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谋》
倾云策:嫡女无双
马上就a签了,今在责任编辑要求下改了名,结果收藏马上少了,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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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魇
肃九年的十二月初,一连下了三日细雨的秦淮已是分外阴冷,无数细微的水汽夹杂在潮湿的空气里,西北风一刮那寒气就一阵阵直往骨子里钻。鸭色的蒙蒙笼着,灰黑的浊云迟迟不肯散去,伴着利剑般的寒风肆虐地卷过农田和果园,只留下漫嘶吼的枯叶与碎沙。
在金陵郊外的一座农庄的内室里,生了足足有四只炭炉,炉里瑞炭烧得正旺,那内室的厚粘帘也装了足足有三层,将内室里外隔成了两个季节。
内室的最里间是一架简洁的樟木拔步床,透过垂地的烟紫色床幔可以看出床上午休的一位年约十三,四岁的妙龄少女。
那身形高挑纤细的少女睡得并不安稳,细腻白洁的面庞泛着过于红润的光泽,白瓷般光滑的额头闪着莹亮的细汗,卷长的睫毛也在微微的颤动,莹白如玉的十指早就探出了被窝,紧紧攥成了两个拳头,那尖尖的指甲生生将掌心扎得紫红一片而浑然不知痛……这些无不都在彰显着着少女梦里的不安和忐忑。
是的!沈默云又一次重复进入了这个梦境。这个梦她已经做过了千百遍!可每一次都叫她彻骨的疼!虽然梦中有些事并不是她亲身经历,只是从嬷嬷和母亲嘴里听,可她总是能在梦中不自觉地将整个故事编连顺畅,真实得好像每一幕都是自己亲历一样。
故事的开始每次都是产后虚弱的母亲抱着才出生十几的自己哭晕在祖母脚边,然后是父亲纳进了一个个娇美婀娜的妾室,接着高冷孤傲的母亲开始冷眼看世界,后来年幼的自己三两头的经历着一场场的大灾祸,而梦中的**总是出现在她八岁的时候,因为一场差点送了命的“意外”后,她的贴身丫鬟秋心因“护主不利”被打得七窍流血,不治而亡。
她不会泳,可是那一次,二月里冰寒刺骨的泥水从她的口中,耳中灌入,她身边配备的丫头婆子却都神秘“失踪”了,她既踩不实塘底的淤泥,也抓不住手边的水草。她想呼吸,想喊救命,可是她一张口便是夹杂了大量泥沙的污水蜂拥而上,那情急之中咽下的泥水和猛地刺痛瞳孔的痛感让耳膜里传来的撞击声更加厚重,心脏被攥得生疼,仿佛一下子便要穿透七窍!那感觉叫她害怕,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从此时时在梦中出现,她虽害怕,却也时时能警醒着她。
可是这并不是她在梦里最害怕的,她最怕的是自己被救后迷迷糊糊间睁眼时候听到的院子里的打板声和秋心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在梦里,她总能看见秋心满身是血对她喊冤。她知道的,她落水和秋心绝对没有关系!落水前,她看见秋心的裙摆有血迹,她听丫头们过,那叫葵水,秋心去换裙子是她点头应允的。
躺在床上听着秋心的嘶喊和院子里祖母父亲的呵斥,她很想帮秋心话,可她一张口嗓子里便如骨鲠在喉,撕扯着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想下床,可她的手脚绵软,毫无气力,手指甚至连被角都抓不紧。她不得不睁眼直直看着头顶那紫檀木床的镂空雕花,任凭眼泪一滴滴从眼角滑落在那枚红色的真丝缎单上,想到秋心与她超越姐妹的情分,在那无力感的包围下,她如同万蚁噬心般的生疼。渐渐的,耳畔充斥的哭喊声和责骂声越来越,她眼前红色的幔帐却越来越浓重,越来越血腥,渐渐变成了赤红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脸上,嘴角……
于是,在一声长长的嘶喊声后,沈默云如往常般的醒了过来。此刻,她的脸上已经退去了那不正常的潮红,反而是一片虚弱的苍白。在那如黑缎般墨发和一声声娇弱喘气声的衬托下,更显得无助和彷徨。
两个丫鬟急忙应声跑来,一个搀起了沈默云,另一个端来铜盆,又绞了热面巾来给她敷脸。
“姑娘可是又魇了吗?”圆脸丫鬟兰心心将面巾敷在沈默云的脸上。
只一瞬,拿下面巾的沈默云便已经恢复了平常从容淡定,波澜不惊的神情。
在她八岁出了那场祸事后,她日益病重的母亲为了保护她,便在沈家跪求了一夜后,才以养病为由将她带到了金陵自己的陪嫁农庄上。三年半前,她母亲临死前,只向她父亲提了一个要求,便是要女儿替她在庄子上守孝三年。
她母亲直到死前最后一刻,还在为她打算,她自然不能白白辜负了母亲的好意。这些年,除了抄经,她便是按着母亲的嘱咐跟着师父苦读诗书,钻研棋局。
读书自是为了明理,而下棋更是为了将所学融入贯通,学以致用以达到运筹帷幄的境地。她当然明白,母亲是怕她以后斗不过那些后院的阴私腌臜,早早地便要教她布局解困吧?在高师的磨砺和自己的努力下,她终于将自己练成了波澜不惊,沉着冷静的性子。
“没事,还是那个梦罢了!”沈默云得云淡风轻,拿着面巾又擦了擦手,笑道。
自从那年落水后,沈默云便落下了寒凉之症。这几年,到了江南之后,更是愈发不能适应。
另一个丹凤眼丫鬟又端来一盆当归水,沈默云将自己布满深粉色的冻疮的手轻轻泡在那盆中,也不知道这是第几个偏方了,她来金陵第一年就长了一手冻疮,不管用什么法子,怎么也去不掉。就如对那个家的感觉一样,明明血肉相连,却一再伤她,叫她只想一刀切了干净。
“姑娘,京城府里的赵管事来了!”丹凤眼的蕙心看见沈默云还在征楞,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就是以前管车马的那个赵四,现在居然已经升了府里的副管事。”那蕙心红着脸完,不由得咬着牙恨恨然。
沈默云微微蹙起了眉,她想起来了,赵管事,哼,那个个子矮,长了一双三角眼,看见漂亮姑娘便流口水的泼皮无赖!
那赵四长得太有特点,太过猥琐,因而他也是沈默云记得的为数不多的沈家众仆其中一位。这样一个跳梁丑竟然也能在沈家立足,靠得无非是善于察言观色和拍了一手好马屁罢了。
四年半前她们回金陵那一,她们一共需要四辆马车运送,前三辆车的行李物品都已经安置好,却还迟迟不见最后一辆马车。负责装车的蕙心急得团团转只怕误了时辰,在车夫的暗示下只得去求那管车马的赵四,那赵四收下了五两银子后,居然狠狠拉着蕙心亲了两口才放出了最后一辆车马。
在车上,蕙心几度呜咽,后来在兰心的盘问下才道出了实情。当年的沈默云虽然只有八岁,却牢牢将赵四这个人,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虽此事是那赵四贪财好色所为,但到底还是看她们孤儿寡母,无权无势好欺,才会如此有恃无恐罢了。当时的沈默云便暗下决心,如若再见那赵四,必为蕙心一报此仇。
此时,沈默云看向蕙心,只见她锁着眉,红着眼,双手正紧紧攥着帕子。是啊,那年的蕙心才十一岁,便被个猥琐的无赖轻薄了去,那该是多恨啊!
