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荣耀》 第一章 林中的激战(A Clash of Arms) 一阵清凉舒缓的风吹过壁炉堡森林里高大的橡树,祥和降临在这片安静的森林里,留下孤独的思绪。他灰色的战马,,沿着小径一溜小跑跑来。尽管这几周来猎物一直不足,提里奥还是不愿放弃。比起城堡大厅的阴冷局促,乡间清新的空气是多么美好。对于这片从小就开始打猎的林地,纵横的阡陌就如自己的手背那样熟悉。每当官僚政治令他不堪重负时,这里就成了他的避难所。他想着,或许有一天他的儿子会和他一起来,孩子便能亲身感受祖国的壮丽。 圣骑士(Paladin)领主提里奥·弗丁是个大人物。年逾五十他无论身心都充满力量,被尊为当世最伟大的战士之一,精力丝毫不逊于年轻人。尽管标志性的络腮胡与整齐的褐色头发都已斑驳着灰白,然而他犀利的绿色眼睛仍然那么熠熠有神。 提里奥是联盟(Alliance)繁荣的公国——壁炉堡的执政官。壁炉堡坐落在高耸的奥特兰克山和雾霭弥漫的达隆米尔湖之间的一片林地里。提里奥被尊为公正的执政官,声名远扬于整个。他的城堡,,是壁炉堡喧闹的贸易中心。壁炉堡的市民们深深为这一事实而自豪着:他们的城堡,即便是在兽人战争最黑暗的时期,也从未沦陷过。即便如此,提里奥对最近各色军队急匆匆的在他城堡间穿<kbd></kbd>梭也多有微词。 在最近的数周里,城里联盟各邦国行游至此的使节们泛滥成灾,他们带着各自不为人知的外交使命。提里奥以私人身份热情的会见了他们中的大多数,并尽可能的帮助他们。尽管世界们都赞许了他的努力,提里奥还是能觉察出他们中间紧张的气氛。他猜测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是向联盟最高议会带去可怕的消息的。尽管不能直接得知他们的真实目的,但也总能揣度出几分。提里奥不是傻子,在以圣骑士的名义效忠联盟30余年之后,他知道,只有一种可能:战争即将重返洛丹伦。 与兽人(Orc)的战争结束已经差不多12年了,那是一场席卷北方大陆的可怕的战争,联盟多少王国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又倒下了多少勇士。战争同样也带走了提里奥许多朋友和士兵。尽管联盟在最后时刻重整旗鼓,一举击破兽人,然而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差不多整整一代年轻人为联盟的自由而献出生命。 战争临近结束时,成群溃不成军的部落(horde)被俘虏并关押在守卫森严的收容所里。虽然联盟派遣了大量骑兵步兵驻守以防患于未然,兽人们却日渐变的驯服,懒散。事实上,渐渐的兽人们狂暴的天性似乎已然消失殆尽,代之以某种奇怪的消沉。有人认为静止的状态已经使这些残忍的畜牲了无生气了,但是提里奥仍不敢苟同。他亲眼目睹了战场上兽人们的残忍与血性,即便战争过去多年,他们的暴行依然如噩梦般挥之不去。他绝不相信好战的天性会从兽人身上抹去。 一如既往的,提里奥每晚都会祈祷,希望战争永不侵扰他的百姓。或许有些天真的,他希望他年幼的儿子能永远免遭战争的严酷与恐怖。他已经见过太多孩子在战争中死去或成为孤儿,当他们被恐慌和暴力包围时,他们是多么孤单与心寒。他决不愿这些再发生在他自己孩子身上。然而事违所愿的,他无法回避现状。近几个月来他的内阁和顾问们不断地告诉他一些流言——兽人们又开始行动了。最近纷至沓来的使节们似乎也正在证实这传言。 如果兽人愚蠢的再次举事,他一定会全力阻止他们。责任一直是他一生不变的主题。他终生都在以各种方式保卫着洛丹伦。虽非出自名门,他的坚定与忠诚使他在18岁时就获得了骑士头衔。提里奥以无限的忠诚效忠国王,并赢得了上司的一致好评。几年后当兽人首次入侵洛丹伦时,他首批受洗成为,与同列为圣骑士。 乌瑟尔,提里奥和其他一些虔诚的骑士,被亲手提拔为圣光的代言人。他们的神圣使命包括两部分:在圣光指引下,圣骑士们不仅要与黑暗的邪恶力量不屈斗争,还要救治那些战争中床上的无辜人民。提里奥和他的伙伴们被赋予救死扶伤的神圣力量。怀着伟大的力量与智慧,他们得以鼓舞同胞,使圣光普照。事实上,正是圣骑士们的领导和力量,扭转了战争,并使人类得以幸存。 尽管随着岁月流逝,圣光之力正从他身上慢慢消失,然而他依然能感受到体内流淌着的力量。一旦需要,为了他的儿子和他的人民,圣光之力必足以使他重新战斗,他心中暗暗发誓。 从沉思中回来,提里奥发现不知不觉他已走出很远了。小径蜿蜒伸向浓密的山林,这附近还没有哨所,提里奥想起来。事实上,他都记不得他上一次走这么远是什么时候了。溪水潺潺,空气清爽,他不禁停下脚步在这美丽的地方小憩片刻。天空深邃而明净,两只雄鹰高高盘旋。他爱他的家园。无论如何,他是来打猎的,他不禁责备起自己的走神起来。提里奥纵身跃上马,沿着小路挥鞭疾驶下山。他紧握缰绳,驱赶着他忠诚的战马进入茂密的森林。 几分钟以后,他渐渐放慢速度,奔入一座废弃哨塔周围的开阔空地。他停在这座旧哨塔的塔基边,凝视这孤单的建筑。如同这片土地上其他随处可见的废墟一样,这不禁又让他想起痛苦的黑暗时期。断壁残桓间黑色的战火痕迹历历可见,显然是兽人投石车的杰作。他还清楚地记得战争时期,这些毁灭机器投射出一枚枚燃烧的炮弹,顷刻间整座村庄被夷为平地。他惊异于这建筑在遭此重创之后居然还能屹立不倒。突然他发现塔基边有一串奇怪的脚印。当他翻身下马检视时,提里奥的血液似乎凝固了:这巨大的脚印决不是人类的,而脚印还是不久前留下的。 提里奥迅速检视四周,发现这空旷地遍布着这种脚印,兽人们一定聚集在此很多天了。这些残忍的野兽居然能如此快的再次集结,着实令他诧异。不,壁炉堡边境是安全的,这里一定另有原因。兽人们决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悄悄活动数日却不被发现,况且这也不符合那些野兽鲁莽的天性。一矣有兽人接近壁炉堡,他的斥候和卫兵们一定会立刻发现的。尽管如此,这些脚印却着实令人费解。 提里奥牵着马绕到塔后,一边从马鞍边抽出了他的重剑。他多希望身边带着的是他那把有力的战锤。经管他也精通剑术,但是每当面临险境,他都希望像一个传统的圣骑士那样手握战锤。 提里奥轻手轻脚的绕过哨塔,悄悄地走了进去。塔的前门早已经坏损了,巨大的木质塔梁摔在地上,碎片散落一地。他走进荒废的卫兵室,却发现一个小而简易的火坑和一张粗糙拼凑的铺盖,火坑里余火未尽,显然,兽人们暂居在这座废塔里。奇怪的事,这里并没有兽人们最喜欢收集的武器或者战利品。他奇怪为什么兽人要如此不顾一切的进攻联盟的领土。 他决定先回去召集人手,于是便大步走出哨塔。令他大吃一惊的,一个兽人巨大的身形突然出现在森林边缘。兽人看到他也同样吃惊,迅速的丢下手中的柴木,摸向背后那柄了巨大的战斧。提里奥咬牙切齿的挥舞起他的剑,兽人也扎稳步伐,慢慢的解下背后的战斧。 提里奥已经数年没有这样注视过一个兽人了,毫不畏缩的目光中怀着深深的仇恨。然而尽管热血沸腾,提里奥还是觉察出眼前这个兽人与其他兽人不一样的异常冷静。尽管眼前的这个生物和他以前所见过的一样腰粗膀圆,四肢发达,绿色的皮肤,猿一般的站姿,丑陋的獠牙和尖耳朵与提里奥在战争中见过的那些野蛮的畜牲并无二致,但它的行为举止与他们却多少有些不同。它的动作流露着老迈,它的眼睛爬满了皱纹,它凌乱的胡须和发髻夹杂着灰白色。其他兽人都配备着板甲防具和护手,而眼前这个却仅仅用缝合的兽皮蔽体。它平静而坚定的神情,娴熟的战斗姿态无不表明:它早已不是鲁莽的年轻人,而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了。不论外表年龄如何,提里奥感到它比他遇见过的任何一个兽人都更危险。 这粗壮的生物静静的站着,似乎等着提里奥先行动。提里奥迅速的打量四周,想看看森林里有没有其他兽人埋伏。视线回到眼前,他发现这个兽人还是一寸都没动过。兽人朝提里奥微微点头,似乎答复提里奥他确实是孤身一人。兽人会意的凝视让提里奥觉得,它似乎想提醒提里奥全力以赴面对这场战斗。 在兽人冷静的举止面前,提里奥多少有些慌乱的冲了上去。兽人轻巧的侧移躲过了提里奥的第一波进攻,一边大斧挥出一条弧线。提里奥反身一闪,避开这凶猛的一击,就势一滚,防御性的半蹲着。提里奥不失时机地将剑仞刺向兽人裸露的小腹,兽人却娴熟的用战斧格挡开,顺势向后滑了一步以获取更大的空间。提里奥佯攻右边,剑式未老横向一扫。兽人却灵巧的向反方向避开,一边大斧高高砍下,欲将提里奥一刀两断。提里奥就势一滚,斧头落在他面前不到一寸。两人都再次站定,惊异的打量着对方。提里奥意识到眼前这个兽人是他从未面对过的强大对手。严酷的冷笑也流露在兽人野兽般的脸上,似乎表明兽人心中同样的感受。 他俩开始慢慢的绕着圈子,估算彼此的强处和弱点。提里奥再次被这个兽人的风度和镇定震惊了。他以前遇到的兽人无一例外的总是不顾一切的冲过来,与其使用手腕和策略,它们总是宁可使用野性和蛮力。然而这个兽人却不可思议的表现出技巧和自制。 一会儿,提里奥开始怀疑它是否能战胜这个生物。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疲倦的身体和反应会在关键时刻要了他的命。他不禁想起他钟爱的妻子和儿子会永远的失去他,这更令他分神。他自嘲的闷哼一声,抛开俗念准备继续战斗。为了圣骑士的职责,他已经数百次的面对过死亡了。他略微宽了宽心,重拾起他的战斗本能。圣光照耀着他。无论兽人的战斗力如何令人难忘,它永远是黑暗的产物,是人类不共戴天的宿敌,它们必须死!! 抱着坚定的决心,提里奥再次冲向兽人,聚集全身每一分力气地猛击着。在圣骑士狂怒的攻势面前,兽人被迫步步后退。提里奥步步紧逼,剑尖似乎要冒出火来。兽人格挡,躲避了圣骑士的每一击,然而圣骑士最后精巧的一击却打破了平衡。提里奥击中了兽人的大腿,使它误踏入一个泥坑里。兽人闷哼一声跌倒在泥土里。知道处境极为不利,兽人忍着腿上伤口的剧痛试图爬起来。另它吃惊的是,提里奥退了一步并放慢动作让它起来。兽人诧异的眨着眼。 提里奥是一名圣骑士——白银之手的骑士。对他来说,在单挑中屠杀一个摔倒在地的对手无疑是极不名誉的。圣典的规则里要求他给这个兽人一次缓刑。他确切的向兽人点点头,示意它站起来。咬着尖利,黑黄的牙齿,兽人慢慢握紧斧头站了起来。他们再次站定,紧盯着对方。兽人直了直身子,握紧拳头放在胸口。提里奥意识到那是在行礼。现在轮到提里奥难以置信的眨眼了,这些野蛮的野兽从未在战场上行过礼,这使他意识到除了野蛮,这生物还有更多他所不了解的特质。然而无论如何,它现在是他的敌人。他朝兽人点点头,又再次举起了他的剑。 现在轮到兽人汹涌的进攻了。不堪忍受伤口的剧痛,兽人被迫向圣骑士发起攻击。兽人挥舞着手中的巨斧猛击提里奥,圣骑士则被迫躲闪,向着哨塔入口步步后退。勉强得躲过兽人致命的重击,提里奥退入哨塔里的卫兵室。随着一声低吼,提里奥的右肩被锋利的斧头深深的砍伤。他忍着剧痛保持冷静,并且一击击中了兽人裸露的手。受到惊吓的兽人狂怒的嚎叫起来,斧头却掉在了地上。提里奥继续进攻,希望能尽快结束战斗。 兽人抓紧一根掉在地上的梁木向圣骑士挥舞着。 兽人挥舞梁木的时候,提里奥退了一小步。梁木狠狠地砸在脆弱的墙上,灰尘和松动的石块纷纷从天花板上落下来。剩下的梁柱也都吱吱作响,似乎正在抱怨它们已经不堪重负。提里奥继续进攻,招招狠击把兽人临时的兵器砍成片片碎片。明白了自己绝望的处境后,兽人索性丢下兵器,赤手空拳的向提里奥冲来。伴随着一声怒吼,发狂的野兽抓到了提里奥的脖子。圣骑士则设法刺到了兽人的身子,以避免兽人全身的重量压过来。两人的激斗终于使本就脆弱的塔墙倾倒了,天花板倒了下来砸向他们俩。 提里奥只听见木头的吱吱声和石头的卡哒声,周围弥漫起的灰尘弄得他睁不开眼。卫兵室的一切都突然变黑了。他身体麻木了,却依然感到有什么东西紧紧压在他胸口。等灰尘散去,他发现他被压在一根巨大的梁木下,他的腿也被大块的泥石压住了。他惊惶的四处寻找那个兽人。如果那个兽人现在要来结果他,他毫无还手之力。他用尽所剩的全部力气把巨木抬起来,巨木滑向一边。 痛苦立刻淹没了提里奥全身,头浸在手臂上涌出的血泊里。他试图站起来。然而肋骨断裂的剧痛使他无法承受。他的右腿似乎也被泥石砸断了。他精疲力竭,苦不堪言,甚至感觉自己已快死了。剩下的墙壁还在吱吱作响,整座塔就要倒下来了。随着意识渐渐模糊,提里奥听见背后沙沙作响。提里奥努力保持清醒,却只看见兽人险恶的绿手向他伸来。就在此时,一阵黑暗笼罩住了他。 ------------------------------------- 注释: 第二章 不解之谜(Unanswered Questions) 阳光从大教堂的天窗里洒进来,轻风吹过宏伟的大厅,卷起一阵细尘。白色的大蜡烛整齐的排列在教堂巨大的彩色窗户前,窗户前是一幅自豪的帝王般的战士画像。数以千计的彩色玻璃碎片点缀着他宽阔的面容和贵族般的气质,他全身被金色的光辉包围,一手拿着巨大的战锤,一手捧着一本皮面的书。书的标题清晰可见“我们以鲜血捍卫荣誉(Esarus thar no'Darador)”。 提里奥·弗丁望着这彩色的画像不禁心驰神往。提里奥跪在雕饰华丽的讲坛前,谦恭的弯下腰祈祷着。他左边,一排人身着白袍,神情肃穆的站着。他们是来自北郡的传教士——战斗牧师(Cleric)。这些虔诚的牧师们是来给提里奥提供必要的支持和精神慰籍的。在他右手,另一群人身披重甲,他们是白银之手的骑士——圣骑士。这些圣骑士乃是洛丹伦以及全联盟的守护者。他们也是赶来支持提里奥的——这神圣头衔的新获得者。在他面前,就是彩色玻璃窗下巨大的祭坛。阳光洒向祭坛,另一个身着长袍,膝头摆了一本厚书的人正端坐在祭坛中央沉思着什么。提里奥依稀记得,其他人跟着他走进大教堂后,焦虑的交谈着,等待仪式开始。 祭坛上的长袍男子举手示意大家安静,提里奥屏住了呼吸,他等待已久的时刻就要来临了。长袍男子慢慢起身,走向跪在祭坛前的提里奥。大主教(Archbishop)在讲台前停下,翻开手中的书,声如洪钟的念了起来: “我们以圣光之名聚集于此授予我们的兄弟以力量。圣光之耀,使其脱胎换骨,圣光之能,使其劝谕大众,圣光之力,使其力据黑暗,圣光之智,使其引领同胞,永浴天堂。”念完祷文,大主教合上书走到提里奥左边,提里奥感到一阵激动。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在这神圣一刻集中精神。 “北郡的传教士们,如果你们信任他,给他祝福吧,”大主教用神圣的口吻说。一个白袍男子手拿一件深蓝色镶边的披肩站了出来。传教士走到讲坛前面,虔诚的把披肩披在提里奥脖子上,大拇指在一小瓶圣油里蘸了一下,抹在提里奥眉宇之间。 “圣光保佑你的同胞们得救,”传教士喃喃低语,鞠了一躬又退了回去。 大主教转向右边的人群再次朗声说道:“白银之手的骑士们,如果你们信任他,给他祝福吧”。 两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一脸骄傲的走了出来,肃立在讲坛前面。其中一人手拿一把巨大的双手战锤。锤子银色的头部刻着圣诗,锤子的柄则用蓝色皮革小心的包裹着。提里奥惊异于这件武器不同寻常的工艺与精致。骑士把锤子放在跪着的提里奥面前,低了低头又走了回去。第二位骑士手拿一副肩甲,跟上来打量着提里奥。他就是,提里奥最亲密的好友之一。骑士脸上洋溢着自豪和激动,提里奥则会心的朝他微笑。赛伊达把银色的肩甲披在提里奥肩上,严肃地说道“愿圣光之力助你扫除一切敌人。 他说完后,赛伊达调整了一下银色护甲好让他们下边的蓝色圣带能够飘出来。然后他就退回去,转身回到出席的骑士们当中。提里奥的心敲击着他的胸膛。他真是无比喜悦,甚至有些飘飘然起来。大主教再一次大步走上前来,把手放在提里奥的头上。 “站起来,让大家重新认识你。”他说。提里奥抬脚站起,他感到自己被赠与无比的荣耀,心情无法平静。大主教目光平视,注视着提里奥,然后大声地开始照书念 “你,提里奥·弗丁,发誓维护白银之手的荣誉与法规吗?” “我发誓,”提里奥诚挚地回答。 “你发誓将依照圣光的恩典行事,并且对你的属下发扬其智慧吗?” “我发誓。” “你发誓无论在哪里都会击退遇到的邪恶,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弱者和无辜的人吗?” 提里奥费劲地咽了一口,然后点着头说,“凭我的血与荣耀,我发誓。”他轻轻地呼出这几个字,完全被情感征服了。 大主教合上书,向着祭坛中心走回去。 转身面对与会者们,大主教说,“手足兄弟们-你们今天聚集至此并且亲眼见证-举起你们的手,让圣光使这个男人辉煌。”每一位牧师和骑士都举起他们的右手,直指着提里奥。让提里奥感到惊奇的是,他们的手开始发出柔弱的金色光辉。他觉得是此时此刻自己过于激动,眼睛和自己开了个玩笑。当他睁大眼睛想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日光从上方洒下,开始慢慢地移动扫过地面。好像受到了与会者们的指使,那光来到提里奥的身上就停下了。由于这剧烈的光辉,眼睛有点看不清了,提里奥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神圣的力量加温和充能。他自己的每根神经都被神圣之火点燃了。他能感到赐予生命的力量在他的四肢中流动,这能量能治愈任何伤口和祛除任何疾病。他深思着这股力量的强大,甚至能够烧尽外来的受诅咒的暗影生物的灵魂。除了他自己,他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带着希望与喜悦地兴奋,提里奥跪下抓起那把强有力的锤子-他的神圣使命与身份的标志。喜悦的泪水从他脸上径直流下,他抬起头向着大主教望去,作为回答,大主教正温暖地向他笑着。 “站起身,提里奥·弗丁-圣骑士,洛丹伦的保卫者。欢迎加入白银之手。” 整个场面爆发出欢呼声。各种号嘟嘟的演奏声从高出的阳台传来,欢呼的喧闹声在广阔的空间中回荡。 提里奥惊醒过来。孩子们欢乐嬉闹的声音穿过了附近的窗户。从外面他能听到熟悉的叫卖声,那些买卖都是在玛登霍尔德城堡的地面上成交。他此时正在家里,自己的床上。摇了摇头,清醒自己模糊的意识,他琢磨着自己睡了多久了。他的床单都被汗浸湿了,闻起来好像一个星期没有洗澡那样。他的头好似正在玩命猛敲,好像要炸了一样。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回想起自己刚一直在做梦。他努力回忆梦的细节,不过由于他的颅骨好似不断地猛击一般,他只能抓住幻象中最模糊的几个瞬间:一个穿长袍的男人,一把发光的锤子,一个邪恶的兽人。一个邪恶的兽人?他臆测自己梦到了作为一名圣骑士的使命。不过在那个喜悦的典礼上肯定没有什么兽人。慢慢地更多的意象在他的意识中闪现。他自己和那个兽人有一场角斗-并且他输了。无稽,他心不在焉地想着。他沉思着,觉得他的梦只是因为自己老了才变得更有想象力。 从汗浸透的枕头上把头抬起,他想起身下床。一阵剧烈的疼痛射穿了他,他向后躺倒,气喘吁吁。他从身上撤去毯子,他看到他的整个身体中部都被整齐地打了绷带。瘀伤和小口子几乎遍布他疼痛的全身。他吃惊的发现自己的胳膊也被上药打上了绷带。他疯狂地回忆自己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和兽人的角斗是真的?由于某些不一般的原因,他的记忆变得朦胧而迟钝。他努力要下床,可是疼得他表情都扭曲了。给自己裹上内衣袍子,他就向自己家的起居室走去。 他发现他年轻的妻子,,正安静地坐在一把大的长毛绒椅子上做针线活,就在一扇开着地窗户旁边。看见他进屋,卡蓝德拉扔下手里的针织品,跑上来迎他。她小心而温暖地抱着他,而不过紧地挤压他。 “感谢圣光,你醒过来了,”她说。她年轻而柔弱的相貌夹带着宽慰和关心。她蓝色的眼睛直视着他,就像他们以往一样。作为回复,他笑着轻吻着她的额头。他感到惊讶,也许是第一万次了,于她的美貌。“我刚在琢磨你是不是要睡过整个中年时期。”她说。当他捋着她柔软金色的头发的时候,她的眉毛如同问问题般画成弧形。 “你想说什么呢?我睡了多久?”他问。 “差不多4天了,”她断然答到。提里奥不相信地眨着眼。 “4天了,”他对自己咕哝着。这就解释了那朦胧的记忆,他思忖着。“卡蓝德拉,我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睡了这么久?”他问。她耸了下肩膀,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们并不完全清楚你出了什么事,”她答道。“你早上就走了去打猎,去了4个小时。因为你基本上不会晚回来,我就担心你是不是受伤了。我打发去找你。”提里奥笑了。阿尔顿是城堡的守卫队长(Captain),也许是他最忠实的朋友了。他该猜到阿尔顿会去找他。卡蓝德拉继续说,“就在他离开城堡那时候,他就撞见在米拉达背上的你。他说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意识不清,并且你被你自己的缰绳绑在了马鞍上。” 提里奥用手轻捶着自己疼痛的头。“绑到我的马鞍上?这一点都不合乎道理,”他疲倦地说。 她把她凉凉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安慰地说:“你的肋骨断了,你的胳膊也被切开。我们害怕你是被一头凶猛的棕熊攻击了。阿尔顿刚把你带进来,就对你进行了治疗。” 提里奥在她的椅子上重重地坐下来。巴瑟拉斯?巴瑟拉斯治疗过他?那个年轻人只是刚刚通过圣化仪式成为一名圣骑士,提里奥很惊讶地听到他的力量提升的这么快。这有点自大了,不过虔诚的巴瑟拉斯已经被认为是提里奥第二-在整个,圣骑士的继承人。他以他们的神圣的方式教授这位年轻的圣骑士,并且教诲他政界活动中的各种礼节。尽管他很高兴看到这位年轻人已经能够治疗他,还是有些事让他反思。和兽人的角斗真的发生了? 卡蓝德拉跪下来,贴近他。“巴瑟拉斯的治疗让你受到很大压力,也把他累坏了。你睡的时候,说胡话大喊了好多次,”她说。 他疑惑地看着她。“然后呢?”他问。 “嗯,”她带着一丝关心的表情掠过脸庞说,“你一直在胡扯着关于兽人的事情,提里奥。你说在壁炉谷有兽人。” 他疲倦地倒进椅子背里。那次狂暴的冲突的记忆再度向他袭来。那角斗是真实发生的事。他的目光落在她水晶蓝的眼目上,严肃地点了点头。 “确实有一个兽人,”他告诉她。卡蓝德拉跪坐到自己的脚踝上,目瞪口呆。 “圣光保佑我们,”她低声说。就在这时,门砰然打开,五岁大的泰兰跳着进了屋。 “爸爸!爸爸!”男孩喊着,向他的父母跑上去。卡蓝德拉直起身站起来,泰兰跳上提里奥的大腿。当小男孩撞到他疼痛的胸部的时候,提里奥发出低沉的嗯的一声。 “泰兰,我的儿子,怎么样啊?”他问,完全把他的儿子包在自己怀里。泰兰抬起头忸怩地堆满笑容耸了下肩膀。“你好好对待母亲了吗?”泰兰玩命点头。 “他总是相当地留心,”阿尔顿粗壮的声音从门口隆隆地传来。“但是他就像他爸爸儿时那样到处闹腾。”当这位忠实的守卫走进屋里时,卡蓝德拉热情地对着他笑。“我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什么。我在那边看见泰兰像一头愤怒的食人魔(Ogre)那样朝这边过来,就想先抓住他,别让他吵了你,提里奥。看来我不该担心的。”发出低沉的咕噜声,提里奥抱着泰兰站起来,走上去问候他的老朋友。两个人真心地握着手。 “卡蓝德拉告诉我是你把我脱回到城堡来的,我该好好谢谢你。哎呀,阿尔顿,如果每次在你帮我脱离困境之后,我有一个金奖章……” “没必要。我只是把你的马牵回来。要是你想谢谢谁,找巴瑟拉斯吧。为了努力治疗你,他把自己的力量都耗光了。你看来是被玩命暴揍了一顿,兄弟。无路如何,很高兴看你回到活人堆儿里。你那会儿真是让我们担心了好一阵。” “我知道的,”提里奥说。“我们有些事得谈谈,就现在。”阿尔顿点着头,侧头看着旁边的泰兰和卡蓝德拉。理解了队长的微妙暗示,卡蓝德拉从提里奥的胳膊上接过泰兰,说,“那么我就留你们俩在这。你们有事情商量。小家伙也需要躺下睡会儿。”她亲了下孩子的脸。泰兰不乐意地哼哼着,想要努力脱开母亲紧握的手。卡蓝德拉温柔地对自己笑着。 “和你父亲一样,”她格格笑着说。提里奥和阿尔顿都微笑着看她离开。 “待会儿见,儿子,”提里奥说,目送他们出屋。当他们听不到这边说话时,他转脸向阿尔顿,他一脸的焦虑。 “有个兽人,阿尔顿。很有可能,他还活着。就我所知道的,他在外头只有一个人。在我们进一步了解之前,这事我希望只有我们俩知道,当然还有你把我带回来时在场的人知道。我可不想让这事闹得整个省区恐慌,万一这只是一个孤立事件呢。” 阿尔顿强壮的下巴明显地收紧。“在这一点上可能已经有点问题了,老爷。巴瑟拉斯和我在你睡着的时候都在场。我们都听到你念道那兽人的事,”他说。阿尔顿继续说着,提里奥则一脸苦相。“你和我都了解巴瑟拉斯。当他一听你说‘兽人’,他勃然大怒,然后开始召集一整个编制团在乡下遍地追寻,看是不是还有那种凶猛的怪物。我真是不得不把他压下来让他冷静会儿。” “我赞许这小伙子的激情,不过他的热情会造成问题,”提里奥表情冷漠地说着。 “你这是个不充分的陈述,”阿尔顿一边附和着说,一边微笑。两个人很早就明白巴瑟拉斯那近乎狂热的着迷于与兽人作战。巴瑟拉斯的父母在那次战争中被兽人谋杀了,这使得这位受到精神创伤的孩子成了孤儿并且极度伤心。于是决定他的余生都要与兽人的邪恶作战,巴瑟拉斯承受了多年的严酷训练与学习。然而悲惨的是,这位感情激烈的年轻人在那场战争刚刚结束的时候被允许成为一名圣骑士。尽管他做了那么多训练和准备,巴瑟拉斯没有机会为他的被屠杀的父母报仇,这个事实折磨着他。他还觉得只有一个方法能赢得他的长辈们的尊敬,就是通过战斗让双手染满鲜血,就像他们过去那样。他梦想着成为一名强大的英雄,报复那些把他家人从他身边带走的生物。 尽管他同情这位年轻的圣骑士,提里奥明白这种思维会导致灾难。“我怀疑他会对我的遭遇保持缄默。特别是他治疗了我的伤口以后。多少人知道这事,阿尔顿?”提里奥焦虑地问。 “过去几天里流言已经飞遍了整个城堡。光我自己就听到了各种说法,从一个兽人突击小队,到一支羽翼丰满的大军正等着突袭我们。你猜怎么着。人们都吓坏了,以为部落将归来。还有,特别是巴瑟拉斯,他很害怕如果敌人像以前那样再来一次自己不能一个人击退它们,”阿尔顿答道。提里奥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让我们祈愿事情不会变成那样,”提里奥认真地说。“召集我的顾问们。我们会在议会进一步讨论这事。”阿尔顿爽快地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开了。提里奥清了清喉咙。“阿尔顿,”他轻轻地说,“最后一件事……”阿尔顿停下脚步定住。“在你找到我的时候,你看见我当时的样子了?” “是,”阿尔顿回答道。 “我不可能自己把自己捆到米拉达身上,并且在那种情况下找到回家的路。” “是,老爷。那不可能。” “那你当时没看见任何其他的人在那?没有个帮助我的人还把我的马领回到这?” “没有,老爷。周围没人。我甚至后来回去找痕迹。什么也没找到。肯定有人把你绑到了你的马上。并且以我的生命担保,我说不出是谁,”阿尔顿说完了。提里奥点着头示意他离开。自己一个人,提里奥仔细地回想着是哪个无名的救星做的。就他所知,那天早上在林子里的两个人就是他自己和那个神秘的老兽人。简单地说,提里奥想知道是不是那个兽人救了他。他过去与这种生物的经历促使他排除了这种想法。那些兽类的生物没有荣誉观念。从他对它们的见识来讲,他可以肯定它们从来不会对另外一种生物表示出它们的怜悯方式,尤其不会对一个令人生厌的敌人。 蜡烛在中型的议会厅里摇摆。厅中间放着一张大的橡木桌,上面盖着一张巨大的地图,显示出壁炉谷的土地细致到最小的细节。六个男人坐在桌边,他们互相交谈着。桌前边坐着提里奥,他盯着地图上的某个区域,那里显示出一块林地围绕着一座塔的废墟。在沉思中,提里奥对顾问们无根据的说法毫无兴趣。他不能让那个牵肠挂肚的问题折磨自己的思想-是谁救了他并把他的马领回家的?他清楚地回忆起那个兽人向他敬礼,当时在战斗中他允许那个生物缓口气。也许那野蛮的生物到底还是有点荣誉观念的样子,提里奥沉思着。不,这肯定搞错了。兽人们罪恶而野蛮。它们这类根本不懂谦恭和怜悯,他提醒自己。但是,他的心仍旧告诉他是那个兽人救了他。 当门呜地打开进来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的时候,他的思绪被打断了。他的银色铠甲很耀眼,深绿色的披风跟在他后边,巴瑟拉斯无论哪一点看来都像个扫荡军的圣骑士。尽管他比提里奥年轻近30岁,巴瑟拉斯遵守他的誓言,作为一名白银之手的骑士(Kinghe Silver hand ),他做得和他的长辈圣骑士们一样神圣。像往常一样,巴瑟拉斯走起来显出不稳重的样子,只是向在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打个招呼。仓促且有点自负,巴瑟拉斯很少特地向不是被圣光祝福的圣骑士的人打招呼。 当他进来时,提里奥站起来向这位年轻的男人敬礼。 “向你问好,巴瑟拉斯。我感谢你的治疗。