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假期》 第一章 暴风 1860年3月9日11时。黑夜锁住了海面,不分彼此,四周只有几噚的地方依稀可辨。海面早已波涛汹涌,铅灰的浪峰间夹着一艘小帆船,桅杆上几乎不剩一丝帆布了。 这是一艘可装载上百吨的帆船。船尾的“侦探号”船名已无从寻起,不知在哪场风暴中给卷跑了。 在这一海域,3月上旬的夜晚并不算很长,5点钟天就放亮了。但黎明可否驱散潜在的危险?海浪是否不再对它苦苦相逼?答案是否定的。唯有待这一切狂风巨浪归于宁静,它方可逃过此番劫难。 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残喘,远离陆地,叫人依旧无法产生安全的联想。 船尾站着三个男孩,其中一个大约14岁,另外两个13岁上下。舵轮旁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12岁左右的黑人男孩。四人正齐心协力控制舵轮,因为船随时都可能倾斜。但这却谈何容易,使完吃奶的劲,才勉强转动起来的舵轮却把他们推向舷墙。子夜时分又是一顿惊涛骇浪,所幸的是,船舵居然没被卷跑。孩子们惊愕得倒退几步,不过很快他们又恢复到先前的样子。 “船舵还能用吗?布莱恩特。”有人问道。 “还行,上帝保佑。”布莱恩特说道。他冷静地站定了。“抓紧了,唐纳甘,”他继续说,“别担心,还有其他人看着呢。莫科,你没伤着吧?” “没有,马萨·布莱恩特,”莫科应声说,“不过我们得顺风行船,否则我们会被风刮沉的。” 这时升降口处的门开了。两个小脑袋钻出甲板面,后面还跟着一只“汪汪汪”大叫的小狗。 “布莱恩特,布莱恩特,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年幼的小孩问。 “没事,埃文森,没事的,快和托内下去,放机灵点!”布莱恩特说道。 “我们在下面都很害怕。”另一个小男孩说话了,他看上去年龄更小些。 “你们都怕?”唐纳甘问道。 “是的,全部是这样!”托内如实回答。 “那好,回到下面去。闭上嘴,躲在被子里;别睁开眼睛看就什么事也没有。根本就没有危险!”布莱恩特发话了。 “小心,又起浪啦!”莫科大声嚷道。 船尾剧烈震荡了一下。幸好海水没有漫过甲板,一旦海水灌进升降口,那就会船沉入亡了。 “回去,听到了吗?”高登咆哮道,“下去,不然我赶你们了!” “去吧,下去,小伙计们。”布莱恩特放低了声音对他们说。 两个孩子刚下去,与此同时又上来一个男孩。 “要我帮忙吗,布莱恩特?” “不用,巴克斯特,你去和克罗丝、韦勃、索维丝以及威尔科克斯稳住孩子们就行,上面有我们四人就够了。”布莱恩特一口气说完这些。 巴克斯特从里面拴住了门。 在这帆船上,他们共有多少人?15人,包括高登、布莱恩特、唐纳甘和那个黑人在内。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切你很快会知道。 没有大人在船上吗?没有船长指挥这一切吗?没有海员可助一臂之力吗?没有舵手在掌舵吗?是的!根本没有! 更为糟糕的是,船上竟没有人知道帆船的航行位置!这可是在四大洋之首的太平洋上航行!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船员们在某次海难中全葬身海底还是被马来西亚海盗船掳走,结果只剩一帮毛头小伙在船上?一艘上百吨的帆船应该有船长、大副、五六个水手,而现在那个黑人男孩却要承担起这所有的一切!船要驶向哪里?它在海里飘泊了多久?它会不会脱险?如果一路上能向别的船长问过这些,孩子们也许能答得上。但放眼望去,他们根本看不到别的航船。即使有,它也得好自为之。它犹如一只小木筏漂流在大海上。 布莱恩特和他的朋友们奋力前行。 “我们怎么办?”唐纳甘问。 “求上帝保佑吧。”布莱恩特回答说。即使是最能干的人恐怕也要陷入绝望,因为风暴还在升级。 正如水手们常说的那样,用“雷厉风行”来形容此番景象简直再精辟不过了。斜桁纵帆因主桅杆断裂无法升挂,要掌握航向就更难了。前桅杆那里,左右支索绷得紧紧的,随时都可能被扯断。支索上的三角帆已成破条儿在风中像机关枪扫射一样叭嗒声不绝。前桅上的帆倒是完好无缺,不过看起来每时每刻都有可能被刮跑,孩子们却无力降帆。一旦它被刮走,顺风行船的计划将成泡影,海浪会把船打沉的。 四周望不见任何岛屿,向东也望不见陆地。搁浅固然可怕,不过孩子们更畏惧这茫茫的海域。暗礁、碎浪、哗哗作响的海浪声使得下风岸原本安全的地方,此刻也翻腾不已,随时可将船吞没。于是他们渴望见到希望的曙光。 但是汪洋之中蕴含的只有黑暗! 凌晨1点。突然,在风暴怒吼声中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 “前桅杆断啦!”唐纳甘尖叫道。 “不,是前桅帆没啦!”莫科纠正道。 “得弄清楚!”布莱恩特开口了,“你们守着舵轮,高登,还有唐纳甘、莫科来帮我。” 布莱恩特总算懂点海事。早在他远航欧洲起,就学到了一些航海知识,这就是他的那些门外汉同伴让他和莫科领航的个中缘由。 布莱恩特和黑人男孩冲上前去。前桅帆被风吹得鼓鼓的,船眼看就要被吹翻了,无论如何得扯掉这张帆。不过一旦这样做的话,船就再也控制不了,除非把桅杆砍掉,将支索剪断,不过孩子们怎样才能办到这一切呢? 布莱恩特和莫科开始了精密的估算。他们尽可能地多留些帆布以确保船在风暴中能顺风行驶。放松些扬帆索,降了四五英尺的帆:他们用小刀割断飘动的绳索,绑住了帆的下端才将一切弄妥当。其间,至少有20次,他们险些被刮进太平洋里。 航程在继续着。虽只有一小块帆,抗风能力不强,但它却以快艇般的速度前进着。对船来说,快则意味安全,最好快得没有浪头赶得上它。 布莱恩特和莫科好不容易回到舵轮旁,升降口的门又一次开了。这次是杰克,杰克是布莱恩特的弟弟,比他小3岁。 “你想干嘛,杰克?”哥哥问道。 “快过来,快过来,里面进水了。”杰克大声说。 布莱恩特跑下升降梯。一盏飘忽不定的煤油灯照着昏暗的船舱。十几个男孩在舱里挤做一团,最小的大概只有8岁。 “没什么可怕的,”布莱恩特安慰道,使劲给他们壮胆。“大家都没事的,别害怕。” 接着他举起灯盏照看地板,发现海水接连不断地涌进来。 水从哪里进来的?有漏洞吗?得去看个明白。 船舱的前面是活动室,再过去是餐厅,最前面是船员住的地方了。 布莱恩特挨个仔细查看过去,原来升降口的前门未关严而船又摇摆不定,溅上来的海水顺势流进了船舱,真是有惊无险。 布莱恩特回到船舱宣布了这个好消息,之后他又回到舵轮旁。船体在不久前用铜板加固过了,因而还可以抵挡得住一阵子风浪。 大约1点钟的时候,夜色更浓,乌云仍敛在一起;风暴更是变本加厉。帆船好似冲行在一片上下左右沸腾不已的洋面上。他们听见海燕在嘶叫着。难道说离陆地不远了吗?不可能,海燕通常在离海岸几百英里以外的洋面也见得到,海燕也有面对气流无力搏击的时候,它们也像帆船一样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一小时后,船头又传来消息。原先完好的前帆又烂成碎条儿,帆布条犹如巨大的海鸥在空中乱舞。 “帆全烂了!也没有可更换的帆了。”唐纳甘大叫。 “得了,那不碍事,我们不需走得那样快,这速度够啦!”布莱恩特说道。 “见你的鬼吧,这就是你的航行经验!”唐纳甘打断了他的话。 “看看你身后的浪头吧!悠着点,否则你会被卷走的!”莫科说。 话还未说完,就有几个巨浪打到船尾栏杆上。布莱恩特、唐纳甘、高登退到了升降四处,不过他们死死抓住了扶手。大浪横扫之后,船上的黑人小孩、罗经座、备用桅杆以及三条小船都被风浪卷走了。甲板上空荡荡的。海水很快流走了,帆船不会沉没了! “莫科!莫科!”布莱恩特回过神来后,张口就喊。 “看看他是不是掉海里了?”唐纳甘说道。 “没有啊,”高登跑到背风处说,“我既没看到他,也没听到喊声。” “可我们得救他!扔个救生圈给他!扔条绳子给他!”布莱恩特说。 沉寂片刻后,他又大声呼喊莫科的名字。 “救命啊!救命啊!”是莫科的声音。 “他没掉进海里,他的声音是从船头传过来的。”高登分析说。 “我去救他。”布莱恩特当机立断地说。 布莱恩特趴在滑溜溜的甲板上,极其小心地躲避着绳子松松垮垮吊着的桅杆。莫科的声音再度传来,接着又是一片沉静。最后,他终于来到船头升降口。他叫喊起来,但没有回音。 难道在他呼救过后又掉进了海里?如果真的如此,那他远远被抛在了船后,因为海水可跑不过帆船此时的速度。这样的话,莫科可就葬身大海了。 不!他又听到了微弱的声音,他忙赶到起锚机旁,只见第一斜桅的一端插进了起锚机,而黑人男孩就陷在这个夹缝中。一条升降索正渐渐勒紧他的脖子,大浪没有卷走他,难道他要窒息而死? 布莱恩特弹开小刀,费劲地割断了绳子。莫科被救到船尾,他刚恢复些气力就又站到了舵轮旁,并向马萨·布莱恩特致了谢意。此时,四个男孩正同来势汹汹的海浪搏击着,现在的船速可比不及海浪,海水随时都可能涨上船。他们能做些什么呢?现在连升起那块帆布也成了空想。 大的凌晨4点,小船朝着开始发白的东方地平线驶去。破晓的时候,风浪也该平息了,也许就会看到陆地,孩子们的命运也很快会出现转机。 4点半的时候,只见头顶上方一片光亮。遗憾的是,雾霭深锁,就连四分之一英里以外的地方都看不清。帆船一会儿被抛到浪峰,一会儿又跌入浪底,这时要是撞上礁石,船身只怕会撞成碎片。 小伙子们注视着起伏的海面,心想:要是海面还不平静的话,他们就没指望了。帆船不可以再这样漂流下去,海浪会吹走升降梯,然后把船弄沉。 突然间,莫科大叫起来,“陆地!陆地!” 透过迷雾,莫科看到了向东绵延的陆地。他看清楚了么?世上最难的莫过于远远地认出海岸线,因为它同天边的云际何其相似! “是陆地!”布莱恩特也直嚷。 “没错,陆地!在东边。”莫科一边应答,一边用手指着雾气蒙蒙的一块地平线。 “能确定吗?”唐纳甘问道。 “是的,是的!我敢保证!”莫科说,“如果那团雾再散开,你看!就在前桅偏右的地方!快看啊!快!” 迷雾逐渐散开,从海面上向空中逸出去。又过了一会儿,可以看得清几英里外的洋面了。 “对!陆地!就是陆地!”布莱恩特大叫着。 “那里地势很低。”高登补充说。他刚瞧见陆地。 一切都是事实。一块陆地,一个洲或一个小岛,就在五六英里外的地方。风暴不偏不倚地朝那个方向吹着,不消1小时帆船就可登陆了。但倘若撞上暗礁,那名恐怕永远都到不了。一切都是未知数。孩子们倒宁愿不去想,这块在无意中发现的,眼前唯一存在的陆地,正是安全的避风港。 风势还在加大,船像一片羽毛似的漂浮着向岸边驶去,在乳白色的天空映照下,海岸像一摊墨水一般突兀着,后边是一座约莫200英尺高的陡壁,前端的黄色海滩呈圆形状,未向右边延伸。这一圆形似乎是内陆树林延伸出来的一部分。 啊!如果这船能安全靠岸而又不触礁的话,哪怕有一河道口能提供避风港,船上的人就会平安无事地躲过这一劫难。 布莱恩特让唐纳甘、高登和莫科掌管着船舵,自己走上前仔细审视着这一块突然出现的陆地。但是他怎么也找不着让船安全靠岸的地方。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河道口,甚至连沙滩也不是。这里没法让船靠岸,风浪拍打着乱石溅起一排排的浪花,只怕轻轻一撞也会将船击个粉碎。 布莱恩特只好决定在船撞上石头以前,让船上所有的人都到甲板上来。于是他打开船舱升降门大声喊道: “请大家都到甲板上来。” 那只狗立即跳了出来,紧接着那11个小男孩也先后爬了出来。一看到眼前的惊涛骇浪,那个最小的男孩吓得尖声叫了起来。 清晨6点钟左右,船驶过了第一道礁石关。 “大家注意站稳!”布莱恩特一边大声喊,一边把自己的衣服脱掉了一半,以帮助那些当船被撞时被风浪卷走的人。 突然有一阵震动,船尾不动了,而船身没有撞坏,海水也没有流进来。又一道海浪打来,使船又前进了50英尺,刚好避开了高出水面很多的岩石群。紧接着帆船驶到了停泊地点,静静地躺在那里,任凭周围的风浪吹打。 船虽然不在大海中央,但距离海岸还有四分之一英里。 第二章 帆船失事 雾霭早已消失,他们总算看清了帆船周围的境况。乌云仍旧在涌动,风暴还没有烟消云散。但希望这场风暴很快就会过去。当船身在开阔的海面上颠簸时,他们总觉得眼前的情况跟晚上的处境一样危险。海水一浪高过一浪地吹打着船身,溅起的海水落在孩子们身上。他们紧紧地抱成一团,生怕被风浪卷走。像这样剧烈的震荡,帆船是经受不了很长时间的折腾的。海浪每吹打一次,船身都要抖动一下。从帆船搁浅以来,它就一直没有稳定过。布莱恩特和高登一直呆在船舱里,观看海水是否进入船舱。此外,他们还得竭尽全力安抚他们的伙伴们,特别是那些年幼的伙伴们。 “不用怕,”布莱恩特说,“这船很坚固,离海岸很近了。再等一等,我们很快就设法靠岸。” “那还等什么呢?”唐纳甘问道。 “是的,那还等什么呢?”那个12岁的名叫威尔科克斯的小男孩插话说,“唐纳甘说得对,还等什么呢?” “因为眼下海浪太高,在礁石中行驶会把船撞破的。”布莱恩特回答说。 “要是船撞碎了咋办?”和威尔科克斯一样大的韦勃问道。 布莱恩特安慰他说,“这个你不用害怕,至少涨潮前不会。当风浪过去之后,我们就会没事的。” 布莱恩特的想法是正确的。虽然太平洋海域的潮汐不是十分厉害,但高潮和低潮时的力量还是有明显区别的,所以等上几个小时是不会有害处的。特别是当风势减弱时,海潮退去之后,礁石会裸露出来,这样帆船行驶时所冒的风险就少得多,横渡那四分之一英里的海面去靠岸就容易多了。 虽然这种想法是合情合理的,唐纳甘和其他两三人却不打算依此行事;他们那几个人在嘀嘀咕咕。在整个航行过程中,他们原来还按照布莱恩特的命令行事,因为布莱恩特毕竟有过航海经验,但他们心里一直想着只等帆船靠岸就要各行其是。尤其在唐纳甘看来,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文化水平和办事能力远远胜过布莱恩特等人。何况布莱恩特碰巧是法国人的后裔,这些英国佬当然就不愿听从布莱恩特的指手画脚。 于是唐纳甘、威尔科克斯、韦勃和克罗丝站在船头,望着起伏翻滚的海潮,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漩涡。面对眼前的波涛汹涌,每个人心里都暗想着目前凶多吉少的处境,一旦帆船倾覆,哪怕是最有经验的游泳高手也会葬身大海。事实上,等待一两小时之后再开船确实是明智之举。因此唐纳甘等人不得不面对现实,只好乖乖地按照布莱恩特的吩咐回到船尾的小伙伴们中间去。 “现在最为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是在要求我们一切都要听你的吗?”唐纳甘问道。 “我并没有别的企图,”布莱恩特说,“我纯粹是为各位的安全着想。” “布莱恩特说得很对。”高登说。他这人说话往往经过深思熟虑,处理事情很沉着。 “对!说得对!”又有两三位小伙伴赞成说。他们凭直觉站到了布莱恩特那一边。 唐纳甘不再吭声了,他和他的那一帮小伙伴走到别处,等待着各自逃命的时机。 那块陆地究意是什么地方?是太平洋上一个小岛还是某个大洲的陆地?这问题很难回答。因为帆船离海岸很近,看不到很长的海岸线。船停泊在一个开阔的海湾中,两端都是海岬。北边的海岬是高高的山地,南边的海岬是狭长的丘陵,海岬以外的地方又好像都被大海环绕。 万一这是一座孤岛,而他们的帆船又开不动了,伙伴们又要怎样才能逃离危险呢?一旦涨潮,船撞在礁石上会不会撞成碎片呢?或者,倘若这岛屿是一座荒凉的沙漠,太平洋上有许多类似沙漠的岛屿,伙伴们又靠什么来维持生命,躲过这一劫难呢? 如果这是大陆,他们逃生的希望就大得多,因为这大陆极有可能是南美洲。那样的话,无论在智利还是在玻利维亚,即使不能很快获得救援,但至少在靠岸后几天内肯定可以获得救援。要是遇到南美大草原上的印第安人,过去的历险故事恐怕也会令他们不寒而栗。 但眼下最棘手的问题是如何才能让船靠岸。天气逐渐转晴,海岸边的情况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海滩、海滩后边的峭壁,峭壁底下的丛丛树林,一切都展示得一清二楚。布莱恩特甚至还发现右边有一道小河口。所有这一切虽不十分诱人,但毕竟海岸上的青绿色意味着有肥沃的土地,或许在峭壁以外的地方,在海风的吹拂下,土地会更加肥沃些。 陆地上没有一丝人类居住的痕迹:没有房子、茅棚,连河口上也没有。即使有土著人,他们也会住在远离海岸的地方,因为那里会受到海风的侵袭。 “我看不到一缕炊烟。”布莱恩特放下双筒望远镜说。 “海滩上连一只船也没有。”莫科补充说。 “如果这儿不是海港,又怎么会有炊烟和船只呢?”唐纳甘反问道。 “不一定非得是海港,”高登解释说,“也许捕鱼船停泊在河口,但海风吹来时,或许船的主人将它们驶进内陆河里了。” 高登说得很对。这里看不到有一只船的迹象。整个海:岸似乎都没有人居住。 潮水逐渐地退了。可以说是海风使之退潮的。现在风力开始减弱并且刮起了西北风,在礁石露出水面展示航道之前,他们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快7点钟了,船上每个人都在忙碌地将船上最重要的东西搬到甲板上,其余的东西则让海水漂到岸边时再捡起来。船上还剩下大量的生活必需品。他们将这些东西包装成袋,让年纪大一点的男孩子们扛着。 要想靠岸,必须等礁石露出水面。但潮水退去之后,礁石究竟能不能露出水面,海滩会不会干燥呢?布莱恩特和高登焦虑地望着海面。由于风力减弱,海面逐渐平静下来了,翻滚的漩流逐渐隐退。现在正好测量礁石周围的水位。只要将船停下来用力倾侧一下,便可测知水位。但他们又担心,要是船身倾侧得太厉害,会将船弄翻。因为这艘帆船跟所有现代汽艇一样,船身又长又深。如果船身一倾侧,孩子们还来不及离开船只,海水就会进入船舱,那时情况就会更加糟糕。 真可惜!那些小船被那场暴风卷走了。那些船只足可以容纳船上所有的人。布莱恩特等人本来可以乘着那些船上岸,并且带走破帆船上的许多东西,而如今大部分东西只能遗弃了。如果帆船在夜间已经被撞坏了,再在礁石中撞过来撞过去之后的破船还有什么用处呢?到时食物问题如何解决?伙伴们难道要等到去岛上种出粮食才有饭吃吗?他们丧失了那么多的小船,真是太可惜了! 突然船头传来一声惊叫。巴克斯特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原来,那艘小艇没有漂走,而是缠在船首斜桁上,并且丝毫没有损坏。这艘小艇虽只能容纳五六个人,但一旦潮水退去之后,帆船还没有航道靠岸的话,这艘小艇将派上大用场。 但在这一问题上又出现了分歧,布莱恩特和唐纳甘各执一词。从发现那艘小艇起,唐纳甘、威尔科克斯和克罗丝就将它据为己有。 “你们想要干什么?”布莱恩特问道。 “于我们想干的。”威尔科克斯告诉他说。 “你们想乘那艘小艇离开吗?” “是的,”唐纳甘说,“这件事你阻止不了。” “我就是要阻止休,”布莱恩特大声说,“我和其他留在帆船上的人都会阻止你。” “留在船上!”唐纳甘不屑一顾地说,“你是这么想的吗?” “你等着瞧,我不会将任何人撂下不管。我们几个人先上岸,然后再派一个人把小艇开回来。” “要是开不回呢?”布莱恩特竭力抑制生气地说,“万一小艇在礁石中撞坏了怎么办呢?” “让开!”韦勃一边说,一边将布莱恩特推到一边。“让我们先将小艇放下来!” 当他们想开动小艇时,布莱恩特紧紧地拉住了它。 “你们不能走。”他又大声说。 “我们会见机行事的。”唐纳甘回答说。 “你们不能走,”布莱恩特说,“这船只能给小孩子们用。万一海水没有退去,他们是上不了岸的。” “这事不用你管,”唐纳甘生气地说,“我告诉你,布莱恩特,这事你阻止不了。” “我也告诉你,唐纳甘,我一定要阻止你们。” 这事引发了一场争执。威尔科克斯、韦勃、克罗丝站在唐纳甘那一边,巴克斯特、索维丝和加耐特则支持布莱恩特。这时高登出面调解。他年纪最大,遇事最沉着冷静。他虽然支持布莱恩特,但调解时,他却显得非常公正。 “喂,唐纳甘,做事不要这样急躁!你看海水现在这么汹涌,弄得不好,会将小艇撞坏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就是看不惯布莱恩特平时对我们的指手画脚。”唐纳甘抗议说。 “就是!就是这样!”克罗丝和韦勃插话说。 “我没有对任何人指手画脚,”布莱恩特反驳说,“但我不容许任何人只替自己着想而牺牲他人的利益。” “我们想的还不跟你一样!”唐纳甘说,“等我们上岸就把船开回来!” “问题是我们还没有上岸!”高登说。“过来,唐纳甘,你不要这么犟;暂不要去冒险开船,等等再看!” 高登的调解劝和总算告一段落,这种调解已不是第一次了。这几位男孩子暂时没有去开船了。 潮水又退去了好几英尺。礁石间有没有航道?布莱恩特走上前去看了看,他爬上右弦支索,坐在桅顶横杆上。根据帆船两侧露出海面的礁石尖端可以寻出一条穿过礁石的航道。但因为波浪漩流太多,现在坐船过去恐怕要担风险。最好再等一会儿,直到潮水全部退去。 布莱恩特坐在桅顶横杆上,仔细察看了眼前的海岸。在方圆8英里长的海湾附近,没有一丝人类居住的迹象。 在桅顶横杆上观察了半个小时之后,他下来报告了他所看到的情况。唐纳甘和他的支持者只是默不作声地听着。高登却相反,他问道:“这船是不是6点钟的时候停下来的?” “是的。”布莱恩特说。 “海水退潮一般要多久?” “我想大概要五六个小时,对吗,莫科?”布莱恩待回答说。 “对,大概要五六个小时。”莫科说道。 高登沉思了一会儿说:“那要到11点才是开船的最好时机。” “我也是这么认为。”布莱恩特赞同说。 “嗯,在那以前得做好一切准备。”高登果断地说,“我们现在先吃点东西。真要是掉进海里,也要等我们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逃生。” 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并且立即行动起来。有了饼于和果酱吃,小伙子们顿时将烦恼抛之九霄云外,因为一连24小时未吃东西了,他们不停地吃,好像总是吃不饱似的。 过了一会,布莱恩特又上前望了望海面上的礁石。 潮水似乎退得非常缓慢!但水还是下降了不少,因为小艇越来越倾斜。莫科取来测深绳,量得海底深度为8英尺。在这种情况下帆船开得动吗?他不敢想象。为了不惊动别人,他伺机把情况悄悄地告诉了布莱恩特。 布莱恩特走过去和高登商量了一会儿。显然,由于受北风的影响,潮水没有像在天气平静的日子里那样退去。 “怎么办?”高登说。 “我不知道!”布莱恩特回答说。“当事情必须由大男人才能完成时,我们这些小孩子是多么地没有用处啊!” “那当然!”高登赞同说。“但你可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千万不可泄气!我们会平安无事的。我们得想点办法。” “是的,我们必须想点办法。如果我们在再次涨潮前没有离开帆船,那我们就完蛋了。” “确实是这样,到时帆船会被撞碎。我们无论如何得弃船而去。” “对,无论如何都是这样!” “我们就不能造一条小木筏吗?” “我也这样想过,但几乎所有的帆桅都被暴风卷进了海里。我们又不能将甲板上的横木拆掉用来造木筏,况且时间也来不及。现在只有这么一艘小艇,海上的波涛又这么汹涌。依我看来,最好的办法只有将一根绳索缠在礁石上,然后将绳索固定在对岸的岩石上。这样我们就都能靠岸了。” “谁愿意去缠绳索呢?” “我愿意。”布莱恩特回答说。 “我来帮你!”高登站出来说。 “不,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你乘小艇过去吗?” “那样会把小艇弄丢的,还是将小艇留到最后再用吧。” 在实施这一风险计划前,布莱恩特还采取了另外一道预防措施。船上还有几个救生圈,他让那几个年纪小的穿上它们。万一他们真要弃船而去,而海水又太深上不了岸的话,这些救生圈能帮助他们浮在海面上;而对那些大一点的伙伴们来说,只要紧紧抓住绳索,他们一定会被拉上岸的。 已经10点15分了。再过45分钟是水位最低的时间。现在船首的水位有四五英尺深,但看起来好像只有两三英尺深。因为海水清澈见底,并且无数礁石顶部露出了水面,这附近60码远的海域都显得相当浅。 游过这60码远的海面是件十分困难的事,要是布莱恩特真能将绳索牢牢地系在对岸的一个尖石上并且利用起锚机将绳索拉直,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了。他们可以将帆船上的包裹、食物和其他东西利用绳索滑过去。这是一件十分危险的大事,布莱恩特宁愿自己去冒这个风险,而不让别人去。 他挑选了一根中等大小的绳索,脱下衣服,将绳索系在腰间。 “喂,大家都到这边来!”高登大声喊道。“大家站起来放松绳索。” 唐纳甘和他的伙伴们以及其他人都走上前来,站着准备缓缓地将绳索放下去,尽可能地减轻下掉的重力。 眼看布莱恩特快要入海时,他弟弟跑出来哭叫道:“哥!哥!” “别担心,杰克,别担心!”布莱恩特一边应答,一边钻进海面,系着绳索拼命向前游去。 即使在平静的海面上游60码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海浪在礁石间掀起一阵阵波涛,顺流和逆流不时相撞,使这位勇敢的男孩不能径直向前游。当他面临激浪时,他只能艰难地绕道而游。他慢慢地向海岸游去,但他显然已体力不支。他从帆船上下去游了不到20码远,就遇上了顺流和逆流相交的漩涡。如果他能绕过这道漩涡或者径直游过去,一切都好办了,因为那边的海面非常平静。他试图从左边游过去,但是没有成功,哪怕是身强力壮的游泳好手也游不过去。他很快被漩涡卷走,他试着想挣扎出来,但很快被漩涡卷向海中央。 “救命啊!快拉啊!快拉啊!”他大声呼喊,紧接着就不见了他的身影。 船上的人陷入一片恐慌。 “快把他拉上来!”高登冷静地说。 那些男孩子拼命地向上拉绳索,不到一分钟就把布莱恩特拉上了船。他当时不醒人事,但很快就在他弟弟的臂弯中苏醒过来。 这次努力没有结果,下一步怎么办呢?就这样等吗?等又能等来什么呢?能等来救援吗?这救援又从哪里来呢?时间已过了中午,海水又开始涨潮了。随着水位的上升,海面又变得波涛汹涌。因为是朔月,潮水会比先天晚上涨得更高。风力虽然减弱,但还是有轻微的海风吹拂;帆船可能会从礁石层中挪动,摇摆。然后撞碎在礁石上。那样将无一人幸存!并且还无计可施。 稍大一点的男孩子和小孩子们都聚集在船尾,眼睁睁地望着水位上升,巨大的礁石在激流中消失。风向又转换成了西风,尽情地向岸边吹去。由于水位上扬,海浪不停地涌起,吹打着船身。到午后两点,帆船又摆正了倾侧的位置;船首开始移动,并且在礁石中上下颠簸,而船尾却纹丝不动。很快帆船开始左右两边摆动。孩子们紧紧抱在一块,生怕从船上掉进海里。 突然一阵山洪一样的激流从海面袭来,将船尾抬高了几英尺。激流高达20英尺,呼啸着汹涌而来,激流盖过了礁石,激流推动帆船离开了礁石向前行驶,但竟然没有撞上礁石。不到一分钟,在巨大的海浪冲击下,这艘破帆船被冲到了岸边,在离峭壁脚下的树丛不到几百英尺的沙滩上停泊下来。这样帆船就被搁浅在这里,而海水则又退了回去,将帆船遗弃在那里。 第三章 漂游 查曼寄宿学校是当时新西兰奥克兰省最大的一所学校。它拥有来自这个殖民地国家最显赫家庭的一百多名学生。它的课程设置和管理方式与英国国内完全一样。 1860年2月15日下午,一群像飞出樊笼的鸟儿一样快乐的男孩在家人的陪伴下走出了校园。假期开始了,这意味着他们将有两个月的独立与自由。而对于一些孩子来说,这意味着几个月来他们念叨了无数次的出海旅游梦想的实现。别的孩子是多么的妒忌他们能够乘船环游新西兰啊!孩子们的亲戚朋友们包租了一艘帆船,并准备了六周的充足的必需品。这艘帆船属于其中一位孩子的父亲,他就是人人都信赖的老商船船长威廉·加耐特。家长们承担了旅途的全部费用。对于欢天喜地的孩子们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度假方式了。 这群幸运的男孩的年龄都在8至14岁之间。除了法国人布莱恩特两兄弟和美国人高登以外,其余的人全部都是英国人。 唐纳甘和克罗丝的父亲都是在新西兰享有盛誉的富有的地主。他们是表兄弟,都是13岁多一点,都上五年级。唐纳甘是个优等生。他又聪明又勤奋。凭着对学习的热爱和好强的性格,他的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前茅。他那种贵族的傲慢态度使他获得了“唐纳甘老爷”的绰号。他那争强好胜的性格使他处处企图发号施令。正是由于他和布莱恩特之间的这种竞争,这种自环游开始便越来越激烈的竞争,使布莱恩特在同伴中的影响力大大增加了。克罗丝是那种极为平常的男孩,对于他的表见所说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钦佩得五体投地。 巴克斯特也是一个读五年级的男孩。他13岁,是一个冷静善思而又聪明过人的小伙子。他的那双手几乎能够做出一切东西。他是一位小康商人的儿子。 韦勃和威尔科克斯都是12岁半,都上四年级。他们都不是特别聪明,常被人们认为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人。他们的父母都是有钱人,在新西兰地方保安官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加耐特和索维丝都上三年级,两人都是12岁,一个是退休的商船船长的儿子,另一个的父亲非常有钱。两家人的关系非常亲密。加耐特和索维丝更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他们都是心地善良的孩子。他们不是十分勤奋,但正如法国人常说的一样,一旦他们有了田地的钥匙,他们决不会让它闲在口袋里。加耐特有一项不寻常的爱好,他热爱拉手风琴。他把他的琴也带到了帆船上,像一个真正的水手的儿子一样打发空余时光。索维丝是校园里的幽默大师,人群中最活跃最吵闹的人,他脑海里装满了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旅行者的故事。他非常崇拜历险英雄鲁宾逊·克鲁索和瑞士人鲁宾逊一家。 在这群孩子中,有两个才9岁。一个是金肯斯,新西兰皇室议院秘书的儿子;另一个是埃文森,圣保罗大教堂牧师的儿子。金肯斯上三年级,埃文森上二年级,两个人都是很乖的孩子。托内和科斯塔比埃文森还小1岁,两人都来自军官家庭。这是两个小调皮鬼。托内十分固执,而科斯塔十分贪心,两人都上一年级,才刚刚学会读书写字。 其他三人当中,高登是美国人,约14岁。他长得清瘦,使他看起来不大像一个美国人。他做事略显迟钝和笨拙,使他和其他五年级的孩子之间有一些距离。虽说他不是特别聪明,却是一个头脑清醒、见多识广的孩子。他有着严肃的品味、机智的性格和冷静的性情。哪怕是做再小的事情,他也从来都是井然有序,正如他桌上整齐的物品一样。他脑中的一切想法也是有条有理。对于所学的东西,他立即分类、摘要,并记入不同的笔记本中。他的伙伴们都喜欢他,认为他品学兼优。高登是波士顿人。他是一个孤儿,一个没有父母,只能由其监护人照料的孤儿。他的监护人是领事的顾问,他有幸赚了一大笔钱后在新西兰定居下来。 布莱恩特兄弟俩是一位法国工程师的儿子。他们的父亲应聘到新西兰负责治理沼泽的工作,聘期为两年半。布莱恩特13岁,是一个聪明却不怎么勤奋学习的小家伙。成绩常常排在整个五年级的后几名。但只要他稍加努力,他的成绩在班上也能上升得非常快。这得归功于他机智的理解力和惊人的记忆力。他勇敢、有进取心、积极、反应灵敏,性格开朗随和。人人都喜欢他。当船在航行中遇到困难时,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余大多数孩子都是按他的指挥去做。他是在从欧洲到澳洲的一路行程中学到这些自然学常识的。他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是一个“真正的法国男子汉了”。 他的弟弟杰克也是一个幽默的人。如果没有索维丝,那杰克一定会成为校园里的明星。他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制造各种各样的恶作剧去捉弄他的同学。他为此也惹了不少麻烦。但不知为什么,他这次在船上的行为与平时判若两人。 这就是被暴风雨搁浅在太平洋海岸的一群孩子。在环绕新西兰的航程中,这艘船一直由加耐特的父亲指挥着。这艘船有好几次远离了澳洲海岸线最南端的泰斯马尼海岬,一直到托内斯海峡,甚至还到过被称为巨轮危险区的摩鹿加群岛和菲律宾群岛。这船是如此轻便牢固,它良好的构造足以使它抵抗海上的各种恶劣天气。 船上有一名大副,六名水手,一名厨师和一个叫莫科的孩子。莫科是一个12岁的黑人孩子,他们一家服侍新西兰的一位显赫家族已有多年了。值得一提的是一条名叫“小迷”的美国狗。它是高登的宠物,整日与高登寸步不离。 他们是2月15日启航的。船停泊在商贸码头的末端。当1月4日晚上小乘客上船时,工作人员还并未到船上。加耐特船长更是要开船时刻才会到。大副和莫科接待了高登及来送他的亲友。当船上工作人员清查完乘客人数后,所有的孩子们都早早睡去了,以保证明日清早开船时能精力充沛。大副打算去城里找他的水手。他让莫科负责船上事务,但是莫科实在是太疲倦了…… 大副走了以后发生了什么事至今无人知晓。但不知是出于偶然还是有人故意捣乱,船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就起了锚。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海上风浪很大,波浪把船推向了大海。当莫科醒来时,他发现船已在海上随波漂流了。 他的尖叫声惊醒了高登、布莱恩特、唐纳甘和船舱里其他的一些孩子。他们束手无策,他们怅惘地大声呼救,但海港的灯火早已看不见了。他们的船已出了海港,离海岸已有3英里多远了。 在布莱恩特和莫科的建议下,孩子们决定张起帆,让风把船吹回港口。可是帆太重,他们拉不动。而且,此时已由船头朝顺风方向转为船尾朝前方了。船很快绕过了科尔维尔海岬,驶过大巴瑞尔岛之间的海峡,驶离了大陆。然后,帆船直向东边驶去,离新西兰不知有多少英里了。 这下就糟糕了。现在他们得不到来自陆地的帮助了。就算是有另一艘船来救助他们,追上他们的船也得花几个小时,而且在黑暗中很难找到他们。即使等到天亮,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想找到这样一艘小小的帆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风向始终不变的话,那么,任何回港口的希望都要泡汤。唯一获救的机会是向往返新西兰的其他船只呼救了。为了引起其他船只的注意,莫科连忙在船头挂了一只灯盏。接下来,就只能静候天亮了。 许多年龄小一些的孩子还在熟睡,大孩子们认为还是不要叫醒他们为好。 他们多次试图使帆船调头,但一切都是白费力气。船头总是马上又转了回来,朝着东边不断漂流。 突然,两三里外出现了一盏灯光。这是一盏白色的桅灯,这说明远处有一只船。紧接着,船舷边的红灯、绿灯都从地平线那边浮了上来。所有这些灯光的出现显示出那船是朝他们的船的方向开来的。 孩子们大声呼救起来。海浪声、船的马达声交织在一起,怒吼的风声掩盖了孩子们的声音。如果对方听不到叫声,那么他们是否可能看见船头的灯盏呢?这已是最后一线希望了。但不幸的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震荡中,桅杆断了,灯盏掉入了海里。船的位置没有任何标识可以显示了。而那一艘路过的船正以每小时12海里的速度驶了过来。 再过几秒钟,两条船就要相撞了。孩子们的船可能会被撞沉,如果他们不能及时调头的话。幸好,他们的船尚来得及稍稍调转了一点,两条船只是稍稍碰了一下。 由于只是轻微地碰了一下,那只路过的大船根本没感觉到什么,依然向前行驶。孩子们的船被遗弃在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的摆布中。本来,那只船上的人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停下来救助这只邂逅的船只的。但不幸的是由于种种原因,船上的人们并未感觉到两船的撞击,也没有能注意到黑暗中另一艘船的存在。 帆船随风漂流在海上。孩子们知道自己已迷失在大海中。天亮了起来,广阔的地平线一片苍茫,在太平洋航线中,无论是从美国开往澳大利亚的船只还是从澳大利亚开往美国的船只,都比孩子们的船的航线要偏南或偏北一些。他们什么船也看不到。从西边吹来的风从未停过,虽然有时也会偶尔和缓一些。 海上的漂泊将持续多久,布莱恩特和他的伙伴们无从得知。他们徒劳地想把帆船驶回新西兰海域。正是这一段时间里,布莱恩特表现出的少年老成的超凡的能力、他对伙伴们的号召力,连唐纳甘也不得不服。即使是在莫科的协助下,他也无法把船向西调转。他只能保持船的航行。布莱恩特丝毫不敢松懈,他整日整夜地观望,不停地扫视海平面,希望有获救的机会。他还向海里投放了数只瓶子,瓶子里装着记录了他们这只帆船的遭遇的纸条。虽然毫无疑问,获救的希望很渺茫,但他也并未因此而放弃。 在船驶离豪拉科湾几小时后,暴风雨骤起。以后的两个星期里,风雨交加,巨浪阵阵袭来。船几百次从被山峰般的波涛淹没的危险中逃脱了出来,最后搁浅在太平洋一座无名的小岛上。 这些遇难的孩子们的命运将是怎样呢?如果他们无法自救,那他们又将从何方得到救助呢? 他们的家人全都以为他们早已葬身大海。警报在船被发现消失的那一刻就已发出了。这里也无需长篇累读去描述亲人们得知这一消息时的震惊了。 船的主人加耐特先生雷厉风行地派出了两只小船对海湾和周围方圆数英里的海域做过仔细的搜寻。船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寻觅了整整一个晚上,但却一无所获。天亮之后,船驶回了奥克兰,他们的归来破灭了每一位可怜的家长的幸存的一丝希望。帆船没有找到。但厄瓜多尔首都附近的人们却发现了一块在撞击中船裂下的船壳板——孩子们所在的船的一部分,可是基多城的人对这一切却一无所知。 在船壳板上还残留着船名的三四个字母。 看起来这艘船的确是遇难了。它已沉没在距新西兰数海里之外的海洋中了,且无人生还。 第四章 登岸第一天 正如布莱恩特先前在前桅顶端的横杆上所见到的情况一样,岸上是一片荒凉。帆船搁浅在岸边的沙层中已有一小时了。岛上看不到一点人烟。悬崖下树丛边或是正在涨水的小河边,哪儿都看不到一间房子或是小棚屋。在长满了长长的海藻的河边——这些海藻挡住了汹涌的潮水——也看不到一个脚印;河口看不到一只渔船;在由南北两道海岬所围成的一片环形海湾,也不见一丝炊烟袅袅升入天空。 闪入布莱恩特和高登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穿过树林,爬上树林后面高耸的悬崖。 “我们上岸了,真值得庆幸!”高登嚷道,“可是这样~座渺无人烟的小岛是哪儿?” “重要的是现在这儿并不是渺无人烟了。”布莱恩特说,“我们有足够的食物和弹药能支撑一阵子。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容身之处,起码为了那些小孩子们。” “对,你说得很对。” “我们应该确认自己的位置所在,”布莱恩特接着说,“在我们不能干其他事的这段时间里,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弄清楚。如果这里是大陆,那么我们有可能获救。如果这里是一座岛屿,一个无人居住的岛屿,那结果是明摆着的了。快来,高登,让我们开始探险吧!” 很快,他们就到了树林的边缘,这片树林蜿蜒耸立在离河口右岸三四百码高的悬崖上。 树林中一个人也没有,也找不到一只脚印,甚至连一条小道也没有。历经沧桑的老树于横倒在地上,地上的树叶几乎堆到了孩子们的膝部。岛上的鸟儿见了人立即惊飞而去,像是受到过人的伤害。这小岛一定曾经有人踏上过,也许就是附近的人们吧。 孩子们在树林里走了10分钟,树林里越来越阴暗,两旁的岩石高耸,宛如一堵百尺高墙,这“墙”上是否有大裂缝或者于脆就是中空的可供容身呢?只要有一个洞穴,让他们能够躲避树林中的狂风和暴雨的袭击,让他们能在仔细寻觅内陆深处之前暂时有栖身之所。 不幸的是,这悬崖就如防备森严的城墙一样陡峭。没有洞穴,甚至在悬崖上找不到一处地方可供攀登。要想攀上去,只有让河水不断涨起来,直至淹没悬崖。 半个小时以内,布莱恩特和伙伴们一起顺着悬崖脚下向南走,直到他们来到从东曲折而来的河水的右岸。站在河右岸那片高大的树荫下,他们看到河的左岸是一片截然不同的土地,平坦且寸草不生,就像一大片沼泽,向南一直延伸到天际。由于无法爬上悬崖,这块土地更远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也就无从得知了。孩子们失望地回到了船上。 唐纳甘和其他一些人在岩石间攀爬着,而金肯斯、埃文森和托内、科斯塔则在捡着贝壳玩耍。探险者们报告了他们见到的一切。在没能进行更远距离的探险之前,看起来还是不要遗弃这艘帆船为妙。这帆船虽然底部已经被撞穿了,但作为一个临时的栖身之处还算不错。虽然甲板已被撞裂了,但船舱却还能作为上佳的避难之处,抵抗暴风雨的袭击。最令小孩子们高兴的是,船上的厨房没受到丝毫的损坏。 最幸运的是他们不必将幸存的物品从船上搬到岸上了。如果帆船在暗礁中就撞坏了,那很多东西就很难保存下来了。汹涌的大海很快就会把船撞个粉碎。那时,存粮、武器、衣服、卧具。炊具,一切都会被凌乱地抛上沙滩。幸亏船是被埋进了沙层。在现在看来,它再也不能航行了,但起码在一段时间里还可以用来居住,在它完全报废之前孩子们希望能找到一个小镇或是村庄。如果这里确是一个无人居住的孤岛,孩子们则希望能找到一个可改造成为栖身之处的洞穴。 那一整天,他们都在努力把帆船收拾得更舒适些。船舷右侧的绳梯成了上下船的通道。莫科作为船上的服务员,略懂一些厨技,就负责厨房事务。他在索维丝的协助下做了一顿晚餐。由于人人胃口都十分好,这顿饭受到了大家的交口称赞,甚至连金肯斯、埃文森、托纳和科斯塔都十分满意。只有杰克一人表现异样,他的性格一下子似乎全变了。面对伙伴们的询问,他也只是含糊其辞。 在危险中过了这么多日日夜夜,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了。现在他们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上一觉。年幼的孩子们早早就回到了船舱,其他的人也很快就入睡了。布莱恩特、高登和唐纳甘轮流值班。会有野兽出现吗?或是一小队比野兽更可怕的当地土著人?幸好什么也没出现,整个晚上都平安无事。太阳升起的时候,孩子们一起祈祷,感谢上帝庇护他们度过了危险,然后就开始工作了。 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列一张存货清单:粮食、武器、工具\厨具、衣物、仪器等等。粮食问题十分严峻,因为他们所处的岛屿。看来似乎是一座荒岛。如果有什么可供捕获的话,他们也只能靠捕鱼和狩猎。唐纳甘这位有名的神枪手注意到四周除了停在暗礁和海边的飞鸟,再没有别的东西。但是仅靠吃海鸟为生可不是一个好主意。而且他们还必须弄清楚如果节省着用的话,帆船上的食物还能维持多久。 除了饼干的贮备比较充足以外,还有一些果酱、火腿、肉馅饼(用面粉、肉末和香料制成的那一种)、腌牛肉、咸牛肉和海制品,这些加起来大概最多能维持两个月。所以从现在起,他们必须想办法在当地找到食物,而把存粮留作以后用。一旦他们不得不向几百里之外的内陆港口或是村镇转移时,这些存粮就十分有用了。 “要是这些吃的东西遭到损坏,”巴克斯特问道,“要是海水从船底的洞里进来了怎么办?” “如果不注意的话,很有可能哪天打开盒子时发现一切正如你所说的,”高登说,“但如果我们再煮一煮的话,还能吃。” “我负责照看食物。”莫科说。 “越早越好,”布莱恩特告诉莫科,“开始这一两天,我们不得不完全靠这些食物维持了。” “不如今天就开始行动吧?”威尔科克斯问道,“难道在南边的岩石间我们不会发现一些鸟蛋吗?” “是啊,一定会有!”托内赞同道。 “去钓鱼怎样?”韦勃问,“船上不是有鱼竿吗?谁愿去?”“我去!我去!”年纪小的孩子们异口同声说。 “好吧,”布莱恩特说,“只是别闹着好玩。我们只把鱼竿交给那些办正事的人。” “别太兴奋了,”埃文森说,“我们要保持镇静,就像——” “还有一件事情,”高登补充说,“我们首先还应列出船上还有些什么。除了食物,我们还有许多别的问题要解决。” “我们还能去弄点牡蛎来当午餐。”索维丝提议说。 “好极了!”高登称赞道,“你带两三个人去,莫科也去。” 这个黑人孩子还是挺值得信任的,他热情、聪明且有胆识,也许能派上用场。他非常喜欢布莱恩特。当然布莱恩特也从不隐瞒对他的赏识。 “快来啊!”金肯斯叫着。 “你不一起去吗,杰克?”布莱恩特问道。 杰克摇了摇头。 金肯斯、托内、科斯塔和埃文森在莫科的带领下走远了。他们爬上了海浪冲不上的礁石。在礁石缝里常常有很多的海螺、扇贝甚至是牡蛎。这些东西,无论是生吃还是弄熟了再吃,都是上等的美味。孩子们在远处蹦蹦跳跳,开心极了。很显然,他们把这项工作当作了一项游戏。他们还太小,很快就忘记了刚经历过的种种磨难,也很难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小孩子们一走,大孩子们就开始在船舱里忙开了。唐纳甘。克罗丝、威尔科克斯和韦勃全神贯注地清点着枪支、弹药、衣物、卧具、工具、还有厨具;而布莱恩特、加耐特、巴克斯特和索维丝则在清点饮用水的存贮。当每一样物品被清点好了后,总有人高声报数给不停往笔记本上记录的高登。 在船上发现了一套完整的备用帆和一套各式各样的船具:绳索、索链、锚链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如果船能够再次航行的话,它定得整修一次,这些质地优良的帆和绳索再也不能在海上用了,但是它们在其他方面也是十分有用的。一些捕鱼器械、钓鱼绳也都被列入了清单。只要附近海域有丰富的鱼类,这些东西都可以派k用场。 笔记本上记录的武器的清单包括八支中央射击的猎枪,一支远程射鸭枪,还有12支左轮手枪,后膛中有300发子弹,还有两桶重25磅的火药以及大量的铅弹、霰弹和子弹。贮藏室中还有一些夜间航行的信号弹和刀枚炮弹,这是用于两门小型大炮的。他们并不愿意用大炮来阻击当地人的进攻,除非迫不得已。 厨具方面似乎尚为齐全。即使他们将要呆上很长一段时间也足够了,虽然有许多的碗具在帆船撞上暗礁而搁浅上岸的时候碰碎了,但剩下来的也就够用了。消遣娱乐的物品大可不必保留了。还有好多更有用的东西呢:比如说,法兰绒裤、布衣、棉衣、亚麻衣物等等。这些足够应付天气的变化了。如果这座岛屿和奥克兰恰恰处于同一纬度的话,这并不是不可能的,因为帆船一直是朝顺风向西漂流的,那么孩子们将面对的是十分炎热的夏季和无比寒冷的冬季。海员的箱子里有长裤、棉夹克、防水外套和厚厚的毛料衣物,稍做改变,这些就能使孩子们安然度过寒冬。如果他们不得不弃船离去的话,每人都可以带上一整套卧具。每张上下铺都铺着床垫、被单、枕头和被子。爱惜一点的话,这些东西还是能用很长一段时间的。 很长一段时间,听起来就仿佛是永远一样。在高登的笔记本上还记录了所有的仪器:两个无液晴雨表、一个酒精温度计、两个精密计时器、几个铜制的通话喇叭、几个可调远近距离的望远镜、一个罗盘指南针、还有两个小指南针、一个在狂风暴雨的天气里用的护目镜、一些英国旗帜和船首旗、还有一套信号旗,同时还有一只“豪科特”船——一种小小的橡皮艇,折起来像只背包,能容一个人渡过河流或是湖泊。 木工箱子里有许多工具:有一包包的钉子、螺丝、铁螺丝帽、各种修船必备的钳子,针线都是多余的,因为孩子们的母亲早已把常破的地方缝好了。火的问题也解决了,且不说火柴,光是火绒和火绒盒就足够用上好一阵子了。 还找到了几幅大型的航海地图,可惜只是用于新西兰海岸线的,对他们所处的地域毫无用处。幸亏高登带了一本地图册,而且船上的阅览室里还有相当不错的航海著作和有关知识手册。索维丝抢救出了《鲁宾逊漂流记》和《瑞士人鲁宾逊一家》两本书。正如卡门斯抢救出了《露西亚特》。加耐特保住了他那台手风琴。铅笔、钢笔、墨水、纸张以及一本1860年的年历被送回到巴克斯特手中。每过一天,年历就会被撕掉一页。 “我们搁浅那天是3月10日,”他说,“3月10日以及以前的每一天都成为过去了。” 在船上的保险柜里还有大约价值500英镑的金币。也许当孩子们到了能回家的什么港口时,这些钱会很有用。 高登仔细地清点了收藏在货舱里的桶装饮料。虽然在船触礁搁浅的时候,有许多桶白酒、麦酒和葡萄酒都损失了,但还是剩下几百加仑的红葡萄酒、雪利酒、50加仑的杜松子酒、白兰地以及威士忌、40桶麦酒。另外还有30瓶没打碎的、用稻草包裹着的白酒。 这样看来,船上的15位失事者在近一段时间里是绝对不会挨饿的。眼下就要看看这孤岛上是否长有什么可食的东西来增加他们的储备了。如果暴风雨把他们抛上的真的是一座人迹罕至的孤岛,那么他们要指望有路过的船只发现他们遇难的信号来解救他们是比较困难的了。想把船修好、把船身的洞补好也不是一件易事,而且他们没有修船的工具。关于在旧船的基础上重建一艘新船,他们更是想都没想过,因为他们对于航海一窍不通,又怎能横渡太平洋回到新西兰呢?本来,乘坐帆船上附着的小船,他们可能离开这个孤岛,但很不幸,小船已经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那只在岸边打转的小帆船了。 中午的时候,由莫科带领的那些小孩子们回来了。他们总算能安静些坐下来工作了。他们带回了许多牡蛎。莫科拿着牡蛎下厨房去了。至于鸟蛋,据莫科观察说,有许多可以食用的。一种鸽子在悬崖最高处筑了巢,所以鸟蛋应该有许多。 “好吧,”布莱恩特说,“抽一个早上,我们跟着去弄一些鸟蛋来。” “就这么办了,”莫科说,“只要三四枪我们就能打下来好多只鸽子。攀着绳子从岩顶爬上去,掏鸟窝也不是件很难的事。” “好,”高登赞同说,“怎么样,唐纳甘,明天你去吗?”“正合我意!”唐纳甘回答说,“韦勃、克罗丝、威尔科克斯,你们也去吗?” “那是当然啦!”他们一想到有这么一大群鸟可打,简直乐坏了。 “别打死太多鸽子,”布莱恩特告诫着,“等我们需要时再去打,别浪费火药和子弹!” “知道了!”唐纳甘最不愿意听劝告,尤其是布莱恩特的劝告。“这又不是我们第一次用枪。” 一小时后,莫科通知说晚餐准备好了。孩子们一窝蜂地冲向悬梯,爬上帆船,端坐在桌边。由于船身的倾斜,桌子也有相当斜了。但这对于早已习惯了海上颠簸的孩子们来说算不了什么。这些贝类,尤其是扇贝,得到了孩子们的一致好评。虽然调料不全,但在那时,饥饿就是最好的调料了。几块饼干、一片腌牛肉,还有落潮时从海中汲取的淡水,这一切构成了美味的一餐。 整整的一个下午时间是在安排任务中度过的。金肯斯和小伙伴们钓鱼去了。他们在河口附近嬉戏。晚饭后,除了轮流值班的巴克斯特和威尔科克斯以外,每个人都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第五章 海岬见闻 这里到底是个岛屿还是一块与大陆相连的陆地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布莱恩特、高登和唐纳甘。他们三个人的个性和智慧已使他们成了这个小王国中的领袖。别的孩子们只看到眼前的时候,他们想到的常常是未来。三个人总是谈论着这个问题,但不论是岛屿还是陆地,这块土地一定不是在回归线上,这一点可根据当地的植物看出——橡树、榉树、桦树、松树、枞树。这地方看起来似乎离新西兰的北端更近一些。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儿的冬天估计会很寒冷。悬崖边的树林里已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落叶,只有松树和枞树的叶子还是那么青翠。 “这就是为什么在搁浅的那天早上我认为最好不要在这附近驻扎的原因。”高登解释说。 “我也这样想,”唐纳甘说,“如果等到最坏的季节到来再找地方暂住下来就太晚了。我们要走好几百里路呢。” “但是现在3月才过了一半呀。”布莱恩特反驳说。 “这种好天气可以持续到4月,那么六周后,我们上路,”唐纳甘说,“如果这里有路可走的话。” “你怎么知道没有路?” “就算有吧,”高登说,“你知道这条路通到哪儿呢?” “我只知道一件事,”唐纳甘反讥道,“在寒冷多雨的冬天来临之前不离开帆船是十分愚蠢的。如果这样做,只会让我们举步唯艰。” “面对困难总比想像傻瓜一样去横越一片一无所知的土地好!”“和你想法不同的人都是傻瓜吗?” 如果不是高登调停的话,唐纳甘的话会引起一场争吵。 “争吵是没有用的,让我们相互理解吧。唐纳甘认为如果我们附近的地方有人居住的话,最好马上找到;而布莱恩特怀疑我们周围究竟有没有这样的地方,这也并无坏处。” “但是高登,”唐纳甘分辩说,“无论是要往南、往北还是往东走,都必须要花时间。” “如果我们是在大陆上,那你是对的,”布莱恩特说,“可是也许我们是在一座岛上,可能是一座荒无人烟的岛屿。” “那正是我们要弄清楚的,”高登说,“在离开帆船后,我们必须弄清楚我们的东边是不是海。” “是帆船要离开我们了,”唐纳甘纠正说,“它在岸边怎么也挺不过冬天的寒风冷雨了。” 