流行……完全是因为被壁咚的那一瞬,有一种被征服的快感啊! 【主播侧面上我】:主播那个更应该叫地咚吧?要是站着壁咚,估计只能咚到人家胸。 看着直播间观众谈论,姜芃姬这个当事人都不由得产生一种错觉—— 她欺负人家公举了。 可问题,她真的没有这么丧病啊。 不仅直播间的观众如此以为,甚至连围观现场版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子孝生得貌美,但却是货真价实的男子。”之前那个和姜芃姬套近乎的人凑过来,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别的,“如今契兄弟虽多,但郎君这个年纪,还是了些。” 完,还对她挑了挑眉,传递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姜芃姬听后,脸都黑了。 卫慈离开汤泉间子,外头冷风一吹,让他热的脑子清醒了大半。 正如姜芃姬所的,他若是表现如常,没有露出丝毫异样,对方估计连瞅都不瞅他,这也正好顺了他的心意。可偏偏他还未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表现出了异常,继而引起对方注意。 如今这个现状与他起初的打算,完全背道而驰。 茫然站在廊下,空那一轮皎洁白月倒映在水塘之上,景色宜人,令他心境稍稍平稳。 冷静了,他却不打算就此回去,他怕自己还会露出马脚。 知道,姜芃姬出刚才那一番话,将他吓得全身汗毛倒竖,险些魂飞胆裂。 “罢了罢了,平常待之。” 卫慈冷静半响,给自己做足了心理暗示,直至他觉得可以正常面对姜芃姬之后,这才反身回到汤泉间子。只是刚刚打开门,却见里面空无一人,矮桌上还散落着些酒令牌子。 他望着空荡荡的汤泉间子怔了怔,“人呢?” 搞事去了。 姜芃姬觉得今的事情有点儿多,泡泉没怎么泡,糟心事反而碰到一堆。 尤其是她被公举卫慈“冤枉”之后,紧跟着又有事情找上门了。 这次是伙伴风瑾同学传来的场外救援,当她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闹得有些大了,本来风度翩翩的风瑾少年一脸怒色,脸上挂彩,青紫瘀痕在那张白玉一般的脸上显得十分刺目。 风瑾可是中书令风仁的嫡次子,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打他,还照着脸打? 姜芃姬看到风瑾不仅脸上有伤,胳膊还被刀子割了一刀,险些染红半条手臂,火气直冒。 “哪里来的王八羔子,连爷罩着的人都敢打?” 276:北疆来使(二) 风瑾原本还疼得龇牙咧嘴,等他听到姜芃姬如此嚣张登场的宣言,手不疼了,他胃疼。WwW COM 如果是在河间郡,她这么嚣张没事,好歹柳佘能兜着。 可如今,这里是上京,子脚下,她并不占地头蛇的优势,竟然还能这么嚣张。 想到自己方才的谦和退让,最后换来这般羞辱和手臂的一刀,顿时觉得,还是嚣张好了。 “兰亭,心,这些人来者不善。”风瑾左手捂着伤口,刺目的鲜血从指缝不停流出,脸色因为疼痛和失血而苍白,甚至连话的声音都十分虚弱,“北疆皇庭派来的使者……” 姜芃姬看看庭院内与人对峙的几个壮汉,一个一个披着黑,辫着细的辫子,头上扎着花布巾,浓眉斜飞入鬓,模样面孔比较深邃立体,一眼就能瞧出这些是外族之人。 只见他们一个一个裸着上身,肩头胸口纹着奇特而复杂的纹身,隐约能看出狰狞凶兽的模样,上身露出石块般鼓起的肌肉,一条手臂比风瑾少年大腿还粗,肌肤上抹了油,还能反光。 “呵,北疆皇庭派来的使者?”姜芃姬冷冷狞笑一声,上前两步,人群自动为她分开一条道,“风瑾,你这年纪是活到狗肚子身上了吧?堂堂中书令之子,竟然被人这么欺负?只是几条看门狗而已,又不是北疆皇庭后裔,你就被打成这个模样,真给你老子丢脸。” 风瑾表情都变了,倒不是生气姜芃姬得难听,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堂堂中书令的儿子,在昌寿王名下的汤泉馆舍被人打了脸,还伤了重要的右胳膊。 几之后的考评,因为这个伤势,他极有可能无法参加。 “你骂谁是看门狗?” 姜芃姬站在风瑾面前,视线对向开口的人,其他学子有些在观望,有些则是想要上前相助,但他们并没有带任何趁手的武器,单单比较个头,哪里是这些山般持刀壮汉的对手? 风瑾最倒霉,伤了胳膊还被打了脸,其他人则是衣裳凌乱,偶有擦伤。 “啧,哪条狗偷了他嫂子,骂得就是哪条狗。”姜芃姬像是吃了火药一般,心情差得很,这会儿有人凑到她面前找抽,自然是不客气地一顿猛怼,“北疆不是给人分三六九等么?除了皇室是一等人之外,其他都是次等垃圾。你们是看门狗,这是夸奖,彰显两国友谊呢。” 风瑾从未见过这么泼辣的姜芃姬,一时间也惊得忘记疼了。 那些糙汉也被姜芃姬这么一顿骂给噎到了,领头那人模样凶悍,却不是擅长口舌之人。 他们觉得那些书生文弱,嘴巴里只会念叨什么之乎者也,两条大腿加起来没自己一条胳膊粗,正值敏感时期,哪怕他们羞辱这些白斩鸡,东庆皇室也不会对他们怎么着。 “你、你谁偷嫂子了?” 领头的壮汉面色闪过一丝惊慌,提刀先前一步,瞬间拉近他与姜芃姬的距离,恶狠威胁。 姜芃姬呵呵一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还偷了你老子的老婆呢。” 风瑾知道姜芃姬不会无的放矢,估计她的这些话还是真的,不然那个壮汉的反应不至于这么激烈……蓦地,他不禁想到那夜匪寨,自己一个照面便被姜芃姬抖开底子的场景。 “怀瑜,哪条狗伤你的?” 姜芃姬根本没将眼前这些壮汉放在眼里,不服就干,她吵架不输人,打架更加不可能输。 “兰亭,东庆乃是礼仪之邦……”风瑾暗暗苦笑,“对了,打我的是那个扎绿头巾的。” 他内心觉得姜芃姬这么很爽,但也要注意两国影响啊。 不过伙伴愿意为自己出头,这份心意不能拂拒。 “跟人人话,因为人听得懂人话。跟狗就要狗话,因为狗听不懂人话。你瞧,你跟他们人话,他们听不懂。可我跟他这么,他们不是听得懂了么?”姜芃姬啧了一声,“对待外国友人,你应该随之改动,积极消除语言隔阂,这才是正确的外交方式……” 所有人都知道姜芃姬这是鬼扯,偏偏有人觉得自己被洗脑了。 这番歪理,似乎还真有那么些意思哦。 那几个北疆壮汉本来就是过来挑事的,原本欺负那几个文弱书生还挺痛快,碰见姜芃姬这么一个伶牙利嘴的,顿时火冒三丈,不过那就打,反正不死人就没事。 东庆重文抑武多年,北疆边境那些倒算得上铁骨铮铮的汉子,但他们进入东庆之后,看到的男子莫不是簪花扑粉、走路都恨不得扭腰的娘炮,偶尔有几个正常的,也是四肢不勤。 他们可以拍胸脯,满院子的白斩鸡加起来还不够他们砍的,更别眼前这个矮个子了! 事实证明,他们今似乎碰到了一个假娘炮,真大力士! 砰—— 姜芃姬身形瘦,有灵巧的优势,而她的力气和外表根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原以为抬手就能拿下,却不料姜芃姬比泥鳅还要滑溜。 空手夺下其中一人手中刀刃,两指捏着对方手腕关节,不但迫使对方松开握刀的手,同时一个旋身近对方怀中,一拉使对方身体前倾,另一手手肘向上猛地一击,正中那人的喉结。 电光火石之间,又接住对方脱手的大刀刀柄,同时扭身以膝盖向上一顶。 耳朵灵敏的,甚至能听到一声囊袋破裂、液体迸溅的声响。 众人:“……” 等等,那个位置…… 风瑾吓得向后退了一步,两腿隐隐打颤。 姜芃姬以那个壮汉的身体为盾,挡下冲着她背心的一刀,手腕翻转,刀身调转一个方向。 她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刀身灵动地从偷袭者的眼前划过,顿时血液洒开,看得人眼睛生疼不已。这还未完,她将“盾牌”丢下之后,手指成爪扼住其喉咙,向下一扯掷在地上。 脸着地不,姜芃姬给予的力道再加上本身下坠的力道,整张脸血肉模糊,成了平底锅。 明明是十几个大汉围殴一人,但看场上的形式,怎么看怎么像是姜芃姬围殴他们一群人? 风瑾知道姜芃姬能打,但不知道她已经能打到这个地步,见谁打谁。 那些壮汉可都是饱经训练的北疆悍士,人数极少,但战场上却仿佛人头收割机。 “,你哪条狗爪子弄伤怀瑜的?” 对方被姜芃姬踩着一侧脸,面庞扭曲,动弹不得,好似被一座五指山压着。 277:北疆来使(三) 姜芃姬下手基本没有留情面,虽然都还活着,但基本已经废了。Ww W COM 依照北疆三族的风气,这些残废之人的下场就是被抛弃,丢在野外和野兽争命。 在资源稀少,环境恶劣的北疆,这是比死还要难受的结局。 “不回答?那好,两条胳膊都砍了。” 罢,她手中大刀已经饥渴难耐。 此时,院外传来一阵盔甲碰撞的声音以及一串沉重跑动的脚步声。 “慢着!” 你让慢着就慢着,那她多没面子啊,姜芃姬心中哂笑。 终究晚了一步,手起刀落,一条血淋淋的胳膊齐根被斩断。 姜芃姬冷漠地抬头望了眼院外,两列身穿甲胄的北疆士兵跑了进来,手上全部带着锃亮的兵器,一个一个杀气腾腾,周身气场俨然像是蛰伏的凶兽,气势上给人十分压迫的感觉。 “你竟然……” 人群中出来一名北疆装扮的男子,看着躺了一地的北疆悍士,脸色都青黑了。 “我用本事砍的人,凭什么让我停手?”姜芃姬挪开踩人脸的脚,将对方踢开,旋即面色冷硬地与来人对视,“要怪就怪你开口太慢了,哪里能怪我下手太快?” 她先制人,不给对方兴师问罪的机会,“这里是东庆,不是你们蛮荒不开化的北疆,不想遵守规矩就麻利滚回去。既然想要与皇室联姻和谈,也请拿出你们和谈的诚意。” 姜芃姬把人打了,胳膊也当着人家面砍了,情势已经覆水难收。 到底,这是为了他才出头的,风瑾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他喘匀气息,忍着手臂上剧烈的疼痛,苍白着脸道,“重伤朝中重臣之子,羞辱东庆年轻学子,这便是贵庭和谈的诚意?今的事情不能轻易结束,你们北疆必须给一个法!” 如果这些人耍弄的是普通百姓或者寒门弟子,这件事情东庆方面再不爽也只能咽下去。 毕竟他们要以“大局”为重。 但结果呢? 众人之间受伤最重的是风瑾,他是东庆四大高门之一风氏的嫡次子,中书令风仁的儿子! 他脸上的青紫瘀痕若是不用上好的伤药抹着,估计十半个月也消不下去,除此之外,他的右胳膊还被砍了一刀,鲜血流淌不止,右手受伤意味着无法动笔,影响了即将到来的考评。 为了能在考评中大出风头,哪个学子没有下过狠功夫? 风瑾错过这次考评,意味着他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了,甚至连一早做好的计划也被打乱。 这么大的损失,谁来补偿? 风瑾遭受这些委屈,他甘心白白被人打了一顿? 风仁会善罢甘休? 风氏会善罢甘休? 对于一个有头有脸,传承千余年的士族来,命可以丢,脸不能被打。 见姜芃姬与风瑾一唱一和,态度嚣张,那位带兵过来的北疆男子也僵硬了脸。 姜芃姬又火上浇油,趁机补了一句。 “若是你们无意和谈,也趁早明白了。今日你们刻意羞辱朝中重臣之子,这件事情必然要上报官家。与其在这里瞪着我瞧,还不如滚回去问问你们家主人,这件事情该怎么摆平!” 对方被姜芃姬这么一呛,肚子积蓄了老多的火气。 几个北疆悍士在这里找麻烦,本来也是有人暗中授意的,哪怕伤了人也不怕,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来撑腰,东庆软弱惯了,哪怕为了“大局着想”,这次吃的亏也要咽下肚子。 但是万万没想到,过来找麻烦的北疆悍士欺负人不成反被人摁在地上蹂躏。 那名北疆男子乃是此次护送和亲公主的北疆将领,在北疆三族之间也有一些地位和脸面。 他本该趾高气昂带兵过来,意图兴师问罪的,现在反而被一个半大子弄得下不来台。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伤了我们北疆的勇士,也该付出代价……全部抓起来。” 北疆男子定了定心神,打算先把人抓起来,暗中来一个死无对证。 只要一口咬定是自己吃亏,依照东庆皇室一贯软弱的作风,北疆吃不了亏。 什么“朝中重臣之子”,只要不是踢到铁板,在联姻已经板上钉钉的情形下,东庆皇室不敢撕破脸皮的……所以,那位北疆男子看着姜芃姬以及风瑾的眼神,多了一丝杀意。 事实证明,他们踢到的不是铁板,是一堵铁墙啊! “兀力拔,你要抓谁?” 此时,柳佘的声音从人群传来。 北疆男子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喊破自己的身份,不由得循声望去。 “我儿子得没错,这里是东庆,不是你们北疆。不想有来无回,那就乖乖夹紧尾巴做人。否则的话,任凭其他老不死再怎么保你们,我柳仲卿也要让你们走不出上京城门!” 落后一步的风仁脸色阴沉地看了看狼狈的儿子,再看看嚣张的北疆一伙人,心中冷冷哂笑。 他倒是没有开口怼那几个北疆来使,而是直接选择了无视,令人去请医官过来。 “把伤口包扎一番,等会儿与为父一道进宫面圣。” 风瑾惨白着脸,点了点头。 兀力拔如今骑虎难下,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原本过来是为了削人面子,如今却被人反削了脸面,还被对方掷在地上踩了两脚。 “下次带着点儿脑子出门,想要给人下马威,也先看看对象到底是猫还是虎。”姜芃姬上前啧啧了两声,无视对方难堪的脸色,“怀瑜手臂没事就好,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导致以后握笔不畅,兀力拔,我也不要你这条贱命赔偿,聪明些自断双臂谢罪好了……” 兀力拔的脸色彻底成了锅底灰,看向姜芃姬的眼神带着十足的杀意。 若是一般人,早就被吓得魂飞胆裂,偏偏她是姜芃姬。 句不客气的,她杀过的人比对方吃过的米还多。 “这话,也得看你们东庆的皇帝答不答应。” 完,兀力拔带着人走了,也不管地上半死不活的北疆悍士。 看到他们离开的背影,姜芃姬倏地一刀砍向一旁的假山。 柳佘随之叹息,“别看兀力拔这人像是个无脑的莽夫,实际上却是北疆少有的智将。” “换而言之,怀瑜这次吃亏,很难找回场子了?”姜芃姬深吸一口气,很快就明白其中关节,“这么来,南蛮四部已经胜了南盛,而南盛也已经派遣使者到东庆求援了……怪不得,北疆三族会这么嚣张。要是这次受伤的人不是怀瑜,而是其他人,恐怕要闹出人命了……” 278:北疆来使(四) 姜芃姬一早就已经预见南盛战败的结局,只是没想到他们借兵求援的消息现在才传到东庆,偏偏还好死不死和北疆三族联姻队伍碰上一块,这下子东庆可要满头包了。Ww WCOM 东庆与南盛虽然也有摩擦,但怎么都算是大夏一脉,而北疆三族和南蛮四部属于外族。 通俗讲,东庆和南盛属于一个爹生的两个儿子,哪怕分了家也是连着骨头,可北疆三族和南蛮四部却是觊觎他们家产的外敌,为了捍卫祖宗家产,两国肯定要暂时放下恩怨联手。 倘若南盛真的被南蛮四部的铁骑击溃,东庆将面临被北疆三族和南蛮四部双面夹击的危险,灭国之期指日可待,所以南盛向东庆借兵,东庆不得不借,两者可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不过,要是借了兵,势必会牵动东庆边防的兵力,用以抵抗北疆的兵力也会受到影响。 北疆三族和东庆打仗多年,一向赢多输少,偏偏东庆还作死推崇什么“重文抑武”,可以预见南盛此次过来借兵之后,东庆用于北疆的兵力将会分薄,也难怪北疆来使如此有恃无恐! 柳佘喟叹一声,道,“北疆三族觊觎东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希望官家脑子清楚一些,切莫引狼入室,联姻终非一劳永逸的法子……只是如今看来,似乎已经迟了……” 风仁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张苍白失血的脸看得他心中一阵阵抽疼。 听到柳佘的叹息,他冷冷一嗤,对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相当蔑视。 尽管知道此次进宫讨不到什么公道,但风仁也要让那个皇帝知道一下,风氏不是好欺负的! 对着柳佘歉然拱手一番,风仁带着刚刚处理好伤口的儿子离开,始终面若寒霜。 经历这么一遭事情,不少人也没了泡泉的闲心。 蓦地,姜芃姬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俊俏的武艺!看得人想要大呼爽快。那些个龟孙子我也看不爽,只是没办法像你一样上去揍。都北疆悍士无畏生死,如今看看,似乎还没你厉害。” 她克制住将对方反扭制服的冲动,神色自若地扭头,竟然是之前那个跟她套近乎的青年。 看在那句“龟孙子”的份上,姜芃姬面无表情地警告了一句。 “我不喜欢旁人从我背后拍我肩膀,若你是陌生人,你这条胳膊恐怕保不住了。” 对方怔了怔,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怪哉道。 “瞧你年纪,没想到戾气倒是重。” 正着,一行人回到蔷薇院字一号间。 还隔着一条走廊,姜芃姬现廊下站着一抹高挑清瘦的白色身影。 那人如墨般的黑披肩,隐隐露出苍白紧抿的唇和些许下巴。 许是听到脚步声,对方略一转身,淡漠的视线扫了一圈,固定在姜芃姬的身上。 姜芃姬跟人动手,衣裳难免染上大片血迹,要不是她神色轻松,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些血是她的。不过,卫慈很清楚,谁吃亏都不可能是这个女人吃亏,这些血只可能是别人的。 思及此,卫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询问那个跟姜芃姬自来熟的青年。 “少音,生什么事情了?” “一伙自称是北疆来使的莽夫在前面闹事,风府的厮过来找兰亭求救,因着好奇,所以就跟过去看看了。没想到北疆那些人如此嚣张,欺我东庆无人,简直可恨。”青年声音带着愤恨之情,旋即又恢复嬉笑,“子孝,我跟你,师父真是收了个好学生,忒能打。” “风府的厮?”卫慈蹙眉,扫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姜芃姬。 她能打,卫慈一直都知道。别几个北疆悍士,给她一杆枪,敌军阵中能轻松杀进杀出十几回,取下敌将级宛若探囊取物,令敌人闻风丧胆。 只是……他心中略略一叹,果然不同了,他鲜少能见到这人能露出冷漠之外的表情。 若是往常,她…… 思及此,卫慈将内心的念头狠狠压下,收敛心神。面对这个女人,他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面对,否则一个不慎便会在她面前无所遁形……这一点,他早就领教过了。 姜芃姬解释道,“风瑾乃是我的好友,他被人刁难欺负,我自然要过去撑一撑场面。更何况,北疆这些莽夫也的确是讨人厌,略施薄惩,不然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泄。” 开玩笑,打了她的伙伴,跟打了她一样,她当然要找回场子。 “你刚才哪里是略施薄惩,都把他们的胆子都给杀破了。对付北疆这些野心勃勃的外族,就应该用这样强硬的手段。你对他们讲礼义廉耻信,他们只当你是在畏惧他们……”少音两手撑在姜芃姬肩上,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套热乎道,“以后到了琅琊书院,我罩着你。” 卫慈默默瞧了一眼吕徵的双手,眸色渐暗。 “我了,别从背后拍我肩膀……”姜芃姬重复道。 “我叫吕徵,师父给取表字少音。你看,我们这不就认识了,也算不上陌生人了吧?” 姜芃姬翻了个白眼,道,“随你,下次要是被我卸掉胳膊,你别找我负责就好。” 完,姜芃姬肩膀用某种巧劲一抖,泥鳅一般滑了出来。 吕徵现自己手心下的肩膀变得柔滑无比,还没来得及下意识抓住,她已经脱离他的掌心。 他只能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再看看姜芃姬的背影,叹了一声。 “果真好身手。” 卫慈冷漠地看着,眼睑微敛,道,“习武之人,到了某种境界之后对周遭事物会高度防备,若是有陌生气息试图靠近他们,极容易被对方无意识擒拿……少音,长点儿心吧。” 吕徵怔了怔,倏地反应过来卫慈这是他缺心眼。 “子孝怎么也看那种不正经的市井话本?” 那番辞,怎么看怎么像是市井话本中游侠高手的标配。 “你若不信,趁她憩地时候靠近试一试。只是呢,要是胳膊废了,我可不负责。” 卫慈知道,那根本不是市井话本谣传的,确有其事。 “嗨!卫子孝,你自来没什么好心,我才不会上当。” 吕徵正要冒火,人家卫慈已经转身离开,让他有火没处。 279:北疆来使(五) 回到汤泉间子,卫慈这才细细询问其他学生,了解事情的始末。WwW COM 叹了一声,道,“风怀瑜这次可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白生生替人受罪了。不过也幸好如此,否则的话,今夜这事情恐怕难以收场。东庆社稷本就危如累卵,经不起这般震荡。” 姜芃姬在一旁听着,眉梢微微一扬,问他,“这话怎么?” 卫慈不想回答,毕竟他对这人有些难以名状的抗拒,下意识不想与她有太多接触。 可略一犹豫之后,卫慈脑海中冒出姜芃姬禁锢他双手之时,在他耳边低语的话。 不想被对方特别关注,只能放弃心中那些芥蒂,真正将她当做很普通的人看待。 于是,卫慈容色平淡地回答,“若是没算错的话,这些北疆悍士是打算找镇北侯府的麻烦。” 一旁的吕徵听了,蓦地反应过来。 “对的,方才那一群人中间,的确有镇北侯府的郎君。镇北侯府一脉为东庆贡献良多,抛头颅洒热血,原本枝丫繁茂,可为了东庆镇守北疆,这一脉战死的战死,病死的病死……留下的苗子可不多了。今日诸位郎君之中,那位深居简出的镇北侯府世子也在场。” “镇北侯府一脉镇守北疆,取走多少北疆勇士的性命,而镇北侯府的子嗣也多半葬身疆场,亡于北疆将领之手。两方早已结下深仇大恨,见面起冲突并不奇怪。镇北侯府一脉人丁凋零,却依旧手握重兵,官家忌惮良久,视若眼中钉,若是那位世子出个三长两短……恐怕……” 恐怕北疆三族做梦都要笑醒,而那位高居龙椅的皇帝表面震怒,背地里也是乐开花吧? “我听你们,闹事一伙人之中有一个叫兀力拔的人。他是北疆三族少有的智将,看似愚笨鲁莽,实则心细如尘。如今在东庆国土之上,他们再嚣张也不敢如此胡来。可若是下手目标是镇北侯府的世子,官家表面上震怒,暗地里也会维护兀力拔一行人……” 这么做,既能顺了官家心意,又能挑拨镇北侯府和官家的关系,令两者彻底反目。 镇北侯府手里握着的兵权太大了,那个皇帝何尝不知道北疆三族狼子野心? 但他更加害怕镇北侯府功高震主! 吕徵听后,心中一寒。 尽管平日里和其他同窗谈论下大势,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心冷。 “另外一点,也是北疆三族最有恃无恐的一点原因。南盛兵败如山倒,东庆必然要派兵驰援,届时北疆边境便岌岌可危。如今……官家只怕更加期待联姻了,他希望以姻亲关系暂时稳住北疆三族,却不知北疆早已觊觎东庆多年,又怎么会在乎一层薄弱的姻亲关系?” 姜芃姬冷冷哼了一声。 “你这话的意思是,官家如今有可能会偏向北疆三族,努力用各种优渥的条件稳住他们?” “不是有可能,是一定会这么做。” 卫慈轻叹一声,对于东庆皇室,他也是有感情的,只是架不住人家太能作死。 对东庆皇室越是失望,他越是怀念那个令他半世痛苦的人。 且不对方以女子之身登临帝位如何惊世骇俗,至少她能稳定社稷江山,不使百姓受辱,不使朝纲紊乱,不使民心惴惴不安……想想这些,他个人所受的苦楚,似乎也算不上什么。 【子之权,非地仙神所授,而源自黎民百姓,源自下苍生,故而君轻而民贵……为帝者,若以和亲损毁颜面,以割地苟延残喘,以纳贡剥削百姓,以赔款丧权辱国,何有颜面稳坐江山?子当守国门,君王当死社稷!】 如今重来一回,他希望能真正辅佐她一回,以谋者身份,而非……那般连他都不齿! 姜芃姬心中略略有些憋闷,嗤了一声,“呵,北疆那一伙人闹事试探底线的目的达到了。” 兀力拔这一举动看似嚣张,其实仔细想来,里面的阴谋算计也不少。 官家最后的判决偏向北疆,兀力拔试探的目的就达成了,以后做事也能更加有恃无恐。 “不过柳郎君大可不必烦忧,只要令尊尚在,官家同样不会轻易动你。” 这话的时候,卫慈的表情有些诡异的纠结,只是很快就收敛起来了。 他能不纠结么? 柳佘分明已经被眼前这人亲手给……啧,怎么可能成为什么浒郡郡守? 若是柳佘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落到那种下场。 卫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他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因为没有必要。 他很清楚,人都是会变的,事情生改动的那一刻起,已知的一切便失去了作用,脚踏实地方是正道。 卫慈这么,姜芃姬却开心不起来。 只有弱者才需要被强者保护,因柳佘而安全,这意味着她还不够强大。 想到这里,她眼眸闪过些许异光,内心产生一股冲动,最后被她强行摁了下去。 姜芃姬冷冷一笑,意味深长道,“……呵,他不动我最好……” 要是敢动一下,他会让那位皇帝后悔从娘胎爬出来! 卫慈默然,看到姜芃姬露出他所熟悉的表情,他惊觉自己的双手都在暗暗冒汗。 勉强镇定下来,卫慈正欲起身告辞,姜芃姬突然问他。 “子孝对朝中局势很清楚?” 他正要略懂一些,不开眼的吕徵直接掀了他的底。 “兰亭,你这就不知道了。来来来,我给你讲一讲。子孝的策论和政论一向写得极为精彩,对下大势剖析深刻,总有自己的见解。人坐家中,外界形势早已了然于胸,连师父都他不亚于前朝姜丞相。只可惜,性子固执,也不知道纠结个什么东西,始终不肯答应师父收徒。” 吕徵把卫慈捧得老高,可劲儿了夸奖,最后却来了一句…… “……幸好,半多年前他下山磕了脑子,总算把脑子里的水给磕出去了,答应当师父弟子。” 姜芃姬:“……” 卫慈:“……” 再一遍,吕少音! 你!!谁!脑!子!进!水!了! 蓦地,吕徵揉了揉双臂,明明身处汤泉间子,背后却有些冷飕飕的。 “少音,慈突然有些技痒。来,手谈一局。” 不由分,卫慈把十分不情愿的吕徵拉走了。 姜芃姬遥望空挂着的明月,倏地勾了勾唇,低头看了看指尖夹着的卡片。 东庆,她势在必得。 280:显而易见的结果(一) 风仁父子坐在疾驰的马车之内。Ww WCOM 车轱辘震动的响声混杂着热闹的喧嚣传进车厢,却始终无法打破两人之间诡异的静默。 良久之后,风仁先叹气出声,不轻不重地道了一句,“手还疼?” 风瑾始终正襟危坐,脸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薄唇隐隐青,他右臂伤口已经让医官止血包扎,血液渗透大半衣袖和手臂,至今还未干涸,浓郁的气息染满整个车厢,瞧着颇为狼狈。 “已经没有那么疼了……”风瑾垂眉低目地回答,末了迟疑地问了一声,“父亲,官家……” 风仁打断他的话,道,“官家如今恐怕是铁了心要与北疆三族联姻,以姻亲关系稳定双方边境战局……这等真的算计,黄口儿都不屑使用,偏偏官家却……终究是扶不上墙!” 风瑾没有错过父亲的每一个字,越听他越是紧张,似乎有一面鼓在心头密集地敲打。 他父亲这话的意思是……预备放弃无药可救的东庆皇室? “你今日略显鲁莽,若不是柳仲卿家的子武艺强,你可不是伤一条胳膊那么简单了。” 风仁声音多了几分怜惜和愤懑,毕竟受伤的是他儿子,伤在儿身,痛在父心。 风瑾低敛眼睑,默默听着风仁的斥责。 他不喜欢出头,但今却与北疆悍士生冲突,甚至被他们所伤,自然也是有他的考量。 若是他上前,顶多受伤,若是让北疆悍士将矛头对准镇北侯府的世子,怕是要出人命。 谁都知道,东庆有饿狼垂涎,镇北侯府是东庆在北面最后的壁垒,要是镇北侯府世子在今出事,谁知道那些有心人会如何借题挥?北疆三族又该如何嚣张桀骜? 也许是家风影响,风瑾跟风仁一般都不在意谁是皇帝。 可风瑾终究年少,还有满腔热血,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今日的事情成为镇北侯府彻底没落的导火索,届时北疆三族再无阻拦,便能挥兵南下,长驱直入,冲入东庆腹地,致使生灵涂炭! 所以,风瑾拦下镇北侯府世子,自己上前迎接那些北疆悍士的挑衅,不敌被伤。 要不是他灵机一动,搬来姜芃姬这个救兵,估计就不是伤一条胳膊那么简单了。 想到姜芃姬,风瑾容色稍稍柔和了一些,多了几分暖意。 这会儿,他倒是有些理解市井话本中游侠因为兄弟义气,为对方两肋插刀是什么感觉了。 风仁画风一转,有些生气地道。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那子武艺不行,因你而受牵连又该如何?” 风瑾听后哑然,他正要姜芃姬武艺好着呢,风仁丝毫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罢了,这次算是欠了他柳仲卿的人情,以后找个机会还了便是。” 一时间,车厢内又恢复了寂静。 风仁闭着眼睛,不由得开始谋算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如今的东庆皇室俨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为了收回世家手中的权柄,那个男人更是昏招频出,暗中扶持外戚势力,纵容宦官势力,试图搅浑这一趟水,好浑水摸鱼,渔翁得利。 结果呢? 世家、宦官集体还有愈来愈强的外戚势力斗争愈演愈烈,当今子空有雄图大志却没有御下的手段,原本只是世家权大的问题,现在却变成了席卷整个朝堂、整个东庆的隐患。 风氏传承千余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东庆俨然是一艘漏水的大船,随时有沉没的危险。 如今,也是时候急流勇退,暂时蛰伏静待下大势。 不过须臾,风仁心中已然有了打算,而在他身旁的风瑾仍旧心忧。 马车径直驶向上阳宫,巍峨的宫殿宛若趴在地上的巨兽,虽然已是深夜,但宫灯彻夜不灭,若从高处俯视,灯火通明的上阳宫好似一颗镶嵌在大地之上的绚烂明珠。 皇帝想要坐山观虎斗,每日的日常就是和宫娥妃嫔嬉戏打闹,极尽奢华,偶尔想要偷腥了,不是到大臣家中微服私访,银辱臣妻,便是强抢民女,锁入行宫,弄得上京官员敢怒不敢言。 风仁早年对这位皇帝还有期盼,敢言敢怒,结果自然不受这位皇帝待见。 若非他是风氏族长,皇帝不敢动他,恐怕早就官位不保,家中老少也跟着遭殃了。 “中书令大人,您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如今这个时辰,陛下早早就睡下了……” 风仁冷冷一笑,目光似乎渗着冰冷的刀子,强硬的态度与平时的好人形象截然不同。 风仁愤然挥袖,“早早睡下?刘常侍,这话偏偏三岁顽童尚可,拿来应付风某,可还不够。陛下是个什么德行,你我心知肚明。今日若是见不到陛下,风某,可就不走了。” 宫殿之内早已传出靡靡之音,空气中飘散着奢靡至极的味道,跟他皇帝已经就寝了? 当真以为他风显德是三岁孩儿? 刘常侍自失了根子,声音异常尖细,模样也是不男不女,但能在上阳宫这样的修罗场爬到中常侍的位子,成为被子信任的宦官近臣,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弱。 他为难地笑了笑,“中书令大人深夜进宫,人按理应该第一时间通禀。只是,陛下近日为北疆之事劳心劳力,动辄龙颜震怒,人也很难办啊。要不,中书令大人先悄悄告知人,您进宫禀报的事情,若真的关系重大,人便是拼着被陛下惩罚的风险,也给您报上去。” 若是平时,风仁被刘常侍这样为难,肯定会气得拂袖离开,懒得跟一个宦官计较。 只是今,他反而冷笑着回答,“辞官。” 刘常侍脸色巨变,哎呦哎呦地道,“这是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惹得中书令大人如此震怒?辞官致仕非同可,这话一旦出口,可就覆水难收了……您怎么……” 风仁冷着脸道,“看样子,陛下当真是睡下了,风某也不便搅扰,明日便上书陛下……” 刘常侍也不敢拦了,连忙进去通禀。 他再傻也知道,这个时候风仁致仕辞官,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风瑾暗暗瞧着奢靡精致的上阳宫,再看那位趾高气昂的刘常侍,一片寒意在内心蔓延。 风仁皮笑肉不笑地冷冷道,“那便有劳刘常侍了。” 刘常侍头皮暗暗麻,虽然他是手握一定权利、作威作福习惯了的宦官,但碰见风仁这样正经八百的士族之人,依旧有种抑制不住地卑微和心虚感,好似边的云与地上的泥。 281:显而易见的结果(二) 风仁自宫殿出来,表情冷漠如石。Ww WCOM “怀瑜,走吧。” 风瑾暗暗瞧了一眼自家父亲,再侧耳倾听宫殿内噼里啪啦摔打的声音和宫娥惊恐的尖叫,犹豫一会儿果断跟上自家父亲的步伐,内心对那位皇帝失望之极,也彻底死心。 正如风仁所料,那位皇帝只是赏赐大批量的钱财和药材给风瑾,权当安抚,根本不提如何处置惹事的北疆来使,顾左右而言他,话语之间甚至不加掩饰地维护北疆那一伙人。 哪怕风仁以辞官相要挟,对方也是铁了心,甚至还暗暗有些快意。 风仁虽然是不怎么管事的中书令,但大也是个官,蚊子再也是肉。 他要是主动辞官,皇帝就能安插自己的心腹,逐渐加大他这个子的在朝堂的声音。 想到刘常侍的反应,对方听到风仁意图辞官,忙不迭进去通禀,那个皇帝听后却乐不可支……两者的反应放在一起,风仁险些笑……一个皇帝的眼光,竟然没有一个宦官长远! 风氏要是继续跟着这样的皇帝,吃枣药丸。 趁早脱身,不失良策。 单纯谈论棋艺,十个吕徵也抵不过一个满腹算计的卫慈。 “不和你下棋了,每次都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觉得憋屈得很。” 吕徵见棋盘上大势已去,痛痛快快认输,继续下棋就是自虐了。 本想找姜芃姬寻求安慰,一扭头却现人家早已消失无踪。 “子孝,你可看到兰亭去哪了?”吕徵随口一问, 卫慈道,“一刻钟前便离开了,估摸着是去就寝了吧。” 吕徵点点头,旋即反应过来,咬牙切齿想掐死眼前这人。 “一刻钟前你还与我对弈,竟然还有闲工夫关注其他人!” 卫慈:“……” 姜芃姬原本在看两人对弈,只是一看棋面她就知道吕徵必输,顿时没了继续看的心情。 她并没有像卫慈得那般乖乖去睡觉了,而是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跟柳佘一道去喝花酒。 是的,喝花酒,还带着一个柳佘。 柳佘: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看着闺女喝白开水一般喝酒,柳佘这个一杯倒连沾都不敢沾。 “兰亭有什么心事?”他问。 姜芃姬屏退左右,问柳佘,“父亲之前要将庶妹嫁予巫马君,可是认真的?” 柳佘蹙了蹙眉头,回答道,“自然是真的,为父也过,上一代的恩怨无需你……” “既然如此,兰亭有一个不情之请。” 姜芃姬眸色一亮,期间似乎有熠熠光辉。 “什么?” 姜芃姬道,“我想寻一名容貌出色的女子,当做庶妹的陪嫁,让她随同庶妹嫁予巫马君。” 南盛已乱,南蛮四部挥兵直指南盛都城,下五国眼见着有一国将亡,她已经等不及了。 柳羲这具身体的年纪还要几月才到十三岁,再过个几年,下形式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姜芃姬现在就打算开始布局,而不是等到那会儿再被动入局。 柳佘听了有些懵逼。 他明白,自家闺女恐怕要使用美人计,将本就混沌的形式弄得更糟几分,顺便暗中谋取好处,美人计、枕头风,不失为好办法,但巫马君明面上只是不受宠的皇子啊…… 对此,姜芃姬只是冷冷嗤笑。 “东庆皇室还有节操这种东西么?银辱臣妻、杀兄夺嫂、弑父抢母都做得出来,哪里还缺一个抢夺儿子的妾室?与其直接将美人送上去,还不如让他自己抢走,反而不惹人怀疑。” “另外,这名女子,模样尽量与巫马君的母亲王氏,有些相似的地方。” 姜芃姬手指敲打着茶桌,末了补充了一句。 柳佘听后手一抖,举着的茶杯猛地落在桌上,撒了一桌的茶水。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姜芃姬见了之后,却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你的,倒也不难办到,为父这就派人去找。” 柳佘努力让自己维持平淡的表情,生怕露出多余的情绪。 姜芃姬仿佛没看到柳佘之前的失态,继续优哉游哉地喝着酒,唇边噙着淡笑。 一旁的柳佘却是惴惴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闺女给他的心理压力越大了。 夜宿花街柳巷,享受一夜吴侬软语的莺歌燕舞,别提多么畅快。 等第二日的太阳高悬空,姜芃姬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到汤泉馆舍。 “你从什么鬼地方回来的?” 吕徵见了她,正要上前招呼,却被她身上染着的各色胭脂味道给吓退了,胭脂好闻,架不住酒气太重,二者融合,对于嗅惯各种熏香的人来,是种嗅觉折磨。 “长情巷,那不是什么鬼地方。” 姜芃姬用浸湿的布巾浸面,神色清醒了不少。 吕徵:“……” 哪怕他是第一回来上京,第一次泡汤泉,但他也知道长情巷是什么地方。 男人的温柔乡,各色美人聚集的花街柳巷。 眼前这个半大少年,毛都没长齐吧? “那边的酒水挺好喝,曲儿也不错,要是你喜欢的话,晚点儿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姜芃姬邀请,吕徵连忙应答,“这、这个怎么好意思呢……不过长情巷,听那边有不少满腹经纶的才女,许多年少英才为搏佳人一笑,总会斗诗一番……我的确想见识见识。” 卫慈:“……” 他表情默然地扫了一眼隐隐有些跃跃欲试的吕徵,再看看姜芃姬,鼻尖冷冷一哼。 