要是没有你,可能我已经在加入圣光的路上了,”提里奥说时,摸着自己仍在疼痛的肋骨。尽管他的伤口已经完全治疗过了,他的身体仍旧是一碰就疼。巴瑟拉斯不屑地摇着他的头,回了提里奥一个礼。 “那不算什么,老爷。如果情形反过来,我所做的就如同你会对我做的事一样,”巴瑟拉斯自信地说。“我真心希望是我面对那个兽人。如果是我的话,它的头现在就会为城堡的墙垛添彩。”提里奥注意到几个顾问互相惊讶地交换瞥视的眼神。要是一般情况下,这位年轻的圣骑士的激情是近乎傲慢无礼的。提里奥带着已经习惯了的耐性对这位年轻人笑笑。“当然,”巴瑟拉斯继续说,“这并不是说您自己无法击败那畜生,老爷。” “嗯,至少,我可以肯定你已经把联盟的恐慌带到了这件事上来,巴瑟拉斯。目前来讲,我还是需要你们任何一个人不要和其他人谈论这事。我可不想把平民们的议论搅浑,直到我们对我们正在处理的这件事有了一个更深的认识,”提里奥说。 巴瑟拉斯几乎说不出话来。“老爷,尊敬地讲,您是在暗示我们保持沉默吗?即使是在敌人悄悄前来不受阻碍地穿过我们的领地的时候?我们必须立刻洗刷所有的林子!我们在这里浪费的每一秒都会给兽人们提供足够的时间来-”提里奥打断了他。 “你这是在想当然地认为在外边那有很多兽人,巴瑟拉斯。我曾经在那,并且什么都没看见。我也不会在已经确认事实之前就击响武装警报。这不是我们捕风捉影的时候。我们必须保持冷静,也要警惕起来。” “捕风捉影?一支兽人部队用某种方法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偷偷溜进我们的领地,其中一个成员还把你打成烂泥,你还要保持冷静?这真是疯了!”对于这个年轻男人的胆大妄为几个顾问倒吸一口凉气,可巴瑟拉斯仍旧继续,没有要减弱语气的样子。“我们现在马上应该动员一支搜捕队!” 提里奥握紧他的拳头尽力保持他的声音均匀平稳。顾问们在他们激烈的意见交换过程中保持安静,但是看起来被巴瑟拉斯失礼的叫嚷激怒了。 “你要注意你对我说话的口气,孩子。我仍旧是这个省区的行政长官,并且作为一名圣骑士是你的直属上司。我当了这么久,我们会以我感觉合适的方式去处理问题。你退下吧,就留在城堡里,直到我命令你做其他的。明白了吗?”提里奥咆哮着。 巴瑟拉斯带着怒气把自己侧到一旁。“我希望并且向圣光祷告,老爷并不是由于最近他被击败而如此动摇,以致于他害怕做他明明该做的事。” “够了,巴瑟拉斯!你太过分了!”一个议会的成员喊道。全身充满了愤怒,提里奥向着年轻的圣骑士走上去,看着他黯淡的目光。 “你现在可以离开我的议会厅了,”他对巴瑟拉斯说。 年轻的圣骑士憋回了自己的怒气,站稳了自己。他明显地镇定下来了。“当然,老爷,”他以一种拉紧的声音说着。“我会很渴望地期待着您的命令。”说着,啪地一下给了个利索的敬礼,然后离开了房间。 “是的,我肯定你会,”提里奥严肃地说。当紧张的气氛从屋里排出去的时候,好像大家都松了口气。提里奥疲倦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然后坐了回来。 一个顾问说道。“老爷,他性急无礼,但是心地善良。我保证他的意思并非要-” “我了解他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巴瑟拉斯总是被他的各种情感支配。这使得他比一般的圣骑士优秀。但是,这也在棘手的情况下给他造成不利的因素,”提里奥说道。他感到累了,像一个老人。“一旦他冷静下来,他会回过劲来的。他总是这样。” “不过老爷,他说的要是对的怎么办?要是外边那有更多的兽人等着袭击我们,那我们就坐在这什么也不做?”那个顾问问道。 提里奥的手指划过地图落在一个点上,那里指明了那座破损的塔。“没有情况的话,我们就按兵不动,老伙计。我会自己关注这件事的。”他们刚要进一步争论这一点,他站起来向出口走去,留下顾问们迷惑地互相盯着看。“但是有极小的可能他是对的……愿圣光协助我们所有人。” 当天晚上晚些时候,提里奥一个人坐在城堡宽敞的饭厅里。他盘子里的食物都凉了,他心不在焉地用他的叉子吃着。他又思考着那个老兽人了。真的可能是那个兽人救了他的命?他不得不尽快找出答案。如果巴瑟拉斯是对的,那么他以前努力的每一件事都会随时导致全盘失败。 从他身后他听见一阵轻轻地小脚拖着脚走路的声音。寻视周围,他看见睡眼惺忪的泰兰从旁边的起居室出来。 “你不是该已经睡下了吗,小大人?”他问。男孩爬上他的大腿,带着恐惧抬头看着他。提里奥对他的儿子微笑,心想这孩子多像他母亲啊。棕黄又发金色的头发。大蓝眼睛。他肯定是一个惹人爱而天真的孩子,提里奥这么想着。 “绿人们会再次回来吗,爸爸?”泰兰问。提里奥点着头,来回摸着孩子的头发。 “是的。不过你不用担心,儿子。在城堡里你很安全。” “你会和绿人们打吗,爸爸?”男孩问。提里奥的眉毛皱起。 “我还不知道,儿子。我实在不知道。” ------------------------------------- 注释: 第四章 命令的镣铐(The Chains of command) 壁炉谷里安静地过了2天。原先大家推测的兽人威胁论的流言现在已经大幅消退。提里奥感觉轻松多了,沉思着他觉得好像能把整个事情永久地掩盖起来。只要伊崔格远离大家,提里奥就可以不必再考虑采取行动,背叛他对老兽人的誓言。他很惊讶地发现巴瑟拉斯这几天来对这事情一直保持安静。尽管年轻的圣骑士保持安静,提里奥仍旧感觉到,只要巴瑟拉斯还怀疑在壁炉谷有兽人,他就不会歇一下的。 在他没有预料到的闲暇之后,提里奥渐渐转回了他作为一个地方管理者的角色,带着那么点悠闲。有些单一,有些让人厌倦,有些官僚政治的办公室工作,有利于他暂时不再想伊崔格的事,还有他们命中注定的邂逅。他把他能找到的私人时间都用来陪泰兰和卡蓝德拉。令人惊讶的是,老婆好像忘了他们头天晚上的争吵。她像她往常那样情绪极好,一次也没有再开始提及兽人的话题。提里奥对这份祥和谢天谢地。在这刚过去的星期之后,他就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兴奋与危险。 太阳挂在水晶蓝的天空正中,提里奥坐在一个大阳台上,俯视着城堡的马厩和骑兵用的畜栏。建在城堡庭院的后部,这阳台提供了一个惊人的视野,这儿能看见远方气势非凡的冰雪覆盖的奥特兰克山脉群峰。他正观看的时候,在他下边挺远的兽栏那里,卡蓝德拉牵着一头矮而白的小马,一圈一圈地走着圆圈。马背上坐着泰兰,他明显是在享受着生命中的快乐时光。孩子笑着,愉快地来回甩着他的小胳膊,要他的妈妈走得再快些,再快些。卡蓝德拉对她的儿子笑着,不断地提醒他两只手都要抓住小马的鬃毛。 提里奥专心地注视着他们俩。他们是他的世界的中心,也是他所有快乐的源泉。他不能舍弃他们。他用了很长时间仔细地想着卡蓝德拉在他们吵得正凶的时候对他说的话。也许他的荣誉最终是个自私的东西,他沉思着。不过就算如此,那也是他自己完整整体的一部分。这是他的特征,就如同他自己的脸那样清晰。作为一名圣骑士他不能,也不会把它离手舍弃。一切都依赖于它。他只是希望它不会再度介于他和他心爱的人之间。 阿尔顿的重靴在阳台的石头地面上大声地叮当而过。守卫队长大步流星来到提里奥身后,简单地鞠躬。提里奥注意到阿尔顿已经喘不过气来。明显地,忠诚的队长是玩命跑过来找他的。提里奥站起来向这比他年轻的人行礼。他看到阿尔顿的脸拉长而苍白。 “怎么了,阿尔顿?你为什么这么慌张?” 队长尽力控制呼吸。“我在到处找你,老爷,”阿尔顿说话带着粗糙的语调。“我们在大门那儿有客人了。”提里奥紧张起来。在短促的一瞬间,他害怕起最糟糕的事。当然了,有访客来城堡是再平常不过了。不过能让提里奥想象到的,能把阿尔顿弄成这副德行的,那就只能是一只兽人军队在攀登护城墙。 “什么访客?出了什么问题?”圣骑士紧张地问。 阿尔顿摇着头,大口喘气。“一位从来的特使,老爷。指挥官(Commander)达索汉特地到来,带着一整支编制团的护卫。他想立刻和您对话。” 提里奥下巴都掉了。达索汉,跑这儿来?他想弄明白。指挥官可不光是他的直属上司,也是他最老的朋友之一。达索汉是个了不起的领导者,也是个重视荣誉的战士。在战争期间,他和提里奥都互相救过对方的命。由于他们各自不断增加的责任,两位朋友已经多年没有见过面了。为什么大领主会从该省区的首都特地冒险前来,而且毫无通报的来访,还带着这么大一支护卫军?一阵爆发出来的恐慌涌遍提里奥的全身。达索汉知道了兽人的事。这是他来访的唯一解释,提里奥断定。他知道肯定是巴瑟拉斯通报了指挥官他最近与伊崔格的会面。提里奥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他安慰地轻拍着阿尔顿的肩膀,瞥了一眼在下边的他的老婆和儿子,就大步走出去,向着主城门方向去了。 指挥官赛伊达·达索汉有着给人深刻印象的形象。他站着时几乎达到六tN还要再加半tN那么高,穿着他那华丽的闪光的护甲,更显得耀眼。一件镶金边的中灰蓝色的披风盖在他宽大的肩膀上,像帝王那样在他身后飘动起来。他上年纪的样子是常年的战斗和冲突留下的痕迹。他的均匀剪短的头发和整齐地修剪的胡须已经变灰,但是,他那穿刺一般的蓝色目光闪耀着活力与强劲,掩饰着他的过去。 一看见提里奥来了,达索汉严峻的表情展开了,他裂开嘴笑着。他大步向前紧紧抱住了他的朋友。提里奥就觉得空气从他肺里跑了出来。力大的达索汉几乎把他从地上抬起。达索汉露出一个深深的,胸围宽大的笑。 “提里奥,我的朋友,真高兴看见你。多长时间啦,四年?”达索汉问道。他放开提里奥,圣骑士正式地挺直站着。 “准确的说是差不多4年,老爷,”提里奥回复道。 达索汉嘻嘻地笑,拍着他的背,几乎把提里奥弄个踉跄。“我们不要上来就总是说‘我的老爷’之类的废话!现在还活着的人很少还记得我还是鼻子老流鼻涕的小鬼时候的样子,而你是其中之一。我们就在这的平地上,你和我,”达索汉幽默地说着。提里奥强迫自己放松,回以微笑。 “那么你就随便些,赛伊达。”他用他的手拍了拍这位高个儿男人的护肩甲。“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他热情地说。尽管达索汉的行为风度就像他以前那样让人熟悉而喧闹,他锐利的目光里还是有一丝关心。提里奥的目光越过他的朋友,看见成排成排的装甲步兵站在城堡墙外的平原上。他的心一沉。尽管他很高兴看到他的朋友,提里奥明白这么多兵的出现意味着有麻烦了。 “告诉我,赛伊达,为什么你出行不告诉我一声呢?要是知道你回来,我会给你准备一份大餐,”提里奥说道,尽量保持他的声音坦率而友善。 达索汉点点头,张开他的双手。“我为就这么闯进来道歉,提里奥,不过我们有紧急的事务要处理。我觉得我不得不尽快地过来一趟看看你。不过我们先待会儿再谈正事。你需要时间召集你的顾问们开个会,”他说话时附带着一种闷闷不乐的口气。 “有麻烦了,赛伊达?我们要打仗了?”提里奥问道,不知道说其他什么好了。达索汉用他锋利的目光盯着他,仔细看着他的表情。 “这就是我想要到这里来搞清楚的,提里奥,”他最后说。他并不清楚伊崔格的事,他推断。“现在,我很想看看你可爱的新娘和你的儿子,”达索汉热情的说。“我很抱歉在他出生时候没来探访一下那小伙子。你知道怎么回事的。” 提里奥点点头。“他是个好孩子,一个未来的圣骑士,”他有把握地说着。他感到汗珠从他眉毛上渗出。他尽力让自己镇定,动作自然。他觉得好像达索汉看穿了他。当达索汉猛然发出一阵痛快的笑的时候,他几乎跳了起来。 “对此我有点怀疑。我怀疑弗丁阵线是不是会一直在那儿保卫洛丹伦和他的人民,”达索汉说着,一边微笑。 提里奥回以微笑,点着头,同时说,“我肯定是希望如此。” 几小时后,提里奥的顾问们集合到了议会厅。几个达索汉的高级中尉(Lieutenant)也在。巴瑟拉斯,看起来对新来的人们感到兴奋,站在厅的靠后部,保持着安静。指挥官达索汉已经在桌子正向一边坐下,旁边是提里奥。屋子里的气氛有点紧张,出席的人都在推测着达索汉来讨论的紧急情况。 “现在,那么,”达索汉张嘴了,目光平视着提里奥。“我收到消息说在壁炉谷有兽人。现在的情形到底是什么样的?”他问。 提里奥嗓子噎了一口,他的喉咙突然变干了。“老爷,几天前,我遇到了一个兽人战士,”他说。“尽管我受了严重的伤,在我能杀了那个生物前我被击昏了。我回到了我们打斗的地方想看看那生物是不是还活着。并且,想弄清楚是不是还有其他此类生物在我的地界内。我的感觉让我相信这是一次孤立事件,没有其他兽人和他为伴,”提里奥说完了。他正处于危险境地。他可不想对自己的上级撒谎。荣誉禁止那样做。 达索汉向后靠在他的椅子上,摩擦着他的下巴,仔细考虑着提里奥的回答。“那你就一个人自己去进行的调查?”达索汉问道。 提里奥点着头。“是的,老爷。” “很不幸你没有其他人和你一起为你的发现作证,提里奥。很明显的,你的侍从们没有和你共同分担你对当前形式的乐观评价。”达索汉严肃地说着。提里奥紧绷着脸。他甚至不用去看房间后部的巴瑟拉斯,就能感到他沾沾自喜的满足感。 “圣骑士巴瑟拉斯发给我这个事件的消息。他看来相信对这片土地的威胁远远比你估计的紧迫得多。我来就是要亲自弄清这片土地是不是处于危险之中,”指挥官严厉地说。 提里奥这时转头盯着巴瑟拉斯困惑的脸。对于年轻人的胆大妄为他尽力克制自己的怒气。他转回向达索汉。“赛伊达,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了。你肯定不怀疑我对这局势的判断吧?正直地说,年轻的巴瑟拉斯的行为明显是有意冒犯我在这片土地上的权威。他的热诚是值得钦佩的,不过让你为这样一点小事过分忧虑,至少可以说是使人困惑的!” 达索汉把他的手放在提里奥的胳膊上让他冷静。 “提里奥,我总是相信你的判断。我从来没有置疑过你的荣耀或者权威,并且,我也不想从现在开始那么做。在一般的情况下,我不会介入像这样的一件事,但是特定的事件透露了出来,迫使我苛求地观察任何可能的兽人入侵。” 达索汉身体前顷寻视着聚集到这来的顾问们的目光。“有一段时间,我们收到的报告说,在兽人中,出了一位新的爆发户似的酋长。明显地,这位年轻的兽人急切地要让那些部族重整旗鼓,再度形成部落。尽管他们人不多,他的狂热的战士们已经以某种方式横行于很多有守卫的保护区了,并且看来要集聚更强的数量。联盟最高指挥部(Alliance high Command)认为我们现在处于紧急的状态。我告诉你们所有这些是想让你们明白我的动机。如果巴瑟拉斯的断言有哪一点是真的,那么绝对必要的,我们要为战争做准备,”他严肃地说。 受惊的顾问们开始相互谈论。达索汉转身面向提里奥。“老朋友,带着应有的尊重,我不能单单依赖你的直觉。这个情况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提里奥不愿相信地摇着他的头。