高登点点头,随即又补充说:“但是,在我们弃船走向内陆之前,我们必须搞清楚往哪儿走。” “我去探路!”布莱恩特自告奋勇。 “我也去!”唐纳甘说。 “我们一起去!”高登果断地说,“但不要把小孩子们也带上。我们有两三个人就够了。” “真遗憾!”布莱恩特说,“这儿没有一座高山可以让我们爬上远眺,这儿地势太低。沿着海岸望去,也不见有一处高处,最高处恐怕就是这座高山。悬崖那边,我猜是森林、平原和沼泽。这条河从中蜿蜒而过。” “在翻过布莱恩特和我都没能找到山洞的悬崖之前,我们应该俯瞰一下这片土地。” “那好,我们试着往北走,”布莱恩特说,“如果我们能到达远处的海岬,我们可能看得远些。” “那个海岬,”高登指着说,“有两三百英尺高,应该能望过悬崖。” “我去!”布莱恩特提出说。 海湾的尽头是一大堆岩石,就像是耸立在岸边的一座高峰。沿着曲折的岸边走去,大约有七八英里路。但正像美国人常说的一样,直走的话,不会超过五英里。高登说那座山有300英尺高并没有言过其实。 从那儿真的能俯瞰整片土地吗?向东延伸的陆地会被高山挡住吗?但至少他们能弄清海岸线是否继续向北延伸。 于是大家一致决定要展开一番探索。在弄清楚这里究竟是孤岛还是大陆之前,帆船还是不能丢。但是在接下来的五天里,由于这儿多是雨雾天气,探险迟迟未能开展。如果天气不好起来,风不把雾吹散的话,那即使爬上了悬崖,也什么都看不到,就太不值得了。 但这些天并没有白白度过。大家都在忙着。布莱恩特负责照看小孩子们。在他的天性中,似乎有那么一种父爱的成份。在他的照料下,孩子们在环境允许的条件下都过得不错。天气一天天冷了起来,布莱恩特把从水手的箱子里找到的厚衣服修改了以后拿给小孩子们穿——这样的修改往往只需要用剪刀剪短,而无须用针线缝。莫科露了一手绝活。科斯塔和埃文森穿着的裤子和紧身毛衣都太宽大了,他们只好卷起袖子和裤腿,模样十分滑稽。 其他的人也没闲着。在加耐特及巴克斯特的带领下,他们在落潮时在岩石间拾贝类,或是在河口用鱼竿、渔网捕鱼。稍有收获便会使他们喜笑颜开。这样忙碌而又开心的日子使他们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和眼前严峻的形势。在想到父母和朋友的时候,他们也会十分难过。不过还好,他们从未有过永别的感受。 高登和布莱恩特很少离开船。索维丝大部分时间都跟着他们。索维丝的脾气好,是个好帮手;他喜欢布莱恩特,从未加入过唐纳甘的阵营,而布莱恩特也十分关心他这位忠实的支持者。 “这真是不可思议!”他说,“船一定是被慈悲的仙女们轻轻推上岸的。鲁宾逊·克鲁索和瑞士人鲁宾逊一家可没这么好的运气!” 小杰克变得一天比一天不可捉摸。虽然他也帮了哥哥不少忙,但他从不回答一个问题。当有人望着他的时候,他总是把眼睛望向别处。布莱恩特对此极为不安。做为年长四岁的哥哥,布莱恩特对杰克的影响十分大。自从上了船后,他觉得弟弟总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一样。难道杰克做了什么错事而不敢告诉他吗?有几次,布莱恩特注意到杰克的眼睛哭红了。他是不是生病了?如果生病了,那就相当棘手了。他们应该如何照料他呢?于是布莱恩特轻声问弟弟到底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杰克回答说。从他口里,只能得到这样的答案。 从3月11日到15日,唐纳甘、威尔科克斯、韦勃,还有克罗丝都跑去打鸽子,他们形影不离,看得出是有意组成自己的小圈子而疏远大家。高登对此深感不安。他预感这样下去总会出事。他多次谈起此事,试图让闹分裂的人明白对于一个集体来说,团结有多重要。但是唐纳甘对他的好意作出的反应是如此的冷淡,并说这样的坚持是毫无道理的。高登并未因此而放弃制止有可能带来不和的恶果的苗头。他相信事态的发展总会使大家相互理解。 在沿海湾北上探险的计划被多雾的天气阻碍的这段时间里,唐纳甘和朋友们打了好几次猎。他是个真正的神枪手。他也为此而深感自豪。对于威尔科克斯热衷的设陷阱、下套,他不屑一顾。韦勃玩枪也有一手,但比不上唐纳甘。克罗丝对打猎并不在行,他只是一味地称赞表哥的能干,自己也挺满足。而“小迷”这只爱出风头的小狗,总是枪声一响便跳到水里去找被枪射中的猎物。 莫科不愿射杀鸬鹚、海鸥这样的小鸟。但是这里的岩鸽像鹅和鸭子一样,多得不得了,让他可以射个够。鹅属于一种黑雁,当枪声响起,它们会沿原路逃走。这样看来,它们一定是生活在内陆的。 唐纳甘打下了许多靠吃帽贝、鸟蛤以及扇贝为生的鸟。虽然莫科发现要除去这些鸟肉的腥腻不是一件易事,他也觉得很难满足每个人的口味。但毕竟他们尚能吃饱喝足。高登说过,大家不能太挑剔,因为大部分食品是要储存在船上的。 3月15日那天,天气终于转好。到海岬探险的计划可以付诸实施了。这里到底是岛屿还是陆地的疑问就能解开了。夜晚的时候,天空就有点明亮。前一段时间积聚的雾气在微风的吹拂下,几小时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大约在下午时分,明媚的阳光照耀在悬崖上,东边的地平线就清晰可见了——那是寄托了他们希望的地平线。如果放眼望去,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水的话,那这里无疑是个荒岛了。他们唯一获救的机会将是过路的船只。 找到海湾的尽头的想法是布莱恩特提出的,所以他打算一个人去。很高兴,他得到了高登的陪伴,但一想到小家伙们将无人照料,他又觉得不放心。 15日的晚上,在确信晴雨表再没有变化的情况下,布莱恩特告诉高登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往返大约10到11英里路,对于一个健壮的、不知疲倦的小伙子来说算不了什么。这样的旅途一天就足够了,他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天一亮,布莱恩特没告诉任何人就悄悄上路了。他所带的武器是一根棍子和一支左轮手枪,用来防御各种在唐纳甘的探险中没出现过的、但又确实可能出现的野兽。除了这些,他还带了一副船上置备的望远镜,这种精致的东西能望得很远很清楚,在皮带上挂着的一个小包里,他还装着一点饼干、咸肉和一小瓶白兰地,以防有什么变故,不能按时返回。 布莱恩特大步顺着礁石走着。脚下的海岸还是湿的,海潮刚退走。一小时后,他已经过了唐纳甘打鸽子所走的最远的地方。那些鸟现在不必怕他什么了,他的目的只是赶快赶到海岬脚下。天空晴朗,万里无云。要是到了下午又起雾的话,这一趟就白跑了。 在起初的一小时里,他尽可能走得快些,结果一下子就走完了一半的路。要不是有障碍物挡住了他的去路,他预计8点钟就能到达海岬。当悬崖和礁石更靠近的时候,想要穿过就比较困难了。这条路变得太窄了。所以,除了放弃平稳的河边小路而去攀爬打滑的岩石、越过黏滑的海草、绕过深深的水坑、走过危险的鹅卵石滩,他别无办法。这段路实在太难走了,比他预料的还多花了两个小时。 “涨潮之前我还必须赶到海岬,”他心里念叨着,“海上的潮水将涌上海滩,海水直淹到悬崖下。如果我那时才往回走或是站在岩石上躲开海浪的话,就会太浪费时间了。我必须要不顾一切赶在涨潮之前到达海岬。” 这个勇敢的孩子,竭力忍受着四肢蔓延而来的疲惫,奋力朝着看来最短的路走去。有好多次,他都得脱下鞋子和袜子,蹚水走过水坑。虽然他勇敢而又灵敏,他时不时还是会摔上一跤。 这儿有许多的水栖鸟类:大群的鸽子、蛎鹬,还有野鸭。几只海豹在巨浪中悠闲地游着,一副不怕人的样子,似乎也并不打算潜水逃走。它们是这么安详。布莱恩特猜想一定已有很多年无人捕杀过它们了。由此布莱恩特得出结论:这里比他所预计的纬度要高一些,离新西兰南部也有一定的距离。帆船一定是一直沿着太平洋的东南方向漂流的。关于这一点的推断,在他到达了海岬下并发现了一大群只有在南极才会有的企鹅时,彻底被证实了。企鹅成群结队地走来走去,不时拍打着小小的翅膀。它们的翅膀只能用来游泳,却不能带它们飞翔。 10点钟了,布莱恩特又累又饿。他想在爬上海岬之前最好还是先吃点东西。那海岬是那样高,屹立在海边,足有300英尺。他在一块潮水冲不到的岩石上坐了下来。不断涨起的潮水已经渐渐淹没了礁石的外脊。再晚一小时的话,他就不得不冒着被潮水吞没的危险涉水走到悬崖下边去了。但是不必担心,因为到了下午,潮水一退,整条路就又要露出来了。 吃饱喝足休息好了后,远离伙伴的布莱恩特孤身一人,冷静地分析着目前的形势。他下定决心,一定要以最大的努力来完成这项工作。后来他又想到了弟弟杰克,他的健康状况不容乐观。杰克一定是做了什么错事,也许还是在帆船离港之前。布莱恩特决定一定要好好和弟弟谈一次,问出个所以然来。布莱恩特坐在岩石上边休息边思索。这样子过了一小时。然后他打好背包,往肩上一扛就开始爬上岩石。 海岬的尽头是一道窄窄的山脊。这山脊地质十分特别。它由一群石灰质的岩石构成,虽与悬崖相连,但却与悬崖的构造完全不同。悬崖是由一层一层和英吉利海峡相似的垩地质构成。 布莱恩特发现一道狭窄的峡谷把海岬和悬崖分开来。海岸向北不断延伸,一望无际。海岬比周围的任何物体都要高出至少100英尺。站在上面,一切都能尽收眼底。 这样的攀爬并不是件易事。他必须从一块岩石爬到另一块岩石,而有一些岩石是这样大,他很难攀上去。但是,他是属于大家公认的那一类善爬山的孩子。最后,他用尽全力爬上了顶峰。 他举起望远镜,先向东望去。一望无际的平原和丘陵向前延伸,远处有几座不值一提的小山丘,还有一大片树林,在金黄的落叶下,许多涓涓细流正朝海边奔去。地平线和水平线齐高,而应是十几英里外的海,似乎并不存在了。 向北望去,布莱恩特看到笔直的海滩向前延伸了七八英里,再远处又是一个海岬了。广阔的沙滩看起来就像是个沙漠,南边是一片大沼泽地,西边除了地平线,什么也看不到了。 那么,这儿到底是岛屿还是陆地呢?他也说不上来。如果这里是一个岛屿的话,那一定是个相当大的岛,这就是他能得出的所有结论了。 他望向西面,大海在缓缓下山的太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突然间,他又举起望远镜,向海中央望去。 “船2船!有船了!”他大喊着。 在闪亮的大海中央,大约15英里远处,有三个小黑点。 他欣喜若狂。这不会是他的幻觉吧!那些小黑点真是船吗? 他放下望远镜,又使劲擦了擦被他的呼吸蒙上一层薄雾的镜片,然后又举起了望远镜。 那三个像船的黑点似乎只能看到船身,没有旗帜,甚至没有冒烟的烟囱证明船在航行。 他继而醒悟过来,船太远了。他不可能看清楚。而且,看起来他的同伴们并没有发现这三艘船。那么,他最好还是赶回帆船,在海边燃起一堆大火。可是紧接着,当太阳落下的时候,他紧盯着那三个黑点,开始意识到,这三个黑点竟一动不动。 他举起望远镜凝视了几分钟,他发现那不过是三个小岛,他们的帆船一定曾从那儿经过,只不过当时浓雾遮住了它们。 已经是2点钟了,潮水开始退去,露出了悬崖下光秃秃的礁石。布莱恩特开始慢慢走下山来,决定回到帆船上去。 他又忍不住向东望去。太阳落得更低了,他也许能看到什么一直被他忽略的东西。他真应庆幸他的这一举动。在树林那边,他看见了一线蓝色。从北到南延伸数里,两端都消失在浓密的树丛后。 “是什么呢?”他苦苦地思索着。 布莱恩特又注视了一会儿。 “啊,是海,是海啊!” 望远镜差一点从他手中跌落。 东边是一片大海,这是毫无疑问的。那么他们着陆的,并不是一片大陆了。这里是一座海岛,一座位于太平洋中的巨大的海岛,一座他们无法离开的海岛! 一瞬间,可能出现的种种危险一下子浮现在脑海中。他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但是,他很快战胜了不由自主的胆怯。他下定决心,不管未来有多么艰难,他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一刻钟后,他已经到达了海岸。他顺着原路回到了帆船。到达的时候,已经大约5点了,他看到伙伴们在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归来。 第六章 雨季 就在那天晚饭后,布莱恩特把他探险的结果告诉了大男孩子们。他清楚地看到东面丛林地带后有一条从北向南的水线。而这条水线无疑就是海平面。因此,帆船不是在大陆上失事的,而是在一个小岛上! 高登和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异常伤心。天啊!他们竟呆在一个毫无希望离开的孤岛上!他们原定找一条西行的路的计划就此落空。他们将不得不等到有船经过此地!难道这就是他们唯一获救的希望吗? “布莱恩特有可能搞错了吗?”唐纳甘说道。 “你是不是把云层看成大海了?”克罗丝朝布莱恩特问道。 “没有,”布莱恩特答道。“我敢肯定,我绝对没搞错。我说它是一条水线,它就是海平面。 “它离这有多远?”威尔科克斯问。 “离海岬大约6英里。” “除此之外,”韦勃询问道,“一座山一片高地都没有吗?” “除了天空以外,什么都没有。” 布莱恩特是如此肯定,以至于大家都没理由再有一丝疑问。 但是唐纳甘仍像以往同布莱恩特争吵一样固执地说:“我重申一定是布莱恩特搞错了,除非我亲眼……” “我们当然会亲自去看,”高登宣布说,“因为我们必须知道真实情况!” “我认为我们一天都不能耽搁了,”巴克斯特表示赞同说,“假如我们是在大陆上,我们必须在天气变坏之前离开这个地方。” “如果天气允许,明天我们就出发,”高登敲定说,“我们要派一个探险队出发,可能要走几天路。我是说天气允许的情况下。因为在恶劣的天气状况下乱闯丛林无疑是疯了……” “我同意高登说的,”布莱恩特说:“当我们到达岛的另一端 “真是个岛吗?”唐纳甘打断布莱恩特的话说。 “但它的确是个岛!”布莱恩特不耐烦地嚷道,“我没有看错,我清楚地看到海就在西方,你唐纳甘怎么老是跟我唱对台戏!” “布莱恩特,并不是凡是你说的就什么都正确。” “是的,我并不是总是正确的!但这次我是正确的!我自己是一定要再去弄清楚的,如果唐纳甘想和我一起去的话……” “我当然要去!” “我也要去!”三四位大一点的男孩也异口同声地叫道。 “很好!”高登表示赞许。“但别激动,我亲爱的伙伴们。如果说我们都还只是男孩,那我们不妨像男子汉一样行事!我们的处境非常危险。任何轻举妄动,都会使它变得更糟。我们决不能都闯进那片丛林。小家伙可不能和我们一起去,但我们也不能把他们全留在破船上,唐纳甘和布莱恩特可以去。另外还要两人和他们同行……” “我去!”威尔科克斯叫道。 “我也去!”索维丝说。 “非常好,”高登同意说,“四人足够了,如果你们走了太久还没回,我们可以再派另外一些人去救你们!其他人则呆在船上,别忘了这船可是我们的营地,我们的房子,我们的家。只有确定我们是在一个大陆上,我们才能离开它!” “可我们是在个小岛上,”布莱恩特重申,“正如我刚刚所说的!” “我们会知道的。”唐纳甘说道。 高登的合理建议平息了大家的争论。显然,正如布莱恩特非常清楚地看到的那样,穿过丛林腹地到达水边是可行的。如果那儿是向西的大海,那么就有可能还有其他小岛,他们穿过海峡即可到达;如果他们正在群岛中的一个岛上,则最好在他们开始自救行动之前知道这点。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从新西兰向西并无陆地。要到达有人居住的地方的唯一机会就是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 但是只有在天气好的情况下尝试这次探险才是明智之举。正如高登刚刚指出的那样,他们不能像小孩一样行事,而要像男子汉。在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下,未来是如此的令人恐惧。如果这些男孩的智力不能迅速开发,如果在他们这个年龄段轻率易变的天性一直伴随着他们,或者说他们中间仍存在分歧,那么形势将变得更危险。这些正是高登决心在他们伙伴中保持做任何事都井然有序的原因。 无论唐纳甘和布莱恩特多么渴望出发,天气的突变使他们必须等待。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冰冷的雨,晴雨表的骤降则显示出将有一段暴风雨季,而它的持续时间是不可预知的。在这种情况下出发去探险是十分危险的。 但是这种想法是否已被遗忘了呢?绝对没有。所有的人都迫切地想知道他们是否被海洋环绕。但是就算他们确定他们是在大陆上,他们真的能进入一个他们一无所知的国家吗?雨季要到何时才会结束呢?假如他们的探险将远达上百里路,他们能否忍受长途劳累?甚至他们中间最强壮的人能到达目的地吗?不行!要使这次探险获得成功,就必须把出发时间推迟到那无情的冬季逝去,等到白昼较长的时候。因此他们不得不在破帆船上度过这段雨季,自娱自乐。 高登在此期间曾试图研究出他们在太平洋上的哪个地方出了事。他的地图册里包括了太平洋各处的地图。他发现从奥克兰到美洲海岸的航线上朝北最近的是社会岛,伊斯特岛和胡安·费尔南德斯群岛,一个真正的克鲁索式的人物塞尔科克曾在此岛上度过了大半辈子;向南没有和南极海洋毗邻的岛屿,向东只有沿巴塔高尼亚海岸线的奇勒群岛和满德多伊斯群岛。往下行就是麦哲伦海峡和火地岛,环绕着合恩角的海域波涛汹涌,猛烈地拍打着海岸。 如果这些小伙子是被抛弃在一个远离巴塔高尼亚大草原的无人居住的岛上,那么到智利或阿根廷共和国要横跨上百英里路。如果他们胆敢穿越这一块他们一无所知的陆地,他们得克服极大的恐惧心理。高登是这样想的,布莱恩特和巴克斯特也是如此看待此事。心中犯疑的唐纳甘和其他人最后也同意了他们的观点。 去东海岸探险的计划并未放弃,但在接下来的两周内是不可能付诸实施的。天气状况令人憎恨不已,从早到晚不停刮风下雨。要在这种天气穿过丛林是不切实际的。所以不管他们有多么强烈地想解开这是大陆还是小岛这一谜团,远征计划也不得不推迟。 在这段下暴雨的日子里,男孩们都呆在破船上,但他们也没闲着。他们不断修补着船上的破损。这都是由于恶劣天气造成的。例如厚木板由于过温已渗漏,甲板也不再防水,船缝被刮裂,雨水不断从船板接口处渗入船舱,这些都必须立即修补。不仅在防水方面需要修补工作,船内的空气状况也需改善。高登不得不用一些空余无用的帆布来解决这一问题,但他又不能用那些粗船帆布,因为这些帆布以后在做帐篷时可能会派上大用场,所以他尽其所能地用那些焦油防水布。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找一个更好的避雨处。即使他们确实要东行,他们在最近五六个月内也不可能出发,可帆船却不能坚持用那么久。到那时,如果他们迫不得已得在雨季弃船而去,那他们到哪里去找避难所呢?他们栖身之地的西面是悬崖,且没有一方狭小的空间可供使用,而悬崖的另一面还要勘探后才知道。那儿可是避开海风的天然屏障,若有必要,还可造一座足够大的房子供他们住。 与此同时船上的货物也被打成大包小包,并及时编号,登记在高登的袖珍记录本上。这都是为以后必要时作准备。他们能迅速地将东西完好地转移到树底下。 只要天气转晴,哪怕只有几个小时,唐纳甘、威尔科克斯和韦勃都会出去抓鸽子。莫科多多少少能用不同方法烧几个好菜。加耐特、索维丝、克罗丝和一群小伙伴则去钓鱼。若杰克的哥哥坚持要带他去时,还会包括杰克。 常出没于暗礁上的海草中的鱼群是大海鳍,另外在大海藻群中还有数量惊人的小鱼群!有的海藻甚至长达400英尺,你随手即可抓到些小鱼。 当这群年轻的捕鱼者拉网或将鱼竿拎到暗礁边时,听到他们发出的惊叫无疑是件意外的乐事。 “我网到好多鱼!多得吓人!”杰克叫道,“它们可都是大家伙!” “我的也是!我网的鱼比你的大。”埃文森大叫要托内过去帮他。 “它们要溜了!”科斯塔边喊边跑去帮忙。 “拉住,拉住!”加耐特对他们叫道,他来回跑动说:“快把你的网拉起来!” 当鱼网把科斯塔往下拉时,他高声大叫,“我拉不上了!” 接着大家会齐心协力将鱼网拉上海滩。因为在浅水中有许多凶残的八目鳗,所以这个时节用网来捕鱼并非易事。尽管因此许多鱼都捕不到,但所抓到的也已足够摆满饭桌了。他们同到很多海鳕,并发现无论是新鲜的或是腌制的,尝起来味道都很棒。河口的鱼主要是一种鲤科鱼,莫科发现这种鱼炸着吃最好。 3月27日,一次更重要的捕鱼行动无疑是一次乐趣无穷的冒险。 那天下午雨停后,小伙子们出发到河边捕鱼。 突然他们中间有人发出一声大叫,那可真是让人兴奋的叫声,但同样也是求助的呼救声。 当时,正在船上忙碌着的高登、布莱恩特、索维丝和莫科闻声放下手中的活,跑去帮忙。他们飞快地赶到五六百码远的河边。 “过来!”金肯斯喊道。 “过来瞧瞧科斯塔和他的网!”埃文森说道。 “快点,布莱恩特,快!否则它就要逃了!”金肯斯又喊着。“让我下去,让我下去!我怕!”科斯塔恳求道,并打着绝望的手势。 “上去!”托内叫道。他正与科斯塔一起奋战某个游动的动物。 这是只体积庞大的海龟,就是那些经常浮在海面上的大四足动物中的一种。真没想到它会卧在海滩上,现在它似乎在试图恢复本性,继续爬行。 男孩子们用粗绳绕住海龟的脖子想将它掀翻,但没有成功。它不停地以一种不可抵抗的力量挪动着,拽着它身后的绳子。出于好玩,金肯斯让科斯塔站到龟壳上,而托内则双腿叉开地站在他后面,当海龟慢慢地向海边移动时,小家伙们因害怕而发出尖叫。 “别动!别动!科斯塔!”高登喊道。 “看住你的坐骑,别让它不听指挥!”索维丝提醒着科斯塔。布莱恩特忍不住大笑,因为其实那儿一点危险都没有。只要托内松开手,科斯塔从龟背上滑下来便没事了。 他们还是得抓住这只海龟。如果布莱恩特、其他旁观者和那些小伙伴一起努力,他们或许可以抓住它,而且他们必须在它重返大海——它的安全老家之前抓住它。 龟壳是防弹的,所以高登和布莱恩特从帆船上带来的左轮手枪在此也无用武之地,而如果用斧子砍,海龟又会将头和鳍缩回壳中,变得坚不可摧。 “现在只有一个法子,”高登说道:“我们必须把它掀翻!”“可是怎么翻?”索维丝问道,“它至少有300多磅,我们不可能……” “去拿桅杆!去拿桅杆!”布莱恩特一边叫喊,一边向帆船跑去,莫科则紧跟其后。 现在海龟离大海已不到30码远。高登迅速将科斯塔和托内两人从海龟壳上抱下,接着拽住粗绳,尽全力地拉住海龟,却丝毫不能阻止它向前爬,相反,倒是海龟拉着所有的小伙子们往前走。 值得庆幸的是布莱恩特和莫科在海龟重返大海之前赶回来了!他们将两根桅杆撑在海龟腹部下,在大家的努力下,海龟终于被掀翻在地,终于被小伙伴们所捕获。因为它也不能翻身爬行。它刚伸出头,布莱恩特便一斧子砍下去。海龟一下便死了。 “嘿,科斯塔,你现在还怕这个庞然大物吗?”布莱恩特问道。 “布莱恩特,我不怕了,不怕了!因为现在它已经死了。” “好!”索维丝打赌说,“但你不敢吃它! “你敢吗?” “如果它很好吃,那我也吃!”一想到这,科斯塔舔了舔嘴。 “龟肉可是好东西。”莫科郑重宣布着龟肉的鲜美。 因为想不出办法如何将海龟整个抬走,所以他们不得不在原地把它切开。这可不让人感到兴奋,但男孩们已习惯于这种枯燥乏味的克鲁索式的漂泊生活。最难办的是剁龟壳,因为它硬得像金属,以至于斧子都砍卷了,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将一把锋利的凿子钻入了龟壳。接着切成一块块龟肉抬上船。那天男孩子们平生第一次有机会品尝鲜美的海龟汤。更别提那些烤龟肉了,虽然索维丝不小心把龟肉烧糊了一点。连船上的狗“小迷”也用自己的方式表明自己饱食了一顿龟骨头。 从海龟身上共割下五十多磅海龟肉,这可大大增加了船上的补给。 3月份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尔后的三周内,所有的男孩都已为长久地呆在海湾这个地方做了最好的准备工作。冬天来临前,他们还没有解开这儿到底是大陆还是小岛这一谜团。 4月1日,天气有点好转的迹象。温度计缓缓上升,微风缓缓吹过,这些都是些准确无误的征兆,表明将有长时间的晴朗天气。 大男孩子们讨论着探险的事,并开始准备这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我想明天将再没有什么可阻止我们出发了!”唐纳甘说。 “我希望如此,”布莱恩特表示同意,“我们应该早些做好出发的准备!” “我知道,”高登又问道:“你在东边看到的水线离海岬只有六七英里远吗?” “是的,但因为海湾是条大曲线,所以可能海离这儿更近些。” “那么,”高登接着问道,“你们离开这儿不会超过24小时?” “如果我们笔直东行,确实如此。但那要看我们离开悬崖后能否在丛林中找到路。” “哦!那可难不倒我们!”唐纳甘叫道。 “或许不难,”布莱恩特说,“但也许有别的障碍,像河道。沼泽……谁知道呢?我认为最好多带几天口粮!” “确实如此,所以我们若在两天内还未回来,你们可别担心!” “就算你们多离开半日我也会担心,”高登说,“但这倒不是问题。探险已经过充分准备,就顺其自然吧!你们不用走到东面的大海去,只要侦察一下悬崖后的地方即可。悬崖这面我们一个山洞都没找到,但一旦我们离开帆船,我们必须将船上的东西全搬到一个避风港。要在这个海滩上度过整个雨季似乎是不可能的。” “你说得很对,高登,”布莱恩特答道,“我们会去找个可供扎营的地方。” “那至少也得等我们确定不能离开这叫作‘岛’的地方时,才能去找……”唐纳甘依旧和布莱恩特唱着对台戏。 “有一点必须弄清楚,”高登说:“虽然雨季还没有来临,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做最坏的打算,所以明天你们就出发!” 准备工作一切就绪。肩上背着有四天口粮的袋子、四支长枪、四把左轮手枪、两把斧头、一个袖珍指南针、一个高倍望远镜和一套普通的小餐具、火柴和火绒盒。这些东西对一次并非毫无危险可言的短期探险已足够了。布莱恩特、唐纳甘及同行的索维丝、威尔科克斯四人得保持十分小心谨慎,在没有考虑周全之前是不能贸然采取行动的,并且要互不分离。高登突然想起他原先不该让布莱恩特和唐纳甘两人同行,但他自己最好呆在船上以便照顾那些孩子。所以他单独把布莱恩特找来,让他保证避免一切可能导致争吵或矛盾的话题。 温度计所显示的预兆成真。黄昏前最后一片乌云也消失在西方。海面上海天一线。在这奇妙的令人惊叹的南半球,天空中群星闪烁,南十字星正指南极点。 在他们分别之际,高登与他的伙伴们都十分伤心。他们的眼睛望着天空,一个念头闪入脑海。他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的父亲、母亲、朋友和家乡了。 第七章 探险勇士 凌晨7点,布莱恩特、唐纳甘、威尔科克斯和索维丝一行四人离开了帆船。阳光灿烂,万里无云,像北温带里独特的10月天气。天气不冷也不热,如果说还会碰到什么障碍耽搁了行程或使探险失败,那只能是地形地势方面的原因。 年轻的探险勇士出发了。他们在海滩上曲折绕行,到了悬崖脚下。高登告诫过他们把小迷带上,它的本能也许能派上大用场。因此,这只狗也成了探险队的一员。 一刻钟后,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树丛中不见了。飞鸟群集,但由于时间有限,即使唐纳甘酷爱打鸟,他也得忍一忍了。而小迷呢,它知道到处瞎跑是不可取的。因此除了四处侦察一下之外,寸步不离地跟在主人身边。 他们计划沿着崖边走,一直走到海湾北部那个海岬,再从布莱恩特以前看到过的那片水域出发。这条路虽然不是最近的,却是最安全的。并且,多走一两英里,对这些健步如飞身体结实的孩子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当他们到达悬崖边时,布莱恩特认出这儿就是他和高登两人第一次探险时到过的地方。因为在石灰岩悬崖这边向南没有路,所以他们必须向北寻找出路,甚至于他们还要尝试所有可能通向海岬的路。这样做必须花费一天的时间,但他们没有别的路可走,除非悬崖上有向东的通道,布莱恩特将此情况向他的同伴们做了说明。在试图爬上悬崖却徒劳无功地滑下来时,唐纳甘最后也没有提出异议。 他们继续找了一个小时的路,最后确定他们只有绕过悬崖才能到达海岬。布莱恩特迫切地想搞清楚他们的下一步路线。当他们到达海岸时,是否已涨潮了呢?如果涨潮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要浪费半天时间,等待海水退出,直至露出礁石。 在指出涨潮前必须到达礁石处的重要性时,布莱恩特建议说,“走快点!” “呸!”威尔科克斯说,“我们才不怕海水浸湿我们的脚踝呢!” “你的脚踝!可能连你的整个身子,甚至连你的耳朵都会被淹没!”布莱恩特答道,“海水至少会涨到五六英尺高,我们最好一刻不停地向海岬走。” “布莱恩特,你才是向导!”唐纳甘提醒道,“如果我们去晚了,那可是你的错。” “那么就别再浪费时间了。索维丝呢?”布莱恩特大叫,“索维丝!索维丝!” 索维丝不见了!他和他的朋友小迷一起走丢了,就在悬崖向右一百多码处的拐角不见的。 好像听到有人叫喊的回音,还有狗吠声。索维丝是不是有危险? 布莱恩特、唐纳甘、威尔科克斯立即奔向他们的同伴。他被一块从悬崖上跌落的岩石——那可是块上了年月的石头——挡住了。因为海水的渗透和海风的侵蚀,这块石灰岩从上到下呈一种半漏斗状,斗尖朝下。此处悬崖因此形成了一个40到50度的斜面,上面还不规则地分布了一串立足点。像他们这样有活力的男孩可以轻而易举地爬到悬崖顶,除非又有块岩石掉下来阻止他们。 虽然这个行动有一点危险性,但他们毫不迟疑。 唐纳甘第一个踏上崖底的石堆。 “等等!等等!”布莱恩特叫道,“欲速则不达。” 但唐纳甘却不听规劝,因为他认为这次行动对他在同伴前扬名是十分重要的,特别是在布莱恩特面前。他很快就爬到了悬崖的半空中。 他的同伴们也有样学样,却十分小心地不紧跟着他,以免被他踩松而落下的碎石砸到。一切顺利,唐纳甘也十分满意,因为他在别人之前爬到崖顶。 他已从他们的行装中取出望远镜,仔细地观看绵延向东的丛林。 虽说崖顶的地势比海岬低了几百英尺,看不到那么远,但他所见的全景和布莱恩特早先在海岬上看到的一样,都只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和天空。 “什么?”威尔科克斯问道,“你没看到其他东西吗?” “什么也没有!”唐纳甘答道。 “让我看看。”威尔科克斯说道。 唐纳甘极不情愿地将望远镜递给他的同伴。 “我一点水面都没看见。”威尔科克斯放下望远镜说。 唐纳甘答道,“这已足够证明根本没有海。布莱恩特,你可以看看,我想你会承认你的错误的。” “我才不在乎!”布莱恩特说道。“我知道我没搞错。” “你绝对搞错了!” “根本没错!悬崖比海岬低,视野也窄。如果我们到一个和我以前看的地方一样高的地方,你就能看到一条离你六七英里远的蓝色的线。你若是到我去的地方看,你就知道了。到时你就会明白我决不可能错把它当成云团。” “说的轻巧!”威尔科克斯说。 “要证明也容易,”布莱恩特答道,“走过这块地方,穿过丛林,直到我们到达海边!” “很好!”唐纳甘冷笑道。“那我们得走得更远。究竟有没有这个必要呢?” “那么唐纳甘你呆在这。”布莱恩特反驳道:“我和索维丝一起去!” “我也要去,”威尔科克斯说,“唐纳甘,一起去吧!” “那也得等到我们吃些什么后才行!”索维丝抗议道。 这一点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半小时后队伍又出发了。 很快他们又走了1英里路。青草地似乎毫无阻碍,有时会看到些长了青苔和地衣的石头,偶尔也有些灌木丛点缀着草地。此外还有羊齿蕨、苔球、荒地冬青以及树叶的腐烂物。这类树种即使在高纬度地区也能生长茂盛。 布莱恩特和他的伙伴们穿过一片地势较高的高地后,他们发现在悬崖的这边有和海那边一样高而陡的坡道。如果不是因为被洪水冲击而成的干涸的洼地的路不好走,那他们早就能径直达到海岬了。 到达树林后,路更难走了。倒地的大树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有些灌木长得过于杂乱茂密,以至于他们时不时地必须砍掉一些树枝。男孩子们抡着斧头,如同一帮闯入新大陆丛林里的创业先锋。这样一来就意味着几乎每分钟都得停一下。手可比腿累多了,而正因这些耽搁,他们在黑夜降临之际才前进了三四英里。 似乎从来没有人涉足这片丛林,至少他们都没留下一条可供行走的小径。许多树木倒了,却不是人为的,而是因暴风雨或其自身年岁太老,时不时倒在灌木丛中。灌木丛中到处都可以看到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留下的痕迹,但很少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唐纳甘总有股掏枪的冲动,向那些胆小的四足动物开火。布莱恩特不得不出面阻止他的轻率行为,以免暴露他们的行踪。唐纳甘意识到既然他必须让他心爱的武器保持安静,那他就要口若悬河地多说些话。他们每走一步都会惊飞一群肉味鲜美的鹧鸪或是些岩燕。灌木丛边遍布着野鹅、松鸡及许多其他鸟类。要是开枪的话,可以杀死上百只。如果男孩子们在此停步,那他们的猎枪会给他们带来丰富的食物。这一点唐纳甘不得不承认,因此他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把现在的遗憾弥补回来。 这片森林的树木主要是白桦和山毛榉,柔韧的绿叶直伸到离地一百多英尺的高空中。此外还有生长茂密的柏树、桃金红木以及数量惊人的冬树,它们的树皮散发出一种肉桂的芳香。 下午2点,他们又在一块林间空地上做了第二次休息。一条狭小的小河流穿过那儿,就是那种在南美洲被称为溪流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缓缓地淌过河底黑石。看着这平静的浅流,没有枯木或是灌木枝漂在上面,没有人会相信它们的源头是如此之远。没有比利用河床上遍布的石块走过这条小河更容易的事了。但有一个地方,一些平整的石头分布得太过对称了,以致于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这可真奇怪!”唐纳甘说道。 这些石头看起来似乎是河岸与河岸之间的一条堤道。 “可以把它叫作堤坝。”索维丝边走边咕哝。 “等一下!等一下!”布莱恩特提醒他说,“我们必须先研究一下这些石头!” “他们不可能是自己形成的。”威尔科克斯指出来说。 “对,”布莱恩情赞同说,“看起来像是某个人筑的一条过河通道,走近点!” 他们检查了这条奇怪堤坝上的每块石头。石头只比河面高几英寸,雨季时它们就会被水覆盖。但这是否就能确定这些石头是人为地放在河水里的呢?不!它们极有可能是由洪水冲下来,日积月累堆积而成的。这可是布莱恩特和他的伙伴们经过仔细研究后得出的解释。 左右两岸都没有人行的足迹,并且没什么可证明有人曾涉足过这片丛林。 小溪奔腾向东北方流去,它是否最终汇入布莱恩特在海岬上看到的那个大海呢? 唐纳甘说道,“至少它有可能是向西的某条河的支流。” “到时就知道了,”布莱恩特不愿再挑起争端,“但既然它向东流,如果河道不是太蜿蜒曲折的话,我们可以顺河而行。” 四个男孩踏上堤坝,跨过小溪,又继续赶路了。沿岸而行是极其简单的,除了时而有些大树根植于水中,枝叶在空中交错,从河岸一边伸展到另一边。虽然他们时不时地要弯腰而行,但指南针显示小溪的大致流向仍是向东。它的源头一定很远,因为溪流的速度并未加快,而且河床也未变宽。 下午约5点半的时候,布莱恩特和唐纳甘被迫承认小溪已转向北流,所以若仍沿河而行那必定会使他们远离原定路线,因此他们不得不弃河东行,钻进了茂密的白桦林和山毛榉树林中。 这个时节的落叶太厚了,因此为了一个紧跟一个,他们必须断断续续地大喊几声。 他们已经走了一整天,却没有丝毫接近大片水域的迹象。布莱恩特开始显得焦躁不安。难道他在海岬顶上所看到的海平面是幻影吗? “不!不!”他自言自语地说。“我不可能搞错的!不可能的!决不是这样的!” 现在是晚上7点,丛林的尽头还看不到。黑夜即将来临,很快天就会很黑了,他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们决定停止前进,并在树下过夜。他们带有一大片可口的牛排,不必担心会挨饿;还有保暖用的铺盖物,他们也不再怕冷。此外,他们还可用一些枯枝烧一堆火,作为防范野兽的最佳措施。如此一来,那些晚上出来觅食的野兽就不会袭击他们了。 “有危险时最好别乱跑。”唐纳甘提醒伙伴们。 所有的人都对此表示同意。大伙都惦记着晚饭,因为他们现在特有胃口。他们吃完了带来的大部分干粮。当他们正准备舒舒服服地躺在一棵巨大的山毛榉下睡觉时,索维丝指向离他们几码远的一个灌木丛。灌木丛中长着一棵中等大小的树,下面的树枝低垂至地。就这样四个人躺在一堆干树叶上,用铺盖紧紧地里着自己。他们年纪这么小的人很容易入睡,所以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留下小迷来守卫他们,可它也跟着他们睡着了。 有一两次,狗听到一阵长嗷。显然有些驯养的或是野生的动物正在林中觅食,但它们并未走近营地。 布莱恩特和其他人醒来时已将近早上7点。太阳光斜斜地透过浓密的树叶,淡淡地照亮了他们昨晚过夜的地方。 索维丝第一个走出灌木丛。突然他大叫:“布莱恩特!唐纳甘!威尔科克斯!到这来!” “怎么了?”威尔科克斯答道。他这人老喜欢责怪人。“索维丝,你可吓了我们一跳。” “吓死你更好。”索维丝说,“你看!这里,看我们睡过的地方!” 原来他们睡的地方根本不是灌木丛,而是个用树枝搭成的小屋。一种印第安人叫做“阿久巴”的茅屋,由互相缠绕的树枝构成。这种茅屋岁月已久远,屋顶和墙壁都依树而造,它的风格与那些南美居民的住房一样。 “那么,这儿真的有人吗?”唐纳甘满怀疑惑地说。接着他迅速地扫了一眼周围。 “至少曾经有人住过,”布莱恩特说,“因为这个茅屋不可能是天成的。” “这也解了小溪中间的过道之谜。”威尔科克斯指出来说。 “对。”索维丝补充道,“如果这儿有人,那他们可都是好人,造了这样一间小屋给我们住。” 实际上现在最不能肯定的就是这群土著人到底是不是好人。显然,他们在不久前或者是很久以前曾经出没于这片丛林地带。但如果这个地方与大陆相连,那他们可能是印第安人或波利尼西人;如果这里是印度群岛中的一座孤岛,那他们甚至可能是吃人的野蛮人。果真如此的话,那他们的危险会更大。因此他们弄清楚这里是岛还是大陆这一疑问就更为重要了。 唐纳甘提议仔细检查这个似乎已被遗弃很久的小屋后,布莱恩特立即开始行动了。他们或许可以发现一些器皿、容器或是工具,搞清楚小屋的来历。 他们很小心地翻动着干树叶堆。索维丝在一个墙角找到了一块烧土的碎片。它原先可能是一个碗或茶杯。这足以显示是一件人工制品,但仅此而已。 他们必须继续前进。7点半钟,他们又踏上了征途。他们手里拿着指南针,笔直向东前进。地势渐渐下降。他们在茂密的灌木丛和小树林里缓缓前进了两个小时,偶尔要用斧子劈出一条路来。 快10点钟时,他们透过树丛看到了地平线。森林尽头是一片广阔的平原,零星点缀着乳香黄连树、百里香和灌木丛。再向东2.5英里处,平原的边缘是一条沙带,海浪拍岸,大海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地平线。 唐纳甘哑口无言。他发现他的同伴并未搞错,所以显得有点生气。 布莱恩特也没说什么。他并不想在朋友面前炫耀。 他拿起望远镜四处观望。 太阳光照在海滩北面,海岸向左转弯,海滩南面也是如此,只不过弯度更大了。 至此再无疑问可言。帆船遇难的地方不是大陆,而是小岛。除非借助外来的救援,其他所有离开此地的希望都必须放弃。 除此之外,他们也没看到其他岛屿。似乎这个岛是独自浮在广袤的太平洋上。 四个男孩走过平原,到达海滩,在一个沙丘边停了下来,准备吃完午饭,再穿过丛林回营地。如果他们抓紧时间,那还可能在日落之前返回破船上。 这餐饭可吃得不太舒服。他们四人几乎一句话都没说。 最后,唐纳甘拾起他的背包和枪支,说了声,“出发吧!” 所有的人都最后望了一眼大海。正准备出发时,突然那只狗却跑向海滩。 “小迷!小迷!小迷!”索维丝大喊。 可是狗仍沿着湿沙地欢快地奔跑,最后冲到大海边饮起水来。 “它在喝海水!”唐纳甘叫道。 一会儿他便也到了海水边,喝着小迷酣饮的水。 是淡水!这是个向东延伸的湖泊!这不是海! 第八章 山洞 这样看来,这些男孩子们最重要的安全问题还是得不到解决。勿庸置疑,这里所谓的大海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湖。但另一串疑问又涌上他们心头。这个湖是不是在一个岛上呢?如果他们继续探寻下去,又会不会在远处发现一片大海,而大海是他们没法穿越的。 他们眼前的这个湖相当大,其他三面都是水天相连。正如唐纳甘所指出的那样,他们所在的岛屿更像一块大陆。 “那我们的船肯定是在美洲失事的。”布莱恩特补充道。 “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唐纳甘说,“现在看起来我没有错。” “不管怎么说,”布莱恩特指出来说,“在我们的东边,我所看到的确实是一片汪洋。” “是的,但那并不是大海。” 唐纳甘的自鸣得意之情在他的说话腔调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显露了他爱慕虚荣的本性。布莱恩特没有再说什么。出于对大家的平安着想,他情愿是自己搞错了。只要这里是大陆,他们就不会被禁烟在这小岛上。但他们必须等待一个最佳时机向东方进发。与他们整队人马做长远的跋涉相比,他们四个人到达这个湖泊的艰难历程根本算不了什么。现在已经是4月初了,地球南边的冬天比地球北边的冬天来得早。在天气没有好转以前,根本就不要有什么出发启程的奢望。 但是海湾中的那块地方很快就不能做为他们的避风港湾,因为这里正对着海风的吹拂。在这个月底以前,他们将迫不得已放弃这艘帆船。如果在悬崖上不能找到洞穴,孩子们能平平安安地住在湖边吗?他们是否应该更加仔细地探寻一下附近的地势?尽管他们继续探寻将使他们晚返回一两天,这会让高登焦虑不安。但布莱恩特和唐纳甘在这一点上却丝毫没有犹豫。他们的干粮还能维持两天,而且,这里一点也没有变天的迹象,因此他们决定沿着湖边往南进发。 这样,他们为了另一个目的又开始探险了。 毫无疑问,这是个被人类居住过或经常光顾的地方。小溪中的堤坝和小茅屋明显地表明最近或以前什么时候有人来过这里。根据眼前的事实,如果他们要转移到新的地方去过冬的话,首先把这一切弄清楚确实是明智之举。也许他们还能发现别的情况,如果这里没有野人,肯定是其他失事船只上的海员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直到他们向内陆转移。这个湖旁边的地区确实很值得去探索一番。 现在急需解决的问题只有一个。布莱恩特和唐纳甘是该朝南还是朝北走。但向南方走的话,也就是向他们的失事船只靠近。经过考虑,最后还是决定往南走。至于该不该往湖的尽头走,这恐怕得以后才知道了。 当这四个男孩继续他们的行程时,时间大概是8点半左右。他们沿着把这个平原分开的长满青草的沙丘行走。沙丘的西边是一片葱翠的树林。 小迷在前面到处乱窜,惊起许多栖息在灌木丛和蕨类植物中的鸟类。周围到处长满了一簇簇红白相间的越橘树和野芹菜。但是他们不敢打枪,因为这片湖的四周很有可能住有野人。 孩子们沿着湖岸边走着,有时走在沙丘边缘,有时在沙滩中间。因为是白天,他们一下子就走了十几里路,却没有发现有野人的踪迹,也没有发现在林中升起的炊烟,更没有发现印在沙滩上的脚印。湿润的沙滩逐渐延伸到湖面,湖面上看不到一艘轮船,连小船只也看不到。整个湖区荒无人烟。如果说这个地方曾经有人住过的话,那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地方根本就没有野兽出现。那天下午,他们好几次看到有几只鸟从树林边上飞过,但很难抓到它们。 索维丝大声叫道,“那是鸵鸟。” “那就是非常小的驼鸟,”唐纳甘应答说,“因为它们不是很高大。” “如果那是鸵鸟,”布莱恩特说,“那我们一定位于大陆上面。” “难道你还认为我们在孤岛上吗?”唐纳甘讽刺他说。 “那一定是美洲大陆,那里有大量的像这样的动物。”布莱恩特继续说道。“这就是我所想说的。” 到了晚上7点钟时,他们停止了前进。如果第二天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们就可以返回到失事的船上。在这种晚上是不可能赶路的。在他们休息的地方有一条从湖泊中流出来的河流。这条河流需要游泳才能过去。夜幕慢慢降临了,这个地方四周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但隐约可以看见河的右岸有一片悬崖。 布莱恩特、唐纳甘、威尔科克斯和索维丝在迅速地吃完了晚餐后,心里便想着晚上的休息了。虽然没有小屋,但这时天上繁星闪亮,那轮弦月慢慢地沉入太平洋。湖里和岸边到处一片寂静,这四个小家伙互相依偎着靠在一棵很大的山毛榉树下睡得如此香甜,只怕即使突然一声惊雷也不可能把他们唤醒。 像那只狗一样,他们一点没有注意到附近的声音。这种声音可能是胡狼的嚎叫声,或者是从远处传来的野兽的怪叫声。在这个到处都有鸵鸟出现的地方,他们应该想到这儿会有美洲狮、美洲豹、以及在南美洲到处横行的老虎和狮子,但那天晚上竟平安无事地过来了。 凌晨4点钟左右,太阳正要从地平线上升起时,那只狗露出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它汪汪地叫了一阵。它那灵敏的鼻子不停地朝地上乱嗅,好像它想让主人放它去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快7点钟的时候,布莱恩特唤醒他的同伴们。很快他们都醒过来了。当索维丝在啃饼干时,其余的人就在河床附近看了看。 “嗯!”威尔科克斯叫道,“幸亏我们昨晚没涉过这片水域,不然的话我们可能已经陷入了沼泽地中了。” “是啊,”布莱恩特接着说,“那是一片沼泽,而且它正好向南延伸,我们根本就看不到它的尽头。” “快看那些鸭子,”唐纳甘说,“还有小野鸭和沙雏鸟。如果我们将栖息之所可以转移到这里来,那我们就可以大放悠心了。” “为什么不可以呢?”布莱恩特一边说,一边朝河的右岸走过去。 河的后边是一片高耸的悬崖,悬崖顶部很尖。两侧形成了一个角度,一边临着河岸,另一边坐落于湖中。难道这就是当我们的帆船在海湾中撞坏的时候,我们所看到的悬崖吗?这个问题恐怕要做进一步的探索才能弄明白。 河的右岸有二十多英尺高,并且一直沿绕在这座悬崖的脚下;左岸非常低,几乎难以将它和那片一直向南延伸的平原里的沼泽和水坑区别开来。要分辨出这条河的流向,就必须爬上那座悬崖。因此布莱恩特决定在返回破船之前将这件事做好再说。 现在所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湖的出口处仔细察看一番。河道出口宽度大约为40英尺,随着河口变得越来越宽,水变得越来越深。 “看这里。”威尔科克斯说。他爬上了悬崖的尽头。 一堆石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和他们在树林中所看到的一样,这堆石头形成一道水坝。 “这下可没有疑问了吧。”布莱恩特说。 “没有,一点也没有。”唐纳甘一边说,一边指着水沟里的一些木片。 这些东西明显是小船留下来的残骸。有块板子已烂了一半,上面长满了青苔,弯曲成了一个树叉,上面挂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圈。“一个铁圈,一个铁圈。”索维丝大声叫道。 四个男孩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他们左顾右盼着,好像那个用过那条船砌过那条沟的人马上要出现一样。 但什么人也没出现!显然,那条船被扔在那条河里生锈许多年了。船主可能是后来找到了同伴,要不就再也没有离开该岛,并且在这岛上结束了可怜的余生。可以想象,当孩子们看到这些人类居住过的足迹时,他们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 此时,小迷又开始到处乱窜,好像它又嗅到一股什么奇怪的气味了。耳朵直竖,尾巴乱摇,鼻子贴在草丛中,好像要在这些灌木丛中找到些什么东西似的。 “看小迷想干什么!”索维丝叫道。 “它可能嗅到了什么东西。”唐纳甘边说边朝小迷走去。 小迷突然停了下来,伸起一只前爪,脖子伸得很长,迅速地冲向湖边悬崖脚下的一堆灌木丛。 布莱恩特和他的伙伴们紧紧跟了上去。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一棵小山毛榉树前,发现树皮上刻有两个字母和一个日期: F.B. 1807 要不是小迷绕着悬崖跑了回去,他们还会静静地站立在刻有字母和日期的树前。 “过来,小迷。过来。”布莱恩特喊道。 小迷就是不回来,但它的叫声却远远地传了过来。 “小心,”布莱恩特提醒其他人说,“不要分开,注意提高警惕!” 实际上,他们已经非常警惕了。生怕有一大群野人就在附近。如果这些野人就是那些经常成群结队出现在南大草原上的印第安人的话,他们会吓得不知所措。 当孩子们绕过悬崖角下,走上狭窄的河岸上时,他们端起了长枪,拔出了左轮手枪。他们走了还不到十几步,唐纳甘屈身从地上拾起一样东西。那是一个柄把已烂了一半的铁镐。这种铁镐是美洲人用过的,绝对不像那种很笨重而又很古老的工具。和那个在船上捡到的铁圈一样,铁镐也是锈迹斑斑,很像波利尼西亚人制造的,可能是许多年前被遗留在这里的。 在悬崖脚下有一些从事耕作过的痕迹。那里有几片不规则的草地,一小块山芋地,不过因为无人照看,山芋早变成野生的了。 突然一阵低沉的犬吠声传了过来。小迷重新出现在眼前,露出一副躁动的模样。它在主人面前不时转来转去,时而又跑到主人的前面,接着回过头看着他们,好像要他们跟着它走。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布莱恩特想使那只狗平静下来,但是没有用。 “看它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唐纳甘朝威尔科克斯和索维丝示意说。 大约走了10码左右,小迷在一堆杂乱的灌木丛前停了下来,这堆灌木丛一直延伸到了悬崖脚下。 布莱恩特上前去看是否在灌木丛中藏着什么动物尸体或者是小迷一直跟踪的什么人。他拨开灌木丛,发现了一个很窄的洞口。 “这里有个洞?”他一边惊叫,一边慌乱地退了几步。 “很有可能,”唐纳甘说,“但洞里有些什么东西呢?” 他开始用铲子将洞穴四周缠绕在一起的灌木丛铲开,一边铲一边听,但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可疑的声音。 索维丝正准备钻入洞中时,布莱恩特一把拉住了他。 “先看看小迷在干什么”。 小迷愤怒地叫个不停,好像这个洞的主人马上要出现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孩子们必须弄个明白。布莱恩特取来一把干松枝在入口处点燃,看里面的空气是否可以呼吸。松枝噼哩叭啦的燃了起来。很明显里面的空气是可以呼吸的。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威尔科克斯问道。 “当然可以。”唐纳甘回答说。 “等一会,让我们先看清路线。”布莱恩特插话说。他在附近砍了几把松枝,点燃之后便领着同伴走进了洞穴。 洞穴入口处大约只有4英尺高,2英尺宽。但随着他们的深入,洞穴变得越来越宽,有12英尺高,4英尺宽,地面是干硬的沙地。 在他们匆匆忙忙的前进过程中,威尔科克斯绊倒了一条木凳。木凳旁边有一张桌子,上面摆设了一些简陋的炊具,一个石罐、一些当做盘子用的贝壳、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两三个鱼钩、一个小罐头杯。墙的正对面有一个箱子,大概是用钉子将烂船上的一些平板拼凑起来的。箱子里面装着几件杂七杂八的烂衣服。 毫无疑问,这个洞早已被人占据过,但在什么时候?是谁?来到这里的这个人后来又怎么样了? 在洞的一端,有一床上面铺有亚麻碎布的草垫;在另一端的长凳上,还有只杯子和一根木制的蜡烛,一只碗里还装着一根划过的火柴棍。 孩子们从草垫处退了回来,以为里面肯定裹了一具尸体。 布莱恩特不顾洞内的恶臭,抖胆翻开了草垫上的覆盖物。 草垫上面什么也没有。 几分钟后,吓得胆战心惊的孩子们又回到了小迷的身旁。只听见它又在忧伤地吠个不停。 他们沿着河岸往下走了大约20码远,突然停了下来,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得像钉子钉在那里一样纹丝不动。 在一棵山毛榉树底下,他们发现了一堆骸骨。 原来,那个曾在岛上生活过的人竟可怜兮兮地死在这里。