沈默云擦干了手,紧紧上前握了握蕙心的手,道:“兰心,请赵管事去堂屋!”
不知这赵四千里迢迢跑来金陵乡下有何所为,不过,倒是个好机会来练练手,给自己的身边人出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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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架空,设定的背景为明清时期。在文中出现“本朝”时,统一以“大周”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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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图谋
沈默云进了堂屋,主座前早已按她的吩咐置下了一面八幅屏风,待她在红木玫瑰圈椅坐定,便找人去通传赵四几人。
丫头兰心有些雀跃地端来一杯碧螺春,“姑娘,老爷定是收到了姑娘的信,派了赵四几人来接姑娘进京?”
是吗?沈默云接过茶碗,却想到刚刚身边得力的顾嬷嬷来报,赵四几人带来了好几车给她准备的土仪,绸缎,京城吃食……只怕,这几人可没带什么好消息来吧?
沈默云正欲开口,只见赵四几人便被带了上来。
透过屏风,只见那赵四挺直了腰板,迈着八字步走了进来,硬是将五短三粗的身子走出了意气风发的气场来。沈默云心中冷笑一声,果然是京城来的爷,果然有个管事的谱!
那赵四走到屏风前,看到里面的人影娉娉袅袅,暗香浮动,忍不住心头一热。他清了清嗓子,昂着脖子高声道:“人沈府副管事赵四携李大,王福给大姐请安!”边,边领着其余两人鞠躬行礼。
“赵管事一路赶来真是辛苦了,快给赵管事几人置座!”沈默云婉转悠扬的声音从屏风内传出。
果然,沈默云此话还未落地,那赵四便已经站直了身子大咧咧的走到了右手第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指挥起了丫头去沏茶。
“眼见快要年下,赵管事匆匆赶来金陵,不知……?”不知是谁的意思?不知意欲何为?沈默云不欲与此败类多费口舌,拐弯抹角,只想赶紧弄清楚打发几人了去。
那赵四倒是嘿嘿一笑,语带几分狂妄,几分敷衍:“老爷在京中听闻大姐思乡情切,可无奈近日老爷公务繁忙,加之年底诸事繁杂,而且山东,河北一带今年适逢灾,收成不好,年关将至,盗匪猖獗,故老爷为了大姐安全着想,便命人在此侍奉到春日,再护送大姐进京。老爷唯恐姐思乡,特给大姐送来了几车京中物什,吃食用度,一应俱全,以供姑娘消遣。”
“哦?”,沈默云低低一笑,她老爹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了?既然不想让她回京,来封信便可打发,为何既要支了人来,还要在这“陪”她到春日再回京,居然怕她“思乡”还送了几大车的物什来供她消遣?她不管如何思量,这事怎么都有些“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嗯,如此便要劳烦赵管事了。最近我父亲和祖母身体可还安泰?”
“好,好,老太太和老爷身体都康健,大姐勿需担心,只管安心等到春日便可回京。”
“嗯,父亲可有书信捎来交于我?”
“呃……,并不曾,老爷只是捎了口信,让大姐安心住到春日。届时,人等自会护送姑娘入京。”那赵四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想是那茶并不合他心意,便皱眉摇着头又放了下去。
沈默云看着赵四反复强调春日进京,心里愈发判定要么是有人假借了他父亲的名义,要么便是府里有什么事发生,硬是要将她拖到春日。
“既如此,想必赵管事连日赶路也辛苦了,快请回去休息吧。只是乡间鄙陋,饮食粗简,定比不上京城富丽精致,还望赵管事莫要嫌弃!”
“自然,自然!奴才自当随遇而安,与姑娘同甘共苦!”那赵四起身行了一礼,慢慢退下。行至门前,他却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对了,大姐这段时日如若出门定要知会的,的奉老爷命,要时时护卫大姐。告辞!”
赵四临转身下去,还不忘朝着屏风张望了一下。
看来,这赵四此行还有监视,软禁她的意思?
沈默云没有急着回内室,而是招来了蕙心,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蕙心带着一脸疑问退了下去。她又唤来了庄上刘麻子,赏了他十两银子,吩咐他下去办点事……
赵四这是第一次下江南,先前他一直听江南之地山清水秀,吴侬软语,满地都是夭桃秾李,丰盈窈窕的美人儿,于是亏他还巴巴去求了上头指派他来了金陵。却不想,来了这鬼地方两日,除了凄风苦雨,不但没看见半个美人儿,连顿酒都没吃上一口。就连吃食,也都是连着好几顿的咸肉炖豆腐,既没有新鲜素菜也没有大鱼大肉。
想他赵四怎么也是京里来的贵客,怎会被如此怠慢?
他便去主院找沈默云,却被顾嬷嬷挡了下来,是气不好,姑娘咳疾犯了正在休息;他又去了厨房,那些婆子居然雪菜都冻死了,鱼塘打不到鱼,也不方便出去采购肉食;他便要求厨娘给他杀鸡熬汤,那娘们儿居然姑娘向菩萨许过愿,这几年不杀生,所以庄上的鸡鸭猪羊也从不宰杀。而且姑娘也都和他们一样伙食。
那赵四听完无法,在这庄子上他也不能特立独行,逆了沈默云,看着外面凄风苦雨,在这又人生地不熟,也只能先忍下这口气,便只好恹恹然回了他那屋。
这雪珠子一下便是两日,整个地都似笼罩在一片灰黑之中,没有半点精气神。门外风头如刀,打得窗棱吱嘎乱响。那赵四只能继续蜷缩在屋子里,要这庄子也忒简陋,木板床咯得他腰酸背痛,长条椅他那没肉的屁股也坐不住,最叫他受不了的还是那湿寒之气,逼迫着他只能整日围着的炭炉打转。
不过,此时门口传来了一阵高歌声,听那声音高亢嘹亮,还透着一股子的兴奋劲儿,赵四忍不住将那门缝扒开了一丝,透着缝儿看见住他隔壁的刘麻子骑了头驴不知道打哪儿回来了,只见那刘麻子双目有神,满面春风,手里居然还提溜着一坛子酒和两个纸包,正神兜兜从那驴背上跳下,满脸笑意地哼着曲。
不远处的汉子见了刘麻子,便忍不住打趣道:“你这麻子又是才从温柔乡回来吧!好好的银子不留着讨媳妇尽扔那窑姐儿身上!你就作死吧你!……”
那刘麻子听了并不计较,拉着脸嘿嘿一笑,悄悄瞟了眼赵四那屋,拉开大嗓门反喝到:“你懂个屁!一般的娘们儿哪有窑姐儿知情识趣,花样百出,还会吹拉弹唱的!那金陵四大花魁可是连京里来的公侯官卿都要争着一睹芳容的!冷,你这糙货还是回家抱着你那黄脸婆娘好好亲热吧!哈哈哈!爷我可要回去就着烧味好好喝几盅,再好好补个觉了!”着,那刘麻子头也不回摇着身子将驴子赶进棚子。一转身,便正对上那赵四开了半扇门正在探头探脑。
刘麻子咧嘴扬了扬手中的酒坛子冲着赵四道,“哟,赵管事,今儿可赶巧了,兄弟去我那屋喝上几盅?这可是我从镇上桂香班刚弄来的好酒,还有烧鸡,桂花鸭佐着,赵管事可愿赏个脸?”