他为自己做好准备,他知道马上会到来什么。 “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洗刷林地,更可靠地确认兽人行动。提里奥,我想让你个人带我们去你遇到兽人的那个地方。如果那生物被找到了,我们带他回斯坦索姆审问,”达索汉说完了。 提里奥的心沉了下来。现在没有出路了。他已经被明明白白地下了命令。他会被迫打破他对伊崔格的誓言。“如你所愿,老爷,”提里奥用拉紧的声音说。达索汉看来满意起来要让这事这么停下。他解散了顾问们,并且建议每个人都准备好他们的兵。提里奥站起来向出口去,看见巴瑟拉斯从门口盯着他看。年轻的圣骑士的脸带着胜利燃烧着。提里奥不得不克制住突然涌上来要勒死这嘻嘻作笑的年轻人的想法。再没看巴瑟拉斯第二眼,他离开房间准备早上的出行考察。 黎明已经用它的第一缕光线沐浴着大地,骑士和步兵们的军队向着森林覆盖的丘陵出发。提里奥,阿尔顿和达索汉引领着闪光的纵队,沿着打猎用的土路,曲折前进,穿过茂密的森林。巴瑟拉斯畏缩不前,在他们后边,偏向于与达索汉领导下的老兵们谈天。 明显的,年轻的圣骑士期待着在战斗中证明自己。提里奥很高兴那年轻人离得远远的。和巴瑟拉斯一起让他感到厌恶,甚至不想看他的脸。 提里奥的心情糟糕透了。夜里他只睡了一点点,醒来时他难受无比。他希望他能用某种方法警告伊崔格,这样老兽人就能脱逃抓捕。但是提里奥明白,即使他能警告那兽人,他的行为也会背叛他上司的直接命令。他明白没有办法维持他的誓言,同时又做到尽职。他珍贵的荣誉面临巨大的危险。 他们向山里骑行了几个小时了,由提里奥带路。他很清楚他们正去哪儿。那受损的塔的残存的墙已能越过一棵棵树被看见了。达索汉顷身向前,问提里奥是不是那就是他们要找的塔。 “那就是我第一次遇到兽人的地方,老爷,”提里奥用平静的声音说着。 达索汉点着头,感受到了提里奥的担心。“你肯定吗,提里奥?你今天早上看起来相当的忧心忡忡。” “我肯定,老爷,”提里奥嘎声地回答。“我没事。只是有一点累,就是这样。” 达索汉安慰地拍着他的肩膀。指挥官示意他的人沿着大路占领好位置。然后他召集了很多守卫,来到纵队的前方。阿尔顿在那些到前面去的人中。队长抬头对提里奥笑,但圣骑士看起来一点都不喜欢笑。提里奥发起抖,两名卫兵从他们后边拉来一辆临时代用的囚车。摇晃的笼子是被设计用来长距离地押运小数量的监狱犯人的。他强烈地希望那东西一直保持空着。 直到他们无法确认在这个区域有大量兽人的时候,达索汉觉得潜行是明智的,他命令他的人留在后面,然后他和一小撮人向那孤独的塔前进。 巴瑟拉斯,带着一份激烈的热忱之心,充满期待地在指挥官身后骑行。提里奥,阿尔顿,还有6个步兵在他们后边沿着路继续向前。 塔周围的空地很安静,不过步兵相当安静地移动着,当然不包括他们笨重装甲和武器。依照他早先得到的指示,阿尔顿命令他的守卫包围了塔。巴瑟拉斯下了马,从马鞍上的挂环上取回他的战锤。由两个步兵护卫,巴瑟拉斯谨慎地向着塔的入口过去。离被毁坏的入口还有一小段距离停下来,巴瑟拉斯用他最权威的口气喊出来:“我们以联盟的名义到此!从那出来吧,向我们投降,你们这些下流的野兽,否则我们会强行杀了你们!”他的声音尖利还有点儿抖。提里奥知道这位没有经验的圣骑士会在鞋里哆嗦。汗珠从巴瑟拉斯愤怒的脸上滚下。一阵拖沓着脚步的噪音从塔废墟样的守卫室里传出。巴瑟拉斯身边的两个卫兵做好进攻的准备。巴瑟拉斯紧紧地抓着他的战锤,尽力把自己的神经控制住。 慢慢地,一个高大兽人的黑色轮廓出现在房间的影子里,站在入口处。伊崔格双手抓着他的战斧,看来已准备好下去打一场。兽人用愤怒的目光扫视着人类的脸。他的目光抓住了提里奥,正坐在他的马上,他深深地显出了怒容。片刻间,提里奥的目光和兽人的紧紧锁在一起,但是他还是被迫看向一边。兽人那感到恶心的凝视告诉了提里奥一切他需要知道的-伊崔格觉得他对荣誉的看法是可笑的。老兽人救了他的命,而他以领着敌人直向他家的方式来还债。他这一生中,提里奥从来没有这样沮丧与自我厌恶过。 伊崔格向空地走了几步,提里奥注意到他比上次他见到他时更瘸了。兽人的伤肯定是严重感染了,他想着。伊崔格的眼睛爆发着痛恨与愤怒。提里奥能看出那兽人不会让他自己被活着带走的。 好像是对他所想的回复一样,达索汉开口了。“我不想要这个生物被杀死。我需要他活着!”他说。巴瑟拉斯瞬间回过头来看,带着失望沮丧,不过看来是足够清楚地明白了命令。阿尔顿和他的守卫们汇合到塔那里,想要帮助抓捕兽人。巴瑟拉斯相当慌张,他的手在抖。他能感到达索汉和提里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这是他一直在等的时刻。这是荣耀的时刻。 带着一声令人窒息的吼叫,巴瑟拉斯扑向那个兽人,挥舞着他的锤-想要对兽人给予致命一击,也不顾及达索汉所要求过的。肯定的,没有凶猛的野兽能够敌得过他来自光明的力量,他觉得。 伊崔格熟练地招架着年轻的圣骑士的手脚不灵活的一击,然后他砰然结实的一拳打进巴瑟拉斯的脸,提里奥此时身子萎缩了一下。惊恐中,巴瑟拉斯丢掉了他的锤,正当好,伊崔格踢到了他的中部。年轻的圣骑士,屁都被打出来了,倒在地上,照着婴儿胎位的姿势折了两折。伊崔格发出咕噜声,嘲弄着巴瑟拉斯的无能和愚笨。 两个步兵冲向那兽人,疯狂地砍。伊崔格闪躲开第一个步兵的攻击,然后重击第二个步兵,正中胸部,几乎把那个战士砍去一半。那个剩下步兵,看到这兽人明显粗野而熟巧,害怕地后退了一步。阿尔顿和他的守卫,被他们的同志的快速的死激怒了,疯狂地冲上去。提里奥看出如果他们能的话,会杀了那兽人。 “别杀他!”当战士们突然袭击老兽人的时候,提里奥疯狂地尖叫着。达索汉感到了提里奥明显关心那生物,疑惑地看着他的朋友。“你看来很关心那个兽人的安危,提里奥,”指挥官平静地说。“这只是一次平凡的抓捕。你没事吧?” 提里奥咬牙切齿。他不能坐在那儿,看着重荣誉的兽人被砍倒。不过他也不能祈求放走兽人。这么做他会被加上叛徒的头衔。这全都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 伊崔格勇敢地与步兵们搏斗,但是他很容易地就被用策略击败了,因为他那受伤的腿。6个步兵成功地把强壮的兽人按倒在地。阿尔顿猛击兽人的手,伊崔格松开了他紧握着的斧子。战士们迅速开始将兽人殴打至半死。 当他看着步兵们制服兽人时,提里奥身体的每根神经都在燃烧着愤怒。他快速下马向前走去,想要拉开步兵们。步兵们把流血的兽人拉到他脚旁,提里奥想救那生物的决心消失了,他停住了。他想什么呢?他不能让这事发生,不过他也不能拿起武器对抗他自己的人。当他站在那里无所适从的时候,他的每块肌肉都紧张起来。 带着大声的呻吟,巴瑟拉斯从土里站起来。阿尔顿帮他站起,掸去他身上的土。巴瑟拉斯,在他的前辈面前感到深深的尴尬和羞愧,愤怒地冲向那个兽人。阿尔顿和提里奥两人一块儿抓住年轻的圣骑士的胳膊阻止着他。他们交换着明白意思的眼神,抓着巴瑟拉斯直到他静下来。 “这个混蛋生物不名誉地攻击!”巴瑟拉斯尖叫着。“他该在这儿被杀死!放开我!”他继续朝着提里奥和阿尔顿使劲。 “我命令要留下活口,巴瑟拉斯,”达索汉说。“你受伤的自尊并非和这生物可能知道的信息同样重要。把这野兽关起来,”他命令着。很快,一群步兵出现了,来着他们后边的囚车。他们抓着伊崔格然后把他扔进笼子里。 提里奥转脸面向达索汉。“老爷,这老兽人确实对谁都没有威胁,”提里奥开口道。达索汉诧异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话,提里奥?你真的建议我们把这畜生放回去?”巴瑟拉斯和阿尔顿也都盯着他,被提里奥的话吓到了。 提里奥转回来注视着被暴揍的老兽人。他的脸肿起,还滴着血,伊崔格回头直看。你的荣誉心也就到这么多而已,兽人的目光似乎是在说。步兵继续隔着笼子的栏杆揍和抽打伊崔格。他们冲着老兽人吐痰,还厉声叫骂污秽的言语。 提里奥的神经最终崩溃了。他冲上去抓住那个正在抽打兽人的卫兵。他从那个年轻人手里夺过那条鞭子,返回来开始用它抽打他。 “感觉怎么样啊?”提里奥对那个受到惊吓的卫兵喊着,那卫兵想护住自己,挡着圣骑士愤怒的攻击。 达索汉一直看着,毫无掩饰地显出难以相信的表情。阿尔顿也有同感。他冲上去抓住他领主的胳膊。“提里奥,求你!你在干吗?”阿尔顿喊道。 提里奥不理他,站着面向达索汉眼里放出愤怒的光。“这兽人必须被释放!”他喊道。“这事关荣誉!”提里奥把阿尔顿推向一边,用鞭子长柄的把重击笼子的锁。 “提里奥,你向你的理智说再见了吗?”达索汉用深沉的声音喊着。巴瑟拉斯就站在一边,目瞪口呆。提里奥继续砸着锁。消沉地摇着他的头,达索汉命令步兵们抓住阻止愤怒的圣骑士。阿尔顿的兵士们抓住提里奥的胳膊,用力把他搬倒在地。提里奥用尽全力打斗,但年轻人们很容易地制服了他。 阿尔顿恳求他服从。“我的领主,请停下来!你到底出什么岔子了?”他问。在一阵短暂的挣扎之后,守卫们把提里奥带到他脚下。圣骑士看着伊崔格,得到的答复只是个白眼。 “提里奥,以圣光之名,是什么抓住了你?你的行为是叛逆的!告诉我你对全部这些作何解释!告诉我你不只想要尽力释放这个生物!”达索汉喊道。 提里奥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个兽人救了我的命,赛伊达!”提里奥喊着。“我们俩角斗的时候,塔的天花板有一部分塌了。我被困住并且毫无防备。这个兽人在整个房顶坠落之前把我拉了出来。我明白这听起来不太可能,但确实发生了。” 达索汉大吃一惊。阿尔顿只能震惊地盯着他的领主。提里奥应该不会真的相信兽人救了他的命,对吧?他看着他的领主的目光明白了,确实,他真的相信。 “我发了誓要让他和平地活着,并且以我的荣耀,我会用战斗保证他活着!”提里奥再次与那些想要对他缴械的步兵扭打起来。 巴瑟拉斯看来表示出了瞬间的惊讶。“叛徒!”年轻的圣骑士尖叫着。“他是联盟的叛徒!他一直在和这只野兽结伙!” 达索汉不能相信他的耳朵。他一直觉得提里奥是个有荣誉感,头脑冷静的男人。这里的他却是,公开反抗他的上级,仍然支持他不共戴天的敌人。“提里奥,我一直尽力保持耐性。显然,你对这个生物完全混淆不清。我不会关心你所相信发生了的事情,如果你不打消念头,我就会被迫逮捕你,以通敌罪审问你!你会马上停下这无意义的行为!” 提里奥固执着。“他妈的,赛伊达!这事关荣耀!你难道不明白么?”他咆哮的声音穿过咬紧的牙齿。 “我一直见证着他的变节,老爷,”巴瑟拉斯骄傲地对达索汉说。明显地,年轻的圣骑士企图补回他的失败,好让他自己受到矛盾中的指挥官的喜爱。 “闭嘴,巴瑟拉斯!”达索汉咆哮道。心情沉重地,他示意步兵们制服提里奥。“你让我在这儿没有选择了,提里奥。我凭此指控你对抗联盟之通敌罪!阿尔顿队长,保证犯人被捆绑好,呆在他的马上。他会和那个兽人一起一路被带到斯坦索姆,然后送上法庭。” 阿尔顿悲伤地低下他的头。慢慢地,他把提里奥的手捆在一起,让他上马。“对不起,老爷,”阿尔顿说着,看着提里奥的眼睛。 提里奥对他忠诚的侍从皱着眉。“该是我说道歉,阿尔顿。这都是我的所作所为。我所做的,为荣誉而为,”提里奥温和地说道。 阿尔顿疑惑地摇着他的头。“提里奥,那有什么荣誉带着背叛?”他轻轻地问。 “我是一名圣光的圣骑士,阿尔顿。你不会明白的。”阿尔顿帮他上到马背上。达索汉向着提里奥骑上去,盯着他。 “我从来没想到我会活着看到今天,”指挥官说。提里奥回避着他的老朋友的注视。达索汉,忍不住失落和悲伤,气愤地转向一边,示意他的部队出发。 ------------------------------------- 注释: 第五章 意志的审判(A Trial of Will) 提里奥坐在一间小牢房里,邻接着审判厅(tice),他的审判会在那里进行。通过一扇雕挖在监狱墙壁高出的小窗户,他能听见做生意的声音,还有来自斯坦索姆喧闹繁忙的集市上活动的声音。偶尔地,他能听见从大广场上传来的接连敲打的声音。这座城吵闹的声响很不同于玛登霍尔德城堡的那种轻松愉悦而带有乡村风味的喧闹。他强烈地希望现在回到那儿去。他不知道他的审判会怎么进行,不过他清楚地领悟到,无论法庭上发生什么,他这一生将不可挽回地改变。他想到他的家庭,还有他与他们分享的富裕悠闲的生活。只留下了自己,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把家庭都抛弃了,带着一种富于幻想的只顾自己的怪念头。 他被监护3天了。今天他将被审判,因背叛他付出自己一生守卫的土地。他决对无法相信,但是按照法庭决议,他可能面对要么死刑处决,要么终身监禁。卡蓝德拉永远不会原谅他就凭着荣誉便冒这样的险。他想着,要是老婆被迫一个人养大孩子,他会不会原谅自己。他轻轻嘲笑着自己。他过去一直相信唯一一件能妨碍他和他心爱的人们的事就是敌人。我做了什么?他再三问自己。 他惊讶于听到脚步声的回音穿过邻接的走廊。肯定,诉讼程序还没开始,他难受地想到。他听见门外的守卫们质问一个人,然后门闩发出咔哒声,门开了。 阿尔顿忧郁地走进房间。提里奥有点高兴,上下摇着他的朋友的手。 “真高兴见到你,阿尔顿。我被捕后你回过家吗?你和我妻子说过话吗?”他匆忙地问。 阿尔顿摇着头,示意提里奥坐在他的帆布床上。“没有。他们不会允许我走的,要一直到审判结束,老爷,”队长冷漠地说。“我不知道卡蓝德拉有没有被告知。” 提里奥沉下脸。他知道她会因焦虑而精神失常。“那兽人又怎么样?”提里奥问。“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阿尔顿紧张起来。“为什么你会关心,提里奥?它是你的敌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它!那生物绝不可能救了你的命!它是个没脑子的畜生!”阿尔顿咒骂着。 提里奥对准他的眼睛看着。“只需回答我,队长,”提里奥尽可能镇定地说着。他不得不留意他的口气-阿尔顿可能是他唯一留下的朋友了。 “在过去几夜,他们一直在审问那个生物,”阿尔顿说。“明显的,它没给出任何他们还不知道的事。我听一些本地守卫自吹自擂,说他们怎么把它往死里打。他们准备明天早上在广场绞死那个卑鄙可耻的野兽。” 提里奥的心一沉。伊崔格要死了,这都是他的错。用某种方式,他不得不找出一条途径来赔罪-弥补回来。 阿尔顿感觉到了提里奥的紧张。“老爷,为这他们可能会处决你,”阿尔顿开始说着。“要是你坦白供认并且提出你失去理智,也许他们会发慈悲,放你走。这件事肯定不值一死!你是一位圣骑士,看在圣光的份上!人们依赖你!你要迅速摆脱现在这种情形!”队长激昂地讲完了。 提里奥只是摇头。“我不能,阿尔顿。这事关荣誉。我发过誓保护那个兽人,我背叛了那誓言。