他并没有将他生活的山洞作为自己的葬身之地。 第九章 弗兰修·鲍定 男孩子谁也不敢吱声了。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他是不是一个遇难的水手?一直到生命的尽头都没有人来救助他?他是哪个国家的人?当他来到地球的这个角落时,他是否很年轻?他死的时候是不是很老?他怎样提供自己所必需的东西?如果是这样,在他的同伴们不幸去世后他是否一直孤身一人生活?洞里面那么多东西是他船上的还是他自己用双手造出来的?他们脑海中一下子涌出这么多没有答案的问题。 这里的形势变得更加严峻了!如果这个人找的避难所是一片大陆的话,为什么他不到这块大陆的内地的某个城市去呢?或者到某一海岸港口去呢?难道真的有很多困难阻碍他回到自己的国家吗?他回去的路途真的很遥远,以至他不能回去吗?很明显,他是由于生病或因衰老而变得身体虚弱,没有足够的力气返回山洞,以至于不幸死在这棵树底下。如果他因为向北和向东都找不到安全的出路而死在这里的话,那么这些遇难的孩子们又怎么能逃生呢? 确实很有必要把这个洞再仔细地检查一番。说不定他们可能会找到一份能够把这个人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的文档:他的出生地点、他在这里呆了多久。另一方面,他们还能弄清楚在他们离开破帆船以后,能否在这洞穴里安全过冬。 “小迷,过来。”布莱恩特说道。 接着他们跟在小迷的后面,点着一个松枝火把进了洞里。 他们所看到的第一件东西是一个靠右墙放着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一大把手工做的蜡烛。索维丝点亮了其中的一根,把它放在木制的烛台上,搜查就正式开始了。 他们首先注意观察了洞穴的形状。显然,这是一个很适合居住的地方。这是一个很大的洞穴,形成的地质年代可能很久了。这里没有一点潮湿的迹象,只是通风口只能靠河边的那个入口。洞壁像花岗岩一样干燥。它和其他洞穴截然不同。这里没有由于潮湿而形成水晶石和钟乳石。它刚好背风而立,日光可以照射进去,但照射进去的日光很少。说实在的,只要在洞壁上凿一两个通风窗户,这里完全能容纳15个人。 洞穴面里估计长约20英尺,宽约30英尺。因为面积太小,恐怕不能把它同时用作卧室、餐厅、贮藏室和厨房。但他们只需要住五至六个月。在那之后,他们将向东北方向前进,去寻找波利维亚或是阿根廷共和国的某个城市。要是他们不得不把这里作为永久的栖身之地的话,必须把这个洞挖得更大一些。洞里的石灰石脆碎,很容易挖。如果是这样,到夏天就好过了。 在弄清这些情况之后,布莱恩特列了一份洞内物件的清单。东西不是很多,从这里可以看出那个不幸的人是个穷困潦倒,一无所有的人。他从他那艘船骸中得到了什么?除了些破烂的和无用的东西之外,什么都没有;几截断了的桅杆、几块木板,这些他都用来铺了床垫,还有一张桌子,一个箱子和几条长凳子,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他根本就没有这些失事帆船上的生存者那么幸运。他手边连一套像样的工具也没有。只有那么几件少得可怜的工具——一把铁镐、一把斧子、两三件餐具、一小桶白兰地、一个锤子、两把挫子、一把木锯。这些就是洞里包括的所有的东西。这些东西毫无疑问都是在河坝边上的船骸上捡来的。 布莱恩特这样想着,并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的同伴们。原来他们看到那堆尸骨时惊恐不已,担心他们也会像那个人一样病死或者死在这里。而现在,因为他们拥有许多那个人所没有的东西,心里一下子增添了逃生的信心。 但他是谁?他是哪里人?他是什么时候遇难的?毫无疑问,他已经死去很多年了。那堆摆在树底下的残骸就是很好的证明!而且根据铁镐和铁圈的斑斑锈迹及洞穴入口处茂盛而又杂乱的灌木丛,足以证明他肯定死去很多年了。他们还能找到新的发现,将这些假设变成事实吗? 搜寻继续进行,一些其他的东西陆陆续续被发现;一把刃口残缺的小刀、一套指南针、一把水壶、一个铁圈、一根索针。但没有发现任何航海仪器。没有望远镜;没有海员指南针;连一支火枪也没有。 看来,这个人当时要想生存,只有靠用陷阱捕捉野兽,而不是用枪打猎。他们心里正这样想着,突然威尔科克斯大声叫了起来,“那是什么?” “什么?”索维丝问道。 “他会玩地滚球?”威尔科克斯说道。 “地滚球?”布莱恩特吃惊地问道。但他一下子明白了威尔科克斯拾起的那两个圆石头的用处。这是一种用绳子将两颗圆石头串起来的一种流星锤,是南美印第安人常用的一种工具。当训练有素的流星锤高手将球扔出去时,两个球中间的绳子会缠住动物的四只脚,这样更便于猎人捕捉猎物。 这个居住在这里的人除制造了这个流星锤以外,还制造了一个用皮革做成的圆环套索。用它来近距离捕捉猎物。 但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是一名军官还是一名很普通的海员?他竟然会将书本中学的东西学以致用。除非能进一步发现有关情况,要不然的话,这一切很难断定。 在床头那块布莱恩特已经扔在一边的破布下面,威尔科克斯发现了一只用绳子挂在洞壁上的手表。 这不是一般水手用的那种普通手表,而是一个做工精湛的手表。表壳、表把和表链都是银制的。 “看!时间,时间!”索维丝尖叫道。 “这表上所显示的时间不会告诉你任何东西,”布莱恩特说,“这手表可能在这个不幸的人死之前早就停止走动了。” 布莱恩特没费多大劲就打开了表盖。表壳内的铰链已经生锈,指针正指向3点27分。 “但是,”唐纳甘说,“这个表应该有制造商的名字在上面,那样就可能告诉我们……” “你说得很对。”布莱恩特马上赞同说。 他马上检查了这个表壳。他费了很大劲才辨认出刻在表壳上的字迹——“DelPeuc Malo。” 这是制造商的名字和地址。 “那他是法国人!”布莱恩特大叫道。 这样看来,在洞穴中一直住到死的人是个可怜的法国人。 当唐纳甘翻开床上的草垫时,他又发现了一本写满铅笔字迹的笔记本。笔记本里的纸张早已经发黄。这样,这个推定就更加得到证实了。 值得遗憾的是,笔记本上的大多数字迹已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不过还可以勉强辨认出其中的这个法文字母——Frm-cois Baudoin(弗兰修·鲍定)。这个名字的首字母和他们发现的刻在树上的两个大写字母是一样的。这本笔记本是这个乘船失事者来到这个海岛上所记的一些日常琐碎的事。在这些只言片语中,布莱恩特勉强认出了“都贵亚——特洛伊”这几个字。这显然是那艘在太平洋荒凉角落里失踪的小船的名字。 在笔记本前面,他们还认出了日期——1807。这一日期和那刻在树上的日期一模一样。 这样看来的话,弗兰修·鲍定流落到这个海滩上已有53年了,并且自从他的船遇难后,他就没得到过外界的帮助。既然他没有转移到这块大陆的其他地方去,是不是因为他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障碍呢? 孩子们终于感觉到了事情比以往要严峻得多。一个能吃苦耐劳的大人尚且难以克服这些障碍,他们这些小孩子们又谈何容易呢? 然而,接下来的一个发现则使他们想要离开这片土地的愿望成了泡影。 唐纳甘在翻阅这本笔记本时,在书页间发现了一个折页。折页上是一张用黑灰和水混合做成的墨水画的地图。 “这里有张地图!”他尖叫道。 “这是弗兰修·鲍定亲手画的。”布莱恩特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威尔科克斯指出来说,“这人不是一个普通的海员,而是都贵亚——特洛伊号船上的官员。他画这张地图是为了——” “这上面画的是真实情况。”唐纳甘打断他的话说。 这幅地图没有什么错误。男孩子们才看了一眼,就辨认出了他们的帆船遇难的海湾、那些暗礁、以及他们宿营的那片海滩。他们沿着边沿向西走过的那片湖泊,海面上的三个岛屿,沿着河岸耸立着的悬崖和那片覆盖在中央地区的树林。 在湖的对岸有一片树林伸向另一片海岸,海岸四周被海水包围。 他们计划向东寻找安全栖身之所的希望已完全破灭。归根结底,还是布莱恩特是对的,唐纳甘则完全搞错了。这块想象中的陆地被海洋四面包围。这是个小岛,难怪弗兰修·鲍定没能够逃离这座孤岛。 很显然,这幅地图是正确的,只是它的距离是靠估计得出的。因为他在这里辗转往返过多次,而不是用三角尺量的。但就他们所知道的情况来看,这些误差也就无关紧要了。 现在什么情况都很清楚了。这位遇难的船员已经走遍整个岛屿,而且他已标明了整个岛屿的一些地理位置。路边的简陋小屋和从河道通往悬崖的砌石肯定是出自他的手修建的。 正如弗兰修·鲍定画的那样,这个岛是一个长椭圆形状,像只张开一对翅膀的巨大的蝴蝶。树林中央是一个长18英里,宽5英里的大湖。因为湖泊很大,那些男孩子们看不到远处的湖岸,尤其是那条经过洞穴前面,流入他们宿营地附近的海湾的河流特别明显。 这个岛上最重要的地方就是靠近岛屿北面的悬崖。岛的南部在地图上所显示的只是一片沙丘和不毛之地。在小河附近有着一片很开阔的沼泽地。一直向南面延伸。岛的东北部和东南部有一片很长的沙丘。看起来这片岸地和他们的那艘帆船失事的海湾完全不同。 根据地图下端的比例尺计算,这个岛从南到北大约有50英里长,从东到西有25英里长。根据它的不规则的形状计算,岛屿周长大约150英里。但不知道这个小岛是属于波利尼西亚群岛中的哪个岛呢还是太平洋上孤孤单单存在的一个荒岛。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不得不呆在岛上,根本就没有途径离开。由于这个山洞提供了天然的避难所,他们最好是在风暴把他们的帆船击碎之前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山洞里来。 目前首先要做的就是立刻返回他们原来宿营的地方。高登现在肯定很着急。布莱恩特和他的同伴们离开高登已经有三天了。高登肯定在担心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布莱恩特建议他们应该当天11点钟就出发。他们根本不必攀越悬崖,因为地图显示最近的路是沿着河的右岸,从东向西一直走到海湾。中间最多只有7英里,只要走几个小时就到了。 离开之前,男孩子们对这个遇难的法国人表达了他们的最后的敬意。他们用铁镐在弗兰修·鲍定刻名字的榉树下挖了一个坑,埋葬了弗兰修·鲍定的骸骨,并在他的坟上放了一个木制的十字架作为记号。 完成这个虔诚的纪念仪式之后,他们返回到洞穴,关闭了入口,以免让动物进去。接着他们吃完了剩下的干粮,开始沿着悬崖脚下的河流的右岸一直行走。一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那片向西北方向延伸的高地。沿着河岸走非常轻松,因为河岸与树林和灌木丛相隔很远。 布莱恩特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记下了河流沿岸的特征。它是从湖泊流向大海的。在他看起来,在河流上游,他们至少可以撑船或推船而行。这样的话,可以使搬运东西变得方便快捷一些。他们甚至可以借助涨潮时的推动力逆流而上。河床中央没有急流,没有很窄或很浅的地方,很适合于通船。走完前面3英里路时,布莱恩特觉得好像任何事都是按照他的计划设计好了似的。 但到下午4点钟时,他们不得不放弃沿河岸走的那条路了,因为河床慢慢拓宽变成一大片沼泽。他们不敢冒险前行,只好乖乖地走山林。 布莱恩特手里拿着指南针,带领伙伴们往东北方向走,这样他们可以抄最近的路赶到海湾。但是由于山林的灌木丛很密,再加上高大的桦树,松树和榉树树枝的阻隔,他们一路上还是耽搁了不少时间。太阳落山时,天一下子就黑了。 他们又费尽艰辛地走完了2英里。在绕过那片向北延伸很远的沼泽地之后,他们最好的计划就是毫不迟疑地返回到河边去。但这样做的话会凭空增加他们的路途。布莱恩特和唐纳甘都觉得不值得去乱费时间。因此他们继续在山林中穿梭。直到晚上7点钟时,他们才发现他们有点迷路了。 难道他们又得在树底下过夜吗?要是他们的干粮还没有吃完的话,在树底下将就一个晚上倒也算不了什么。 “大家振作起来,”布莱恩特大声叫道,“如果我们一直向西走的话,我们一定能到达营地的。” “除非这张地图画错了,”唐纳甘说,“或者除非是这条河不是流进海湾的。” “这地图怎么会画错了,唐纳甘?” “你凭什么说这张地图不会画错呢,布莱恩特?” 很明显,唐纳甘对自己所犯的错误还在耿耿于怀。因此他对鲍定的地图表示了怀疑。但既然孩子们是按照地图标的方向行走的,为什么到目前为止这幅地图还没被证明是对的呢? 布莱恩特觉得老是喋喋不休的争论下去没有半点好处,所以他只顾迈开大步向西进发。 到了晚上8点的时候,天色变得如此黑暗,以致根本就看不清前方的路,倒是树林的尽头好像是遥不可及。 突然,他们透过树丛的空隙,看到一道闪亮的光划破夜空。 “那是什么?”索维丝问道。 “很有可能是陨石。”威尔科克斯说。 “不,那是一颗冲天炮!”布莱恩特回答说。 “是帆船上的人放的冲天炮!” “那一定是信号!”唐纳甘一边兴奋地说,一边朝天开了一枪作为回应。果然又一颗冲天炮射向了天空。布莱恩特和伙伴们加紧赶路,大约45分钟以后,他们终于回到了帆船上。 第十章 木筏 欢迎探险勇士平安归来的喜悦心情可想而知。高登、克罗丝、巴克斯特、加耐特和韦勃等人紧紧地握住了勇士们的手。年龄小些的伙伴们攀住他们的颈部热烈地欢呼着。小迷也加入了他们的欢庆行列,跟着孩子们的欢笑也高兴地欢叫着,仿佛布莱恩特和伙伴们是久别重逢似的。 他们迷路了吗?他们被野人抓走了吗?他们被猛兽叼走了吗?呆在营地的伙伴们脑海中反反复复思索着这些问题。 布莱恩特、唐纳甘、威尔科克斯和索维丝到现在才给伙伴们讲述他们的探险经历。因为先天晚上经过长途跋涉之后已显得疲惫不堪,直到第二早上才跟伙伴们谈起他们的经历。 “我们还是在岛上。” 布莱恩特就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但这句话足以表露他们目前处境的危险,尽管高登听到这一消息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沮丧之情。 “嗯,我们再等等,”高登自言自语说,“我们可不能盲目行事,自取灭亡。”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4月5日早上。趁其他小伙伴们还在酣睡的时候,三个大男孩子叫上平时爱出好主意的莫科在船头开了个小会。布莱恩特和唐纳甘把他们探险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伙伴们。横过小河的砌石,小屋的残骸,所有这一切足以证明这是个无人居住的小岛屿。他们还解释了他们最初误以为是大海的宽阔水域实际上是一个大湖;他们是怎样沿着那些新鲜的印迹找着那个山洞的;小河正是从山洞那里的湖泊里流出来的;他们又是怎样发现了弗兰修·鲍定的骸骨;费兰修·鲍定画的地图又是怎样标示他们帆船失事的位置的。 他们详细地讲述了他们的探险经历。现在他们只有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张地图,眼巴巴地盼着从大海中央过来的救援。 尽管孩子们逃生的前途渺茫,唯一希望也寄托在上帝身上,但其中有一个却没有其他孩子那么惊慌失措,这人就是高登。这位年轻的美国小伙子在新西兰没有任何亲戚。凭他的实践经验。领导魄力和组织才能,就算是必须在这里建立殖民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困难。他知道现在正是该发挥他天生本能的时候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鼓舞着伙伴们的士气,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伙伴们肯帮他,他会带他们度过生存难关。 首先,既然这岛屿有这么大,那么在靠近美洲大陆的太平洋地图上肯定会标出来。他们打开了地图册,却在太平洋各个群岛中没有找到一个这么重要的孤岛。这些群岛包括火地群岛、麦哲伦群岛、荒凉群岛、阿德莱德王后群岛和克拉伦斯群岛等等。如果说这个岛屿是这些群岛中的一个,和大陆只隔一道狭窄的海峡,鲍定肯定会在地图上标出来。但是他却没有标出来。所以说这是一座孤岛。它的位置比其他群岛更加偏南或更加偏北。但是若没有必需的测量工具,根本不可能测定它的位置。 眼下他们只能搬出破帆船,另找一个舒适一点的栖身之地。否则雨季一到,他们想搬家都来不及了。 布莱恩特说,“最好的办法是搬到湖边的山洞里去。那里可是个居住的好地方。” “那个山洞住得下我们这么多人吗?”巴克斯特问道。 “住不下,”唐纳甘回答说,“但我们可以在那里再挖一个洞,我们有工具。”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将就一下,”高登提议说,“实在太小的话,我们还可以再挖。” “那我们得尽快搬进去。”布莱恩特打断他的话说。 事情变得很紧迫了。正如高登所说的那样,这破帆船越来越没法住了。因为风吹雨打日晒,船身和甲板上裂开了一道道缝隙,用来阻隔风和水的帆布也快不起作用了。船身底部的沙子不断淘空,整个船身向一侧倾斜,深深地陷在沙丘中。如果再有暴风雨降临,破帆船有可能在几小时内被撕成碎片。所以说孩子们越早搬出来越好,他们还得有条不紊地将帆船拆下来,确保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像横梁啦,木板啦,铁皮啦,铜板啦等等,以便用来装饰“法国人穴”。为了纪念那位遇难的法国人,他们将那山洞命名为“法国人穴”。 “拆船过程中我们住哪里呢?”唐纳甘问道。 “住帐篷里,我们可以在河边附近那些树底下搭一个帐篷。”高登回答说。 “这个办法最好,”布莱恩特赞同说,“我们赶紧行动吧!” 把船上的东西卸下来,将船拆掉,造一条木筏用来运载东西,这些事够他们忙上一个月。他们要等到5月上旬才能离开这个海湾。那时北半球恰好是11月上旬,冬天刚刚开始。 高登选择了河边做为搭建帐篷的地方,完全是因为他们得靠乘木筏将东西运走。没有哪种办法比这更简单易行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穿过树林或沿着河岸将帆船上的所有东西带走,但是利用木筏的话,只要一涨潮,他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逆流而上。 根据布莱恩特看到的情况,河流上游没有瀑布、急流、沙丘阻碍航行。他们又派人乘小帆船察看了从沼泽地到河口的河流下游。布莱恩特和莫科坚信他们可以在小河上航行。这样他们可以乘木筏从海湾直达法国人穴。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他们在河边布置着他们的宿营地。他们用长长的桅杆将两棵山毛榉下面的树枝和另一棵山毛榉的树枝接起来,用来支撑那块空余的大帆布。帆布四周都接着地面。帐篷搭得结实牢固。他们将卧具、炊具、枪支弹药、包装成袋的生活用品都搬进了帐篷。由于造木筏得使用从帆船上拆下来的木材,所以只有等将破帆船完全拆掉之后才能造木筏。 当时的天气真是再好不过了。一直没下雨,即使有点风,也是从陆地上吹过来的。孩子们的搬迁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到4月15日,破帆船上已只剩下那些因为太重而搬不动的东西了。这些东西只能等把帆船拆了之后才能搬,其中包括用来压舱的大铅锤,船舱里的水箱,起重用的绞车,船上的厨房。这些东西太重,不借助器械装置是没法弄走的。至于桅杆、桅索。钢丝、缝条、船锚、绳索、钢缆、测深线、毛线等慢慢地被搬到了帐篷外面的地上。 尽管他们每天要忙于搬迁工作,一日三餐的生计也还没有忘记。唐纳甘、韦勃、威尔科克斯每天要抽几个小时去沼泽地里打野鸽或其他鸟类。年纪小的孩子们则在退潮时去捡软体海生动物。金肯斯、埃文森、托内和科斯塔等人像一群在池塘里嬉戏的小鸭子,看了真让人高兴。有时他们因为把裤腿弄湿了而遭到了高登的严厉的责骂,但平易近人的布莱恩特却原谅了他们的顽皮。杰克也跟着小伙伴们出去了,但他从来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发出过欢快的笑声。 搬迁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得归功于高登,他的胆识策略很少出错。即使是唐纳甘也让他三分。要知道唐纳甘在布莱恩情和其他任何人面前是从不让步的。孩子们彼此之间关系融洽了。 但是他们还得加快进程。4月中旬的天气不是太好,日平均气温开始下降,早晨的温度甚至降到零度以下。冬天很快就要来了,伴随而来的将是风雨冰雪天气。 孩子们开始穿上保暖的衣服。他们穿上了厚厚的毛线衣和茄克衫。要找出这些保暖服装实在太容易了,因为高登早已分门别类地将它们记在本子上。布莱恩特则特别关心那些小孩子们。当小孩子们出去游泳时,布莱恩特得关照他们不要冻了脚,不要在寒风中逗留。只要他们稍有感冒发烧的症状,他会让他们睡在日夜燃烧的柴火边上。他会让托内和科斯塔整天呆在帐篷里,而莫科则为孩子们熬粥吃,在帆船上的药箱里为孩子们找出药来。 当帆船上的东西都搬空以后,他们着手拆掉四处裂缝的破船。他们小心翼翼地拆下了船底铜包板。接着他们取来了钳子。铁撬和锤子,取下将横板牢牢地钉成一块的铁钉和木钉。这可是件十分棘手的麻烦事。因为孩子们稚嫩的双手可从来没做过这种粗活。拆船工作进程非常缓慢,直到4月25日的一场暴风雨才帮上他们大忙。 那天晚上,爆发了一场冬季的雷阵雨。闪电划过夜空,轰隆隆的雷声从半夜一直响到日出,吓得小孩子们直打哆嗦。幸好天没有下雨。帐篷好几次被风吹起,但因为帐篷结结实实地固定在树底下,才免遭破坏;但那条破帆船可经不起这么大的风吹浪打。 船终于拆完了,横板被吹裂了,船壳散了架,船脊骨被吹断。整个破船成了一堆残骸。这事已做得无可挑剔了,因为海浪只带走了船上的极少部分东西,况且被冲走的东西很快被礁石挡了回来。第二天孩子们只需将铁皮从沙滩上捡拢来。没有被风浪带走的横梁,木板,水箱横七竖八地躺在沙滩上。孩子们只需将这些东西搬到离帐篷只有几码远的河的右岸。 干这种事是要费力气的。但不管费多大力气,事情总算干完了。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孩子们能齐心协力喊着号子拖走这么笨重的木料。他们将大木料放在圆木上一路滚过去,不时用桅杆撬。船上最难搬的当然是又大又重的绞车,厨炉和铁水箱。这时候,要是有经验丰富的人指导他们该有多好!或者布莱恩特那当工程师的父亲和加耐特那当船长的父亲在场的话,他们就可以帮助他们避免一犯再犯这类错误。巴克斯特是位机械能手,在这时候显示了他的聪明才智和极大热情。根据他的提议,在莫科的协助下,他们在沙土中打进木桩,木桩上装上滑轮,这样孩子们的力量增大了10倍。正是这样,才使他们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总之,4月28日晚上,帆船上所有需搬走的东西部移到了装运地点。毫无疑问,最艰难的任务已告完成,因为他们只要乘筏沿河而上,就可以将所有东西带到法国人穴去。 高登说,“明天我们就开始遣木筏。” “好的,”巴克斯特提议说,“为了省去将木筏运到河里的麻烦,我们干脆在河上造。” “只怕没那么容易。”唐纳甘反对说。 “没关系,”高登说,“我们先试试看,这么做虽然增加了难度,但省去了将木筏运进河里的麻烦。” 显然,这是最好的办法。第二天早上,他们就着手造筏身,这筏身必须造得能容纳较重而又较多的货物。 从帆船上拆下来的横梁、’断成几节的船脊、比原来短了3英尺的甲板上的主桅的前桅、护栏、中梁、斜桅、横桁、主帆杆、斜桁原来都放在河岸边上。涨潮时海水会覆盖它们。孩子们静静地等待着涨潮。涨潮后,孩子们将木料投入河中。最长的木料被整齐摆放在一起,并且用绳子绑紧,其他木料则横着放在长木料上面。 这样他们造成了一个大约长为30英尺,宽为15英尺的固体框架。孩子们整整一天都在忙着造木筏。到傍晚时,木筏框架造好了。布莱恩特小心地用绳索将框架拴在河岸边的一棵大树上。这样,涨潮时框架不会被海水冲到河的上游去;退潮时也不会被冲到大海中去。经过紧张劳累的一天之后,孩子们坐下吃晚餐时食欲特别好,晚上一觉睡到天亮。 天刚拂晓,他们又接着干活。他们在框架上造了一个平台。这时甲板上的横板和船身的列极可派上了大用场。他们使劲用钉子钉,用绳索捆,把所有的板子和木料紧紧地镶在一起。 尽管孩子们使出全身劲儿,一刻也没有耽搁,但还是花了三天时间才造好木筏。礁石周围的水坑和河岸边已结了一块块的薄冰。尽管帐篷里生了火,但还是难以抵御寒冷的侵袭。尽管高登和伙伴们拥挤着入睡,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他们还是冷得受不了。因此很有必要加快搬进山洞的进程,希望能在那里安全度过这高纬度地区的严冬。 木筏甲板造得坚固结实,以便不至于在航行途中散架。真要是木筏散架了,所有货物都将沉入河底。为了避免这种灾难,他们还是决定推迟一天出发。 “不管怎样,”布莱恩特说,“我们绝不能拖到5月6号之后。” “为什么?”高登问道。 “因为后天是新月,5月6号之后几天的潮水会涨得高一些,潮涨得越高,我们越容易逆流而上。试想想,如果我们必须撑着杆子或拖着这么笨重的木筏逆流而上会有多么困难!我们绝对不能违背事物的常规做事。” “你说得对,”高登回答说,“我们最迟三天内要出发。” 5月3日,他们开始往木筏上搬东西。他们小心翼翼地保持木筏在水面的平衡。各个人都根据自己的力气参加了搬运工作。金肯斯、埃文森、托内和科斯塔负责把炊具、工具和仪器等轻东西搬到甲板上,然后再由布莱恩特和巴克斯特按照高登的指挥放好。 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则忙着搬笨重的东西,像炉灶、水箱、绞车、铁器、船底包板、帆船剩余的肋材、横板、甲板护栏等等。一袋袋的食品,一桶桶的白酒和葡萄酒,以及在礁石上发现的几袋食盐也搬到了木筏上。为了便于搬运,巴克斯特竖了两根桅杆,桅杆用四根钢丝固定,钢丝末端装上一个滑轮。这样可以直接将东西吊起来,慢慢由高向低地滑向木筏。 一切进行得非常谨慎小心,孩子们热情很高。到5月5日下午,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就绪了。只等第二天早晨8点左右开船起航,那时候河口的海水刚好开始涨潮。 孩子们满以为没有别的任务了,可以轻轻松松度过那一个下午,但没想到高登又临时提出还有一件事要完成。 “我们很快就要离开海湾,”高登告诉伙伴们说,“我们再也看不到远处的海面,即使在岛上可以望见救生船,我们也没有办法发出求救信号。所以我认为最好在悬崖处树立一根桅杆,挂上一面国旗,让它在空中迎风飘扬。这样,凡经过这个岛屿的船只都会引起注意。” 因此,造木筏时没有用掉的中桅被拖到了悬崖脚下。虽然说靠近河岸的悬崖斜坡坡度不是很大,但他们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中桅拉上与悬崖顶端相邻的崎岖的斜坡上。但不管怎样,事情总算办成了。桅杆被牢牢实实地固定在地上,巴克斯特利用升降索将一面英国国旗升了上去。唐纳甘一见国旗升了起来,便放了一枪,以示向国旗敬礼。 “嘿!”高登对布莱恩特说,“唐纳甘已将该岛据为他们英国人所有了。” “这有什么,这岛不属于英国的领地才怪呢!”布莱恩特说。 高登的回答实出无奈,因为他每次说话言必称“我的岛”,好像他早已将该岛据为他们美国人所有了。 第二天早晨,太阳刚刚出来,一切便骚动起来。他们将帐篷拆下来,把卧具搬到木筏上。然后用帆布将木筏上面盖住,以防刮风下雨。事情进展非常顺利,只是风向有所改变,将大海上空的浓雾吹了进来。 7点钟时,一切准备就绪。木筏上装得满满的,莫科已做好足够他们在船上吃两三天的饭菜,航行期间不必再生火做饭了。 8点半时,男孩子们聚集到了木筏上。年纪稍大的男孩子们手里都拿着竹竿或桅杆,准备撑筏前进。因为是逆流向上,光靠掌舵是不起作用的。 快9点钟时,海水开始涨潮了,筏身开始发出吱嘎的呻吟尸。 “大家当心!”布莱恩特大声喊道。 “准备好啦!”巴克斯特回答说。 他们在解开将木筏拴住在河岸附近的钢缆。 “都准备好啦!”唐纳甘也跟着说。他和威尔科克斯站在木筏前头。 很快,木筏浮起来了。 “开航!”布莱恩特发令说。 钢缆解开了,满载重荷的木筏开始逆流而上,后面拖着那艘小帆船。 每个人都高兴地看到木筏开始移动。要是这些男孩子们能造一艘迎风破浪的大轮船,那他们该有多么高兴啊!孩子们这种成就自豪感实在无可厚非! 河的右岸比左岸要高一些,右岸周围长满了树,左岸周围则全是沼泽地。布莱恩特、巴克斯特、唐纳甘、威尔科克斯和莫科竭尽全力使木筏不至于撞上两岸。因为一旦木筏再搁浅,他们便无计可施了。同时他们又要保证木筏不横行,因为沿河右岸的潮水冲力要大一些,河岸的高度可有利于他们撑竿而行。 出发两小时后,他们行驶了大约1英里。他们的木筏既没有搁浅也没有中途停泊。但根据布莱恩特的估计,河流大约有6英里长。他们又不可能指望在每次涨潮时航行超过两英里。也就是说,起码要涨两三次潮水,他们才能抵达目的地。 实际上,海水在11点左右便开始退潮。男孩子们只好手忙脚乱地将木筏停下来,以不至于被海水冲回到大海中去。 到了晚上,他们也不敢航行,因为这样做太危险了。 “我们不能做蠢事,”高登解释说,“我们绝不能让木筏遇到撞击或搁浅。一旦撞击很重,木筏便会散架。我看还是等到明天涨潮时再继续航行。” 大家异口同声地接受了这一明智的主张。虽然他们得等待24小时,会耽搁一段时间,但这总比拿船上的人的性命和宝贵的货物去冒险要安全一些。 这样,整个下午和晚上,他们只能停在原地不动。 在小迷的陪同下,唐纳甘和他那帮好动的朋友迅速爬上了河岸。 高登吩咐他们不要走得太远,他们也听从了他的吩咐。不久他们洋洋得意地提回来两只肥壮的鸨鸡和一串(共鸟)鸟,莫科负责去毛清洗之事,准备将这些野味留作到达法国人穴之后的第一顿饭——早餐,中餐或晚餐。 白天,唐纳甘在树林中没有发现任何人类活动的踪迹,但他看到一些巨大的鸟儿从空中飞过,可惜没有辨认出来是什么鸟。 到了晚上,巴克斯特、韦勃和克罗丝三人守夜。必要时随时准备加固拴筏的钢缆或者在涨潮时将钢缆解松一些。整个晚上平安无事。第二天上午10点差一刻左右,海水又涨上来了。又可以继续航行了。晚上的天气很冷,白天也是这样。所以说,木筏越早日抵达目的地越好。但要是河道结冰了怎么办呢?或者湖里的大冰块顺河而下向他们的木筏漂来又怎么办呢?这些都是孩子们要考虑的问题。一路上他们担心这担心那,一直放心不下,直到他们平安抵达法国人穴。 他们既不能航行得比涨潮海水还快,也不能在潮水退去之后逆流而上,也不能一个半小时航行超过1英里。他们的航程总算完成了一半。大约下午1点钟左右,他们在一块沼泽地附近将木筏停了下来。这块沼泽地是布莱恩特曾经绕过之后才回到破船上的。现在又刚好可以利用停泊的空隙去探测河岸附近的地势。莫科、唐纳甘、威尔科克斯分别划着小帆船向北行驶了1英里半。因为那里水浅,不能再继续前进了。眼下的这块沼泽地好像是原来河左岸沼泽地的延伸。这里似乎有许多水鸟。为了增添食物,唐纳甘拿枪射杀了好几只沙雏鸟。 到了夜晚,万籁俱寂,寒气袭人,刺骨的寒风悄悄袭过河谷,河面上结起了冰块,但冰块很薄,只轻轻一撞或一划便碎了。尽管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来保暖,但在木筏上怎么也驱赶不了寒气。金肯斯、埃文森等小孩子们情绪低落,心里不断埋怨他们不该离开帆船。布莱恩特只好把他们抱在怀里,哄着他们入睡。 最后,在第二天下午,因为涨潮时间一直持续到下午3点半,这样,在潮水的帮助下,木筏上的人终于望见了大湖。他们终于在法国人穴入口处前面将木筏靠岸了。 第十一章 猎物 在小孩子们的欢呼雀跃声中,木筏终于靠岸了。对小孩子们来说,日常生活中的点滴变化都会令他们感到新鲜。托内在河岸边蹦蹦跳跳;埃文森和金肯斯则飞快地跑到湖边去了;科斯塔拉住莫科问道,“你不是答应过给我们做顿好吃的吗?” “是的,但你恐怕吃不成。”莫科说。 “为什么?” “因为我今天根本没时间做饭。” “什么!你不做饭?” “是的,但晚餐还是要有吃的东西,我们正好可以吃鸨鸟肉。” 莫科说完之后便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那小不点调皮地朝莫科捅了一拳之后飞快地跑到他的伙伴中去了。这时布莱恩特吩咐他们不要跑得太远。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玩?”布莱恩特问弟弟说。 “我不想去,我宁愿呆在这里!”杰克回答说。 “你应该多活动活动,”布莱恩特说,“我对你很不放心,杰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我什么事也没有!” 杰克总是用这样的口气回答,惹得布莱恩特很生气。他决心哪天一定要杰克把事情说清楚,即使倔强的弟弟发脾气也要弄个水落石出。 但目前要想去法国人穴里过夜的话,他必须抓紧时间做事。 搬进山洞之前,必须先领着那些没去过洞内的人参观一下。当木筏在远离河道急流的一弯静水中安全靠岸停泊之后,布莱恩特立即让伙伴们跟着他走。莫科带上了帆船上用的灯盏,灯盏上的火苗因为有玻璃镜的折射而发出了格外明亮的光线。 首先,男孩子们得清除洞口的障碍物,因为布莱恩特和唐纳甘在洞口放了一些树枝。一方面是便于他们寻找,另一方面则是防止别人和野兽进入洞内。 把洞口的树枝弄走之后,孩子们弓着腰从狭窄的洞口爬了进去。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之下。山洞比前次用树脂做成的蜡烛照明时好看多了。 “嗯!我们住在这里很合适。”巴克斯特一边测量山洞,一边说; “对!”加耐特大声说,“如果我们像在船上那样将床叠放的话!” “为什么要叠放呢?”威尔科克斯问道。“我们可以将床并排摆放在地上。” “那样的话,”韦勃说,“我们活动的空间就不多了。” “哼,”布莱恩特告诉他说,“你别指望在洞内活动了吧!你能为我们再找一所更好的住所吗,韦勃?” “不行!但!”索维丝打断他的话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有地方躲避风雨。韦勃的意思也不是说他想找一座高级别墅,里面有客厅、卧室、饭厅、吸烟室和浴室。” “时,那是不可能的,”克罗丝说,“这里有做饭的地方吗?” “有,可以在外面做饭。”莫科回答说。 “一旦天气不好会很不方便,”布莱恩特提出来说,“我们明天应该把炉灶搬到洞里去。” “难道要在我们既要用来吃饭又要用来睡觉的洞内做饭吗?”唐纳甘带着不屑一顾的神情大声说。 “对,你可以使用嗅盐来除掉异味,唐纳甘少爷!”索维丝一边说。一边大声笑了起来。 “到时候我会的,伙计!”唐纳甘皱着眉头说。 “别争啦!别争啦!”高登出面制上说。“不管事情是好是坏,我们必须马上决定!如果把烟炉灶放在洞内做饭,有利于大家取暖,至于以后在岩石中再挖出一个洞穴的事可以推到冬天再干。但现在只能在法国人穴里将就一番,先尽快搬进去再说。” 他们很快将床具搬了进去,整齐地摆放在洞内的沙地上。由于事先在小船舱里住习惯了,尽管这里很窄,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这样,一天的剩余时间又过去了。他们将船上的大桌子摆放在洞中央,加耐特和小伙伴们还在上面铺了一块桌布。 莫科和索维丝早已出色地完成了他们的任务。他们在悬崖脚下的两块大石头间架了一二个炉灶,烧着由韦勃和威尔科克斯在树底下捡来的干柴。大约6点钟,他们就烧好了热汤,煮好了肉饼,这些东西只要放在火上煮几分钟便发出沁人心脾的芳香。烤叉上串着12只(共鸟)鸟。在纯火的炙烤之下,鸟身上绽出的油直往烤肉盘里滴,惹得科斯塔只想伸手抓起就吃,而托内和埃文森则在一边翻弄着烤(共鸟)鸟。小迷饶有兴趣地跟着他们转。 不到7点钟,男孩子们都围坐在洞中央的桌旁了。这山洞现在成了孩子们的餐厅和宿舍。船上的长凳子、折叠椅、藤椅都搬了进来。这一顿饭可够丰盛的。有热汤、成牛排、烤鹅鸟、取代面包的饼干、白开水、白兰地酒、一些乳酪、还有用作点心的几杯雪莉酒,真让这些好几天没吃饱饭的孩子们吃饱喝足了。 因为劳累了一天,吃饱喝足之后,孩子们便只想着要睡觉了。但由于受宗教观念的影响,高登提议去拜访一下法国人鲍定的墓地,因为他们现在占据了他的住所。夜幕降临了,再也望不到湖水的尽头,但湖水映衬了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他们总算找到了埋葬鲍定的小土墩和立在土墩旁边的木十字架。 9点钟时,除了唐纳甘和威尔科克斯要守夜以外,其余的人都上床睡了。他们在洞口烧了一堆大火,以便吓退那些危险的不速之客。 第二天,即5月9号,以及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全体人员忙着将木筏上的东西卸下来。西风吹过来的雾霭表明将有一段时间的雨雪天气。现在气温很少能升到零度以上。因此,必须尽快将所有东西搬进山洞里去。 因为任务很紧迫,那些猎手们也好几天没出去打猎了。那天下午,莫科点燃了洞内的炉灶,高兴地宣称炉灶火燃得很旺,即使天气不好也可以做饭吃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中,唐纳甘、韦勃、威尔科克斯、克罗丝以及加耐特和索维丝每天狩猎都有很大收获,真让人高兴。有一天他们沿着湖边朝山洞不远的桦树和榉树林中走了大约半英里。到处都可以看到人迹活动的痕迹。地上挖了一些坑,上面用树枝盖着。因为坑太深,动物掉进去是爬不出来的。根据那些坑的形状判断,它们肯定还是好几年前挖的。其中有只坑里还有一些动物的骸骨,可能是捕猎人当时没有发现坑里的动物。 “不管怎么说,这些肯定是较大动物的骨头。”威尔科克斯一边说,一边跳进了坑里,捡起了早已发白的骨头。 “这是只四脚动物,因为它有四个爪子骨头。”韦勃补充说。 “难道还会是五只脚动物吗?”索维丝提出异议说,“这绝对是羊骨头或小牛骨头。” “你总是爱取笑别人!”克罗丝咕哝着说。 “嗯,不准再嘲弄别人!”加耐特说。 “事情明摆着,”唐纳甘解释说,“这动物很大。你看看它的头骨、颌骨和牙齿就知道。索维丝说这是羊骨头和小牛骨头,还嘲笑别人搞错了,但要是这只动物能活过来,他恐怕也笑不起来了。” “对!对!”克罗丝总是拥护他表哥说的每一句话。 韦勃朝唐纳甘问道,“你认为这是一只食肉动物的骨头吗?” “是的,绝对是的。” “是狮子?还是老虎?”克罗丝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 “如果不是狮子或老虎的话,”唐纳甘回答说,“很有可能是美洲狮或美洲豹。” “我们可得提高警惕。”韦勃说。 “那我们不能冒险走得太远。”克罗丝附和着说。 “你听到没有,小迷?”索维丝对他那只狗说,“这岛上有野兽。” 小迷却若无其事地狂吠了一声。 男孩子们动身返回山洞。 “好主意!”威尔科克斯说。“如果我们将这个坑用新鲜的灌木丛掩盖起来,说不定也能捕捉到动物。” “你想这么干就这么干吧,威尔科克斯,”唐纳甘说,“但我想在露天之外射杀它们,而不愿设坑会陷害它们。” 虽然唐纳甘这么说了,但威尔科克斯还是决定发挥自己设置陷阱的天生本能,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施。事实上,他在这方面很在行。他的伙伴帮他从邻近的树上砍来了嫩枝,他将这些树枝巧妙地架设在坑口,这样将土坑完全掩盖了。当然,这是一种最简单的陷阱,但南美大草原的人经常利用这种陷阱捕捉猎物。 为了便于辨认陷阱的位置,威尔科克斯折断了周围树木的树枝。接着全部返回了洞里。 最近几次狩猎收获不多。岛上鸟类动物倒是很多。唐纳甘想从后面将乌抓住,但总是抓不着。他们又极不愿意为打一只鸟而损耗弹药,这样做太不合算了。由于浪费弹药的事,高登还说过一些难听的话。这事虽有唐纳甘兜着,但他那帮伙伴们和他一样难受。 在随后的探寻中,他们发现了两种有用的植物。这两种植物是布莱恩特第一次来到湖畔就发现了的。其中一种是在湿地上长势旺盛的野芹菜;另一种叫做水芹,水芹嫩根用来防治败血症效果很好。这两种野菜可以掺在所有食物中,并且吃了有利于健康。 因为湖面和河面还没有结冰,他们有时能钓到一些梭子鱼或蹲鱼。这些鱼味道鲜美,只是在吃的时候不要让鱼刺卡住喉咙。有一天,埃文森兴高采烈地钓回了一条好大的鲑鱼,差点将钓鱼线也扯断。 同时他们好几次派人去查看那个陷阱。尽管他们扔了一大块肉在陷阱里做为诱饵,但什么动物也没捕捉到。 但到了5月17日,那陷阱还真发挥了作用。当时,布莱恩特和其他几个人正在悬崖附近的树林里寻觅,看能否在法国人穴附近,再找一个洞穴用作贮藏室。 当他们朝陷阱走近时,隔老远就听到有什么叫声。 布莱恩特迅速地拐进树丛中,很快唐纳甘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其他人则跟在他们身后几码远的地方,做好了开枪射击的准备。小迷则竖起耳朵,翘着尾巴继续往前走。 离陷阱还有20码远时,叫声又响了起来。有个什么动物从陷阱上面的树枝中间掉了下去。 因为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动物掉在陷阱里,所以孩子们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抓住它,小迷,抓住它!”唐纳甘拍着小迷说。小迷毫不畏惧地吠着冲了过去。 “那不是美洲狮吧?”韦勃问道。 “也不是美洲豹吧?”克罗丝问道。 “都不是,”唐纳甘说,“是只鸵鸟!” 他们总算弄清楚了这是只鸵鸟。但这种鸵鸟身子不大,头部有点像鹅,裹在身上的细羽毛很像灰白色羊毛,说明这是南美人草原上巨大的特殊鸵鸟。它和非洲的鸵鸟有很大区别。应该说,这种鸵鸟称得上是岛上的庞然大物了。 “我们应该捉活的!”威尔科克斯建议说。 “那当然!”索维丝也说。 “那可不容易。”克罗丝说。 “我们试试看。”布莱恩特做出了决定。 这只鸵乌逃不掉的原因是由于它的翅膀飞不了地面那么高;双脚又不能停留在陷阱四周的土壁上。威尔科克斯冒着被鸵鸟啄伤的危险跳进了陷阱。但是他想了个办法用上衣蒙住了鸵鸟的头部。这样,他也不至于被鸵鸟啄伤了,而且他又轻而易举地用两三块手帕捆住了鸵鸟的双脚,将鸵鸟的一只脚捆在另一只脚上之后,孩子们用力一拉,便将鸵鸟拉上了地面。 “总算捉住它了。”韦勃说。 “捉到之后怎么办呢?”克罗丝问道。 “那很简单,”索维丝像往常一样不假思索地说,“我们可以把鸵鸟带到洞里去,可以将它驯服用来做马骑。我会将它当作朋友一样照看。” 虽然索维丝是这么说,但到底能不能按照他说的那样去做还值得怀疑。但是要将鸵鸟带回洞里还是很容易,只好先这么做了。 高登看到鸵乌时吓了一跳,因为又多一张嘴吃饭了。但当他记起鸵鸟只吃素食时,心里又暗自喜欢起来。那些小孩子们则高兴地围住了鸵鸟。虽然鸵鸟用一根长线绑着,但小孩子们还是不敢靠得太近。当听说索维丝准备将鸵鸟驯服做马骑时,小孩子们争吵着让他们也骑一骑。 “好,只要你们听话。”索维丝回答说。在小孩子们的心目中,他已成了英雄人物。 “我们肯定敢骑。”科斯塔说。 “你敢什么,科斯塔?”索维丝问他说,“你敢去骑这只凶狠的鸵鸟吗?” “只要你在身后保护,我可以扶着你。” “你还记得那次骑在海龟背上的事吗?” “这是两码事,”科斯塔反驳说,“这鸵鸟不会到水里去。” “但它会飞到空中去!”托内说。 这两个小家伙边说边走开了。 可以想象,当所有东西都整齐有序地搬进洞穴之后,高登和伙伴们得安排日常生活。要让每个人都有事可做,还得特别注意不能让小孩子们放任自流。因为小孩子没有力气,又没有什么适当的活让他们于。何不让他们继续学习在查曼学校学过的功课呢? “我们有课本让他们继续学习,”高登说,“我们可以教会他们我们学过的东西,也应该将我们掌握的知识传授给他们。” “对,”布莱恩特回答说,“有朝一日我们离开这座孤岛回到亲戚朋友中间时,我们可以告诉他们我们没有虚度光阴。” 有人提议起草一份工作学习计划。计划经大伙一致同意之后,须严格遵守。这样一些孩子们在冬天冰冻时不能天天出去了。他们渴望很好地利用冬天这段时光。洞穴实在太小,很不方便,因此他们决定立即动手将洞穴挖大一些。 第十二章 殖民地 男孩子们曾沿着悬崖寻觅过,希望再找座洞穴。要是能找一座洞穴的话,他们就可以将它用作贮藏室。将现在摆放在露天的东西搬进去。但一直未能如愿,只好通过将现有的洞穴再挖空些,以扩充他们的居住空间。 在软石灰岩上挖洞不是件十分困难的事。这样,在寒冷的冬季,孩子们也不会没有事干。如果没有倒塌或漏水的意外事故出现,他们可望在来年春天将洞挖好,这并不是不可能。 没有必要采用爆破手段。他们有足够的工具给洞里的炉灶挖一个烟窗。巴克斯特则显得很能干,虽然费了不少周折,他还是设法扩大了洞穴的露天空间,并且将帆船上带过来的一扇门安在洞内。门左右两边的洞壁上分别凿了两个洞眼,便于让光线和空气进入洞内。 一个星期以前,天气就开始变得恶劣了。狂风呼啸着刮过岛屿。但因为山洞是南北朝向,并不当风。雨雪天气一过了崖顶就逐渐消失了。喜欢狩猎的孩子们只能在湖泊附近转一转。湖畔的野鸭、沙雏、京燕、秧鸡、大鹏鸟和白鸽一点没受恶劣天气的影响。湖泊和河流也没有结冰,但只要过一夜,暴风过后的干燥气流就会使湖面和河面结冰。 扩大洞穴的工程简单地开始了,是5月27日正式开挖的。 首先挖的是洞穴右边。 “如果斜着挖的话,”布莱恩特说,“我们可以再挖一个出口,从湖边出来。那样我们能拥有一个更好的眺望台。要是遇到天气不好的情况下,这边出不来的话,我们可以从那一边出来。” 这样做确实有好处,而且很容易成功。 洞穴通到东面的距离相隔有四五十英尺,朝右边方向开挖的话,很容易开出一条门廊来、值得留心的是必须防上洞顶坍塌。巴克斯特提议先挖一条狭窄的隧道,然后再根据需要将它扩大。洞穴的两个空间可用一道走廊连接起来。走廊两端可设置一道关闭的门。要是左右两边各挖一个门廊就会给洞穴扩充一些空间。这主张显然切实可行。只是挖掘岩石时必须小心,谨防突然冒出来的地下水。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还得放弃挖掘。 从27号到30号这3天内,挖掘工作非常顺利。用刀子很容易敲碎松脆的石灰石。他们用木料支撑着门廊顶部,这一工作倒也简单。挖出的碎石被运到了洞外,以不至于占用洞内空间。因为没有足够的地盘让所有人同时挖掘,男孩子们只能轮流于活。当雨雪天气停了之后,高登和大男孩子们将木筏又拆了,准备将木筏材料派上新的用场。他们将木筏材料拖上来,堆放在悬崖边上,上面简单地用防水帆布盖住。 烦琐的挖掘工作逐步向前推进。他们不时地停下来,仔细地听听动静,然后再决定大胆向前挖。在挖了四五英尺深之后,5月30日下午,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布莱恩特像采煤工一样跪着脚在挖掘。突然,他听到了岩石里面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他停止了挖掘,仔细地听了听,结果又听到了那种声音。 布莱恩特立即跑出了洞穴,将事情告诉了正站在洞口的高登和巴克斯特。 “那是你的幻觉吧!”高登断言说,“恐怕是你的想象吧!” “那好,你可以把耳朵贴在洞壁上去听一听。” 高登走进了洞里,在那儿呆了几分钟。 “你说的是真的,”高登承认说,“我也听到了一种嚎叫声。” 巴克斯特走了进来,并且也信以为真。“是什么东西呢?”他心里在想。 高登说:“我们暂时不要将这事告诉唐纳甘和其他人。” “千万别告诉小孩子们,”布莱恩特说,“那样会吓着他们。” 但这时他们刚好都进来吃饭了,这秘密也就保守不住了。 唐纳甘、威尔科克斯、韦勃和加耐特先后都走过去仔细地听了一下,但响声又停止了。因为他们什么也没听到,满以为他们的伙伴们搞错了。 不管搞没搞错,孩子们决定继续挖掘。一吃完饭,又立即开始挖掘了。但整个下午他们又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到了晚上9点钟左右,他们则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岩石里面的嚎叫声。 小迷钻进了正在挖掘的小洞,出来时做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身上的毛发竖了起来,嘴里的牙齿露了出来,大声地狂吠着,好像在向洞里的嚎叫声示威。 这样,原来担惊受怕的小孩子们此时变得更加胆战心凉了。布莱恩特想尽一切办法安慰着托内、科斯塔、金肯斯和埃文森,最后总算说服他们上床入睡了。 高登和其他人接着议论着这不可思议的现象。他们时断时续地听到嚎叫声,小迷也跟着狂吠。因为实在太劳累,他们还是上床睡了,留着布莱恩特和莫科守夜,法国人穴陷入一片寂静,直到天亮。 第二天,大家一大早就起床了。巴克斯特和唐纳甘又跑到掘洞处听了一下,但什么声音也没听到。那只狗也在那里若无其事地跑来跑去,但没有像先天晚上想冲进去的躁动。 “我们继续挖吧!”布莱恩特提议说。 “对,”巴克斯特接过话头说,“即使我们再听到有什么莫明其妙的声音,我们也还来得及跑开。” 唐纳甘说:“是不是岩石中有泉水在咕咕作响呢?” “那我们现在应该听得见,”威尔科克斯说,“但我们现在却听不见。” “正是这样,”高登赞成说,“我认为,很有可能是悬崖顶上的风从缝隙中吹进去在呼呼作响。” “那我们到悬崖顶上去看一看。”索维丝说。 大家接受了他的这个提议。 大约40码的地方,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向小山顶。过了一会儿,巴克斯特和其他两三个小伙伴就爬上了法国人穴顶部。但他们这一趟也算是白跑了。因为崖顶上长满了矮小的野草,根本找不到有气流通过或有溪水流过的缝隙。当这些大男孩子们从崖顶上再下来时,他们知道他们和小孩子一样难以解释这奇怪的现象,只能归结于是一种超自然现象。 挖掘工作仍在继续,一直持续到天黑。虽然再没有听到那种奇怪的声音,但巴克斯特还是检查了一下洞壁,发现洞壁听起来是空心的。洞里的隧道挖到尽头了吗?那神奇的声音是不是洞内发出来的?他们正在挖掘的洞穴附近是不是还有另一个洞穴呢?真要是有洞穴的话,他们的挖掘任务就省事多了。可以想象,孩子们挖掘得更卖力气了。这一天是他们有生以来最劳累的一天。要不是高登发现那只狗不见了,挖掘工作会一刻也不停歇地进行下去。 平时,一到吃饭时间就会看到小迷蹲在主人身旁,但现在连狗影子也不见了。 他们呼喊着狗的名字,但没有回音。高登走到洞外呼叫了几声,但还是听不到狗叫声。 唐纳甘和威尔科克斯也跑出了洞穴。一个沿着河岸边找,另一个沿着湖畔走,但就是找不到狗的影子。 他们找遍了法国人穴周围几百码远的每个角落,还是没有找到小迷。 显然,小迷没有听到他们的呼叫。因为平时一听到呼叫,小迷会马上跑出来。难道小迷走错路了吗?这不太可能。小迷是不是被野兽给叼走了?这倒是有可能,并且是小迷失踪的最好的解释。 已是晚上9点了,黑夜裹住了悬崖和湖泊。寻狗工作只能暂告一段落。 孩子们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山洞。一想到小迷失踪的事,孩子们的心情既感到不安,又感到伤心,因为他们再也见不到小迷了。 他们有的在床上伸展着四肢,有的围坐在桌旁,一点也没有睡觉的欲望。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感到远离了自己的祖国和亲人的那种孤独感和失落感。 突然,沉寂中爆发出一阵长时间的嚎叫声。一阵痛苦的叫声持续了将近1分钟。 “从那边传出来的,从那边传出来的。”布莱恩特一边叫喊,一边跑向那条隧道。 孩子们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静静地等待着幽灵鬼怪的出现。恐惧笼罩着每个小孩子的心头,吓得他们赶紧用衣服蒙住身子。 当布莱恩特返回来时,他说:“那边肯定有一个洞,洞口可能在悬崖脚下。” “晚上可能有什么动物在那里过夜。”高登补充说。 “对,”唐纳甘说,“明天我们一定要设法找到它。” 正在这时传来了狗叫声,接着岩石里面又传来了一声嚎叫。 威尔科克斯问道:“是不是小迷正和什么动物在搏斗呢?” 布莱恩特又返回那条隧道,把耳朵贴在洞壁上仔细听了听,但是又什么也听不见了。显然,不管小迷在不在那边,这个洞肯定会和外面相通,而且入口很有可能就在那堆灌木丛中。 那天晚上,后来再没有听到狂吠声和嚎叫声。 第二天天刚亮,他们便开始寻觅另一个山洞的人口,但是跟先天一样没有收获。尽管他们仍旧在周围呼喊小迷的名字,但仍旧不见小迷回来。 