赵四听见有好酒美食,早已经食指大动,想到还能去吹个牛,听听金陵艳事,便火急火燎拔了鞋子便跟上了刘麻子……
第三章 诱引
刘麻子开了门,“殷勤”地将赵四请到了上座,烫了热酒,布了熟食,架起了豆腐锅子,又取了些花生米,便按着沈默云的暗示给赵四道起金陵的“好处”来。
“赵管事可不知道这雨雪一般人都觉着糟心,可我就爱这雪,一不用做工,二,这可是逛馆子的好时候啊!哈哈!平常想要那桂花相陪还要三请五夺,可这般鬼气几日下来,馆子里生意冷清的很啊,不但只花了平常一半银子,还有好酒好菜相送!是不是很划算啊!”那刘麻子半躺着,又细细的数起了那桂花的玉面桃花,百媚风情来。
两人志趣相投,不一会儿,便热络了起来。
那赵四几杯酒下肚便开始面红耳赤,几日的清汤寡水,又听着刘麻子那滔滔不绝的淫词艳曲,不禁有些浮想联翩,血气上涌。
“兄弟,不瞒你,我这下了船后还没见识过江南女子的风情呐!来了庄子便一直雨雪压顶,除了几个年老色衰的婆子,正经的姑子姐一个没见着,便连我们姑娘和她身边的丫头们也没见着面呢!都这江南的水土养人,我们那大姐和她身边的那两个以前便是美人坯子,现在不知是否更上一层楼了?呵呵,我问你,这江南的女子可真是水做的?还有,你那什么桂香班里的姑娘真那么出挑?”
刘麻子一听心下不禁冷笑,这厮还真是色,连姑娘和她身边的人都敢肖想。怪不得这几日庄里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娘们儿都不见人影了,敢情是都听这家伙来了,尽量避开了吧。自己虽然也好色,但姑娘对庄上人都极好又谦逊有礼,他嘴上虽损,心底却也是敬着姑娘的。怪不得姑娘想要收拾这厮!
“嘿嘿,赵老弟的哪里话?那桂香班也就在旁边镇上有点名气,咱金陵地界最有名的几个馆儿可都在那秦淮河边上,那边的姑娘才是真正的国色香,风情万种呢!”刘麻子边,边一杯又一杯灌着赵四。
“按着兄弟这见识,可是经常逛那秦淮欢场?”
“诶!赵老弟笑呢,像我们这种……,不,不,像我这种粗人,哪能去得了秦淮河边的青楼楚馆啊,不那里接待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就在那地界儿据可是一掷百金啊!我这样的可去不成!光入场费便要五两银子呢!不过,兄弟你是京城里来的大管事,去那地儿玩玩自然不在话下了!”
那刘麻子边边将连凑了过来,满脸色相道:“听过我们金陵四大花魁吗?那可是每三年从众妓馆里一一对决最后选出来的!听,她们可都经过了大大无数挑选,最后相貌,身段,才情和‘口碑’各方面脱颖而出才被封了花魁。”
那刘麻子边边端着酒碗和赵四碰了一下,眯起了眼回味了起来,“去年八月十五,那四大花魁的魁首胭脂姑娘曾在灯会高台当街一舞。你不知道,当时这胭脂姑娘可揉碎了多少汉子的心哟!和那胭脂姑娘一比,我那桂花完全成了一俗物啊!要怎么和你呢?嗯!那胭脂姑娘一笑,这世间便像没了光彩,那胭脂姑娘一蹙眉,汉子们都恨不得献上自己的心肝啊!”
“哈哈哈!兄弟得夸张了!老弟也逛过不少馆子,可这世间哪有如此女子?”赵四虽嘴上着不信,那浑浊的眼珠子却还是巴巴盯着刘麻子等他反驳自己,不知不觉的啜着碗里的酒。
“老弟此言差矣!老兄我以前没有见识过,也以为我那桂花是个顶好的,可自从见了那胭脂姑娘,才知道,什么叫做,那个啥,哦,对!他们口中的‘尤物’!哈哈,便是那尤物!那眼神,那皮肤,那身段,那风情……嘿嘿,现在想起来老兄我还忍不住脸红心跳哪!哈哈哈!那些文人怎么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我看啊,我要是能和胭脂那样的姑娘一度**,便是死也值啦!哈哈哈!……”
刘麻子边边夹起了一块豆腐放到赵四碗里,轻轻夹个粉碎,道:“你以为这豆腐嫩?胭脂姑娘可比这豆腐还要白,还要嫩!……”
刘麻子边边瞅了眼赵四,看那赵四正愣愣夹起那豆腐往嘴边送,那浑浊的目光充满了**,便知道沈默云吩咐他做的事已经成了一半,看样子,他明年还真能娶个漂亮媳妇儿了。
之后,刘麻子又继续灌起了赵四酒来,又有意无意将话题往京城沈府扯了去。
“老弟啊,咱们金陵过年可定不比京城差,元宵那四大花魁可是都要出来巡游献舞的。今年老弟可有眼福了,定要在这踏踏实实过了元宵的热闹才能回京呢!”
那赵四早已经半醉,脑子里全是些姑娘的香娇倩影,哪里还有半点警惕,张口便应承下来。
“那是自然!夏姨娘吩咐我定要看着大姐到春日后才能进京。金陵如此好地方,我自然要能拖一日便拖一日。嘿嘿!拖得越晚,夏姨娘越高兴……到时候,还要多多仰仗刘老哥给我指点方向哪!哈哈……”
“自然!自然!……”刘麻子随口应着,又给赵四满上了酒。夏姨娘?居然这赵四是夏姨娘派来的人,这可是个大消息!他刚想开口探问夏姨娘又怕打草惊了蛇,话到嘴边便投着赵四所好变了个味道。
“到大姐,老弟之前得极是!要这几年,我们这大姐可是出落得花容月貌,我要是老爷,这样漂亮的姐也该赶紧接回京去,放在府里看着也舒服啊,三年孝期早就过了,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
那赵四听着便撕咬了一口鸡腿,就了口酒,唇齿不清道:“老,老兄不知,知道府里情况,现在那沈府里可没一个人想要大,大姐回去呢!哼!管她大姐花容月貌又如何?大伙心里都有买卖,复杂着呢!怎么着也,也得过了春,局势稳定下来,老爷才会欢迎大姐回去!不这个,烦!来,来,喝酒!”