看到卫慈从两人身旁径直走过,吕徵苦着脸道,“子孝一向不喜欢亲近女色,对那种地方十分瞧不上眼,我们刚才的话被他听到了……希望他不会到师父面前多舌……” “他不会的。”姜芃姬笃定地道。 吕徵问,“你怎么知道?” 姜芃姬有些好笑地回答,“直觉。” 卫慈的确没有多舌,但姜芃姬跟吕徵也没法去长情巷浪一圈,因为渊镜先生下午就带着学生离开嵇山,柳佘见状,觉得泡泉无趣,干脆也带着姜芃姬搭了他们的顺风车,一道下山。 刚抵达城门,众人还有有笑,一个晴霹雳的消息传来。 镇北侯府世子出事了! 282:不作死就不会死(一) “等等,镇北侯府世子怎么会出事……” 姜芃姬坐在马车之中,百无聊赖地看直播弹幕打时间,偶尔和观众聊,耳朵灵敏地听到马车外有行人低声细语地谈论,陡然精神起来,连忙掀开马车车帘,跳下去询问。 Ww W COM 这一连番的动作险些将马车内其他人和驾车的马夫给吓到了,后者连忙拉紧缰绳停车。 “兰亭,你怎可行事如此鲁莽,要是不慎伤到了该怎么办……” 柳佘被姜芃姬中途跳车的动作吓得心脏节奏都紊乱了,等他回过神来,现脊背一阵冷汗。 姜芃姬扭头道了一声无事,同时一手擒住方才谈论八卦的百姓,重复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镇北侯府世子怎么会出事?” 那位百姓也被吓得不轻,险些忘了如何话。 他一看姜芃姬的装束就知道对方身份不凡,不由得暗暗道了一声晦气。 贵人可不好伺候,要是不慎把对方惹怒了,项上人头难保。 怀揣着这样忐忑的心情,那个百姓对着姜芃姬不安地笑了笑,笑容十分勉强,半才挤出一句话,“这、这事情昨儿半夜都传遍了……是,镇北侯府世子跟人抢花魁,起了冲突,打死了好几人,那位世子身娇体弱,经不住刺激……就……就死在那位花魁的肚皮上了……” 姜芃姬:“……” 渊镜一行人和柳佘也从姜芃姬鲁莽跳车中回神,听明白她如此失态的原因,纷纷冷了脸色。 卫慈叹息一声,道,“风怀瑜一番好心,白白被那位镇北侯府世子给糟践了。” 风瑾为了控制事情态势,明知北疆一行人想要找镇北候府世子麻烦,反而迎身而上,被打了一番不,连右臂都受了伤,无缘即将开始的考评,错过了一次绝好的青云直上的机会。 那位镇北候府世子不知危险,大晚上不乖乖去睡觉,反而跑去跟人争夺什么花魁。 一旁的吕徵瞧了一眼同车的卫慈,眼神带着几分不解,怪哉道,“听子孝这话的意思,这件事情反而怪罪那位镇北候府世子了……难道,这里头没有北疆弄的猫腻?” 卫慈笑了笑,道,“少音有所不知,这位镇北侯府世子,原本只是妾生子而已,并不受宠。奈何镇北侯府一脉越凋零,年轻壮丁多半战死疆场,之前立下的世子年纪轻轻便去世,连个后都没留下。不得已,镇北侯府的世子之位便落到那位妾生子的头上……” 庶子被奏请立为世子,放在寻常家庭,根本不可能生。 奈何这个庶子已经是独苗,镇北侯府没得选。 不仅如此,这位庶子先不足,打从娘胎出来就有些缺陷,动辄生病,镇北侯府将他看做易碎的瓷娃娃,连大声话都不敢,溺爱至极,逐渐将对方养得盲目自大、纨绔无比。 “也许里头有北疆的痕迹,但这位世子自己找死,这也是不容置疑的。若他聪明一些,早在风怀瑜帮他挡灾的时候,他就该知道安分守己,又怎么会跑去争抢什么花魁?” 卫慈表情冷漠地道,丝毫不在意那位世子死亡会给东庆带来何等危机。 另一边,姜芃姬又仔细询问细节,那个百姓哪里知道这些,顿时苦着脸。 “这位郎君,人也只是凑个热闹而已,这些事情也是听其他人闲谈谈起的,人哪里能知道那些大人物了什么做了什么。您问人,人也回答不出来啊。” 姜芃姬将那个百姓打量一番,最重还是失望地叹了一声,转身回到马车。 柳佘瞧了一眼姜芃姬,低声道,“无需着急,等到了风府,为父再派人去仔细打听。这件事情既然已经闹得连市井百姓都在议论纷纷,可见闹得还挺大,应该不难打听到才是。” 姜芃姬点点头,依旧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柳佘父子暂时在风府暂居,渊镜先生和他的学生则是在上京另一侧别府下榻。 两方人马并不同路,一进了城,他们自然要分开。 柳佘询问渊镜一行人下榻的地方,客客气气地了一番话,表明等事情告一段落,一定会带着“儿子”上门正式拜访渊镜先生,毕竟是闺女以后的老师,基本的尊重还是要的。 渊镜先生倒是不在意这些俗礼,对着卫慈道,“如今这个时局紧张,上京城内惶惶不安,那些北疆悍匪也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你替为师送柳郡守一程,为师也好安心。” 卫慈表情不变,点头应下,内心却有些不以为然。 只要那个“柳羲”还跟柳佘一道,谁跑来惹事就跟找死没什么两样,哪里需要他护送? 一路低调地向风府驶去,并没有碰见任何意外事件。 徐轲提前收到姜芃姬要回来的事情,早早便在门口候着,老远看到眼熟的马车靠近,终于长长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不能让自家郎君离开视线,不然对方准惹事儿! 只是,他刚迎上前,最先从马车内走下的却是一张生面孔。 卫慈:“……” 徐轲面露疑惑,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若非卫慈身穿儒衫,装扮又是男装,光凭那张脸,险些以为是女郎! 卫慈下车之后,姜芃姬也随之下来,徐轲还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酒香。 “孝舆,让你不愿去嵇山,昨夜可是生不少事情。你没去,愣是错过不少好戏。” 徐轲听后,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就知道,放任自家郎君到处乱跑,肯定会碰上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等他郁闷结束,一声玉珠落盘般的声音传入耳畔,令他隐隐有些头皮麻。 “徐……孝……舆?” 一旁,卫慈眼神落在徐轲身上,轻轻喃喃一声,带着些许疑惑,那不轻不重的声线落入旁人耳中,好似一束羽毛轻轻挠着敏感的耳垂,鸡皮疙瘩炸起,令人不由自主想要脸红…… 嗯,徐轲脸红了。 姜芃姬:“……” 真没想到,徐轲竟然还有声控的毛病。 “这位郎君认识轲?” 徐轲思索一番,他很肯定,他根本没有见过卫慈。 283:不作死就不会死(二) “不认识,只是觉得郎君这个名字十分的耳熟,好似神交已久,一时半刻却又想不起来哪里听过。 WwWCOM”卫慈露出恰到好处的淡笑,尔后又对着柳佘“父子”拱手,不卑不亢地道,“柳郡守和郎君已经安全到风府,慈也算不辱师命,不便叨扰,唯恐师父等得焦急,便先告辞了。” 柳佘挽留一番,卫慈还是以“复命要紧”为借口离开。 徐轲私底下问道,“那位是郎君新认识的友人?” 姜芃姬暗暗翻了个白眼,她可不认为卫慈将她当成朋友。 很明显,这个叫卫慈的男人因为某些她不知道的原因,对她十分排斥,算不上敌意,但也算不上友善,不过呢,只要不妨碍她的安全,卫慈不肯倾吐秘密,她也懒得追究根源。 “有过一面之缘罢了,他奉了渊镜先生的命令过来送我和父亲。” 渊镜先生? 徐轲诧异,听自家郎君这话的意思,昨夜去嵇山泡汤泉,还碰见了大名鼎鼎的渊镜先生? 那可是众多东庆年轻人向往的偶像,徐轲也不例外。 “那位郎君是渊镜先生高徒?” 徐轲问道,目光隐隐带着几分争强较量的味道。 “嗯,渊镜先生的入门弟子。身上有些秘密,不过……”姜芃姬转而一笑,自信地道,“只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倒要看看,他肚子里的秘密能守住多久?” 徐轲听得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家郎君这番话的意思。 更加重要的是,为何郎君要将自己比喻成“贼”? 另一边,卫慈也是脑仁涨疼,昨日碰见姜芃姬已经是计划之外的事情,没想到今还会碰到徐轲,更加惊悚的是,这会儿的徐轲竟然已经跟在陛下身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想到自己见过的徐孝舆,再回想方才看到的那张脸,卫慈心中一片纠结。 总感觉自己醒来的方式不对劲! 什么时候陛下和柳佘关系这么好了? 什么时候陛下竟然在年少时候就认识风瑾了? 什么时候徐轲竟然真心愿意臣服陛下了? 其实不是他醒来的方式有问题,根本就是这位陛下有问题吧? 一想到她再熟悉不过的神情、举止和战力,卫慈就默默将这个荒诞的念头压下去。 卫慈没有想到,令他头疼的事情还没完呢。 他刚回到琅琊书院一众学子下榻的别府,敏锐地现周遭的气氛略显凝滞。 环顾四周,不仅学生们的表情不好,连一贯乐观的渊镜先生也一脸寒霜。 这个场景令卫慈心中一凛,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师父,慈已将柳郡守父子安然送到风府。” “嗯,为师知晓了。” 渊镜先生仿佛苍老了些许,平日里总是上翘的唇角也紧紧抿成了直线,眼中凝聚冰霜。 “师父可是碰到什么难事,为何一脸愁苦之色?”卫慈问道。 渊镜先生收敛表情,但眉宇间的郁色依旧惹眼。 “为师无事,你们暂且下去温习功课,这几日不得轻易外出。” 完,他撑着一旁的凭几起身,步伐隐隐有些轻浮,这令卫慈看了,心中忧虑不已。 等渊镜先生离开,室内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才被打破。 卫慈将视线落向祖德,“祖德,你一直随身照顾师父,可知为何师父会这般……” 打从祖德进入琅琊书院,对方就自告奋勇照顾年长的渊镜,虽然这人有些缺心眼儿,秉持的理念也和他不对付,但祖德对先生极其尊敬,每时每刻都跟着,几乎寸步不离。 祖德见室内同窗齐刷刷望向自己,顿时压力倍增。 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这事情……老师严令禁止我……” 卫慈表情一寒,拂袖起身,祖德既然不,那他就从别的地方去查。 其他学生多半是这个反应,看着空空落落的厅堂,祖德不由得愤愤咬牙,捶地泄。 “该死的北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姜芃姬瞧着半条胳膊被绑起来的风瑾,对方抬起右手的动作十分僵硬,看着有些呆萌。 “让你逞英雄,明知打不过对方,怎么不一早就喊我过去帮忙。” 风瑾哑然苦笑,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比昨晚好多了。 “男子汉大丈夫,岂有让女子为自己出头的道理?” 姜芃姬心中一哂,悠然道,“啧,既然如此,昨晚怎么又让厮喊我了?” 风瑾眨了眨眼,也不顾什么面子,一只手杵着下巴,望着形势胶着的棋盘。 “因为瑾倏地意识到,兰亭不能以一般女子度之,下男儿皆叹不如,求救也不丢脸。” 姜芃姬:“……” 望着棋盘,风瑾思虑良久才落下一子,道,“本以为替那位世子挡了一灾,就能避开劫难,没想到……一番好心好意,付诸东流……”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人纯属自己找死。我刚才让人去打听消息,可算把昨夜的事情弄清楚了些。”姜芃姬表情冷淡,脑海中思索着棋盘,嘴里却,“那位世子当真是被宠坏了,家人对他要星星不给月亮,他在外头哪里有受过挫折?明知道跟他竞价抢夺花魁的是北疆一伙人,被提醒之后不但没有退让,反而有恃无恐,甚至故意挑衅,让跟随的奴仆出手打人……” 结果可倒好,那位镇北侯府世子抱得美人归,大获全胜,跟他抢花魁的人被打死了好几个。 打死人还算事,被打死的那几个人当中,有一个在北疆的身份还不低,这就令人头疼了。 现在北疆捏着这件事情不肯撒手,非要东庆给一个交代。 依照风瑾的遭遇来看,官家如今是偏向北疆的。 只要不危及他的皇位,什么条件都能考虑。 正在这时,柳佘带回来一个极其糟糕的消息。 替罪羊已经找到了,恰巧不巧,还是姜芃姬认识的,也出乎所有人预料。 竟然是渊镜高徒之一,韩彧! “这件事情怎么又扯上韩彧了?” 饶是姜芃姬脑子灵光,此时也有些转不过弯来,这跟韩彧有半毛钱关系,找替罪羊也不能乱找啊。 其实,这算是一个巧合。 284:不作死就不会死(三) 韩彧也算是倒了血霉。 WwWCOM 昨日他好不容易撺掇着程靖一道去嵇山泡泉,但他们并不知道渊镜一行人去了哪家汤泉。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派人询问,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正好碰见镇北侯府世子一行人。 单纯血缘,韩彧和这位镇北侯府世子没什么关系,但计较起来,两人还是有些牵扯的。 镇北候府世子是庶出子,被奏请为世子,身份自然要稍稍提高一些,于是养在嫡母膝下。 很不巧,那位嫡母是韩彧父亲的嫡亲姐姐,也就是韩彧的亲姑母。 他知道姑母不喜欢这个庶子,但为了镇北侯府一脉,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对庶子好。 韩彧考虑到姑母,又敏锐察觉到如今东庆的情形,生怕对方出事,于是上前劝两句,那位镇北候府世子生性骄纵纨绔,但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对着韩彧十分恭敬。 然鹅,光恭敬没用啊。 嘴上着绝不作死,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去了花街柳巷。 程靖对那地方嗤之以鼻,便没有过去。 韩彧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又拦不住世子,只能跟着过去看看。 有他盯着,希望不会惹出祸端。 正巧碰上花魁高价售卖初夜,那花魁的模样当真姿国色,顿时将这位镇北候府世子的魂儿给勾去了,他砸下大价钱也要买人家一夜,倒霉碰上十分纨绔的北疆贵族,两方就对上了。 镇北侯府世子仗着自己人多,混乱之中把人给打死,韩彧试图阻拦,也被误伤。 误伤不误伤,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那位镇北候府世子死在花魁肚子上,但北疆却不想就此了事,一口咬定这事情与韩彧有关,将其拖下水,希望东庆交出韩彧,给他们一个交代。 姜芃姬听了柳佘的讲述,蓦地问了一句。 “父亲,昨晚可有人喊破韩彧的身份?例如他是渊镜先生高徒之类的话?” 风瑾在一旁细听,面露沉思之色,等姜芃姬这么一问,他陡然明白过来。 “兰亭这话的意思是……北疆咬住韩彧不放,其实是为了针对渊镜先生?” 姜芃姬点头,笃定地道,“镇北候府世子以那种方式暴毙,死得不光彩,北疆方面应该十分满意。可他们并没有收手,反而将韩彧推上风口浪尖,对他难,自然另有谋算。” 韩彧又不是镇北候府世子那般身份敏感的人,北疆无故针对他做什么? 姜芃姬这个猜测也有一定道理,柳佘被她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什么。 “渊镜先生当年舌战北疆三族蛮人,据理力争,夺回三城,北疆方面派遣的和谈来使叫兀列瑟,他是少有几个喜欢读书的蛮人。只是这人刚愎自用、目无余人,读了几本经子史集便觉得精通中原文化。当年是他建议北疆皇庭与东庆和谈,并且开出再割三城、俯称臣、年纳岁币这些条件。学艺不精又盲目自大,与渊镜先生赌斗,输了三城不,还因此被气死。” 姜芃姬听到兀列瑟这个拗口的名字,倏地想到之前碰见的兀力拔蛮将。 柳佘似乎看出她眼中的疑惑,倏地笑了笑。 “兀列瑟是兀力拔的族叔,他们一族在北疆被称之为‘智者’,效力皇庭,充当谋士或者谋将之类的角色。北疆这个地方,人人茹毛饮血,落后野蛮不,还十分崇尚抢掠,基本没几个有脑子的……东庆建国之初并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只是近两代北疆皇族的王颇有胆色,逐渐意识到脑子的重要性,这才着重提拔‘智者’。兀列瑟之死,估计他们一直记恨着呢。” 柳佘一直看不上北疆三族,也不觉得这些家伙能入主中原,因为他们脑子里的肌肉比例太高,一个只懂得破坏文明而不知道保存文明、创造文明、延续文明的种族,注定上不了台面。 风瑾听得认真,眉头始终紧皱。 “如此一来,北疆是想对渊镜先生难?” 柳佘道,“多半是想以此示威吧,当年的兀列瑟号称是北疆最为智慧的人,甚至有流言他乃是文曲星君转世,在北疆享受极高的声誉。若非如此自信,坚定认为他会赢,哪里会愿意以三城为赌注与渊镜先生赌斗?结果呢,兀列瑟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北疆脸都被打肿了。” 脸被打肿还是事,兀列瑟被气得当场吐血,回去之后郁结于心,没几就被气死了。 渊镜先生一人踩了人家北疆三族所有人的脸,能安然在琅琊活得优哉游哉,也是本事。 风瑾忧虑道,“这样一来,韩彧与渊镜先生……岂不是凶多吉少?” 北疆明显是想借着这次机会找回场子,哪怕不弄死渊镜先生,也要弄死韩彧,或者两个都弄死,令他们师徒名声扫地。 对于文人来讲,名声与尊严远胜自己的性命。 更别渊镜先生这样名满九州的名师名士了。 相较于风瑾的担忧,姜芃姬倒是脸色如常,眼眸之中隐隐还有些看好戏的滋味。 她,“怀瑜,你觉得渊镜先生成名多年,会被这种事难倒?” 尽管她与渊镜先生只见了几次面,对方看上去好像只是学识渊博、性格慈和的普通中年,但姜芃姬看人一向精准,渊镜先生的容貌虽然因为岁月渐老,但那双眼睛,始终年轻有活力。 风瑾哑然。 姜芃姬笃定道,“我相信那位先生会漂亮解决这件事情的,不出三!” 为何是三? 因为三之后考评就要开始,韩彧也是要参加的。 除非是风瑾这样倒霉催得伤了手,动不了笔,否则的话,渊镜先生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徒错过一次至关重要的人生大事? 要是他连这点都做不到,也太亏对下人对他的高度赞誉和肯定,姜芃姬也觉得自己没必要跟着这么一位老师读书了,误人子弟。 事实上,渊镜先生并没有用三时间,只用了半,他派人向北疆使者递了一封信,谁也不知道里头写了什么东西,韩彧就被完好无损地送回来了,北疆也没再提刁难的事情。 285:心口不一 渊镜先生望着庭院内池塘内的游动的锦鲤,神色温和地道。Ww W COM “回来就好。” 韩彧人没事,但精神有些恹恹的。 “徒儿不孝,连累师父被牵连其中,险些误了一世英名。” 见韩彧跪伏在地,渊镜先生嗤嗤笑了笑,“起来吧,往日里也没见你这么乖巧。” 韩彧心中惴惴不安,他拿捏不准自家师父用什么东西向北疆换回他的安全。 要是这件事情被人大肆渲染,渊镜先生暗中与北疆暗通曲款,这就糟了。 “无妨,为师写的那封信不会成为被掣肘的把柄,你这么心翼翼做什么?” 韩彧听后,心中倒是松了口气。 渊镜先生对他招手,道,“到为师跟前来,凑近一些。” 