他们以什么样的惩罚控告我,都是罪有应得。” 阿尔顿沮丧起来,他的手迅速穿过头发。“你在说胡话,提里奥。想想你的老婆和孩子!”阿尔顿喊着。 提里奥站起来面对他。“我是在考虑,老朋友。如果我的话没有任何价值,那么我会给我的儿子作出什么样的榜样?那样的话我会被看成是个什么样的人?”提里奥问。 阿尔顿转向一边,生起气来。“这没那么简单,而且你是明知道的!”队长怒吼道。“就承认你犯了一个错误!承认你错误地支持了那个兽人,他们会仁慈宽大的!为什么我们还得谈这个?你完全丧失理智了吗?” 就在那时候,门开了,两个守卫走进来。“你不得不现在离开,队长,”一个守卫说道。“我们现在要押着犯人去审判厅。”阿尔顿最后给了提里奥一个恳求的眼神,愤然从门出去了。 提里奥直起身,想看起来尽可能的自尊和自信。“我准备好了,绅士们,”他对他们说。他们捆起他的手,把他带出去。明亮正午的太阳,让提里奥脸上的肌肉轻微抽搐。他的四肢感觉很累还有点抽筋,因为过去几天没有活动。守卫们押着他穿过广场,向气势雄伟的建筑物审判厅走去。透过他的眼角,提里奥的目光落在绞刑架上,脚手架已经被装配好了。他臆测,他以前听见的锤打的声音就来自这里。转瞬间,他想象着伊崔格站在绞刑架上,一条绳索捆在他脖子上。提里奥不得不努力去撑住勉强作出的自信的形象。要是伊崔格死了,那么他的全部努力就都徒然白做了。 1个小时以后,提里奥落座在一把橡木制作的大椅子上,就在审判室磨光上蜡的地面中间。在他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台子,由4把王座样的椅子装饰着。台子中间,在他正前方,是一个大号的诵经台,审判官要在那里施行审判。台子上边有一面巨大白色旗子,印着写成一个艺术字的蓝字字母L,这表示洛丹伦联盟(Alliance of Lordaeron)的意思。沿着房间大墙面排列的也有别的巨大旗帜,代表着联盟的7个王国。一面大蓝旗子,绣着一只金狮子,这表示的是。还有一面旗子,黑色的有个带红色铁护手的拳头,这代表着。提里奥现在很心慌,没顾及在看周围的别的。 尽管他无法容许自己转身去看自己的同志们指责的神情,他能立刻听见上百个人的声音低语着或者喃喃自语,声音穿过宏伟的房间。通过这嘈杂声,他领悟到,这出席的每个人都惊讶于听说他背叛他们的事情。这些旁观者中,有很多在战争期间在他的指挥下供职,其他的也有不少人他都当作是好朋友。他能感觉到他们共同的困惑,还有轻蔑奚落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他的审判不会是从容自在的。 在他右边远处,他看见了巴瑟拉斯坐在出席的人中。年轻的圣骑士,当他专注地盯着提里奥的时候,眼睛里带着谴责的眼神。提里奥想弄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这么彻底地猛然攻击他,而且这么想要让他蒙受耻辱。当另外一名穿护甲的圣骑士走到台子前部的时候,他不再看巴瑟拉斯掉头到一边。 “洛丹伦的守卫者们,”那圣骑士用清晰的声音说道,“今天我们正式审判我们中的一员。对提里奥·弗丁的审判,现在正式开始。” 提里奥意识到他的双掌不断出汗。他不得不尽量控制自己身体不发抖。他知道4个陪审员会很快进入审判厅。在洛丹伦每次重大的审判都会由联盟中4名最高官阶的领主担任主持。提里奥敢肯定他能认出不少与他地位同等的人。当第一位陪审员进入时候,出席的旁观者们安静下来了。 “全体向的海军上将(Admiral)高呼致敬,”那圣骑士说时,一个瘦高的身形走着穿过台子。普罗德摩尔坐在最右边的王座样的椅子上,他骄傲的脸看来显出忧虑不安。提里奥很了解普罗德摩尔。不光是一名战略天才,海军上将是一位战争中最伟大的英雄。他的官员制服和大号的仪式用圆边帽,都是深蓝色的,装饰着黄金勋章和小徽章,表示出了他的职衔是联盟的海军的总头。 那圣骑士再次开口。“全体向魔法圣地达拉然(the Magocracy of Dalaran )的大法师(Arch-Mage)高呼致敬,”他说时,第二位陪审员大步走进来。一阵寂静突然袭击了人群,此时那位神秘的巫师坐下来。他那薰衣草色的带风帽的长袍用金色黑色相间的镶边装饰着,他双手拿着一把大而光亮的长法杖。过去一直不信任魔法,提里奥在过去那些年也没和巫师们有太多往来,现在倒有点仓皇失措了,他发现他的命运现在正掌握在一个巫师的手里。他转头向那圣骑士,此时最后那两位陪审员也被宣布出来。 令人肃然起敬的大主教,阿隆苏斯·法奥,很久以前还是一名圣骑士的时候,他为提里奥作的圣化仪式,他走进来坐在了诵经台的旁边。 跟随着大主教的是洛丹伦年轻的王子,,他只是最近才成为一名正式的圣骑士。提里奥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位年轻的王子,但是他能看出,这位英俊的年轻人散发着仁慈与智慧,只是他的年纪相当年轻。提里奥强烈地希望巴瑟拉斯几天前有这王子那样的沉着冷静。 陪审员们聚集齐了,圣骑士示意每个人为审判官的入场起立。所有出席的男性和女性都站起,此时光明使者乌瑟尔进入审批厅,走上装饰华丽的诵经台。这位强大神圣的圣职者,也是白银之手骑士的主人,用那海洋暴风颜色的眼睛,带着坚定不动摇的眼神,扫视着与会者们。他那华丽地蚀刻的银质护甲看来好似反射着这巨大的大厅中的每个光源-使乌瑟尔沐浴在发微光的美丽光晕中。乌瑟尔是第一圣骑士,并且被认为是在联盟的军队中最强的战士。他也被认为是在所有神圣的圣骑士中最英明也最崇高的。室内的每个人都被他威风凛凛的风度所震慑。 提里奥的意识似在旋转。到此时为止,他下定决心坚持他的决定,与荣誉一起接受他的命运。但是,抬头看着他强大上司的严厉相貌,他的勇气动摇了。也许阿尔顿是对的?他疯狂地想。也许他该乞求法庭怜悯,并且忘了他曾经向一个有人性的敌人发誓?他的思想被打断了,因为光明使者强有力而动听的声音灌进了他的耳朵。 “圣骑士弗丁,”乌瑟尔开始说。“你被指控对抗联盟之通敌罪,并且拒绝服从你的上司下达给你的直接命令。如你所知,这是一个可怕的指控。这些高尚的领主们聚集于此将听取你的案情,然后相应地,在圣光之下对你下判决。你对针对你的指控作何辩护?”提里奥握紧他的双拳,保持它们不发抖。他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回答。 “我承认犯遭指控的罪名,老爷。我为我的行为承担全部责任,”提里奥说。 上百的愤怒的声音立刻充斥了房间。明显的,旁观者中很多认为指控是过分夸张了,而且与实际不符。集会者们震惊于听到提里奥这么直接了当地承认他有罪。提里奥向他身后看,注视着人群喧闹的反映。他看到阿尔顿坐在他右后边。队长那为难的表情看起来是在恳求提里奥重新考虑他的境况。提里奥不得不看向一边。阿尔顿信任他并且总是忠诚地服务于他。但是队长永远不会明白…… 乌瑟尔的声音轰隆作响,强大的圣骑士要求集会者保持安静。许多聚集一起的人们安静下来,好像被闪电击中一样。提里奥几乎能感觉到空气中过电般的紧张。他稳住了一下自己。 “很好,”乌瑟尔平静地说。“请记录下来圣骑士弗丁已经提出了有罪的抗辩。” 提里奥注视着,四个陪审员相互间用简短的一刻谈论。普罗德摩尔结束了讨论,示意乌瑟尔继续。 “要求指挥官,赛伊达·达索汉,上前提供他的证词,”乌瑟尔要求道。人群有点骚动,达索汉此时向台子的方向走。他停下,严肃地站到提里奥的椅子旁边。两个朋友转瞬间交换了一下眼神。达索汉只能悲哀地向提里奥点头。 “指挥官达索汉,你以通敌罪指控这个人。请向法庭说明事件的发生,以及这个人暂被宣称的违法行为的性质,”乌瑟尔说道。 达索汉清了一下他的喉咙,略微直起腰。“我的领主们,我真心希望为笔录作出陈述,提里奥·弗丁一直是一个重荣誉而高尚的人。但我不能否认我亲眼所见的事情。4天前,我带领一只分遣队进入壁炉谷的森林(oods),寻找背弃的兽人。弗丁在那次行动中协助我,并且帮我追踪到了那兽人,就是我们现在关在监狱准备处决的那个。当我下达命令逮捕那个生物的时候,弗丁突然攻击我的人,并且企图释放那个兽人。我重复地要求他停止,但他没有变缓和。我心情相当沉重,提供这样的证词,”达索汉说完了。再次地,低语声和轻谈声流过审判厅。陪审员们讨论达索汉的话,同时乌瑟尔再次对法庭发话。 “这里有人能对指挥官达索汉的证词提供信用吗?”提里奥的整个身体都收紧了,他看见巴瑟拉斯从他的坐位上啪地弹起。 “我能,老爷,”年轻的圣骑士激动地说道。“我当时在那里,在达索汉的命令下,就在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可以为提里奥的背叛直接作证。”当他说到他上司的名字的时候,他声音中的藐视是有目共睹的。提里奥能听到阿尔顿在他身后呻吟。 乌瑟尔让达索汉退回,示意巴瑟拉斯向前来。当他们从彼此身旁经过的时候,达索汉紧握了一下巴瑟拉斯,用灼痛的目光注视着他。明显的,年轻人努力拼命争取指挥官的恩宠,不过没有像巴瑟拉斯计划的那样一切顺利。带着意外的镇定,巴瑟拉斯站到了提里奥的椅子旁边。他的脸自豪而急切。 “陈述你的主张,年少的圣骑士巴瑟拉斯,”乌瑟尔冰冷冷地说。他明显不满于年轻的圣骑士对他的上司缺乏尊敬。有罪还是没有,提里奥仍旧该被他人用他的头衔称呼。 巴瑟拉斯见未受阻,继续道。“就如同指挥官达索汉所说,老爷,我看见弗丁为了让那兽人不被俘虏大打出手。他说他和那生物有个约定,要是我们监禁它,他就会受诅咒,”巴瑟拉斯注重事实地说道。“你看,我知道他想搞阴谋干坏事。甚至在我们启程去抓捕那个兽人之前,我就有一种感觉,这个卑鄙的叛徒是靠不住的。” “安静!”乌瑟尔大喊,他的声音如同雷鸣在室内回响。他用压倒性的注视目光诱导着现在正发抖的巴瑟拉斯。“你要学学控制你的语气,年少的圣骑士。我了解这个人多年。不只一次我们救过彼此的命,我都记不清多少次了,我们在敌人面前坚持胜利。无论他做了什么,他肯定不该被一个像你那样的未经世事的孩子夸张地品头论足。”巴瑟拉斯的脸变得像一张纸那样白,看起来好像会晕倒。“已经听取了你的证词,会被法庭复审的。你退回去吧,”乌瑟尔说完了。难堪带着脸红,巴瑟拉斯快步回到自己坐位上。提里奥注视着,陪审员们又开始互相谈话了。 4位领主结束了他们的商议,表示出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继续。乌瑟尔转身盯着下边的提里奥。他的注视看来好像穿透了提里奥的心,寻找着对他朋友前所未有的行为的解释。 “圣骑士弗丁,你有要为自己辩护的吗?”乌瑟尔平静地问提里奥。 提里奥站起来严肃地对法庭说。“我的领主们,我明白这见解肯定是听来荒谬可笑,但是那兽人救了我的命。作为回报,我给出我的话,作为一名圣骑士我也会保护他的命。那兽人的名字是伊崔格,他和我以前面对过的对手一样重视荣誉。”嘲弄声和震惊的抽气声从聚集的旁观者们中爆发出来。提里奥没有减弱,继续道。“当我对你们讲时,你们要明白-要是为了依循我的命令,作为一名圣骑士我就已经背弃了我的荣誉。那是我不能做的。就是说,我会接受你们认为合适的任何惩罚。” 乌瑟尔大步走到4个陪审员那里,在他们旁边跪下。他和他们争论了一阵,他手指立着,好像强调一个要点。过了一会儿,看起来好像陪审员们变宽容了,然后乌瑟尔走回到诵经台,看着像胜利了一样。 “圣骑士弗丁,”他开始说,“本法庭充分认识到你常年因洛丹伦和它的同盟王国的保卫工作取得的功劳。这里的每个人都了解你的胆识和勇气。尽管如此,与有人性的却又不共戴天的敌人伙同,要是不考虑他们受猜测的荣誉感,这是很严重的罪行。为了给予那兽人特赦,你冒了个很大的险,凭个人任性赌上壁炉谷的安全。考虑到你的功劳,本法庭准备提供你一次完全的特赦,只要你推翻你对那生物的誓言并重申你对联盟的义务。” 提里奥清了下喉咙。简单的让步是如此的容易,然后回家去见老婆和儿子。他转身看见阿尔顿双手绞在一起期待着。 “求你,老爷。向他们作出保证吧,然后这事就完全结束了,”阿尔顿焦虑地低声说。提里奥看见达索汉向前了一步,好像催促他忘了那兽人,洗刷自己的名誉。 “让我们把这些胡闹的事都抛弃掉吧,提里奥,”达索汉低声而兴奋地喊道。 “圣骑士弗丁?你的回答是什么?”乌瑟尔看出了提里奥的踌躇,疑心重重地问。 提里奥稳定了一下自己,大胆地面对法庭成员们。“那兽人会怎么处置,老爷?”这问题看来让大圣骑士吃了一惊,不过看来反正回答一下也无不妥。 “它会被处决,就像其他有人性的敌人一样。无论你和那生物有什么个人往来,它都是野蛮的杀人的野兽,不能允许活着。” 提里奥低下了他的头,想了一阵。他用他意识的眼睛,想象地看着泰兰天真的脸庞。他想回家,非常地想…… 他抬起他的头看见达索汉给了他一个高兴的微笑;指挥官看起来确信提里奥会作出正确的决定。提里奥淡泊地看着他的法庭。他会作出荣誉所允许的唯一决定。 “我会仍旧向联盟保证直到我死的那天。对此,没有疑问,”提里奥自信地说。“但我不能推翻我发的誓言。这样做,就是背叛我的一切以及一切我们,作为有荣誉感的人,所珍爱的。” 此时,整个聚集的人群爆发出愤怒和震惊。没人能相信提里奥厚颜而强硬的决定。甚至贵族陪审员们也对着提里奥目瞪口呆。疲倦的圣骑士觉得他听见他身后的阿尔顿在哭,他的心更加消沉了。达索汉重重地坐在了他的椅子上,沮丧地摇着他的头。巴瑟拉斯看起来马上就要从他的坐位上欢呼雀跃了。很多聚集的战士们都开始向提里奥喊出猥亵的言语,称他是一个叛徒。一些人向他吐痰,他则一动不动地站在台子前面。 疲倦地摩擦着他的眼睛,乌瑟尔示意法庭再次安静下来。他因为苦恼于他不得不做的事而有点发狂了,但是提里奥已经清楚地表明了他的态度。 “既然如此,”乌瑟尔不吉利地说道。“提里奥·弗丁,从今以后,在白银之手的骑士中,你将不再受到欢迎。你不再适合沐浴在圣光的恩惠中。我特此将你逐出我们的队伍。” 观众们对乌瑟尔的话倒抽了一口气。逐出圣光队伍是罕见而严酷的惩罚,这会夺取圣骑士圣光赐予的力量。尽管只被用过几次,每个圣骑士都像活人怕死那样对此恐惧。提里奥无法彻底明白会发生什么。在他还没能说出一个字时,乌瑟尔用手做了一个席卷的动作。立刻,提里奥感到一只暗影从他身上经过,扑灭了圣光的神圣力量。惊惶威胁着淹没了他,圣光的恩惠和强化的力量从他的身体转瞬间消失。祝福的能量,这么久以来,已经是这样一个对于他不可缺的部分,衰落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过那样。尽管审判厅的光没有闪烁过,提里奥感到好像他被黑暗包裹,投下去落入湮灭中。无法经受住肆虐着一波一波地走遍全身的绝望与失落,提里奥在凄苦的绝望中低下头。 乌瑟尔继续道。