布莱恩特和巴克斯特继续抡着铁镐和铁铲在轮流挖掘着隧道。他们整个上午挖了2英尺深,并且时不时停下来听听动静,但还是什么也听不见。 吃完饭后,他们又接着挖。因为担心铁镐敲穿洞壁后,会有什么猛兽跳出来。他们采取了一些防范措施。年幼的孩子们被带到河边去了。唐纳甘、威尔科克斯和韦勃则手里端着枪支站在那里,随时准备应付意外事故的发生。 大约两点钟时,布莱恩特突然惊叫了一声。他用铁镐敲穿了一块石灰岩,岩石坍塌之后,露出好大的一个洞眼。 他赶紧退回到同伴们中;司,他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们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一只动物突然跳进了隧道,跑进了洞内。 原来竟是小迷。 小迷冲出来的第一件事是跑到一桶水旁边喝了个饱。紧接着,它摇着尾巴,再没露出原来那副生气的样子。它在高登面前跳来跳去。显然,洞内没有什么危险。 布莱恩特端着灯盏走进了隧道,其余的人跟在他身后。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光线暗淡的洞中央,外部的光线根本进不来。 这是他们发现的一个新洞。洞内的高度和宽度跟法国人穴差不多,但这个洞还要长一些。洞内地面上有将近50平方码的细沙。 因为洞穴与外界不相通,他们担心洞里的空气不利于呼吸。但因为灯盏上的火苗燃得很旺,想必洞里一定有通气孔。当初小迷是怎么钻进来的呢? 突然,威尔科克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赶紧用手摸了一下。发现有个既冰冷又不动的东西。 布莱恩特赶紧把灯盏端了过来。 “原来是一具胡狼的尸体!”巴克斯特大声说。 “哇!原来是小迷将胡狼咬死的。”布莱恩特说。 “这下可解了我们心头之谜。”高登说。 连我们都找不到人口,胡狼又是怎么跑进洞里来的呢? 布莱恩特返回了法国人穴,接着走出了洞穴,沿着湖畔周围的悬崖跑着。他一边跑,一边叫喊。洞里的孩子们也响应着跟了出来。不久,布莱恩特在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个狭窄的人口,入口跟地面一样高。胡狼大概就是通过这里钻进洞口的,但可能因为有小迷的追击,使入口处的泥土坍塌了。因为找到了这一入口,原来的不解之谜也真相大白了。他们听到的只是胡狼的嚎叫声和小迷的狂吠声,因为它们在那里面关了24小时出不来。 现在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了。不但小迷回到了小主人身边,而且他们的挖掘任务也算大功告成了。正如托内所说,这么大一个“现成”的大洞连法国人鲍定也没有想到它的存在。只用将开口处弄大一些,他们又可以安上一道面对湖泊的大门。这样他们就方便多了。当男孩子们走进新洞时,他们不由得欢呼了几声,连个迷也跟着高兴地叫了。 他们干劲十足地将那条隧道扩大成为过道,他们将这第二个洞称为“大厅”,因为它的面积很大,可以用做宿舍和工作室。而第一个洞则用作厨房和餐厅。但高登建议把第一个洞称作“贮藏室”,大伙同意了他的建议。 很快他们便动手将床铺整齐有序地搬进了大厅的沙地上,这里有足够的空间用来摆床。帆船上的家具,包括沙发、靠椅、桌子、衣橱等等,凡是有用的东西,连帆船上的烤火炉也搬了进去。同时他们将面朝湖泊的入口处清理了一番,把入口挖大了一些,然后装上了从帆船上拆下来的一扇门。这一任务可费了巴克斯特九牛二虎之力。在门的两侧,他们还凿了两个洞眼,让白天的光线照进洞内。到了晚上,只要在洞顶中央悬挂一盏油灯,就可以照亮整个洞穴。 完成这些琐碎事情花了他们两周时间。才完成不久,便开始变天了。虽然天气不是很冷,但因为刮大风,下大雨,他们没法出门狩猎或钓鱼。 由于风势很大,湖里掀起的波浪跟大海一样的汹涌。风浪猛烈地拍打着湖滨,乘坐一般的钓鱼船或独木舟是没法在湖上航行的。他们不得不将小帆船拖上湖岸,以免被波浪冲走。有时,大风使河水也掀起一阵阵汹涌的波涛,河水溅到了岸边。值得庆幸的是,用作大厅和贮藏室的两个山洞没有当着西风。炉灶里的大火烧得很旺,他们早已捡拾了充足的干柴。 幸亏他们有先见之明,将帆船上的所有东西都密封起来。即使天气不好,食物也不会腐烂变质。虽然寒冷的冬天将高登和伙伴们关在洞里,他们正好利用这段时间为自己营造一个舒适的栖身之所。他们扩大了洞内的过道,又另外挖掘了两个地下室。其中有一间是用来存放弹药的,为了怕引起爆炸,他们将这道门上了一把锁。 虽然猎手们不能远离法国人穴去狩猎,但附近生存着大量的水鸟。他们不时地捕捉一些水鸟,给莫科的食品橱增加点野味。为了不至于让大伙吃腻水鸟,莫科有时将捕捉到的水鸟腌制起来。 当所有事情都忙完之后,高登提出起草一个纲领。这个纲领经过表决通过之后,所有人都必须遵守这个纲领。他们究竟在这岛上要住多久?一旦有机会离开这个小岛,他们心里会不会后悔在这里虚度了时光?他们将船上图书室的书本都带过来了,大男孩子们一边可以教小男孩子们读书,一边也可以增长自己的知识面,这可是一件十全十美的事情。他们可以充实而又高兴地度过这漫长的冬天。 然而,在起草纲领之前,他们先采纳了另一条建议。 6月10日晚上,大伙吃完饭围坐在大厅的火炉旁边。大伙七嘴八舌地将话题转移到了给岛上主要的地形特征命名的问题。 “那可很有用处。”布莱恩特说。 “对,我们来取名字吧!”埃文森同意说,“要取一些好名字。” “不管是真是假,我们要学克鲁索那样做。”韦勃提出来说。 “有这么回事,”高登指出来说,“只是我们?” “一群克鲁索式的人物!”索维丝插嘴说。 “还有,”高登接着说,“我们应该给这里的海湾、河流、树林、湖泊、悬崖、沼泽和海岬都取个名字,这样也容易辨认。” 大伙立即同意了这一提议,并且迫不及待地思考着怎么给它们取名。 “我们早就有了帆船海湾这一名称,那是我们的帆船失事的地方,”唐纳甘说,“我认为我们应该保留这一大伙都已熟悉的命名。” “你说得很对。”克罗丝马上同意说。 “同样,为了纪念那位可怜的法国人鲍定先生,我们也应该把法国人穴保留作为我们的洞穴名字。” 虽然这一主张是布莱恩特提出来的,但还是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连唐纳甘也不例外。 “现在,”威尔科克斯问道,“我们应该将流入帆船海湾的那条河取什么名呢?” “西兰河,”巴克斯特说,“它会使我们想起我们的祖国新西 “同意!同意!” 大伙异口同声地说。 “那湖泊叫什么呢?”加耐特问道。 “既然你为了纪念祖国内将河流取名叫西兰河,”唐纳甘说,“我们何不将这湖泊取名叫‘家庭湖’,以纪念我们的亲人。” 这一主张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根据类推,他们将悬崖取名叫奥克兰山。还采纳了布莱恩特的建议,把那个海岬取命叫“误海点”,因为他曾经站在海岬那里,误将东边的湖泊当成了大海。 他们还采纳了其他一些名字。将发现陷阱的那个地方称作“陷阱树林”;将帆船海湾到崖顶的那片地称作“沼泽林”;岛屿南边的那片沼泽地称作“南荒郊”;把发现砌石的那道小溪称作“小坝溪”;将帆船搁浅的海滩称作“失事滩”;将河流岸边到湖泊的那块平地称作“运动场”,他们在那里可以从事各种活动。 岛屿的其他地方也根据当时发现的情况取了名字。当然这些地方是他们所经历过的。但是有人提议应该将鲍定先生的地图上画的主要海岬也取个名字,于是便有了北海岬和南海岬。还有人建议将西边的三个陆岬以殖民地国家形式命名,分别叫做英国岬,美国岬和法国岬。 哇!他们有了殖民地!这表明他们不会暂时留住在这里;这种想法肯定是高登提出来的,他这人总喜欢在这新的领地做些组织工作,而不会去想办法逃出去。男孩子们已不再是帆船上遇难的乘客,而是成了岛上的殖民者。 但这究竟是什么岛,岛屿本身也该取个名字。 “有了!有了!我知道怎么取名!”科斯塔大声说。 “你真有出息,小科斯塔!”加耐特说道。 “你是不是把它取名叫小不点岛?”索维丝笑着说。 “喂,别取笑他,”布莱恩特说,“我们听听他的想法。” 这小不点不做声了。 “快说,科斯塔,”布莱恩特敦促他说,“我想你肯定有个好主意,快点说出来!” “嗯,”科斯塔犹豫了一会说,“我们都来自查曼学校,应该把这岛取名叫查曼岛!” 谁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名字了。他们一致鼓掌采纳了这个名字,这使科斯塔感到非常自豪。 查曼岛!这名字取得真好!它不比地图册上任何一个地理名字逊色。 大伙正要心满意足地结束命名仪式,准备上床睡觉。这时布莱恩特提出有事情要说。 “各位伙伴,”他说,“现在我们将岛屿取了名字,是不是还应该选一位领袖人物来统治它?” “选领袖?”唐纳甘问道。 “是的,选位领袖有好处,”布莱恩特继续说,“我们中只有一个人有权管辖其他人!这样,其他地方能做的事,我们有又什么做不得呢?” “对,选位领袖!现在就选!” “那我们就选吧!”唐纳甘说,“前提是领袖任期应该有年限,譬如说,一年。” “但他可以连选连任。”布莱恩特说。 “我同意!选谁呢?”唐纳甘迫不及待地问。 这位心胜忌妒的小家伙嘴里是这么说,但心里暗自在担心,生怕大家选布莱恩特做领袖,但他很快明白过来了。 “选谁?”布莱恩特说,“当然应该选我们中最聪明的——我们的朋友高登。” “好!好!高登万岁!” 高登开始还想谢绝伙伴们强加给他的这一荣耀,说自己只适合做些组织工作,而不善于做领导工作。他也知道,尽管这些孩子们现在像成年人一样热情奔放,但在将来,这种热情也许会造成麻烦。因此他也觉得这种领导权力说不定也会发挥作用。 这样,高登便宣誓就任查曼岛殖民地的总督。 第十三章 避冬之所 查曼岛早在5月初就进入了冬季。但这冬季时间到底有多长?如果这地方与新西兰位于同一纬度位置,冬季时间会长达5个月。所以高登得准备应付这漫长严冬的酷寒。 这位年轻的美国小伙子将所观察的气候状况做了详细的记载。他发现这里的冬季5月份开始,这比其他地方的冬季7月份开始要早两个月,而北半球的冬天一般是正月份开始。这里的冬季往后会持续两个多月,甚至持续到9月中旬。那时已是春分时期,因为到时候是多雨季节,所以这冬季会显得更加漫长了。在10月上旬以前,这群小殖民者恐怕得乖乖地呆在法国人穴里。只有过了这段时间之后,他们才能在查曼岛附近或出外去狩猎捕鱼。因此他得起草一份日常工作计划,安排好洞里的生活。 首先,他决定取消在查曼学校曾实行过低年级学生为高年级学生服务的制度。他得使出全部精力去说服孩子们接受他的主张。他们已长大成人,应该学会像大人一样做事。在法国人穴中再不能实行低年级学生为高年级学生服务的制度。小孩子们不能成为大孩子们随意使唤的对象。 他们还存有几本有关科普和旅游的图书。这样,在一定程度上,大孩子们尚可以继续他们的学业。生存环境的困难,寻找日常供应的艰辛,危难时刻的应变判断能力,所有这些会教会孩子们慎重地对待生活。自然而然,大孩子们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去教育那些年幼无知的小伙伴们。 因为小孩子年纪太小,为了不至于使他们过度劳累,大孩子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去锻炼他们的体力,陶冶他们的性情。只要天气许可,他们便会让小孩子们穿上舒适的衣服外出活动,在新鲜空气中尽情地玩耍,或者从事些力所能及的劳动。总之,整个计划是根据英国教育思想的四大原则起草而成的。 “如果你害怕做什么事,就越要大胆地去做。” “做任何事情都要尽力而为。” “千万不要害怕疲惫,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益的。” “身体健康就意味心理健康。” 这些都是孩子们经过开会讨论一致通过的。 他们每天在大厅里上午学习两个小时,下午学习两个小时。读六年级的布莱恩特、唐纳甘、克罗丝、巴克斯特和读四年级的威尔科克斯、韦勃给读一、二、三年级的小伙伴们轮流上课。他们讲授数学、地理、历史以及他们自己从学校图书馆书本中学到的知识。这样也有助于他们温故而知新。每到星期日和星期四,他们会就一些科普、历史或某些真人真事为题展开辩论,要求每一个人都积极参加,直抒己见。 做为殖民地的领袖人物,高登会督促大家如实完成计划,除非有意外之事发生。 开始,他们对时光的流逝也做出了一些安排。他们还保留着从帆船上带过来的天文历书,但每过一天,就必须及时做上记号。他们也有手表,但这种手表必须每天上好发条以确保手表走时准确。这种任务就委托给了两个年纪稍长的孩子。威尔科克斯负责每天给手表上弦;巴克斯特负责历书的标记;韦勃则被安排每天负责记录气压计和温度计上的刻度。 后来,他们又想起要创办一份日讠志,记载他们在查曼岛上生活期间所发生的每一件事。巴克斯特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一任务。经过他的努力,一份记载查曼岛上所发生的人和事的《法国人穴》期刊创立了。 洗衣服也是一件不能耽搁的大事。幸好他们不缺肥皂用。孩子们一到地里玩耍或一到河里去捉鱼,总会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不管高登怎么提醒,怎么发牢骚,有时甚至威胁要惩罚那些弄脏衣服的人,小孩子们总是把衣服弄得一塌糊涂。虽然他们有会洗衣服的人,莫科在这方面很在行,但他又没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洗衣服,所以大孩子们有时还得帮帮他。 达成这项计划之后的第一天是星期天。他们像一般的美国人和英国人一样生活着。上午,孩子们会沿着家庭湖畔散步。因为天气很冷,在外面活动几个小时之后,他们会兴高采烈地回到暖和的大厅里面,等待去贮藏室享用由法国人穴聪明的烹饪大师精心准备的热饭热菜。到了晚上,他们可以欣赏加耐特演奏的手风琴音乐会。虽然他唱得多少有点跑调,但唱的都是地道的盎格鲁·撒克逊民歌。杰克是唯一一个稍有音乐天赋的人,但目前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又不太好,根本就没有心思参加伙伴们的活动。即使有人恳求他唱歌,他也不唱。 每天工作开始时,被索维丝称作“尊敬的高登”总要发表一次简短的讲话。到了晚上10点钟,孩子们会一起祈祷,算是一天生活的结束。接着便上床睡觉,留下小迷守夜。孩子们已充分信任小迷能应付一切可疑之事。 到了6月份,天气变得更加寒冷了。韦勃报告说气压计的刻度刚好稳定在27英寸,而温度计显示的温度是零下20度到零下18度。只要南风一转变为西南风,温度就会上升一点,法国人穴周围便会覆盖上很厚的一层雪。但下雪并不令人讨厌,因为孩子们有机会打雪仗了。有几个孩子在打雪仗时还吃过不少亏,特别是杰克。有一次他正站在旁边看,克罗丝扔过来的一团雪刚好打中了他,痛得他大声哭了起来。 “我并不是故意的。”克罗丝为自己失手的事辩解说。 “你也许不是故意的,”布莱恩特检查了一下他弟弟的眼睛说,“但你不应该打这么重。” “嗯,谁叫他在这里挡路呢?”克罗丝说,“他不是在玩吗?” “才把眼睛打青一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唐纳甘大声说。 “也许伤得不严重,”看到唐纳甘出面干涉这件事,布莱恩特又说,“但我想叫克罗丝再不要这样了。” 唐纳甘讥笑着说,“既然克罗丝不是故意的,他又怎么能保证呢?” “这不关你的屁事,唐纳甘!”布莱恩特说。“这是我和克罗丝两个人的事。” “布莱恩特,你要这样的话,这件事我偏要管!”唐纳甘回答说。 “既然你想管,你就来管吧!”布莱恩特不甘示弱地叉起了腰。 正在这时,高登走了过来,及时制止了这场很快就要拳脚相加的争吵。 经过高登的裁决,唐纳甘认了错,怏怏不乐地回到了法国人穴。令人担忧的是,以后会不会还有类似的争吵演变成格斗的事情发生呢? 大雪持续下了两天。为了让小伙伴们开心,索维丝和加耐特堆了一个庞大的雪人,塑了一个巨大的脑袋,高高的鼻子。虽然托内和科斯塔在白天还敢朝雪人扔雪球,但到了晚上,黑暗使雪人显得更加庞大,他们一看到雪人就吓得直发抖。 “噢,你们俩是胆小鬼!”埃文森和金肯斯心里也很害怕,却装出一副非常勇敢的模样。 到了6月下旬,孩子不得不放弃这些娱乐活动。因为大雪堆积有三四英尺深,他们根本就出不了洞。要是冒险走出法国人穴几百码远,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了洞。 这些小殖民者在洞内乖乖地呆了两个星期,一直呆到7月9日。但他们的工作和学习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相反,日常工作计划得以更加严格地执行。每周两次的辩论会按时举行,孩子们也乐于参加。唐纳甘因为博览群书而能言善辩,辩论时总是处于上风。但不知为何,他这人生性高傲,有损于他聪明能干的形象。 虽然他们整日整夜地呆在大厅里,但幸亏有过道利于通风,孩子们的身体尚没有发生毛病。这可是非常关键的问题。万一要是谁病倒了,他们可不会看病开药。幸好他们也只是偶尔患上轻微的感冒或喉痛,喝点热开水或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他们还遇到了另一个需要解决的难题。原来他们饮用的淡水是等海水退潮之后才从河里运来的。只有这时的水才不含海水的盐分。但现在整个河面都结冰了,没法将河水中的海水除去。高登和他的“土木工程师”巴克斯特协商过该采取什么好办法。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思考之后,巴克思特提出在河流几英尺以下的地方铺设一根水管。这样,河流底下的水不会结冰,并且可以通过水管直接流进贮藏室。幸亏巴克斯特保留着那根从帆船洗手间拆下来的长铅管。这样,经过一番努力,河里的淡水终于被引进贮藏室里。至于洞内照明问题,他们还有充足的灯油,但过了这个冬天,他们恐怕只能点用脂肪油制成的蜡烛,那些脂肪油都由莫科细心地保存着。 解决小殖民地的吃饭问题也存在很大困难。因为这时候猎手们不能像往常一样出去打猎,捕鱼的人不能像往常一样出去打鱼。有几只饿得发慌的野兽跑到运动场上觅食,但只是一些胡狼,唐纳甘和克罗丝才开一枪便把它们吓跑了。有一天,有将近20只胡狼成群结队地跑了出来,孩子们不得不用障碍物抵住大厅和贮藏室的门户。毕竟孩子们还是有点惧怕这群饿得发慌的野兽的袭击。幸亏小迷及时发出了警报,他们做了防备,野兽也没有强行冲进法国人穴去。 在这种不利情况下,莫科不得不动用从帆船上搬过来的食品,而这些食品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能动用的。这是他们早已协商并达成了一致意见的。高登是极力反对动用这些库存食品的。他不忍心看到这么点库存食品一天天在减少。虽然他们还存有大量的野鸭和鸨鸟肉,这些都是煮得半熟之后存放在密封的桶里。莫科每天取出一些来吃,再加上一些腌制在盐水中的鲑鱼。但要知道,法国人穴中一共有15张嘴吃饭,并且都是8到14岁的小男孩,食欲个个都很旺盛。 但也并不是说他们在冬天完全吃不上新鲜肉。威尔科克斯很会设置各种陷阱。他设法在河岸上布下了好几个“4”字形陷阱。在伙伴们的帮助下,他用几根长木棍撑起几张网,常常能同住从南荒郊飞过来的鸟儿。虽然捕俘的鸟不是很多,但也足够他们改善日常的生活了。 最让人烦心的是那只鸵鸟。尽管索维丝专门负责驯养它,但不得不承认,驯养工作一点也没有起色。 “它会成为一匹好坐骑的!”虽然索维丝一点也看不到他可以骑到鸵鸟背上去的希望,但他总是重复着这一句话。 因为鸵鸟不吃肉食,索维丝不得不每天出去,在两三英尺深雪的地里寻些青草和树茎。为了喂肥他心爱的宠物,他可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干。 要是这鸵鸟在漫长的冬天里瘦了的话,也实在怪不得索维丝这位尽职尽责的饲养人。只能寄希望鸵鸟在春天里再恢复原来正常的肥壮模样。 7月9日那一天,当布莱恩特清早出去时,他发现风向又突然转变成了南风。 空气如此寒冷,布莱恩特只好又钻进山洞里,将温度的变化情况告诉了高登。 “那正是我所担忧的,”高登回答说,“如果我们只需熬过两三个月的冬季时光的话,那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现在表明,”布莱恩特提出说,“我们的帆船向南漂流得比我们所想象的要远得多!” “我敢打赌,”高登说,“我们的地图册在南极附近的海域中根本没有标示这么一个岛屿。” “这事情真让人百思不解。我真不知道,如果我们离开了查曼岛,又能上哪儿去呢?” “离开查曼岛?”高登说道,“你一直还在想这件事吗?” “我一直在想,”布莱恩特说,“如果我们能造一艘在大海上航行的小船,我会毫不犹豫地去远航看一看。” “好主意!”高登赞叹地说,“但现在还为时太早。再等等看吧!先把我们的殖民地搞好一点再说。” “什么?”布莱恩特说,“难道你忘了我们是远离父母的孩子吗?” “当然没有,当然没有,”高登承认说,“但现在我们也还过得不错!我们还得住一段时间,我在想我们现在还缺些什么?” “什么都缺,高登,”布莱恩特显然不想再谈论这一论题了,“连我们的干柴都快烧完了。” “噢,那没关系,岛上树林里有的是干柴。” “但我们现在就得捡拾些干柴,原来的都快烧完了。” “我今天会去了解情况的。今天温度是多少?” 贮藏室里的温度只有41度,那还是因为室内烧了火炉。只要将温度计放到洞外一量,气温马上就降至零度以下。 天气非常寒冷,如果接下来的几个星期还是那么晴朗干燥的话,寒冷会更加加剧。尽管大厅和厨房里炉火烧得呼呼作响,但他们还是明显地感觉到法国人穴里的温度降低了。 9点钟左右,他们吃完了早饭,决定去一趟陷阱树林,顺便捡一些干柴回来。 如果不刮风的话,哪怕温度再低,人也不至于会冻伤或冻死。但如果是温度很低,人在寒风中会冻伤手指和脸部,甚至有可能会冻死。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天风势很弱,万里无云,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要是在先天晚上,他们的腿会陷进深软的积雪中,而此刻,地面像钢铁一般坚硬。为了避免摔倒,孩子们小心翼翼地行走着,好像行走在结了冰的家庭湖面上和西兰河面上。要是有几双极地上着人穿的那种雪鞋,再配上一辆由狗或驯鹿拉着的雪橇,孩子们肯定会花几个小时将整个湖泊从北到南察看一番。<u>http://www.99lib?net</u> 但今天不能去做这类探险,他们急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去邻近山上捡些干柴。当然,要全靠孩子们肩挑手扛的话,他们又捡不了很多柴草。所以莫科想了个好主意。贮藏室里的大桌子造得很牢固,足足有12英尺长,4英尺宽,如果把桌子倒置过来,不刚好可以用作一辆雪橇吗?为什么?因为孩子们只须将桌子的四个脚用粗绳子绑起来,便可以拉着去陷阱树林了。 小男孩子们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一个个脸颊和鼻子冻得通红。小迷则走在最前面领路。偶尔他们也会为谁来拉桌子的事争吵一番,但纯粹出于好玩。有的人甚至于摔上几跤,但摔得一点也不痛。孩子们的吆喝声在凛冽干燥的空气中久久地回响。整个小殖民地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 放眼望去,从奥克兰山到家庭湖泊是白茫茫的一片。所有远近的树枝都点缀着莹光发亮的晶体,让人感觉到仿佛进入了仙境。湖面上空不时有成群的鸟儿飞过。唐纳甘和克罗丝时刻没有忘记带枪。这也是一项明智的保护措施,因为他们在雪地上发现了一些可疑的野兽脚印,这些脚印根本不可能是胡狼,美洲狮或美洲豹留下的。 “这些脚印可能是一种叫野猫的动物留下来的。”高登提出来说。 “嗯!”科斯塔耸了耸肩说,“真如你说的,这是野猫留下的?” “老虎也变成猫了。”金肯斯指出来说。 科斯塔问道,“听说这种野猫会吃人,是不是真的,索维丝?” “是真的,”索维丝说,“野猫抓小孩跟抓老鼠一样容易。”这句话可把科斯塔给吓住了。 他们很快走完了从法国人穴到陷阱树林那半英里路程。男孩子们立即着手砍柴。他们只用斧头将大树木砍倒,然后将树枝削掉,这样才便于捆绑树枝,以后燃烧起来也方便。但大木头也可以放进炉火里烧。他们将用桌子做的雪橇装得满满的,但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雪橇拉回去。中午还没到,他们就运了两趟。 吃完中饭后,他们又接着干到下午4点,这时天都快黑了。由于干这种事很累,为了使大家不至于过于劳累,高登下令让孩子们休工,准备第二天再接着干。孩子们只好听从高登的命令。 回到法国人穴之后,孩子们得把大圆木锯断,将它们劈碎,然后再垛放起来,一直忙到睡觉。 这样,砍柴工作一连持续了六天。他们采伐的木柴足够烧好几个星期了。当然,贮藏室里是堆放不了这么多的木柴的。为安全起见,孩子们将木柴靠洞门外面的悬崖堆放着。 按照历书上所说,7月15日是圣斯威逊节,这种英国节气有点类似于法国的圣麦多得节。 “那么,”布莱恩特说,“从今天下雨算起,老天爷将会连续下40天雨吗?” “嗯,”索维丝说,“这有什么要紧呢?反正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 事实上,生活在地球南半球的人根本不必担心这两种节气带来的不利影响。这种节气只会在北半球带来湿雨天气。 虽然没有出现连续下雨的天气,但现在又刮起了东南风。天气变得如此寒冷,以至于高登不让任何小孩子踏出洞口半步。 到了8月份的第一个星期,气温下降到了零下14度。在洞外只要轻轻吹出一口气,气流很快就会凝固变成雪花。手只要一触摸铁板,一定会感觉像烈火烧了一样灼痛。男孩子们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保持洞内的适当温度。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是最难熬的。由于不能外出活动,每个人在洞里都憋得发闷。布莱恩特心急如焚地看着小孩子们苍白的脸色,原来脸上的红润早已消失了。幸亏洞内还能经常喝到热开水,除了有几个人患了轻微的感冒或支气管炎以外,小孩子们总算平安地度过了难关。 8月16日,天气又起了变化,风向转成了西风,温度上升到了10度。如果气流稳定的话,孩子们终于可以出来活动了。 唐纳甘、布莱恩特、索维丝、威尔科克斯和巴克斯特决定去帆船海湾走一趟。只要他们早点出发,天黑之前能赶回法国人穴。 他们想去看看是否有他们原来看到过的两栖类动物光顾帆船搁浅的海滩。此外,他们还想更换一下那面旗帜,因为原来的那面旗帜只怕在风吹雨打中只剩下一些烂布条了。根据布莱恩特的提议,他们还决定在用作旗杆的主桅上钉上一幅标示法国人穴位置的地图,说不定有人航行经过这里时,只要一看到旗帜便会将船靠岸的。 高登也同意了这次活动,只是强调了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回来。到19号那天,孩子们在天还没亮之前就出发了。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月亮的余光淡淡地照在陆地上,因为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短短6英里的路程根本就难不倒他们。 路程很快就走完了。由于沼泽地结了冰,他们不必走弯路。到9点钟时,唐纳甘和伙伴们就抵达了帆船海滩。 “看,那里有一大堆鸟。”威尔科克斯指着礁石说。那里正栖息着几十只鸟。这些鸟有点像野鸭,扁长的鸟嘴像一只只河蚌,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声音,好像是发泄它们心中的不满。 “那些都是企鹅,”巴克斯特说,“根本就不值得我们去开枪。” 因为企鹅的脚远远地长在身后,这群笨拙的东西只有挺直着身子。即使有人用棍子追打它们,它们也逃不脱。唐纳甘甚至想对这群企鹅大打出手,幸亏布莱恩特出面制止,这群企鹅才免遭屠杀的厄运。 虽然说捕杀企鹅没多大用处,但他们还是可以捕杀其他动物以获取来年冬天用来照明的油脂。这类动物包括海豹,特别是那种头上长角的海豹。它们经常在礁石上歇息,有时甚至会被积雪所覆盖。但要想捕杀这些海豹,首先得切断它们的退路,因为每当布莱恩特和他的同伴一走近海豹,它们便做出各种怪模怪样的姿势消失在大海中。要想捕杀它们,显然只能等下一次了。 孩子们吃完他们带的那点干粮之后,便着手探索整个海湾。从西兰河到误海点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企鹅、海鸟、海燕和海鸥以外,其他鸟类似乎都飞往海岸内陆地区寻找食物去了。 海滩上的积雪有两三英尺深,原来那艘帆船的残骸早已被积雪掩埋了。礁石周围长出的海藻表明秋分时节的海潮根本没有涨匕帆船湾。 放眼望去,海面依旧什么也看不到。布莱恩特已有三个多月时间不知大海那边的情况了,他自始至终都在渴望再次见到几百英里之遥的新西兰。 巴克斯特忙于把带过来的旗帜升上去,并且用钉子在旗杆上钉了一幅标示那里距离法国人穴只有6英里的地图。下午1点左右,他们开始动身返回。 在返回途中,唐纳甘打了一对在河面上跳来跳去的鸟头麦鸡和一对针尾松鸡。将近4点钟时,他们回到了洞里,这时天也快黑了。高登了解了所发生的一切,同意在天气好转时去捕杀海豹。 冬天实际上快过去了。从8月下旬到9月上旬,海风又恢复了往日的威力。经过连续几次的风向变换之后,气温一下升高了。积雪开始融化,湖面上吹起一阵阵震耳的波涛声。湖面上一些未融化的冰块被冲进了河里,堆积起来,阻塞了河道,一直到9月19日才被全部冲走。 严寒的冬天终于过去了。由于男孩子们采取了防备措施,小殖民者勉强度过了难关。孩子们一个个身体健康,学习也热情地坚持下来了。高登几乎没对任何人发过脾气。 但是,有一天,高登迫不得已对托内做出了惩罚,因为托内的行为有点过份,需要给他点厉害看看,这样也好教育他人。 有几次,执拗的托内拒绝完成指派的任务。高登好几次责骂他,但他置之不理。最后高登不得不下令用鞭子抽打他一顿。 这样,托内受到了威尔科克斯用桦树条抽打的惩罚。威尔科克斯是大伙推选出来的行刑者。这一招还真制止了类似不服管教事件的再次发生。 到9月10日,自从帆船撞上查曼岛上的礁石失事算起,一晃过了六个月。 第十四章 向北探险 因为天气开始好转,这群小殖民者着手实施他们在漫长的冬天就想好了的计划。 岛屿的西边显然是不会有陆地了。南边和北边也没有陆地了吗?这岛屿是不是属于太平洋上的岛屿?根据鲍定的地图来看,这里肯定不是太平洋上的岛屿。因为鲍定当时没有望远镜,即使站在奥克兰山上也只能望见方圆几英里的海平面。现在他们有了望远镜,肯定比那位“都贵亚·特洛伊”号船上的幸存者要看得远一些。 根据鲍定的地图来看,从查曼岛上的法国人穴往东方向不过12英里,沿一条犬牙交错的海岸线直达帆船海湾。往那个方向派遣探险队或许会有所发现。 但往远处探险之前,应该先搞清楚奥克兰山、家庭湖、陷阱树林等周围的情况。那些地方有没有可供利用的资源?是不是盛产有用的果树或灌木?他们决定在11月上旬组织一次探险去弄清楚这一切。 虽然按节气来说,这里的春天早已开始了,但因为这里纬度高,气候变化还不明显。从9月份到10月份的前半个月,还有一段长时间的恶劣天气;既有持续时间不长的霜冻,也有变幻莫测的大风。在这种春分时节,恶劣天气造成的困难非常严重。正如将他们的帆船吹向太平洋一样,迅猛的海风仿佛连山也能吹动。当从南极海域的风吹过来时,因为是从南荒郊吹过来的,没有什么阻碍物,大风会长驱直入,吹得人直打寒颤。至少有20次大风吹进了贮藏室,沿过道吹进了大厅。这比气温在零度以下的冬天还要难受。孩子们不但要防大风,还得随时防备暴风雨和冰雹。 更加糟糕的是,鸟儿也似乎为了躲避春分时节的大风而飞到内陆去寻找避难所了。湖岸边的鱼儿也被咆哮汹涌的波涛吓得不见了踪影。 法国人穴的男孩子们并没有因此闲着。因为冰雪已经融化,原来的大桌子再也不能用做拉东西的工具了。因此巴克斯特决心造一辆用来搬运重物的板车。 他想利用帆船上的两个绞车轮子,但试过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这种事只怕连熟练的铁匠也做不好。绞车轮子是齿轮形状。他想尽千方百计把齿轮磨掉,但怎么也磨不掉。最后,巴克斯特只好用木楔子将齿轮空隙填实,外面再用铁环固定。然后他把两个轮子装在一根圆铁条上,在木轴上再放上一个木板平台。这样,简略的板车就做成了。虽然很简略,但可以派上大用场。由于岛上没有马、骡子或驴子,只有靠男孩子自己拉板车了。 若是他们有几只驯服的四脚动物,肯定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为什么查曼岛上的鸟类种类繁多而动物又少得可怜?就拿索维丝的鸵鸟来说吧,他真有本事驯服鸟类为他们干活吗? 那只鸵鸟的野性一点未改。只要一有人走近它,它就会利用尖嘴利牙来保护自己。它费尽力气想挣脱系在身上的绳子,一旦挣脱得手,恐怕它很快就会消失在陷阱树林中。 但索维丝一点也不泄气。他甚至将鸵鸟取名叫“飓风”。这是跟历险小说《瑞士人鲁宾逊一家》中的主人公学的。为了驯服这只桀骛的鸵鸟,索维丝可谓是费尽了心机。但不管他怎么软硬兼施,鸵鸟就是不服驯教。 有一天,索维丝说:“不知咋回事,杰科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驯服了鸵鸟。”他正在读一本《德·危丝》的浪漫故事书。 “有这种可能,”高登回答说,“索维丝,你和你心中的英雄之间的差距,正像你的鸵鸟和他的鸵鸟差距很大一样。” “什么意思?” “这只不过是幻想和现实的差异罢了。” “那有什么关系呢?”索维丝反对说。“我迟早会驯服这只鸵鸟的,到时我会让事实说话。” “太好了!”高登笑道,“无论你驯服它,还是让事实说话,我都会感到高兴。” 虽然这只是同伴之间开的玩笑,但索维丝决心只要天气好转就骑到鸵鸟身上去。他模仿着心中的英雄一样,用帆布做了一副鞍骑和一顶有马眼罩的帽子。说不定杰科当初也是因为将鸵鸟的左眼和右眼蒙起来之后才驯服它的。但既然杰科能够成功,为什么他自己就不能呢?索维丝甚至还编了一根项圈套在鸵鸟的脖子上,这不仅仅是为了好看。至于那顶马眼罩,恐怕很难将它戴在鸵鸟的头上。 春分时节快过去了,太阳又恢复了往日的威力。天空太阳高照,现在已是10月中旬了。阳光暖洋洋地照在逐渐变绿了的树丛中。 孩子们现在可以整天出外活动了。他们可以把冬天穿的防寒防水的衣服晒一晒,该缝补就缝补一下,然后再折好,由高登仔细记录好之后小心保存起来。他们多么希望一年到头都是春天,说不定他们会有新的发现,改变目前的处境。也说不定在夏天有船会经过这一带。要是船上的人看到了查曼岛,注意到了奥克兰山上的那面旗帜,他们又会不会派人上岸呢? 在10月份的后两个星期内,男孩子们又在法国人穴方圆2英里的地方寻觅过许多次。虽然他们力求节约子弹和弹药,但只要猎手们一出去,肯定会有收获。威尔科克斯继续使用网罩和陷阱,先后捕获了好几只鹅鸟和鸨鸟。有几次还捉到了野兔。他一天得去网罩那里看好几趟,因为有时候胡狼和野猫会先下手为强,把他捕捉到的动物吃掉。 唐纳甘打了几只形状像野猪和野鹿的野兽。肉质非常鲜美。值得遗憾的是,还是没人敢靠近那只鸵鸟。索维丝驯服飓风的进展工作还是不那么尽如人意。10月25日发生的情况可以充分说明这一点。倔强的索维丝下决心克服一切困难要骑到鸵鸟身上的鞍骑上去。 所有的男孩子们都聚集到了运动场观看这一趣事。年龄小一点的孩子们既羡慕同伴的勇敢,又担心他会出事。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们可不敢再请求索维丝让他们也骑一骑。年纪大一点的孩子们则不断地摇头。高登甚至想劝说索维丝不要冒险去做这种事。但都不起作用,只好听任他自作主张了。 加耐特和巴克斯特牵着鸵鸟。鸵鸟的眼睛已用马眼罩蒙住。试了好几次后,索维丝终于骑到了鸵鸟背上。接着他用犹豫的声音说:“走!” 因为鸵鸟眼睛看不见,索维丝又用双腿紧紧地夹住它,鸵鸟呆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但一旦把用作缓绳的绳子连同马眼罩取下来时,鸵鸟猛地跳了一下,随即便朝树林方向疾奔而去。 索维丝没法引导身下的坐骑,它像离弦之箭一路狂奔。他想把马眼罩再套上去,让鸵鸟停下来,但怎么也套不上。鸵鸟头部一摆,马眼罩便会掉下来,甚至滑到了鸵鸟的脖子上。索维丝只好紧紧地抱住鸵鸟的脖子。经过一阵剧烈的颠簸,鸵鸟甩下了骑手。在鸵鸟快要进入陷阱树林时,索维丝从鸵鸟的背上掉到了地上。 同伴们迅速赶了过来,但鸵鸟早已不见了踪影。幸好索维丝摔在草地上,连皮都没有擦破。 “这只野蛮的畜生!”索维丝大声骂道,“哼,若是我再抓住你……” “你再也抓不住它了。”唐纳甘对他说。 “嗯,”韦勃站出来说,“你心中的英雄杰科可比你会骑多了。” “我的鸵鸟还驯服得不够。”索维丝说。 “不可能驯服的,”高登安慰他说,“你不用再去想那只畜生了。你也不要忘了,《德·危丝》那本书里写的浪漫故事也不能全信。” 这场风波总算过去了,小孩子们再也不后悔没有机会骑鸵鸟了。 到了11月上旬,天气非常宜人,适合于去家庭湖西岸和北岸做时间长一点的探险。天空万里无云,气温不冷不热。即使在野外露宿几个晚上也没有多大关系。 猎手们自然成了探险队成员。但这一次高登想亲自出马,由布莱恩特和加耐特负责照看留在法国人穴的其他人。以后再安排布莱恩特带队去湖边低洼地带去考察,他们可以乘小帆船沿着湖畔走或者横渡湖中央。 一切安排妥当以后,高登、唐纳甘、巴克斯特、韦勃、克罗丝和索维丝便于11月5日动身了。 留在法国人穴的孩子们仍旧像往常一样生活着。当不需要干活时,埃文森、金肯斯、托内和科斯塔便去河里捕鱼,这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莫科呆在洞内。可不要认为探险队没有会做饭的人,因为索维丝不是跟着去了吗?他没有理由不随探险队去,因为说不定他还会发现那只鸵鸟呢。 高登、唐纳甘、威尔科克斯一人带了一支步枪和一支左轮手枪。为了防备的需要,他们还带了几把猎刀,两把斧头,如果不是为了防卫,是不允许使用子弹和火药的,或者除非他们一时难以用其他更为实惠的方式获得吃的东西。正因为这样,巴克斯特带上了他的套索和流星锤。他已经掌握了这类器械的使用。他虽然有点沉默寡言,却是个头脑聪明的小伙子。他很快能熟练地运用这些武器去对付那些跑不动的猎物,但他究竟能不能捉到动物还有待验证。高登随身还带上了那只“豪科特”印度式橡皮船。这种船可以收拢放进背包里,很便于携带,重量只有几磅重。地图上显示湖泊有两条支流。若是没有浅滩的话,这橡皮船可以派上用场。 高登按照原来的地图又复制了一份,家庭湖的西岸大约顶多有12英里长。如果一路上不耽误,来来去去只怕要花整整三天时间。 小迷在前头带路,高登和同伴们离开陷阱树林向左进发,沿着湖畔的沙地向前赶路。他们向前走了2英里多路,自从他们住到法国人穴以来,这一次是走得最远的一次。这一带生长着一丛丛的蕨类灌木。即使是最高的探险队员走到灌木丛里也露不出头部。这样,他们的行程放慢了,但这并不是坏事。因为就是在这时,小迷在地上发现了六个洞。它在其中的一个洞前停下来。 显然,小迷嗅到了什么动物的气味。唐纳甘正准备从肩膀上取下枪来,高登制止了他。 “别浪费弹药,唐纳甘!”他告诉他说。 “也许,我们的早餐问题就解决了!”年轻的猎手抗议说。 “说不定中餐也有了!”索维丝一边说,一边在洞边上跪了下来。 “如果洞里有什么东西,我们不费一枪一弹也能抓住它。”威尔科克斯指出来说。 “怎么弄呢?”韦勃问道。 “用烟雾熏出来。” 蕨类灌木丛中堆积着一些干树枝。威尔科克斯很快在其中一个地洞前点燃了一堆火。不到1分钟,就有十几只被熏得半死的啮齿动物钻了出来,都是一些野兔。索维丝和韦勃很快便用斧头打死了好几只。小迷也用锋利的牙齿咬死了三只。 “这些野兔足够做,顿丰盛的中餐了!”高登说。 “我会把它们弄得好吃的,”索维丝迫不及待地想履行他烹调大师的职责,“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马上就开始做。” “等我们停下来再说吧!”高登说。 他们花了半个小时才走完这段蕨类灌木丛树林。湖畔那边露出一片狭长的沙丘,沙粒又细又轻,即使一阵微风也能吹得尘土飞扬。 针对悬崖的方向而言,现在他们向西远离奥克兰山的侧翼已有2英里多。岛屿的这一带覆盖着茂密的森林。这片森林是布莱恩特和他的同伴们早已路过的,并且他们把流经这片树林的那条小河取名叫做“小坝溪”。 根据地图来看,小坝溪是流进家庭湖的。大约11点时,他们抵达了河口,这样,从他们出发算起,他们总共走了6英里。他们在一棵高大的伞形松树下停了下来。他们在两块大石头之间燃起了一堆柴火。过了几分钟,索维丝很快将两只兔子剥了皮,然后取过来放在噼噼啪啪作响的大火中烧烤。小迷静静地躺在一边闻着美滋滋的肉香味,索维丝则在细心地翻动着烤肉,生怕将兔肉烤焦了。 伙伴们现在也不指责索维丝先前的企图了。他们有足够的东西吃。野兔肉虽然带有点草香味,但肉质还是非常鲜嫩。他们只吃了几块饼干,其余的干粮都放在背包里未动。 吃完饭后,他们开始过河,因为河中的水很浅,他们便不必浪费时间去打开那只小橡皮船了。 湖畔的沙滩逐渐变成了沼泽地,使他们不得不沿着山林走。山上的树林种类繁多,有生长茂盛的榉树、桦树、橡树。路旁两边有各种不同的松树。无数欢叫的鸟儿从这棵树枝跳到那一棵树枝。这里有长着红色羽冠的黑啄木鸟,有长着白色冠毛的(翁鸟)鸟。此外还有鹪鹩、鸣鸟、云雀、鸣叫不停的鸫鸟。远处的天空飞翔着南美洲最凶猛的兀鹰和几只卡拉卡拉猎鹰。 也许是想起了鲁宾逊,索维丝竟然为在岛上这么多鸟类中找不到一只鹦鹉而大发感慨。虽然他未能驯服那只鸵鸟,但或许他能驯出一只会说话的鸟来,可是他连一只鹦鹉也没看见。 总而言之,他们可以靠捕杀岛上的鸟类和野兽来维持生活。高登也不再制止唐纳甘去射杀一只不大不小的西囗。他们虽然早已吃不下西囗肉了,但可以保留到晚上吃。 因为不必再去走山路,行程就相对快捷了。他们沿着树林边缘走到5点钟,直到又有一条40英尺宽的河道阻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条河道是湖泊的一个湖口,它蜿蜒流过奥克兰山的北边,在帆船湾注入了太平洋。 高登决定就在这里宿营。他们一天走了12英里也够累的了。因为需要给河道取个名字,还因为他们在河岸边上停留过,所以便将这条河道叫做“停留河”。 营帐就设在靠近湖畔的一些树底下。他们将鸟肉留作第二天的早餐,将野兔肉作为主食。索维丝这回又展示了一次烹调手艺。吃饱喝足之后,接下来就需要好好休息了。正如他们饥饿时很想张嘴吃饭一样,他们很快闭上眼睛入睡了。他们点燃了一堆大火,然后用毛毯裹住身子横七竖八地躺在火堆旁边。威尔科克斯和唐纳甘轮流守夜。实际上,由于他们烧了一堆大火,即使有野兽,它们也不敢走过来。他们就根本不害怕。天色刚亮,大伙就决定继续赶路。 他们不仅仅给河道取名,还得从河面上横过去。因为河水不是很浅,他们只好使用那艘“豪科特”橡皮船。船很小,每次只能供一个人过河。这样,从河的左岸划到河的右岸须划七个来回,花了近一个小时,但他们的干粮和弹药却一点也没弄湿。 小迷倒是不在乎弄湿了脚,它一下子便游过去了。 由于地面不再是沼泽地,男孩子们又可以沿着湖畔走了。大约10点钟,他们吃完了作为早餐的西貂肉,又继续向北行进。他们一点也看不到走到湖泊尽头的迹象。东边的地平线仍然是水天一色。 他们一直走到中午,唐纳甘才透过望远镜,大声说:“那边有一道湖岸。” 他们朝唐纳甘所说的方向望去,看到了几棵露出水面的树尖。“我们千万不能歇下来,”高登说,“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那里。” 这是一块干旱的平地,有绵延起伏的沙丘,中间零星点缀着一丛丛的灌木和芦苇,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从平地的北边望去,查曼岛上好像是一片巨大的沙地,只有岛屿中央才有一片碧绿的树林。正因为如此,高登恰如其分地将这里取名为“多沙沙漠”。 到3点钟的时候,他们发现湖的对岸明显是在东北方向2英里的地方。那里没有别的生物,只有些海鸟、鸬鹚、海燕等鸟类。它们正朝湖岸上飞去。 当初如果帆船在这一带失事,孩子们会误以为这个岛屿是一块不毛之地,他们在多沙沙漠也肯定找不到住在里面很舒服的法国人穴。一旦帆船不能为他们挡风避雨,他们就会无处藏身。 他们还有必要去这个似乎无人居住的岛屿继续探险吗?是不是该去湖的右岸探险一次再离开呢?当然应该去!因为如果查曼岛位于美洲大陆的话,说不定他们还可以在东边发现美洲大陆。但是,根据唐纳甘的建议来看,他们只应该下决心走到河的尽头,不能再走远了。因为河道曲线变得越来越弯曲了。夜幕降临时,他们在一条小溪旁停了下来。小溪在偏北方向注入家庭湖。 这里一棵树也没有,甚至找不到一株灌木、一片青苔或一片地衣。男孩子们只好用所带的干粮填饱肚子。因为没有栖身之所,他们只好就地睡在星光照耀的沙地上。不过,一夜也平安无事地过来了。 第十五章 你真行,巴克斯特! 距离小溪200码远处,有一座50英尺高的小山。这座小山可以当作眺望台。高登和他的伙伴们从那里可以望见很远的地方。因此,太阳刚刚升起时,他们就爬上了小山头。 他们用望远镜径直往北望去。根据地图上的显示,如果这多沙沙漠继续延伸,他们很难确定它的边缘,因为向北的海平面只有12英里,向东的海平面只有7英里,那么,继续朝北走没什么用处。 “那么,”克罗丝问道,“我们怎么办呢?” “回去。”高登做出决定说。 “吃完早餐再回吧!”索维丝请求说。 “把桌布摊开吃饭吧。”韦勃说。 “要是往回走的话,”唐纳甘问道,“我们能不能走别的路。” “我们试试看吧。”高登说。 唐纳甘提议说:“依我看,如果沿着湖泊的另一岸走回去,那我们的探险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那样走太远了,”高登提醒他说,“地图上显示至少有三四十英里。路上即使不耽搁,我们也须走四五天。法国人穴的伙伴们会替我们担心。” “但,”唐纳甘提醒他说,“我们迟早要去那一带探险的。” “那是,”高登赞成说,“我是计划过派一队人去。” 克罗丝说:“不管怎么说,唐纳甘提出不走原路回去是绝对正确的。” “正是这样,”高登说,“我的意思是先沿着湖泊走到停留河,接着从那里转向悬崖方向走,然后再从那里返回洞穴。” “那为什么不沿着河走呢?”威尔科克斯问道。 “到底为什么呢?”唐纳甘说,“我们何不抄近路穿过沙漠,直接走进陷阱树林,那里仅仅位于西南方向不到三四英里的地方。” “因为我们得横渡停留河,”高登说,“我们可以在昨天过河的地方过河;但是再往下走,我们会遇到激流,过河会增加麻烦。如果我们从河的左岸进入山林,我们肯定会畅通无阻。” “你总是那么胆小怕事,高登!”唐纳甘用带有一丝嘲讽的口气说。 “做事越谨慎越好!”高登说。 于是大伙顺河而下,重新来到了宿营的地方。在那里吃了点饼干和一些冷鹿肉。接着他们卷起了铺盖,返回到先天晚上走过的路。 天空一片碧蓝,微风轻轻地吹皱了湖面。看样子又是晴朗的日子,只要天气一连36小时放晴,高登就会心满意足,因为他估计他们第二天晚上就能返回法国人穴。 11点钟时,男孩子们回到了停留河畔。一路上非常顺利。唐纳甘还打了两只有漂亮冠毛的鸨鸟。它们的羽毛乌黑发亮,上面夹带有红色的羽毛,使得唐纳甘和索维丝一路上喜不自禁。不管是什么鸟,索维丝都会将它拔毛、开膛,然后再烤熟它。 当男孩子们乘豪科特橡皮船过了河一小时后,索维丝便将两只鸨鸟拔了毛,开了膛。 “我们现在到了树林里,”高登说,“我希望巴克斯特好好利用一下他的套索和流星锤。” “他那些东西还没怎么派上用场。”唐纳甘说。他一向认为除了火枪以外,别的武器都用处不大。 “那我们是怎么对付鸟类动物的呢?”巴克斯特问道。 “不管是鸟类动物还是四脚动物,巴克斯特,我认为你那些玩意儿都不管用。” “我也这样认为。”克罗丝插嘴说。他总是支持他的表哥。 “你们先不要取笑这些玩意,等着瞧好啦!”高登说,“我敢打赌,巴克斯特那些东西会派上用场的。当我们的弹药用完了时,他的套索和流星锤不会使我们失望的。” “但也只能打些鸟类。”唐纳甘说。 “等着瞧吧,”高登说,“让我们先吃中饭。” 由于索维丝想把鸨鸟煮得烂熟,因此准备时间就延长了一会儿。这种鸨鸟很大,一只就够他们吃一顿了。这些鸨鸟重达30磅,从鸟嘴到尾巴有3英尺长,是最大的羽毛鸟类之一。不过,这整只鸨鸟也被男孩子们吃光了,就连骨头也被主人给小迷吃了。 吃完中饭后,男孩子们开始拐进陷阱林中那片还没有探索过的山林。流入太平洋的停留河贯穿整个陷阱林,地图上显示停留河向西北方向蜿蜒,绕过那座悬崖。它的河口在误海点那边。因此高登决定离开把他们引向法国人穴相反方向的河道,抄近路去奥克兰山,然后再沿奥克兰山向北走。 高登手里拿着指南针,领着大伙向西走去。西边的树林还没有像南边的树林那么稠密,因此他们没遇到任何障碍物,地面上连灌木丛都没有。 太阳光线透过桦树缝隙照射下去。绿叶和草丛中不时点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有些地方的狗尾草在高达两三英尺的茎部开了花。索维丝、威尔科克斯和韦勃摘了些野花插在上衣里。 接着,高登发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现象。他丰富的植物知识对这个小殖民地来说大有用了。他的注意力被一种低矮的灌木吸引过去了。这种灌木叶子长得很难看,树茎上长有细刺,上面结有豌豆大小的红果实。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东西就是特酪可果,”他说,“这东西就是印度人常用的一种果实。” “既然能够吃的话,”索维丝说,“那我们就吃一点,反正不吃白不吃。” 高登还没来得及制止他,索维丝早已摘了一个果实放在牙齿缝里咬了起来。他很快做出一副苦相。伙伴们不由得大声嘲笑起来,因为果实实在太酸,索维丝吐了一大堆唾液。 “你不是说这东西能吃吗!”他叫苦道。 “我并没有说它能吃,”高登回答说,“印度人经常将这些果实发酵之后用来酿酒。当我们的白兰地酒喝完之后,这东西就可派上大用场了。只要我们多留心身边的事物,总会有所发现的。我们用袋子装一袋子回去吧,到时我们可以在法国人穴做做实验。” 因为树上多刺,果实很难采摘。巴克斯特只好将果实从树上击落到地上,并且很快捡了一口袋,接着便继续赶路了。 后来,他们从另一些灌林丛上采摘了一些豆荚果实。这些是南美洲土生土长的一种牧豆树荚果实,也可用来酿造香浓的酒。这次索维丝再没去尝味道了,也幸亏他没有尝,因为牧豆树荚果开始吃起来很甜,但很快会令人口干舌燥。 到了下午,在只差四分之一英里到达奥克兰山时,男孩子们又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他们发现树林里的特征有了明显的变化。在这些比较阴凉的地方,植物长势非常茂盛,树枝延伸到60到80英尺远,林中有无数燕雀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这里的极地榉树是优质树种之一,树叶终年翠绿鲜嫩,一丛丛的榉树长势虽然不高,但气势非常壮观,树枝发出一种类似栓皮的芳香。 走近时,高登认出了一种类似欧洲越橘的茶树。这种茶树在高纬度地区很常见,将这种浓香的树叶浸泡,可用来制成保健饮料。 “这东西可用来代替我们的茶叶,”高登说,“我们先摘几袋回去,以后再来多摘一些供冬天用。” 到达奥克兰山北部时,已是4点多钟了。虽然奥克兰山看起来没有法国人穴高,但因为山坡陡峭,没法上山。这倒也没多大关系,因为他们早就决定沿着山脚一直走到西兰河去。 又走了2英里之后,男孩子们听到了从悬崖峡谷中潺潺流动的溪水声音,后来他们轻轻松松的涉水过了河。 唐纳甘提出来说:“这可能就是我们第一次探险时所遇到的那条河。” “就是那条有砌石的河吗?”高登问道。 “是的,”唐纳甘说,“就是我们称作小坝溪的那条河。” “好,我们就在河的右岸宿营吧!”高登说,“现在刚好五点钟,我们要在野外过夜的话,最好就在这些高大的树荫下过夜,但愿明天晚上我们能在大厅里舒服的床上睡觉。” 索维丝忙着准备用剩下的那只鸨鸟做晚餐。他还照着上次一样将鸨鸟烤熟了吃。这时候也不能过分挑剔索维丝做同样的晚餐了。 索维丝在准备晚餐时,高登和巴克斯特漫步走进了树林。高登想去发现点新鲜植物,巴克斯特则想用他的套索和流星锤。他要想做出点样子来,叫唐纳甘对他刮目相看。 他们在灌木丛中走了大约100码远。这时高登招手示意巴克斯特走过去,他指了指一群正在草地上四处觅食的动物。 “那是山羊吧?”