刘麻子细细记下了赵四所言种种,之后不论他再如何套话,那赵四也不肯多言沈府之事,反而缠着他逼问金陵和附近馆子之事。
刘麻子便在那“不经意”之间透漏了赵四庄上漂亮风情的二旬寡妇谢氏的住处,又了那谢氏的种种美好,只叫那半醉半醒的赵四心痒难耐,只巴望着快些黑下来,好去那谢氏处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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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入城
刘麻子将那已经醉了八成的赵四打发了回了住所后,便悄悄从后门溜进了庄上的主院。
沈默云将刘麻子回禀的话捋了两遍,又细细问了几句,便叫蕙心又赏了刘麻子五两银子,那刘麻子得了赏赐便欢欢喜喜谢了恩告退了下去。
思忖了半响,沈默云叫来了顾嬷嬷,“妈妈,赵四此次一共带来多少人?”
“回姑娘,三个车夫,还有李大,王福二人。”那顾嬷嬷年约四旬,是沈默云母亲秦岚的陪房,打跟着沈母秦氏,对沈默云也是情逾骨肉。
“顾妈妈,您去跟顾叔知会一声,今晚的行动取消!再去警告那风流寡妇锁好了门!”这谢寡妇在庄子上不守本分多时,沈默云原想借此次好好一齐收拾她一顿,眼下也只能先作罢了。
一旁守着的顾嬷嬷和两个丫鬟惊诧不已,明明事情进行地很顺利,怎么这姑娘便想要收手了呢?
原本,沈默云是故意叫人这几都没有好好招待赵四,叫那过惯锦衣玉食的赵四吃不好,睡不好,也玩不好,郁闷万分之时,再由刘麻子出面投赵四所好,灌点酒,尽量打听出赵四此行将她看在金陵的原因。
其次,那赵四既然如此好色,沈默云本打算故意引了赵四半夜去找谢寡妇,她早已经安排了顾叔等几个汉子准备半夜“抓贼打贼”,要将那赵四打个半瘸好给蕙心报个仇。
不过,刚刚听刘麻子所言,这赵四竟是极有可能听命于夏姨娘。那赵四话里有话,竟沈家众人都不愿她回去,定是有什么牵扯到各人利益的事将要在春日前发生,而这事不管是什么,既然不能让她知道,让她回去,便肯定对她来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时候,沈默云预感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回京阻止那事,打瘸赵四报个仇倒是容易,可她还是很难在赵四这六人眼皮底下悄悄回京去。
难不成还要她将这几人都杀了灭口或者绑了不成?
何况既然那赵四将她拖得越晚进京,那夏姨娘便越高兴,这会要真打伤了赵四,到时候难保他不会犯奸耍赖,故意拖着时间不肯进京?
所以,今晚的计划还是先搁置了稳妥。
可是,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躲过这帮人悄悄回京?关键是日后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叫沈家人追究她?
沈默云斟酌了一会,便叫来个婆子去通知赵四明日早起跟她去金陵舅舅家秦府拜见,又让蕙心再去叫来了刘麻子,开始细细地吩咐了起来……
第二日雨雪倒是停了,久违的太阳也终于露了面。卯正时分,沈默云便命人装了一大车赵四京城带来的特产,一行人便准备出发去金陵城。
临上车,沈默云特意透过帷帽暗暗看了赵四一眼,只见他今日穿了一件全新的宝蓝色紫檀花袍子配金线刻丝腰带,虽其貌不扬,倒也通身气派。那赵四双目下虽显赤青,但却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一双眼更是兴奋万分,正和那王福,刘麻子等人笑。
这次出门,一向低调简朴行事的沈默云居然用了三辆马车,除了一辆车装了特产土仪,一辆车沈默云和兰心蕙心三人乘坐,居然还带了赵四三人和庄子的刘麻子等三人,连带着车夫,竟有十多人之众,在农庄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行人浩浩荡荡便出发了。
临行前,那赵四去拉住了刘麻子,道:“难得这大太阳都出来了,老坐马车有个什么劲!咱哥俩便骑马行进,那才叫一个快活呢!”
刘麻子一听便知赵四定是有话要,便应了下来。
赵四和那刘麻子便一人骑一马慢慢跟在了马车后边。
“赵老弟,昨日……,可找着谢寡妇?”那刘麻子故意轻声坏笑道。
“哎!别提了!也不知道是兄弟你诓我呢还是那谢寡妇矫情!那寡妇听声音倒是个娇媚风流的,可我拍了半门,她却坚持不认得我,死活也不肯开门!我记得昨日老兄你不是那谢寡妇……,风骚得很吗?”
“哈哈,居然有这等事?大概老弟你昨日运气不好吧,那娘子平日里这十里八村顶顶豪放得呢!不过……”刘麻子故意四下望了望,轻声道:“老弟也用不着失望,一会到了金陵城,咱叫前面车夫走南边的路,到时候咱们快马加鞭往秦淮河边走,我带老弟见识一下金陵繁华地,今日虽不得空,但饱饱眼福也是好的,老弟在这时日不短,以后等得了空,赵老弟便能来潇洒纵横了。”刘麻子边,边向那赵四挤着眼。
“嘿嘿,老兄和我所想可不差!兄弟我正有此意,想跟老兄开口呢!知我者,真真刘兄弟啊!哈哈!晚些时日,便由我做东,请兄弟好好喝一盅!”
“那便先谢过老弟了!”刘麻子边,边注意到那赵四悄悄往胸口抓了抓,又塞了塞,看这架势,那赵四倒真是有备而来,还揣了不少银子呢!