韩彧依言行事,靠近了一些,渊镜先生抬起右手在他脸上捏肉或者捏骨,弄得脸有些疼。 良久之后,渊镜先生露出不知是喜悦还是忧虑的复杂神情,令韩彧十分不解。 “下去吧,无事了,将子孝唤来。” 松开手,渊镜先生扭头给池塘锦鲤投喂,也不看一眼韩彧。 韩彧没见过这样的渊镜先生,心中惴惴不安,但还是听话去通知卫慈过来。 “果然不同了。” 没想到,刚一照面,卫慈便对他这么。 “什么不同了?”韩彧被他盯得有些毛骨悚然。 “没什么……”卫慈垂眸敛眉,道,“既然师父唤我过去,我也不便让他老人家久等。” 丢下满脸雾水的韩彧,卫慈心中轻叹,心中阴云渐渐散去。 韩彧纳闷,“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奇怪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同一个人,短短几日,面相大变,总觉得这几十年白活了一般……”卫慈刚刚靠近,渊镜先生便已经现他,感慨地道,“子孝,你此次灾劫,到底是福是祸?” 卫慈道,“与东庆而言,是祸非福;与文彬而言,是福非祸。” 镇北候府世子意外死亡,这件事情完全出乎卫慈的预料,他不用想也知道,这根导火索被点燃之后,东庆接下来几年的形式将会变得多么严峻,乱世到来的步伐远比记忆中更早。 福祸相依,东庆倒霉了,韩彧却讨了个便宜。 卫慈当年早早离开了东庆,但与交好的同窗都维持着书信联系,多少也知道他们遭遇。 韩彧,身负抄家灭族之厄运。 单以面相而言,他福缘寡薄,内院有桃花劫,夫妻宫衰暗,因女子之祸,注定盛年夭亡。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韩彧中年因妻族反叛被平,事迹败露后,写自罪书,吞金自杀。 卫慈师从渊镜,在面相观气方面也颇有造诣,自然看得出韩彧面相的变化。 渊镜先生笑笑道,“如此一看,柳羲,当真是真命子了。” 卫慈轻声却肯定,“她是。” 渊镜先生听后,先是欣慰,旋即又露出复杂之色,“那还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虽有柳仲卿循循诱导,终究收效甚微,凶戾狠辣。若无变化,恐怕当不得万世明君……” 卫慈默然,他能现在的陛下已经收敛很多了么? 她不是万世明君,甚至够不上明君的边。 史书毁誉参半,有人称赞她开明,有人诋毁她暴虐。 前者有待商榷,后者劣迹斑斑。 渊镜先生偏头,似在思考,这个动作对于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来,有恶意卖萌的嫌疑,但放在这个心态异常年轻有活力的人身上,相得益彰。 卫慈轻声,“那是璞玉,而非顽石。顽石再怎么雕琢,本质依旧是顽石,璞玉却不同。” 他不知道哪里生了变化,但他看得到姜芃姬的变化。 渊镜先生听后,露出慈和的笑,抬手敲了敲卫慈的脑袋。 “心口不一。” 卫慈垂,面色赧然。 韩彧脱离危险的事情,自然也悄悄传遍了整个上京,密切关注这件事情的人都收到消息。 “不知道渊镜先生到底写了什么东西,竟然让北疆轻易服软了……” 风瑾这个伤员日子过得舒畅,虽然没办法去参加考评有些郁卒,但很快就调整心态。 别人还在奋笔疾书,抱着书简彻夜啃读的时候,他酒喝着,与姜芃姬在棋盘厮杀不停。 姜芃姬撇了撇嘴,道,“北疆那一伙人脑子里装着肌肉,能让这样的莽夫低头,渊镜先生给出的内容必然是切中要害的。一巴掌甩人脸上,对方还不敢吭声的那种。” 姜芃姬判断几乎没有错过,连渊镜先生这件事情也一样。 风瑾好奇了,道,“那你猜猜,他到底写了什么?” “我猜?我猜有三种可能。其一,攻城克敌的计谋,切中北疆腹地要害,可再妙的计谋也得有这个兵力去执行,渊镜先生若献上克敌北疆的计谋,威慑为主,无声传达一句话——看到了没有,这么一条计谋就能摁死你们,东庆搞不定,老夫可以投靠可以摁死你们的国家。” 风瑾被姜芃姬绘声绘色地模拟逗笑了,险些呛岔气。 姜芃姬嘟囔着道,“其二么,也许是什么北疆皇庭的机密?” 风瑾好不容易收敛笑容,问她,“其三呢?” 他知道姜芃姬在胡扯,但人家偏偏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这才逗笑。 “其三么,我之前在家里读过一段历史。北疆三族是前朝羌巫族后裔,英勇善战,一个一个彪悍凶狠,十六国乱世之时,他们烧杀抢掠,奸银女子,以女子为食充饥,甚至圈养少女为其繁衍后嗣,短短几十年,人口从二十万不到,扩至三百万余……” 风瑾听得认真,这段历史他也知道,可这和话题没关系吧? 姜芃姬吃了一口茶,润了润唇,继续道,“羌巫族手中有规模巨大且精锐非常的藤甲骑兵,藤甲乃是羌巫族族人以特殊方式制作,比一般盔甲轻便,刀枪难入。这些藤甲骑兵十分难对付,成了他们纵横北方的利器。到最后,他们甚至想要凭借藤甲骑兵的威力,挥兵中原,称王称霸,一时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摧枯拉朽,无人能挡……” 风瑾在脑海中回想一番,道,“藤甲骑兵,瑾听过。最后五十万藤甲骑兵葬身栖川平原……” 五十万有些夸张,但数目肯定不。 那是十六国乱世末期的历史,五十万藤甲骑兵,横扫半个中原,最后徐却被大夏朝开国丞相皇甫奉敏一把大火,围烧栖川平原,无一人生还。 姜芃姬倏地笑了笑,“若我是渊镜先生,不用别的话,只一句——诸君可记得,栖川平原一场大火,灭了先祖入主中原之野望?” 风瑾听后,愣怔半响,道,“北疆三族难道重建藤甲骑兵了?” 想到史书上,藤甲骑兵的可怕,风瑾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了。 北疆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那里盛产优质马匹,组建奇兵并不难。 东庆地势多平缓,如果让藤甲骑兵破了北疆防线,让他们进入东庆腹地,简直拦都拦不住。 姜芃姬摇头,回想之前见过的北疆悍士,他们身上的盔甲有异样,那会儿还想不起来哪里有问题,她回去翻了翻程丞收藏的书籍,看到栖川平原这段历史,这才想起来。 姜芃姬道,“藤甲骑兵弱点太明显,羌巫族在这上头栽了跟头,北疆三族哪里会那么蠢?” 事实上,依照姜芃姬那晚的观察,北疆三族弄出来的“藤甲”,似乎不是很怕火了。 “如果渊镜先生这么做了,顶多是以此警告他们——样,想跟老夫玩脑子,你们还太嫩。” 风瑾:“噗——” 喷茶,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286:三字经,王应麟是谁?(一) 风瑾一直认为自己是世家贵子,家教良好,正常情形下不会做出失礼的举动。 Ww WCOM 直到,他认识了姜芃姬。 咳得红了脸颊,他有些窘迫地整理仪态,收拾身前狼藉的“犯罪现场”,表情略窘。 “兰亭,渊镜先生乃是下人都敬仰的夫子,你怎么可以这么……” 到这里,风瑾实在是不出来了,他现自己的脑子找不出合适的词汇。 姜芃姬撇了撇嘴,道,“不就是戏么,只是换了个方式叙述罢了,又不是刻意诋毁他,你那么老古板做什么?也许我这番辞丢到渊镜先生面前,连他本人都会赞同。” 风瑾老成地叹了一声,要歪理,他真的不过眼前这人。 “渊镜先生胸怀四海,自然不会跟你一个辈计较。”风瑾道。 因为手伤势过重,他的右手将会有一段时间无法执笔,很不幸错失了此次考评的机会,所以他最近十分清闲,姜芃姬有空便将他拉过来下下棋或者聊打时间,免得他胡思乱想。 不管是寒门学子还是士族出身,大家伙苦读多年,不就是为了一朝青云直上? 风瑾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肯定没有这么洒脱。 姜芃姬的好意,风瑾心知肚明。 “你在做什么?” 厮杀一局,姜芃姬令踏雪准备一张桌案置于庭院内,一大叠剪裁好的竹纸静静躺在上面。 “默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你下棋,你的心思根本不在棋面,无趣。” 姜芃姬跪坐在一方竹塌上,踏雪微微掀起袖子,帮她细细磨墨。 风瑾听到姜芃姬戳穿他心不在焉的状态,面上多了一丝尴尬,旋即收敛心神,转移话题。 “默写?柳伯父留给你的任务?” 柳佘作为总考评官,早早去了考场准备,为了避嫌,在考评结束之前他是不会回来的。 按照风瑾所想,柳佘对姜芃姬如此看重,肯定会猛抓她的学业,留一些家庭作业挺正常。 姜芃姬却,“不是啊,我是在默写程先生那些藏书。” 程先生,指的是程丞。 她之前跟程丞“做了一笔买卖”,她提供上好的竹纸,程丞将自己的藏书抄写一份给她,但谁让程丞收藏的书简那么多,几万卷不止,等他抄完,少要等个一两年。 姜芃姬不是等不了那么久,但她现在清闲,完全可以将事情做得更好。 越是融入这个时代,姜芃姬看到的东西越多,理解也越深。 诚然,远古时代有太多地方令她不爽,科技落后、文盲遍地、习俗野蛮、性别歧视……但不可否认,这个时代亦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出彩之处,例如前人积累下来的智慧。 她翻看不少兵法藏书,现里面很多观念和她所学的内容十分吻合,有些看似粗浅,本质却十分雷同,要知道她曾经的时代与这个远古时代,相隔至少一两万年时光! 姜芃姬慢慢收敛内心的轻视,转而改变自己的态度,认认真真去学习钻研。 若非如此,她之前也不用大费周章套路程丞的藏书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风瑾坐在一旁,见她提笔写下这些句子,细细回想,似乎没有相熟的记忆,然而字句短精悍,念起来隐含一番深刻道理,他不由得眼前一亮,追问道,“这又是何人所著,其文通俗,顺口易记,倒是有趣。” 风瑾这么一问,虚拟屏幕上齐刷刷飘过一堆弹幕。 【老司机联萌】:风瑾少年,这是《三字经》的内容啊,华国古代启蒙教材。 【音乐家诸葛琴魔】:《三字经》,作者是宋代王应麟,了你也不知道王应麟是谁啊。 【毛茸茸的皮袋】:查了度娘,《三字经》的作者是王应麟。 【农夫山泉有点悬】:宋代王应麟,不过风瑾少年的位面根本没有宋代吧? 事实上,按照一些大神的分析,主播目前所处的时代倒是有些类似魏晋南北的样子。 除了答案,弹幕上又飘过诸如“……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之类的弹幕。 内容乱七八糟、五花八门,若非姜芃姬记忆力强大无比,恐怕也要被弄晕。 面对风瑾的问题,姜芃姬垂着眸子,趁着他不注意瞄了一眼弹幕,记下继续写。 “不知道,所书人物已经不可考究了,我只是觉得瞧着有趣便抄录下来。” 今直播的画风有些不对劲,热闹得像是过节。 当姜芃姬想要抄录一些适合启蒙书籍,问他们有没有好的建议,整个直播间的观众都沸腾了,他们不知道古代典籍,但是度娘一定知道,搜一搜就能在主播面前装大儒! 于是,姜芃姬在第一页书页上写下《三字经》三个大字,作者那边写的则是“佚名”。 之所以不写上原作者,只是因为她不想有人去考究传中的王应麟是谁。 所以,她怎么知道王应麟是谁? 风瑾对姜芃姬的回答也没觉得奇怪,程丞那些大箱子实在是太多了,他也远远看过一眼,里面的书简摆放整齐,可见主人的用心,但很多古籍都残缺不全,更别考究作者是谁了。 “……昔孟母,择邻处……这是讲孟母三迁?” 风瑾一眨不眨地看着,里面短精悍的词句,很多都来源于旁人耳熟能详的典故。 孟母三迁这个故事,每个读书人都知道,但像这样用寥寥六字概括,闻所未闻。 隐隐约约,风瑾觉得内心闪过一丝异样,只是消失太快,没有抓住那种感觉。 姜芃姬眉头一拧,抱怨道,“你吵到我了。” 风瑾眉头一耷拉,默然,然后乖巧地坐在一旁。 很好,这样就安静很多了。 姜芃姬继续抄录,直播间的观众还贴心地帮她寻找各种注释版本,只是他们根本不是从一个网页粘贴复制的,导致出来的内容十分驳杂混乱,她只能删删减减,写废了好几张竹纸。 有观众热情洋溢地帮姜芃姬,自然也有观众看戏吐槽。 【农夫山泉有点悬】:我以为主播能免俗,不抄袭,却不想你还是走了套路。 287:三字经,王应麟是谁?(二) 【多啦爱梦】:至少主播没《三字经》是她写的吧,作者一栏写的是“佚名”。 WwWCOM 【卷子的卷子】:事实上,我觉得主播这样才是聪明的做法,毕竟古代文人相轻,想要真正令对方服气,除非有过硬的本事和文学涵养,单纯靠抄袭,露馅儿的可能性太大了。 事实上,也有不少观众撺掇姜芃姬在书页上写自己的名字,《三字经》毕竟是启蒙类书籍,以后要是推广开来,几乎每个孩子念书,最先接触的就是这个,文名能流芳百世啊。 只是,她的回答让观众都囧了。 【主播V:依照联邦律法对于原创文学制定的保护条例,抄袭罪名很严重,三年起步,最高终身。哪怕不是被原创者起诉,所得九成利益也要归属原创作者,并且赔偿高额精神损失。】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姜芃姬还有另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 她的目光着眼于遥远的未来,而非眼前的蝇头利。 直播间观众给出的《三字经》很短,姜芃姬没多久就抄录完了,让踏雪拿去用香炉熏干。 风瑾闲着无事,将熏干之后的纸张按照内容排序,然后订成册子。 相较于他以前读的书籍,这本短的《三字经》十分粗浅,但又易懂。 “唉,十六国乱世,也不知道有多少瑰宝就此遗失,断了传承。” 风瑾将手中的《三字经》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聪明如他,隐隐知道这本册子真正的用途。 因为姜芃姬的误导,他已经认定这是十六国乱世中遗失的孤本,也不知道程丞从什么犄角旮旯里搜出来的,能维持相对完整的内容已经不易,也就没纠结作者是谁这种问题。 也因为这个,风瑾对程丞的坚持越钦佩。 在他看来,那才是文人真正的风骨,而非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姜芃姬听了,随口道,“都是孤本,一旦被毁了或者知道内容的人没了,后人再也看不到里面的内容。要是能扩大范围,人手一本或者读书的人多了,传承起来总是比较容易一些。” 一个时代想要进步,书籍就不能独独属于一家或者一拨人。 偏偏现在的状况就是——很多珍贵的孤本都掌握在一家或者少数几个传承已久的士族世家手中,若是这些士族遭遇不测了,孤本有可能流失或者彻底消失,断了传承。 造成如今这个现象,原因有很多,但在姜芃姬看来,主要原因有两个。 其一,造纸术还未成熟,竹简笨重,纸张轻便。换而言之便是社会技术生产力不足,导致读书的成本太高,普通百姓难以承担。吃饭都吃不起了,谁还有多余的闲钱去读书? 其二,特别阶层对知识体系的传承垄断。 前者还好,后者就太难了。 想要打破现有的知识传承体系,普及教育,难免会和这些垄断知识的士族世家对上。 仅仅是想一想,她也能猜到那种压力有多大。 不过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只要有心,这世上也没什么事情是无法办到的。 风瑾没有接话,只是看向姜芃姬的眼神多了不一样的色彩。 姜芃姬注意到这个细节,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应付令人头大的各类注释版本。 此时,她尤为想念曾经的虚拟网络以及强大的智脑。 要什么有什么,哪里需要自己手抄? “系统,你死了没有?” 她一心三用,一边看弹幕,一边抄书,一边敲系统。 系统哼哼道,“已经死了,有事烧香,没事上坟。” 姜芃姬暗中啧了一声,一段时间没理会,这个系统的脾气迎风渐长啊。 “你就没有办法将弹幕上面的内容抄录下来么?你看我手抄这么辛苦,好歹体谅体谅呗。” 系统冷冷道,“很抱歉宿主,您的直播等级不够,没有这个权限,至少要提升到三级才行。” 姜芃姬暗中瞧了一眼后台的人气积分,眉头轻蹙,她积累的人气积分早已经突破百万大关,这个数目正好能将二级主播提升到三级,但要是这么做了,人气积分就要耗费一空。 若她这么做,无疑是将自己置于一个被掣肘的地位。 系统眼馋这笔积分已经不是一两了,也曾试探着诱惑她去花费,只是姜芃姬没有动心。 想到这里,她直接将提升等级的念头摁了下去。 她故意吊着系统的胃口,良久之后才道,“哦,那我还是自己手抄,就当练字了。” 系统:“……” 哦,故意来逗它呢? 为了不引起风瑾怀疑,姜芃姬除了抄写《三字经》和注释内容,还认认真真默写了程丞那边记下的几卷兵书,正巧,风瑾家中也有这藏书,只是缺少了很重要的半卷。 当他看到姜芃姬抄录完整的一册,顿时爱不释手,仔细读完缺失的内容。 “程先生当真是妙人。”风瑾由衷感慨,好似收获了什么至宝,“父亲独爱这书,时常感慨有生之年无法窥探全貌,寻遍各家也没搜集完全。没想到我竟然能看到全本……” 时间在姜芃姬抄抄写写中快流逝,转眼之间已经到了考评的时候。 考评乃是目前东庆的选官制度,类似观众比较熟悉的九品中正制,但两者又有很大的出入。 考评三年一评,上三类为【家世、德行、学识】,下三类为【容貌、能力、性情】。 家世,这不用多,拼爹拼娘拼祖宗,学得好不如投胎好。 德行,这一类属于可以作弊走后门的,贿赂考评官就能得一个漂亮的分数。 学识,总考评官出题,限时作答。 容貌,简而言之就是看脸,看打扮,到时候能瞧见一群花枝招展的娘娘腔。 能力,这个标准比较含糊,基本就是个人写一份能力报告,可劲儿了往上吹,这一项与学识挂钩,要是吹得太厉害了,学识却被总考评官否定,能力一项基本没指望。 性情,这一项目就有趣了,完全就是看总考评官的个人喜好,喜欢你就给你分数,看得顺眼你就了,看不顺眼讨厌你,那就是性情不好,所以这也是最容易走后门的一项。 纵观以上六项,总考评官在其中起到了多么重要的地位。 不同于直播间观众所知的封闭式考场,考评更像是一场大型的皇家雅集。 姜芃姬作为柳佘的“儿子”,自然也收到请柬。 看着请柬,姜芃姬半才吐出一句话。 “从未见过如此儿戏的考试……” 她觉得,自己以后有必要让所有人都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考试”! 288:番外,女帝成长日记【一】(元宵节快乐) 姜芃姬,联邦上将,性别女,前任第七军团统摄军团长。 WwWCOM 为何有一个“前任”的前缀? 因为她已经战死了。 但是,清楚记得自己已经战死的人,如今却睁开了眼睛。 “不要——不要——放开我——嘤嘤——” “走开畜生——” “救命!” 哭泣的声音充斥着耳畔,令她头疼欲裂,努力睁开眼睛,却现视线一片昏暗,眼前隐隐有憧憧人影在晃动,还有数不清的惨烈哭泣声、衣服布帛被撕裂的声音以及夹杂的狞笑。 她觉得时间过了好久,实际上不过是一瞬的功夫。 当一股怀有恶意的陌生气息靠近,她的身体已经先意识做出反应。 “哎呦——” 惨烈的叫声响起,姜芃姬已经翻滚站了起来,右手成爪扭断了一只陌生的男性手臂。 此时,她冷漠地环顾四周,现自己身处一间昏暗破旧的木柴房,周围空气干燥而熏人,充斥着各种刺鼻的气味,空中飘着厚重的灰尘,令她敏感的嗅觉十分遭罪。 “老大——这个臭娘们儿——” 陌生的语言,但话语中的情绪透露着恶意和戾气。 听到这个声音,她下意识蹙了蹙眉头,抬脚踩住那个被她拧断手的人,将他的脸踩在地上,重重一拧,痛得对方整张脸都布满了绛紫色。姜芃姬眸色一暗,脚下一用力,噗得一声轻响,白花花的脑浆混杂着血液从碎裂的脑壳迸裂而出,那个人已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角落的异动惊动那些被晴欲冲昏大脑的人,姜芃姬眸色阴冷地望着,胸腔酝酿着怒火。 她最恨什么? 一是背叛,二是奸银。 虽然浑然不知已经战死的自己为何会苏醒,但眼前的画面冲击着她的眼球,明明白白告诉她——一群畜生正在欺凌十来个无辜且年幼的少女,有几个甚至已经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畜生!该死!” 两个袒露上身的壮汉见了,唾了一口唾沫,眼神银邪地望着她,似乎要透过她身上层层衣裳,看到那未曾长开的身躯,只是当他们看到被她一脚踩裂的脑袋,什么旖旎情绪都飞光了。 砰砰砰—— 姜芃姬一项信奉能用拳头就不张嘴的原则,屋子里的男人显然已经被她烙印上“死囚”的标签,很显然,她跟几个死人没什么话好的,身形一闪,拳头直击一人腹要害。 骨裂之声不绝于耳,姜芃姬如今使用出来的实力不足巅峰时刻百分之一,但对付这些喽啰完全没问题,他们有人试图用那些陌生少女当挡箭牌,反而被她抓住空隙,拽着髻,将头狠狠砸在地上,脑袋开瓢,一命呜呼,浓郁的鲜血没多久就将整个狭昏暗的房间填充满。 “呜呜呜——” 捏碎最后一人的脖子,姜芃姬冰冷的表情有片刻松怔,将视线投向那些衣衫不整,肌肤带着狼狈之色的少女,也许是被吓到了,一个一个缩在角落,脸上挂满泪水。 很陌生的场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是谁?” 她开口询问,然而落到那些少女耳中却是古怪的音,根本听不懂。 “他们已经被杀了,你们安全了。” 姜芃姬不怎么爱话,只有下属主动跟她嬉皮笑脸,她很少主动与人交流,毕竟她那张嘴,一开口就得罪人,眼睛一扫就能将人老底掀翻,久而久之得罪的人也不少,便懒得张口了。 望见少女们眼中好似见鬼一般的惊恐,姜芃姬默然,似乎……语言不通? 她努力换了好几种自己熟知的星际语言,逐一了一遍,那些少女眼中的负面情绪不但没有得到安抚,反而越浓郁……得,交流失败……姜芃姬无奈地耸了耸肩,脑仁儿都疼了。 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声音,然后徐大门就被踹开了。 那些畜生的同伙? 这具身体虽然不是她本人的,但素质也受到了影响,夜视力勉强合格。 踢开大门的是一伙光着膀子,身上带着浓郁酒气的男人,模样装扮都十分古怪,嘴里还着莫名其妙的语言,不过没关系,哪怕姜芃姬听不懂,但她能分辨话语中传递的情绪。 全是恶劣的,不怀好意的,充满戾气和杀意。 没等那些盗匪反应过来,姜芃姬二话不已经上前收割人头。 别看她如今这具身体很孱弱,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几乎每一次出手都能杀死人。 很快,屋里屋外躺满了尸体,每一具尸体的死相还相当惨烈。 转身看了一眼那些受惊的受害者少女,姜芃姬眉心蹙起,却也不能放任不管。 “你们安全了,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她蹲下来,与几名蜷缩身子的少女平视,努力传递自己的善意,可惜收效甚微。 除非特别的事情,不然姜芃姬的耐心一向不足,那些少女看怪物一般的惊恐眼神以及排斥情绪,她完全能体会得到,顿时心中冒火,却又不能对着一群弱者泄。 自己和那些男人,似乎都是少女惊恐畏惧的源头,一直在她们眼前晃荡,根本无法交流。 “算了……让她们自己冷静冷静好了……”姜芃姬念叨着,在一众贵女的注目下起身离开木屋,她没有走远,只是将匪寨的余口全部清理,然后在附近找了棵树躺着,替她们守夜。 解决完慌乱,姜芃姬有时间静心考虑自己身上生的诡异事情。 先,这具身体不是她的,太弱了,战五渣都算夸奖。 要是换成以前的她,一拳下去,哪里只是震碎对方内脏,轻轻松松就能前后贯穿。 其次,这具身体还很矮,也许是侏儒。 为什么这么判断? 因为她现视线太低了,估计海拔不足一米五。 直至半夜,屋内的少女似乎冷静下来了,姜芃姬打算再去交流一番,只是少女们见到她就惊恐尖叫,甚至还有人用东西砸她,尽管没有伤到她,可也惹恼了姜芃姬。 “完全无法交流!”姜芃姬闪躲,避开那些杂物,继续回到之前躲藏的那棵树,睁着眼睛守夜,虽然少女们对她怀揣恶意,但惊恐情绪居多,估计也是被吓到了,她堂堂军团长,不和弱者计较。 一夜之后,第二日黎明来临,又等到了日头渐高,远方山下才出现些许陌生人影。 那些人似乎是来找那些少女的,姜芃姬远远地看了一眼,然后纵身跃进林间。 她要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陌生的语言、奇异的服装、一切都太奇怪了。 289:“花魁游街” 如今已至深秋,地间已经奏响了冬日的前奏,万物披上金衣,空气中也多了萧条的气息。 Ww W COM 不过秋季的冷清丝毫没能影响上京百姓看热闹的性质,宽阔的马路已经被清理出来,两旁皆有手持兵器的官兵把守,阻挡那些热情想要一睹年轻郎君面容的百姓。 吉时一到,百余辆挂着红绸的马车从各个地方缓缓驶向皇家别苑,两旁行人纷纷伸长脖子。 “诶,那位郎君生得真好看,跟仙人似的,不知道是哪家的……” “管他是哪家的,咱们这些百姓,也就这会儿能瞧瞧……” 百余辆红绸马车自吉时出,顺着上京主街走马游街一圈。 车帘掀起,露出里面正襟危坐的各位郎君,各个都是红唇齿白,衣鲜靓丽,容貌不俗,偶尔眼波流转,落到未嫁女子身上,简直能把人魂儿吸走,哪怕身份悬殊,不少没有出阁的女子也会在今日装扮得娇艳,欲语还羞地向马车内的年轻郎君暗送秋波,以求结一段佳缘。 姜芃姬坐在一间茶肆之内,靠坐在窗边雅间,稍稍转头就能看到街下热闹的场景。 “跟花魁游街似的……辣眼睛。” 她吃了一口茶,瞥了一眼下面正巧经过的一两红绸马车,默默移开了视线。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自然要数直播间的诸位观众,他们一听考评之前还有啥游街活动,能看到参加考评的众多优质鲜肉,纷纷嗷嗷叫地搬来板凳,伸长脖子等游街开始。 不过,等第一辆马车驶过,纷纷捂住眼睛,哀嚎自己眼睛要瞎了。 【汝妻汝子吾养之】:我是来看美男的,不是过来做眼球摘除手术啊,主播你也太不厚道。 【老司机联萌】:要不是主播这是很正经的活动,我还以为是什么楼举办花魁游街…… 【曹老板爱汝妻】:不是,楼上,哪家花魁是这个姿色,也不怕倒闭么? 【脉息赵子龙】:#奸笑,重口味的曹老板都吃不下这个安利,倒闭肯定的。 姜芃姬原本还想吐槽,等她看到直播间的吐槽,吃下的茶险些噎在喉咙。 虽然有些失态,好歹没有弄得太难看,坐在她对面的风瑾就比较悲催了,差点把茶水撒到崭新的衣裳上面,要不是他咽下那一口茶,估计也会呛得喷出来,“兰亭你、你真是……” “我这是实话实,他们可比花魁游街招摇多了。”姜芃姬笑眯眯地道,一双眸子好似一双月牙,闪动着笑意,“原本我还有些可惜,你因为手伤错失此次考评。不过,一想到你和他们一样坐在红绸马车里,装扮得花枝招展,衣裳粉的红的,花花绿绿的,不忍直视。” 气已经彻底冷下来了,不过这节并不能阻拦这些人对装扮的热情。 衣裳多半是藕粉、水绿、湖绿、碧蓝、葱青、柳黄、赤红这种鲜艳的颜色,衣襟略略松垮,露出些许锁骨,髻以玉冠束好,缀以娇艳的绢花或者盛开的红梅枝,脸上涂抹着厚重的雪白脂粉,白得像是石灰墙,双唇则多半抹着红艳艳的唇脂,看得人全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远古时代人民大众的审美,她始终无法理解。 在她看来丑得别开生面的人,落在楼下那些百姓眼中,竟然美若仙。 姜芃姬深吸一口气,她不得不承认,那些郎君五官的确很标致,颜值应该不算低,只是他们的化妆术太毁人了,这让姜芃姬不得不怀疑,这些可怜娃是不是得罪造型师了…… 呸,这个时代哪里来的造型师! 风瑾无奈地看着姜芃姬,哭笑不得地道,“此乃上京风尚,士族贵子追捧的。” “不管是一百个人追捧还是一百万人追捧,丑就是丑。所谓的美,又不是将什么好东西都往脑袋上插。若是这样,还不如看花瓶呢。”姜芃姬撇撇嘴,得风瑾哑口无言。 风瑾咳了一声,道,“兰亭年纪还,等你再长大几岁,自然便懂了。” 姜芃姬瞧了一眼风瑾,将对方瞧得浑身不自在。 “要是怀瑜觉得那般就是美好,为何从不见你涂脂抹粉?”姜芃姬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石青色的儒衫,衣衫层层叠叠,宽袖大炮,乌束得整齐,冠简单自然,看着还算清爽。 风瑾手指一顿,摇着头,倏地来了一句,“生丽质,瑾无需外物点缀。” 姜芃姬:“……” 风瑾少年,哪怕自恋,你也自恋得如此清丽脱俗。 姜芃姬百无聊赖地一手支着窗,红绸马车一辆接一辆从茶肆面前驶过,百姓好似化身追星族,望着那些郎君看直了眼睛,不少女郎看到心仪的人,甚至还会解下腰间香囊,掷向马车。 不知道是不是看习惯了,不少直播间的观众表示这样的画风似乎也能接受。 姜芃姬:“……” 突然,有一咪咪心疼观众的审美,这是被摧残坏了吧? 正当她看得昏昏欲睡,直播间的弹幕突然呈现爆式井喷般涌了出来,几乎要将虚拟屏幕的每一寸都遮盖住,姜芃姬蹙了蹙眉,不明白这些颜控又吃错什么药了。 【拳拳锤你哦】:嗷嗷嗷嗷嗷——宝宝看到宝宝的老公了,好帅!!!! 【睡遍三国男神】:感觉自己的眼睛被治愈了,好棒(≧v≦)~~ 【老司机联萌】:我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香橙味鸡腿】:麻麻问我为何手机屏幕是湿的,舔不够啊—— 【三只松鼠零食】:被炸出来了,禁欲系男神,好像撕开他的衣襟嗷呜—— 她扭头望向楼下,耳旁传来风瑾含笑的声音。 “这位郎君眼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的?” 那人一身黛蓝宽袖衣袍,略显深沉的颜色并没有将他衬得老气,反而将那雪白肌肤衬得淋漓极致,面如冠玉,如泼墨,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不同于旁人望着百姓展颜露笑,春风得意,他始终正襟危坐,闭着双眸,好似深思,眉梢微蹙留下浅淡褶痕。 凭借极好的目力,姜芃姬甚至能瞧见对方修长若扇般的睫毛。 “他呀——” 290:香囊投车 姜芃姬倏地笑了笑,心中涌上些许恶意,伸手解下腰间香囊,精确无误地丢进马车。WwW COM 风瑾不由得看呆,只是姜芃姬动作太快,他没来得及阻拦。 被她吓到的不仅仅是风瑾,还包括坐在马车内默念清心诀的卫慈,怀中有些异样,不由得睁开眼,望见一枚精巧的鹅黄香囊,样式虽然是男性的,却酷似女子所用,还有些眼熟…… 他鬼使神差地捡起,香囊一角绣着的“羲”,心脏一紧,令他瞳孔微微一缩。 蓦地扭头望向车外,仅一眼,他便现熟悉的身影依在窗边,对着他露出些许恶劣的笑。 卫慈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牙关紧闭,右手不由自主地将香囊紧紧攥在手心。 香囊蜷成一团,直至他的指节白青,胸腔被激起的波澜久久未平。 姜芃姬噗嗤一笑,眼中闪过些许兴味。 “兰亭……你对那位郎君有意?” 风瑾眼睁睁看着姜芃姬的香囊落入那位陌生郎君的车内,拦也拦不住。 “为什么这么?”姜芃姬扭头望向风瑾,道,“我只是觉得对方清纯不做作,跟其他妖艳贱货有很大区别。怀瑜没有现么,那位跟怀瑜一样都是生丽质呢。” 风瑾:“……” 突然,有些无法直视生丽质这个词了呢。 他深吸一口气,道,“兰亭玩闹归玩闹,香囊这般私人的物件岂能随意赠送外人?” “放心啦,我与那位郎君相识的。开个玩笑而已,他又不会介意,只是吓一吓他罢了。” 任凭卫慈那个态度,哪怕介意,估计也没胆子出来。 她很肯定,自己在来上京之前,根本没有见过卫慈这个人,但对方对她的了解似乎不浅,甚至算得上熟稔……不是对柳羲熟稔,是对她姜芃姬的熟稔, 这就有趣了,让她不由得想要逗一逗,看到旁人丢手绢丢绢花丢香囊,她也丢了一个。 姜芃姬笑着吃了一口茶,风瑾望着她,颇感心累。 卫慈之后的马车里面坐着都是熟人,和她有过一两面之缘的。 不同于那些生长在上京的郎君,上京的郎君已经习惯奢华的装扮,奢靡中带着一股子颓靡。 渊镜先生是正经的老师,教出来的徒弟也算正经,装扮也不似上京贵子那么“贵气”,更像是读书人,更加重要的是,相较于那些妖艳贱货,这些人更加符合直播间观众的审美。 每当一辆马车经过,直播间的颜控总要嗷呜好久,恨不得爬过来抱着人家一亲芳泽。 【香橙味鸡腿】:好想穿越啊,这样就能抱着主播大腿,还能看美人,不定还能凭借唐诗宋词元曲啥的,成为白富美,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 【三杯两盏淡酒】:#鄙视,还穿越呢,先看看自己的脸再。古代颜控很厉害,别你有唐诗宋词,哪怕你是李白杜甫转世俯身,没有一张好看的脸,一样无法翻身。 【香橙味鸡腿】:#捂着胸口吐血,嘤嘤嘤,楼上你太打击人了。 红绸马车逐一驶进皇家别苑,刚一靠近,一股浓郁的花香便飘过高高的院墙,直透鼻尖。 卫慈俯身从车厢内出来,表情已经恢复镇定,那枚鹅黄的香囊也不知弄去了哪里。 韩彧明知故问,“子孝,彧似乎瞧见有人朝你的马车内丢了香囊,不知是谁这么大胆?” 卫慈冷漠脸,道,“顽劣无礼之徒罢了。” 也许是经历了一次磨难,韩彧瞧着比以前稳重了不少,但眉眼依旧带着开朗之色。 要不是如今的场合不对劲,他真想把卫慈拖到一旁好好审问。 “你这话可别让柳郡守听到,不然的话,子孝今年考评是别想过关了。”韩彧道。 卫慈依旧冷漠脸。 能走到这一步的士族贵子,基本都是东庆各地层层筛选出来的,算是这一代的精锐英才,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考评成绩都能过关,只是排名有前有后。 要是卫慈顶着渊镜先生高徒的名头,却得倒数的名次,不仅是他丢人,还毁了先生的名声。 有记忆以来,这还是卫慈头一回参加考评,游街之时,周遭繁华热闹的场景令他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直到那一枚的香囊被主人恶意丢进车厢,这才将他从回忆中唤醒。 “不知柳郡守会出什么样的考题,师父都前途莫测,让我们静观其变,随机应对。” 韩彧叹了一声,以渊镜先生的本事,多少也能看出点儿线索,只是他并没有对学生透露。 卫慈冷漠脸地听着,要是情势没变,他倒是知道这一年考评的考题。 然而很可惜,出题的人不是如今的总考评官柳佘,鬼知道他会怎么出题。 “以柳郡守为人,倒也不难猜测。” 吕徵与程靖低声谈论,听到他们对话,便压低声音了一句。 “你猜得到?” 韩彧笑着望向吕徵。 “先生曾,柳郡守为人务实。这考题,多半与治理之道有关吧。”吕徵猜测道。 往年的考评多半都是吟诗作对,一群人在那里伤春悲秋或者歌功颂德。 依照柳佘在外界的传闻,他更加务实一些。 考评为东庆选拔合适的青年俊才,又不是选拔阿谀奉承的跟屁虫,柳佘应该和以前那些总考评官不一样,不别的,其他郎君千方百计打听柳佘的喜好,连着装都清减了不少呢。 是的,要不是为了迎合柳佘的口味,姜芃姬和直播间的观众将会看到更加华丽(辣眼睛)的游街! 卫慈没有参与这个话题,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听着。 韩彧问他,“子孝平日里最关心这些,难道就没什么见解么?” 他垂下眼帘,道,“若非师父要求,慈实在是不想来此。柳郡守出什么题,对于慈而言,自然不在意。” 只要不是垫底,多少也算是交代。 对,他就是过来走个过场的。 依照如今东庆的择人标准,卫慈纵有满身才华,也不可能被任用。 韩彧似乎想到什么,叹了一声,也没强求。 另一厢,姜芃姬也和风瑾一道来到别苑,周遭香风袭袭,虽是深秋,可皇家别苑之内依旧花团锦簇,不知名的树上缀满了嫣红的花朵儿,那浓郁的香味便是从这传来的。 景美,人娇,相得益彰。 291:嗑药开趴,假山PY交易(一) 皇家别苑虽然奢华,但都抵不过那漫山盛开的团团锦簇,树下人影翩跹,穿红着绿、傅粉簪花的年轻郎君行走其间,他们依次落座,一眼望去,竟然比那烂漫盛开的花儿更艳几分。 WwWCOM 柳佘身着雪青单袍,头戴漆纱笼冠,手执一枚如意,正襟危坐,脊背挺直,表情冷淡。 他已过而立之年,模样却不比那些弱冠青年逊色多少,更有他们所不具有的成熟与稳重。 冷眼望着众多郎君相携而来,或笑语盈盈、或眉头深锁、或对他微微颔。众生百态,尽显风流,唯独那份隐晦的讨好是一致的,好似开屏孔雀,恨不得将最华美的一面展示出来。 时光错落,眼神飘忽一下,好似回到了数十年前,自己也曾是这些贵子中的一员。 只是,他始终记得那时候的自己,看似镇定自若,或抚琴论诗,或品评字画,实则汗流浃背,好似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威胁,他稍一不慎就要捏紧,令他惴惴不安,内心慌张。 等结束考评,惶惶回家,向阿敏倾吐不安和怯态,迎头盖脸便是阿敏的幽怨注目。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阿敏嗔怒地抱怨。 “矫情,这算哪门子的考试?” 柳佘一脸雾水。 “柳郡守,诸位郎君皆已入座,可以开始了。” 正想着,身旁同僚心翼翼地将他唤醒,柳佘睁开微醺的眸子,好似刚刚睡饱餍足般。 望着那些人比景色更娇的士族贵子,柳佘轻轻一笑,道了一句,“那边开始吧。” 东庆考评,三年一评。 上三类中的【家世】,这些资料早早从地方传到上京。 柳佘赶到上京的时间有些晚,这些都耗费在这一块了,将所有参加考评的人的资料看了一遍,按照家世以及个人在家族中的地位和身份,逐一排下名次,给出相应的分数。 大致归类为【优等】、【中等】、【劣等】。 别看参加考评的人只有百来个,但他们都是从东庆各地精心选出来的,一个一个家世过硬,谁也不好得罪,要是给出的排序哪里有很大的争议,柳佘算是将人家后台给得罪了。 之前过,【德行】、【容貌】、【性情】三项可以贿赂考评官,柳佘这些或明或暗得到不少拉拢和好处,不管是真金白银还是古董名器,那些人的大手笔都让柳佘咋舌,大开眼界。 难怪谁都想当一回总考评官,三年不开张,开张就能吃三十年,多好。 【能力】,也就是个人吹牛皮报告早已经交过来。 柳佘也都看过了,华而不实、牛皮吹破居多。 为啥华而不实、牛皮吹破? 举个栗子,一个腰肢勒得细瘦,整磕五石散,导致肌肤过于细嫩,只能穿柔软旧衣,连洗澡都无法洗的人,踏马能拉开一石二的弓,一人单挑两只老虎,这不逗呢么? 哦,也许是香汗湿绸衣,金钗敲玉枕……那种母老虎吧? 