巴克斯特悄声地问道。 “是的,要么就是看起来极像山羊的动物,”高登说,“你试着打一只来。” “要活的吗?” “是的,要活的。幸亏唐纳甘不在跟前,要不然他早就开枪射杀了一只,却让其他的动物逃走了!我们再走近一点,注意不要去惊动它们。” 那里一共有六只山羊。它们一点也没有受到惊动。其中一只母山羊可能隐约感觉到了危险。它用鼻子吸了吸气,朝四下里望了望,准备领着羊群逃跑。 突然,只听到一声呼啸,距离羊群不到20码的巴克斯特扔出了流星锤。从他手里扔出的流星锤划了一条弧线。因为瞄得很准,扔得也快,流星锤绑住了其中的一只山羊,其余的消失在灌木丛中。高登和巴克斯特飞快地跑了过去。那只山羊怎么也逃不动了。因为绑住的是只母山羊,两只小山羊本能地守在母山羊身边,因此也被高登和巴克斯特捕获了。 “万岁!”巴克斯特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万岁!这是山羊吗?” “不是的,”高登说,“我认为是些小羊驼。” “那它们产奶吗?” “嗯,产奶。” “小羊驼万岁!” 高登说的一点也没错。虽然小羊驼祥子很像山羊,但小羊驼的爪子要长一些,羊毛要短一些,但产出的奶却一样好喝。小羊驼头部很小,并且没有羊角。它们主要生活在南美大草原或者麦哲伦海峡周围的国家。 当高登和巴克斯特回到营地时,一个用流星锤绳子牵着一只小羊驼,另一个则每只手里抱着一只小羊驼仔。可以想象,他们会有多么兴高采烈。由于母羊驼还在喂奶,把小羊驼饲养大不会有多大的困难。这三只小羊驼会发展成为一大群小羊驼。那样的话,对这个殖民地太有用处了。不用说,唐纳甘后悔没有去开一枪;当听说要捉活的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流星锤比枪更管用一些。 男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吃了晚餐。那只母羊驼被系在一棵树上,但当小羊驼仔在它身边雀跃时,它还没有拒绝喂奶。 但是,晚上却不像他们在多沙沙漠那个晚上一样平静。这一带树林里经常有比胡狼更凶狠的野兽光顾。因为胡狼的叫声既有点像狗吠,又有点像狼嚎,一听就能辨别出来。大约凌晨3点钟左右,孩子们被附近的怒吼声吓了一跳。 唐纳甘抱着枪坐在篝火边守夜。虽然他认为没有必要把伙伴们叫醒,但野兽的怒吼声把他们吵醒了。 “怎么回事?”威尔科克斯问道。 “附近有一些野兽在吼叫。”唐纳甘解释说。 “可能是美洲狮或美洲豹在叫吧!”高登说。 “这两样动物都很可怕。” “那倒不一定,唐纳甘,美洲狮没有美洲豹那么危险。但要是成群结队的话,它们可就很危险了。” “我们做好了防备。”唐纳甘一边说,一边做出一副防御的架势。伙伴们也拔出了左轮手枪。 “没有瞄准的话,千万不要开枪,”高登告诉他们说,“我认为开枪会把它们吓跑。” “它们就在附近。”克罗丝说。 根据小迷发怒的神色判断,野兽走得越来越近了。高登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小迷叫回来。在黑暗的树林中,很难看清楚野兽的模样。 显然,这些野兽习惯于在晚上来这里饮水。看到它们常来的地方被占领了,它们只好大声怒吼来发泄不满情绪。 突然,在大约20码远的地方出现了移动的光点,立即听到了有人开了一枪。 唐纳甘开了一枪之后,野兽怒吼得更凶了。伙伴们手里握着左轮手枪,随时准备射杀冲进营地的野兽。 巴克斯特抓起一块燃烧的木头,奋力朝闪光的地方丢了过去,怒吼声立即停了下来。所有的动物在陷阱树林深处消失了,其中有一只可能被唐纳甘用枪打中了。 “它们逃走了。”克罗丝说。 “算它们走运。”索维丝说。 “它们还会回来吗?”克罗丝问。 “不太可能了,”高登说,“但我们得守到天亮。” 他们往火堆里添了些柴,大火一直燃烧到天亮。孩子们拆掉了小帐篷,有人还跑到灌木丛中看是否有野兽被打死了。 他们在地上发现了一摊血迹。这野兽肯定是受伤之后逃走了。这时如果派小迷跟踪而去,很容易找到那只受伤的野兽,但高登认为不值得走那么远。他们想弄清楚这些野兽到底是美洲狮,还是美洲豹,还是其他危险动物。但最主要的是孩子们全都安然无恙。 6点钟左右,他们又开始出发了。如果他们想在白天走完从这里到法国人穴的9英里路程,他们一点时间也不能耽误了。 索维丝和韦勃负责照看小羊驼仔,而母羊驼则高兴地跟在巴克斯特身后,他正用绳子牵着它。 一路上没有多大的变化。路的左边是一丛丛树林,有些树林密不可穿,有些树林则显得稀落松散;路的右边是一道石壁,石灰石壁上到处剥落出条状形的卵石。孩子们越往南走,石灰石变得越来越高。 11点左右,孩子们才第一次停下来吃中餐。为了不耽误时间,他们只吃了一些口袋里的干粮。重新上路以后,他们走得更快了,一路上也没有什么阻碍。直到下午3点多钟,树林中又传来了枪声。 在小迷的带领下,唐纳甘、克罗丝和韦勃走在前面100码远处,其余伙伴们望不见他们了,这时他们听到有人在喊“当心!” 突然,一个庞然大物从树丛中冲了出来。巴克斯特将套绳在头顶上旋转了几圈之后,飞快将套绳扔了出去,套绳活结刚好套住了庞然大物的颈部。野兽的力气如此之大,如果高登、威尔科克斯和索维丝没有紧紧地拉住绳子的另一端,并且机智地将绳索缠绕在树桩上,说不定野兽会把巴克斯特连人带绳索一起拖走。 把绳索缠绕在树桩上之后,韦勃和克罗丝很快出现在树底下,唐纳甘紧跟在后面。他正在满腹牢骚地说:“这该死的野兽2开始我怎么没发现呢?” “是巴克斯特发现的,”索维丝告诉他说,“这次我们是全部活捉的。” “那有什么意义呢?”唐纳甘问道,“你还得把它杀死。” “杀死它!”高登反对说,“不能杀死,这可是我们用来负重的动物。” “什么?这动物可用来负重吗?”索维丝大声说。 “这是一种野生驼马,”高登说,“它是南美洲负重动物中体形最大的一种。” 不管它是有用还是无用,唐纳甘都后悔未能朝它开一枪。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查看这只膘肥体壮的查曼岛动物。 虽然从动物学的角度来说,这野生驼马跟骆驼同属一类动物。但乍看一眼,野生驼马的模样一点也不像骆驼。野生驼马的颈部不大;头部长得很标致;四条腿却长得细长难看,使得它能负重;金黄色的毛发中点缀着几撮小白毛,一点也不比美洲的鸟类动物逊色。如果将它驯服,它还可用作坐骑。在阿根廷的大牧场,这类驼马是很容易驯服的。这种驼马脾气很温顺,从来不会逃跑。当巴克斯传解松活结时,他就能轻松地用套绳牵着它走了,好像是牵着马的缰绳。 对这个殖民地来说,这次向家庭湖北面探险是大有收获。因为他们活捉了一只野生驼马,一只母羊驼,两只小羊驼仔,还发现了茶树、特酪可果、牧豆树荚果。其他伙伴们肯定会夸奖高登和巴克斯特的。巴克斯特可不像唐纳甘那样虚伪,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功劳而沾沾自喜。 高登高兴地发现流星锤和套绳可以派上大用场。唐纳甘虽然是神枪手,但是他的技能发挥需要花费一些弹药,而这些弹药正是殖民地所迫切需要的。因此高登决心鼓励伙伴们好好练习使用流星锤和套绳。 地图上显示他们离法国人穴还有4英里。高登下令匆匆赶路。索维丝又情不自禁地想起要骑在驼马背上回家,但高登坚持要他等驼马驯服之后再骑不迟。 “我认为它不会踢人,”高登说,“虽然它不会让你骑在它背上,但它会愿意拉车的。再耐心地等一等吧,索维丝,我们可不要忘了上次鸵鸟给我们的教训。” 6点钟左右,他们终于能望见法国人穴了。 年幼的科斯塔正在洞外的平地上玩耍。他报告了探险队回来的消息,布莱恩特和其他人赶紧欢呼雀跃地跑出来迎接高登他们。 第一章 捕杀海豹 高登不在的这些日子,法国人穴的情况一切很好。令布莱恩特最担忧的是,他弟弟杰克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无论怎样,他都难以从杰克那儿找到答案。每逢哥哥问起,弟弟总是说: “我没事。” “杰克,你不愿意告诉我,是吗?”布莱恩特说道,“你这样就不对了!说出来,你我都会感到轻松,我看你一天比一天悲伤优郁!我是你的兄长,我有权知道你怎么了,你究竟做了什么呢?” “我做了什么?”说这话的时候,杰克好像有点再也受不了的样子。“也许你能原谅我,但其他的人不会。” “其他的人怎么了?杰克你在说什么呀?” 杰克开始哭了起来,但是,无论他哥哥怎么问,他只是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布莱恩特的焦虑可想而知。杰克到底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可能的话,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把事情查出来。高登一回来,布莱恩特就把从弟弟口中逼出来的没说清楚的悔过话告诉了他,并要高登过问此事。 “有什么用呢?”高登答道,“让杰克自己去想吧,我觉得,他只是做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他却夸大其辞,还是等他亲自告诉你吧!” 第二天早上,这些年少的殖民者开始干活了。首先,莫科提醒大家注意,虽然捕捉动物的陷阱设了不少,但储藏室内的食品已剩下不多了。他们没有捕到大猎物。因此,他们专心致志地设置陷阱,期望能在不浪费任何火药和子弹的情况下能捕获到小羊鸵,西瑞,或其他动物。在整个11月份,也就是北纬度的5月份,大家都在忙着干这活。 野生驼马,小羊驼和两只小羊驼仔用长绳拴在最近的衬底下,它们可以在此呆到冬季,到那时,孩子们就必须替它们另找一个安身之处。高登认为,他们应该在湖边奥克兰山下建一个用高高的木栅栏围起来的牲口棚,此地离洞口不远,孩子们马上投入了这一工作。 在巴克斯特的指挥下,一个工地形成了。小伙子们从木工箱里找出工具,有的拿锯,有的握斧,或熟练或笨拙地忙碌着。看到这热闹的情景,真让人觉得高兴。虽然偶尔他们会觉得工作枯燥乏味,但他们从不抱怨。不大不小的树从根部砍倒,树枝被削下来。他们用这些木桩围起一片空地,其面积足以让十来只动物自由自在地在里面生活。木桩被深深地埋进地里,由横木支撑着,牢固得足以阻挡任何牲畜想要逃跑的尝试。牲口棚用帆船木板拼成,这使年少的木匠们少去了把树锯成木板的麻烦,因为在当时的情形下,这是一件极为困难的工作。棚顶用一块厚实的帆布覆盖着。只要铺上厚厚的褥草并经常加以更换,备好新鲜的青草,苔癣或树叶作为饲料,就完全可以让牲畜长得膘肥体壮。加耐特和索维丝以前有过看牛的经验,在他们俩的照料下,驼马和小羊驼一日比一日温驯,为此,两位小伙伴受到了奖励。 不久,圈养地里又添了其他的牲畜。最初,一只驼马掉进了陷阱,后来又送来了两只小羊驼,一只公的,一只母的。它们是巴克斯特在威尔科克斯的帮助下逮住的。现在,威尔科克斯已经能够相当熟练地使用流星锤了。不久以后,又添了一只鸵鸟,它是由小迷捕捉到的。但是,这只鸵鸟显然跟原来索维丝想方设法要驯服的那只鸵鸟一样难以对付。 圈养地建好之前,驼马和小羊驼晚上被牵到贮藏室里。胡狼的嚎叫声,狐狸的嗷叫声,以及其他野兽的吼叫在法国人穴的周围四处传来,倘若把牧群放外面,这未免太不谨慎了。 当加耐特和索维丝精心照料牲畜的时候,威尔科克斯和其他几位伙伴又在不停地忙着设置陷阱,准备网套。他们每天都要跑去观察。埃文森和金肯斯也找到了很多活干。鸵鸟、野鸡、珍珠鸡、鸟的数目越来越多,因而有必要给它们造家禽笼,家禽笼就设在圈养地的一个角落,并交给这两位小伙子照看。两人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去履行自己的职责。 莫科现在不仅有小羊驼的奶可供使用,而且还有鸟蛋。如果不是高登提醒他节约用糖,恐怕他已经开始大做甜食了。只是在星期六和假期,这样的食品才出现在餐桌上,这些美味尤其令托内和科斯塔两人感到满足。 生产糖是不可能的,难道就不能找到糖的某种替代品吗?索维丝手里捧着有关鲁宾逊的书,坚持认为他们只要去找,就一定能找到。高登四处寻找,在陷阱树林里,他发现了一些树,三个月后,也就是初秋时节,这些树就会长满美丽的紫色树叶。 “它们是械树,”他肯定地说,“一种产糖的树。” “糖树!”科斯塔高兴地叫道。 “不,你这个贪吃鬼,”高登说,“我说的是产糖的树,而不是糖树,别把你的舌头伸那么长。” 这是自他们迁移到法国人穴以来最重要的发现之一。高登在树上划了一道口子,树液立即从口子里渗透出来,凝固后的树液便产生一种甜甜的物质。它虽然不如甘蔗汁和甜菜汁那么甜,但用于烹调,它们的价值是相同的,而且,与春天的桦树产生的糖份物质相比,它肯定强多了。 莫科现在开始用特酪可果和牧豆树荚果做实验。他把果子捣碎,就可以得到一种可以使热饮料变甜的果汁。茶树叶子的芳香几乎可以与中国名茶相媲美。所以,每当他们去树林时,就一定要顺便带些回家。 虽然说查曼岛没有给它的居民提供奢侈品,但它的确给他们提供了一切必需品。然而,有一样东西他们就是找不着,那就是新鲜蔬菜。长期以来,他们只能满足于吃一些罐头蔬菜。这样的蔬菜罐头本来有一百多听,尽管高登吩咐要节省地支配它们。悬崖脚下有一片已经荒芜了的由法国遇难者播种的山芋,布莱恩特甚至想试着让着它恢复生机,但最终未能成功。值得庆幸的是,家庭湖边的野芹菜生长茂盛,所以他们再也用不着节省了。 与此同时,唐纳甘一直在琢磨要去西兰河对面的南荒郊去探探险。但其中的危险很大,因为在洪水季节,沼泽地到处被湖水和海水覆盖着。 威尔科克斯和韦勃逮到许多如野兔般大小的刺鼠。白色的肉虽然有点干,但味道有点像兔肉和猪肉。即使在小迷的帮助下,他们也难以追上这些动物,但一旦发现它们在窝里,只要在洞口轻轻地吹上几声口哨,刺鼠就会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除了刺鼠之外,小伙子们还提到了几只狼獾和几只臭鼬。臭鼬长得有点像貂,漂亮的黑毛中夹杂着白毛,但身上却散发出一股臭味。 “它们怎么能忍受得了这种臭味?”埃文森问道。 “只是一个习惯问题。”索维丝说。 河里有银河鱼,而湖里的银河鱼更大。湖里还有一些长相古怪的镖鱼,无论怎样烧着吃,总带有一种咸味。海湾周围的海藻中生活着大量的海鳕。当大麻哈鱼逆水而上的季节到来的时候,莫科总能捉到大量的鱼。他用盐把鱼腌上,它们就变成了冬季的美味食品。在高登的要求下,巴克斯特成天忙着用按树柔韧的树枝做弓,用芦苇做箭,箭头上安上一个铁钉。威尔科克斯和克罗丝是仅次于唐纳甘的神枪手。有了这些弓箭,他们就能打到一些鸟。高登一直在尽全力阻止大家浪费弹药。但有一次,他却同意破例使用弹药。 那一天是12月7日,唐纳甘将他拉到一边说,“我们的周围到处都是胡狼和狐狸。到了晚上,它们成群结队地出来,毁掉了我们的网套,吃掉了我们用陷阱捕捉到的猎物。我们的确要想办法阻击它们。” “难道我们不能设置一些专门捕捉胡狼和狐狸的陷阱吗?”高登问道。他一下明白了同伴的意思。 “陷阱!”唐纳甘大声说。他还是那么瞧不起这些俗不可耐的雕虫小技。“陷阱!胡狼可能会蠢得往里面钻,但狐狸就不同了,它们狡猾透顶。虽然威尔科克斯想尽了一切办法,但还是没抓到一只。说不定哪天晚上,我们的圈养地就会被毁掉,家禽笼里的鸟会被抢得精光。” “好吧,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同意动用几十发子弹,但注意,你得保证打中目标。” “好的,你放心好了。今天晚上,我们要埋伏在这些野兽出没的小道上,把它们杀个落花流水。这样,今后一段时间,它们就不会来骚扰我们了。” 事情很紧迫。这岛上的狐狸好像比其他地方的狐狸更狡猾。事实上,它们的狡猾程度几乎可以与南美洲的狐狸相比。在南美洲,种植园总是受到它们的侵扰。 那天晚上11点左右,唐纳甘、布莱恩特、威尔科克斯、巴克斯特、韦勃、克罗丝和索维丝在陷阱树林靠近湖边的地方各就各位埋伏在隐蔽处。 他们没有把小迷带去。生怕它会引起狐狸的警觉,那样会把事情弄糟。 夜晚一片漆黑。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一丝风也没有。远处传来狐狸走过干草地的脚步声。午夜过后不久,唐纳甘通知大家,一群狐狸正在走近,它们要穿过隐蔽处去湖边饮水。大伙不耐烦地等待着,这二十多只狐狸谨慎小心地聚集在湖水边,好像怀疑有埋伏似的。突然,随着唐纳甘的一声信号,大伙一齐开火。五六只狐狸在地上打着滚,其他的狐狸狼狈地四处逃窜,其中大多数受了重伤。 拂晓时分,大家在隐蔽处发现了12只死狐狸。这样的屠杀持续了三个晚上,这片小小的殖民地很快摆脱了危害家禽的野兽的侵袭。除此以外,五十来张漂亮的银灰色狐皮被用来做了地毯或衣服,它们又给法国人穴增添了一份舒适。 12月15日,小伙子们对海湾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远征。那天,天气晴朗,高登决定让大家都去。这使年龄偏小的孩子们极为满意,他们愉快地发出了欢呼声。 这次远征的主要目的是捕捉经常出没于失事海滩的海豹。在冬季漫长的黑夜里,他们几乎想尽了所有的照明方法。法国遇难者鲍定制造的蜡烛只剩下两三打了,啤酒桶里的油已所剩无几了。这种状况让高登十分不安。 事实上,莫科已经把鸟油和动物油另外储存起来,但它们很快会用光的。难道就不能用一种天生的或与此相近的物质替代吗?在缺少植物油的情况下,小殖民地能否想办法弄到大量的动物油呢? 天气温和的时候,帆船海湾的礁石周围总有一些海豹出来游玩。如果小伙子们能设法捕杀几只海豹,油的问题就彻底解决了。但是他们必须迅速采取行动,因为这种两栖动物很快就要离开这儿,前往南极海更靠南部的海域。 因此,这次远征具有重大意义,小伙子们做好了充分准备,期待获得最大的丰收。 索维丝和加耐特忙乎了好一阵子才成功地把两只野生驼马驯服成可以载重的动物。巴克斯特用帆布裹草编织了一根缰绳,虽然野生驼马不能骑,至少也可以把它们与车拴在一起,这比孩子们自己拉着板车跑强多了。 远征出发那天,板车上载满了货物,包括食物和其他七七八八的杂货。其中有一个大盆和六只空啤酒桶。它们是用来装海豹油的。与其把海豹运回法国人穴,让空气中充斥着腥味,还不如就地把海豹开膛破肚处理了为好。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们动身了。前2个小时,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障碍。板车走得不是很快,那是因为西兰河岸的路太不平坦,不适宜用野生驼马拉车。但真正遇到困难是当这队人马绕过沼泽林区,进入森林地带的时候。托内和科斯塔当时就抱怨太累了,在布莱恩特的要求下,高登让他们上了板车休息。 8点钟时,当他们艰难地沿着沼泽地边缘缓缓而行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韦勃和克罗丝大喊起来。唐纳甘第一个冲了上去,其他的人也紧随其后。 大约100码以外的地方,有一只巨兽在泥潭中打滚。唐纳甘马上认出那是一匹河马。它肥大健壮。算它幸运,没等到他开枪,它就消失在沼泽附近茂密的丛林中。但即便开了枪,那又有什么用呢? “那只庞然大物是什么?”托内问道。 “是河马。”高登告诉他。 “河马!这名字真怪!” “河里的马。”布莱恩特解释道。 “但它看起来不像马。”科斯塔插话说。 “不像,”索维丝说,“我想它原来应该叫河猪。” 这种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小家伙们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10点钟时,高登一群人到达了帆船海湾。他们在河岸边停了下来。当初帆船失事以后,他们曾在此宿营过。 大约有百来只海豹在礁石间嬉戏,晒太阳。有的甚至跑到礁石外的沙滩上戏要。 很明显,这些两栖动物不习惯见人,也许它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因为那个法国人已经死了20年了。在北极和南极海域,年纪最大的海豹会站岗放哨,这是最基本的警戒措施。而在这儿,它们没有任何防范。不过现在还不能惊动它们,否则几分钟之内,它们会跑得无影无踪。 当他们刚到达海湾之时,年青的殖民者都朝美国海岬和误海点之间辽阔的天际眺望着。 大海一片苍茫。显而易见,没有任何航道从这岛屿旁经过。但是,也许碰巧会有船只经过小岛视野范围之内的地方。在奥克兰山顶或误海点建一个眺望站会胜过竖一根信号桅杆来引人注意,但是,每天得派人在那里日夜观望,而且高居住地又那么远,此建议因为不切实际而被放弃了。一直梦想回到新西兰的布莱恩特也只好同意了。法国人穴没有位于奥克兰山海边的位置上,的确是件憾事。 匆匆忙忙吃完午饭后,大男孩子开始为捕杀海豹做准备。小家伙们将呆在营地由莫科照管。小迷留下来给他们做伴,因为让它在海豹堆里乱窜是不可取的。两只野生驼马正在树下吃草,孩子们可以一边照料它们,一边自娱自乐。 殖民地所有的武器,包括步枪和手枪都带来了,弹药也准备得很充足。高登这次不再吝啬,因为这次行动是为了大家的利益。 最先要做的事就是要切断海豹的退路。经过大家协商同意之后,唐纳甘带领大家沿河而下来到河口,隐蔽在河岸。从这个位置很容易沿礁石穿插到海豹的背后。 这个计划十分谨慎地实施了。小伙子们相互之间相隔30到50码,在海滩与大海之间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随着唐纳甘的一声令下,他们开火了。所有的枪同时响起来,每支枪击中了一只海豹。 没有挨到子弹的海豹一蹦而起,摇晃着尾巴和鳍。受到枪声的惊吓之后,它们一齐朝礁石奔去,后面却受到手枪的射击。枪法很准的唐纳甘表现极佳,他的同伴尽力仿效他,希望把他们的能力发挥到最佳状态。 大屠杀只持续了几分钟,海豹被赶到了礁石边缘,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沙滩上留下了死了或伤了的二十来只海豹。 远征达到了目的,猎手们回到了营地。整个下午,大家都在干一件非常烦人的工作。高登本人也参与了此项工作,因为工作非完成不可,所以每个人都从开始坚持到最后。礁石中的死海豹必须拖到海滩上,虽然这些海豹不轻不重,但还是费了不少周折。 当这一工作进行的时候,莫科已经把大盆架在两块大石头撑起的大火上,并注入了水。每只海豹被切割成五、六块,扔进了盆里。过几分钟,盆里的水就开了。清油开始渗出来,浮到水面上,然后被舀到木桶里。这个地方由于充斥着一股腥臭味而令人难以停留。孩子们捏紧鼻子,但他们没有把耳朵捂起来,因为这件不愉快的工作也给大家带来了不少笑话,在这种脏活面前,一向比较讲究的唐纳甘少爷也没有退缩。第二天上午,大家继续接着干。 第二天傍晚,莫科已经熬出了几百加仑的油。至此,熬油工作可以告一段落,因为法国人穴整个冬季的照明油已经有了保障。 海豹再没有回到海湾。恐怕要等到漫长岁月平息了它们的惊恐之后,它们才会回来。 第二天黎明时分,大家把营帐拆了。可以想象,每个人心里都非常满意。在前一天晚上,板车上就装满了啤酒桶、工具与杂物。由于比来时的载物重多了,驼马只能缓慢地拉着板车走,尤其是在通往家庭湖的上坡路上。 动身的时候,空中充满了干百只禽鸟震耳欲聋的鸣叫声。从岛内飞来的一些啼鹃和游隼在啄食海豹的残余物。而且吃得干干净净。 这一小队人朝奥克兰山上的旗帜最后行了一个礼,朝太平洋望了最后一眼。然后开始沿西兰河右岸向前进发。 回来的路上没有发生什么事。虽然道路很不平坦,但驼马的表现还是非常出色,加上大小伙子们大力地协助它们,所以6点前,他们就回到了法国人穴。 接下来的几天里,大伙仍忙着干平日的事情。他们把海豹油放进灯盏里进行了一次实验。虽然灯光不太亮,但大家一致认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现在不必害怕在黑暗中度过冬夜了。 圣诞节快到了,高登希望这个节过得隆重些。节日将会让他们想起远离的国家,也可以说是一个向远方的朋友传达心意的机会。如果远方的亲朋好友能听到孩子们的声音,那他们会一起高呼:“我们在这儿!我们都在这儿!我们都活着,我们会相见的,上帝会把我们带回去的。” 是的!他们仍然希望有一天他们将与奥克兰的朋友重逢。 因此,高登宣布,12月25、26日,法国人穴放假两天。这两天里,所有的工作都暂时停下来。孩子们将在查曼岛上庆祝第一个圣诞节。庆祝方式如同自己的国家一样。 这一决定得到了大伙的热烈拥护。25日那天将举行盛大的宴会。莫科答应做出丰盛的食物。他与索维丝两人神秘地商量着。托内和科斯塔试图偷听他们的秘密,最终还是没有听到。 盛大的节日到来了。巴克斯特和威尔科克斯从艺术的角度把帆船上的旗帜,插在了洞口边,给法国人穴增添了节日的气息。 早上,放炮声回荡在奥克兰山谷。有一门炮放置在门口,唐纳甘开炮以示对节日的庆贺。 小不点们纷纷走到大小伙子们的面前,希望得到节日的问候。他们甚至致辞给查曼岛的总督。祝辞由科斯塔朗诵,其效果还不错。 天气出奇的好,孩子们穿上了节日的盛装。下午每个人都参加了在运动场上举行的体育活动。帆船上原来就有体育用品——板球、板球球棒、足球、滚球、另外还有五种球。小家伙们玩得痛快极了。他们没有打架,没有争吵。布莱恩特竭力地逗他们开心。唐纳甘和他平日的伙伴韦勃、克罗丝、威尔科克斯单独举行了一次聚会。这早就是他们所盼望的。晚饭准备好了,礼炮又鸣响了。大伙兴高采烈地坐了下来。 大桌子上铺了一块漂亮的白布。上面摆了一棵栽在盆里的圣诞树。树上到处装饰着绿叶和鲜花。莫科准备的菜肴品种繁多,大大超过平日的品种。听到大伙对他和他的助手索维丝的夸奖之辞,莫科自尊心里颇有点得意洋洋。一只炖刺鼠、一只腊(共鸟)鸟、一只填了香草的烤野兔、一只翅膀张开嘴喙朝上的鸵鸟、三听蔬菜罐头和一盘用传统的科林斯葡萄与牧豆树荚果相配的布了。吃点心的时候还有茶和咖啡。事实上,能够在查曼岛找到的庆祝圣诞的食品,这里样样都有。 布莱恩特诚恳地建议为高登的健康干杯,高登建议为小殖民地居民和他们远方的朋友干杯。科斯塔站起身来,代表小不点们感谢布莱恩特对他们的照顾,大伙再次爆发出欢呼之声。 第二章 穿越湖泊 8天之后,孩子们进入了1861年。在南半球,新年正值盛夏。 自从孩子们遇难,流落到这个离新西兰1,800英里的海岛上,差不多有10个月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的境况逐步有了好转。现在看来,至少生活必需品有了保障。 但是这毕竟是一个无人知晓的海岛!外界的救助——他们期待的唯一援助——能在夏季结束之前到来吗?殖民地的少年还要忍受第二个严酷的南极地区的冬季吗?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生疾病,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还安然无恙。由于高登的小心谨慎,虽然偶尔也有人对他的严厉叽叽咕咕。只要一想到未来,孩子们便不由得忧虑重重。 布莱恩特一直想着要离开查曼岛。但他们仅有一艘小帆船。如果海岛不属于太平洋群岛,他们又如何敢冒险进行一次长时间的航行呢?即使胆子最大的两三个小伙子敢于向东找寻陆地,他们能到达的可能性又是多么渺茫啊!那么,他们能够修造一艘足以承载他们的大船吗?当然不行!这是超越他们能力之外的事情,因为布莱恩特考虑的是一艘能承载所有人员的船只。 他们只能等待,只能让自己在法国人穴呆得更舒服一些。今年夏天,他们要为冬季做好充分的准备,那么至少在明年夏天,他们可以完成对该岛的探险工作。 他们毅然开始干活。经验告诉他们,这里的冬天是多么的寒冷,恶劣的气候可能迫使他们连续几周甚至几月呆在大厅。现在,他们的头等大事就是要做好准备抵抗他们最为惧怕的两大敌人——饥饿和严寒。 与法国人穴的严寒作斗争只是一个燃料问题。秋季可能很短,但在秋季结束之前,高登要储存足够的让炉子日夜燃烧的木柴。但是圈养地的动物和禽鸟笼的鸟类怎么过冬呢?把他们关在贮藏室是不妥当的。从卫生的角度来看,也是不明智的。于是,有必要对牲口棚进行改造,使之更适合于动物居住,同时还要建一个加温的壁炉,让气温保持在可以承受的程度。新年的头几个月里,巴克斯特、索维丝和莫科一直忙着做这事。 在为法国人穴储备粮食以度过漫漫冬季这一同等重要的问题面前,唐纳甘和他的伙伴做了许多工作。每天,他们去查看陷阱和网套,无论捉到什么,只要不是日常要消耗的,莫科就尽心地把它们制成成肉或熏肉储存起来。 但是,现在也急需进行一次远征。此行的目的不是探索查曼岛上所有未知的地方,而是家庭湖东边那一部分。这些地方会不会有森林、沼泽或沙丘呢?会不会有可能利用的资源呢? 有一天,布莱恩特与高登进行了一次谈话。他从一个新角度探讨了这个问题。 “虽然鲍定的地图可能非常正确,”他说道,“但我们应该亲自去东部探险一次。我们有望远镜,而鲍定却没有。难道我们找不着鲍定没有找到的大陆吗?他在地图上把查曼岛描画成一个孤岛,也许事实不是这样。” “还是这个念头,”高登说,“你这是因为不能离开这里而感到不开心。” “是的,从内心说,我敢肯定你也有同感。难道我们不应该尽快回家吗?” “好的!”高登说,“我们组织一次远征。” “一次大家都参加的远征吗?” “不,我想只派六到七个人去。” “太多了,如果人数太多的话,他们只能沿湖的北边或南边而行,天知道他们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呢?” “你有什么建议呢?” “我建议乘坐小帆船穿越湖泊。这样的话,只要两三人就可以了。” “那谁负责驾驶小帆船呢?” “莫科,”布莱恩特说,“他知道怎样开船,我也懂一点,风向好时,我们扬帆前进,否则我们就划桨而行。这样便可以轻而易举地穿越湖泊这五六英里而到达小溪。从地图上看来,小溪穿过森林,我们可以沿河而下直达河口。” “好的,我同意你的主意。但是谁与莫科一起去呢?” “我去,因为我没有参加往北的远征,该轮到我派点用场了。” “派点用场!”高登反对说,“难道你没有派上过用场吗?难道你比其他人做得少吗?” “好啦,我们都尽了职,”布莱恩特说,“就这样定了,好吗?” “好的,但是还派谁跟你们去呢?我想唐纳甘不行,因为你们相处不融洽。” “噢,我完全赞成,”布莱恩特说,“唐纳甘为人很不错,他勇敢、聪明。如果他的妒嫉心不那么强的话,他会是一个极好的伙伴。此外,当哪一天他明白我实际上并不想支配任何人时,他会改变他的看法。我相信,我们将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但是,我在考虑带另一个远征伙伴。” “谁?” “我弟弟杰克,”布莱恩特说,“我越来越替他担忧了。他明显做了什么错事而不愿告诉我。也许当他单独与我相处的时候就会告诉我。” “说得对,布莱恩特。把杰克带上,马上开始准备吧。” “花不了多长时间,”布莱恩特答道,“两三天后我们就回来了。”其他人很快也获悉了这项计划好了的远征。唐纳甘因为没让自己同去而有些恼火。他找了高登。高登解释说此次远征只需要两三个人,而主意是布莱恩特提出的,自然要由他去。 当莫科听说他要从厨师变为掌舵人时,尤其感到愉快。接替他工作的人非索维丝莫属。想到能够按自己的方式做食物,而不用听别人的指点,索维丝按捺不住一阵欣喜。杰克对于将离开法国人穴一两天似乎也感到非常高兴。 小帆船准备好了。上面配备了一张小帆。莫科把它卷在桅杆上,两门炮、三把手枪、许多弹药、三个旅行包、食物、防雨的斗篷、两支桨、另外还有两只备用。这些东西就是此次远征需要的装备。当然还有一张按鲍定的地图绘制的复制品,并且将新命名的地名添了上去。 2月4日上午8时,布莱恩特、杰克和莫科告别他们的同伴,上了船。天气很好,从西南部飘来一阵微风,帆扯起来了。莫科掌舵,布莱恩特留心帆脚索。一阵一阵的微风吹来,在湖面上荡起层层涟漪。小帆船开得越远,就越能感觉到水波荡漾。不到半小时,小帆船上的人就再也望不见高登和其他伙伴们了。 莫科坐在小帆船后面,布莱恩特坐在前面,杰克则坐在桅杆底下。一个小时以后,就只见奥克兰山的顶部刚刚露出地平线了。尽管按道理湖泊对岸不会太远,但他们就是望不见远处的湖泊尽头。像往常发生的倒霉事情一样,当太阳开始晒人的时候,微风逐渐地消失了。到中午时分,湖面上时不时刮起一阵大风。 “真遗憾”,布莱恩特说,“先前的微风没有了。” “要刮起顶头风,情况才更加糟糕呢!”莫科回答说。 “你可称得上是位哲学家了。”布莱恩特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莫科说,“但我会很好地把握现在。” “嗯,这正是哲学的学问。” “那我们为哲学而欢呼吧!我们现在必须划桨而行,力争天黑前抵达湖对岸。实在不行的话,就只有作罢了。” “好吧,莫科。我拿着这只桨,你拿着另一只,让杰克来掌舵吧!” “只要杰克掌握好方向,我们会沿着最好的航线前进。” “只要你们告诉我怎么做,”杰克说,“我会尽力而为的。” 莫科将早已停止摆动的帆布收了起来,况且现在微风也早已消失殆尽。三个人一人吃了点干粮之后,接着莫科坐在船头,杰克掌握着舵柄,小帆船开始向东北方向驶去。航行路线由指南针来控制。很快小船就驶进了茫茫的水中央,好像是在大海中航行一样,湖面四周都是天空的轮廓。杰克焦虑不安地看着法国人穴的湖泊对岸。 大约3点钟,莫科用望远镜望了一会之后,报告说他看到了陆地的迹象。过了一会儿,布莱恩特也说他没有搞错。4点钟时,他们望见了从低平的湖对岸冒出来的树尖。以前布莱恩特在误海点那里就能见到这片树林。所以说查曼岛上唯一的高地就是奥克兰山。 小船距离湖东岸还有大约2.5英里到3英里远。布莱恩特和莫科不紧不慢地划着小船。因为太阳很晒人,他们早已精疲力尽。平静的湖面像一块巨大的镜子,不时可以望见清澈见底的湖泊底部。湖底深达12至15英尺不等,底部覆盖着各种水草,无数的鱼儿在水草中游动。 快6点钟时,小船靠近了河岸脚下的湖畔。河岸上面延伸着一丛丛的绿色橡树和海松树枝。由于河岸太高,孩子们上不去,他们只好沿湖畔向北又行驶了半英里。 “这就是地图上标的那条河流,”布莱恩特指着河岸的开阔地说,“湖里的水就是从那里流出去的。” “对,”莫科说,“我认为我们该给这条河取个名字。” “好吧,”布莱恩特赞同说,“既然它是向东流的,我们就叫它‘东河’吧!” “就这么定了吧!”莫科说。“现在我们只需驶进河道,顺流而下了。” “这件事我们明天再做吧,莫科!我们最好就在这里宿营。明天天亮再出发去河道两岸探险。” “我们要上岸吗?”杰克问道。 “当然要上岸,”布莱恩特说,“就在树底下宿营。” 男孩子们将小船驶进了小河道内之后,爬上了河岸。他们将小船用绳子拴在一棵树桩上。把船上的武器和粮食带了出来。他们在一棵绿色的大橡树下点燃了一堆干柴,吃了点饼干和冷肉,接着便呼呼大睡了。 “喂,快点醒来,我们要出发了。”布莱恩特说。他在第二天早上6点钟就醒来了。不久,三个人又重新上了船,朝河道深处驶去。 河道内的水流湍急。因为半个小时以前退了潮,现在根本不需要船桨。布莱恩特和杰克坐在船尾,莫科拿着一只桨坐在船头,确保小船在河中央行驶。 莫科说:“如果东河只有6英里长,我们很有可能只需涨一次潮就能顺河而下到达大海,因为东河的水流比西兰河的水流要湍急得多。” “但愿是这样,”布莱恩特认同说,“我们返回时,恐怕要等涨两次潮。” “很有可能,”莫科回答说,“如果你愿意,下次涨潮时,我们就返回。” “行,”布莱恩特说,“只要我们一弄清楚东边没有陆地。” 据莫科估计,小船大约以每小时三英里的速度漂流。根据指南针所指示的方向来看,东河是径直向东北方向流的。东河比西兰河更狭窄。河面不宽,只有30英尺宽。布莱恩特唯一担心的是怕航行中会遇到急流险滩,但他们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应付这些障碍。 男孩子们驾船驶进了树林丛中。这里的植被很浓密,跟陷阱树林里的树木有点相似。与之不同的是,这里主要是一些绿色橡树,栓皮储,松树和冷杉。 虽然布莱恩特的植物学知识比不上高登,但他还是辨认出了一种他曾在新西兰见过的树种。这种树的树枝呈伞形状在空中延伸达60英尺,结出的圆椎形果实有三四英寸长,尖端朝上,外面包着一层闪闪发亮的鳞状物。 “那是一种石松。”布莱恩特说。 莫科回答说,“如果是石松,我们可以停留几分钟,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他们用桨随便划了几下,小船便靠近了河道的左岸。布莱恩特和杰克跳上了岸。几分钟以后,他们便抱着满满的一大堆石松果回到了船上。这种石松果都含有一棵椭圆形的果核,果核外面裹着一层薄皮,吃起来有点像榛树果实。这对法国人穴中那批嘴馋的人来说是一项重大发现。事实上,当布莱恩特回来后将这事告诉了高登。高登说这种果实很宝贵,因为这些果实可以用来炼油。 他们很有必要弄清楚这树林里是否和湖对岸的树林里一样生活着大量的动物。布莱恩特睁大眼睛注视着。他看到了很多飞快逃跑了的鸵鸟,一群小羊驼。一对野生驼马也以难以置信的速度逃之夭夭了。还有很多鸟类。要是唐纳甘在场的话,他肯定会开上一两枪。但布莱恩特还是忍住没有开枪,因为小船上装的东西实在太满了。 快11点时,树林间显得开阔起来,到处都可见到稀稀落落的空地。微风中夹带着一股盐味,表明他们快接近大海了。几分钟以后,在一片高大的绿色橡树林那边露出了一道蓝色的直线。那就是地平线。 小船仍旧随潮水向下漂去,但行驶比开始时慢多了。现在几乎感觉不到潮水的退却,东河河面变得将近有50英尺宽。 他们到达了海滩的岩石群中。莫科把船驶近了左岸,接着他带着多爪错上了岸,并且把它深深地钉在地上。 这里的地形与岛屿的另一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的海湾的水势很深,不像失事海滩那样有宽阔的沙滩和一排排的礁石,也没有高耸的悬崖,但他们还是发现了一群岩石,岩石群中至少有20个岩洞。 真没想到岛屿这边有这么好的居住条件。如果当初帆船在这里靠岸,说不定帆船还可以继续漂流,他们将小帆船驶进河口的小港,那里即使在潮水退去之后也经常有水。 布莱恩特朝海中央望去,地平线位于左右两侧沙滩海岬尖端之间,中间相距大约有15英里。毫无疑问,这长长的海湾像以往一样空无一人。他们望不到一艘船只。陆地和海上都是一片沓无人烟的景象。莫科一向善于辨认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但现在即使使用望远镜也看不到什么。 看来查曼岛的东边和西边一样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难怪鲍定的地图上标示东边方向没有陆地。布莱恩特一时兴趣,将这地方取名叫做“蒙骗湾。” “喂,”他说,“如果我们回去的话,不会从这边走吧!” “我认为我该吃点东西了。”莫科提议说。 “好吧!”布莱恩特同意说,“但要快一点。我们什么时候能逆流而回呢?” “如果你想乘这次涨潮时回去,马上就应该出发。” “这不可能,我还必须找个高一点的地方好好望一望地平线周围。” “那我们只能等下次涨潮时再走。那会要到今晚10点钟。” “晚上航行你害怕吗?”布莱恩特问道。 “我才不害怕呢!”莫科回答说,“不会有任何危险。因为晚上有月光,况且河道又很直,我们只需用一只桨划船就行了。只要能划船,我们就一直划下去。如果水流太湍急,我们便上岸,等天亮时再继续前进。” “那只能这么办了,”布莱恩特决定说,“我们现在还有12个小时,我们要充分利用这12个小时去完成这次探险任务。” 接着他们便开始察看这一带的海岸。树林从岩石边缘一直延伸下去。这里的鸟类跟法国人穴那里一样多得不胜枚举,布莱恩特设法打了两只鹅鸟做晚餐。 这一带海岸的主要特征是有成群的花岗石,看起来像法国布列塔尼南部的纪念碑林。这些花岗石的造形可不是人工造成的。 不出半英里,布莱恩特便发现了12所栖身之处和储藏室。这些洞穴足以满足他们那个小殖民地的各种需要。 布莱恩特情不自禁地想起鲍定当初为什么没有搬到岛这边来住。他显然来过这里,因为连来这里的线路都准确无误地标在地图上。但他在这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能是因为他来到岛屿东边之前,他早已在法国人穴安了家。后来他还发现这一带海岸难以挡御海上风暴,所以他认为最好呆在原来的地方。 2点钟时,太阳刚刚过了头顶。这时是仔细观察海域的最佳时机。布莱恩特、杰克和莫科开始往一块像大灰熊的岩石上攀登。岩石距离小船停泊的地方大约有100英尺远,他们没费多大劲便爬到了岩石顶端。 他们站在岸石上朝岛屿四周望了望。西边的家庭湖已被一片碧绿色的树林挡住了视线;南边是一片黄色的沙丘,边上有一片如长在北半球于旱平原上的墨绿色的冷杉;北边是海湾的尽头,那是一片低洼的海岬,海岬延伸成为一片无限广阔的沙滩平原。总之,在整个查曼岛上,只有岛屿中央有肥沃的土壤,因为那里有淡水流入大海,湖泊周围才有植物生长。 布莱恩特手持望远镜朝西望去,西边的地平线可以一览无余了,方圆七八英里以内的陆地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但西边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有大海和水天一线的天空。 布莱恩特、杰克和莫科三人在那里又望了一个多小时。正当他们准备下到海滩去时,莫科突然用手指着东北方向问道: “那是什么?” 布莱恩特手持望远镜朝那个方向望去。 地平线上空有一团白点。要不是当时天气晴朗,他们还会误以为是云层。布莱恩特用望远镜对着望了很久,但那团白点总是静止不动,形状一点也没有变化。 “我真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他说,“要说它是一座山,却偏偏不像一座山。” 过了几分钟,太阳更加西坠了,那团白点也便消失了。根据杰克和莫科的看法,那团白点要么是某座山峰,要么是由于水域折射发出的光线。 三个人很快重新回到了东河河口,他们的小船就停在那里。杰克在树底下捡拾了一些干柴,接着杰克燃了一大堆大火,莫科则在大火上烤着鹅鸟。 7点钟时,杰克和布莱恩特一边在海滩上散步,一边等着海水涨潮。莫科则又跑到河岸上去寻找石松树,他很想再采摘点石松果实。 当莫科回到河口时,夜幕渐渐地降临了。虽然远处的大海还依稀可见落日的余晖,但海滩早已被暮色笼罩。 莫科回到船上时,布莱恩特和他的弟弟还没有回来。由于他们走得不太远,莫科一点也不替他们担心。 突然,莫科惊讶地听到了一阵激烈的哭诉声,接着又听到一阵大声的呵斥。这次他听清楚了,是布莱恩特的声音。 他兄弟俩遇到危险了吗?莫科毫不犹豫地向海滩跑去,飞快地绕过了环抱小港的岩石群。 突然,他听到的说话声使他停了下来。 莫科正看到杰克跪在布莱恩特面前!杰克似乎在向他哀求他的宽恕!刚才莫科听到的原来是杰克的哭诉声。 莫科本来想返身退回去,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碰巧听到了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他知道了杰克干的坏事,杰克刚才已供认不讳。他还知道布莱恩特刚才为什么大声呵斥。 “你这蠢货!都是你干的好事!这一切都怪你!” “原谅我吧!原谅我吧!” “难怪你不和其他人一起玩!那是因为你害怕他们!他们还蒙在鼓里呢!没想到你未对任何人透露半点风声!” 早知道是这样,莫科宁愿不知道这些秘密。但现在既然来到了布莱恩特跟前,故意假装不知是不行的。过了一会儿,他在小船旁边单独找到布莱恩特说,“刚才我无意中听到了。” “什么!”布莱恩特大声说道,“你知道那是杰克干的?” “是的,你应该原谅他。” “但其他人会原谅他吗?” “这倒很难讲,”莫科说,“不管怎么说,你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啊!你真是太好啦!”布莱恩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 离开船时间还有两个小时,这期间布莱恩特跟杰克一句话也没说。杰克独自一人坐在附近的岩石脚下。因为他刚刚供认了自己所做的错事,目前正伤心不已。 大约10点钟时,海水开始涨潮了。男孩子们立即坐到了小船上。把多爪锚从地里取出来之后,小船便顺着潮水向前驶去。 太阳落山之后不久,月亮便升起来了。这样使他们一直能航行到12点半。当海水开始退潮时,他们取出船桨划行。因为是逆水前进,他们划了一个小时,小船前进还不到1英里。 布莱恩特决定把小船停下来,等候天亮。到那时候海水又会涨潮,他们就又可以开船了。清晨6点钟左右,他们又继续航行了。9点钟时,小船驶进了家庭湖。这时莫科重新升起了帆布。在微风的吹拂下,小船径直朝法国人穴方向驶去。 在整个不平常的航行过程中,布莱恩特和杰克几乎没说话。傍晚6点钟左右,正在河岸钓鱼的加耐特欢快地看着小船驶回来了。几分钟以后,小船便靠岸了。高登高兴地欢迎三位伙伴们顺利返航了。 第三章 新任总督 布莱恩特认为最好对发生在他和他兄弟之间的事只字不提,甚至对高登也不能说。但那天晚上,当大伙都围着他坐下时,他还是讲述了他的探险经历。 他描绘了四面环绕在蒙骗湾中的查曼岛的东海岸;他告诉他们东河是如何奔腾穿过森林的,还有森林中树种有多么丰富。他指出如果他们哪天必须离开法国人穴时,那么他们在东面可以找到比西面更好的驻地。至于在海面上,他们没看到任何岛屿。但他提到在海面上有一团莫明其妙的白点。可能那仅仅是一缕烟。这可以在他们下次去蒙骗湾时弄清楚。总之,完全可以肯定的是查曼岛附近没有别的岛屿,毫无疑问的是它和大陆或最近的群岛中间隔了几百英里。 因此男孩子们不得不恢复生存斗争意识,并等待救援。因为要他们自己想些什么办法以寻求解救,这似乎是不大可能的。他们开始努力地准备着御冬的工作。布莱恩特比以往工作得更热心了,而且大家发现他变得和他弟弟一样不太爱说话。他甚至与他人保持距离。高登注意到了他的性格变化,观察到每当有要显示勇气或有危险任务时,布莱恩特总是要求让杰克一马当先,而且杰克也热切地接受这些任务。但是因为布莱恩特什么都没说,也未给他任何询问的机会,虽然高登怀疑这两兄弟间是不是有那么一次谈心,但他仍旧没有过问此事。 2月份的生活过得丰富多彩。威尔科克斯发现大马哈鱼顺河游向了家庭湖的淡水中。他们在两岸之间撒网,并捕到了不少的鱼。为了将这些鱼保存起来,他们需要大量的盐。为了弄到更多的盐,他们必须多去几次帆船湾。巴克斯特和布莱恩特在那里造了一个小盐锅——一个正方形的水坑。只要坑里面的海水让太阳蒸发,坑里便会剩下他们所需要的盐。 3月份的前两周,三四个年轻的殖民者去了一趟横跨西兰河的南荒郊。这是唐纳甘的主意。在他的建议下,巴克斯特用圆木做了几双高跷。因为沼泽中有几处都被浅水覆盖,所以这些高跷能让他们进入沼泽,而不弄湿脚。 4月17日的早晨,唐纳甘、韦勃和威尔科克斯跨过小河,抵达了河的左岸。他们肩上杠着枪。唐纳甘还从法国人穴的弹药库中带了支鸟枪,他认为他会有机会用它的。 这三个人一到岸,就套上高跷,朝沼泽中地势较高的地方走去。那儿就算有再高的潮汐也总是于的。小迷和他们同行,它可不需要高跷,因为它不在乎过水坑时弄湿脚。 唐纳甘、威尔科克斯和韦勃朝西南方走了约1英里路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块干地。接着他们解下高跷。这样可以方便他们在荒原上到处走动去寻找猎物。在这广阔的沼泽地,到处都有沙雏鸟、针尾鸭、野鸭、秧鸡、睢鸠、小水鸭和无数的黑凫。这些鸟类的羽毛比鸟肉更有价值。但若是鸟肉烧烤得当,那吃起来一定很有味道。唐纳甘和他的伙伴击落了上百只这些数目不可估算的水鸟,却没有浪费一枪。他们可没有丧失理智。小迷用极优雅的姿态从沼泽地的水坑中叼回好几十只水鸟,尤其使他们感到满足。 唐纳甘强烈渴望打些其他鸟类。尽管所有的营地男孩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法把这些珍禽鸟类端上法国人穴的餐桌。在这些鸟类中有些是属于涉水禽鸟科的籽鹬和一些长有银白色羽毛的苍鹭。朝它们开枪只不过是浪费火药。唐纳甘总忍不住骚扰它们。但当他看到一群有火红色羽毛的火烈鸟时,他再也抵抗不了诱惑了。因为这种鸟的肉质和鹧鸪一样鲜美。这些鸟儿经常出没于咸水区中,在这儿他们全都列阵排列,且有“哨兵”站岗。当它们看到危险时,就会发出一种喇叭似的叫声。一看到这些神奇的岛类鸟种,唐纳甘就再也忍不住了。威尔科克斯和韦勃也不比他高明多少。接着他们开始出击,都徒劳无功。他们忘了一点,如果他们走近些,再悄悄地开枪,这些火烈鸟肯定会被枪声搞得晕头转向,毫无逃离的能力。 三个男孩还曾试图走近一群漂亮的蹼足鸟。这种鸟从鸟嘴到鸟尾足有4英尺多长。但未等他们走近,警报声便响了起来。尽管他们还掏出鸟枪向它们射击,它们早已平安地消失在南方。不过这三名猎手走在回来的路上时,他们的背包已够重了,这使他们的南荒郊之行毫无遗憾可言。 在法国人穴备冬工作结束前,高登并不打算坐等冬日的来临。他们还需贮存更多的食品,包括洞内人吃的食物和圈养地内牲口所需的食料。为了保证大雪封洞时还有足够的物品,他们一次次地进入沼泽林。两个星期内,由两只驼马拉着的板车每天要往返数次。冬天可能要持续六个多月,洞内要有足够烧的干柴和足够照明的海豹油以供过冬。 这些体力活可没有干扰原定教育计划的实施。大一点的男孩轮流给那些小不点上课。唐纳甘继续炫耀着他那一知半解的学问。正因为他的禀性,他没有得到每个朋友的信赖。再过两个月,高登的任职就到期了,唐纳甘指望着能继任小殖民地的总督,并且自以为这个职位非他莫属。开始那一次他未被选上是公正的吗?可惜,威尔科克斯、克罗丝和韦勃都用这样的观点激励着他,并开始对他游说,说他必胜无疑。 但无论如何,唐纳甘是得不到大部分选票的。高登也一样,他十分明白竞选的结果会是怎样。虽然他有权再次参加竞选,却没有希望连任。由于在他任职期间,他曾不得不实行过一些严厉措施,这使他一张选票都得不到。他实事求是的态度也不受人喜欢。而不讨人喜欢的唐纳甘却希望能得到较好的选票数。竞选开始时,那肯定是一场有趣的较量。令小不点们尤其抱怨高登的是,他舍不得让大伙吃咸肉。更有甚者是,当他们不小心把衣服划破了或把鞋子弄了个洞而回到法国人穴时,他会对他们严加责骂。因为那些破烂可需要经常修补,这就使针线短缺的问题更为严峻。此外,只要掉了一粒扣子,他们都要受到高登的训骂,有时还有惩罚! 有时候,布莱恩特会为金肯斯或托内求情。这使他大受欢迎。小不点们也知道那两个厨师——索维丝和莫科是布莱恩特的铁哥们。一旦他成为查曼岛的总督,他们就看到了光明的前景,他们会有吃不完的果酱饼和小糕点。 这世界将会弄到什么地步?这个小殖民地也只不过是一般社会形态。这些小孩和成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布莱恩特在竞选一事上兴趣不大。他扎扎实实地干活,还让他弟弟的任务排得满满的。他们兄弟俩干起活来都一马当先,坚持到最后,仿佛他们有特殊的义务去完成工作。 但是每天的生活也不完全是上课,还有几小时的娱乐时间。保持身体健康的要素之一就是要多从事体育锻炼,并参与一切体育活动。男孩们爬树就是顺着一根系在树干上的绳子往上爬到较矮的主枝上。他们有时搞撑杆跳,有时练跳高、跳远。他们在湖里游泳,那些不会游的也很快被教会了。他们也举行赛跑和游泳比赛。他们抛套索、扔流星锤、踢足球、打棒球、玩掷板环套桩。其中在最后提到的掷环套桩游戏时发生了一场后果十分严重的争执。 那是4月25日下午。一共有八个男孩在玩掷环套桩,四人一组。唐纳甘、韦勃、威尔科克斯和克罗丝对阵布莱恩特、巴克斯特、加耐特和索维丝。 他们在运动场上的地面插两个钉子,相距约50英尺。这两个钉子当然就是选手们掷环的目标。他们要将环套住钉子或尽可能地接近它。选手们都十分兴奋,特别是唐纳甘,因为与他对阵的是布莱恩特。两局比赛已结束。布莱恩特这边以七分的优势胜了第一局。唐纳甘则以六分的优势胜了第二局。现在他们正在进行决胜局,这局只能掷两个环套了。 “唐纳甘,现在轮到你了,”韦勃说道,“看准了,这可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别激动。”唐纳甘答道。 唐纳甘双脚一前一后站立,右手执环,身体向前倾斜。这是他的最佳投掷姿态。他的整个身心已投入比赛,牙关紧闭,双颊发白,前额微皱,而额下的双眼则闪闪发光。他非常仔细地瞄了一眼后,将环水平抛出,环划了一道长而矮的弧线,但没有套住钉子,而是只碰了一下钉子,落在边上。 “真可惜,你没套上,”克罗丝说,“但这一投还是很棒的。” “这场比赛我们赢定了,”威尔科克斯补充说,“除非布莱恩特能套住钉子。等着瞧吧!” 布莱恩特上场了,他手里拿着环前后摆动了一二次,看准之后,高高地从空中抛出,正好套住了钉子! “套住了,”索维丝兴奋地叫道,“我们得了七分,我们赢了。” “不对!”唐纳甘向前走了一步说,“你们没赢。” “为什么没赢?”巴克斯特反问道。 “因为布莱恩特作弊。” “作弊?”布莱恩特惊叫道。 “对!作弊!”唐纳甘重复道,“布莱恩特踏过线了,他多走了2英尺。” “他没有!”索维丝说道。 “我没有!”布莱恩特申辩说,“就算我踏过线了,那也只是不小心。