“所有我们组织的护甲服饰都要从你那里卸下,”他说着,2个圣骑士上前,怀着敌意样的从提里奥痛苦的身体上剥扯下银质的护甲,“还有个人的头衔和把持的权利。” 提里奥与绝望斗争着。他这一生从来没感到如此空无和软弱。泰兰和卡蓝德拉的形象飘落进入他受折磨的意识里。他不得不紧紧抓住自己。他不得不考虑他的尊严。撑着摇晃的双腿,他再度站着面对法庭。 “你将被从这些王国流放,在世界的荒野中度过你的余生。愿圣光怜悯你的灵魂,”乌瑟尔说完了。 提里奥感到头晕眼花。他的头眩晕,同时焦虑压倒了他。他几乎不能清醒地听清乌瑟尔接下来对全体与会者的话: “尽管和我的较好的判决相反,这是本法庭的意志,圣骑士巴瑟拉斯接管作为壁炉谷的摄政官员,立刻生效。巴瑟拉斯仍旧留守在此监视早上的绞刑,然后回乡去履行他的职务。至于流放,提里奥·弗丁,要被护送回玛登霍尔德城堡。在那里,他将接走他的家人,然后被护送到联盟领土的边疆。诉讼程序现在结束,”乌瑟尔说着,用他那带着护甲的拳头猛击诵经台。他带着失败感注视着提里奥,明显对审判的结局感到厌恶。 “我的领主,我有最后一个问题,”提里奥勉勉强强地挤出字来。乌瑟尔停顿下来倾听-一个为他的前同志结束尊敬与友情的姿势。“我的妻子和儿子……他们也要被流放?我的罪会毁掉他们的生活就如同他们也犯了罪一样?”提里奥颤抖地问道。 乌瑟尔悲伤地低下了头。在他前面的男人是个好人。这不是该对待一个英雄的方式。 “不会,提里奥。他们可以留在洛丹伦,如果他们这么想的话。这是你的罪行,而不他们的。他们不该因你的傲慢受惩罚,”乌瑟尔说。然后他转回身背对着提里奥离开了。失落于一股绝望与悲伤,提里奥几乎无法意识到守卫们正把他拖曳出审判大厅。 ------------------------------------- 注释: 第六章 如同回家(A Sort of Homecoming) 当疲劳的特使一路回到玛登霍尔德城堡时,已经是黄昏了。从下午开始就一直下雨,疲倦的马匹沿着泥泞的道路步履艰难地走着。阿尔顿,闷闷不乐地带领着由骑士和步兵组成地小分遣队,担心地回望着提里奥。提里奥倒在他的马鞍上,也不在意他周围发生了什么。他宽大的肩膀虚弱地低垂着,他的头悲伤地低着。持续的雨水如小溪般从他憔悴的脸庞流下。看着他前任的领主,也是他的主人处于这样一种状态,阿尔顿的心都碎了。他被迫看向一边。先前方看着城堡,队长看见提里奥的顾问们都聚集在大门那里迎接他们归来的领主。 提里奥的胃难受地如同打了结。他被阻挡在圣光之外。30年中,他作为一名圣骑士服务着,他从来没料到被祝福的力量会被从他身上剥夺。他感觉身体里已经完全抽空了。带着绝望与痛苦颠簸着,他甚至不能抬眼看看他以前的家的景象。 阿尔顿慢慢骑上前到大门那,下马。顾问们看见提里奥近乎昏睡状态,就问队长出什么事了。 阿尔顿作出痛苦的表情。“有些东西已经变了,”他对他们简短地说。顾问们困惑地互相看着。 “你什么意思,队长?这几天你们俩都在哪儿?我们领主出什么事了。”他们中的一个热切地问。 阿尔顿带着羞愧和悲伤低下他的头。“我们的领主提里奥被判犯对抗联盟之通敌罪,”他心情沉重地说。“高等法院(t)已经下令他要被从我们的土地上放逐。”顾问们震惊地倒抽了一口气。 “肯定是你搞错了。不可能啊!”一位顾问颤抖地说。他看着阿尔顿的眼神,看出明显不是说谎。 “不能够啊,”那顾问茫然地说道。阿尔顿让人觉得可怕地点点头,帮着提里奥从他的马上下来。 “那,谁是我们现在的领主,阿尔顿?谁来管理整个壁炉谷?”另外一个顾问问道。阿尔顿摇了摇他的头,他回答中带着藐视,“巴瑟拉斯会是你们的新领主,就现在来讲是。”这听来简直像一个拙劣的笑话,他自己这么认为着。他抱住提里奥开始带他向里走。“我要求守卫们今晚保持警戒。提里奥要留在这里软禁于家中。天一亮,我就带一拨步兵护送他到边界。在那之前,我们俩都不能被打扰。清楚了吗?”队长用沙哑的声音要求道。 受惊的顾问们只是点头同意。阿尔顿拖着提里奥进屋避雨,引领他向他的私人房间去,希望早上之前他不会被迫面对卡蓝德拉。不只一次地,他思考着是不是有些该做没做的事情能阻止这一切发生。 阿尔顿让提里奥靠在他私人房间外的墙上,然后开了门。 “谢谢你的帮助,阿尔顿。这是……很难熬的。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我对发生的这一切感到抱歉,”前圣骑士说道。 阿尔顿点着头,慢慢转向一边。“要是你需要什么,就告诉我,”队长说完离开了。 提里奥目送他离开,觉得刚好有够力气关上身后的门,然后就崩溃在椅子里。情感压倒了他,他双手捂住脸。他的四肢停不下地发抖,他体内折磨人的空虚吞没了他灵魂剩下的部分。他无法面对他的妻子,告诉她他的所作所为。讽刺地,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拒绝向她撒谎,他发现他现在无法容许自己对她讲真话。 邻接着到泰兰的房间的门开了,卡蓝德拉悄悄地走出来,背手关上门。她看起来吃惊地看着提里奥坐在暗处。 “提里奥,出什么事了?”她急迫地问。她点燃了一盏装饰用的提灯,温柔的光线沐浴着房间。影子在墙上舞动,她在她丈夫的身边跪下来。 “你上哪儿了?我都快愁死了。” “我跟着达索汉回了斯坦索姆,”他低声含糊地说,他的头仍旧低着。 “你明白的,提里奥,你最近老是动不动就脱身溜走。要不是我最了解你,我会想当然地认为你去和另外一个女人寻欢了,”她揶揄地说。提里奥抬起头看着她。看着他眼睛麻木无感觉的样子,她明白他丝毫没有被逗乐。 “提里奥,亲爱的,到底怎么了?你出什么事啦?”她担心地问。他仔细地看着泰兰的房间。 “孩子睡着了?”他轻轻问。卡蓝德拉一皱眉,回答道,他睡着了。 “我不是很清楚该怎么对你讲这事,我的爱,”他忧郁地开口道,“但是我已经被标上了叛徒的名号,还被剥夺了我的头衔。” 她的眼睛震惊地张大了。他没开玩笑,她意识到。事实上,当她贴近去看他时,她惊讶于他看起来如此的挫败和泄气。凭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他的了解,他从来没显出过这副样子。这让她非常惊恐。她摇着她的头,无法领会这处境的深刻意味。 “怎么会这样呢,提里奥?你做了什么?”她用哽住的声音问道。 他一时间闭上眼,屏住呼吸,试图静下他的心脏猛烈的心跳。“你记得我原先没有告诉你的那个秘密吗?”他问。她点点头,同时她的眉毛焦虑地皱起。“那个和我打架的兽人救了我的命,卡蓝德拉。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就已经在一座崩塌的塔下被压碎了。为了报答他救助我,我发誓,以我的荣誉,为他的存在保密。” 卡蓝德拉捂起她的脸。她摇着头好像她不想再听了,但是提里奥还是继续着。 “我被迫依从直接命令猎杀那兽人。但是到了抓捕他的时候,我的良心压倒了我。为了维护我的荣誉,我打斗起来要释放它。我当场被被捕,带到了斯坦索姆进行审判,”他说完了。 他们静静地在那里坐了好一阵。卡蓝德拉抽泣着,从她的眼里抹着眼泪。“我甚至不能开始想象你有那样的想法,”她气喘地说着。“那兽人是个畜生,提里奥!它没有荣誉的概念!你凭着愚蠢糊涂的任性,赌上了我们全家的性命!”她唾弃道,小心地保持低声。她不想弄醒泰兰让他看着他父亲这种状态。提里奥只是头低着坐在那。出于某种怪原因,看着他如此虚弱的样子只会让她更焦虑。 “那现在我们会怎么样,提里奥?当你对牺牲下赌注的时候,你有考虑过这些吗?”她轻轻地说着,声音中带着无法控制的失落。 他站起走到窗户旁。夜浓密地下沉着盖住了城堡外的田野。雨仍旧瓢泼,好似自然正试图摆脱它自己在这世上的肮脏。 “我已经被放逐了,卡蓝德拉。天一亮我将被护送到边界,”他沉重地说。她震惊地眨了下眼。 “放逐?”她低声说。“你真该死,提里奥!我告诉过你你那珍贵的荣誉会终结我们!” 他转身面向她。“没有荣誉,女人,我们有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他说时,环顾着他们丰富的家什。 她不屑一顾地挥着她的胳膊。 “你的荣誉能让我们吃饱饭,能让我们的儿子有体面的衣装吗?你怎么在面对出事的时候,还能抱有这种愚蠢的思想?我嫁的这个值得信赖的男人是怎么了?”她问。 他咬紧上下牙,转身面向她。“我一直就是这样,卡蓝德拉!别告诉我这好像有多意外似的!你明白嫁给一个圣骑士就要求特定的牺牲。” “可我已经作出了很多牺牲。心甘情愿!每次你骑出去打仗,我都管住我的嘴。我坐在这,一个人,渡过数不尽的小时-等着听你活着还是死了的消息。你有想过我是什么样子的吗?我从不抱怨那些日子你为了官僚政治的职责而离开我们。我明白你有工作要做。我明白人们指望你。但是我也指望你,见鬼!我把话窝在心里,好让你能带着荣誉‘尽你的职责’。我完全懂得牺牲,提里奥。但是这次的代价太高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问,尽管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她抓着他,用燃烧的目光盯着。 “我爱你,提里奥。请相信我的话。但我不能和你一起去……还有泰兰也不能,”她轻轻地说。卡蓝德拉转向一边,无法用眼睛对视他。“我不会让我们的儿子作为一个被抛弃的人长大,或者在他以后的人生中一直成为被人揶揄奚落的对象。那不是他该得到的,提里奥,也不是我该得的,”她说。 提里奥感觉他的生命不再有任何意义了。失去圣光已经是够痛苦了;他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失去她。他的头眩晕起来。 “我明白你会作何感受,卡蓝德拉。相信我,我能,”他几乎不能开口了。“你肯定这是你想要的么?” “你毁了我的生活。我不会在你都直落到底的时候还干等着,也不会让你毁了我们的!”她几乎狂暴地说。她紧抱自己,试图稳定她刺痛的神经。“我希望你珍贵的荣誉能让你在夜里觉得暖和,”她说。 “卡蓝德拉,等等,”提里奥说时,她离开了。她快速走到她的房间,摔上她身后的门。提里奥听见门闩锁上的声音,还有她呜咽的微弱的声音。 无法安慰她,提里奥把他的头贴在窗户冰凉的玻璃上。心不在焉地,他注视着雨滴打在玻璃上飞溅起来。他很了解她,明白她不会改变她的想法的。他几乎失去了过去他一直关心的每样东西。在这世上他唯一留下来的就是他的荣誉。他甚至对此深信不疑。 好像在恍惚中,提里奥走进他的书房,坐在他那又大又光亮的橡木写字台前。他点燃了几根蜡烛,找来一张羊皮纸,墨水,还有一根新的羽毛笔。也具体不知道自己真心想说什么,他开始在羊皮纸上草草写下他的想法。他写时手抖着,把墨水涂抹出好多污迹。他把他的心里话全掏出来,写在羊皮纸上,表达出他感觉到的一切,解释出他所做的一切。他坐在写字台前,写到夜里很晚。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早晨了,此时提里奥进了泰兰昏暗的房间。卡蓝德拉自己一直哭,几小时前就睡了,所以提里奥明白没人会打扰他。他走到他儿子躺的地方,孩子安然睡着。在他的毛毯里舒服地蜷缩,男孩平稳地呼吸着。提里奥注视了一阵他睡觉的样子,敬畏于孩子的天真与纯洁。他明白他儿子该得到的不是一生被迫流放。他该得到的是生活所能提供的一切美好事物。 用一只发抖的手,提里奥伸进他的大衣口袋,取出卷好的他写的那张羊皮纸。当他小心地把信放到他儿子的枕头底下的时候,眼泪充满了他的眼睛。也许有一天,孩子会明白我所做的,他希望着。也许以某种方式,他会回忆起我,并且感到骄傲。提里奥轻拍着孩子的头,在他的脸颊上吻着。 “再见了,我的儿子,”他说,努力忍住他的眼泪。“做个好人。” 说着,他安静地离开,关上了身后的门。 破晓降临到壁炉谷安静的田野上。压抑的暴雨云已经吹走了,天空明亮且清透如水晶。几小时内,老兽人伊崔格将被在斯坦索姆执行绞刑。提里奥已经决定他不会让这事发生。无论发生其他什么事情,伊崔格不能死。他遇到点小困难绕过城堡散漫的卫兵,到达马厩。他尽可能快地,为米拉达上马鞍,为了去斯坦索姆的行程,准备着他贫乏的补给品。 他把脚放在马镫上,把自己向马上拉起。 “这是第二次,我抓到你试图偷偷溜走,提里奥,”阿尔顿说着,站在入口处。提里奥的心凝固住了。他寻视周围,发现没有一个守卫和队长一起。事实上,哪里都看不见护卫队。 “我料到你会尝试这样的事,”队长说道。 提里奥紧紧握着他的缰绳,清了下喉咙。“你是到这来阻止我的吗,阿尔顿?”他紧紧地问。 队长走上前,系紧了米拉达的鞍囊的皮带。“就算我想,我怀疑我有那个本事,”阿尔顿实在地回答道。“我一整夜都在坐着,思考着审判时你说的话。我想也许我明白了你所感受到的。你一直在做你认为对的事情。你过去一向如此。所以我不能谴责你。” 提里奥点着头,倾下身子。他把他的手放在阿尔顿的肩膀上。 “我求你帮个忙,老朋友。这是我所有求于你的事情中最重要的,”他屏息着说。 阿尔顿严肃地抬着头看着。“无论是什么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会帮忙,”队长说。 “为我照管好她们,阿尔顿。保证我的儿子安全,”提里奥说。 阿尔顿抬起胳膊,抓住他朋友的手。“我会的,”这是他所有能说的话。 感到很满意,提里奥向阿尔顿点头,向远方的树林边际望去。他把马刺刺入米拉达的侧身,闪电一般冲出马厩。斯坦索姆只有几小时的路程远。如果他骑得像风一样快,他就能按时做到制止绞刑。他沿着小径冲去,以非常危险的速度,比他以前任何时候都要频繁、尽力地催促着忠实的米拉达。 第七章 战争的鼓声(The Drums of War) 提里奥高速骑行到达斯坦索姆。太阳刚好爬上远方奥特兰克山脉群峰的顶端,此时他也到了城市的近郊。他把米拉达拴在林子里,到城市的最后四分之一哩则用跑着。他跑时,想要琢磨出一个救老伊崔格的计划。相当让人沮丧的是,他什么也没想出来。他希望真到了那时候,他能想出聪明的招数,而不需要杀死或者伤害他自己人。尽管如此,人们是看着他怎么被判罪为叛徒的,他们肯定不会因为杀了他而有良心上的不安。他明白救那个兽人还要活着逃出斯坦索姆可能性渺茫。 一路无阻,提里奥偷偷摸摸地小心穿过斯坦索姆安静的鹅卵石街道。几个零售商和小贩,为了白天在市场上的买卖,开始准备他们的商品,但是这么早的时候,在周围还有另外几个人。他尽力避开几个他看见走在街上的守卫们。害怕当地的卫兵会认出他,提里奥待在阴暗处,一直保持在人们的视线外。 提里奥接近公用的广场时,他开始听到大声的喊声和嘲笑声。他希望不是太迟,以致于救不了那兽人。 他走进广场看见一大群人都在中间那里。依附于阴暗中,提里奥爬上一段短楼梯,自己待在一处小而隐蔽的室内凹陷处,这里能看见那个新搭好的绞刑架的全景。