柳佘不经意间当了一回老司机,文艺地开了一辆车。 是考评,其实更像是一场有目的性的大型雅集,诸位郎君纷纷展示自己的才艺。 敢出头展示才艺的,谁手里能没两把刷子? 柳佘原先觉得无趣,现在反而有些投入了,现场气氛显得十分和谐。 之前过,考评更像是一场大型的皇家雅集,参加的人不仅仅是那些士族贵子,还有不少朝中重臣和家眷,皇帝和后宫妃嫔、皇子帝姬都会出现,人虽多,却不显得喧闹嘈杂。 柳羲记忆中没这种阵仗,姜芃姬这个未来战将内芯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如何应对? 幸好,风瑾作为风氏嫡子,自经历各种大场面,带着姜芃姬这么一个拖油瓶,还能与人笑语盈盈,宛若穿花蝴蝶,浪得飞起,逢人招呼谈话,还不忘向人介绍姜芃姬。 都是一群老油条,哪怕以前没有听过姜芃姬的名号,单凭“柳郡守之子”这个前缀,在场众人也不敢轻易忽略她,姜芃姬跟着风瑾,的确认识了不少人。 “兰亭不喜与人交谈?” 得了空,风瑾依照身份在自己席位上落座,偏头问她。 姜芃姬叹了一声,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贵圈真乱。” 风瑾懵逼了一下。 贵圈真乱? 四个字,拆开他都认得,加起来就不懂了。 不过,单看字面意思,聪慧如他,还是能琢磨明白的。 “为何这么?” 风瑾哑然失笑,未防姜芃姬语出惊人,他特地凑近两分,压低声音。 “如今……男风竟然如此盛行?” 哪怕来自风气异常开放的未来世界,也不是全民搞基啊。 可是跟着风瑾见了那么多人,她由衷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一个**世界。 她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大概,她是世界上仅有的一枚直男了。 呸,她是女的! 风瑾细白如雪的肌肤染上些许薄红。 不自在地道,“你这眼睛能别乱看么?” 姜芃姬啧了一声,“难不成你让我闭上眼睛不看?” 看到对方,脑子就会不由自主地运转分析,这能怪她? 多年以来养成的职业素养,不是她想要改就能改的。 风瑾噎了一下,表情古怪,但还是低声补了一句。 “朝中关系混乱,只要不耽误传宗接代,这契兄弟之事,十分寻常。” 很多契兄弟还会为另一半置办聘礼,让对方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龙阳分桃已经违背人伦繁衍,若是因此断了其中一人香火,百年之后如何面见祖宗? 姜芃姬眯了眯眼,看得风瑾内心惴惴,总有种不出的异样。 “瑾对这种癖好可没兴趣,兰亭无需这般瞧着,怪渗人的。” 平时还好,一旦被姜芃姬这样认真盯着,风瑾总有一种全身都被透视看穿的异样错觉。 姜芃姬嬉笑着对他,“怀瑜行的端,做得正,怕我做什么?” “不是怕,只是不喜。”风瑾无奈道,“坐端正了,若是让旁人看到你这个模样,多半会怪柳郡守教养无方。” 倏地想起什么,他着重提点了一句,“兰亭记得别乱跑,皇家别苑不比自己家,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不多,不多做,安安静静的,好么?” 姜芃姬不置可否地点头,风瑾见她这般听话,心中反而有些担忧了。 292:嗑药开趴,假山PY交易(二) 事实证明,姜芃姬的话真的不能信,包括标点符号。WwW COM 姜芃姬虽然没有参加过远古时代的大型pary,但她在以前的时代参加过啊。 作为联邦最有实权的军方大佬,走到哪里没人捧着她? 联邦性质的重要宴会,主办方都会习惯性给她一张请帖,至于人到不到完全看个人心情。 对比两个时代的pary之后,她现不管是远古时代还是她那个时代,无非就是那些惯有的套路,不过作为军团长的她是旁人捧着供着、不得不看脸色的大佬,现在的她只是虾米。 耳朵听着语调动人的笙歌琴曲,眼睛瞧着婀娜多姿的曼舞,姜芃姬幽幽笑着。 透明也有透明的好处,至少她不需要刻意去记某某某是谁,也不用思考某某某的家世地位以及其他人机关系,然后斟酌自己该如何与对方交谈,个话都那么累,闲得慌了。 “难为你看得这么津津有味——她们跳舞就那么好看?” 姜芃姬瞧了一眼直播弹幕,观众品评的内容集中在舞姬的身材、脸蛋和肌肤,至于舞姿……他们都觉得太慢了,感觉像是公园老太太老公公打太极拳,还没人家广场舞好看。 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太极拳,什么是广场舞,不过看弹幕的意思,应该不是什么好形容。 “身转轻袖摇,眉蹙敛花钿。”风瑾少年双眸望着那些舞姿妙曼的舞姬,头也不回地抚掌一笑,“腰若柳,声若莺……嘶——个中滋味,需得细细体味,兰亭性子急躁,该静心才是。” 姜芃姬一脸懵逼,瞧瞧看得投入的风瑾,再看看那些舞姬,再看看直播间观众。 倏地,她觉得直播间观众和她的审美才在一个次元,风瑾少年已然神。 “舞姿倒是挺好的,但是我更加喜欢妖娆的,肤白貌美大长腿,大胸翘臀……” 这番话得到直播间观众一致拥簇。 【香橙味鸡腿】:我就是喜欢这样耿直诚恳的主播。 【皮皮虾我们走】:其实我也喜欢身材火辣的,看直播也只关注身材火辣的女主播,没有身材的基本不看。主播是唯一一个不靠身材,靠内涵吸引本宝宝追更的,你是最特殊的。 【蜀黍带你看金鱼】:楼上一路走好,#点蜡 直播间的使附和姜芃姬的观点,但风瑾这个正统远古时代男性则没有那么开放了。 细白如雪的脸蛋染上红晕,显然是羞恼了。 “庸俗!” 呦呦呦,害羞了。 姜芃姬明白,风瑾这个年纪的少年,纵然喜欢肤凹凸有致的姐姐,嘴上也会含蓄不。 她冷冷嗤了一声,“怀瑜这话可就违心了,我哪里庸俗了?不喜欢温温软软的,难不成你还想以后抱着一个跟你一个尺码的?之前还跟我你对龙阳分桃无意,这会就露馅儿。” 风瑾也算比较能的人了,但秀才遇到兵,一向有理不清。 姜芃姬摆明了曲解他的话,风瑾少年哪里是她的对手? 心头一阵冒火,咬牙道,“兰亭敢让柳郡守听到这些话?” 姜芃姬无所谓地反击道,“怀瑜可是忘了,之前我是与谁一道上青楼的?” 风瑾:“……” 还能有谁,你家老子柳佘呗……额……好吧,他输了…… 不对! 风瑾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身边这位伙伴,性别是女不是男啊。 想起这点,他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通俗一些就是便秘一般。 柳郡守,你家闺女都这个熊样了,怎么还不过来管一管? 柳佘表示——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别闺女逛青楼,哪怕逛南院馆也得奉陪。 姜芃姬瞧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风瑾,笑着眯起了双眸。 远古时代各种不好,但有一点值得肯定的,广大人民百姓的性格都比较保守。 好比眼前的风瑾少年,再怎么一本正经,人家本质上也只是十来岁的半大少年,生嫩得很,姜芃姬只要舍掉一张脸,摆出一副“爱咋咋地”的架势,风瑾还真拿她没办法。 人有三急,风瑾少年不心喝了不少酒水,面色微窘,令一名随身伺候的宫女子领路去如厕,姜芃姬见他离开,看着身旁空荡的位置,轻巧一挑眉,墨迹着也起身。 对于远古时代的皇家别苑,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主播,自然也要满足直播间观众使的需求不是? 学着风瑾文雅的辞,姜芃姬成功勾搭一名宫装婢女领她离开席间。 【香橙味鸡腿】:阿婆主,本宝宝只是想要参观一下古代皇家别苑啊,不是想要去厕所参观……如果,阿婆主直播如厕的话,本宝宝是不介意啦…… 姜芃姬瞧见这条弹幕,嘴角轻轻一抽。 她从没想过,近古代的直播观众,竟然如此重口味。 “……不知这位女郎可知那些考评的郎君在何处?我有几位好友俱是这一届的,算算时间,考评应该开始一段时间了,可我心中总有些惴惴之感,不知女郎能否为我领路?” 那名宫女子抿唇一笑。 “郎君这般唤奴,可是折煞奴了。别苑规矩森严,各人有各人走的道儿。奴这般卑贱的身子,还没资格靠近那处。若是郎君想去,奴为您指个路,穿过花园便能瞧见了。” “那就劳烦女郎了。” 皇家别苑的花园自然不是柳府那个花园能比的,园内种满了奇花异草,虽是萧条深秋,然而花园内依旧盛开着姹紫嫣红的花卉,鲜艳的颜色驱散了萧瑟,多了几分热闹。 据上阳宫内的御花园比这花园大了十数倍不止。 平日里只有皇帝、妃嫔以及皇子帝姬才能去观赏,其他人根本无法靠近。 哪怕是眼前这个皇家别苑的花园,要不是日子特殊,像姜芃姬这样没有丝毫功名在身的士族子弟也没有资格踏入,更别随意行走,观赏这姹紫嫣红的美景。 “嗯啊——殿下啊——轻、轻点儿——啊——” 姜芃姬寻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准备找个假山休憩一番。 直播间有个学生物的观众表示对花园内陌生的植株很感兴趣,想要近距离观察,询问姜芃姬能不能在花园停留一段时间,如果能拉近镜头距离,让他仔细观察,那就更棒了。 她想想现在也闲得没事,那就成全好了。 只是,她刚在假山群眯一会儿,底下就传来娇嗔喘息,男女喘息混杂,越高亢急促,带着暧昧气息。 “啊——啊恩——” 坐在正上方的姜芃姬:“……” 直播间的观众更加直接,炸了。 我擦嘞,追了大半年直播,踏马终于要开车了! 293:嗑药开趴,假山PY交易(三) 依照姜芃姬的五感,她自然早早知道底下假山休憩的“山涧”来了两个人。 Ww W COM 不过人家一开始都是规规矩矩的,不定是已经定情的情侣借机互诉衷肠呢。 她对自己的隐匿之术也十分有信心,肯定不会泄露踪迹,吓到人家情侣的。 她很纯洁,奈何人家老司机技术娴熟,飙车浪得飞起,突然开车,令人措不及防。 底下二人二话不,迫不及待拥抱到一块,你扒我一件衣裳,我撕你一件衫裙,没多久衣衫就一件一件脱了,直上三垒,动作激烈,女子头上珠翠砸在假山壁上,出轻微的敲击声。 姜芃姬懵逼在了原地,直播间的观众嗷嗷叫着要看到现场版的。 【香橙味鸡腿】:嗷嗷嗷啊——阿婆主,你能不能调整直播间拍摄视角啊,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画面,感觉好怪的,声色俱佳才是一个优秀直播间应该达到的标准。 【老司机联萌】:这个车,开得猝不及防,哪怕我是个老司机,险些在山弯道漂移出去了。 姜芃姬很快就镇定下来,既没有答应直播间观众的要求,也没有离开原地。 于是,这对偷摸着机会玩野战的鸳鸯丝毫不知,玩得兴起,听声音似乎还玩出了不一样的花样和姿势,浑然不知假山供出来的道上头半躺着一个姜芃姬,以及一万个旁听观众。 姜芃姬深深觉得,她虽然不是观众口中的死神学生,走到哪里都有人死,但也跟那位有些共同之处——貌似她走到哪儿都能碰上有趣儿的事情,这次连鸳鸯野战都碰上了。 【主播V】:东庆皇室这是吃枣药丸啊,皇帝偷大臣妻子和老子的妾,儿子偷另一个儿子未来的老婆,还是在考评这样的日子,也不怕人来人往地,直接把他们抓一个正着…… 直播间的观众看着这条弹幕,有些懵逼。 【香橙味鸡腿】:#鄙视,阿婆主你是不是偷偷看了? 不然的话,她怎么知道底下偷欢的男女是谁? 姜芃姬暗中翻了个白眼,她原本是不想出这个风头的。 奈何直播间观众没人能跟得上她的脑子,她只能迁就对方了。 【主播V】:听声音,男的是与我有过几面之缘,还会成为我妹婿的巫马君。 直播间观众纷纷表情裂了,握草,巫马君……有胆子啊,当着主播的面给主播庶妹戴绿帽? 姜芃姬又了一条弹幕。 【主播V】:女方则是北疆来的女子,为何这么判断?因为巫马君刚才死掉对方的衫裙,布料撕裂的声音不是寻常的绫罗绸缎,这是北疆少数贵族才能穿着的特供布料……我曾经在一本‘野史笑谈’上看过这部分内容,作者闲得蛋疼去撕各种不同的料子,仔细记录撕裂声的差异……因为动作激烈,女子头上珠翠敲击石壁,出的声音也能听出质地的优越…… 底下女子衣衫被脱光光,动作激烈,珠翠耳环项链洒了一地,姜芃姬光是听声音就能琢磨出落地的饰有多少,质地好不好,综合以上几点,再想想这段时间来东庆的北疆人员。 这个身份么,自然呼之欲出。 【老司机联萌】:我不知道,该主播耳朵好,还是她看得东西太多……貌似啥都懂。 人家啪啪啪,她都能听出那么多和主题无关的内容。 冷漠脸,总感觉自己和主播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哦,不对,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虽然近距离倾听一场春色盎然的大戏,不过姜芃姬的脸色始终正常,眼神依旧清明,根本没有被底下的野鸳鸯感染,而直播间一些老司机光是听着声音,已经忍不住召唤五指姑娘了。 在观众看来,姜芃姬过于冷淡了,但对她来讲却是稀松平常。 一个饱经训练的基因战士,要是连自己生理反应都无法控制,早早滚出基因战士行列好了。 大概过了两炷香的功夫,底下那对野鸳鸯终于云消雨停,搂在一块儿气喘吁吁。 这会儿,有个观众起哄,问姜芃姬。 【您拨的电话已关机】:主播,免费听了一场,你就没什么要评价的么? 【主播V】:辣鸡。 瞧着这短短的两个字,不少老司机观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底下的一对野鸳鸯平息了一下气息,然后便是安安静静地穿衣悉索声。 “四殿下,今日一事,安伊娜会深深记得的。” 四殿下? 呵呵,果然是巫马君。 姜芃姬冷笑着听着,一个是东庆四皇子,一个是即将成为二皇妃的北疆公主,这俩在今这样的特殊日子,跑来假山这里偷晴,也真是够够的……那位四皇子想做什么? 巫马君已经从刚才的事情中清醒过来,声音仍然带着几分沙哑。 “你真的打算嫁给二哥?他那个人,根本给不了你该有的荣誉。”巫马君不屑道。 名为安伊娜的北疆公主轻轻叹了一声,道,“父王让我嫁给你二哥,我便得嫁,世间女子,谁不是这样过来的?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能将清白的身子早早交给你,我早已无憾。” 姜芃姬撇了撇嘴。 这位安伊娜公主也是实力演技派,话也不打个草稿,开口就把牛皮吹上。 “四殿下,我们认了吧。从今往后,我便是你二嫂,我们也不用这样偷偷摸摸来往了。若是被人现,误以为北疆对东庆有异心,和谈联姻只是障眼法,我们便是两国的罪人了。” 姜芃姬原以为这位公主如何不一般。 如今一看,见面不如闻名……错了,闻“声”不如闻名。 到底还是游走不同男人之间,玩弄权柄罢了。 北疆让这位公主挑拨二皇子与镇北侯府之间的关系,将皇帝与皇子的关系弄得剑拔弩张,最好把东庆弄得永无宁日,没想到这位公主人还没嫁过来,已经早早把两个皇子关系弄死。 按理,巫马君这人野心勃勃,虽然年轻,但也是喜欢谋定而后动的人,不像是不带脑子的猪,怎么会轻易被安伊娜公主钓上手,信了对方的情深表演? 她蹙了蹙眉,却忘了时下男子,多半视女子为附庸与物品,头长见识短是谁的? 安伊娜公主演技太好,巫马君又太过自负。 浪荡子以为骗来一颗诚挚少女心,却不知早已经落入黑寡妇的蜘蛛网……啧,蠢得要命。 294:嗑药开趴,假山PY交易(四) 姜芃姬不打算现身,自然不会让旁人现自己的踪迹,她的唇角始终噙着冷笑,听着底下那对男女你侬我侬、互诉衷肠,又因为现实阻碍而不得不各奔东西,相忘江湖。 WwWCOM 讲真,换一个脑子比较活跃的八卦党,分分钟能写出一篇虐恋情深的短文好么? 姜芃姬眼皮子一抬,直播间已经冒出各种各样的虐恋段子,有一些精通各种言情桥段的老司机,他们还能精确猜测安伊娜公主和巫马君的对话,一唱一和,简直了……果然都是套路。 要不是场景不对,姜芃姬都能笑出来。 自作聪明的人,一向是最蠢的,底下这俩男女,某种意义上来也是绝配。 姜芃姬乐得看好戏,直播间的观众却不是很理解。 【食堂打饭阿姨】:阿婆主,那个巫马君不是你庶妹未来的夫婿?他当着你的面偷人,你就没点儿脾气?亏宝宝还期待你妹控作,动手把巫马君和那个姘头都打一遍。 不是一个观众这么期待的,而是整个直播间的观众都是这么期待的。 他们早已经习惯姜芃姬二话不就是怼、护短不讲理的作风,哪怕是庶妹,搁古代是妾生女,搁现代是私生女或者三生的,但这里是古代啊,庶女也是有人权的,名正言顺的。 他们没想姜芃姬如何为这个庶女打抱不平,但巫马君还没把人娶回来就青白日和另一个女人嗯嗯啊啊,也忒不是东西了,依照主播这个脾性,肯定要出面将人打一顿才对。 姜芃姬笑了笑,经过上次长情巷试探柳佘,她基本已经摸准府中庶女的身份。 换而言之,那位庶女从诞生起就跟柳府不是一路的,以后也没可能一路。 至于“兄妹情”或者“兄弟情”之类的,那更加没有影儿。 柳佘顾及到这一层,早就暗中授意继夫人和碟夫人,尽可能将柳羲和庶子庶女隔开。 没有相处过,自然谈不上什么感情。 明知那个庶女身份有异样,极有可能是对立面的,柳佘意图将庶女嫁给巫马君,摆明了是挖了一个坑等这个子跳……这样的情形下,姜芃姬还为一个庶女出头,吃饱了撑着。 【主播V】:整巫马君和那个安伊娜?呵,迟早的事情。 姜芃姬要走的路,这俩都是阻碍她的绊脚石,也许是碎石,也许是鹅卵石,迟早要踢开。 不过,理由却不可能是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庶妹出气。 很明显,直播间的观众都喜欢不带脑子凑热闹,根本没人瞧出姜芃姬经的文字游戏。 安伊娜公主深情满满地目送巫马君离开假山,她则待在原地仔细梳洗了一下仪容,然后神色如常地离开,姜芃姬继续坐在上头不动如山,不过几息,已经离开的安伊娜竟再度折返。 姜芃姬挑了挑眉,能被北疆皇庭予以期待的公主,倒是有几分本事。 安伊娜没有现她,但这人疑心病却十分重,佯装走远又悄悄折回来看了一眼。 等她的气息彻底远离了,姜芃姬轻松地跳下假山。 此处通风顺畅,这对男女胡闹留下的气息已经弱不可闻,然而对于五感异于常人的姜芃姬来,满鼻子都是异样的气味,令她眉头轻蹙,眼底流露出些许厌恶和轻蔑。 稍稍控制五感,那种令人反胃的气息才浅淡不少。 她又摘下腰间另一个香囊放在鼻尖轻嗅,这才好受了一些。 巫马君与安伊娜前后脚离开,姜芃姬则选了另一条羊肠道,七拐八拐之下离开了假山群。 今儿个日子特殊,平日里寂静的花园多了人气,不少衣衫艳丽、装扮精致的贵女相携游园,眉间或者额头点缀着精巧细致的大红花钿,那鲜红的颜色将周遭肌肤衬得更加雪白细嫩。 东庆如今的风气还算不上太封闭,男女相携同游虽然会被人诟病,但也算不上大的大事。 所以,除了这些人比花娇的贵女,花园内、水榭旁、亭中……不乏衣衫翩翩的少年郎。 出于默契,双方泾渭分明,哪怕是熟人,也只是隔着一片林或者花丛遥遥对视,很快就错开眼……考评这一日,不仅关系到士族贵子的官场前途,不定还影响他们终身大事呢。 姜芃姬自然也是“贵子”,只是年纪还。 她年纪尚幼,身量尚,容貌五官却十分标志,偏向女性但又充满英气,若是等个几年彻底长开了,再添点儿功名,弄出点儿名声,这可是不少世族贵女心目中的良人形象? 最重要的是,脸一定要帅! 