“刘兄,咱们快些走前面,可别拖了后腿!”赵四边,边向刘麻子挤了挤眼,夹着马冲到了队伍前面。
多日雨雪浸润后的官道也很是难走,一路都是泥泞不堪,一个时辰的路途足足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一行人才进了金陵东城门。
半柱香后,沈默云掀起车帘果然发现那赵四和刘麻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不由冷哼一声,放下车帘只当是不知,便吩咐车夫慢慢向秦府行进。
再那赵四,到了秦淮河边,看着那一溜儿雕梁画栋,别具一格的秦楼楚馆,早已经惊得合不拢嘴。此刻虽都还未开门迎客,但昨夜的酒醉金迷,香云甜雾月似乎还弥漫在这空气中。时不时的,还能看见一两个意犹未尽的男子走出那些精致华丽的楼宇,依依不舍地和身边的美人告别。
那些体态婀娜的美人见到打马而过的两人,都不约而同抛了几个媚眼过来,直叫那赵四不由喉头发干,忍不住地咽着口水,只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搂了美人便上楼快活。
可那刘麻子在后面不断打马催促着赵四往前,“赵老弟别看了,这些都是一般货色,看见前面那栋最大最高最精巧细致的三层楼了吗?这便是整个金陵最有名的“醉月楼”,四大花魁她家便占了两席,除了我之前的魁首胭脂姑娘,还有一位花魁珍珠姑娘,都是金陵城里打着灯笼找都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啊!……”刘麻子边边咂吧着嘴,目不转睛眯眼盯着那楼吞口水。
赵四打马走近了一看,只见那楼果然与众不同:雕廊画壁,气度不凡,便连门口正在洒扫的几个粉衣粗使丫头都是姿妍俏丽,体态婀娜。随着北风刮过,那些女子翻滚的粉色衣袍送来了一阵阵甜腻的香气,这醉月楼果然极大的阵仗,连扫落叶清泥泞的丫鬟都如此秀色可餐,殊不知那里头的姑娘,头牌,花魁该是怎样的绝色尤物呢?看着一个个前凸后翘的美人,那赵四张大了嘴不由胡思乱想,看呆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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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表哥
一炷香后,沈默云一行人便到了秦家府邸,赵四两人也一路快马赶到了秦府。
沈默云的外祖秦家是江南有名的书香世家,她外祖父秦琼在先帝做太子时便一直在京中太子府任幕僚,先帝登基后便一跃龙门被封了中级殿大学士,入了内阁。一年后,秦琼却不知何故突然向先帝辞了官,据先帝爷再三挽留也没能留住秦琼。即便如此,金陵秦家在整个大周朝还是颇有盛名,直至七年前秦琼去世,秦家才渐渐有了颓势。
秦琼育有两子一女,分别是长子秦朗,次子秦明和沈母秦岚。秦家祖上家风严谨,讲究嫡系血统,除非到四十无所出,否则秦家男向来只娶妻不纳妾,因而秦家二子一女均为嫡出。
秦朗早年也在京城为官,秦琼死后却致仕回乡守孝,一心辅导起两个儿子的课业来。
秦朗长子秦子冉年十八,刚刚在十月的秋闱中脱颖而出,拿了江宁府解元,正在家备考二月京都的春闱。
秦朗次子秦子墨年十六,生于书香府地却全无科举之意,最是风流潇洒,崇尚魏晋风骨。秦朗看子墨无心入仕,便把家里所有产业交由他打理,却不曾想到子墨于商极有赋,三四年下来,家里产业盈利竟涨了两成。
秦明两年前外放四川知州,暂且不提。
今日沈默云要去拜见的是大舅父秦朗,这几年,沈默云能在农庄安稳度人也全靠她这大舅,教她礼仪棋书的女先生观山也是秦朗去请来的。秦朗和沈默云的母亲秦岚打一齐长大,后来两人跟着秦琼一起进的京,感情十分要好,秦岚死后,秦朗伤心万分,从此加倍照顾着这外甥女,隔三差五地往庄子上送东西,逢年过节,也总要邀了沈默云过府走动。
只是不巧,今日秦朗正好带了秦子冉去了扬州拜访一位老学究,要几日后才能回金陵,只能由舅母姜氏接见了远来的赵四几人。姜氏客套了一番收下了土仪,给几人封了厚厚的赏银,又在前院置了酒席给众仆。
打发走那群人后,姜氏便拉了沈默云进了内院,沈默云便把心中意图了个大概给姜氏听。
姜氏深知沈默云的艰难处境,不禁抹了两把泪,便叫丫头拿来了三百两银票。
“好孩子,这银子算是舅母给你封的程仪。春日你大表哥要进京参加会试,等一过完年,咱们秦家便会回京。云儿,你回去后万事都且先忍忍,一切等我们入京安顿好,自会给你做主!”
“是!云儿多谢舅母多年栽培照拂!”沈默云含着泪给那姜氏磕了三个头。“云儿此行,只怕来不及向舅父拜别,烦劳舅母替云儿转达恩情!”着,便又重重磕了三个头……
用完午膳,沈默云注意到她二表兄秦子墨的丫鬟初夏一直在向她挤眉弄眼。原本,沈默云也打算要找秦子墨帮个忙的,喝了几口茶后,她便向姜氏打了个招呼,跟着那初夏去逛园子了。这一切自然也没有逃过姜氏的眼睛,看着沈默云优雅仪静的背影,她也只能无奈叹了口气,儿子多年来的心思她自然知道,只可惜……
姜氏只能摇着头唤人去置办晚膳,准备回礼。
沈默云一到园子里,便被初夏带去了湖边竹林。
远远的,她便一眼瞧见了那一身宽大晋风墨袍的翩翩少年。只见他一如往常的打着那雪色牙雕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胸口划着。他身边的石椅已经早置好了厚厚的锦垫,石桌上也已经备了瓜果点心,还正汩汩地烹着茶。墨衣白扇的秦子墨站在一片翠绿和金色的日光中显得格外耀眼夺目,在泥炉散发的氤氲热气中,那脸反倒叫人看不真切。
他似乎也感应到了沈默云的到来,反射性地转过头向这边望了过来。
在秦子墨一片炽热的目光中,款款而来的沈默云不自觉地红了红脸。她行了一礼,忍不住打趣道:“表哥好兴致啊!这大冬日的,边晒太阳边打扇子,倒是冷暖自知啊!”
那秦子墨收起扇柄便在沈默云头上轻轻一敲,满脸宠溺道:“你这丫头几日不见竟也来打趣我!表哥急着见云妹妹,自然是心急火燎!好了,快坐吧!”秦子墨一脸如沐春风的笑,从身旁拿出了一只金丝楠木盒子,伸手递了过来。“听表妹要回京了,这是表哥的一点心意。”
沈默云接收到秦子墨含情脉脉的眼神,并没有伸手接过,反问道“是何物?”
看着沈默云警惕的表情,秦子墨心下叹了口气,却不曾收回那一脸温和的笑:“放心!不是什么私相授受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些钗环,是我上月去杭州府时给妹妹你带的,瑶妹妹也有一份!你且放心收下吧。”
秦子瑶是秦明之女,和沈默云同年,均为十三,两人很聊得来,不过这两年跟着二舅舅秦明去了四川。听秦子瑶也有,沈默云只能大方收了礼物。倒不是她矫情,只是那秦子墨的心意她虽早就知晓,无奈祖父去世前曾给自己早已订下了一门亲事,既然两人注定无望,她也不愿表哥徒惹失望,因而她时时忍不住对秦子墨有所避讳。
沈默云接过那木盒,却着实被那沉甸甸的手感吓了一跳,打开看了一眼,里面却尽是金灿灿一片。她刚想推辞,秦子墨便开了口,“表妹还记得四年前你和姨母第一到金陵庄上吗?可还记得我带着你……”
记得!她当然记得!那年那,到农庄时,舅舅一家去接风,母亲给她穿上了新做的一身漂亮的江南款式的红色烟罗裙,并配上了一套精致的蝴蝶钗。她喜欢极了,换上新装后,满心欣喜的她在那新奇有趣果园里,鱼塘边,跑啊,跳啊。后来,拿着弹弓的秦子墨不知道怎么就把子弹射在她腿上。她一个趔趄,一脚便滑进了鱼塘。
待她被秦子墨拖上岸,她才发现,头上的蝴蝶钗已经掉入了鱼塘,刚上身的新衣服也全都毁了。一身委屈的她眼泪刷的掉了下来,秦子墨不知所措的在旁边哄她。到最后,秦子墨,等他以后长大了,要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买给她,不管多贵的首饰,多好的衣服,只要她喜欢,他涯海角都会给她找来。听着秦子墨半真半假的安慰,沈默云终于破涕为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表妹想要我做人吗?”秦子墨收起笑颜,正色道:“那时候,随口一言,却不知这话轻重。表妹此番回京,以后只怕你我再难如此随意相处了!”看着秦子墨难掩失望的表情,沈默云不再推辞,便将那木盒交给了蕙心。
“表哥,今日可有空?能否帮表妹一忙?”