在脚手架周围聚集的人群大多是守卫和步兵。他们都是来看老兽人绞刑的场面的。谢天谢地,提里奥看出犯人还没有被带走。聚集在那的人们在期待同时只是相互嘲笑和大喊。 围绕着广场,有不少骑士,都穿着最好的护甲。他们安静而警惕地站岗,已经准备好,一旦反复无常的人群变成一伙暴民,他们就立刻实行“仲裁”。提里奥发现很多骑士在他审判时候都在场。尽管他们相当镇定,提里奥明白,和那些步兵和守卫们一样,他们也想看那兽人受绞刑。 过了一会儿之后,人群骚动起来,同时一个新来的大步上前到绞刑架。提里奥看见那是巴瑟拉斯。年轻的圣骑士挥手示意,并向人群狂热的大喊,这让他们都焦躁起来,明显地,他把这当成了早间的娱乐活动。提里奥很高兴他听不见巴瑟拉斯的话。他猜想着他们都充满了恶毒与憎恨。他在精神上瞬间感到了悔过自责的痛苦,他明白到自己心爱的壁炉谷现在落到了巴瑟拉斯那让人不放心的手里。 提里奥注视着,第二个人的身影从人群中出现了,登上了脚手架。达索汉看来对人群喧闹刺耳的吵闹声完全不以为意,走到巴瑟拉斯的一侧,用严厉的目光扫视着广场。他对着人群讲了一阵子,嘲笑声渐渐弱下去,变成一阵低声的喧哗。提里奥屏住呼吸,他知道他们会很快带着伊崔格出来。几分钟慢慢地流过,提里奥在那个凹进去的室内空间里焦虑地等待着。紧张也在旁观者们中增长蔓延。他们看来更想要看到脖子咔吧折断,而不是看着真正的正义出现。此时喧嚣声再度扬起,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广场。甚至女人和孩子也侧身挤着,好离得更近,希望目睹可怕的兽人怪物。 最终,监狱附近的大门打开,一队步兵以紧密的阵形大步走出。聚集着的旁观者们爆发出欢呼声,并且开始对着新到的人用力投掷垃圾和石块。由于他们穿着护甲,步兵们不怎么注意人群的热情,还有他们无害的投掷物。他们擦亮的护甲在晨光中闪着光,但是提里奥能够看到在他们中间他们拖着一个蜷缩着的身影。 那是伊崔格。 他们在脚手架的底部停下,2个人拽着老兽人到剩下的道上。那兽人几乎不能站起,他的绿色身体布满了暗色的淤伤和割伤。 提里奥想知道那虚弱的兽人甚至要如何才能走路。明显地,质问者们耗费了他们的时间来揍他。尽管他伤痕累累,伊崔格尽了最大的努力扬起他的头。他不会让那些使他痛苦的人看到他灰心屈服而感到满足。提里奥明白伊崔格的兽人精神对此有着很强的自尊。 提里奥的心在胸口剧烈地跳动。面对如此气势十足的一群战士,他基本没可能救下老兽人。他没有什么计划。他甚至什么武器也没有。他朝下看,看到绞刑吏正在调整着紧紧缠绕的绞索。伊崔格离死没有多长时间了。 狂暴地,提里奥从他所在的高处跳下,奋力挤入吵闹的人群中。他们处于兴奋中,没人注意到遭贬谪的流放者正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绞刑架上还有站在他们前面的那个被打的绿色野兽。 提里奥注视着,达索汉向巴瑟拉斯敬了个生硬的礼,然后就往回向下走,向着监狱的大门去了。明显地指挥官,在提里奥的审判刚完没多久,并没有兴趣观看这种粗俗的场面。巴瑟拉斯毫不在意地看着他离开。粗鄙地笑着,巴瑟拉斯命令绞刑吏把绞索套在那兽人的喉咙上。伊崔格显出怒容,绳子紧紧绕在他肌肉发达的脖子上。那兽人深色的眼睛直盯着前方,好像他看见了另外一个,别人无法看见的世界。提里奥又拨又挤地走到脚手架近前。巴瑟拉斯在空中挥着他的手,示意安静。出人意料地,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了。 “我的共同的洛丹伦卫士们,”他骄傲地开口了,“我很高兴地看到你们这么多人今天早上出来。这站在你们面前的令人厌恶的生物,公然侮辱圣光,是我们人民的一个敌人。它受诅咒的种族向我们海岸带来了战争和苦难,谋杀了很多我们所爱的人,丝毫不觉得痛悔自责。因此,”巴瑟拉斯继续道,瞪着伊崔格的眼睛,“我们要结束这个卑鄙的生物的生命,就如过去那样冷酷。”伊崔格与巴瑟拉斯狂热的目光对视着。“以血还血。以债还债,”年轻的圣骑士说完了。 人群为巴瑟拉斯失去控制地欢呼起来,歇斯底里地强烈要求那兽人偿还血债。提里奥惊讶于他自己人竟能如此野蛮而可耻。他感到恶心,被他们令人窒息的共同的仇恨压倒。 巴瑟拉斯向回走,绞刑吏把伊崔格移到脚手架的活板门上边。当死亡接近时,老兽人毫无感觉的面容开始消失。伊崔格开始发抖,咆哮着奋力挣扎他的束缚。旁观者们只是嘲笑他徒劳的努力。他们看来陶醉于老兽人的恐慌与狼狈。 寻找着某种武器,提里奥看见一把旧的,生锈的长柄双手锤靠在脚手架的底座上。他挤过去,穿过前排的旁观者,冲上去够长柄双手锤。时间看起来凝固了,当时提里奥冲出去抓那笨重的工具。好像在慢动作中,他看到,绞刑吏把他的手放在活板门的控制杆上,而同时巴瑟拉斯举起他的手,准备给出结束兽人生命的信号。提里奥双手握紧长柄双手锤的木把,同时,带着一股爆增的火光与激动,他向前冲去。 聚集着的骑士们和步兵们,看到提里奥从焦急期待的人群中出现,愤怒地大喊起来。前圣骑士快速而奋力地攻击,他这一下使得受惊的步兵们散开。几个警卫冲向他,但是提里奥用这把旧的长柄双手锤舞出宽大的弧形。小心不使出致命的力量,提里奥在一个卫兵的胸甲上推击出一块凹痕,又打破了另一个的头盔的面部护甲。看出他为自己赢得了珍贵的几秒,提里奥跳到脚手架上,直奔巴瑟拉斯。 年轻的圣骑士看到提里奥向他冲来一下惊了。他笨拙地胡乱摸索他的战锤,但是提里奥太快了。 他用肩膀撞进巴瑟拉斯的内脏,这使年轻的圣骑士剧烈地倾侧摇晃从平台上倒下去。巴瑟拉斯砰击一声巨响落地了,几乎被愤怒的人群踩到。 带头巾的绞刑吏冲上前要制服提里奥,可是前圣骑士毫不让步。用胳膊抓着绞刑吏,提里奥使出过肩背摔,把他翻了个跟头放倒在脚手架的台阶上。他能听见骑士们和步兵们冲上他身后的台阶。他们会为此绞死他的,他疯狂地想到。甚至光明使者他自己也不会宽恕提里奥这样的冒犯行为。 尽可能快地,提里奥跑到伊崔格旁边解开绕在兽人脖子上的套索。被弄得太虚弱都站不住了,伊崔格重重倒入提里奥的抱臂中。兽人几乎不能认出他的救星的脸了。 “人类?”伊崔格诧异地咕哝着。提里奥低头对着他微笑。 “是,伊崔格,”提里奥说。“是我。”伊崔格因为疼痛和过度虚弱发抖,但是用朦胧的眼神注视着提里奥。 “你肯定是疯了,”老兽人说。提里奥对自己笑着,同意地点着头。他转过身,正好及时看见巴瑟拉斯爬上脚手架的台子边。提里奥清楚骑士们和步兵们只有几秒远的距离。巴瑟拉斯直起身怒视着他。 “叛徒!你今天是自己咒自己!”年轻的圣骑士大叫着。受惊的人群大喊支持,向提里奥和伊崔格两人抛掷垃圾。 从他的眼角,提里奥能看见达索汉隐约地出现在隐蔽的地方。明显地,他终究是没有离开。指挥官的表情是一脸的悲伤与嫌恶。提里奥希望有某种方式能让他的老朋友明白他一直做的事情,看在荣誉的份上,他才一直这么做的。 巴瑟拉斯喊着让骑士们捉住提里奥和那兽人。当他们上来时,提里奥张开他的手,命令他们停下。他用了一生带人打仗,他低沉的声音仍旧带有命令的压迫力。骑士们中很多先前在他手下供职的都发现他们自己被他的气势镇住了。提里奥大胆地面对他们。 “听我说!”提里奥喊道。他的声音隆隆地发出盖过人群,又被周围的建筑反弹回响起来。旁观者中很多不可思议地安静下来。“这个兽人没做伤害你们的事!他年迈衰弱。他的死不会达成任何目的!”有荣誉感的骑士们犹豫了一阵,考虑着提里奥的异议。 “但是那是个兽人!我们不正是与他的族人作战吗?”一位骑士怀疑地喊道。提里奥稳住自己,将伊崔格抓得更紧了。 “我们确实是!不过这一个的战争日子结束了!”提里奥说。“绞死这样一个不能自卫的生物是不荣誉的。”他看见有几个骑士不情愿地点着头。其他的旁观者们仍认定原观点没有被说服。他们继续嘲弄着称提里奥是一个爱兽人的叛徒。 “你甚至不配谈及荣誉,提里奥,”巴瑟拉斯愤怒地唾骂道。“你是个叛逆的杂种,就该死在那野蛮的畜生身边!” 提里奥一下抽紧了。巴瑟拉斯的话像耳光一样击打着他。“我发过誓,在很久以前,要保护弱小和不能自卫的人,”提里奥从咬紧的牙齿中挤出字来,“并且我现在就要这么做。你看,孩子,这才是作为一名圣骑士的真正意义-明白对与错的区别,并能区分开正义与复仇。你从来不能作出那样的区分,不是吗,巴瑟拉斯?”提里奥问道。巴瑟拉斯几乎气得说不出话来。 呼喊着的人群的喧嚣声上方,一声击鼓声轰隆响起,响亮而清晰。伊崔格疲倦的头瞬间猛地抽起。他扫视着广场周围,他好像期待着看到熟悉的景象,然后又低下了他的头。提里奥疑惑地看着兽人,确信兽人认出了这奇怪的击鼓声。几个旁观者开始寻找鼓声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巴瑟拉斯完全不在意。年轻的圣骑士握紧他的拳头走向提里奥。 “你这么快就忘了么,提里奥?你不再是一名圣骑士了!你就是个带着耻辱的人-一位被流放者!无论你怎么想或者相信什么,都没有区别!”巴瑟拉斯喊道。 “见鬼,巴瑟拉斯,你得睁大你那两眼看看!”提里奥急迫地说。“这么多年来,我治理整个壁炉谷,我敢肯定的一件事就是,战争只会招致战争!如果我们不能控制自己的种种仇恨,那么毫无意义的争斗将永不停止!那就永远不会有我们的人民的未来!” 巴瑟拉斯对着提里奥轻蔑地嘲笑。 那奇怪的击鼓声更响了,还伴随着新的更强的鼓声。就在这时,大多数的旁观者们也开始意识到这不吉利的击鼓声。他们受惊地注意到,这使人紧张的声音正在接近。在场的几个女人和孩子开始捂住耳朵,害怕而恐慌地紧紧挤在一起。在场的守卫们移到了广场的四周,寻找着任何引起这持续不断的鼓声的东西。 “我们人民的未来不再是你关心的了,”巴瑟拉斯冷冷地说。“我现在统治壁炉谷,提里奥。只要我在,我发誓有兽人就不会有安宁!以我父母逝去的灵魂,我发誓每一个在洛丹伦剩下的兽人都将为他们所做的遭受痛苦!” 提里奥被巴瑟拉斯的话吓到了。年轻的圣骑士是完全不讲理的。他已经把自己完全交与了愤怒与悲伤。 强有力的鼓声雷鸣般回荡于恐惧受惊的广场,此时巴瑟拉斯命令他的队伍攻击。 “现在杀了那兽人!杀了他们俩!”他愤怒地喊道。他的喊声被削短了,同时一支粗制的,剃刀般锋利的标枪冲穿了他的胸膛。巴瑟拉斯的血横着飞溅到绞刑架上,此时大量的模糊的身影从周围的屋顶上跳下,进入广场。狂怒的尖声战吼充斥在空气中,凶猛的兽人猛攻着毫无察觉的斯坦索姆的卫兵们。强力的战鼓雷鸣般响彻被恐慌控制的广场。 提里奥大为震惊一屁股坐到地上,此时巴瑟拉斯猛然倒地呆作一团。凭着本能,他冲上去要帮助年轻的圣骑士,但是巴瑟拉斯唾骂他并且不接受地向他摆手。 “这是你给我们招来的灾难,”年轻的圣骑士颤抖地说着,血从他的嘴里涌出。他狂怒的充满恨意的眼睛锁住提里奥。“我一直就知道你会背叛……”这是全部他勉强说出的话,之后,他面朝下倒在浸染了血的脚手架上。那粗制的兽人标枪从他的背部向上直起,就像一根海船的桅杆。 提里奥立刻瞬间集中起精神。他扔下双手长柄锤,拉起伊崔格让他双脚支地。把沉重的兽人靠在他的肩膀上,提里奥带着伊崔格从绞刑架离开。提里奥无法想象,兽人部队是如何越过城市的外部防御的。特别是,兽人总是从正面来突袭他们的目标。可是,当他注视着在他周围展开的战斗的时候,他看出鬼鬼祟祟的兽人一直利用着房顶还有环绕的狭小通道作为他们的优势。 骑士们和步兵们跑上前迎接兽人猛攻,此时公共广场整个地狱般爆发了。提里奥一直低着头,向着那条他早些时候用过的不起眼的街道走去。钢铁碰撞的声音,还有打斗的人们的怒吼声,混杂着愤怒与痛苦,在斯坦索姆之上,创造着令人发狂的骚乱声。提里奥努力不发出噪音,专心于活命。他周围完全是一片杀戮之地。强大的兽人战士们用大战斧对着他们的敌人乱砍,其他的则以吓人的精准猛力投掷又长又恶的矛。有几个兽人,穿着看着像狼皮的东西,冲上前对着天抬起他们的手。在提里奥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之前,闪电的电弧从变暗的天空中落下,劈中了前排的人类部队。烧焦的人类身体和厚块的石头飞入空中,又如雨般落到混乱的战场中。被猛烈的元素攻击震住了,剩下的人类队列在兽人的令人恐怖的愤怒前被迫撤回。 提里奥惊讶地发现兽人步调一致以谋略取胜,攻击紧张的人类防御者们的侧翼。凭他的记忆,兽人在战斗中从来没有如此格外统一。尽管他们明显的狡诈且有技巧,兽人的数量太少了。提里奥想知道,什么是兽人所追寻的东西,不顾一切地以如此一支脆弱的部队攻击一座设防的人类城市。很快斯坦索姆的每个士兵都会在广场上击败对手。在数量上被超过的兽人不会有很大可能对抗一支装备齐全的卫戍部队,他想着。 不顾他周围的混乱,提里奥费劲地到了广场的边缘,沿着一条小巷逃跑。再度原地撑起伊崔格的重量,提里奥转身看了接连发生的屠杀最后一眼。他看到一个身形巨大的兽人,穿着全身一套黑色板甲。那兽人拿着一把强力的战锤,很像圣骑士用的那些-只是有一点,那兽人的锤子看起来带着活跃的闪电使它发光。那深色的兽人在忠诚的人类守卫者中闯开一条路,好像他们就是些无害的孩子们。它以一种稳定的杀伤力粉碎和猛击着到它近前来的每个人-一直机警地对它的战士们喊出命令。提里奥只能带着惊异和恐惧看了片刻。那强大的兽人领导者和他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提里奥从看呆了的状态回过神来,加快脚步,他胳膊抱着伊崔格,沿着路出了被围攻的城市。 以无比的努力,提里奥成功地拖着伊崔格出了城,进入周围的林子。回头看,他能看见在城市的好几个区很多处已经开始起火。他甚至从这么远都能听见尖叫和武器的碰撞声。明显地狡猾的兽人一直企图扰乱和分散人类部队。提里奥注意到无论谁是兽人的领导者,他远比他已经听说过的首领要聪明。 疲倦地,提里奥把伊崔格放倒在叶子覆盖的地面上,在他旁边蹲下。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仔细地考虑着这形势。他无法解释兽人对城市毫无先例的进攻,也考虑着是不是那些生物就是来救伊崔格的,就像他刚才那样。无论什么情况,他很高兴他们会来。他真诚地伤心于看到这么多他的兄弟在那些兽人面前倒下,但是至少他完成了他最开始要做这事的目的。伊崔格活着。尽管神经紧张而瘦弱,提里奥珍贵的荣誉仍旧完整无缺。 伊崔格静静地躺在缠结的森林地面上。提里奥弯下身子检查兽人的脉搏。但愿那兽人只是从他煎熬的折磨中耗尽了力气,他沉思着。惊慌中抽了一口凉气,提里奥意识到伊崔格的心停止跳动了。那些人殴打这个兽人的人们明显地造成了严重的内伤。如果他不尽快做点什么的话,他知道伊崔格会死。本能地,他把他的手放在伊崔格的胸部,祈祷圣光的治疗力量会沐浴憔悴的兽人全身。肯定的是他仍旧足够强壮甚至是治疗这些极严重的伤。 慢慢地,一股恐惧感在提里奥的心中蔓延开来。什么也没发生。他带着挫败感低下他头,想起他已经被开除出了圣光组织。