不是阳刚,而是掺和了女性柔和、如玉温润的美——最好雌雄莫辩,不仅如此,身材还要高挑清瘦、气质必须温润如玉、待人一定要微风细雨,满腹诗书,才华横溢为佳。 避开那些贵女走的道,姜芃姬环顾一圈,去了地势比较高的望风八角亭。 站在这里,凭高远眺,视力好一些能看到那些参加考评的士子。 她过去的时候,八角亭已经坐着三名陌生男子,姜芃姬不认识他们,只是礼节性颔。 对方也没有介意姜芃姬过来惊扰,而是微微一笑,扭头与友人继续谈笑。 落英缤纷,飘零坠落的花瓣随风而动,铺满了一地,百余士子零散坐落在河畔旁、林间,身姿婀娜的侍女端着美酒佳肴穿梭其间,间或还有丝竹管弦的雅乐之声悠悠传来。 姜芃姬和一群直播间观众都静默了,表情有些微妙。 踏马这也能叫考试? 哦,不对,人家这是考评。 【老司机联萌】:我大概是上了一个假学校。 【酱香猪腿肉】:我大概是遇见一群假老师。 【三只松鼠零食】:我大概是做了一堆假试卷。 【冰糖柠檬水果糖】:我大概是进了一个假考场。 姜芃姬:“……” 隔着这么远,旁人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但姜芃姬却不一样,众生百态尽入眼底。 此时,卫慈髻微有异样,他抬手一模,一朵盛开正艳的美人睡落在他顶。 美人睡,独在秋冬两季盛开,越是寒冷,盛开越艳,香气扑鼻。 他看着花儿略略出神,不知想到什么回忆,表情变得有些涩然。 此时,仿佛察觉到一股视线,他悄悄顺着望去。 尽管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但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卫慈表情默然地用手碾碎了那朵美人睡。 295:嗑药开趴,假山PY交易(五) 虽然东庆世家越来越不像话,但不可否认,这些世家出来的孩子的确有两下。WwWCOM “江山代有人才出,唉,当真是一浪推一浪。这些年轻后生可真不得了,俱是国之栋梁啊。” 柳佘身旁的副考评官感慨着道,惹来其他几位的一致附和。 “要不怎么是少年英才?如今这个下,很快就是他们的了。年轻就是好啊,再过个几年,兴许我们这些老骨头都要退位让贤了。如今这些年轻后生,瞧着让人眼热。” 一名大儒开口,其两鬓雪白,脸上布满褶皱,但肌肤透着一股子红润,精气神相当充沛。 三年一考评,今对于东庆来是十分重大的日子。 柳佘虽然是总考评官,但身边还有十余位副考评官,他们或是朝中老臣、或是名声斐然的名士、或是醉心学识的大儒,每一个资历都比柳佘老,但柳佘最讨厌他们倚老卖老。 听了几位感慨,他在内心暗暗啧了一声,然后冷冷一嗤。 这可不,哪怕是头猪,一大堆资源砸下来,也会两只蹄子走路了,更别人了。 其他考核66续续差不多了,现场气氛也被炒热,在几位副考评官的催促下,柳佘从塌上起身,然后从袖间抽出一只卷轴,两名侍女迎上来将卷轴的火漆揭开,展开挂在架子上。 看到那支卷轴,诸位士子已经纷纷打起精神,今考评的重头戏来了。 等他们看到卷轴上铁画银钩的一个大字,纷纷懵了一下,或蹙眉深思、或暗暗念叨…… 民! 卷轴上就这么一个字,这也是这次考评的题目。 通俗一些讲,这就是命题作文,考官给出题目,学生自己随意挥作答。 不限篇幅字数、不拘内容格式、不论题材文章,只要紧扣主题【民】,不管是从百姓治理、田地耕作、商品买卖还是读书教化,便不算跑题……看似简单,实际上很不好对付。 先,这个题目给的就太宽泛了,能写的很多很多,正因如此,想要写得出彩,写得鞭辟入里,使人深省或拍案叫绝,能入得了柳佘的眼,这就太难太难,多半还是中庸为主。 其次,他们多半是家世极好的世家贵子,平日里不章台走马,但也不会和百姓多接触什么,他们所知的多半来自于书籍,一个不慎就容易写得“假大空”,如何入题? 对他们来,交任务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出彩,力压旁人! 姜芃姬自然也看到这个考题,眉心蹙了一蹙。 柳佘这个考题,能简单,也能太难,着实有些刁钻。 民,字从尸从氏。 尸,可意为身体无法动弹,引申为不迁徙、不移动。 氏,寄给意为国、族。 二者合一,即为百姓。 要是散思维来想,民不仅可以解读为百姓,亦可以解读为国计民生。 从这二者再联系,与民有关的衣食住行都能纳入思考,像是读书、富国这样的国计民生也能作为入题的点……更加重要的是,柳佘给了题目之后根本不给其他提示,学生也很懵逼啊。 要是能知道柳佘内心的偏向,他们也好琢磨重点,迎合对方的口味。 诸多士子颇感为难,那些副考评官见了,心中虽有异议,却也没有出来。 人家关心百姓、关心民生,性格务实,他们还能什么? 看到这个题目,卫慈弧度地勾了嘴角。 他很确定,这个柳佘有问题,不过总得来,似乎也不那么讨人厌。 题目已下,士子之间也不好交流讨论,诸多考评官在上面盯着,只能各凭本事。 其他人还在想着柳佘偏好的时候,几名士子已经开始研磨铺纸,提笔书写。 柳佘眼睛扫了一圈,动笔的基本都是他预料中的人选,心中不由得暗暗叹息。 人家凭本事名留青史,自然有一定道理的,这等赋羡慕嫉妒不来。 他稍稍绕了一圈,目光扫了扫那几人书案,不由得点头。 他给出的题的确很宽泛,但只要不离开“民”,基本不会跑题,与其贪心想要以短短篇幅陈述无数的内容,导致文章空乏,还不如攫取一点着重阐释,以点破面,便是这个道理。 当然,道理懂了是一回事,能不能写出一点儿干货又是另一回事。 有的人已经明白柳佘的意图,但等落笔的时候,却现写不出实锤。 以他们对柳佘的分析,这人算是实干派了。 吹捧得花乱坠有什么用,人家不定更加稀罕那些懂农业水利、勤劳能干的。 当然,这些人还算有自知之明,更多一些人则是不屑一顾,没人不会喜欢听好话的,文章写得花团锦簇怎么了,总考评官看得舒心就好……所以,也不乏有喜欢卖弄才学文字的傻瓜。 诸多士子,柳佘最在意渊镜先生的几个学生徒弟,与预想中没有太大出入。 光从文章内容来看,其实也能摸索出这些人的脾性。 唯一令他惊讶的却是卫慈。 这位渊镜第四徒……貌似也不像阿敏的,只有那张脸能拿得出手了。 程靖稳重务实,关注农耕水利;韩彧正气开明,文章与刑律有关;吕徵看似中规中矩,但文章深入之后直指东庆如今的弊端,为民鸣不平……可这卫慈…… 光看模样,如玉一般的人儿,冰冷又带着几分君子的温润,异样的和谐。 但,他的文章却……相当的辛辣呛口。 哪怕柳佘十分欣赏他写的,但如今这个当口,根本不能给他过高的分数。 作死也不是那么作的! 这子貌似很真地希望下万民皆能读书,并且给出了不少干货建议和计划。 柳佘嘴角一抽,这种时候挑衅士族权威,也不怕被穿鞋。 暗暗叹气,卫慈这样故意找事儿的举动,搁阿敏来,踏马就是熊! 不过,糟心的事情还没完呢。 姜芃姬正在亭子里看诸多士子埋头苦写,内心略略有些舒坦了,这才有考试的气氛。 不过,很快她就改了自己的看法。 嘶—— 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 卫慈正欲将写好的文章用熏炉熏干墨迹,他附近的一名士子还在冥思苦想,面色潮红,表情带着几分眯瞪,不停撕扯自己的衣裳。对方所穿的衣裳乃是旧衣,穿得还松散,自然禁不起这般折腾,很快就被撕开大口子。 卫慈:“……” 柳佘听到动静转头,那位郎君已经将衣裳脱了个精光,从席位起身,背对着他,露着个腚。 柳佘:“……” 老子有句沃日,踏马立刻就要! 296:嗑药开趴,假山PY交易(六) 衣裳滑落,堆积脚下。WwWCOM 腚都露光光了,身前自然也是一览无余,那腌臜的东西甚至有抬头的趋势。 往来的侍女见了不由得惊叫,被叫声惊动的士子纷纷扭头寻找异动来源,那些喜欢倚老卖老的副考评官也终止谈笑,抬头一瞧……霎时间,他们都觉得眼睛要瞎了。 男的还好,别人有的零部件自己也有,看了就看了,顶多觉得辣眼睛,唾弃一句伤风败俗。 然而侍女不一样,她们入了皇家宫苑,严格意义来都是皇帝的女人,如今看了另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体,一个一个还都是黄花大闺女,顿时吓得失措惊叫,没乱起来已经算素质高了。 柳佘脸色铁青,一看那个士子一副飘飘欲仙的表情,一下子就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直播间的观众借由拍摄视角的便利,拉近镜头,可以清晰看到考评那边的情况。 正当他们挑挑拣拣,舔各种古风美男的时候,那位赤条条的郎君占据了大半个镜头。 白花花又饱满圆翘的腚,纤细的腰肢,白瘦得有些青的双腿…… 直播间观众:“……” 稀稀疏疏的弹幕瞬间变得汹涌起来,铺盖地的字将虚拟画面遮挡住。 【四十一枝花】:妈呀,我的眼睛都要瞎了。 【最爱风瑾宝宝】:简直了,我妈刚刚就在一旁看直播,突然冒出一个高清的腚,她现在怀疑我看什么不和谐不干净的东西,火冒三丈要去阳台拿衣架打我了,救命啊!!! 【阴阳尊上】:我才惨,我老婆开始怀疑我性向了…… 除了这些抱怨吐槽,其他都是复制粘贴的护眼弹幕,姜芃姬也险些懵逼了。 刚才在假山上听了一场“动作大片”,现在跑来偷看考评又碰见有人撕衣裳想要骡奔…… 她一定是看了一个假的考评! 那边的慌乱也惹来不少关注者的注意,纷纷跑来八角亭想要悄悄生了什么。 作为当事人,一切的罪魁祸,那位士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周遭侍女的羞恼和惊慌大大取悦了他,他仰头哈哈一笑,恬红着脸。 “众生皆是赤条条而来,此乃性,诸君如此惊慌作甚?” 卫慈冷哼一声,刻薄地道,“稚儿年幼不懂廉耻,难道你也是?礼义廉耻信,修炼到家了!” 那人听到卫慈这般讽刺,诶了一声,扭头一瞧。 呦,这一眼看了真是不得了,他感觉自己听到心脏开花的声音,美妙无比。 士子眯着眼睛,脚步打了个飘,嘿嘿嘿地靠近卫慈,“真不知,这庸碌人间,竟然也有这般姿国色……我与郎君一见,似曾相识,宛若巫山故人,面熟得很,与我可为如兄弟?” 通俗一些讲,那就是—— 【大兄弟,我觉得咱们以前在梦里嗨过,现在还约不?】 如今东庆南风盛行,契兄弟很多,不少文人士子甚至以此为风尚。 不过,下间直男还是很多的,对这种违背阴阳的举止颇为厌恶。 碍于阴阳调和的正统舆论,契兄弟虽多,但多半都是暗中悄悄地来,极少有人会大庭广众向另一个男子示爱,更别寒食散吃多了,脑子嗨翻,衣裳尽褪的情形下,这般调戏同性。 卫慈的脸色彻底不能看了。 什么叫做“巫山故人”? 还想要“如兄弟”? 诸位士子的席位都是固定的,所以渊镜先生几个学生徒弟并没有凑到一块儿。 听到动静,看到卫慈竟然被一个嗑药冲了脑子的浪荡子调戏,顿时脸色青黑,气恼非常。 谁能想到,竟然有人胆大包在考评现场服用寒食散? 用了就罢了,竟然情绪高亢地忘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这里可是考评的地方,不是寻常雅集聚会! 恼怒归恼怒,要是卫慈真被这子冒犯轻薄了,以后这名声还能听不? 想到这里,琅琊书院出来的几个士子纷纷上前阻拦,只是他们距离都有些远,那个嗨翻脑子的士子离卫慈却只有三四步的距离,比较一下,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谁先勾到卫慈。 柳佘更是气得眼露杀意,咬牙切齿道,“来人,将这人押下去!” 为了不干扰士子们的考评,碍眼的侍卫都在外头候着,进来需要一段时间。 卫慈收敛面上的恼怒,眼神冷得好似看一个死人。 他冷漠着脸,起身,双手抄起书案,冲着那个士子的直接抡了过去,一气呵成。 众人:“……” 卫慈俯视道,“伤风败俗!” 他的手还抓着那张书案,不,应该是一半书案,另一半挂那位士子脸上了。 看着从中折断的书案,再看看那位士子脸上洒满的鲜血,不少人暗暗打了个颤栗。 这书案要是冲他们脸上砸,整张脸可不得扁得连爹娘都认不出来? 卫慈双手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只是因为太过用力,指尖泛着苍白。 手指用力,指节分明,手背的青筋暴起,很显然,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那般平淡。 这时候,侍卫才匆匆赶来。 卫慈抬头瞧了一眼柳佘和诸位士子,表情平淡地作了一揖,抿着唇,挥袖离开。 他很清楚,留下来也没有必要了。 考评之上动手打人,哪怕事出有因,也极有可能被革去资格。 与其继续留下来沦为笑柄,还不如痛痛快快离开,免得受气受辱。 柳佘俯身将卫慈那张答卷捡起来,因为墨迹还没有干彻底,加上书案上的砚台墨汁洒了,使得不少内容被染成一团黑色,柳佘振了振纸,取过香炉熏干墨迹……啧啧,倒是可惜了。 柳佘冷漠地指着那个士子。 “把这个有辱斯文的人,拖下去!” 卫慈好歹心气高,自己主动离开,但那个犯错又惹事的士子却是被柳佘亲口派人拖下去的,两者放在一块儿比较,反而没人会计较卫慈动手伤人,只会可惜这孩子倒霉催。 这只是其一,更加重要的是,柳佘这个举动,几乎已经否定那名士子的一切。 文名,全毁了! 被人用书案抡了脸,剧烈的疼痛让士子轻飘飘的脑袋从上回到了人间,身体内部还有那种畅快的余韵,可他看清周遭的一切,冷风一吹,又现自己不着寸缕的模样,险些晕过去。 这、这都怎么回事? 297:嗑药开趴,假山PY交易(七) 他脑子已经降温,也没了那股子浪荡冲劲儿。WwW COM 如今又是深秋,风稍微一吹,他只是觉得全身都冷飕飕的,两股战战,腚都在打颤。 害怕。 柳佘见他表情变动,冷冷嗤了一声,“考评关系到国家社稷,关系到东庆的未来,如此严肃神圣之事,竟有人当众脱衣骡奔,不顾廉耻,圣人之言全学到狗肚子,当真让人开了眼界。” 全场士子安静如鸡,那些受到惊吓的侍女纷纷跪俯在地,颤颤巍巍。 见那些侍卫没有动手,柳佘语气平淡地又了一句。 “拖下去,当真听不懂人话?” 几位副考评官正要开口求情。 虽然他们也觉得那名士子做得太过了,但服用寒食散已然成了东庆上流的风尚,这是雅趣之事,哪怕反应太过,也是因为行散不当,这种事情又不是特例,应该酌情处理才对。 “糊涂虫!” 不等他们开口,柳佘已经骂了一声,虽然没有指名点姓,但那些老人精如何不知道骂自己? 顿时,一个一个的表情精彩得像是调色盘,五彩缤纷的。 那些侍卫垂着头,最后还是架着将人拖走了。 柳佘冷着脸,将卫慈的考卷熏干折叠收入袖中。 直播间观众听不到柳佘骂了什么,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主播她爸真的动怒了。 更加重要的是,那个士子的举动,怎么看怎么像是嗑药嗨过头的样子。 【图书管理员】:奇怪,为什么觉得刚才那个士子的表现有些不对劲? 【大明衣冠】:岂止是不对劲,根本就是被人下药了吧。这跟高考考场脱衣服,意图猥、亵其他考生有什么区别?管你是谁,肯定要丢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宫斗宅斗看多了,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不定这个考生被人暗算什么的……瞬间脑补一部宫心计。 【老司机联萌】:估计是寒食散吃多了,哪里是什么陷害。 【地球第一美男】:寒食散?什么东西? 【老司机联萌】:寒食散,又称五石散,一种含有剧毒的药,可成瘾致幻,服用后伴随毒性蔓延,体内会产生巨大内热,长期服用会慢性中毒。不过古人认为寒食散服用之后,有神思清明的功效,行文赋诗有如神助……估计,那个熊孩子因为这个才在考评嗑药…… 【牛轧糖】:这……这不就是毒、、、品? 姜芃姬看了那些弹幕内容,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东西,她是知道的,寒食散在东庆士族之间属于流行的奢侈品。 柳羲记忆中,也曾看过不少河间士子在雅集的时候以寒食散助兴的画面。 又有观众查了查寒食散的度娘资料,复制粘贴了一大堆,也算是给不懂的人科普了一番。 【老司机联萌】:寒食散有成瘾性,但某种方面来,它比毒||品更加可怕一些。 姜芃姬瞧了一眼,便兴致缺缺地放下了。 直播间的观众属于近古代,寒食散对他们来还是很可怕的,但姜芃姬生长在科技高度达的星际时代,曾经被人畏惧的各种毒|、|品,以她的眼光来看,还不够格入她的眼。 【冰糖柠檬】:噫,好可怕,要是不心对这东西上瘾了,岂不是废了?古代戒毒不容易吧……想想我们的华国,想想鸦片……要是这东西大范围推广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弹幕得到不少观众的支持。 【主播V】:没必要那么担心,寒食散只有在范围传播罢了。这玩意儿很贵,普通百姓用不起,这就杜绝了大范围传播的可能性。服用寒食散之后,还需要进行十分复杂的行散步骤,散体内多余热力,行散要是出差错,严重一些会闹出人命,百姓耍不起的。 尽管如此,寒食散的危害也的确不容忽视。 在如今这个远古时代,上层社会颓靡不振,社会风气也会被带偏,倒霉的还是下层百姓。 姜芃姬瞧着那些参加考评的士子,眉心微微蹙起,顿时没了继续观看的兴趣。 寒食散的确入不了她的眼,因为以未来人类的身体素质来看,想要用寒食散致人成瘾,基本不可能,但远古时代的人类不一样,他们太弱了,那些从就娇生惯养的士族更加孱弱。 一旦上瘾,想要戒断可就难了,估计也没人有这个毅力戒掉。 贵族士子,他们有的是钱购买寒食散,继续服用就能无事,何必受苦受累戒掉这东西? 在如今这个金字塔社会,文盲遍地的地方,精英上层对普通下层的影响力太大太大,这些精锐颓废,会令整个下颓废,他们废物,也会令整个社会风气变得乌烟瘴气…… 唇抿成了直线,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离开八角亭。 生那样的插曲,柳佘也没多少心思主持考评了,等所有士子答完自己的考题,他令人将各位士子的卷子全部收上来,为了公平起见,士子的姓氏名讳全部以白布遮掩,慢慢评赏。 韩彧脸上布满愁色,“子孝这回,未免也太亏了些……” 这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着,竟然会碰见这种倒霉事。 吕徵道,“子孝心思自来细腻,希望这事情不会给他带来太大打击。” 对于卫慈从考评中途退场的事情,他们的师父,渊镜先生丝毫不惊讶。 反而平淡地笑了笑,“这事为师知道,你们无需多虑,子孝心中已有打算。” 卫慈就没想过为东庆效力,考评结果如何,对他来讲有意义? 若非渊镜先生的要求,卫慈今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姜芃姬往回走,正巧碰上出来寻她的风瑾。 “皇家重地,瑾不是与你过,不要乱跑。” 风瑾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异样的地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似乎没惹什么事情。 “我只是想远远看一看考评的场景,周遭都是人,要是犯事儿了,总不能找我一人麻烦。” 