我不能容忍唐纳甘叫我作弊者。” “确实,你不能忍受!”唐纳甘嘲讽道。 “我是不能!”布莱恩特发怒了,“我先要证明我的脚确实站在线内。” “你不能证明。”韦勃和克罗丝叫道。 布莱恩特对他们说道:“好吧!沙地上有我的脚印!唐纳甘肯定知道这点。要我说是他在撒谎!” “我撒谎?”唐纳甘说道。他轻轻向前走,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做出一副准备打架的样子。 布莱恩特控制住自己的脾气,静静地站着,看着唐纳甘。他似乎羞于和一个同伴打架,为殖民地的其他人做出坏榜样。 “你不该中伤我,唐纳甘,”他说道,“现在你也不该向我挑战。” “你说得太对了!”唐纳甘用一种非常轻蔑霸道的语气说道,“我确实不该向那种怕挨打的人挑战。” “我!害怕?” “是的,你这个胆小鬼,你自己心里明白!” 布莱恩特一下失去了理智,他握紧拳头,直视着唐纳甘。就在这时托内叫来了高登,他走进人群中。 “布莱恩特!唐纳甘!”他喊道。 “他说我撒谎。”唐纳甘恶人先告状。 “他说我是作弊者,是胆小鬼。”布莱恩特反驳道。 “唐纳甘,”高登说道,“我知道布莱恩特的为人!他绝对不是这场争执的导火线!是你挑起的。” “非常正确!”唐纳甘大声说道,“我也知道你的为人!你老是跟我过不去!” “是的!必要时我确实会是如此。”高登厉声说道。 “好吧!”唐纳甘勉强承认说,“不管是不是我挑起的争端,只要布莱恩特拒绝挑战,他就是胆小鬼。” “你!唐纳甘!”高登接着说道,“你大调皮捣蛋了,脾气也太坏了,总是给其他人做出坏榜样。处于我们这种境地,一个人总是在我们中间挑起不团结,难道这是对的吗?我们一定要团结一致。” 唐纳甘说道:“多谢高登的教诲。布莱恩特,你现在来吧!” 高登命令说:“至少我现在是殖民地的总督,我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布莱恩特,你到储藏室去。你!唐纳甘,到你想去的地方去,但如果你没有认识到我批评你只是在尽我的职责这个道理,你不要回来。” “高登万岁!”男孩子们大叫起来,除了韦勃、威尔科克斯和克罗丝,“布莱恩特万岁!” 他们只有服从命令。布莱恩特走进了大厅。唐纳甘直到晚上才回来。很显然,那时他非常高兴,再也没提那件事。但他也一定积怨很深,而且并不打算忘掉高登对他的教训。 事后什么都没提,过冬的准备工作平静地进行着。5月份的第一个星期,天气严寒无比。高登下令在洞内日夜生火。从此以后,使洞穴保温变得非常必要,这项任务就落在加耐特和索维丝的肩上。 鸟儿成群的飞走了。它们飞往何方?显然应该是飞向太平洋北部国家或是美洲大陆。那些地方的气候比查曼岛的气候要温和得多。 这些鸟群中主要是燕子。这些了不起的候鸟要飞越如此遥远的路程。布莱恩特还在不懈地努力利用所有能离开这个岛的办法。此时一个念头闪入他的脑海。利用这些燕子当信使。因为这些燕子在储藏室内筑巢,所以要抓那么几十只燕子并不难。他在这些燕子的脖子上缠上一块小亚麻布作为信纸。上面写明帆船在查曼岛上遇难一事,并请求将这个消息立即传到奥克兰去。然后他们再把燕子放走。当男孩们看到鸟儿飞走后,他们的心情激动万分!尽管这只是一个非常渺茫的希望,但这确是个好机会。布莱恩特并未忽视它,这是非常正确的。 5月25日开始下雨,比去年提前了几天。是不是冬天也会比以前来得更早,更寒冷呢?恐怕是的。幸亏取暖物、照明物和食物都能维持几个月。冬衣在几星期前就已做好,高登的卫生措施也已严格地实施。 与此同时,法国人穴也成了辩论场,这使小不点们颇为兴奋。高登担任查曼岛总督的任期到6月10日期满。因此在这个小世界里,开始了没完没了的讨论、评议。甚至还有人在酝酿阴谋。 高登并不怎么关心事态的发展。布莱恩特则因为自己是法国血统,所以他认为自己在这英国人占多数的殖民地中获胜无望。但唐纳甘却十分热衷于这次选举。如果他不那么傲慢、专横、嫉贤,那他会凭着他超于常人的智慧和无可置疑的勇气拥有最大的获胜希望。他已决心成为高登的接班人。虽然他的虚荣心使他羞于向别人游说选票,并假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凡是他没有公开做的事,他的朋友已悄悄地替他做了。威尔科克斯、韦勃和克罗丝坚持不懈地努力劝说其他小不点男孩投唐纳甘的票。 6月10日终于到了。 竞选在下午举行。每个男孩必须在一张纸上写上他选的候选人名单,选票多者获胜。全体选民由14名成员组成。因为莫科是黑人,无权选举,有八票即可获胜。 下午两点,由高登主持投票。投票仪式进行得非常严肃认真。唱票后,结果如下: 布莱恩特 八票。 唐纳甘 三票。 高登 一票。 高登和唐纳甘都没参与投票,布莱恩特投了高登一票。 当选票数公布时,唐纳甘再也掩盖不住他的烦躁不安和极其厌恶的表情。 布莱恩特对他获得大多数选票一事非常惊奇。他正准备谢绝此职时,双眼正好看到杰克。一个念头闪入脑海,所以他开始发表就职演说: “我的朋友们,非常感谢你们。现在我接受你们赋予我的职务。” 黄昏时分,布莱恩特开始就任为期一年的查曼岛总督。 第四章 滑冰历险记 布莱恩特会被选中主要是因为他不懈地尽力帮助他人,以及他那毫不气馁的勇气,这些都是大伙有目可睹的。自帆船从新西兰出发开始,一路上布莱恩特担任帆船指挥以来,他从未向危险低头。虽说他的国籍与众不同,但大家都很喜欢他。无论是大男孩子或是小不点,尤其是那些小不点,他们毫无异议地都选了他。只有唐纳甘、克罗丝、威尔科克斯和韦勃对布莱恩特的良好品德视而不见。但平心而论,他们也意识到他们对待自己同伴的功劳的态度并不公正。 虽然高登早已预见到选举结果会加深布莱恩特和唐纳甘两人之间早已存在的沟壑,但他还是表达了对布莱恩特当选的祝贺。他还担心唐纳甘和他那帮追随者会采取行动,这可是令人遗憾的。但他不能不接受这一选举结果。他现在除了管一管法国人穴的帐务之外,什么事都不用做了,心里倒非常高兴。 很显然,虽然布莱恩特并不准备给唐纳甘及其三个朋友任何挑起暴力的机会,但唐纳甘等人已决心不接受布莱恩特继任殖民地总督这一既成事实。 当他哥哥接受竞选职务时,杰克感到十分奇怪。 “你真想干?”他问道。 “是的,”布莱恩特轻轻地说道,“是的!这样我们可以比以前干更多的事,来弥补你的过错。” “谢谢,”杰克说道,“要干什么可别忘了我。” 第二天又是一个阴间的日子,充满着漫长冬日的枯燥乏味。 在严寒阻止他们到海湾探险之前,布莱恩特做了件非常有用的事。他们曾将一根旗杆树立在奥克兰山的山顶上,但旗杆上的旗帜现在只剩下几块破布条,其余部分早被风吹破,并随风而逝了。在布莱恩特的建议下,为了将旗帜换下,巴克斯特做了个更为持久的标志物——一篮子生长在沼泽地的灯心草。这东西足以抵抗任何大风。因为大风吹过时,它就会被吹干。6月17日他们到海湾进行了一次探险。破烂的旗帜被取下,换上了那个灯心草标志物,即使在几英里之外的地方也可以望见旗杆上的灯心草。 不久之后,布莱恩特和伙伴们的活动就得被禁锢在法国人穴内。气温慢慢地下降,大雪不停地下,漫长的严寒快要来临了。 布莱恩特把小帆船拉到岸边,海浪在悬崖的一角拍打着小船。他用一块柏油帆布将它盖上。这样它就不会因过分干燥而烂掉。接着巴克斯特和威尔科克斯在圈养地附近挂上网,在陷阱树林里挖了些新的陷阱,他们还在西兰河左岸上也挂了些网,以便抓到所有逆飞的海鸟。与此同时,唐纳甘和他那二三个朋友也套上高跷到南荒郊去探险。虽说布莱恩特与高登以前一样很节省弹药,但他们每次都是满载而归。 7月份的第一个星期,河水开始结冰。家庭湖上结的冰块顺流而下。很快它们就在法国人穴下面一点点堆积起来,成了一块大浮冰,缓缓的湖水流过,给它裹了层厚厚的冰膜。寒冷依旧,湖面已结冰。只是在一阵短时间的暴风雪后,稍微停止了冰冻。风向转为西南风,万里无云,气温也降到了零度以下。 他们仍旧沿用去年的工作方案。布莱恩特任职期间并未滥用职权。男孩子们愉悦地服从他的调遣。高登用树立服从的榜样来帮助他。唐纳甘和他的支持者也未显示出不服从的迹象。他们几个人自觉地每天找些陷阱,拉网。他们几个人总是呆在一起说着什么悄悄话,很少参加大家的谈话。他们是否在策划什么阴谋?时机一到便知道了。但现在暂时还不能指责他们什么,而且布莱恩特也没理由干涉他们的私事。他一直都很公平地对待他们,并和他弟弟一起担负了更多的重任。他弟弟现在已和他一样热情。高登也很快就注意到杰克性格上发生的变化,莫科也对此感到欣慰。自从杰克和他哥哥交谈以后,这个男孩便经常参与到同伴们的活动中去了。 严寒迫使他们长时间地呆在洞里。他们刚好利用这段时间来学习。金肯斯、埃文森、托内和科斯塔的学习进步很快。在教他们的同时,大男孩子们也忍不住开始自学。在漫长的黑夜,他们就阅读些历险书籍打发时光,索维丝认为他再也找不到一本比《鲁宾逊漂流记》更有趣的书了。加耐特时不时搬出手风琴弹唱一阵,由于手风琴的风箱快拉破了,常常发出令人恼怒的噪音。接着男孩们会一起唱歌,合唱声响起便达到了高潮。最后音乐会结束了,所有的人都上床睡觉。 布莱恩特仍魂牵梦绕着想回新西兰。在这一件事情上他和高登截然不同。高登只关心完善查曼岛殖民地的组织机构。布莱恩特任职期的目标是:他要设法离开这座孤岛。他老是想起他在蒙骗湾看到的那团白点。那是不是属于某个离岛屿不远的陆地呢?如果是的话,那么能不能做条船划到那块陆地去呢?但是当布莱恩特谈及此事时,巴克斯特只是摇头,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是超出他们能力范围的。 布莱恩特就会说:“嗯!为什么我们都只是孩子?为什么我们不是大人?” 这是他最伤心的事。 在冬夜里,法国人穴内总有几次警戒事件。小迷老是狂吠不已。因为几群野兽,主要是胡狼,会到圈养地附近觅食。唐纳甘和其他人就跑出来朝兽群扔些燃烧的木头。这样,胡狼就会逃跑了。有几次还来了一小群美洲狮或美洲豹,他们就向它们开枪,把它们赶走。总之,要想保证圈养地内动物的安全,必需时刻有人守护。 7月24日,莫科获得了一个在一个新的猎物身上展示他烹饪天赋的机会。经常乐于帮助莫科的威尔科克斯和巴克斯特并不想设陷阱或罗网来捕捉小鸟和小兽。他们将陷阱树林里的小树扯低,在树上装上活动的套索,他们准备捉些大一点的动物。他们一般在森林中有鹿出没的地方设陷阱。但这次并未捉到一只鹿,而是一只美丽的火烈乌。它将头伸到套索里还没挣脱出来。当威尔科克斯第二天早上去那儿查看时,他发现火烈鸟早已窒息而死,摇摇晃晃地挂在树上。威尔科克斯解开扳机,树枝便弹了起来。接着他拖着这小猎物的脖子上紧紧缠着的死结回去了。 吃多了芳香可口的野菜之后,要换换口味,火烈鸟肉无疑是最好的。鸟翅膀和鸟小腿上有够大伙吃的肉,每人还可分到一小块舌头,天下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可口的东西了。 8月份的前两周内有四天寒冷无比。布莱恩特忧心忡忡地看到温度计骤然降至零下34度。清新的空气令人十分舒服,但在这段低温的日子里,经常没有一丝风儿吹过。这段时间内,没有人能忍受寒风刺骨而走出法国人穴。小不点被命令呆在洞里,大男孩子们也只是在必须到马厩和院子去添柴而出去一会。 但是这种严寒并未持续多久。8月6日风向又重新转为西风,紧接着就是一周的暴雨。这周内气温慢慢回升到零下7度左右。8月份的最后两周天气十分惬意。虽然外面并没有鱼可捕,因为小河和湖泊上盖了厚厚的一层冰,布莱恩特仍恢复了户外工作。沿岸的罗网捕住了许多游过的鱼儿。它们可都是从对面沼泽中来的野味,这就使贮藏的食物更为充足。家禽院子里也增加了不少家禽,有一窝窝的小鸵鸟和珍珠鸟。小羊驼又生了五只小羊驼。索维丝和加耐特两人都非常认真地照顾着它们。 在结冰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布莱恩特决定举行一次滑冰。根据大家的需要,巴克斯特用木料和铁板做了几双溜冰鞋。8月25日上午11点,男孩子们从法国人穴出发,去寻找一块宽阔的适合溜冰的场地,把埃文森、托内和科斯塔交给莫科和小述看管。出发前大伙都吃了中餐,这就意味着他们要在晚餐前才会回洞。 他们沿岸走了近3英里的路才找到他们所需的场地,法国人穴边缘的湖泊的河口已被堆积的冰块塞满,但在陷阱树林的对面,他们找到了一块非常好的场地。冰面一直向东延伸,这可给这群溜冰者提供了一个天然竞技场。 唐纳甘和克罗丝理所当然地带上了他们的枪,随时准备射杀任何可能出现的动物。布莱恩特和高登都不怎么喜欢滑冰。他们负责保护小不点们不受伤;而且布莱恩特还随身带了一个小号,这在召集他们回家时可能会有用。 在整个殖民地中,滑冰技术最好的当属唐纳甘、克罗丝和杰克。尤其是杰克,更是以其高速精确地滑行过难度最大的弧线而闻名。 在发出开始的信号前,布莱恩特把所有的同伴叫到一起,并给他们讲了一些注意事项,“我希望你们都能小心谨慎,别为了逞能而鲁莽行事。万一在冰面上摔上一跤,那你们就会摔破一支手臂或一条腿。所以一定要小心,别走远了。如果有人滑远了,记住我和高登在这儿等你。如果我吹号,就是提醒你们都要回到这儿。” 接着滑冰者滑上了冰面。布莱恩特非常欣慰地看到他们都滑得很好。偶尔有人摔倒,也只不过是发出一阵哄笑。最佳滑冰者非杰克莫属。他忽前忽后,有时单脚滑,有时双脚滑;时而笔直向前,时而弓腰前滑,有条不紊地划出一道道弧形和圆环。布莱恩特看到他的弟弟参与到了其他同伴们的活动中,感到非常满意。 可能是因为唐纳甘对杰克获得的掌声感到心烦意乱,所以他无视布莱恩特的警告,越滑越远,远离了其他人,并用手势示意克罗丝跟他一起滑。 “那边有一大群野鸭,”他说,“在东面,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你带了枪!我也带了!走吧!” “但布莱恩特说过不准走远。” “别管布莱恩特说了什么,快点滑吧!” 几分钟后,唐纳甘和克罗丝就离那群飞越湖泊的鸭子只有半英里远了。 “他们要到哪去?”布莱恩特问道。 “他们看到了那边的一些鸟儿,”高登答道,“这些天生的猎手……” “也是些天生不服从命令的人,”布莱恩特打断了他的话说,“又是唐纳甘这小子……” “你想他们会出什么事吗?” “谁晓得?”布莱恩特答道,“像这样远离其他人是十分危险的。看!他们已经滑了多远了!” 由于他们滑行速度很快并且很急,唐纳甘和克罗丝现在只是湖面上的两个小黑点了。 离天黑倒是还有几个小时。但即使他们有时间赶回,滑得那么远也是不明智之举。在每年的这个时节天气的突变是非常可怕的。任何时候的风向转变都可能意味着狂风和大雾的到来。大约下午两点,布莱恩特惊恐地发现地平面已被一层厚厚的薄雾笼罩。克罗丝和唐纳甘还没回来,薄雾已逐渐变浓,席卷着整个冰面,掩盖了东岸。 “这就是我们担心的,”布莱恩特说道,“现在他们怎么知道回来的路?” “吹号!让他们听到猛烈的吹号声。”高登建议说。 一连吹了三次号,刺耳的号声在冰面上回响。他们满以为会听到作为回应的枪声。这样就能知道克罗丝和唐纳甘现在的方位。 布莱恩特和高登静静地听着。但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大雾越来越浓,距他们所站的地方四分之一英里开外全是一片雾霭。湖面很快就会被大雾全部笼罩。 布莱恩特叫拢了那些尚在视线之内的男孩,几分钟后他们全部安全到达河岸。 “下一步怎么办?”高登问道。 “在唐纳甘和克罗丝在大雾中迷路之前,我们应该尽全力找到他们。派我们中的一个人顺着他们走的方向去找他们。试着用小号给他们发些回来的信号。” “我去!”巴克斯特自告奋勇地说。 “我也要去!”另外二三个人也异口同声地说。 “不!让我自己去!”布莱恩特说道。 “让我去吧!”杰克恳求着说,“我可以尽快地滑到唐纳甘那。” “就这么办吧!”布莱恩特说,“出发吧,杰克!注意听枪声。拿着小号,这样就可以告诉他们你在哪儿。” 一会儿后,杰克就在雾中消失不见了。雾也比以前更浓了。布莱恩特、高登和其他人一起密切注意地听着号声,可号声也很快消失在远处。 半小时过去了。谁都没有出现,既包括找不到回湖方向的唐纳甘和克罗丝,也包括被派去找他们的杰克。 如果他们在天黑前都没回来,那他们的命运会如何? “要是我们有火器就好了。”索维丝说道,“那么我们就可以 “火器!”布莱恩特大叫道,“法国人穴里有!赶快去拿火器!别再浪费时间了!” 这是他们能做的最好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杰克、唐纳甘和克罗丝知道归途。 大约半小时后布莱恩特和其他人都回到了洞里。现在谁都没想要节省弹药。威尔科克斯和巴克斯特把子弹装入两支旧步枪,向天开枪。但仍旧没听到枪声或号声的回音。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太阳落下奥克兰山时,雾也变得越来越浓了。湖面已看不清了。 “开炮!”布莱恩特说道。 他们原来在帆船上取了一些炮弹。现在他们将放在大厅门上的炮眼里的一门小炮拖到了洞外的平地上,并将小炮指向东北方向。装上一枚炮弹后,巴克斯特准备开炮时,莫科建议在炮弹上塞一捆草,这样就能使炮声更为响亮。开炮了!在这如此寂静的空间里,好几英里以外的地方也肯定能听到这声炮响,但依旧没有回应。 在随后的一小时内,他们每隔10分钟就开一次炮。唐纳甘。克罗丝和杰克是不可能误解这炮声的含义的。炮声在整个湖面范围内都听得到。因为在大雾天声音比在晴天里传播得更远,而且雾越厚,声音传得越远。 终于,在5点差一点的时候,在东北方向传来了二三声遥远的响声。 “他们在那边!”索维丝叫道。 巴克斯特立即开枪回应。 几分钟后,透过那厚厚的仍笼罩着整个湖面的大雾,他们看到了两个身影,那是唐纳甘和克罗丝。 杰克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布莱恩特的焦虑是显而易见的。他弟弟没能找到这两个开小差者。他们根本没听到号声。事实上,当杰克开始向东滑行时,克罗丝和唐纳甘已经从湖中央踏上归途。如果没有从法国人穴发出的炮声,他们只怕找不到归路了。 布莱恩特一心挂念着他弟弟可能在大雾中迷路了,所以一句都没有谴责唐纳甘。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服从组织纪律,绝对不会出现如此严重的后果。如果杰克必须在零下13度的气温中呆在湖面过夜,他还能被迫活着回来吗? 当高登和巴克斯特试图安慰布莱恩特时,他内疚地说:“我应该代他去的。” 又开了几炮。如果杰克离法国人穴不远,那他肯定听得到。然后就会吹号作为回应。但什么回音都没有。夜晚就要降临了,黑暗也将迅速地笼罩整个小岛。 不过有一个好的迹象。大雾似乎有消失的趋势。如太阳初升一般,微风开始将薄雾吹散。现在要返回法国人穴的唯一困难在于夜晚的黑暗。 现在他们只能做一件事——在岸边上燃一堆大火作为信号。威尔科克斯、巴克斯特和索维丝已开始把干柴堆在空地上,这时高登阻止了他们。 “等等!” 他拿起望远镜,仔细地往东北方向望去。 “我想我看到什么了,”他说,“有什么东西在动!” 布莱恩特一把抢过望远镜,拿起来观看。 “天啊!”他惊叫道:“是杰克!我可以看出是他!” 他们全部以最大声音叫喊起来,似乎想让杰克在1英里多远的地方听到他们的声音。 距离越来越近了。杰克如一支离弦之箭一般向法国人穴滑来。再过几分钟,他就可以到家了。 “我可认为他不是独自一人!”巴克斯特作了一个惊奇的手势说道。 男孩子们定睛一瞧,看到在杰克身后几百码处,有两个其他什么东西跟着他。 “那是什么?”高登问道。 “是人吗?”巴克斯特问道。 “不是!是野兽!”威尔科克斯叫道。 “可能是野兽!”唐纳甘补充说。 他毫不犹豫地冲上湖面,向杰克滑去。一分钟后他就到了杰克那儿。接着他向那两只跟踪的野兽开了一枪,它们终于夹着尾巴逃跑了。 原来那是两只熊。真没想到查曼岛还会有这种新动物。如果它们以前这段时间就在岛上四处觅食,那他们怎么会从未看到它们的足迹?会不会是它们只在这岛上过冬?它们是不是随浮冰漂流到这里?这是否表示离此不远有一块大陆?而这儿则有食物吸引它们。 不过杰克总算脱险了。大家都为他的顺利返回感到欣喜若狂。他一遍遍地吹号,他的伙伴却没有注意到。他们和他一样在雾里不能明确自己的方位,直到他们听到炮声。 “那一定是法国人穴的炮声。”当他听到炮声时,他自言自语道。 那时他在湖的东北面,离湖泊有几英里远。他迅速朝有声音的方向滑行。突然,大雾散去时,他看到了两只熊正跟着他身后追来。他并没有被吓住,因为他的滑行速度足以使他和那两只动物保持距离;但如果他摔倒了,那他就完了。 当他和他哥哥一起准备回到洞里时,他站在他哥哥身边,低声说道,“谢谢你给了我这次机会。” 唐纳甘进门时,布莱恩特对他说,“我告诉过你别滑太远。你看,因为你不遵守纪律,造成这么大的危险。唐纳甘,一方面我得严厉地批评你,另一方面,我还是要谢谢你帮了杰克。”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唐纳甘冷淡地回答说。 他就这么进了门,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同伴向他伸出了手。 第五章 分裂 六周后的一天,大约晚上5点,四个年轻的殖民者外出,一直走到家庭湖的南端。 那天是10月10日。他们隐约感觉到了暖和季节来临的气息。树丛底下、地面上长出了清新翠绿的草木,穿上了春天的新装。惬意的微风轻拂过水面。此时的水面正沐浴在太阳的余晖下。这几缕余晖久久地逗留在以狭长沙地为边的南荒郊广袤的平原上,不肯离去。几群鸟儿叽叽喳喳地从头顶飞过。它们正准备去树荫下或是悬崖裂缝中过夜。几棵较大的松树、绿橡树和几英亩冷杉打破了查曼岛这片土地的单调的荒山形象。 他们在一棵松树下点燃了一堆火,松树的芳香迅速弥漫了整片沼泽。他们又在火堆上烤了几只鸭子。晚餐结束后,四个男孩别无他事可做,只有用毛毯把自己紧紧地里起来,一个人守夜,另外三人睡觉。这四个人便是唐纳甘、克罗丝、韦勃和威尔科克斯。 在这岛上第二年冬天的最后几个月,唐纳甘和布莱恩特之间的关系比以往都更为紧张,主要是因为唐纳甘看到他的对手被选为新任总督后产生的嫉妒。 唐纳甘比以前更嫉妒布莱恩特,他的脾气也变得更加暴躁。这就更难使他服从新任查曼岛总督的命令。他没有公开反抗的原因在于大多数人都不支持他。但有很多次,当布莱恩特尽责地规劝他时,他都会有这种反抗的想法。自从那次滑冰他公然不服从命令后,他的反抗意识愈来愈强烈。现在是布莱恩特不得不惩罚他的时候了。 高登对此形势深感忧虑。他让布莱恩特保证尽量克制自己。但布莱恩特认为他已忍无可忍,而且现在有必要树立一个榜样说明服从命令是为大家的共同利益。高登又徒劳无功地试图让唐纳甘安分守己。如果说他过去对唐纳甘还有些影响力,那么他现在发现他的话一点也不起作用了。唐纳甘不能原谅高登以前总是站在他的对手那边。高登已对和解这两人的关系无能为力了,他无可奈何地看着这错综复杂的事态发展。 这件事造成的后果是破坏了法国人穴中必不可少的融洽关系。这种紧张的气氛使大家的日常生活过得不愉快。只除了吃饭时,唐纳甘和他那三个老伙伴才会彼此分开。若碰上天气恶劣,他们不得不呆在洞内,他们几个就聚集在大厅一角窃窃私语。 一天,布莱恩特对高登说:“那四个人肯定在策划什么阴谋。” “肯定不是针对你来的,布莱恩特,”高登指出来说,“唐纳甘不敢夺你的位置。他知道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可能是他们想离开我们?” “很有可能,但我认为我们没有权利阻止他们那么干。” “但离开去建立……” “他们可能并不会离开。” “但他们是在行动,我看到威尔科克斯临摹了一份鲍定的地图,并且……” “威尔科克斯真的临摹了地图吗?” “是的,我真的认为要结束这些纠纷,我最好是辞职。让你来当总督,或者让唐纳甘当,这样就可以解决所有的争端。” “不行,布莱恩特,”高登肯定地说道,“那样做,你只是辜负了那些选你当总督的人的期望。” 就在这些争吵中,冬天结束了。10月份刚开始,严寒就完全消失了。湖面和河面的冰开始融化。10月9日晚,唐纳甘宣布了他的打算——他将与韦勃、克罗丝和威尔科克斯一起离开法国人穴。 “你想要抛弃我们而去?”高登问道。 “抛弃你们而去?不,高登!”唐纳甘辩解说,“我和克罗丝。威尔科克斯、韦勃只是都同意搬到岛的别处去罢了。” “为什么?”巴克斯特问道。 “只不过是我们想随心所欲地住。坦白告诉你们,我们不愿听从布莱恩特的摆布。”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抱怨我呢?”布莱恩特很想知道答案。 “没什么,除了你是我们的头,”唐纳甘答道,“我们以前有一个美国佬作殖民地总督,现在却是一个法国佬在发号施令!下一次我猜可能会是一个黑人,比如说是莫科……” “你这是什么意思?”高登问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唐纳甘说道,“我和我的朋友都不愿在一个外族人手下干活。” “很好,”布莱恩特同意说,“威尔科克斯、韦勃、克罗丝还有你,唐纳甘!你们现在可以随便走,带上你们自己的那份东西走。” “你们是否决不后悔?”高登问道。他也认为再坚持劝说也没用了。 唐纳甘的计划是这样的。布莱恩特在描述他那次过湖的探险时,他曾说过在岛的东面有一个条件极佳的小驻地。在乱石林立的海岸上有许多山洞,小河里也有充足的淡水。森林一直延伸至海滩,那儿有丰富的飞禽野味。要在那生活和在法国人穴里生活一样容易,而且也比在帆船湾容易得多。除此之外,从那里到法国人穴及海岸的距离都只有12英里远,过湖走6英里,再沿东河走6英里。所以如果必要时,互相联系并不困难。 但唐纳甘并不打算沿水路走到蒙骗湾。他的计划是沿着家庭湖向南行,再沿岸到东河,在那里开辟一块新天地。这可是个长途旅行,约有15到16英里的路程。但他和他的朋友会将此次旅行看作是一次远征,边走边狩猎。所以唐纳甘不需要那艘小帆船,只要把那只“豪科特”橡皮船给他们就心满意足了。因为它已足够让他们穿过东河和其他所有可能碰到的小溪流。 这次远征只不过是一个开端。他们要着眼于找一个永久性住所。这次只不过去蒙骗湾看一看。所以唐纳甘并没多带所需的工具。两支步枪、四只左轮手枪、两把斧头、火药、几根钓鱼线。几条旅行用的毛毯、一个袖珍指南针、一条橡皮船和一些食物,这些就是他的全套装备。 这次远征预计将持续一周。一旦他们选定了他们未来的“家”,唐纳甘和他的朋友就会返回法国人穴,用板车把他们从帆船上抢救下来的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带走。如果高登或其他任何人要去拜访他们,那他们都会很乐意招待他们。但在现在的形势下,他们再不能继续呆在法国人穴了,而且什么都不能动摇他们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殖民地的意愿。 太阳升起时,四个分裂者离开了他们的同伴。这些同伴目送着他们的离去,感到非常的伤心。但唐纳甘和他的朋友们却都没有因此而感动。 他们坐着莫科开的小帆船驶过西兰河,然后到达广阔的南荒郊,沿着家庭湖徒步而行。 当他们经过沼泽边时,打死了几只鸟。唐纳甘知道他必须小心看管他的火药,所以按每天的定量狩猎已使他心满意足。那天男孩子们走了五六英里路。大约晚上5点,他们到达了湖的尽头,并在那裹扎营过夜。 夜晚很凉,但点燃的火堆使他们舒服了些。四个人到破晓时分都醒了。家庭湖的南端是由两个高岸组成的尖角。右岸向正北方延伸。湖的东面仍是沼泽地,但因地势比湖面高了几英尺,所以并没有被水淹没。偶尔有几座点缀着小树的小山丘打破这一片绿色浩瀚平地的单调。因为这块地主要是由沙丘组成,所以唐纳甘给它取名为“沙丘地”。他们并不想深入这块未知的土地,因而决定继续呆在湖岸,留下些地方以后再去探险。 他指出来说:“如果地图是对的,那我们就能在离此地7英里处找到东河,这样我们在天黑前就能轻松地到达东河。” “为什么不朝东北方走?那样我们就能直接到达河口。”威尔科克斯问道。 “那样我们就能少走三分之一的路。”韦勃说道。 “确实如此,”唐纳甘说,“但我们为什么要穿越这片我们一无所知的沼泽地?而且还冒着走重复路的风险?如果我们一直沿河岸而行,那么我们遇到阻碍的可能就很小。” 克罗丝补充说道:“而且这对我们一路上探险东河流域也很重要。” 唐纳甘说道:“显然,这条河是联系海湾和家庭湖的直接通道。此外,我们若沿河而下,那我们就能在森林的另一侧探险。” 作了这一重要决定后,他们迅速出发了。距湖面三四英尺高处有一条小路。他们沿这条路走过了沙丘地。随着太阳冉冉升起,他们更清楚地看到几英里外的景致已发生变化了。事实上,大约上午11点,他们在一条小河边停下,停在一些大山毛榉的树荫下吃午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向东望去,所见之处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青草地,一直延伸到地平线。 威尔科克斯早上打的一只刺鼠刚好做为他们的盘中餐。饭菜是克罗丝做的,而且做得很好。他现在成了这次远征队伍的厨师。午饭后,唐纳甘和他的朋友们又徒步出发。河边森林的树种和陷阱树林中的差不多,只是常青树种更为丰富。这儿的松树、云杉和绿橡树比白桦、山毛榉多,而且全都高大无比。唐纳甘高兴地看到这儿的动物群和岛上其他地方的一样种类繁多。小羊驼和驼马到处可见。有一大群驼马在饮水。灌木丛中到处都是野兔、秃鹳、栉鼠、西囗和其他鸟类动物。 大约晚上6点,他们又停下来休息。河岸被一条从湖里流出的小河切断了。这一定就是东河。因为唐纳甘发现了上次布莱恩特和杰克、莫科一同探险时扎营所留下的灰烬。所以不难判断,这就是东河。他们在相同的地点扎营并在原灰烬中烧火,在相同的树下睡觉。这样做似乎是最好的方式。 八个月前,布莱恩特在同样的地方停留时,绝对没想到他的四个朋友会因企图在查曼岛的这块地方单独居住而来这里。也许当克罗丝、威尔科克斯和韦勃意识到自己远离法国人穴舒服的床铺时会稍感遗憾。但他们的命运已与唐纳甘的命运紧紧相连。唐纳甘因过于自负而不甘心承认自己的错误,过于倔强而不放弃他的计划,过于嫉妒而不向他的对手妥协。 他决定第二天就立刻过河。 他说道:“我们过河后,花一天时间向下走到海边。那里距离这儿不到6英里。” 克罗丝表示赞同说:“是的。莫科就是在左岸找到石松果的,我们到那儿时可以采摘些食物。” 他们打开了橡皮艇。它一滑进水里,唐纳甘就坐着橡皮艇向河岸对面划去,后面则拖着条绳子。划了几桨后,他很快就向前走了40英尺。接着,唐纳甘在他那边放线,威尔科克斯、韦勃和克罗丝则在这边拉线,把船拖回来。船来回共走了四趟,所有的男孩就都到了河的左岸。 过河后,威尔科克斯就把船又折起来,像个旅行包。他就把它背在背上。坐小帆船从东河顺流而下肯定不会这么累。正如布莱恩特、杰克和莫科以前所做的。但橡皮船一次只能载一个人,所以顺河而下是行不通的。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行程。森林太浓密了,地上荆棘丛生,不时有被最近暴风雨吹断的树枝挡住去路。他们的必经之地大部分都是沼泽和泥潭。唐纳甘在森林中并未找到鲍定以前走过的痕迹。在陷阱树林里却有他走过的痕迹。但毫无疑问的是,他曾经来过这儿,因为地图上明确地指明了河的流向是直达海湾的。 中午,他们在一棵松树下停下来吃了午餐。在那儿,克罗丝采摘到了很多石松果,他们就以此充饥。然后在接下来的2英里路中,男孩子们不得不在灌木丛中穿梭,有时还要用斧子开路,所以他们此时离河还不是很远。由于这些耽搁,他们直到晚上7点才走出森林。夜晚降临了,唐纳甘根本看不到海岸线,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线泡沫;他所能听到的只有海浪拍打海滩的波涛声。 他们决定就在停留的地方露营。晚餐做的是几只松鸡。整夜都烧着火。今天轮到唐纳甘守夜,威尔科克斯、克罗丝和韦勃则在松树巨大的伞冠下躺下,因为走了一整天,他们早已精疲力尽,所以很快就入睡了。 唐纳甘虽然十分困倦,但还是设法保持清醒。轮到他叫醒一个同伴来接替他时,他的朋友都睡得很死,以至于他都不忍心叫醒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树林里静悄悄的,如同在法国人穴里一样安全。所以他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头后,也倒在树底下,闭上了眼睛睡着了,一直睡到太阳照亮广阔的海平面时才睁开眼睛。 第六章 沙滩上的小船 唐纳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顺河而下到达河口。在河口,他和朋友们第一次见到了大海,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广袤的海上空寂无人。 “但是,”唐纳甘说道,“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查曼岛离美洲大陆不远的话,穿过麦哲伦海峡开往智利和秘鲁的一些船只应该可以在我们的东边经过。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应该在蒙骗湾安身的另一个原因。尽管布莱恩特将它取名叫‘蒙骗湾’,我想,但愿不会再蒙骗我们。” 说这话的时候,唐纳甘也许在为自己与法国人穴的朋友们分裂找正当理由,至少是一个借口;但另一方面,他以为开往南美各港口的轮船会出现在岛的东面而不是西面的想法倒是合乎情理的。 正如布莱恩特所说的,河口处有一个海风海浪袭击不到的小港。如果他们的帆船当初停靠在这个海岸边,那么帆船也就不会出事了,他们甚至还可以乘着帆船回家。 小港周围的岩石后方是一大片森林。那里的树林一直延伸到家庭湖畔,向北则延伸到地平线。对于岸上的花岗岩,布莱恩特并未夸大其辞。岩石很多,他们可以从中精挑细选。但唐纳甘认为明智之举就是不要离河太远。他突然想到一个铺满细沙的地方。在那儿,大伙可以感觉如同法国人穴一样舒适。那个山洞很大,可以容纳下所有的人。因为有很多小山洞与其连接,可以形成一些独立的小房间,而不仅仅是大厅和贮藏室。 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探索沿岸几英里的地方。唐纳甘和克罗丝打了几只(共鸟)鸟。威尔科克斯和韦勃到东河去钓鱼,抓到六条与西兰河里一样的鱼。其中有两条很大的鲈鱼。暗礁群密密麻麻的凹凸不平的礁缝中,成千上万的水生贝壳类动物形成了东北部港湾的一道防波堤。附近海藻中有大量的鱼,因此没有必要去四五里开外去寻找。 大家应该还记得布莱恩特曾经爬上一块巨大的、形状类似一头熊的岩石。唐纳甘也被那惊人的相似之处深深吸引。于是他把岩石下边那处藏身的海湾命名为熊岩港。 下午,唐纳甘和威尔科克斯爬上了熊岩,以便好好地远眺海湾,但东方既看不到有船只,也看不到有陆地。他们也没看到曾吸引布莱恩特注意的那团白点。他们认为,出现那团白点的原因要么是太阳在对面地平线的位置太低,要么就是布莱恩特一时发生了视力错觉。 晚上,唐纳甘和他的伙伴们在一丛浓密的荨麻树下吃了晚饭。尊麻树一些较低的上方罩住小河,投下一层阴影。他们在那里讨论了是不是该马上返回法国人穴,以便能取到在熊岩洞安家所需的一些东西。 “我想,”韦勃说,“我们不应该浪费时间,环湖旅行需要花上好几天呢。” “但是,”威尔科克斯说,“我们返回的时候,像布莱恩特一样把船驶到东河去不是更好吗?” “那倒可以省一些时间,”韦勃表示同意,“也可以省去我们不少麻烦。” “唐纳甘,你认为如何?”克罗丝问道。 “威尔科克斯,你说得对,”他回答说,“如果我们有一艘小帆船的话,莫科可以想办法弄到?” “但莫科会同意吗?”韦勃看上去将信将疑。 “为什么不呢?”唐纳甘反问道,“我难道不能像布莱恩特一样命令他吗?况且,他要做的就是把我们运过河。” “他必须服从,”克罗丝说,“如果我们从陆地上运所有的东西的话,那工作就会没完没了,而且我想马车又不能穿过森林,我们一定要有一只4帆船才行。” “要是他们拒绝给我们呢?”韦勃坚持说。 “拒绝!”唐纳甘大声说,“谁会拒绝?” “布莱恩特,他不是殖民地的总督吗?” “布莱恩特会拒绝!”唐纳甘说,“难道那小帆船属于他一个人所有吗?如果他布莱恩特敢拒绝,我会答应吗?” 唐纳甘没有把话说完,但很明显他不会屈从于他对手的命令。然而,正像威尔科克斯说到的那样,讨论这件事毫无必要。他认为布莱恩特会在他的伙伴们搬到熊岩的过程中提供一切帮助。因此,根本不必为此担心,他们唯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该不该马上赶回法国人穴。 “绝对应该马上回去。”克罗丝极力催促。 “那么我们明天就动身?”韦勃问。 “不,”唐纳甘说,“动身前我想去海湾的尽头四处走走,以便能弄清楚小岛北部的情况。我们可以在两天之内抵达北岸再返回。说不定在那个方向有某块鲍定没有见到并且在他的地图上也没标出的陆地呢?如果连这一情况都没弄清楚就在这里安身也太不明智了。” 第二天是10月14日,唐纳甘和他的朋友一大早就沿着海岸线向北进发了。点缀在森林和大海之间的岩石群延伸有3英里长,岩石脚下有一条宽约200英尺的沙带。到达最后一块岩石时,已近中午了。大家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吃了午餐。 不远处,一条小溪咚咚流入海湾,虽然它的流向是从东北至西北的,可水源却不像来自湖里,从小岛北部流下来的水顺着狭窄的溪谷汇入大海。唐纳甘把小溪命名为“小北溪”,因为它实在太小,还称不上河。 只稍许划了几桨,橡皮船就到了对岸。接着,男孩子们就在岸边开出一条路来。当时大约是3点钟,顺着小溪往前走时,唐纳甘越来越觉得他们应该往西北方向走。于是他们打算放弃往北走的念头,正在这时,克罗丝大叫起来:“看哪!唐纳甘,快看!” 他用手指着一个红色的庞然大物,它正在小溪边高高的草丛和芦苇中间的大树下移动。 唐纳甘对韦勃和威尔科克斯做了一个手势,叫他们别动。然后把枪上了膛,与克罗丝一起悄悄地匍匐前进追踪那只移动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条体积庞大的动物,如果多长上一只角并且下嘴唇稍长一点的话,看上去就像一头犀牛。 先是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唐纳甘和克罗丝各自开了一枪。但是,在约有50码远的距离的情况下,子弹对于那头动物厚厚的皮丝毫不起作用,它从芦苇中冲出来,很快消失在森林里。 唐纳甘看清楚了,那是一头性情非常温和的动物,一种经常在一些南美河流邻近地区碰到的体积巨大的膜类动物。尽管猎手们不怎么高兴,那家伙逃脱了,也不是很令人沮丧。毕竟对付这类动物,他们还是无能为力的。 小岛的这一部分森林极为茂盛。由于这里有成千上万棵榉树,唐纳甘就把它命名为“榉树林”,并在地图上挨着熊岩和小北溪旁边标示出来。 夜晚来临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9英里的路,再走几英里,他们就能抵达岛的北端了。不过那是明天的事。 太阳一升起,男孩子们就出发了。他们现在再也不能浪费时间了,原因有很多。其一是有变天的兆头。从西部刮过来的风势增强了,近海处大团厚重的云急速移动着,但它们还在高空中,希望不会带来大雨。探险者们会毫无惧色地迎着大风前进,尽管大风有可能会带来一场大雨,但他们并没有退缩。事实上,如果真要是刮大风又下大雨,他们将不得不回到熊岩去躲雨。 于是他们加快了脚步,虽然风使得他们不得不侧身走。白天尚这样不如人意,晚上会令他们更加难受的。暴风呼呼地刮过来,5点钟的时候,闪电中夹杂着雷声。 唐纳甘和他的伙伴们并没有退缩。眼看快接近目的地了,他们士气大振。左边还是那片榉树林,他们可以随时去树下躲雨。况且,现在刮着这么大的风,一时还不必担心下雨。 8点的时候,他们隐约听到了海浪拍岸的声音。显然,岛的沿岸有一排礁石。 原本雾气迷蒙的天空更加变得越来越暗。只要还有最后一丝光线,最好是加紧赶路。树丛的边缘是一块宽约0.25英尺的沙滩。由于有向北前进的碎浪的冲击,沙滩上翻腾着层层泛着白沫的浪花。 尽管非常疲劳了,男孩子们仍然耐着性子往前赶。他们想在天黑之前看看太平洋的这一部分,哪怕是匆匆的一瞥。看它究竟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还仅仅是狭窄的海峡把这个小岛与某块大陆或另一个小岛分割开来。 稍稍领先几步的威尔科克斯突然站住了。他指着海岸边缘一团黑黑的东西,那到底是一头巨大的鲸鱼类动物死在沙滩上呢?还是被往北的海浪卷到岸边的小船呢? 那是一艘没有右舷的船只。更远处,靠近被海浪冲得上下翻滚的一排海草那里,威尔克斯指着沙滩上的两个人。 唐纳甘、韦勃和克罗丝先是站住了。随后,他们根本没有考虑做事的后果,便径直朝那两个人走去。他们以为那只是两具尸体。 然而,他们一下又被吓住了。他们也顾不及那两个人是否还有一丝生机,也顾不了那两个人需不需要他们的帮助,他们跑到树下躲避去了。夜色越来越浓,虽然夜空不时被闪电照得通亮;雷声的轰鸣与大海的咆哮声越来越大,四周的树枝开始折断,却没有伤及躲在树下的孩子们。在沙滩上扎营帐是不可能的,因为大风吹得沙子像弹片一样漫天飞舞。整个晚上,男孩子们都呆在同一地方没有闭一下眼。寒冷残忍地折磨着他们;他们不能生火,生怕冒险点燃地上的树枝会让火势借风势蔓延开来。 可能是恐惧使他们不敢闭上眼睛。他们只是默想着船是什么时候开来的?这些人属于哪个国家?这船是不是从附近的陆地上过来的?暴风中是不是有船沉没了?所有这些假设都合乎情理。在暴风停歇的片刻,唐纳甘和威尔科克斯在小声地讨论着这些问题。 与此同时,他们开始产生了幻觉。当风势减弱的时候,他们好像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哭声。凝神细听,他们想是不是还有其他遭到船难的人在沙滩上游荡。不,这只不过是幻想的愚弄罢了。暴风雨中没有绝望的呼救。不久,他们认识到开始因恐惧而放弃的行为是多么荒谬!他们本应该冒着被风吹倒的危险奔到礁石那边,但在这漆黑的夜晚,沙滩不断地被上涨的潮水的浪花冲刷,他们又怎么能找到船或是尸体所在的具体位置呢? 他们开始变得精疲力竭。长期以来,他们放任自由,自行其事,觉得自己成了了不起的男子汉。当第一次在大海边碰到了人类的尸体时,他们发觉自己又成为了小孩子。 不一会,他们又恢复了镇静,明白了他们的责任所在。早上,天一亮,他们就决心去沙滩上把两个遭船难的人埋掉。 但黑夜仿佛没有尽头,就像黎明永远不会来驱散恐惧一样。要是他们看看表知道什么时候了该多好啊!”但划火柴是不可能的,即使他们用床垫来遮挡风势也不行。克罗丝试了几次也没有用。 不久,威尔科克斯想到另外一个知道时间的办法。他的表每走24小时,表上的发条就要转12圈。由于是晚上8点上的发条,只要数一数发条的圈数就可以确定流逝的时间。转了四圈后,他得出的结论是八小时过去了,现在是早上4点,天就快亮了。 很快,东方出现了黎明的曙光,暴风还在继续,云低低地压在海面上,在返回到熊岩港之前,他们担心会下雨。 然而出发之前,‘他们还得对遭船难的人们尽最后一分善心。晨光一穿透小港上笼罩的浓雾,他们就走到沙滩上,艰难地与阵阵暴风搏斗。他们得不时地紧紧地抱作一团以免被风刮倒。船被移到了靠近低洼的沙地,这可以通过上涨的潮水漫过的一排野草看出来。 可是,那两具尸体不见了。 唐纳甘和威尔科克斯在沙地走了20来码远。 什么也没有!潮水没有留下他们的任何踪迹。 “可怜的家伙!”威尔科克斯说道,“他们既然不见了,是不是说明他们还活着呢?” “他们哪去了?”克罗丝问道。 “他们哪去了?”唐纳甘一边指着汹涌澎湃的海水,一边回答说,“喏,就是那里,后退的潮水带走了他们。” 他顺着岩石爬了上去,用望远镜扫视了一下海面,连一具尸体也没看到!他重新回到了留在船边的伙伴们中间。 说不定船里可以找到一个海难的幸存者? 船是空的。 这是一艘很长的商船,甲板在前,主干约30英尺。它再也经不起风浪了,被抛到沙滩上的时候,吃水线以下的右舷已被撞坏。船桅的主干正好从甲板以上拦腰截断,几块帆布破破烂烂地挂在船缘的系缆墩上。所有留下的只是一些绳子的接头。存粮、器皿、武器丝毫不剩。无论是储存室还是船头的小仓里,都是空空如也。 船尾写着两个名字,指明了船的所有者以及注册港口的名称。塞汶号——旧金山。 旧金山!加利福尼亚海岸的一座港口!船是从美国来的。 远处是水天一色。 第七章 入侵者 自从唐纳甘和他的伙伴们离开法国人穴之后,年幼的殖民者非常沮丧。他们怀着深深的懊悔,看到了一个可能导致致命后果的分裂局面。 很明显,布莱恩特没有什么可谴责自己的地方,然而对此他比其他人更黯然神伤。也许他以为这事全错在他自己。高登试着安慰他,却也只是白费力气。“布莱恩特,他们会回来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唐纳甘虽然很固执,但形势对他太不利了。我敢打赌,恶劣的气候来临之前,我们又会在法国人穴聚集一堂的。” 布莱恩特只是摇摇头。离开的那几个人也许会因情况不妙而回来,但除非是形势非常严峻。 “在恶劣的气候来临之前。”高登如是说。 这些殖民者会在查曼岛过第三个冬天吗?难道到那时还不会有救援吗?整个夏天是不是都没有商船队进入太平洋的这些海域?既然如此,他们会不会看到奥克兰山上的求救信号呢? 事实上,求救信号只是挂在高于岛平面200英尺的上空,从很远的距离外是看不见的。在与巴克斯特尝试设计制造某种能经风浪的船只的努力失败之后,布莱恩特又试着想出把求救信号升到更高空的办法。他经常把这事挂在嘴边。有一天,他问巴克斯特是不是可以借助风筝把信号升得更高些。 “我们有绳子和布,”他解释说,“如果我们做一个非常大的风筝,它就可以飞得很高,我们可以让它飞1,000英尺那么高。” “没有一丝风可不成。”巴克斯特说。 “这种情况不多见,”布莱恩特回答说,“在没有风的日子里,我们可以把风筝收下来,一旦我们把绳尾绑在地上的树桩上,风筝就不会随风向的改变而改变位置,它不会给我们惹麻烦的。” “这倒可以试一试。”巴克斯特赞同说。 “况且,”布莱恩特加上一句说,“如果白天我们看得见风筝,60英里开外吧,我们可以在它的一条尾巴上挂一盏灯,这样晚上也能看得见了。” 布莱恩特的想法是切实可行的。对这些过去经常在新西兰放风筝的孩子们来说,这也没什么大问题。这个计划一宣布,所有的人都情绪高昂地认可了。 金肯斯、埃文森、托内和科斯塔一想到一个比他们所见过的风筝还要大的风筝就兴致勃勃,风筝飞上天时攥紧拉线的感觉多美妙啊!他们提了不少建议。 “它得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还有大耳朵。” “上面要画一张大脸。” “还要把信号送上天去。” 这很令人鼓舞。虽然小不点们只知道看热闹,但这本身是件很严肃的事情,说不定还可以带来幸运的结果。 在唐纳甘和他的三个伙伴离开法国人穴之后,巴克斯特和布莱恩特很快就着手做这一工作了。 “看到这东西会使人们眼睛一亮,”索维丝议论说,“当初鲁宾逊和瑞士的鲁宾逊一家怎么就没想到放风筝来求救呢?好遗憾啊!” “整个岛上都能看到它吗?”加耐特问。 “不只是整个岛,”布莱恩特告诉他,“而且在四周很远的距离内都能看到。” “他们会在奥克兰山上看到吗?” “不一定。”对这个问题,布莱恩特笑了,“可是唐纳甘和其他的人看到时,他们就有可能会回来。” 整整那一天和接下来的几天,大伙都忙于做风筝。布莱恩特认为最好将它做成八边形。风筝骨架轻巧结实,是用生长在家庭湖沿岸的一种坚硬的海草做成的。然后,布莱恩特在骨架上铺上一层很轻的布,布曾是用来遮拦帆船天窗的,既可防水又密不透风。至于拴风筝的绳子,他们就用从帆船上保留下来的计程绳。那种绳子很结实,不容易断。 风筝在空中飞的时候,有一条巨大的尾巴让风筝保持平衡。它很结实,可以把任何一个男孩子送上天。但这不是做风筝的目的。如果它十分结实,能抵抗不同的风力,外形大得连五六十英里开外也能看得见,并且有一条足够长的绳子可以把它升到一定的高度的话,那么目的就达到了。风筝太大,可能会把孩子们拖走,而且哪怕是微风,它的速度也比预计的要快。因而不能用手放。于是孩子们把绳子绑在帆船的一个绞盘机上,绞盘机稳稳地固定在地上,可以使“巨人”免受任何推力。“巨人”是孩子们给风筝起的名字。15号晚,风筝完工了。布莱恩特决定第二天下午把“巨人”升上天空。 不巧暴风来了,如果在这种天气放飞的话,风筝会被撕得粉碎。这是唐纳甘和他的伙伴们在岛的北部遭遇的同一阵暴风,它把船和美国人抛在后来被称做塞汶礁的岩石群上。 16号,尽管风没有那么猛烈了,但对放风筝来说,风势还是过强。下午随着风力的减小,第二天极有成功放飞风筝的希望。10月17号将是查曼岛上有历史意义的一天。 虽然是星期五,布莱恩特并不相信迷信,非得等到星期六。加之天气非常有利。如果有稳定、轻微的风吹拂,就很适合于放风筝了。他们将风筝线绑得很牢固,这样,风筝会以一定的角度直接飞向头顶。 到了晚上,他们可以把一盏灯笼绑在风筝尾部,这样风筝在晚上会发出光来。 那天上午,他们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工作。一点半钟,他们将风筝放在地上,风筝尾巴拉得很长,只等布莱恩特一声令下,风筝就会拉起放上天,但是他没有发令。 就在这时,小迷冲进了树林,引起了布莱恩特的注意。小迷开始发出一种奇怪、悲哀的叫声,每个人听了都觉得惊讶。 “小迷怎么了?”布莱恩特问道。 “它闻到了树林里某种动物的气味了吗?” “不,它不会叫成那样子的。” “我们过去看看吧。”索维丝提议说。 “带上你们的武器。”布莱恩特提醒说。 索维丝和杰克跑进山洞,出来时扛着两支装满子弹的枪。 “快走!”布莱恩特说。 在高登的陪同下,一行三人沿着小迷走过的路,朝着陷阱林走去,小迷的叫声不断传来。 布莱恩特和他的伙伴们还没有走出50码远,就看到了狗站在一棵大树前,树底下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好像死了一样。她的衣服穿得不错——结实耐穿的布料做成的长袍,一条棕色的丝围巾系在腰上。虽说她体格高大,约40到45岁上下。可从她的脸上看得出她曾饱经沧桑。由于疲劳和饥饿,她精疲力尽,晕了过去。 可以想象,年轻的殖民者自从来到岛上以后第一次看到人类,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她在呼吸!她在呼吸!”高登叫道,“饥饿,也许是口渴。” 杰克返身回到洞里,拿来一些饼干和一瓶白兰地。 于是布莱恩特俯身下去,撬开女人的嘴巴,倒了几滴白兰地进去。她眨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的男孩子们,脸上露出愉快的神色。接着杰克递上一块饼干,她一把抓过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显而易见,这可怜的女人因未吃东西而遭受的痛苦远远超过了劳累。 但她是谁呢?要是与她交流一下,她能听懂吗? 布莱恩特很快就确信了这一点。 陌生人稍稍坐起来,用英语说:“谢谢,谢谢你们。” 半小时后,布莱恩特和巴克斯特把她抬进了大厅,并且给她提供了他们能做到的最好的照顾。 她开始觉得有力气了之后,便开始讲自己的故事。可以想象年轻的殖民者是多么的兴致勃勃。 这个女人出生在美国,在威廉·潘菲尔德家做了二十多年的女仆。她的名字叫凯瑟琳·里蒂,人们常叫她凯特。 一个月前,潘菲尔德夫妇想到智利去,那儿住着他们的一个亲戚。于是他们来到旧金山,登上约翰·特纳指挥的商船“塞汶号”。 船开往瓦尔帕莱索。潘菲尔德夫妇和凯特坐在“塞汶号”上,开始了航行。 “塞汶号”是一艘好船。要是没有刚刚加入的八个船员的话,航行毫无疑问会一帆风顺。 哪怕用最坏的词语也不足以来描绘这八个恶棍。船航行九天后,其中一个叫沃尔斯顿的人在他同伙的支持下,发动了一场叛变,杀死了船长、二副和潘菲尔德夫妇。他们还想阴谋夺走这条船用作奴隶贸易。当时奴隶贸易在南美国家一些省份继续存在。 只有两个人得以幸免于难。其中一个便是凯特。她多亏了福伯斯的求情而得救,福伯斯没有其他人残忍;另一个是伊文斯,“塞汶号”船上的大副,他被留下来开船。 这场可怕的事件发生在10月7号晚。当时“塞汶号”离智利约200海里。 因以死相威胁,伊文斯被迫遵从歹徒的命令,把船驶向合恩角。然后穿越大西洋直抵非洲西岸。但几天之后,不知什么原因,甲板上无缘无故起了一场大火,几秒钟之内,火势变得极为凶猛,沃尔斯顿和他的同伙发现已经没有希望保住船了,其中一个人跳出甲板跃入水中想避免被火烧死,没想到却被海水淹死了。船上的人们不得不离开“塞汶号”,他们把一只备用的长船放下水,朝长船里扔了一些贮备粮和武器。当燃烧着的“塞汶号”沉没的时候,备用船刚刚转离航道。 幸存者们面对的形势十分严峻。他们所处的位置离最近的陆地也有200英里。要是凯特和伊文斯不在船上,歹徒们和船一起沉没,那就真叫恶有恶报呢! “塞汶号”沉没两天之后,一场猛烈的暴风席卷而来,把船刮到了查曼岛上。船上的帆被撕成了一条条的碎布,船桅也被风卷走了。