“云妹妹有吩咐尽管开口,表哥定当竭尽全力,效犬马之劳!”只一瞬间,秦子墨便恢复了眉语目笑。
沈默云边坐下给两人煮起了茶,慢慢起了主张,秦子墨一听便来了精神,便帮着沈默云筹划了起来……********************************************************本文一万多字,已经准备a签了,感谢各位看官!求收藏!求推荐!么么哒!~
第六章 青楼
话沈默云一行人早早在秦府用过了晚膳,趁着未全黑便准备打道回府。
马车刚刚行了半盏茶,那赵四便捂着肚子上来告病。
“姑娘,的肚子疼得厉害,实在走不了了,恐怕不能护送姑娘上路了,的先找地方解决一下,如果还不成,只怕是得要找个医馆了!”
果然来了!沈默云隔着帘子关切道:“哦?难不成是吃坏肚子了?不对啊,可大家都没问题……”
“不是!不是!”赵四赶紧道,“奴才定是来时骑马贪快,一时着了风,这会儿,除了肚子疼,头也有些昏,刚刚,的看见有家医馆还未打烊,的,这便去看看。”
“哦,既然如此,赵管事便赶紧去看大夫罢,着了风便不好骑马了,晚些怕是也没有车租,要不,我给赵管事留辆马车?”沈默云自然知道赵四要去作何,不过当着那李大,王福,现在这“关怀”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用!不用!的骑惯了马,姑娘便留的一匹马即可。”留马车给他?那车夫不得要跟着他?他还想去逍遥一趟!他还想好好享受一夜!弄个车夫在身边不但不自在,不是还多一份开销么?
话那李大,王福听到赵四骑惯了马,不由对视一眼,却憋不住嘴角的笑。那李四是个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定不站着的人,突然喜欢骑马?他二人一路跟着赵四南下,自然对他的习性了如指掌,心下清楚那厮必定是贪恋金陵繁华,想去宿娼,此刻便都乖乖闭上了嘴。
沈默云透过帘缝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便点头道:“嗯!兰心,拿三两银子给赵管事!走吧!”
听到沈默云不但应了下来,还拿了银子给赵四,那李大,王福难免有些气不顺,那赵四既躲了懒,又得了银子,还睡了美人!三两银子!三两银子的大米足够他们一家老吃上一年了!
李大想着,这做管事的就是好!得的赏银也多,以后还是要多跟着刘管事学学……
那王福想着,没想到这大姐倒是个出手阔绰的!据他所知,这几日,不要赵四,便是他和李大,也各得了三两银子的赏。怪不得赵四去巴巴求了这南下的差事,果然是个肥差。王福边想,还边回头看了眼沈默云的马车,心里开始计较了起来……
马车继续行进,沈默云与兰心互换了衣裳,便叫了停,是要去路边酒馆给顾嬷嬷买点心,车夫便等在了门口。“兰心”和蕙心低着头扶着头戴帷帽的“沈默云”进了酒馆,果然,竟连庄上的车夫都没有留意主仆两人的变化。半晌后,蕙心搀着“沈默云”回了马车,吩咐继续行进。
“兰心要等下一锅热点心出炉,恐怕还要个把时辰,已经租了店家的马车,一会送兰心回庄上。我们先走吧!”那“沈默云”正色吩咐着车夫。
车夫低着头连连应是!
马车里,兰心和蕙心都扒在后窗,一直看见穿了兰心衣裳的沈默云远远地上了后面秦府春生的马车才舒了口气。
“姑娘还真是胆大的!”兰心拍着胸脯笑道,“不过,还挺好玩!”
“便由着姑娘吧!以后只怕姑娘再难如此随性了!”蕙心看着远远掉头而去的黑漆马车,幽幽开口道……
华灯初上,热闹了一的金陵城渐渐停止了喧嚣,可秦淮河一路热闹才刚刚开始。
此时的秦淮河边正是花红酒绿,华灯璀璨。
十里长街青楼竟占了近半数,将长街映衬得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另几艘取乐的画舫正星星点点漂在秦淮河上,好一副流光溢彩,繁华醉人的美景!
走近了,竟是莺歌燕语,暗香浮动。远远看着赵四毫不犹豫便进了醉月楼,秦子墨和随从春生便下了马车,等沈默云换好男装,便一齐也跟进了醉月楼。
此时沈默云着了一身鸦青色宽大长袍,重新束了发,低着头跟在了秦子墨身后,倒也不是很扎眼。
双脚还未踏进那醉月楼,便已有衣着暴露的红衣鸨母妈妈扑到了秦子墨身边。
“哟!这不是秦家公子吗?倒是稀客啊!可是要按惯例安排一间上房给公子谈事?”那浓妆艳抹的鸨母笑得花枝乱颤,拉着秦子墨便进了大门。
走进醉月楼,一阵浓郁甜香的脂粉熏香味便夹杂着浓湿的热气便扑面而来,在江南极少见的地龙将屋里屋外隔绝成了两个季节。
一眼望去,四周的雕廊画壁全都围上了红粉轻纱,随着热风轻轻摇曳。数百盆时令鲜花将一个巨大的舞台众星捧月般地围在了正前方。
此刻台上正有几个轻纱半解的女郎在歌舞,台下则围了几十张桌子,时不时的便有台上表演的女郎被台下的恩客看中带了下去。
女郎们环肥燕瘦,风情万种,却大多着了酥胸半露,轻纱薄翼的唐风隋服,或倚在男子身上娇言细语,耳鬓厮磨,或与身边男子劝酒求金,钩心摄魄,或台上台下形输色授,拨云撩雨。
只一眼,便叫沈默云羞得面红耳热,手足无措,恨不得将头低到足下去。大周朝讲究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可怜沈默云一见如此大尺度,着实大开眼界,心下一惊。她心里将世间男子默默骂了一遍,连带着陪她而来的秦子墨也被她鄙视了两眼。
秦子墨只能委屈地无视沈默云的白眼,对着鸨母拿着牙扇指了指二楼,“刘妈妈,今日只是来赏赏美人技艺,酌一杯,二楼雅座便可。”
那刘妈妈连连道是,便将三人引到了二楼。二楼雅座一共只有八张桌子,视野位置都极佳,能将一楼大厅尽收眼底。几张桌子中间只用了一幅浅紫色薄沙隔开,既透光透气又能保证一定的私密性。不过,此时时辰尚早,二楼八张桌子竟都还空置着。
沈默云几乎是一眼便看到了一楼厅中正埋在一个粉衣女郎颈边偷香的赵四。那淫邪的三角眼和猥琐的笑容不禁叫沈默云周身一阵恶寒,她快速收回了眼光,压下了令人作呕的不适感。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厮居然来了没有急着进房间,相必也是心痒痒地想一探花魁风采吧!