这不会发生了,他悲惨地想到。他几乎能感觉到伊崔格的生命渐渐衰弱消失。 “不!”提里奥绝望地咆哮着。“你不会死的,伊崔格!你听见我说的了么?你不会在我面前死!”他对着昏睡的兽人喊着。他把他的双手再一次用力向下压着兽人的胸部,集中他全部的意志。“以圣光的恩惠,愿你的兄弟得到治愈。”这些词组重复地飘荡过他的意识,同时他深深地获取到了潜伏于他灵魂某处的力量。“在其恩惠中他将重新来过。” 圣光不会被从他那带走,他坚持认为着。人们能夺走他的护甲与职衔,他们能带走他的家庭与他的财富-但是圣光会永远在他心中。一定是。 慢慢地,提里奥感到剧烈的热量从他体内升起。它带着力量与光明充满了他的内心,慢慢溢出移向四肢。他几乎愉悦地叫出来,同时熟悉的能量急速穿过他的双手吞没了兽人遭蹂躏的身体。提里奥感到好像他飘在了空中。圣光的纯净与力量淹没了他的存在,并且瀑布倾泻一般地穿过他的身体,就像神圣之火的光晕。敬畏又恭敬于这再度觉醒的力量,提里奥张开他的双眼,看见一股温暖金色的光辉笼罩着伊崔格。他惊奇地注视着,就在他的注视下兽人身体上的伤痕治愈了。甚至兽人腿上感染的割伤也愈合了,如同从来没有过一样。 让人安心的力量消退了,提里奥耗尽力气地摔到地上。他躺在那里喘了一阵,想要保持他的头不会眩晕。一声哼鼻声,伊崔格坐起来发狂地环顾着。老兽人的脸苍白,明显虚弱,但是他的双眼明亮且警惕。伊崔格快速跃起,以防御姿态蹲着,嗅着空气。他扫视着最接近的树林边际,寻找危险的信号,看起来没什么。伊崔格低头看,看见提里奥在他旁边躺着。他带着怀疑,屁股向后动了一下,惊讶地盯着耗尽力气的人类。 “人类?”伊崔格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们怎么会到这?”提里奥坐起来,安慰地轻拍着兽人的肩膀。 “我们在城外边,伊崔格,”提里奥平静地说。“你暂时安全了。如果我们俩都很幸运,我们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有绞刑了。”伊崔格发出咕噜声,怀疑地看着提里奥。他向下瞥了一眼他的大绿手,然后手指摸索着他曾经有伤的地方。 “这是你的力量,人类,”兽人开口道,“治愈了我的伤?” 提里奥点点头。“是。你以前告诉过我,痛苦是个好老师。好吧,你要上最后一课了。他要是也是让人难受的一个老师,我觉着,”提里奥开玩笑地说道。 伊崔格咧嘴笑着,拍着提里奥的后背。“也许最终我学够了,”兽人挖苦地说。老兽人咳嗽了几次,放松自己回身找了个地方坐下。过去几天的紧张状态证明,对于他疲倦衰老的身体是太过分了,他晕倒作一团。尽管他受到治疗,提里奥的经验告诉他,兽人会虚弱好几天。 他吃惊地听见在他周围所有的茂密的树枝和矮树丛中突然发出的沙沙响声。极度不安地环视着,他让自己为危险做好准备。慢慢地-不吉利地-树的影子开始移动,四面八方都有。巨大暗色的身影显出外形,向前来,围住睡着的兽人和惊惶的人类。 总共12个,那些生物穿着宽松的护甲片和破碎的皮甲,只是护住他们健壮的绿皮肤的身体最致命的地方。羽毛,各种各样的部落小装饰品,骨头做的项链,装饰着强大的兽人战士们,他们以行动轻巧的姿态从阴暗的树林边际出现。他们肌肉突起的胳膊,似野兽的长着獠牙的脸,都标画着锯齿状的原始的纹身,更加强化了他们已经很凶猛的形象。他们以熟练的轻松带着宽刃的斧子,和沉重的打刀,那些武器看来就是他们身体的天生延伸。提里奥被兽人野蛮的外观震住了。他最困惑的是看见他们像珠子样的眼睛里的变化-不再是燃烧着邪恶与憎恨的兽人的眼睛,他们冷静而警惕,显示出绝对不属于他们的智慧和聪明。 提里奥屏住呼吸,保证不做出任何以外的动作。以他所知,那些兽人可能会觉得他以某种方式攻击了伊崔格。那些兽人只是站着,盯着地上的两人,好像等待着命令。惊惶刺激着提里奥的神经。在他努力做了这一切后,要是还让自己在荒野中被砍成碎片,那他一定是受了诅咒。但是无论他努力做什么,他明白对抗如此凶猛的战士们他都坚持不了一分钟。 突然间,一个巨大的身形,从战士们的身后出现,好多兽人都静静地站到一边,此时他们的领导者向前走来。提里奥吸了口凉气。就是那个他在战斗中看见的兽人首领。离这么近,提里奥能看见巨大的兽人的黑色板甲装饰着黄铜的符文铭文。提里奥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兽人穿着整身的护甲。这景象令人印象深刻又恐惧。那兽人的强大石头战锤看起来和这世界自己一样古老。那生物的黑发编成一根根辫子,垂到他有护甲的躯干上。它绿色的脸对比其他的兽人有点不那么像野兽,它残酷而智慧的眼神惊人地发蓝。提里奥明白这不是一般的兽人。 那强大的生物向前走,在伊崔格旁边跪下。提里奥紧张起来。他想起伊崔格已经抛弃了作为一名兽人战士的职责。也许这些兽人是来惩罚他的? 努力克制他的恐惧,提里奥慢慢向前移动,希望在必须的时候能护住伊崔格。那大兽人给了提里奥一个强烈的带有威胁的怒视-警告这个人类待着别动保持安静。他被首领的守卫们包围着,提里奥被迫遵从那兽人的无声的命令。看出他会遵守,那不可思议的兽人把他的大手放在伊崔格的头上,闭上了他的双眼,集中精神。伊崔格的双眼不停地眨着,睁开,注视着在他身边隐约出现的那暗色的兽人。那不可思议的兽人的表情有点变和蔼了。 “你是部族的伊崔格,是吗?”那兽人用人类的方言问道。提里奥惊讶地仰起眉毛。所有的兽人都这么清楚地讲话吗?他想着。 发着抖,伊崔格看着周围其他的兽人点着他疲倦的头。“我就是,”他慢慢地说道。 那大兽人点着头直起身。“我觉得是。费了我这么久追寻到你,老者,”他平静地说道。 伊崔格坐起来,专注地看着大兽人。“你的脸对我很熟悉,战士。但是你太年轻了所以不是……”伊崔格细看了一阵那兽人强壮的面容,说,“你是谁?” 那兽人轻点着头,起身完全站直。聚集着的兽人看起来都站直了,当他们的领导者说话时,抬高他们的下巴。“我被人熟称,老者。我是部落的酋长,”他骄傲地说。伊崔格下巴都快掉了。提里奥畏怯地盯着看。这位,明显地,就是达索汉提到的那个爆发户酋长。 “我听说过你,”提里奥说,他的声音沉重中带着轻视。他看见周围的兽人守卫们严厉起来,准备好他们的武器。明显地,他们对他们的领导者被羞辱感到不满。那兽人转身惊讶地盯着前圣骑士。“究竟你听说了什么,人类?” 提里奥抓住那兽人残酷的凝视。“我听说你计划重建部落并且要再度对我的人民发动战争,”他冷静地说。 “你说对了一部分,”萨尔开口道,明显口气中带着清淡的兴味。“我正重建部落。你能肯定我的人民不会长期带着枷锁。尽管如此,我对为了战争而发动战争不感兴趣。那些黑暗的日子结束了。” “那些日子结束了?”提里奥怀疑地问道。“我只是看到你和你的战士们砍出一条路穿过斯坦索姆。” 萨尔平静地面对这个人类的指责的目光。“你太自作主张了,人类。我们只是攻击那城为了救回我们中的一员。时代已经变了。你们的那些王国和你们的人民对我没有意义。我只想完成我父亲的事业,为我的人民找到一处新的家园,”萨尔平静地回复道。 伊崔格的眼睛带着突然认出来的目光睁大了。“你父亲的事业?”他兴奋地结结巴巴。“我知道我认识你的脸,战士!你是杜隆坦之子!”萨尔只是点了一下头,一直没有把他穿刺般的眼神离开提里奥。伊崔格情不自禁地高兴起来。 “能行吗,这么多年之后?”他大吃一惊地问。他看着周围兽人的脸,寻找着进一步确认。他们骄傲的石头般的脸什么也没显出来。 萨尔转身背对着提里奥跪在伊崔格旁边。“我是来带你回家的,老者,”他热情地说。“我很抱歉耗了我们这么久找到你,但是这过去的几个月,我们是有点忙。我们已经解救了很多部族,但是我需要像你一样的英名的老兵,来帮我教他们老传统。你的人民再度有求于你,勇敢的伊崔格。” 老兽人不敢相信,受惊地摇着他的头。他盯着萨尔锐利的蓝色双眼,从它们闪光的深处发现了希望。在多年的意志消沉的孤独之后,他的心再度充满了自豪。慢慢地,伊崔格开始相信,他的人民最终将会有一个未来。 “我愿跟随你,杜隆坦之子,”伊崔格骄傲地说。“我会以我力所能及的任何方式协助救治我们的人民。”萨尔点了一下头,把手放在老兽人的肩膀上。 向侧面看了一眼周围的守卫们,提里奥谨慎地站了起来面对萨尔。“伊崔格向我讲起过你的父亲-以及他的命运。他一定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引诱他的儿子做出如此的奉献。” 萨尔的脸毫无表情,他回答道,“那是我们的人民一直所坚持的,完成他父亲的事业是作儿子的职责。”提里奥悲伤地点着头。他想知道泰兰会不会也一直有那样的情操。也许没有,他得出结论。孩子一直所骄傲的会是有一个遭贬谪的流放者作父亲?很有可能,泰兰只会为我所做的辱骂我。 萨尔向伊崔格示意,用兽人方言喊了好几声短喉音的命令。提里奥向周围看时护卫们已向前走去,对于要期待什么毫不确定。那些兽人会杀了他?他们会让他走么?很多战士在伊崔格旁边跪下,在他的双肩下勾起他们的胳膊。提里奥疑惑地回头看着萨尔。 年轻的酋长会意地傻笑道,“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们的兄弟,人类。我们不和你闹不合。你可以自由地走了,只要你不跟随我们。” 提里奥松了一口气,看着兽人战士们小心地一起把伊崔格抬起。萨尔给了提里奥一个兽人敬礼,然后没看第二眼,转身离开了。那些兽人很多已经消失在后边阴影密集的林子里。提里奥好像茫然中摇着他的头。一只强壮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低头看,看见是伊崔格。老兽人粗糙的脸上显出平和和满足的样子。 “我们两个都被血与荣耀联系到一起,兄弟。我不会忘了你的,”伊崔格说。 提里奥笑着抬起他的手到他的心脏处,同时那些兽人带着伊崔格走了。他站了一阵,看着他们走去。战斗的声音仍旧从斯坦索姆的城墙内回荡着。他决定在人类军队到达前,他最好让自己难以见到。 带着一次无声的对着圣光祈愿,提里奥·弗丁转身背对斯坦索姆启程了,在洛丹伦艰险未知的原野中,寻找着慰藉。 ------------------------------------- 注释: 第八章 圆满的轮回(A Perfect Circle) 阳光透过打开的天窗,倾泻在大教堂那拱型的圆顶上。20岁的泰兰。弗丁站在一个雕饰华丽的台子上,沐浴着圣光的温暖和辉煌。他身着宽大的纯银铠甲,脖子上挂着一块雕琢精细的暗蓝色的石头,从脖子上一直垂到胸前。他手握一把重型的纯银双手战锤。这锤子,曾经是他父亲的武器。 泰兰是一个强壮帅气的小伙子,在圣光的沐浴下,他看起来几乎是超凡脱俗的。一名年长的大主教站在泰兰面前,手里捧着一本很大的皮制封面的书,他眼神里充满喜悦地对泰兰说: “你,泰兰。弗丁,发誓永远恪守白银之手的律令和荣耀吗?” “我发誓。”泰兰忠诚地回答到。 “你发誓会感召圣光的恩惠,并将其智慧在你的追随者之中传颂吗?” “我发誓。”泰兰有点颤抖地回答。此时他强忍着心中的百感交集,努力让自己站稳。这一刻他等得实在太久了,他迅速地用眼睛扫了一下,看见他的母亲自豪地站在旁边的观众中。 虽然长年艰辛和孤独的岁月将卡蓝德拉(泰兰的母亲)那柔顺的金色长发染上了丝丝银白,她仍然象以前一样美丽,光彩照人。她看着泰兰的封号仪式,心里多么希望提里奥也能在场,亲眼看着他的儿子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一名圣骑士。 “你发誓,不论在何时何地,只要发现邪恶的存在,你就会毫不忧郁将之粉碎,用你的每一滴血去保护弱小和无辜吗?”主教用一种宗教仪式的口吻问着泰兰。 泰兰点点头说,“以我的名誉发誓,我会。” 大主教继续对着整个议会的人在说着么,但是这时泰兰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他似乎忘掉了整个仪式还在进行中,把手伸到他袍子里握着那张他时常带在身边的羊皮纸卷。这是他父亲在被流放之前留给他的。泰兰自己都数不清这些年来他读了多少次,但是他能记得每一行字,每个字的每一笔。他想起了最后一段。 亲爱的泰兰 当你够年龄来读这个纸卷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你很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离开你和你母亲有多么痛苦,但是我觉得人生总是要迫使人做出一些艰难的决定。我恐怕你这些年已经听到了许多关于我的不好的事情——人们都将我的所作所为看做是邪恶的。我只是害怕我当初的决定会让人们对你有所成见。 在这里我并不想去为我自己辩解,但是我要让你知道我为了荣耀做过什么。荣耀是是让我们之所以成为人的一个重要因素,泰兰。我们的一言一行都都要对这个世界有或多或少的意义。我知道这很不容易,但是我希望你有天能够理解。 我想让你知道我一直深深爱着你,我心里一直在惦念着你。 你的人生,你行动的会成为我的救赎,孩子。你是我的骄傲,我的希望。做个好人,做个英雄。 再见。 泰兰及时从回忆的思绪中解脱出来,正好听到大主教说到: “那么站起来吧,泰兰。弗丁,洛丹伦王国的圣骑士,欢迎加入白银之手。” 就像在他孩童时代的梦想一般,整个议会爆发出欢呼声。喜悦的钟声响彻整个宽阔的大教堂,淹没了每个人的欢呼声。他的朋友和同事们鼓掌呐喊为他庆贺,几乎每人在大教堂里的人都加入了这场狂欢。 充满骄傲地,泰兰转过身,给了他的母亲和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他的老朋友,阿尔顿,一个微笑。这名年长的侍卫,从小照看和保护泰兰将近15年的人,也还给了泰兰一个自豪的微笑。阿尔顿此时赞叹着,泰兰太像他父亲了,他知道提里奥一定会为他自豪的。 人群聚拢过来,争相庆祝泰兰,欢迎他加入白银之手。 阿尔顿转身刚要向出口走去,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穿过人群。这个高大的但是旁人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人披着一件绿色的带帽子的斗篷。但是阿尔顿不管在哪里都永远记得那花白头发的的人那犀利有神的绿色的眼睛。几秒钟后,他和这个陌生人的眼神相对了。 “提里奥。”阿尔顿屏气低声说到。 这个陌生人会神地向阿尔顿笑了笑,举起一只苍老的手敬了一个齐眉军礼。然后他把帽子向下拉了拉罩住脸,迅速地走出了教堂。 阿尔顿回头看了看泰兰说:“真是虎父无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