在15号晚上,船被抛到沙滩上,右舷被撞坏了。 沃尔斯顿和他的同伙们因长时间与风雨搏斗而弄得精疲力尽,饱受了寒冷和疲劳的折磨。当船撞上礁石的时候,他们差一点就会丧命。其中五个被一阵海浪卷进水中,不一会儿,另外两个被抛到沙滩上,而凯特也从船的另一侧抛出船外。 那两个人好长时间昏迷不醒,凯特也是如此。当她苏醒过来时,心想沃尔斯顿与其他人早已葬身大海,因而显得非常平静。她静静地等待天亮,以便在这无名岛上寻找援助。大约凌晨3点,她听到了长船附近的脚步声。 当船通过礁石时,沃尔斯顿、布兰特和洛克并没有被击中的海浪淹死。他们绕过岩石群去帮他们的同伙。福伯斯和皮克正与他们谈着话,而伊文斯却在百码之外被寇普和库克看守着。 他们的谈话内容被凯特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现在在哪儿?”洛克问道。 “我不知道。”沃尔斯顿老实承认说,“那又有什么要紧!我们不能停留在这儿,我们得往前直走。天一亮,我们可以四处转转。” “你有枪吗?”福伯斯问。 “有,还有弹药,没事的。”沃尔斯顿从贮存室里拿出了五条枪和几箱弹药。 “还不够,”洛克发表意见说,“在这样一个荒郊野地。” “伊文斯呢?”布兰特问道。 “在那边,”沃尔斯顿告诉他,“正由寇普和库克看着哩。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非得让他跟我们一起走;如果他拒不答应,我就于掉他。” “凯特怎么办?”洛克问。 “凯特?”沃尔斯顿的意图很明显。 听了这话,凯特决定等这一群人一走就马上逃跑。几分钟后,沃尔斯顿和他的同伴帮着福伯斯和皮克颤颤地从长船的贮存室里搬出枪支和弹药以及剩下的一些存粮——几磅腌牛肉,一些烟草以及两三瓶杜松子酒。 他们刚一卸完东西,刚好是暴风雨最猛烈的时候,凯特就爬起来。是该逃跑的时候了。潮水不断上涨,再过一分钟,她就会被海水卷走。 唐纳甘、威尔科克斯、韦勃和克罗丝返回到沙滩,准备对遭船难的人尽最后义务的时候,却发现沙滩上空无一人。沃尔斯顿和他的同伙已出发往东边走了,而凯特也朝家庭湖的北部跑去。到达时正是16号下午。由于饥饿和疲劳,她早已精疲力尽了,所有能充饥维持生命的只是一些野果。她沿着湖畔左岸走了整整一晚以及17号整个上午。当布莱恩特他们发现她时,她已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这就是凯特的故事,它揭露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迄今为止,年轻的殖民者居住的百分之百安全的查曼岛上,现在来了七个无恶不作的歹徒。如果他们发现了法国人穴,他们会为进攻它而迟疑不决吗?他们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他们绝对有兴趣掠夺贮备品、存粮、武器,尤其是工具。要是没有工具,他们不可能修理船只让其适航。布莱恩特和他的同伴中最大的才不过15岁,最小的才10岁。他们又能做什么样的抵抗呢?多么令人恐怖的事!如果沃尔斯顿还留在这岛上,他会毫无疑问地来攻击他们。可以想象,凯特的故事在孩子们中引起了多大恐慌。 布莱恩特只想到一件事——唐纳甘、威尔科克斯、韦勃和克罗丝处在极大的危险之中。如果不知道“塞汶号”的幸存者正在他们探险的岛上,他们怎么会提高警惕加强戒备呢?只要一声枪响,就会把他们的行迹暴露给沃尔斯顿。万一落入那伙歹徒的手中,他们肯定不会大发慈悲放过他们的。 “我们必须去救他们,”布莱恩特坚决地说,“而且必须在明天以前就让他们知道。” “还要把他们带回法国人穴,”高登补充说,“最好我们联合起来反对任何攻击。” “对,”布莱恩特说,“到了他们该回来的时候,他们会回来的!我要去找他们。” “你,布莱恩待!” “是的,是我,高登!” “怎么找?” “我和莫科一起坐船去,几小时之内,我们就能穿过家庭湖到达东河,就像我们上次一样。我们总有可能在河口找到唐纳甘。” “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今晚,天一黑,我们就悄悄地渡过湖去。”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杰克说。 “不行,”布莱恩特说,“我们必须一同乘船回来,小船只能容纳六个人。” “那么,就这么办吗?”高登问。 “就这么决定了。” 事实上,这样做是最明智的。不仅是为了唐纳甘和他的伙伴,也是为了其他所有人。另外四个男孩并不是这一群孩子中最弱小的,他们可以壮大整体实力,不应该分离出去。如果大家要在24小时内赶回法国人穴的话,他们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现在,没有谁再提起放风筝的事了,否则也就太不谨慎了。风筝会成为一个信号,不过不是对过往船只——如果有的话——而是对沃尔斯顿及其同伙。布莱恩特甚至想到最好把奥克兰山顶的旗杆放倒。 男孩子们在大厅里一直呆到夜幕降临。凯特听了他们的历险故事之后,她不再只想到自己,而是替身旁的一群孩子担心。只要他们呆在查曼岛上,她就是忠实的仆人,她会像母亲一样照顾他们,而且,她已给最小的托内和科斯塔起了一个非常亲眼的名字叫“小乖乖”。 索维丝根据他喜欢的传奇故事人物,建议叫凯特星期五太太,因为凯特是星期五到达法国人穴的,而且他补充说,“这伙歹徒就像鲁宾逊遇到的那些野人。”野人出现的时候也就是被打败的时候。 8点整,准备工作做完了。莫科毫不畏惧危险,非常高兴能与布莱恩特同行。两人登上船,每人带上一些必需品。一支左轮手枪和一把短弯刀。跟同伴们一一道别之后,他们很快消失在家庭湖的阴影里。而每个同伴无不感到离别的伤感。太阳落山时,从北部吹来一阵轻爽的微风。如果微风持续稳定的话,则有利小船出航和国航。 夜漆黑不见五指。真幸运,因为布莱恩特不想暴露自己的行动。他们只要按指南针调整航向就可以直达湖对岸,然后可以上岸走或继续往下划船,直到到达河口。 布莱恩特和莫科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前方,生怕发现一堆篝火。篝火表明沃尔斯顿和他同伙的存在,因为唐纳甘他们肯定会在海边宿营。 两小时内,他们航行了6英里。微风已增强了风力,但小船的航行速度并未因此受到影响。它驶近了第一次到过的陆地。约半英里远处,一条小溪缓缓流出。这半英里路花了一些时间,因为前面的风平静下来了,他们不得不用桨。树下的一切看上去静悄悄的,森林里没有传来一声尖叫或是咆哮,在成堆的黑树叶下也没有一点火星。 约10点半的时候,站在船尾的布莱恩特碰了碰莫科的手臂。离东河几百英尺的地方,一堆半隐半现的火穿透黑暗放出亮光。谁在那里宿营?是沃尔斯顿还是唐纳甘?在划船进入小溪之前,他们必须弄清楚这一点。 “把我送上岸去。”布莱恩特说。 “我不和你一起去吗?”黑孩子轻声问。 “不,最好我一个人去,这样被发现的概率就小些。” 小船沿岸滑行,布莱恩特跳上岸,叫莫科在原地等他。他手上拿着短弯刀,腰带上别着手枪。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开枪的。他爬上岸,闪身躲到树下。 突然,他停住了。借着约20码远处若隐若现的火光,他看到一团影子在草地上爬。忽地,他听到一声可怕的吼声,一团黑影子跳在他面前。 这是一头体形巨大的美洲豹。很快便传来“救命!救命!”的叫声。 布莱恩特听出了这声音。事实上,正是唐纳甘和他的伙伴们在河边宿营。 被美洲豹撞倒后,唐纳甘挣扎着,没法掏枪。 威尔科克斯被喊叫声惊醒。他跳起来,扛着枪准备开火。 “别开枪!别开枪!”布莱恩特大叫。还没等威尔科克斯看清他是谁,他挥着拳头朝野兽打过去。野兽反过身来对付他时,唐纳甘趁着空当爬起来。幸运的是,布莱恩特可以跳到一旁,用短弯刀刺了野兽一刀。那头美洲豹受到致命的一击,翻滚倒在地上。这时韦勃和克罗丝冲过来搭救唐纳甘。 但这次的代价是布莱恩特受了伤,他的肩膀被这美洲豹抓破了皮,鲜血直往外流。 “你怎么来的?”威尔科克斯问。 “你很快会明白的!”布莱恩特回答说,“快跟我来!快!” “我还没感谢你,我不会走的,布莱恩特!”唐纳甘回应说,“你救了我一命!”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布莱恩特说,“这件事你不要再说了,快跟我来!” 布莱恩特的伤尽管不很严重,但也不得不用手帕紧紧地包扎起来。当威尔科克斯绑伤时,布莱恩特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唐纳甘。 那些他们以为是尸体的人还活着!他们还在岛上活动!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犯!船上有个女人和他们一起遇难,而这女人现在就在法国人穴!查曼岛上再没安全可言了!这就是为什么布莱恩特叫威尔科克斯不要对美洲豹开枪的缘故,以免枪声被歹徒听见,这也就是布莱恩特只使用短弯刀的原因。 “噢,布莱恩特,你为人可比我好多了!”唐纳甘怀着深深的敬意说。 “不,唐纳甘,”布莱恩特回答说,“我会抓紧你的手不放,直到你答应跟我一起回去。” “好的,我会回去,”唐纳甘向他保证,“你可以相信我,从今以后,我会是第一个服从你的命令的人!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不,”布莱恩特说,“我们必须马上动身,这样就没有被发现的危险。” “怎么走?”克罗丝问。 “莫科正在船上。我看到你们的火光时,我们正准备沿河往下行驶。” “而且你来得正是时候,恰好救了我的命。”唐纳甘补充道。 “还要把你们带回法国人穴!” 唐纳甘是6号晚离开榉树林返回熊岩湾的,第二天一早,照计划安排,他来到靠近湖的东河左岸,在这去法国人穴的路上,他停下来宿营。 几分钟后,布莱恩特和他的同伴们在小帆船上坐定了。对六个人来说,船实在太小,现在,得小心翼翼地驾驶它。 然而风向很有利,加上莫科嫡熟的开船技术,一路上都未出现事故。 当他们的朋友在早上4点靠岸时,高登和其余的人欢呼雀跃。尽管危险近在咫尺,但男孩子们已团结一心了。 第八章 团聚 殖民地又重新统一了。孩子们未来会在法国人穴里和睦地相处,相安无事。这种和睦关系是两三天的分离结出的友情的果实。虽然没向任何人吐露心迹,但唐纳甘已不止一次地责问自己顽固不化是多么愚蠢,而其他人的想法也很类似。在布莱恩特的实际行动感化之下,唐纳甘终于改变了自己的孤傲个性,而且这种改变是永久性的。 但法国人穴眼下正处在极度危险之中,他们会受到全副武装的歹徒的攻击。很明显,沃尔斯顿的最佳选择就是尽快离开这个小岛;但如果他发现这块小殖民地能提供他所需要的一切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发动进攻,并且几乎有百分之百的胜算。只要他还在岛上,男孩子们就得非常小心,不能离开西兰河或家庭湖太远。 有人问唐纳甘在回熊岩的路上是不是看到过那些船员的踪迹。 “没有,”他回答说,“我们回来时和先前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但我们可以确信沃尔斯顿是往东部走的。”高登说。 “对,”唐纳甘回答说,“可他是沿河岸走的,而我们是穿过榉树林回来的。从地图上可以看见蒙骗湾上方有一个明显的拐弯处,那儿有一片平坦的地势,人们能在此避难,而且不用离船太远。也许凯特能告诉我们查曼岛四周的一些情况?” 高登和布莱恩特已经问过凯特了,而她什么也说不出。“塞汶号”着火后,伊文斯先生把航线正对准美洲大陆,因而查曼岛不会离大陆太远。可是从暴风开始,到他被抛上岛屿,伊文斯一直没有提到岛屿的名字。沿海岸线一小段距离内就有数不尽的群岛。沃尔斯顿也有可能会试着去那儿,也有可能就留在东岸,这么做是完全有理由的。只要他把船修复到能经受风浪,他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到达南美海岸。 “除非,”布莱恩特指出,“他到了东河河口,发现你们宿营过的痕迹之后,唐纳甘,他就会决定再往岛的深处搜索。” “什么痕迹?”唐纳甘说,“只不过是些未燃尽的木炭罢了。那又会告诉他们一些什么呢?岛上有人居住!如果这样的话,这些歹徒只会想着如何把自己藏起来。” “正是如此,”布莱恩特接着说,“直到他发现岛上的居民只不过是一群小孩子罢了。我们必须尽力做到不让他发现我们的身份,这倒提醒了我一点,唐纳甘,你在回蒙骗湾的路上开过枪没有?” “没有,这样说来也太奇怪了,”唐纳甘笑道,“我宁愿用炸药。离开海岸时,我们猎物充足,一枪也没开,所以没有暴露我们的行踪。昨晚,威尔科克斯准备朝那头美洲豹开枪时,正好你及时赶到,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一命。” “唐纳甘,你不用再老是说这事了,”布莱恩特郑重地说,“我们千万不能乱开枪了,并且要远离陷阱树林。只靠一些备用物资过日子。” 回到法国人穴后,布莱恩特对伤口做了必要的处理。几天以后,伤口就痊愈了,手臂还有些不适,但很快就消失了。 10月份已接近尾声,沃尔斯顿还没有出现在西兰河附近。他是不是已修好船离了岛屿?这倒有可能。他有把砍斧——据凯特回忆,而且能够充分利用水手们口袋里的大刀子;再说岛上的木料也很充足。然而因为不了解沃尔斯顿的活动,法国人穴里的生活方式也因此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有一次巴克斯特和唐纳甘爬上奥克兰山顶放倒旗杆之外,他们再也没有出远门了。 在奥克兰山顶上,唐纳甘用望远镜仔细察看了东边的每处青翠的树丛,虽然他只能很快地望到大海,沿路没有一缕炊烟表明沃尔斯顿和他的同伙在岛上安营扎寨。无论在这个方位还是帆船湾的方位,他都没发现丝毫可疑之处。 现在,所有的探险活动都被取消了。枪支也被闲置不用。殖民地的猎手们不得不放弃他们喜爱的打猎活动。值得庆幸的是,打猎用的网和陷阱给法国人穴提供了数量众多的猎物。关在禽鸟笼的鹅鸟和鸵鸟太多,以至索维丝和加耐持不得不杀掉很多。他们采了一大堆茶叶,收集了大量的械树糖浆。这种糠浆极易制成砂糖。因此,没有必要再到小坝溪去补充存粮了。即使冬天在男孩子们恢复自由之前就降临,男孩子们也贮备了足够的照明用油和填饱肚子的食物。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砍更多的木柴,从沼泽林沿河岸运回。 就在这时,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这一发现使法国人穴的生活更加舒适了。发现者不是高登,而是凯特。尽管高登有渊博的植物学知识。沼泽林边缘生长着一种有一定数量的树。树高约50到60英尺。这种树用斧子砍不倒,因为它们是纤维质的木质,而且不宜用作大厅和圈养地的理想燃料。叶子呈长方形,随着树枝的节疤位置而改变形状。一个坚韧的皮质点以上就再也长不出树叶了。 凯特第一次看到这些树的时候,正是10月25日。她大声叫了起来,“噢!看那,有棵奶牛树!”和她一起的托内和科斯塔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奶牛树?”其中一个问道。 “是给牛吃的吗?”另一个也问。 “不,小乖乖,不是,”凯特说,“之所以叫它奶牛树,是因为它产牛奶,而且比你们的小羊驼奶好喝多了。” 一返回法国人穴,凯特就把她的发现告诉了高登。高登马上叫上索维丝和凯特一道去了沼泽林。高登将树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认为这可能是在北美洲分布较广的一种乳胶树,他并未弄@。 这可是价值非凡的发现。他们只要在树皮上划一道口子,奶汁很快就会流出来,并且这种奶汁和奶牛产的牛奶一样鲜美。如果放任自流,奶计就会凝固形成非常可口的奶酪。除此之外,还能用它生产石蜡,就像蜂蜡一样可以做成很好的蜡烛。 “嘿,”索维丝说,“不管是奶牛村还是树奶牛,我们都可以从上面挤牛奶。” 他无意识中使用了同印第安人一样的表达法。他们也是说:“从树上挤牛奶。” 高登在树干上划了一道口子,树汁涌了出来,凯特用随身携带的杯于满满装了两品脱。 树汁是白色的液体,看上去很鲜美,就像奶牛产的牛奶一样让人垂涎;而且它更富有营养,更粘稠,香味更浓郁。到了法国人穴,杯子里的奶汁一下子就喝干了。科斯塔像一只小猫一样,嘴巴上还沾着几滴。 一想到这种新产品的用途,莫科就露出满意的神色。他轻而易举就能到达沼泽林获取植物牛奶。 总而言之,查曼岛能够提供一块大殖民地所需的必需品。男孩子们能在此住上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凯特来到他们中间像母亲一样照顾他们,她那慈母般的关怀感动了他们每一个人,使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加舒服。 为什么他们以前的安全感会受到干扰呢?现在布莱恩特和他的伙伴们要怎样才能弄清楚东边的不明形势呢?这对他们来说可是生死攸关的问题!他们再也不能继续探险了吗?他们不畏惧任何危险,除了凶猛的野兽,而野兽又比他们日夜防范的空有人躯的歹徒要温顺友好得多。 11月开始了,法国人穴周围还未出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布莱恩特甚至怀疑“塞汶号”上的幸存者是否还在这个岛上。但唐纳甘不是亲眼见过那艘破烂不堪的船了吗?断裂的桅杆,撕烂的船帆以及破损的船舷。如果查曼岛在某块大陆或群岛的附近,船完全可以驶向海面了。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伊文斯先生应该了解这一点。沃尔斯顿有可能已经离开岛屿了。真是如此吗?必须把事情弄清楚。 布莱恩特常想把家庭湖东部的情况弄清楚。唐纳甘、巴克斯特和威尔科克斯倒是一定会十分乐意和他同行。但这样会冒着落入沃尔斯顿手掌的危险,也只可能向他表明他的对手是如何容易对付。这样的话会导致最严重的后果。于是高登劝说布莱恩特不要到榉树林去冒险,而他的建议总是被采纳。 于是凯特提了一个可以避免被发现的建议。一天晚上,当所有的男孩聚集在大厅时,她问布莱恩特是否可以让她清早离开。 “离开我们!凯特!”布莱恩特叫道。 “是的!你们不能老是没有沃尔斯顿是否还在岛上的确切消息!我愿意再到被暴风困住的地方去一趟,看看船是不是还在那儿。如果还在,沃尔斯顿就没走;如果不在了,你们也不必再害怕他了。” 唐纳甘说:“那正是布莱恩特、巴克斯特、威尔科克斯和我四人想去干的事。” “对,唐纳甘先生,”凯特说,“对你们有危险的事对我却没有危险。” “但是,凯特,”高登劝说道,“要是你落到沃尔斯顿的手里怎么办?” “得了,”凯特打断他的话,“我就会回到逃跑之前我所呆的地方,只是如此而已!” “要是这些歹徒杀掉你怎么办?他们不是很可能这么做吗?”布莱恩特问。 “从前我逃跑过,为什么我不会再逃一次呢?尤其是我知道来法国人穴的路了。再说,我要是和伊文斯先生一起逃跑,告诉他关于你们的一切之后,想一想他会对你们有多大帮助!” “如果伊文斯先生有逃跑的机会,”唐纳甘说,“他不会早逃走了吗?难道他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吗?” “唐纳甘说得有道理,”高登表示同意说,“伊文斯知道沃尔斯顿的秘密,一旦不需要他帮忙开船到大陆上了,沃尔斯顿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如果现在伊文斯还没从沃尔斯顿一伙手中逃脱,那是因为他们的监视太严了。” “说不定因为他冒着生命危险逃跑,早被沃尔斯顿他们杀掉了,”唐纳甘指出来说,“如果是这样,凯特,除非你想再次被抓。” “你难道以为我不会尽我所能避免被抓的命运吗?” “当然你会,”布莱恩特说,“但我们绝不会让你冒这个险的,绝对不会!我们必须找到更完善的办法,看看沃尔斯特是不是还在查曼岛上。” 凯特的提议被否决了。除了继续小心提防以外,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很明显,如果沃尔斯顿能离开这座小岛的话,他肯定会在湿季来临之前就离开了,然后到一个欢迎他和他的同伙的国度去,就像所有遭到船难的人们都会受到热情款待一样,不管他们从哪里来。 如果沃尔斯顿还在这岛上的话,他好像没有深入内部探险的打算。在漆黑的夜晚,布莱恩特、唐纳甘和莫科常常乘着小船穿过湖去,但不管是对岸还是东河下游的树丛下,却从来没发现一丝火光。 然而,这样活着也太让人腻烦了——被禁烟在西兰河、家庭湖、森林、悬崖围成的小圈子里。布莱恩特总在考虑怎样才能弄清楚沃尔斯顿是否离开小岛或是他曾在哪些地方烧过黄火。 说不定晚上他能从某个山上看看?这个想法涌入了他的脑海。遗憾的是,除了最高点仅在海平面的200英尺以上的一座悬崖,岛上没有其他更高的山了。唐纳甘和其他几个去过奥克兰山,可从那儿他们甚至连湖对岸也看不到,更不用说地面上的烟火或亮光,他们得登上还要高几百英尺的地方,才能使视野更开阔,一直延伸到蒙骗湾的岩石群。 这时,布莱恩特有了一个危险的主意,一个甚至称得上疯狂的主意,这和他先前的主意毫不相干,但是这主意一直占据在他的脑海中,于是最终他采用了这一办法。 大家应该还记得放风筝的事被搁置下来了吧!自从凯特带来了“塞汶号”的幸存者大概在东海岸一带活动的消息之后,把风筝放上天使岛屿周围地都能看到的计划就取消了。 要是风筝不能用来做信号,而是用作侦察的一种手段会如何呢?这一侦察对殖民地的安全至关重要。 对啊!这主意激发了布莱恩特的所有想象力。他记起曾在一张英文报上读过一则报道。报道写的是一位女士坐在一个篮子里升上天空,而吊起篮子的正是一只特制的风筝。毫无疑问,一位女士能做到的,一个男孩当然也能做到!稍微要紧的就是这尝试中带有一定的危险,而较之他们能得到的结果,这危险根本算不了什么。如果做好一切预防措施的话,这次尝试难道没有一丝成功的机会吗?这就是布莱恩特说服自己的原因。他认为只要把风筝做得更大更牢固的话,它就能顺利升空,即使他还不能计算出做到这一点所需的抬升力。那时,他就能在半夜被送上几百英尺的高空,这样也许能发现湖泊和蒙骗湾中间某处的火光。 11月4日晚,他召集年纪稍大的男孩子们讨论了这件事。 他告诉他们他想利用风筝。 “怎么用?”威尔科克斯问道,“把它送上天吗?” “当然,”布莱恩特说,“做风筝的目的就是送上天。” “在白天吗?”巴克斯特问。 “不,”布莱恩特回答,“那样沃尔斯顿会发现的,要在晚上。” “但是你把灯挂在上面,”唐纳甘指出,“那样也会吸引他们的注意。” “我不准备把灯挂上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高登问道。 “我准备乘着它上天去看看塞汶号的人是不是还在这岛上。” 接着,布莱恩特不慌不忙地解释了他的计划,以免遭到大家的反对。 他的伙伴们没有哈哈大笑。高登问他是不是说正经的,而其他人似乎同意了这一想法。这样的升空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做好一切安全的预防措施,他们愿意试一试。 “可是,”唐纳甘指出来说,“你们做的风筝还不够大。” “是的,”布莱恩特同意说,“我们要把它做得更大更牢固些。” “还得看看再说,”威尔科克斯反对说,“是不是风筝能承受得了。” “那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巴克斯特说。 “再说,以前也有过这种先例。”布莱恩特说。于是他讲了那位首次尝试的女士的故事。 “所有的一切都要依赖于风筝的大小和风力的强弱。”他总结说。 “你准备飞多高?”巴克斯特问。 “我看如果我们能飞到700英尺高的话,”布莱恩特回答说,“我们就能看见岛上的任何一处火光了。” “那好吧!我们就这么做,”索维丝说,“越快越好!不能去我喜欢的地方,我快闷死了。” “我们大家都想出去走走,去看看我们的陷阱。”威尔科克斯补充说。 “我过腻了不能去打猎的日子。”唐纳甘说。 “我们明天就动手吧。”布莱恩特说。 几分钟后,他和高登独处一起。 “你真想这样飞上高空吗?”高登问道。 “我是说正经的,高登!” “这太危险了。” “也许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那我们中间哪一个会冒生命危险去尝试一下呢?” “不管是谁都得出于自愿。” “这么说你已做出选择了?” “我想是的。” 于是,布莱恩特紧紧地握住了高登的手。 第九章 风筝的尾巴 第二天是11月5号,布莱恩特和巴克斯特大清早就开始工作了。在加大风筝之前,必需好好考虑它能带动的重量,然后他们才能计算约130磅的重物升空所需的地面面积。 试验没必要等到晚上。西北风轻轻地吹拂着,布莱恩特只要不让风筝飞得太高就行了,免得让湖对岸的人看见。试验非常成功。孩子们发现在正常的风速下,风筝能携带一袋20磅的东西。接着,他们把风筝扯下来平放在地上。 巴克斯特先是用动物肋骨加固了风筝骨架,正像雨伞骨架是用辐射状的铁丝固定的一样。由于骨架加大了,并覆盖了新的帆布,所以风筝的表面积增加了。凯特在这方面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贮存品中有很多针线,而凯特的针线活做得很好。 要是布莱恩特和巴克斯特机械学方面的知识更多一点的话,他们就应考虑与风筝表面积同等重要的重量、面积、重心、引力中心、以及绳子该绑在风筝上的位置等要素。接着,他们就能算出风筝的抬升力和它所能达到的高度。这也能让他们了解什么是绳子的张力。对于一个侦察者的安全而言,这是最重要的因素。 幸好,帆船上那根长约2,000英尺的计程绳起了极大的作用,但是风筝升空的角度没有选好的话,是不堪如此重荷的。让科斯塔和托内非常失望的是,风筝不需用一条尾巴,因为风筝负担的重量足可以使其平稳,尾巴根本派不上用场。 试了几次后,布莱恩特和巴克斯特发现最好把重物绑在一个十字架上。十字架固定在离中心三分之一远的地方,并在两端绑上一根绳子,这样重物就可悬于风筝20英尺的下方,考虑到计程绳的倾斜,他们总共绕了1,200英尺的绳子。这可以使风筝远离地面七八百英尺。 为避免发生意外,他们决定让风筝在湖面上空飞翔。湖面的宽度,对于一个技术熟练的游泳健将来说,是非常容易游过去的。风筝完工时,其面积约为80平方码,呈八边形,边长约8英尺,径长约15英尺。由于有牢固的支架支撑着,并且糊风筝的布密不透风,风筝可以轻而易举地携带120磅的重物升空。 侦察者要坐在柳条篮子里。柳条篮在小帆船上有许多作用。篮子很深,足有一个普通高度的男孩的腋窝那么高;篮子又很大,可以让他在里边活动自如;篮子还很宽,如果侦察者想出来,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爬出来。 可以想象,这些不是在一两天完成的。5号早上开始动工,7号下午才结束。试飞一直推迟到晚上,以便测验风筝在空中的提拉能力及其稳定性。 与此同时,形势仍然没有改变。有一两个男孩好几次爬上悬崖顶上去观察。但在陷阱林和法国人穴之间的北部,横过小河以南,帆船湾以西,或是湖面上,都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在奥克兰山顶上也听不到一声枪响,视野范围内见不到一缕炊烟。 布莱恩特和他的同伴不正希望沃尔斯顿已离开查曼岛了吗?现在恢复他们以前的生活是否明智?毫无疑问,风筝试验将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但升上天空的人想下来时,怎样才能让地面的伙伴们知道呢? 布莱恩特的回答是:“信号灯是绝对不行的,那样沃尔斯顿可能会看见。所以我和巴克斯特准备了一条和绳子一样长的线,线的一端固定在地面,另一端系在篮子上。我们将在线上拴一个中间有小洞的铅锤,铅锤会随着篮子飞上天。不管谁飞上天,只要他让铅锤顺着线滑下来,我们就知道他想下来了。” “这样行得通。”唐纳甘表示同意。 一切准备就绪,试飞开始了,不到凌晨两点,月亮是不会升起来的。从西南方吹来的微风轻轻地刮着,飞行的条件非常有利。 9点钟,夜色很浓了。几团厚厚的云在没有星星的天空漂浮着,不论风筝飞多高,甚至连法国人穴的近处也看不见。 所有的男孩都跑出来看热闹了。可以说,这次实验是尝试性的。要是他们亲身试试的话,他们会高兴万分而不是顾虑重重。 帆船上的绞车稳稳地固定在倾斜的平坦地区。长长的绳子小心翼翼地卷好,使其能顺顺利利地和信号绳一同收放。布莱恩特在篮子里放了一袋130磅重的泥土,这个重量超过了任何男孩的体重。 唐纳甘、巴克斯特、威尔科克斯和韦勃在风筝边站好了位置。风筝放在离绞车100码远处。只要布莱恩特一发令,他们就会拉紧风筝骨架上的绳子使风筝升空。一旦风把它托起,布莱恩特、高登、索维丝、克罗丝和加耐特将控制绞车,把绳子放开。 “准备好了吗?”布莱恩特问。 “好了!”唐纳甘回答。 “放!” 风筝升高了一点,在风中摇摇摆摆,然后飞到了预定的飞行角度上。 “放!放!”威尔科克斯大叫。不一会儿,绞车因绳子的拉力转动起来。风筝和篮子缓缓飞到空中。 尽管很危险,孩子们还是在“空中巨人”飞离地面时欢呼起来。但是,让他们极为失望的是,风筝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而孩子们并不希望它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内,这时风筝正飞在家庭湖上空。 “不必伤心,小乖乖,”凯特说,“下一次没有危险的时候,你们的‘巨人’会在白天升空,然后你们就能按你们想的把信号送上天了。” 尽管看不见,但从上空的风速来看,男孩子们可以感觉到风筝飞得很平稳,并且平稳度保持得很好。 布莱恩特想让实验能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出色地完成。于是他把绳子放到末端。他能察觉到绳子的张力在正常范围内,绞车已放出1,200英尺长的绳子了,风筝也许到了七八百英尺的高度。这一切只在10分钟内就完成了。 试验完成了,男孩子们抓住绞车的把手开始收绳子,这一过程花的时间长得多。把绳子收完整整花了一个小时。 把吊有篮子的风筝收回地面,而且不造成丝毫损坏,是放飞过程中最紧张的一个环节。然而风力如此平稳,风筝顺利地收回了。这个八边形风筝缓缓地进入视野,轻轻地落在地面上,接近它开始放飞的地点,就像风筝离开地面一样,风筝返回时,孩子们又欢呼起来。 剩下要做的就是将风筝留在地面上,巴克斯特和威尔科克斯自告奋勇守到天亮。 第二天是11月8日。首次正式飞行将在同一时刻进行。 男孩子们只等布莱恩特下达返回法国人穴的命令;但他什么也没说,好像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什么?是在想这样一次升空遇到的危险吗?还是在想让一个同伴冒险升空他要承担的责任呢? “我们进去吧。”高登说。 “等一下,”布莱恩特说,“高登,唐纳甘!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唐纳甘问。 “我们让风筝试飞了,”布莱恩特说,“而且很成功,因为条件很有利,风力平静,不强也不弱。我们怎么知道明天天气如何呢?我想最好还是不要推迟升空飞行了。” 再有道理不过了。但没有一个人吱声。一想到危险,犹豫是自然而然的,甚至对最胆大的人来说。 布莱恩特问:“谁上?” “我!”杰克自告奋勇地说。 “我!”唐纳甘、巴克斯特、威尔科克斯、克罗丝和索维丝接着叫道。 接着是一阵沉默。布莱恩特并没有打破这一沉默。 杰克首先开口说:“让我去吧,哥哥,让我冒这个险!让我上!” “为什么是你而不是我?”唐纳甘反问说,“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别人?” “是啊!为什么?”巴克斯特问道。 “因为该我去。”杰克说道。 “该你去?”高登问。 “是的。” 高登抓住布莱恩特的手,像在问他杰克的意图是什么。他感觉布莱恩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颤抖。要不是夜色这么浓的话,他就会看到布莱恩特脸色发白,眼泪盈眶的表情。 “行吗,哥哥?”杰克用一种非常坚定的语气说。 “回答啊,布莱恩特!”唐纳甘说,“杰克说他有权冒这个险!他为什么有这个权利而我们没有?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因为我做错了事,”杰克抽泣着,“我现在把我做错的事告诉你们。” “杰克!”布莱恩特打断他,不让他解释。 “不!”杰克情绪激动,话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让我说了吧!这思想负担太重了!高登,唐纳甘,你们之所以在这儿,你们大家远离朋友,呆在这孤岛上,全怪我!我是罪魁祸首。帆船漂到海上,是因为我鲁莽,不,恶作剧地……不,愚蠢地把系在奥克兰的缆绳松开丢掉了。是的!我这么做只为了好玩。可我一看到船漂远了,我又失去了理智。该叫的时候我又没叫出来。于是一小时后,半夜,我们就漂到大海中央了。天啊!原谅我,原谅我吧!”杰克大哭起来。凯特尽力安慰他。 “行了,杰克,”布莱恩特说,“现在你承认了错误,还愿冒生命危险将功补过;或者说补偿你带来的危害。” “可他不是已经补偿了吗?”唐纳甘说道,这次他显得宽宏大量多了。“他不是经常冒险为我们做事吗?噢,布莱恩特,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一有危险,你老是把你弟弟往前推了,而且为什么他总愿意做。这也是为什么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浓雾中寻找我和克罗丝的原因。是的,杰克,我亲爱的朋友,我们原谅你了!” 男孩子们一拥而上,围住了杰克,抓住了他的双手。尽管这男孩还在伤心地哭着,他们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查曼学校里最有活力、最敏锐的年轻人,变得如此心事重重,老是躲着其他人!在他哥哥的命令和自己的愿意之下,他们看见他总是冲在危险的最前面,而且他还觉得做得不够!他想再次冒险!只要一开口,他就会说: “看,该我上了吧!我一个人去!不是这样吗,哥哥?” “说得好,杰克。”布莱恩特友好地拍拍他弟弟的背说。 在杰克坦白之后,在他的坚决要求下,唐纳甘和其他人想阻止他也是白费力气。能做的一切就是让风保佑他。这时,风有惭惭加强的趋势了。 杰克再一次握紧了朋友们的手,在走进篮子之前,他转向他的哥哥。布莱恩特面无表情地站在离绞车有几步远的地方。 “再见。”他说道。 “是的,再见!”布莱恩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要不,还是我向你说再见吧,我去。” “你!”杰克叫道。 “你!你!”唐纳甘和索维丝也重复叫道。 “是的!我!杰克的愚蠢行为不管是他自己或是他哥哥来做补偿都不会有区别。况且,我当初有升空打算时,你们认为我会让其他人去吗?” “哥哥,”杰克恳求道,“求求你,求求你!” “不,杰克!” “那么,”唐纳甘说,“我要求去。” “不,唐纳甘,”布莱恩特语气坚定地说,“我去!这是我的想法。” “我认为,还是布莱恩特去吧!”高登握了握他的手。 几分钟后,布莱恩特坐进了篮子里。他一坐稳,就命令放飞。风筝开始稳稳地上升。接着站在绞车旁边的巴克斯特、威尔科克斯、克罗丝和索维丝迅速放松绳子。与此同时,加耐特让信号绳从手中放开。 10秒钟后,“空中巨人”消失在黑暗中,不是像上次放飞那样在欢笑声中离开,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寡言! 这个小世界勇敢的首领随着风筝消失了。 风筝平稳地上升了。柔和的微风保证了这一点。布莱恩特没有经历任何危险的大起大落。他始终一动不动,紧紧地抓住吊着篮子的绳索。绳索轻轻地摆动,就像在荡秋千。 他先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坐在这在风中嗖嗖作响的巨大倾斜飞行物里,他觉得自己像浮在宇宙之中,像是被一只稀奇古怪的鸟类托着,更像是一只巨大的黑蝙蝠。但幸亏他性格刚毅,使他在这样的历险中也能保持冷静。 10分钟后,风筝离地面的高度已经很吓人了,它很快就不会再上升! 布莱恩特开始冷静的观察。一手抓住绳索,一手拿着夜间望远镜。 他的身下是一片黑暗。湖泊、森林、悬崖全是一团漆黑,分不清轮廓,但他还能找到整个岛屿的海岸线。 要是在白天飞行的话,视野就会很清晰。他就能看见四五十英里以内的其他岛屿或者大陆,如果他所能看到的这一范围内确实存在岛屿和大陆的话。 西、北、南三方的天空雾霭重重,他看不见丝毫东西;但是东部的天空有一角暂时还没有云遮挡,一些星星出现了。 正是在那个方向,有一丝亮光,反射在低云层上,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火光!”他叫起来,“是沃尔斯顿在那边宿营吗?不可能!太远了,很明显在岛的上空,是火山爆发吗?那边还有没有岛?” 布莱恩特突然记起第一次去蒙骗湾探险时,他曾看到了一团白点,“是的,”他说,“就在那边!会是冰川吗?要真是这样,陆地应该在离我们不远的东边。” 布莱恩特用望远镜对准火光,黑暗使其更加明显,毫无疑问,那是一座火山。它位于三十多英里远的陆地或群岛上,旁边是一座冰川。 布莱恩特想清楚了这一点时,他又发现了另一线火光,离他更近,只有五六英里远,理所当然是在岛上的树丛中。 “这次是在森林里,”他认准了,“在它的边上,海岸边!” 火光好像只是一闪就消失了,不管他怎么看,布莱恩特再也看不见它。 是的!他的心怦怦直跳,手发抖得厉害,差点连望远镜也握不住,不能对准观察物。 但是毫无疑问,离东河河口不远有一堆营火。布莱恩特看见了,而且很快他发现了树丛中的反光。 因此沃尔斯顿和他的同伙在熊岩湾附近露营,“塞汶号”上的歹徒还没离开查曼岛!小殖民者随时会受到他们的攻击,法国人穴再也不安全了! 很明显,沃尔斯顿发现把船修好是没有指望了,并且放弃了离开这儿去另一邻岛的企图。 布莱恩特观察完了,觉得再没必要延长在空中观察的时间,他准备下落。风力开始增强,篮子的摆动更强烈了,这使得他着陆有些困难。 在确信信号线将畅通无阻后,他把铅锤松开了。几秒钟内,铅锤便滑到了加耐特手中。 绞车立刻开始收回绳索。 风筝下降的同时,布莱恩特始终守望他见到的亮光,他再次看到了火山爆发和营火的光。 可以想象,高登和其他人等待信号下落的焦虑程度!布莱恩特在空中的20分钟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唐纳甘和助手们使劲绞动卷盘,他们也发现风力增强了,变得更加不稳定了。他们感觉到绳索的拉力,他们开始急切地担心布莱恩特会遇到麻烦。 他们努力地卷动,卷盘快速地旋转,但是收回1,200米的绳索还是要花些时间的。风力还在增强,信号发出后的45分钟内,风已经很大了。 这时,风筝已到了湖面100英尺的上空。 突然一阵剧烈的摆动,威尔科克斯、唐纳甘、索维丝和巴克斯特发现抵抗力消失了,人全部跌倒在地。 绳子断了。 恐惧的哭声中夹杂着叫喊声。“布莱恩特!布莱恩特!” 几分钟后,布莱恩特到达沙滩上大声地叫着。 “哥哥!”杰克喊着,第一个冲向他。 “沃尔斯顿还在!” 同伴们围过来时,这就是布莱恩特说的第一句话。 绳子断了时,他觉得自已被风吹走了。不是垂直下落,而是斜着缓慢地落下,上方的风筝成了降落伞,他只需在篮子碰到水面时跳出来就行了。他静静地等待着。篮子碰到水面的那一刻,他的头部先入了水。像他这样一个游泳健将,很快就游过了离岸四五百英尺的距离。 与此同时,风筝因失去他的重量,像一个巨大的空中木筏消失在北方。 第十章 近在咫尺的敌人 第二天早上晚些时候,男孩子们才骚动起来,准备讨论这不平静的事态。正如高登所指出的那样,沃尔斯顿已在岛上呆了两周,如果他仍未修好船,那只不过是因为缺少工具。 “一定是这个原因,”唐纳甘同意了他的看法,“因为他的船并未损坏得很厉害。如果我们的帆船没有破损得那么严重,那我们早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它修好。” 虽然沃尔斯顿并没有离开小岛,但他似乎也没有一直呆在查曼岛的意图。如果他有此意,那他早就会多次进入岛内探索,而且他肯定早就发现法国人穴了。 接着,布莱恩特将他看到陆地一事告诉了其他人,那块陆地就在东面不远处。 他还补充说:“你们肯定还记得,那次我们去东河时,我看到的一团略高出海平面的白点,当时我根本不能解释。” “威尔科克斯和我没看到那样的东西,”唐纳甘反驳说,“虽然我们尽力……” “莫科和我一样清楚地看到了那团白点。”布莱恩特说道。 “好吧!可能是有的,”唐纳甘勉强承认说,“但你怎么会想到我们是在一块陆地或一片群岛附近呢?” “是这样的,”布莱恩特说道,“昨天,当我顺着这个方向观望海平面时,我看到在我们岛的远方有一条绵延的火光,那只有可能是从爆发着的火山发出来的。所以我猜测不远处肯定有某个岛屿。现在,‘塞汶号’上的船员肯定也知道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在尽力到那座岛上去。” “千真万确,”巴克斯特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他们也不想在这儿停留太久。显而易见,他们现在仍呆在我们这个岛上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没办法使他们的船航行。” 布莱恩特的消息对这块小殖民地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它明确地显示出一点:查曼岛并非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孤独地浮在太平洋上。但沃尔斯顿在东河上建立起他的地盘,这使事情复杂化了。如果他放弃现在海岸上的居住地,向他们的驻地前进12英里,只要他沿河而上到达湖泊,只要他再沿湖的南岸走,那么他迟早会发现法国人穴。 为了防范这种事情发生,布莱恩特不得不采取所有的预防措施。今后男孩子们不到必要之时,不得外出。巴克斯特用一片灌木遮掩了圈养地,又用同样的方法伪装了大厅和储藏室的入口,任何人不准在湖泊和奥克兰山之间的空地出现。 除去这些困难,现在又有些其他焦虑因素。科斯塔发高烧病倒了,生命垂危。高登不得不从帆船上的药箱里给他开药吃,他非常紧张,生怕自己开错了药!幸亏有凯特在那儿,她就像是这可怜的病孩子的母亲。出于女性的本能,她日夜无微不至地看护着他。实在太感谢她了,科斯塔终于退烧,不久之后身体又迅速地康复了。 在11月份的前二周,雷雨频繁。但到了17号,温度缓缓上升,并保持不变,长时期的温暖的季节到来了。大树和灌木以及其他所有的植物,都很快披上了新叶和花儿。 南荒郊飞鸟也大批地飞回老巢。因为不能越过沼泽去狩猎,这使唐纳甘痛苦万分。 可怜的威尔科克斯也和他差不多。因为他也不能布网捕鸟。不仅鸟儿们成群地飞回小岛,而且其他动物也落入了法国人穴附近的陷阱中。 一天,威尔科克斯发现了一只信使鸟,就是在冬天被迫飞往北方不知名国家的那群鸟。这只燕子的翅膀上仍带着块小布条。这是不是写给帆船上幸存者的信呢?哦,不是的!消息就这样杏无回音地又回来了。 在这段漫长的枯燥乏味的日子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大厅度过的。负责写航海日记的巴克斯特发现现在已无事可记。不到四个月后,查曼岛上的殖民者又要迎来第三个冬天2 男孩子们焦虑不安地想着,这对这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来说是多么令人气馁的事啊!只有高登老是关注着管理的细节问题。 甚至布莱恩特也有几次就要丧失信心了,但他尽力将这种情绪掩盖起来。他试图鼓舞他的同伴们继续学习,恢复讨论和大声朗读。他不断让他们回忆家乡和朋友,并保证总有一天他们会回去的。他竭尽所能地想鼓舞他们的斗志,但收效甚微。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这种灰心失望的情绪。 事实并非如此!一些十分重要的事立刻让他们兴奋不已2 那是在11月21日下午2点左右,当唐纳甘在湖边钩鱼时,他的注意力被许多在河左岸盘旋的鸟儿不和谐的叫声吸引。如果那些鸟儿不是乌鸦,它们显然也和乌鸦一样属于相近的鸟种。因为它们太相像了。 若不是它们行为怪异,唐纳甘也不会注意到它们的叫声。 它们在空中围成一个大圈,快接近地面时,它们又缩小圆圈的半径,直至迅猛地扑进一块草木茂密的地面。 接着,怪叫声比以前更大了。但唐纳甘却无法看到这些鸟的一丝行动。因为它们消失的那块地方的灌木大稠密了。 一个想法闪入他的脑海。那儿肯定有具动物尸体。因为他非常好奇地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所以他返回法国人穴叫莫科用船把他载往西兰河的另一面。 他们划出岸边,10分钟后就划进了岸边的树林。立刻,鸟儿全都飞离地面,用尖叫声来抗议他们打扰了它们的午餐。 那儿躺了具小驼马的尸体,很显然它只是在几小时前死的,因为尸体还未完全冷却。 唐纳甘和莫科不想把这鸟儿吃剩的午餐带回洞中贮藏,所以正待离去。突然想起为什么这只驼马会死在沼泽边呢?这儿离东面森林太远了,而驼马类动物又很少离开那里。 唐纳甘仔细检查了驼马尸体。在驼马腹部有一个伤口,而且这个伤口不是被美州虎咬伤的,也不是被其他猛兽咬的。 “这只驼马是被枪打死的。”他得出结论说。 “这就是证据!”他一边说,一边用小刀把一颗子弹取了出来。这颗子弹的大小更像是帆船上的步枪打的,而不像是他们打猎用的那种枪。这肯定是沃尔斯顿或他同伴们开的枪。 唐纳甘和莫科离开了那群虎视眈眈的鸟儿,返回了法国人穴,并且把这件事告诉了伙伴们。 很显然,驼马是被一名“塞位号”上的人打死的。因为不论是唐纳甘或是其他任何人都有一个多月没开过枪了。但问题是要搞清楚驼马是在何时何地挨了这一枪。 经过全面考虑之后,他们发现这个伤口是在五六个小时之前弄的,这正是驼马从低洼地到达河岸所需的时间。因此沃尔斯顿的一个手下今天早上肯定去过家庭湖的南端,他们整个队伍也肯定已过了东河,距离法国人穴已越来越近了。 因此,虽然危险说不上是十万火急,但形势的确是越来越严峻了。岛屿南边是一片广阔的平地,中间有河流穿过,分布着沼泽,点缀着沙丘,但仍没有足够的动物满足那伙人的日常饮食。好像沃尔斯顿还未准备冒险穿过那儿,因为他们没听到武器发出的声音,所以现在仍有理由认为法国人穴的地点还未被发现。 然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果他们没有任何自卫反击的机会,那么这些小殖民者被赶出山洞就不足为奇了。 三天后,一件更有意义的事发生了。更加肯定了他们的认识,而且也更加显示出他们的安全比以前更加得不到保障。 24日上午大约9点时,布莱恩特和高登出了洞,穿过西兰河去瞧瞧他们是否能在湖泊和沼泽之间的窄路上挖一条类似壕沟的东西。如果沃尔斯顿以后出现在这条壕沟时,就更方便小殖民地的神枪手唐纳甘的埋伏。 他们从河边出发走了约300码远。布莱恩特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那东西也被他的脚踩碎了。他并没有太留意,只把那当作是无数贝壳中的一只。这些贝壳都是被春天的洪水淹没整个平地时冲上来的。但是走在他身后的高登却停了下来,并且大叫道:“看这,布莱恩特,看这!” “怎么回事?” 高登停下来并拾起那个已踩碎的东西。 “瞧!”他说道。 “那不是贝壳,”布莱恩特答道,“那是……” “烟斗!” 高登正拿着一个手柄被踩坏的烟斗。 “我们中谁都不抽烟,”他指出说:“这烟斗肯定是被谁……” “不是我们的人掉的,除非这属于在我们之前呆在这里的那个法国人。” “不!烟斗不是鲍定的,他20年前就死了。而这是最近才掉的,因为里面的烟草气味仍能很清楚地闻到。几天前,或者几小时前,沃尔斯顿的同伙或沃尔斯顿自己来过湖的这边。” 高登和布莱恩特迅速回到洞内。在洞里,凯特证实了她以前在沃尔斯顿的所有物中确实见过这个烟斗。 毫无疑问,海盗已转移到了湖的南面。可能今晚他们就可以到达西兰河岸。如果法国人穴被发现了,如果沃尔斯顿知道了他们的殖民地,他会想不到他急需的工具、设备、火药和储备这儿都有吗?七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轻而易举就可对付15个最能干的小男孩。尤其是他是否还会突然袭击呢?无论如何,现在已无任何疑问可言。沃尔斯顿那一伙人现在正接近他们。 在这种紧急形势下,布莱恩特赞成他同伴们的观点,那就是要有值勤的哨兵。白天在奥克兰山上要设一持久性的前哨,俯瞰各方位的入侵。晚上由两个大男孩在洞的入口处站岗。所有的门也都用些支柱加固。洞内还堆放了些大石头,这些都可能还能挡住他们一会。在岩洞壁上开的小窗里,已放了两门小火炮。一个保卫着西兰河那边,另一个则对着湖边。步枪和左轮手枪已放置妥当,一有警报即可使用。 现在是11月27日,连续两天,气温高得令人窒息,大片的云层厚厚地笼罩着整个小岛,响亮的雷声显示着暴雨即将来临。那天晚上做了预防工作后,这已是连续几个晚上的例行公事,他们又把船拖进储藏室,布莱恩特和他的伙伴们把所有的门都关上,现在只剩一件事要做,那就是等着睡觉,并跪下祷告,思念故土。 大约晚上9点半,狂风暴雨真的来了。山洞被强烈的闪电照亮,山头似乎也被隆隆雷声震得颤抖。这是一场没有风,没有雨的电闪雷鸣,就是最恐怖的那种,因为静止不动的云把它们的电流全数传到一点,这种情形会持续整整一个晚上。 科斯塔、托内、埃文森和金肯斯躲在床上,每次一听到恐怖的爆响,他们都会蹦起来,这些响声也显示出闪电是离这儿如此之近。但他们在洞中是无需害怕的。闪电可能会击中山巅20次,100次,但它不可能击穿法国人穴的厚壁,这些厚壁如同不会漏雨一样,一丝光也透不进来。有好几次,布莱恩特,唐纳甘或是巴克斯特想去把门打开一半,却又因闪电光太刺眼,而不得不立刻退回来。天空似乎被点燃了,湖面也反射出天空中的闪电,如同一大片火海。 从10点到11点,在闪电和雷声中,没有一刻安宁。直到快午夜时,电闪雷鸣才开始有减弱的趋势。雷声之间的间隔越来越长,随着雷声渐渐远去,它的威力也渐渐减弱。接着起风了,把那些沉沉地压近地面的乌云吹得无影无踪,与此同时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于是,小不点就觉得不那么害怕了。虽然现在是他们的睡觉时间,二三个原先躲在床单下的脑袋也钻了出来,布莱恩特和其他的人在做了些日常防护措施后,也就准备上床睡觉。突然小迷一跃而起,跑向大门并发出一长串的吠声。 “小迷是不是嗅到了什么?”唐纳甘一边问,一边想试图让这狗安静下来。 “在此之前,这个灵物何曾这样做过?”巴克斯特提醒他们说,“它从未犯过错。” 高登决定说:“在我们上床睡觉前,我们一定要弄清楚这叫声是什么意思。” “非常正确,”布莱恩特同意说,“但是谁都不能出去,准备自卫!” 每个人都拿起了自己的步枪和左轮手枪。接着唐纳甘向大厅门走去,莫科则向储藏室的门走去。他们都靠着门听着,但在外面他们什么声音都没听到。虽然小迷仍在不停地叫唤,并且开始大叫。这是最糟糕的,而高登却无法让它安静下来。 突然有一声枪响。他们决不可能把它误以为是雷声。而且这枪声肯定是在距法国人穴200码以内开的。 唐纳甘、巴克斯特、威尔科克斯和克罗丝抓住他们的步枪,站在门边,随时准备向任何靠近的人开火。其他人则开始堆石块,形成一个掩体。突然,在外面听到了一声大叫:“救命!救命!” 有个人肯定生命垂危。 “救命!”又传来了那个声音,这一次距离洞口只有几码远了。 凯特在门边细听。 “是他!”她叫道。 “谁?”布莱恩特问道。 “打开门!打开门!”凯特催促着他们。门被猛力推开。一个人浑身是水地冲到他们中间。原来是“塞汶号”上的伊文斯! 第十一章 勇敢的逃亡 伊文斯的到来真是出人意料。孩子们一时都愣住了,然后是一阵冲动,他们都冲向他,好像他是被派来解救他们的。 伊文斯大约二十八九岁,肩宽体壮,步伐坚定有力,目光炯炯有神,眉毛稍疏,一张聪颖而富有同情心的面庞;卷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络腮胡子自海难后就一直没刮过。 伊文斯一进来,就迅速地关上门。他仔细地听了听,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他这才走到洞中央,然后看着围在他身边的那群小家伙。 “全是男孩!”他说,“只有男孩!” 突然他眼睛一亮。 “凯特!”他惊叫道,“怎么!凯特还活着?” 他抓住她的手,好像要确认这真的是她。 “是的,和你一样还活着,伊文斯,上帝救了你,也救了我,并派我们来帮助这些孩子。” 水手环视着这些孩子,他们已围在了大厅桌子的周围。 “15个,”他说,“而且只有五六个能够保护自己。不过,不要紧。” “我们有遭遇袭击的危险吗,伊文斯先生?”布莱恩特问道。 “不会,孩子。至少暂时不会。” 根本不必夸大孩子们想听水手讲故事的急切心情,特别是小船到了岛上以后的事情。他们不听到这些至关重要的事情,是不会想去睡觉的。但是,伊文斯必须先脱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再吃些东西。他是从河里游过来的,衣服全湿透了,而且又累又饿。因为他已经有12个小时没吃东西了,从早上到现在也没合一下眼。 布莱恩特马上把他带到贮藏室。高登立刻给他换上一套衣服,莫科在桌上摆了一些冷盘野味、饼干和新沏的茶。一刻钟后,伊文斯坐在桌前,开始讲述他到了岛上以后发生的事情。 “就在船接岸之前的几分钟,”他说,“五个人,包括我自己在内,跳到了礁石上,谁也没有伤得很严重。但是在黑暗中要穿行过汹涌的海浪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我们最终还是安全地过来了。我们中有两人失踪了——福伯斯和皮克,他们曾上了船,也许又被冲下去了。至于凯特,我还以为她被淹死在海里,再也看不到她了。我们到岸后花了不少时间去找那只船,它大约是7点钟到岸的,但是我们几乎快12点才找到它,我们先是沿着海岸走。” “塞汶岸,”布莱恩特告诉他,“这里我们中的一些人在发现那只船时给它取的名字,在凯特告诉我们船只失事之前就取了。” “之前?”伊文斯看上去很惊讶。 “是的,伊文斯先生。”唐纳甘说,“失事的当晚我们正在场,你的那两个同伴就躺在沙滩上,但是天亮以后,我们准备去掩埋他们的尸体时,发现他们已经不见了。”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伊文斯说,“我们以为福伯斯和皮克淹死了,进了天国,又少了两个坏蛋。但他们只是被船抛下了一段距离,而且沃尔斯顿和其他人在那儿发现了他们,并使他们恢复了知觉。使他们高兴却让我们觉得不幸的是船上的贮藏箱既没被撞坏,也没落入大海中。塞汶号着火时,他们匆忙扔上船的备用品、火药、五支枪和余粮被带下了船。我们原以为第二次海浪会把那船给毁了。一切结束以后,我们离开了那个地方,沿着海岸向东行,不久有一个人,我想是洛克,说我们没有找到凯特。沃尔斯顿回答说:‘她被海浪卷走了,正好摆脱了一个负担!’这使我想到凯特对他们没用了,他们就为摆脱她而感到高兴。如果我也不再有利用价值了,他们同样会干掉我的。但是当时你在哪儿,凯特?” “我就在船附近,在船只和大海之间,”凯特回答说,“就在船只把我抛下的地方。他们看不到我,但是,沃尔斯顿和别人说的话我全听到了。等他们一走,我就爬起来了。我怕再落到沃尔斯顿手里,于是朝相反的方向逃走了。36小时以后,我被这些勇敢的孩子发现并被带到了法国人穴,当时我都饿得半死了。” “法国人穴。”伊文斯重复道。 “那是我们给这个洞取的名字,”高登说,“为了纪念一个船只失事的法国人,在我们之前,他在这里住了好几年。” “法国人穴,塞汶岸?”伊文斯说,“我想你们给岛上的各个地方都取了名字,真是太有趣了!” “是的,”索维丝说,“它们都是有趣的名字,其他还有一些,家庭湖、南荒郊、西兰河、陷阱林等等。” “太好啦!太好啦!你可以以后再跟我讲这些,也许明天。现在我来继续讲我的故事,你们有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没有。”莫科说。他仍旧在门口放哨。 “很好,”伊文斯说,“然后,我们离开船一小时后,到了一片树丛,我们就在那宿营了。第二天和以后几天,我们又回到了船只失事的地方,我们想修理修理它。但是,我们除了一把斧子外,什么工具也没有。光是斧子,我们没法换下损坏的列板,使它能够多少经受得起风浪。另外,那个地方也很不适合搞修理。于是我们着手在另一个稍微干燥的地方找了一个营地,我们可以在那儿打到足够的猎物填肚子,而且同时它还临河。” “东河。”索维丝打断了他的话头。 “就算是东河,”伊文斯赞同道,“那儿有一个相当大的海湾。” “蒙骗湾!”金肯斯说。 “就算是蒙骗湾吧!”伊文斯笑道,“在一堆岩石中有个勉强称得上是小港的地方。” “熊岩。”这次是科斯塔在插话。 “好,就是熊岩,我的孩子,”伊文斯点点头,“那儿不难找到一个扎营的地方。如果我们能把船弄到那儿,也许我们能及时修好它。于是我们去了那里,虽然它已经进了大半船的水,我们还是把它拖着停在了小港口,小船现在还停在那里。” “船现在还在熊岩?”布莱恩特问道。 “是的,孩子,而且我认为只要有工具,还是有可能将它修好的。” “我们有工具,伊文斯先生。”唐纳甘又打断他的话。 “所以沃尔斯顿曾想,什么时候他能意外地发现岛上有人住,并且猜想这些居住者是谁。” “他怎么做的?”高登问道。 “八天前,”伊文斯说,“沃尔斯顿和我们所有人,因为我从未被撂下过,在树林里侦察。我们沿东河岸走了三四个小时后,到了一个大湖边,有条小溪从湖中流出。我们发现了一个被冲上岸的稀奇古怪的装置。我们当时的惊奇可想而知。那是个用棍子做的框架,还连着?” “我们的风筝!”唐纳甘惊叫道。 “我们的风筝!”布莱恩特也叫道,“它掉在湖里,被风吹到那儿去的。” “哦,是只风筝,是吗?”伊文斯说,“我们可没朝那方面想。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东西使我们大伤脑筋。无论如何,我们知道它不可能是自己长出来的。毫无疑问,这东西一定是岛上人做的。这也说明岛上一定有人!是谁?这正是沃尔斯顿想知道的。至于我,从凶杀案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要逃走。是谁住在岛上呢?即使是野人也不会比塞汶号的歹徒更心狠手辣。但是从那一刻起,我就被他们整日整夜地看守着。” “他们是怎么发现法国人穴的呢?”巴克斯特问。 “我正要说,”伊文斯回答道,“但在我说之前,告诉我那只大风筝你们是用来做什么的。那是个信号吗?” 高登对水手说了他们所做的一切、他们过去的目标、布莱恩特如何为了大家的安全不顾生命的危险、以及他又是如何发现沃尔斯顿在岛上的全部经过。 “你是个勇敢的孩子。”伊文斯一边说,一边握住布莱恩特的手亲切地摇了摇。 然后他继续说:“你们要知道,从那以后,沃尔斯顿只为一件事烦恼,那就是谁居住在岛上。如果是土著人,他能不能和他们交流?如果是遇难的人,他们有没有我们需要的工具?如果是这样,他是不会拒绝他们帮忙修船的。于是我们开始寻找,不用说,当然是非常谨慎的。我们行进得很慢,仔细地搜索了湖的右岸,直到最南端的角落。但是我们没看到一个人影,也没听到一点声音。” “那是因为,”布莱恩特解释道,“我们一直呆在法国人穴里,而且有命令,在任何情况下也不能放一枪。” “但是我们还是发现了你们,”伊文斯说,“是怎么发现的呢?23号晚上,我们中的一个人在湖的南岸看到了法国人穴。真不走运的是,在一瞬间有一道光直射向山崖,也许是你们开门的那会儿透出的灯光。第二天早上,沃尔斯顿就出去侦察,直到晚上他还一直躲在离小溪只有几码远的深草中。” “我们知道。”布莱恩特插了一句。 “怎么知道的?” “我和高登发现了一支烟斗的碎片。凯特认出那支烟斗是沃尔斯顿的。” “正是!”水手说,“沃尔斯顿外出时弄丢了烟斗。回来后还为此抱怨了一大通。所以你们明白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这块小领地的存在。而且他躲在深草中的时候,看到你们向溪对岸跑去。七个大男人要制服这几个小孩真是轻而易举。他回到营地,把看到的情况告诉了他的同伙。我碰巧偷听到了他和布兰特的谈话,知道了他们准备攻下法国人穴的情况。” “一群魔鬼!”凯特嚷道,“他们连小孩都不放过。” “是的,凯特,他们对塞汶号上的船长和乘客的手段一样狠毒。真是一群魔鬼!你完全可以叫他们魔鬼!而且他们听命于那个最凶恶的沃尔斯顿。我希望这家伙逃脱不了他罪有应得的惩罚。” “大约12小时以前,沃尔斯顿和其他人都不在,只有福伯斯和洛克看守我,我趁他们没注意便逃走了。为了甩掉那些混蛋,或者更是为了有一个好的开始,我事先跑开了一段距离。大约10点钟,我开始正儿八经地跑了。一看到我开始逃跑,他们便放肆追赶。他们手里有枪,而我身上只有水手用的小刀。” “他们追了我一整天。我斜穿过树林,便到了湖的左岸。我必须得绕过湖的南端。因为我偷听得知你们的营地驻扎在一条向西流的河岸边上。我一辈子也没有这样跑过。那些家伙跑得和我一样快,但他们的子弹飞得可比我快多了。有时子弹就从我身边呼啸而过。你明白,我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如果让我逃跑了,我会向你们通风报信,如果他们没有枪,我会停下来,拿着刀子等着他们。是的,我宁愿死也不再回去了,但是,我希望他们能在天黑前停止追赶。” “这根本不可能。我绕过湖,沿着这条河岸跑,发现福伯斯和洛克一直紧跟着我。后来下起暴雨来,这使我更加难跑了。因为耀眼的闪电能使追赶的人看见我。最后我到了小河边。如果我能与那些坏蛋隔河相望,我想我便安全了。于是我拼命跑,并跳进了河里,这时只见天上一道明亮的闪电,我马上就听见一声枪响。” “我们听到那声枪响了。”唐纳甘打断了他的话。 “显然能听到!”伊文斯说,“一颗子弹擦过我的肩膀。我跳进了河里,只用手臂划了几下,便游到了这边,躲进了灌木丛中。洛克和福伯斯在对岸相互叫喊,‘你击中他了吗?’‘我想是的!’‘那他一定沉下去了!’‘没错,死啦!死啦!’‘干得好!’然后他们便走了。幸好,他们会以为我不久就会死啦死啦的!我很快走出了灌木丛,朝崖角上走去。我听到了狗叫声,我喊了几声,门便开了,然后我便来到这儿,帮助你们将这些坏蛋从岛上清除出去。” 他讲得如此带劲,孩子们都站起来了,马上准备接他的话。 接着,男孩子们把最近20个月发生的情况全都告诉了伊文斯。帆船怎样离开新西兰,穿过太平洋,在岛上失事;他们怎样发现了船只失事的法国人;他们如何在法国人穴安居乐业;暖季的远征和探险,冬天的学习和工作;安全无忧的生活,直到沃尔斯顿和他的同伙来到岛上。 “20个月以来,”伊文斯问,“一直没看见船吗?” “一艘也没有。”布莱恩特答道。 “你们有没有发信号?” “有,山崖顶上有一棵桅杆。” “没人看到吗?” “没有,”唐纳甘回答说,“但是六个星期前我们已经把它拿下来了,这样才不会引起沃尔斯顿的注意。” “做得好,孩子们,但是现在他知道你们在哪,所以你们必须日夜守卫。” “为什么?”高登突然叫道,“难道我们非得将他们当作坏人对待,而不是忠实的朋友吗?如果他们来帮助我们,我们会很高兴的。我们的殖民地并不是坚不可摧!现在一场斗争即将到来,所有的人都卷了进去。没人知道结果会怎样。” “孩子们,上帝一直都在保护你们,”凯特说,“现在上帝也不会抛弃你们。这个男人是派来这里援助你们的。” “你们完全可以依赖我,孩子们,我也依赖你们。而且我向你们许诺,我们会将它守卫得很好。” “但是,”高登说,“如果沃尔斯顿同意离开这个岛,不是就有可能避免一场战争吗?” “你是什么意思,高登?”布莱恩顿问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能修好那只船,他和他的同伙就会离开了!是不是,伊文斯先生?” “当然。” “那好,如果你去跟他们谈判,给他们所需的工具,他们是不是就会接受这些条件?我知道和塞汶号上的凶手谈判让人觉得恶心,但是为了摆脱他们,为了避免一场也许会导致流血的混战,这还是值得的。你说呢,伊文斯先生?” 伊文斯专注地听着,高登的建议说明他的想法很现实,也说明他是一个能从各方面冷静看问题的人。他认为他并没有错,他是这块殖民地的真正领袖,他说的话值得认真考虑。 伊文斯回答说:“只要能摆脱这些坏蛋,任何事情都值得去做。如果他们会同意离开,那么帮他们修船要比进行一场胜负未决的战争好得多。但是我们能信任沃尔斯顿吗?他会不会认为你们从失事的船上积攒了许多钱?相信我,歹徒只会以恶报善。在他们心里,没有感激之情的容身之处!与他们谈判只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们去掌握。” “不。”巴克斯特和唐纳甘嚷道:“不!”布莱恩特说,“我们决不与沃尔斯顿和他的同伙谈判。” “另外,”伊文斯补充道,“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工具,他们还想要弹药!他们已经有足够多的弹药来攻击你们,这是事实;但是如果要去其他地方,他们还需要更多。他们不仅仅会向你们要!他们还会掠夺!你会给他们吗?” “当然不会。”高登叫道。 “那好,他们一定会寻求武力解决。这样做只是使战争推迟一步,但形势会对你们更加不利。” “你是对的,伊文斯先生,”高登赞同道,“那就让我们继续防守,依计行事吧!” “那是最好的。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让我和其他人态度一致。” “是什么?” “听着,你们知道,沃尔斯顿没有船不能离开这个岛。” “是的。”布莱恩特说。 “我确信,船能修好。沃尔斯顿只因为缺少工具而暂时放弃了修船。”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可能在此之前就已经远走高飞了。”巴克斯特说。 “正如你说的,孩子。现在,如果你们帮助沃尔斯顿修好船,就算他不来掠夺法国人穴,他也不来骚扰你们就走人。” “那么,他会做什么?”索维丝问。 “嘿,”伊文斯说,“如果船不在了,你们怎么离开?” “什么!”高登惊叫道,“你确信船能带我们离开这个岛吗?” “是的。” “回新西兰?穿过太平洋?”唐纳甘问。 “太平洋?不,孩子们,只要到一个距这儿不太远的地方。在那儿我们可以等待时机回奥克兰。” “是真的吗?”布莱恩特问。 “怎么可能,”巴克斯特问道,“那只小船怎么可能载我们几百里?” “几百里?”伊文斯叫道,“只有30里,你知道的。” “那么说,环绕岛屿四周的不是大海?”唐纳甘问道。 “西边是的,”伊文斯说,“但是东边、南边、北边仅仅是几小时就能穿过的海峡。” “那么我们认为附近有陆地并没有错?”高登问。 “没错,”伊文斯答道,“东边有一块面积相当大的陆地。” “是的!”布莱恩特说,“在东边我看见过一团白点和眩目的光。” “你是说一团白点吗?那是冰川。眩目的光?那是火山发出的火焰。地图上标有火山的位置,你们知道你们在哪儿吗?” “在太平洋上的一个孤岛上。”高登说。 “在岛上,但不是孤岛!它属于南美海岸无数群岛中的一个!你们已经给这里的海岬、海湾、小河都命了名,我想你们一定也给这个岛取了名吧,你们叫它什么?” “查曼岛,沿用我们学校的名字。”唐纳甘说。 “查曼岛!”伊文斯重复道,“那好,现在它有两个名字了;因为它本来叫做汉诺威岛!” 第十二章 针锋相对 1520年,著名的葡萄牙航海家发现了麦哲伦海峡。从那时起,特别是自从蒸汽船航海出现以后,麦哲伦海峡就成了连接各大洋的必经之路。 11月28日,伊文斯在地图上向布莱恩特和他的同伴们指明了这条海峡。 “现在,“他解释说,”你们看,在麦哲伦海峡之上有一个岛,南边与剑桥岛相隔,北边与马德荷狄翁岛和恰什姆群岛相隔。这个岛位于南纬51度,名叫汉诺威岛,也就是你们说的查曼岛。你们已经在这住了20个月了。” 布莱恩特、高登和唐纳甘弯着身子,挤在地图上,好奇地盯着那个岛。他们原以为它离其他陆地非常遥远,但没想到它离美洲海岸如此之近。 “什么!”高登惊叫道,“我们与智利只隔了一道海湾。” “是的,孩子们,”伊文斯说,“但是在汉诺威岛与大陆之间只有像这样的荒岛。一旦我们到达大陆,我们还得走上百里才能到达智利或阿根廷共和国中的村庄。这将是一次很艰难的旅行,更不用说还会遇到布尔奇印第安人带来的危险。他们群居在南美大草原,特别不友好!我认为你们幸亏没离开这个岛。在这里你们已经有了生存的方法;但是现在,在上帝的帮助下,我们要一起离开这里。” 环绕汉诺威岛的海峡,实际上不过15到20英里宽。在晴朗的天气里,莫科可以驾着小帆船轻松地驶过去。布莱恩特和其他人在探险过程中从没见过这些岛屿是因为他们都处在地势较低的地方。那团白点是一个遥远的冰川,突出的山头则是众多麦哲伦火山中的一个。 另外,正如布莱恩特指出的那样,他们曾去过离邻近岛屿最远的海岸。当唐纳甘到达塞汶岸时,如果不是地平线被密云遮住,他就可以看到恰什姆岛的南海岸了。这可是千真万确。蒙骗湾在东河的河口将汉诺威岛和熊岩刻成一个深深的锯齿形。从蒙骗湾上看不到东部小岛上的任何东西,也看不到只有20里远的艾斯柏伦斯岛。要看到附近的陆地,孩子们必须去北海岬,在那里可以隔着康赛普逊海峡看到恰什姆岛和马德荷狄翁岛;或者去南海岬,在那里能看到阿德莱德皇后岛和剑桥岛;或者去低洼地的最边缘,在那里他们可以看上一眼欧文岛和东南边的冰川。 但是孩子们从来没有去过这么远的地方。至于为什么鲍定的地图上没有标出这些岛屿和陆地,伊文斯也解释不清了。遇难的法国人没能确切地画出汉诺威岛的地形,也许是雾霭遮住了他的视野。 现在,假如他们能够得到那条船并修好它,伊文斯会驾着它往哪个方向去呢? 那正是高登想要知道的。 “我既不会往北也不会向东,”伊文斯说,“顺着柔和的微风,我们可能会到达智利的某个港口。在那里我们会受到欢迎。但是这些海岸的海水都很汹涌,也许走穿过群岛的海峡会容易些。” “但是这些地方会不会有村庄?”布莱恩特问,“我们可不可以从那些地方搭船回家?” “我想会有,”伊文斯回答说,“你看地图,穿过阿德莱德皇后群岛后,我们沿史密斯海峡顺流而下,到达麦哲伦海峡。它的入口就是荒凉岛泰玛港口。我们可以在那里乘船回家。” “如果我们碰不到船,是不是就得一直等到有船经过?”布莱恩特问,“不,你看,在海峡的下边是布鲁斯威克半岛。你再看,伽兰特港就位于弗特斯科海湾的底部。经常有船只从伽兰特港经过。如果我们从上方绕过弗罗沃德海岬,就可以到达圣尼柯拉斯海湾或布干维尔海湾,几乎所有的轮船都要在这儿停泊。再往前走还有法明港和帕特阿纳港。” 水手说的没错。只要孩子们能够到达麦哲伦海峡,他们就安全了。要去那里,他们就得修船;要修船,他们就得弄到那只船。但只有把沃尔斯顿和他的同伙给解决掉才有可能。 如果船还在唐纳甘看到的地方,那么孩子们就有可能把它弄过来。沃尔斯顿距东河有15英里远,他不会知道这个计划。伊文斯会尽最大努力将船拖到西兰河,而不是熊岩,然后顺河将它拖回法国人穴。这样,就可以在最好的条件下修理它。装上帆,装上必备的设备,它就能在那伙歹徒阻击它之前,起航离开这个岛。 不幸的是,这个计划并不可行。问题只能通过武力解决。要么主动进攻,要么收缩防守。不打败沃尔斯顿,什么事都做不成。 孩子们对伊文斯充分信任。凯特曾那么热情地谈起他,而且现在他的头发剪了,胡子也剃了,真的是一个勇敢、英俊的小伙子。他精力充沛,无所畏惧。同时他们觉得他还性情和善,办事果断,富有自我牺牲精神。正如凯特所说:“上天派了个‘大男人’来帮助这些孩子。” 伊文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他手下的武器和装备。储藏室和大厅似乎都很适合防守。一个控制了河,另一个控制了湖。防守者可以在隐蔽物下通过枪眼射击。靠他们的八条枪,孩子们能将入侵者阻挡在一定的距离之外,如果他们靠近了,他们就能用那两架小加农炮将子弹劈头盖脸地射向他们。如果短兵相接,左轮枪,斧子,弯刀都可以派上用场。 如果守在洞里,这些防守者实力还是很强;出了洞就很弱了。只有6个稍大点的孩子对付7个用惯了武器的亡命之徒,孩子们不临阵退缩就够铤而走险的了。 “你认为他们是亡命之徒吗?”高登问道。 “是的,”伊文斯肯定地说,“他们一个个都是不要性命吃饭的。” “除了一个人,他不像其他人那么坏,”凯特反驳道,“福伯斯,他救过我的命。” “福伯斯?”伊文斯说,“也许他受了魔鬼的蛊惑,也许是因为对同伙的惧怕,大屠杀中可没少他的份。就是他和洛克在追杀我。他就是那个开枪打我的人,把我当成一只畜生。以为我沉到了河底,他不是挺高兴的一个吗?呃,凯特?我认为他不比其他人好多少。他救你是因为他觉得你可能对他们还会有用。如果他们杀过来了,他绝对不会落后。” 几天过去了。令伊文斯很奇怪的是,奥克兰山上的哨兵没有发现任何可疑动静。他知道沃尔斯顿的计划,对他来说,关键是抓紧时间,速战速决。为什么11月27日到30日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了沃尔斯顿准备智取法国人穴而不是用武力。 “因为我们呆在洞中,”他告诉布莱恩特,“沃尔斯顿一定要用武力攻下其中一道门,除非有人帮他开门!他会施展诡计,进入洞穴!” “怎么进来?”高登问道。 “也许是这样,你们知道,只有我和凯特了解他是准备抢占你们领地的抢劫犯团伙的头目。但是他认为凯特在海难中早死了。至于我,也在河里淹死了,你知道的。他不知道你们知道全部真相,甚至不知道他正在岛上。如果他装作遇难者来这里,他想你们也许会欢迎他。一旦他们谁进了洞,他就可以把同伙也放进来,到时你们想反抗也来不及了。” “那好,”布莱恩特说,“如果沃尔斯顿或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来找落脚的地方,我们就开枪。” “或者以礼相待?哪个好?”高登问。 “后者也许好些。”水手说。 “以智胜智,是不是?我们来商量一下。” 第二天早上仍旧平安无事。伊文斯、唐纳甘和巴克斯特出去走了半英里路,到了陷阱林,在奥克兰山下的树林中躲好。他们没发现异常,和他们一道去的小迷也没叫一声。 但是到了晚上,太阳落山前,韦勃和克罗丝匆匆忙忙地从他们山上的哨岗下来,报告说有两个男人正沿着西兰河对岸的湖的南侧走过来。 凯特和伊文斯不想被他们看到,于是马上躲进了储藏室。通过枪眼往外一望,很快就看到了洛克和福伯斯。 “显然,”水手说,“他们是来行骗的,他们装作是失事船只上的水手。” “我们该怎么办?”布莱恩特问道。 “欢迎他们!”伊文斯告诉他! “欢迎那些混蛋?”布莱恩特反驳道,“我永远也不会。” “我会。”高登插了一句。 “很好,就那样做吧!”伊文斯说,“但是别让他们有丝毫怀疑我们在这儿。时机一到,我和凯特就会出现。” 他和凯特躲进了洞内过道的橱柜里。 几分钟后,高登、布莱恩特、唐纳甘和巴克斯特都跑向河岸。那两个人现在离对岸已经很近了。他们装作见到他们很吃惊,高登则显得更为惊讶。 “你们是谁?”他问。 “我们的塞汶号船在岛的南面失事了。” “你们是英国人吗?” “不,我们是美国人。” “你们的同伴在哪?” “全都死了。我们是唯一的幸存者,而且我们也快不行了。请问你们是什么人?” “查曼岛的殖民者。” “好心的殖民者。请你们可怜可怜我们,帮帮我们,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 “所有遭受海难的人都应该得到帮助,”高登肯定地对他们说,“欢迎你们。” 他打了个手势,莫科上了停在一旁的小帆船,划了几下,就把那两个人运过来。 沃尔斯顿肯定是没有选择了。但不得不承认,只要一看到洛克那张脸,很难让人去信任他。就连这些不谙世事的孩子也会看脸相行事。尽管洛克竭力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但是他那副尖嘴猴腮的嘴脸又怎能掩盖住他的凶狠本性呢?福伯斯,根据凯特的话,还没有失去全部的人性。这个家伙长得好看得多,这也许就是沃尔斯顿派他来的原因。 他们装扮得像模像样。当被问及一个较为直接的问题时,他们会显得不知所措。然后便求情说他们很累了,希望能在洞内歇一晚。当他们进入法国人穴时,高登看到他们匆匆环视四周,而且注意到了他们看到防御装置,特别是指向枪眼外的小加农炮时的惊愕表情。如果不是那两个家伙要求休息,将他们的冒险奇遇推迟到了第二天早上,可能孩子们也不能把这出戏演下去了。 “能给我们一张用树叶铺成的床就够了,”洛克说,“为了不打扰你们,你们有没有另外一间屋子?” “有的,”高登答道,“我们有间作为厨房的屋子,你们可以在那儿住到明天。” 洛克和他的同伙穿过储藏室,仔仔细细地观察了那间房子,注意到门是朝河边开的。 他们在一个角落里躺下来。房里不只有他们,莫科也睡在那里。但是他们并没有过多地注意他,因为如果他们决定一旦发现他睡着了,他们便会拧断他的脖子。只等时机一到,他们会打开储藏室的门,然后一直埋伏在附近的沃尔斯顿很快就会成为法国人穴的主人。 大约9点钟,洛克和福伯斯看上去睡得很熟了,莫科进去便倒在床上,准备随时发警报。布莱恩特和其他人呆在大厅里,将过道的门关上了,伊文斯和凯特也从隐藏之地走了出来,和他们会在一块儿。事情正如水手所料。他肯定沃尔斯顿就在附近,一等有信号,他们就会破门而入。 “我们必须要加强防守。”他说。 两个小时过去了,莫科正在怀疑洛克和福伯斯是不是将他们的计划推到第二天晚上了,这时,他注意到角落里有轻微的声立曰。 借着挂在洞顶上的灯光,莫科看见那两个人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向门边。 这扇门由一大堆巨石支撑着,要清掉这堵墙可不容易。 这两个人开始搬掉这些石头,一块块地靠墙放着。几分钟,门口就清干净了,他们要做的就只有拿掉那根大木闩了。 洛克刚一拿掉木闩,推开门,一只手就放在了他的肩上。他转过头,认出了伊文斯。 “伊文斯!”他惊叫,“伊文斯在这里!” “过来,孩子们。”伊文斯叫道。 一下子,布莱恩特和他的同伴们都冲了进来。四位小伙子抓住了福伯斯,把他掀翻在地,关了起来。 洛克迅速地摆脱了伊文斯,并用刀刺伤了他,从开着的门逃走了。他跑了不到10码,就听见一声枪响。伊文斯开了枪,但显然没打中那个歹徒。因为他没听见痛苦的叫喊声。 “让他跑了!”水手说,“不过另外一个还在。我们可以跟他算帐。” 他手拿弯刀逼向福伯斯。 “饶命!饶命!”那卑鄙的人哀求说。众多的孩子把他压在地上。 “是啊!饶他一命,伊文斯!”凯特上前用身体挡住他,“饶了他,因为他曾救过我。” “好吧!”伊文斯同意了,“我同意,凯特,至少现在。”福伯斯被绑着关在过道的一个洞里。那本来是个橱柜。 储藏室的门被关上并堵住了。直到天亮,孩子们都保持警戒状态。 第十三章 胜利果实 天亮了,伊文斯、布莱恩特和高登走出洞穴,仔细地观察四周。太阳升起来了,云消雾散,湖泊也看得见了,随着一阵轻柔的东风吹过,湖面泛起一阵阵涟漪。 法国人穴周围、西兰河边、陷阱林附近都是一片寂静。圈养地里的家禽像往常一样在圈里走来走去,狗也没有什么不安的迹象。 伊文斯仔细地观察了地上的脚印,发现有许多,特别是在法国人穴附近,脚印纵横交错,看来沃尔斯顿和他的手下晚上一定到了河边,等着开门。沙滩上没有血迹,证明洛克没有受伤。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没找到答案。沃尔斯顿是从湖的南边来的,还是从湖的北边来的?如果是从北边来的,洛克一定是逃到陷阱林里去了。 弄清这一点很重要。他们决定去审间福伯斯。凯特救了他的命,他应该对此感激不尽,这能不能唤醒他的人性?他该不会忘记他本想欺骗他们,后来又向他们求饶吧? 伊文斯回到洞里,打开关押福伯斯的橱柜,替他松了绑,然后把他带到大厅。 “福伯斯,”他说,“你们的阴谋诡计破产了。你知道,掌握沃尔斯顿的计划对我很重要。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吗?” 福伯斯低着头,垂着眼睛,不敢看站在他前面的伊文斯、凯特和孩子们。他一声不吭。 凯特插话了。 “福伯斯,”她对他说,“当船上发生叛变事件时,你曾显示了一点同情也阻止了你的同伙杀害我,难道你不愿做点事来救救这些孩子吗?他们面临更可怕的残杀。” 福伯斯仍旧默不做声。 “福伯斯,”凯特说得更诚恳了,“在你本该被处死时,他们放过了你!你所有的人性都混灭了吗?你做了这么多坏事,为什么就不能做点好事?” 福伯斯半忍着叹了口气。 “我能做什么?”他几乎是在耳语。 “你能告诉我们,”伊文斯对他说,“昨晚原本会发生什么事?现在又会发生什么事?沃尔斯顿是不是一直等在外面,直到有扇门打开?” “是的。”福伯斯承认说。 “然后这些欢迎你们的小孩将被杀掉?” 福伯斯又低下了头。 “其他人从哪条路进来?”伊文斯问。 “从湖的北边。”福伯斯答道。 “而你和洛克是从湖的南边来的?” “是的。” “他们有没有去过岛的西部?” “还没有。” “他们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 “你还有没有什么可告诉我们的?” “不,没有了。” “你认为沃尔斯顿还会回来吗?” “我想会。” 很显然,沃尔斯顿一听到枪声,就知道自己的诡计破产了。他肯定会认为在没有更好的时机之前,最好是一切计划都停下来。 伊文斯认为从福伯斯那儿得不到更多的情报了,于是,将他绑好,又关进了橱柜。 事情现在已经很严重了。沃尔斯顿在哪?他是不是在茂密的陷阱林中扎了营?他们必须掌握这些情况,于是伊文斯决定冒着风险去那个方向侦察一番。 当莫科给囚犯送饭时,已是将近中午了。福伯斯几乎没碰食物,他显得很沮丧。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的良心使他受到了悔恨的折磨吗? 午饭过后,伊文斯告诉孩子们他想去陷阱林查查那些海盗是不是还在法国人穴附近。提议被一致通过,然后是周密的安排,使行动更安全。 自从福伯斯被捉,沃尔斯顿和他的同伙现在只剩下六人,而小殖民地里不算上凯特和伊文斯也有15人,但是这17人得减去那些在战斗中不能起直接作用的小家伙。因此,最后决定埃文森、金肯斯、托内、凯特、杰克呆在洞里,由巴克斯特负责。大一点的孩子,布莱恩特、高登、唐纳甘、克罗丝、索维丝、韦勃、威尔科克斯和加耐特随同伊文斯出去。虽然让八个小孩对付六个大人显得并不公平,但是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支步枪和一支左轮手枪,而沃尔斯顿只从船上弄到五支步枪,因此一场远距离斗争也许会给他们赢的机会,特别是因为唐纳甘、威尔科克斯和克罗丝的枪法比美国水手们要好得多。另外,他们有充足的弹药,而沃尔斯顿的子弹已所剩无几了。 伊文斯和他的部队出发时是2点钟。巴克斯特、杰克、莫科、凯特和那些稍小些的孩子马上回到洞里,关上了洞门,但两扇门都没有加固,因为怕侦察队万一要撤回来寻求掩护。南边和西边没什么可怕的,因为要想从那两边过来,沃尔斯顿必须得去帆船海湾,然后走西兰河峡谷,那得花很多时间。另外,福伯斯告诉过他们,他们是从湖岸下来的,对西部地区一无所知,所以伊文斯不必担心来自背后的袭击。 孩子们小心翼翼地沿着奥克兰山脚前进着。圈养地以外的低层树丛和大树使他们能够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到达树林。 唐纳甘老是想争第一,为了压压他的激情,伊文斯走到了前面。当他们经过那个可怜的法国人长眠的小土墩时,他们斜穿过去,到了湖岸。 小迷好像在搜寻什么。高登尽了最大的力也没能拽住它。它竖起耳朵,鼻子在地上嗅来嗅去,显然是在跟踪什么痕迹。 “等一等!”布莱恩特叫道。 “对,”高登说,“一看狗走路的样子,就知道这一带有人经过。” “在灌木丛中匍匐前进,”伊文斯命令道,“你,唐纳甘,你有好枪法,只要看到那个家伙一出现,你可别放过他。” 几秒钟后,他们到达第一堆树丛。那儿正好是树林的边界。那里还有扎营留下的痕迹,树枝还在燃着,灰还是热的。 “沃尔斯顿昨晚就是在这儿过的夜。”高登说。 “也许不久前他还在这儿,我想我们最好回去。”伊文斯补充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右边传来枪声。一颗子弹“膨”地擦过布莱恩特的耳朵,打到一颗树上。几乎是同时又响了一枪,接着在不到50码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惨叫,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在树丛里。 原来是唐纳甘朝第一枪冒烟的地方立即开了一枪。 狗一路冲在前头,唐纳甘兴奋地跟在后面。 片刻之后,他们便到达了唐纳甘那里,一起围着草地的一具尸体站着。 “这是皮克!”伊文斯说,“这个家伙完全断气了,这得归功于你,唐纳甘。” “其他的不会跑得太远。”克罗丝说。 “是的,孩子,继续隐蔽,你们快低下身子,再低一些!” 第三声枪响了,这次是从左边来的。索维丝没来得及躲闪,前额被子弹擦了一下。 “你中枪了!”高登向他冲过去。 “没事!没事!”索维丝让他放心,“只是擦了点皮!” 孩子们必须呆在一块儿。皮克死了,躺在地上,一边是孩子们,另一边是沃尔斯顿和其他四个人。可能有人就躲在树后。于是伊文斯和其他人蹲在灌木丛中,严实地围了一圈,随时准备抵御来自任何一个方向的袭击。 突然,加耐特惊叫:“布莱恩特在哪儿?” “我没看见他。”威尔科克斯说。 布莱恩特不见了。小迷开始狂叫,好像那孩子正同一个海盗在搏斗。 “布莱恩特!布莱恩特!”唐纳甘大喊。 所有的孩子都跟着狗跑散了。伊文斯也拦不住他们。他们从一棵树跑到另一棵树。 “当心,伊文斯先生!”克罗丝叫道,他自己也一下子趴倒在地上。 水手本能地弯下腰来,这时一颗子弹从他头上几英寸高的地方呼啸而过。 他飞快地站起来,看见沃尔斯顿的一个手下正在逃跑。原来是洛克,前一天晚上让他跑了的那个。 “洛克!”他一边叫着,一边瞄准开枪。洛克消失得如此之快,就好像他脚底的地面裂开了一条缝。 “又没打中,我想!”伊文斯说。 所有这些就发生在几秒钟内,很快,他们听见了唐纳甘的声音。 “顶住,布莱恩特!顶住!”他叫道。 伊文斯和其他人冲了过去,看到布莱恩特正和寇普在搏斗。寇普将他摔倒在地,准备用他的短剑刺死他。但是唐纳甘及时地跳过去援救他。寇普顺势将剑刺向了唐纳甘的身体,他一声不吭地倒下了。 寇普看见伊文斯,加耐特和韦勃准备切断他的退路,于是向北逃去,背后受到了一阵乱枪扫射。他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小迷没有追到他,就回来了。 布莱恩特站起来,抬起唐纳甘的头,想让他苏醒过来。伊文斯和其他人迅速给枪装好弹药后围着他。 唐纳甘胸部被深深刺伤,从各种迹象看来,这一剑伤都是致命的。他闭上了眼睛,脸色苍白如纸。即使布莱恩特叫他,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伊文斯蹲下来,解开唐纳甘的马甲,撕开被血浸湿的衬衫。左边第四根肋骨附近有一个细细的伤口在流血。剑有没有触及心脏?没有,因为唐纳甘仍在呼吸,但是恐怕刺到了肺,因为他的呼吸非常微弱。 “我们必须把他带回洞去!”高登说,“只有在洞里我们才能照料他。” “并且救活他!”布莱恩特恳求道,“噢,我可怜的朋友!是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 看来战斗已暂告一段落。伊文斯下令马上将唐纳甘送回法国人穴。显然,沃尔斯顿看见形势对他不利,已经退到树林中去了。但是,说来也觉得奇怪,这使伊文斯很着急。沃尔斯顿,布兰特和库克都没看到,而这三个是他们当中最难对付的。 根据唐纳甘的伤势,抬他时不能太摇晃。于是索维丝和威尔科克斯弄了些树枝,他们让他躺在树枝上面。他仍旧没有苏醒。四个同伴轻手轻脚地抬着他,其他人荷枪实弹地走在两边。 他们径直朝奥克兰山走去。这比沿着湖边小路走要好些。路上也没发生什么妨碍他们的事情。有时唐纳甘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高登就下令停下来,听听他的呼吸。但片刻之后,他们又继续赶路了。 45分钟过去了,虽然山崖的一角遮住了洞门,但他们离法国人穴已经很近了。 突然,西兰河那边传来一阵叫喊,小迷直朝那儿冲去。 法国人穴正受到沃尔斯顿和他两个同伙的袭击。原来洛克、寇普和皮克埋伏在陷阱林里时,沃尔斯顿、布兰特和库克就已经爬上了奥克兰山,到了流向小坝溪干燥的河床上。沿着边缘走,他们下到通往储藏室附近的河流峡谷。然后,一阵猛推,就推开了那扇没有加固的门。 伊文斯回来得够不够及时? 他一下子就想好了主意。他留下克罗丝、韦勃和加耐特守卫唐纳甘,因为不可能把他单独留下。他和高登、布莱恩特、索维丝、威尔科克斯抄最近的路返回洞穴。 才走几步,他们看到了洞前的平地。睁眼一看,差点把他们吓晕过去。 沃尔斯顿正拖着一个小孩出了洞,往小河边走。 那是杰克。凯特正使劲想把他从沃尔斯顿那儿扯回来,但怎么也扯不过他。 片刻之后,布兰特出现了。他正在抓着年幼的科斯塔,朝同样的方向离去。 巴克斯特朝布兰特扑过去,布兰特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没见到其他孩子。他们是不是已经在洞里被杀掉了? 沃尔斯顿和布兰特迅速跑向河边,库克正在河边的小帆船上等着他们。小帆船早就被库克从贮藏室里拖到了河边。 一旦他们到达左岸,他们就会逃之夭夭。在他们的退路被切断之前,他们也许会回熊岩,把杰克和科斯塔作为人质。 伊文斯、布莱恩特和另外三个孩子急忙赶了过来,希望能在沃尔斯顿他们过河之前到达河岸。这么远开枪的话,可能会误伤人质。 小迷比孩子们跑得快得多。它冲上前去,径直扑向布兰特的喉咙,像把老虎钳一样紧咬着不松口。为了甩掉这只狗,布兰特只好扔下孩子,而此时沃尔斯顿拖着杰克已经快到河边了。 突然,一个男人从洞里冲出来。 是福伯斯。 是不是他强行打开了关押他的门,现在又要加入他的老同伙了?沃尔斯顿是这样想的。 “这儿,福伯斯!这儿!”他大叫道。 伊文斯停了下来,准备开枪。这时他看到福伯斯冲向沃尔斯顿。沃尔斯顿万分惊愕,扔下杰克,准备防卫。很快他将短剑捅向福伯斯。 福伯斯倒在了他的脚下。沃尔斯顿想一把抓住杰克,但杰克拔出了他的左轮手枪,近距离地射中了沃尔斯顿的胸口。布兰特上了船,沃尔斯顿只能勉强跟在后面。库克推动了船。这时一阵炮响,啪啪啪地全射到了船上,船上的人全部被击毙。这是莫科通过枪眼发射的加农炮弹。 除了在陷阱林逃脱的两个歹徒外,查曼岛基本上消灭了这群坏蛋。 第十四章 重新出海 现在查曼岛的殖民者开始步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他们曾一直为生存而斗争,现在他们准备为逃离孤岛而努力。 战斗引起的兴奋过后,是一种自然平静的反应。 可以说,他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危险已经过去,现在情况比以前要好多了。的确,是比以前要好多了。自从陷阱林中的第一次交锋以后,他们的成功机会就更大了。但是如果没有福伯斯的加盟,沃尔斯顿、库克和布兰特一定逃跑了。莫科也不敢冒着误伤科斯塔和杰克的危险开炮了。 那么会发生什么事情?要从沃尔斯顿手里救回人质得付出什么代价? 当布莱恩特和他的伙伴冷静地回顾这段经历时,他们至今还心有余悸。过不了多久,只要解决掉洛克和寇普,查曼岛上的生活才可被认为是绝对安全。 战斗中的英雄受到了他们应得的祝贺。莫科发射加农炮弹有功;杰克临危不惧表现突出。小述得到了亲切的爱抚和一盘子髓骨。莫科用这来奖励小述那么机灵地牵制住了布兰特那个歹徒。 莫科拿出了葡萄酒,布莱恩特返回担架所在地。几分钟后,唐纳甘就躺在了大厅里。他仍没有恢复知觉;而福伯斯被放在贮藏室的地上。凯特、高登、布莱恩特、威尔科克斯和伊文斯先生整夜都在看护着伤员。 很明显,唐纳甘伤得很重,但是因为他呼吸正常,看起来似乎没伤到肺部。为了敷裹伤口,凯特用了一些长在河边灌木丛中的树叶。那是梢树叶子,将这种树叶捣碎制成敷布,用来止住可能会造成主要危险的内部化脓有奇效。但是福伯斯情况不同,沃尔斯顿刺伤了他的腹部。他知道这一剑是致命的。当他苏醒过来,看见凯特弯着腰在他身边,他轻声说道: “谢谢你,凯特!谢谢你!没有用的!我是罪有应得!” 说完他的眼内溢满了泪水。 “振作些,福伯斯!”伊文斯安慰他说,“你已经赎了罪了,你会活下去的。” 不!这个不幸的人正走向死亡。虽然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他的伤势越来越恶化,4点钟时,他就断气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在鲍定坟地附近埋葬了他。那块坟地现在有两个十字架了。 但是洛克和寇普的存在仍很危险。只有等他们再不能干任何坏事时,他们才彻底安全。伊文斯决定在出发去熊岩之前就解决他们。伊文斯和高登、布莱恩特带上武器和小迷。凭小迷的本能,他们相信能很快找到一些踪迹。 搜寻工作既不费力,也不漫长,更没有危险。现在再也不要害怕沃尔斯顿的同党了。在离寇普遭到背后扫射处只有几码的地方,他们找到了他,已经死了。他们在战斗开始时皮克遭受枪击的地方发现了他的尸体。洛克的失踪之迷很快也解开了。他们在威尔科克斯设的陷阱里发现了他。这一陷阱很快就成了这三个歹徒的墓穴。 伊文斯回来后报告说现在殖民地内没什么可怕的了。如果不是唐纳甘伤得这么重,他们可以彻底放心了。但是,大家仍充满了希望。 早上,他们就将来的计划展开了讨论。很明显,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到那条船。然后需要航行到熊岩,甚至在那里呆上一段时间,修好船,使它适合出海。伊文斯、布莱恩特和巴克斯特达成了共识,他们应该取道湖泊和东河,那是最安全也是最近的途径。 他们在河的一个回水区,找回了那条小帆船。那三个歹徒已经跌落下船,被冲到海里去了,但莫科发射炮发弹并没有破坏船。炮弹都是从船上方飞过去的。小帆船被重新带回了法国人穴,装上工具和食物。11月6日,由伊文斯掌舵,船在和风中起航了。 小帆船很快就穿过了湖泊。不到11点半,布莱恩特用手指向了小溪。随着潮汐往下,小帆船很快就到了河的下游。在熊岩附近的沙滩上,他们发现了塞汶号船,高高的,很干燥。经过认真的检查了之后,伊文斯报告说,“我们有了必需的工具,但是我们没有修木衍和船壳板的木料,现在法国人穴里有从帆船上拆下来的材料,我们可以加以利用,如果我们能把船开到西兰河。” “恐怕不可能。”布莱恩特说。 “我不这样认为,”伊文斯继续说,“既然船能从塞汶号岸到熊岩,为什么不能从熊岩到西兰河?在那儿修船更容易些,而且我们可以从法国人穴往下到帆船湾,然后起航回家。” 如果计划能够得到执行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而且决定第二天早上涨潮时试一试。船由那条小帆船拖着。伊文斯马上着手用他从法国人穴带来的短麻屑堵住船上的漏洞。这让他一直忙到深夜。 到了夜里,他们就住在一个大山洞中。唐纳甘和他的伙伴们第一次来蒙骗湾时就住在这里。 第二天早上,船浮起来了。小帆船在前面拖着。拖起来很费力,又加之是退潮时候,拖起来就更困难了。直到晚上5点,他们才把它驶入湖泊。 伊文斯认为夜间行驶不够谨慎,于是他们在岸边的一棵榉树下扎了营,大家都舒服地睡到了天亮。 随着一声“开船!”,帆被拉了起来,小帆船拖着后面的重船驶向法国人穴。船里的水升到了座板。如果它还往下沉,会将小帆船也拖下水去。于是,伊文斯站在那儿,时刻准备砍断拖绳。幸运的是,一切都很好。5点钟时,小帆船和它的拖船都进了西兰河,停在码头。 在男孩子们外出期间,唐纳甘的伤口有所好转,现在能够回握布莱恩特的手了。他的呼吸更顺畅了,显然他的肺部完好无损。虽然他吃得很少,但是他的力气开始恢复了。凯特每两小时给他换一次药布。在此治疗下,伤口开始愈合了。也许完全恢复会需要一段时间,但是他坚强的生命力肯定会使他彻底康复。 第二天早上他们就开始认真工作了。首先需要用力地将船拉很长的一段距离,将它拉上岸。 伊文斯不仅仅是个好水手,还是个出色的木匠。他很赞赏巴克斯特的技艺。材料和工具都不缺了,他们用帆船上的材料,换下了破了的木衍和裂开的外板,用在松树汁中浸过的旧短麻屑堵住每一道裂缝。这样它就完全不漏水了。 那条船,也许我们可以叫它单桅帆船,船头有一平台甲板。它倒是可以用来遮阳避雨。但是这也可能在夏末季节带来点麻烦。乘客们只要愿意,他们可以呆在甲板上,或是甲板下面。帆船的顶桅被改做了主桅。凯特在伊文斯的指导下,准备从没用的前桅帆上剪下一块四角主帆,一块四角后帆和相当大的一块前帆。有了这些成套的设备,船就能够保持平稳并且能够经历风雨。这项工作花了30天时间,直到1月8日才完成。在此期间,圣诞节搞了一些庆祝活动,1862年的元旦也是这样过的,这些殖民者希望这是他们在查曼岛上过的最后一个元旦。 尽管唐纳甘仍很虚弱,但他还是恢复得很快。他现在能够出门了。新鲜的空气和更加丰富的食物更加有利于他的康复。但是他的同伴还是想过几个星期,等他身体能够适合航海再走,以免伤势恶化。 那些日常事务仍在法国人穴里继续着,但是那些孩子早已忘了以前的教训,觉得他们应该好好地过个节。于是威尔科克斯、克罗丝和韦勃又出去了。他们穿过南荒郊和茂密的陷阱林,进行着他们的短程旅行。现在他们不屑做套索,挖陷阱;而且不顾高登的劝告,尽情地开枪闹着玩。高登对弹药总是很谨慎的,莫科贮藏的食品中开始有新鲜的野味了,留着这些,出海时还是可以用得着。 如果唐纳甘能够发挥他的优势,成为殖民地的猎手总领的话,他会以多大的热情去打猎呀!那他现在一定也不会去节约火药和子弹了!他不能和他的同伴一起分享这种快乐真是太令人失望了。但是他不得不忍住一切,并且不敢掉以轻心。 1月份的最后几天,伊文斯开始装货了。布莱恩特和其他人想把帆船上剩下的东西全带上,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只能挑选一些。 首先,高登带着帆船上的钱上了船。他们也许在回家途中会发现钱能派上用场。莫科拿了足够17个人吃的食物。他不仅预备了三个星期的短程航行的食物,而且还有多余。生怕有什么意外使他们在到达港口之前又被抛在某个小岛上。剩下的弹药、步枪和左轮手枪都放在了储藏箱里。唐纳甘甚至嘱咐不要把两门小加农炮留在岛上。 布莱恩特留意到装上船的还有款式多样的衣服、图书室的大部分书籍、主要的炊具,其中有一个贮藏室里的炉子;航行需要的仪器、航行表、眼镜、指南针、木头、灯,当然还有那艘豪科特橡皮船。威尔科克斯在他的渔网和渔线中选了些海上钓鱼最有用的工具。 他们把从西兰河中取来的淡水按高登的安排盛在船上的几个桶子里。酒和饮料也全都装上了船。 2月3日,所有的货物都安放到位。如果唐纳甘伤口好了,能够航行的话,就只剩下确定出海的日子了。这个勇敢的小伙子声称自己已痊愈了。他的伤口已经结痴,而且有了食欲。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不要吃得太多。最近在布莱恩特和凯特的帮助下,他每天都在洞口的平地上散步。 “我们出发吧,”他恳求道,“我们出发吧!我想回家。大海会使我很快就恢复健康的。” 出发日期定在2月5日。 先天晚上,高登将饲养的所有动物都放了。驼马、小羊驼。鸵鸟都以最快的速度跑掉或飞走了,甚至没对好心人说一声“谢谢”。自由的本能不可阻挡。 “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加耐特叫道,“毕竟我们喂了它们这么一段时间。”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索维丝说得那么一本正经,引起一阵哄笑。 早上,男孩子们上了单桅帆船,后面拖着那只小帆船。唐纳甘被放在甲板上,放在伊文斯旁边。伊文斯在掌舵,布莱恩特和莫科在船头照看帆布,尽管他们相信水流会把他们带到河的下游。 其他人,包括小迷,都去了他们想呆的地方。 停泊的锚绳解开了,长桨拍打水面。 男孩子欢呼着告别了友好的洞穴。这么多个月来,它给孩子们提供了一个避风港,当他们看到奥克兰山消失在树林后面时,孩子们倒有点恋恋不舍。 顺河而下时,因为水流很急,船走得相对缓慢些。中午的时候,他们到了沼泽林附近。伊文斯抛锚停下船,因为那儿河水很浅,最好等涨潮,以便没有被搁浅的危险。 在停船的时间里,船上的人都在尽情享受着丰富的美食。吃完饭,克罗丝和威尔科克斯去南荒郊边缘射鹬鸟去了。唐纳甘在船尾打下了两只鹅鸟,不用说,他已经恢复得很好了。 当船到达河口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向来谨慎的海员伊文斯认为最好等天亮再走,因为黑暗中,要掌舵穿过一片暗礁很不容易。 夜很静。风停了,这时海鸟也已经回它们岩石上的缝穴中去了。帆船湾上万籁俱寂。 清晨,陆上的和风轻轻吹起,海水平静地推向南荒郊的岸边。天亮了,伊文斯起航上路,船驶出了西兰河。每个人都望着奥克兰山和帆船湾的岩石群。当船绕过美国岬时,岩石群就望不见了。加农炮发射了一枚炮弹,就像红旗直冲向山顶。 八小时后,船进入了与剑桥岛的岸边相邻的海峡。绕过南海岬,沿着阿德莱德皇后岛海岸航行,这时查曼岛的最后一点也消失在地平线上。 第十五章 回家! 我们不必在此一一叙述那只单桅帆船沿着麦哲伦群岛航行的航海日记了。一路上没有什么重大的冒险经历。天气一直很好,那些海峡足有六七英里宽,而且海面也一直风平浪静。 值得庆贺的是航道附近无人居住,因为岛上的土著人可并不总是那么热情好客。晚上有一两次还听到了岛上传来的枪声,但岸上无人出现。 2月11日,一路顺风而行的帆船进入了麦哲伦海峡,它在史密斯海峡的下方,在阿德莱德皇后岛和威廉工岛高地之间。右边是圣安那的山巅,左边蒲福湾的底部是一些冰川的顶端。布莱恩特曾在汉诺威岛见过这些冰川。 船上一切都很顺利。海上的空气很适合唐纳甘。他甚至觉得如果必要的话,他又能上岸继续过鲁宾逊式的漂流生活。 2月12日,在船上能够看到泰玛岛了。当时,那里的港口和小海湾都没有泊船。伊文斯没有在此停留,绕过泰玛海岬,向东南方向进入了海峡。 荒凉岛的一边全是平坦而干燥的海岸,没有一点查曼岛上那样丰富的植被的影子,另一边则是凸凸凹四成锯齿状的克罗科半岛。伊文斯想沿此半岛的岸边航行,这样就能绕过弗罗沃特海岬,从布鲁斯威克半岛上方到达帕塔阿纳港。 但他没有必要走这么远。 13号清晨,在船头眺望的索维丝大叫道:“右舷有烟!” “是渔夫开枪的烟吗?”高登间。 “不是,”伊文斯说,“是轮船冒的烟。” 布莱恩特马上爬上桅杆。 “有船!有船!”他叫道。 很快,在甲板上也看得见那艘船了。那是一只大约有800吨位的蒸汽船。它正以每小时11海里的速度驶过来。 单桅帆船上一片欢呼,有些人开了枪,它被注意到了。10分钟之后,这艘开往澳大利亚的格兰弗顿号轮船就在单桅帆船旁边了。 格兰弗顿号的龙船长听他们讲述了帆船的失事。这在英国和美国已经是尽人皆知的消息了。然后立即将帆船上的人都接上轮船。他甚至提出将他们直接送到奥克兰。这离他的航线差不了多远。因为格兰弗顿号的目的地是澳大利亚南部的墨尔本。 蒸汽船航行得很快,2月25日就在奥克兰港靠岸了。 自从查曼学校的15个学生出海去太平洋漂流,两年时间已经转眼过去了,但现在觉得好像只有几天光景。 我们不必详细讲述那些男孩子的家人的高兴之情。他们从新西兰历经漫长的1,800里格的航行之后,一个不少地平安回来了。当听说送孩子们回来的格兰弗顿号船正在港口,全镇的人都赶去欢迎他们。 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想听听查曼岛上的详细情形!很快,好奇心便得到了满足。唐纳甘做了不少以此为主题的报告,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巴克斯特记的航海日记,我们可以说,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被印发出来,然后几百本复印本一售而空。报纸上评论这次历险充满了趣味,却没什么麻烦事儿。总之,所有的澳大利亚人都对这个奇怪的冒险故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高登的精明、布莱恩特的无私、唐纳甘的勇敢和所有人的真正的男子汉气概都成为大家赞不绝口的主题。 凯特和伊文斯当然受到了隆重的接待。给他们搞了公开签名募捐,而且还买了一艘船,命名为“查曼号”。伊文斯将成为其主人兼船长。条件是奥克兰港是它的母港。当它归航时,永远都会受到他的朋友和那些孩子们的最热烈的欢迎。 凯特下一步怎么办呢?布莱恩特家、加耐特家、威尔科克斯家和其他许多家庭都要她住在他们家里去。最后,她决定去唐纳甘家,因为她曾照顾过他,救过他的命。 这些孩子从来没有这样度过他们的假期,但是,正如所有孩子们应该知道的,有了办法、热情和勇气,不管多么危险,总可以得以逃生。我们的英雄们经历了一次严峻的考验。艰苦的经历使他们的性格坚强起来。在他们这两年不可思议的“假期”中,小男孩长大了,少年也差不多变成了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