秦子墨径自走到最中间的桌子,可那刘妈妈却是几个快步拦住了正欲坐下的秦子墨。
“哟!实在对不住了!爷!这桌已经被另一位爷包了七日,今儿个才第四日。爷请来这边,这张桌与那旁边桌子不相伯仲,看得更清楚!……”刘妈妈边,边将秦子墨拉到了旁边桌边。“秦公子今日?……”她边边朝着沈默云斜了一眼,满眼惊艳,吞吞吐吐道:“秦公子今日可要找人陪酒?”
“刘妈妈什么呢!来了自然要叫姑娘!去请琥珀姑娘!”秦子墨示意春生掏了个银锭出来扔给了那鸨母。
“是!是!”刘妈妈满面春风地开始叫唤二楼的丫鬟们上茶上酒,退了下去……
“管好你的嘴!”在鸨母飘下二楼前,秦子墨扬声道。
“是!是!……爷请喝好!玩好!琥珀姑娘即刻便到!”
待一连串的丫鬟上了酒菜,茶水后,沈默云看着秦子墨和春生两人,轻声道:“我,……,很明显吗?”
“倒也不是!表妹肤若凝脂,面如冠玉,身形风流,刚刚又未开口,如此美少年,只怕那刘妈妈是误会了!”秦子墨悄悄看了眼沈默云,便将视线放到了远处。
沈默云一时并未听明白,转眼却看见春生捂着嘴正憋着笑!她一下子便明白过来,秦子墨是那鸨母以为自己是那秦子墨带来的娈童……
沈默云刚刚才褪下的面红又再次发作,一下子更是红到了耳根。事实上,她只是在书里看到过一些关于前朝男宠,恋童的记载,却不想,居然有人会将如此误会放到自己身上。
“事实上,这醉月楼也有供恩客消遣的娈童。”沈默云刚想狠狠瞪那两人几眼,秦子墨这轻飘飘的一句又落入了沈默云的耳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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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初遇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醉月楼便热闹了起来,连二楼也陆续开了好几张桌子。
随着楼下取乐的客人越来越多,那台上的节目也渐渐丰富起来,表演的女郎们姿容越来越出色,蛇腰越扭越灵动,衣裳越来越单薄,唱舞吹弹越发精彩卖力,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那赵四刚刚又从台上点了一名蛇腰蜂臀的女子服侍,此时只见他左拥右抱,双手双眼都极不安分,四处忙碌,好不快活!
相比之下,二楼便安静文雅多了,二楼客人大多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此刻也大多只点了几个清倌在旁助兴。
那翩翩而来的琥珀竟也是个清倌儿,倒是个温婉柔顺,色艺双全的女子。
从那琥珀口中得知,这醉月楼并非一般青楼,姑娘价高者得。而是以姑娘轮番演出吸引客人。
通常大部分客人来了会先赏歌舞,若有中意者便可带下。而越是等级高的姑娘,越是在后边出场。因而,类似胭脂,珍珠这类的花魁,头牌,通常都是留到最后压轴出场。而花魁更是有一定权利自己选择客人。
沈默云心里不由暗赞,真是高明的生意之道!花魁自己选人,不但花魁心里高兴,表演更为卖力,还能促使大部分客人抱着侥幸的心态留到最后的表演。无形之中,酒水,茶点,打赏以及陪酒姑娘的支出也会大大增加,而其他姑娘为了吸引客人的视线,多赚客人的银两,不管是在演出还是陪酒的时候,都会不遗余力的使出浑身解数,倒是一举多得!
怪不得,连那赵四也知道留在厅里等花魁呢!
那琥珀在青楼浸淫多年,自然是个玲珑的。在秦子墨三言两语的暗示下,便笑着应承下一会儿自会帮忙到底。
几人正着话,旁边被包下的那桌倒是来人了。
隔着细纱可见来人共有三人,为首那人年约二旬,身形高大,一身雪袍不染一尘,周身除了发髻上的一根青色竹簪,再无其他配饰,即便如此,那男子周身还是散发出无与伦比的优雅与闲适。
那人的脸棱角分明,透着一丝冷峻,一双眼光射寒星,淡淡扫过他们这一桌。要这真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那闲庭若步的优雅和自信实在极其少见,那种光华硬是生生将风流潇洒的秦子墨给比了下去。
下一瞬,沈默云分明地看到,那男子的目光扫到她身上时,明显作了一瞬的停留。虽然那人很快将目光移向了舞台,可还是有一股鄙夷和轻视毫不掩饰地从那人眼里流出,毫不例外地,沈默云从那人身后的两位随从眼里也看到了类似的鄙视。
等等?为何不是惊讶?是鄙视?下一瞬,沈默云反应了过来!该死!自己这打扮难不成真像那玩意儿?大周朝礼教森严,自己这幅面貌跟在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身后难免引人瞎想。哼!要不是为了收拾那赵四,她才不屑跑来这种地方。那些人白白徒有其表,实则以貌取人,内心龌龊,流连花丛……
沈默云边想,边狠狠瞪了一眼过去。
崔奕横自练武,五感过人,自然感受到了微微的敌意,顺着那感觉看过去,却只看到那唇红齿白的玉面生正低着头默默喝着酒水……
琥珀看在眼里,便笑着玉臂轻抬,倒着酒水轻轻道:“那位公子可是个多情的,每日包下那桌,只为最后时刻赢得我们胭脂姑娘的芳心。前两日,最后抱得胭脂归的都是那位公子!”
“多情?”沈默云笑道,只怕是好色吧?自古青楼不缺杜十娘,少的只是卖油郎罢了!但如果今日最后抱得那美人归的是那猥琐丑陋,身份低下的赵四,不知这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又当如何自处?如何不平?可会为了“心上人”挺身而出呢?
想到这里,沈默云不禁暗下决心,原本她只想简单收拾了赵四,但此刻她却很想叫那赵四如愿以偿。看来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全力以赴,叫那胭脂姑娘花落赵四!