姜芃姬扫了一眼其他士子贵女,示意风瑾自己是无辜的。 “瑾不是怕你不懂这边的规矩?”自己一个伤员,照看熊孩子也不容易,“别看皇家别苑光鲜亮丽,谁知道暗地里有什么魑魅魍魉?若你不慎撞破谁的好事,心项上人头不保……” 姜芃姬走到风瑾身边,两人并排走在羊肠道,与旁人都隔着相当远的距离。 “看样子,你十分有经验么。我刚才在假山山洞现巫马君和一个叫安伊娜的女孩儿苟且,啧啧……战况激烈!这也算大事么?” 风瑾:“……” 298:琅琊卫氏 “安伊娜……这个名字根本不是东庆女子的,对方是异族?” 风瑾脸色变了变,心中隐隐闪现些许不详的预感。 WwW COM 姜芃姬抬手指了指北方,笑得意味深长。 风瑾心神领会,但他并没有为自己猜出对方身份而喜悦,反而脸色铁青。 “赐婚的旨意已经下达,她可是四殿下铁板钉钉的二嫂……巫马君怎么敢……” 叔子和嫂嫂有奸情,巫马君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事情? 姜芃姬轻蔑地翻了个白眼,“巫马君这叫扬祖宗遗传下来的美德。再者了,那个安伊娜嫁入皇室本就不安好心,她勾引巫马君,巫马君也有自己的计算,两人可不滚做一堆了?” 依照巫马君的野心,哪怕安伊娜不刻意勾引,他能守住自己的裤腰带?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风瑾踟蹰不前,内心充满挣扎,“这事情……” 姜芃姬低声道了一句,“人家皇室丑闻,你上赶着担心什么?令尊早致仕避难,静待情势变动,你还想上赶着给东庆卖命不成?就算你安伊娜和巫马君在外苟合,你又能拿出什么证据?北疆和东庆的联姻已经是板上钉钉,中间生出任何阻碍,都会被铲除干净……” 他听后,表情阴晴不定地变换,良久才长长叹了一声。 “罢了罢了,这事情起来的确与瑾无关……” 巫马君的野心,风瑾是十分清楚的。 他勾搭北疆公主安伊娜,目的为何,风瑾多少也能猜出来。 只是,这人空有野心没有脑子没有大局观,这也是风瑾最瞧不起巫马君的地方。 通过安伊娜接触北疆皇庭,这样做无异于是与虎谋皮,要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姜芃姬歪头,看风瑾侧颜,道,“这事情和你无关的,那我一件和你有关的事情。” 风瑾心中一个咯噔,神色不变地问她。 “什么事情?” 姜芃姬道,“方才考评,有士子服用寒食散,当众脱下所有衣裳……是的,你没有听错,对方当着所有士子、我父亲以及其他副考评官,脱光光了,还出言调戏渊镜先生高徒卫子孝。” 风瑾听得呆了,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圆。 “这、这……简直荒诞!” 姜芃姬将这件事情当笑话给风瑾,揶揄了一句,“你啊,该庆幸自己因为手臂伤势没去考评。不然的话,不定被那个浪荡子盯上的,可就是你风怀瑜的美貌了……” 风瑾:“……” 为何他觉得异常手痒,想要狠狠敲打眼前这个熊孩子? 姜芃姬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双眸带着轻松的笑意。 “算了,瞧你这么老实的份上,我还是不逗你了。” 风瑾表情僵硬,看着有些臭,姜芃姬脸上却带着自内心的笑意。 两人一道穿过游廊,远远瞧着,似乎有有笑。 快要离开花园的时候,姜芃姬现一道异样的注视,下意识收敛笑意,准确望向视线来源。 视线之中,仅有一片消失的衣角。 “瞧见熟人了?”风瑾问她。 “算是吧,不过对方对我防备得很,也不知道哪里惹了他。”姜芃姬摇摇头,卫慈喜欢避着她就避着,她倒要看看对方肚子里的秘密能保守几日,“怀瑜,你对琅琊郡有多少了解?” 风瑾收回视线,他循着姜芃姬的方向望去,没看到什么人。 “琅琊郡?瑾倒是忘了,你即将跟着渊镜先生去琅琊求学,有备无患,的确该做一做功课,好好了解琅琊士族形势。”风瑾笑了笑,还以为姜芃姬是担心以后求学的事情,“琅琊郡地处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个钟灵毓秀的地方,孕育了不少杰出人才,乃是世家汇聚之处。” 姜芃姬点点头,这些她都知道。 “我听,琅琊郡士族林立,都不怎么好惹……” 河间郡盛产美女,琅琊郡则是盛产才子英杰。 很多叫得出名号的大儒,基本来自琅琊,两者在东庆的分量截然不同。 风瑾安抚姜芃姬,“的确不好惹,但只要你安分一些,看在柳郡守的份上,也没人会故意刁难你。更别,你到时候进入琅琊书院,渊镜先生也会护着你的,你怕什么?” 只要身边这个伙伴别那么闹腾,她绝对能在琅琊郡过得很好。 姜芃姬又问道,“那么,你听过琅琊卫氏么?” 风瑾听了,蹙了蹙眉头,在脑海中翻找大半。 “琅琊卫氏?有点儿印象,瑾记得没错的话,琅琊卫氏这一支是大夏朝开国不久,从汴州卫氏分出来的旁支。不过这一支人丁凋零,早就走了下坡路,一代不如一代了。” 汴州位于中诏,汴州卫氏在中诏也算得上一流世家,十分昌盛繁茂。 “那你知道琅琊卫氏如今的情形么?” 姜芃姬追问。 “隐隐听,琅琊卫氏这一支已经重回汴州卫氏,回归本宗。是回去,其实也是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罢了。可若不这么做,不定这日子要彻底落魄下去,沦为寒门庶族……” 考评最重要的一项便是【家世】,占分比重很大,而寒门庶族只能是【劣等】。 若是回归本宗,也算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好歹是一个祖宗。 别管日子如何,至少出去还是赫赫有名的高门世族,而非寒门庶族。 姜芃姬蹙眉,道,“怀瑜的意思是,琅琊卫氏已经搬离,举族迁回中诏了?” 若是这样,卫慈应该不是琅琊卫氏的,只是姓氏巧合了? “应该是的。”风瑾摇头,可惜地道,“分出来的旁支,等闲情况是不可能回到本宗的。琅琊卫氏如此选择,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得不这么做……兰亭怎么对这个有兴趣?” 她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好奇问了一句罢了。” 两人边走边,回到席间,又看了一会儿歌舞。 姜芃姬看到不远处有人当众服用寒食散,表情带着享受飘忽,她心中一怔,倏地想起了什么。 “怀瑜,你可知寒食散是什么时候在东庆兴起的?” 风瑾露出一丝无奈,道,“兰亭当真瞧得起瑾,可瑾也不是无所不知的,这事如何知晓?” 299:东庆崇州 ??Ja;???????_+99?a?fz?I?ay:?u??^1??R?Vj?h?????就没个大概的时间么?”\r 姜芃姬心中隐约有些推测,但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Ww W COM\r 她之前看了那么多书籍,里面的确有寒食散只言片语的记载。\r 据野史记载,前朝有一名云游方士向大夏皇帝进献一张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神奇方子,令男子阳元充足,与房事上龙精虎猛,那方子便是寒食散,并且还有治疗伤寒的功效。\r 五国分夏之前,这寒食散一直是宫廷秘方,不对外泄露,仅有子可以享受。\r 后来五国分夏,一度被碰上神坛的寒食散也没了踪迹。\r 等它再度出现,俨然成了高门士族追捧的流行风尚。\r 风瑾皱着眉摇头,道,“这个倒是不清楚,若是兰亭好奇,瑾回去替你查一查。”\r 姜芃姬点头,“那就麻烦你了。”\r 风瑾转头一想,觉得姜芃姬突然询问这些问题有些怪异。\r “这寒食散有什么问题?”\r 姜芃姬冷笑道,“问题大了去了。你倒是看看,那些服用寒食散时间久的,哪个还有精气神?整日浑浑噩噩,一副随时要去见祖宗的模样,无心正事,行事荒诞,脾性更是阴晴不定,现在服散之后还当众脱衣。若是正常情形下,谁会把自己脱光了,身体袒露给外人看?”\r 风瑾一直听寒食散如何好用,服用后如何舒畅,但他并没有碰那些。\r 若是他和那些游手好闲的纨绔一般沉溺寒食散,不别的,他父亲风仁头一个不放过他。\r 听姜芃姬这么一提醒,他倒是回过味来,隐隐明白了什么。\r “寒食散会成瘾。”姜芃姬冷着脸道,她没将这落后的东西放在眼里,但远古时代的人身体素质太差,成瘾可能性高,“若是服用久了,再想戒掉,过程极其痛苦,寻常人熬不住。”\r 风瑾脸色变得有些古怪。\r “但这寒食散,多半只是贵人使用,普通百姓不会受到牵连……”\r 姜芃姬冷笑一声,“瞧你的,好似如今掌舵的是百姓一般。”\r 风瑾顿时哑然。\r 半响,他,“瑾回去便查这件事情。”\r 姜芃姬垂了垂眸子。\r 她不确定寒食散是不是阴谋,但可以肯定,这东西像是催化剂,催动原本就存在的隐患。\r 离开皇家别苑,她一人坐在车厢之内,冷着脸翻看直播间观众查到的关于寒食散的资料。\r 与她看到的野史过程差不多,在直播间观众那个位面,寒食散起初是用来治疗伤寒,但因为某些作死的,改动药方,使得药品成了毒||品,流传到士族阶层,成了流行消费的时尚。\r 在现在这个位面,寒食散由云游方士敬献给皇帝,当做养生的良方,大夏皇帝却大肆滥用。\r 五国分夏之后,寒食散这张宫廷秘方,也随之流传到了某个国家手中。\r “这种害人的东西……”姜芃姬不由得摇头。\r 回到风府,踏雪已经准备好热汤和干净的衣裳。\r 姜芃姬去洗了个澡,长沾着水汽,踏雪用干燥的布巾替她擦拭,吸干水分。\r “孝舆,帮我将坤舆图取来。”\r 姜芃姬展开那张坤舆图,上面的内容是她亲手临摹的,上面标注了不少蝇头字。\r 长干得差不多了,姜芃姬让踏雪下去,对着徐轲道,“父亲估计要致仕了。”\r 徐轲听后,猛地一惊,不由得抬头看向她。\r “老爷要致仕?可……”\r 柳佘如今才几岁?\r 四十不到,刚过而立之年,怎么就想着要致仕了?\r “浒郡这地方拿在手中太烫手,若非父亲手腕强硬,哪里能守得到现在?”\r 姜芃姬眸中闪过一股冷意,“浒郡附近两州闹了粮灾,仅靠一个浒郡便撑了过来,谁瞧了不会眼红?不仅那些士族高门会眼红,如今那位皇帝更是眼红得不得了,估计要生事。父亲来上京之前已经有致仕的意思,这件事情估计就这样了……”\r 徐轲蹙眉,声道,“可老爷若是失了浒郡,没有依仗,到时候也不安稳。”\r 毕竟,柳佘虽然没将浒郡的士族赶尽杀绝,但也得罪了一大批。\r 姜芃姬道,“那就要看如何取舍了,浒郡地势易攻难守,且兵力较弱,若是东庆……这里必将成为人人争夺觊觎的肥肉,这与幼儿抱金行于闹市有何区别?与其手里捏着粮却没办法保住,还不如暂时放弃,趁早换一个地方,以退为进。”\r 徐轲听后,沉默了一会儿,道,“轲以为,老爷若是呈递致仕折子,多半会提升至州牧。”\r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浒郡已经是产粮大郡,整个东庆最好的一块地。\r 柳佘用了数年时间才治理成了这个模样,若是如今致仕了,外人只会猜测皇帝太过贪婪。\r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一旦柳佘要致仕,多半会被任命为州牧,从而彰显皇帝的仁德。\r 虽然是明升暗降,但名声好听一些。\r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东庆六州二十一郡,仅有袁州还缺州牧……”\r 听到袁州,徐轲猛地冷了冷脸,“可是袁州这地方……”\r 袁州在东庆以北,接壤北疆,共有两郡,上虞郡以及长和郡。\r 亓官让便是上虞郡人士。\r 当初丢失的六城,皆在上虞郡境内,如今还有三城在北疆手中。\r 这倒罢了,因为北疆和东庆多年战争,袁州已经是一片狼藉,人丁萧条。\r 如今东庆与北疆联姻,南盛又来借兵,依照当今皇帝那个脑抽的性格,指不定会将戌守边疆的军队调离,到时候,袁州便要直面北疆三族的虎视眈眈,袁州州牧不好当的。\r 不过,正是因为不好当,所以柳佘去这个地方才能谋取最大利益。\r 姜芃姬起初也是盯准这个地方。\r “只有在袁州,才能光明正大地招兵买马……毕竟,哪怕两国联姻,上虞郡的三城依旧在北疆手中,国土不可缺。”姜芃姬道,徐轲认真听着,“袁州这个地方,还有一个重要优势……”\r 她写了四个字,士族寡缺。\r 士族寡缺,意味着受到的约束和掣肘也少。\r 徐轲认真琢磨了一番,隐隐明白姜芃姬的选择。\r 袁州看似凶险,实则暗含莫大机遇。\r “袁州和浒郡接壤,父亲在浒郡经营这么多年,暗中肯定留了后手。朝廷派遣的郡守,短时间内没办法掌控浒郡全郡,换而言之,浒郡暗地里还是在父亲手中……”\r 袁州的兵,浒郡的粮,二者合一,这才是姜芃姬想要的。\r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重原因,崇州盛产柏檀。”\r 柏檀,经过直播间观众确认,与他们那边的青檀树质地相似,可为宣纸原料。 300:宣纸与印刷 V?_quJ?#??d???{??:?????:?-?i??ee5??Q?p?e"^???”\r 徐轲懵逼了一下,不明白崇州盛产柏檀和她中意崇州有什么联系。 Ww WCOM\r “嗯,你可别看了这个柏檀。”姜芃姬笑了笑,露出一丝柔色,“最开始呢,我的目标并非崇州。不过因为这个柏檀,反而改了主意。若是父亲被封为崇州牧,很多计划都可以开始。”\r 姜芃姬想要打断如今的知识传承体系,要难题不是面临士族高门的诘难,而是书籍载体。\r 竹简笨重,成本高昂,所以普通百姓哪怕一家几口耕作一辈子,也供养不出一个读书人。\r 竹纸虽然好,但也有些许缺点。\r 造纸作坊每年产量有限,除了物以稀为贵,需要控制产出量,另一个原因便是原材料有限。\r 河间郡这个地方山林茂密,不过竹林甚少,竹的质量也会影响竹纸的质量。\r 以远古时代的交通工具来讲,想要尽可能节省成本,制作材料就需要就地取材。\r 所以,造纸作坊生产的竹纸大部分卖个各个世家贵族,另一部分自用,从未扩大规模。\r 姜芃姬的野心不仅限于此,竹纸的产量也满足不了她的需求,自然要另寻办法。\r 柏檀,便是姜芃姬寻遍各种木材,找出来最贴近青檀树的木料。\r 直播间观众他们古代用的是宣纸,而宣纸的原材料之一便是青檀树。\r “柏檀质地坚硬且密致,韧性强、耐磨损,可制作坚实耐用的农具、家具以及车轴,它的茎皮、枝皮更有大用处……”姜芃姬低声道,并且以手指在桌案上写了一个字。\r 纸!\r 徐轲心神领会,眸子好似亮了几度,“当真?”\r 姜芃姬点点头。\r 造纸作坊制造竹纸的技术俨然成熟,哪怕换一种原材料,试验一段时间也能弄出新的纸张。\r 原材料便宜,又有成熟的技术支持,这意味着新纸张的成本会降低很多,至少比现在便宜。\r 徐轲激动地搓揉双手,一想到竹纸那样的纸张,用低廉的价格就能买到不少,他的心肝儿都在颤抖,“……可是,若是崇州不慎落入旁人手中……到时候,一番打算不就……”\r 姜芃姬道,“所以这事情还需要和父亲通个气,尽量想办法运作,光明正大地拿下崇州。”\r 依照目前的情势来,拿下崇州并没有难度,怕就怕中途生意外。\r “这件事情的确需要与老爷好好商议。”\r 徐轲暗暗深吸几口气,压下内心泛起的激动。\r 出身平民家庭的他,没人能比他更加清楚,读书识字有多么艰难。\r 若非他的夫子是个好人,又怜惜徐轲的赋,依照他的家庭境况,根本没有读书的可能。\r 如果眼前这位郎君当真可以完成那般壮举,他徐轲生生世世愿为此人当牛做马。\r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姜芃姬垂下眼睑,起身从一只书箱中取出黑青色的匣子,里面装着几叠纸,这都是姜芃姬自己绘制的,展开放在徐轲面前,“你看看这个,可有什么感想?”\r 徐轲不明所以,仔细展开来瞧了一遍,看得有些迷糊,不解其意。\r 不过,直播间的观众却明白过来了。\r 有纸是不够的,手动抄书太耗费精力,所以印刷术必不可少。\r 【图书馆馆长】:主播这是要私底下弄印刷术么?活字印刷还是雕版印刷?\r 【老司机联萌】:肯定是活字印刷啊,不过雕版印刷在某些情形下,比活字印刷要好。\r 【电击魔王】:失望,我还想要看看主播弄出印刷机什么的,没想到是印刷术。\r 【食堂打饭阿姨】:啧,万丈高楼平地起,主播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人,那个世界科技技术就那个德行。按照a电击魔王,你的法,你应该抱怨主播为什么不制造宇宙航母。\r 纸和印刷,这两件事情姜芃姬很早就想过。\r 手里有制造竹纸的作坊,技术现成的,所以她只需考虑如何节约成本,选择合适的原材料。\r 至于印刷?\r 呵呵,她只知道印刷机。\r 那玩意儿在她那个世界属于级老的老古董,活在历史书上的东西,姜芃姬哪里知道里头的零件机械和构造?再了,就算她清楚,目前这个世界的材料技术也不支持她制造啊。\r 没办法弄印刷机,自然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更加笨的办法。\r 提前将书本需要的字刻出来,然后将字模排版印刷。\r 一本两本还看不出什么,但若是成千上万本印刷,效率自然不可同日而语。\r 徐轲有些懵逼地将画纸放下,不解地道,“郎君,这……”\r 姜芃姬拿出自己的私印,哐得一声在纸上印了一下,然后冲徐轲挑眉。\r “还不懂?”\r 徐轲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急忙将画纸拿起,整个人激动地不知该如何反应。\r “没那么简单,现在激动还太早了。”姜芃姬摇了摇头,道,“我起初想要以陶泥为字模,不过烧制浪费时间,还得摸索陶泥成分,免得字迹变形……若是烧制,还得弄一个窑……”\r 徐轲想了想,道,“那便寻找其他材质,铜的、铁的、木的……”\r 以铜铁为原料制作字模,材料耗费巨大,木质倒是不错,但也有变形、受潮、蛀虫的麻烦。\r 姜芃姬垂下眼睑,道,“柏檀其实很不错,不易生虫,质地细密,变形也不会太厉害,选择干燥的地方,保存时间应该会比较长久……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试一试才知道效果。”\r 关键是,木头便宜,雕刻也会比较轻松。\r 徐轲郑重地点头。\r 这两件事情若是办成了,不名垂千古这些空话,至少能造福无数渴望读书的学子。\r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r “收起来吧,等我们真正站稳脚跟了,一步一步慢慢来。”\r 姜芃姬起身拍了一下徐轲的肩膀。\r 柳佘与其他考评官需要在重兵把守的地方审核考卷,他为主,其他考评官为辅,给所有封上名字的考卷评分,分别列出【优等】、【中等】和【劣等】,然后综合计算其他项目评分。\r 拢共也就百多名士子,所以工作并不繁琐。 301:三年琅琊(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