沈默云不由嘴角上扬,将视线对上了正冷眼瞟来的崔奕横,她举起手中的青花玲珑酒杯,轻轻抬起,笑着示意了一下,一口吞下了杯里的酒浆。
虽然沈默云整串动作一气呵成,极尽风流,可崔奕横明明在她的眼里和笑容里看到了一丝戏谑和挑衅,心下便觉得莫名其妙。一个以色侍人的男宠,有什么资格对他如此做派?于是他选择直接忽略,无视沈默云的挑衅,默默地转过了脸,冷眼看向了下边看台。
这时,只闻一串清亮的鼓声,喧哗的大厅内一下子便静下了五分。
“我们胭脂姑娘出场了!”琥珀道。
只见那那红衣鸨母扭着腰上了舞台,行过一礼,仰起脖子道:
“和往常一样,最后压轴的我们金陵第一花魁——胭脂姑娘!……”
那鸨母的话音未落,台下就如常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和口哨声,台下的男人们都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有的鼓掌,有的嘶喊,有的已经站离了自己的酒桌,趴到了舞台下……
沈默云仔细看了眼赵四,此时,他衣裳半敞,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女郎,双眼却已经直直落在了台上,的三角眼正痴痴闪着晶光。
“按着惯例,各位官人可以给我们胭脂姑娘送花,每朵花五两银子,我们胭脂之后会按着想法挑选中意的官人陪他共度良宵。好了,废话不多,便邀请我们的金陵第一花魁胭脂姑娘!”
刚刚从琥珀口中,沈默云已经打听到,那胭脂姑娘每日挑选良人都是有章可循。
能跻身为金陵第一花魁,胭脂自然是个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雅人儿。每次献艺之后,为了以示公平,她有时会留下一些奇巧之物,等待第一位解巧之人;或留下诗词上阕,等待良人相对;或做个游戏,挑选最后的胜者为良人……总之,在场人人都能参与,个个都有机会,要想胜出,除了自身有实力,有时还需要些许运气。只是不知,今日这胭脂姑娘又想出了什么雅趣之事?
望了眼旁边桌那白袍男子,依旧是一副淡然阴沉的脸,沈默云咬了咬牙,今日她志在必得,定要帮那赵四拿下胭脂姑娘,之后,便是好好收拾那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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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花魁
听到花魁胭脂即将登场,厅里众人都很有默契地没了声响,静静等待开场。
随着一阵细密的鼓声响起,整个大厅的灯光骤然变暗,只在舞台周围留下了一整长串的莲花灯。
那些莲花灯散发着幽幽的红光,将整个舞台映衬得既神秘又特别。一笼四方的绒缎正置于舞台中央。
随着那鼓声越来越紧,越来越密,众人的胃口也着实被吊足,不管是客人还是女郎们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
鼓声戛然而止,一串清亮悠扬,如玉盘走珠般的琵琶声渗入了众人耳畔。
伴随着琵琶响起的同时,那厚厚的红色绒缎也徐徐滑落在地。只见一个优美朦胧的身影正被层层叠叠的轻纱围住,只能隐隐约约看出那四方纱里正有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正怀抱着琵琶边弹边舞。
一时间,“间关莺语花底滑”,那清澈婉转的妙音竟可媲美空谷花间的黄莺,正当众人沉醉于那空灵的琵琶声中时,那四方帷幕竟是又落下一层。
此时已经可以看出里面的女子脸戴面纱,一身火红,赤着足便如她曲子中那只黄莺一般欢快肆意的飞舞旋转……
正当众人看得呆呆,又一个转调,繁密,粗重的大弦急骤而下,同时间的弦音却是幽细,委婉……那胭脂左右两手的弦音双管齐下,如疾风骤雨般直直落入众人的心房。
与此同时,配着节奏,舞台上竟下起了花瓣雨,随着再一层细纱的落下,众人竟已经能看清那胭脂**蚀骨的眼神和白腻如玉的脚踝了。
此时,琵琶声急停,只剩下那胭脂随着漫飘落的花瓣雨在急促的不停旋转,人们已经深深落入那诗情画意中不可自拔,呆呆望着那一团火红不断飞旋……
正当人们准备欢呼之时,却不想那短暂中止后,琵琶声再次骤然响起,而这次却是特别的激越雄奇,如银瓶炸裂,水浆迸出,骑兵冲杀,刀剑齐鸣……一时间,众人似乎都被带入了边疆战场,眼前竟似万马奔腾,激扬肆意。
在这所有人最为慷慨激昂,心潮澎湃之时刻,那最后一层薄纱帷幕也已落下。那胭脂一身火红锦缎戎装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双手不断的转调,飞速的撩拨,却丝毫不影响脚下精准绚烂的舞步。
在一长串的飞旋和翻腾后,却是“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在叫人如此激昂心动之时,琵琶声却戛然而止。
最叫人惊叹的是,在琵琶四弦被按住的同时,胭脂身上那层火红的锦衣竟配合着意境裂成了好几片,徐徐滑落在地……
此时落入众人眼中的胭脂虽还戴着面纱,可那抬眼间的风情和眉眼间的魅惑已没人怀疑这的确是个百年难遇的绝世美人。她身上那一层火红将她映衬得娇艳夺目,张扬肆意。
沈默云心中不由暗叹,这如火如荼的红色仿佛正是为舞台上的女子所生,将她的美艳和妖娆烘托得衣无缝。
整个大厅的光线渐渐变亮,终于将人们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一时间,整个大厅便爆发出阵阵欢呼与喝彩,前一息还在呆怔中的男人们此时正迫不及待地买花献美,那刘姓鸨母正在舞台边乐呵呵地收着银票,一张涂满了香粉的老脸笑得春风得意,百褶齐现!
此时那胭脂依旧面戴红纱,身披一层轻薄的红色纱衣,里面配了金线蔷薇花抹胸裙,白润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光洁如玉的双足若隐若现,张扬妩媚的眉目勾魂摄魄,尤其那胸前颤颤巍巍的白腻和浑圆紧实的翘臀,不由引人遐想。
沈默云注意到不仅是赵四,在场的男子的色眼几乎都齐刷刷的黏在那胭脂身上,喉结频动,不住的吞咽着口水。
她不禁暗叹,怪道书中都世间男子皆好色薄情,果真如此啊!
在座男子大多是早已成婚,家中不缺妻妾儿孙,却还是忍不住时时流连这种风月之地。就如他的父亲沈沐,堂堂五品京官,大周朝有名的孝子和儒士,日日将礼义廉耻,孝悌忠信挂在口边,可最后还不是不管不顾曾经海誓山盟的母亲,成婚不久便与她人暗度陈仓,不顾怀孕的母亲,硬生生地抬进了一房又一房的姨娘,害得母亲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而她自己,堂堂嫡长女却只能在乡下苟且度日……
愁苦一出便总是很难收住,挥手仰头间便一杯酒下肚。再次斟满酒才到嘴边,便有一只温暖宽大的手掌止住了她。
秦子墨的手掌微微用力,从她手中抽走了酒杯,温和的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将她的杯中酒一饮而尽,又转手倒了一杯热烫的茶水放到了她手中……
沈默云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放到了那赵四身上。
只见那痞子看着男人们一送便是五朵,八朵花,他不由在胸前摸了又摸,到底还是没舍得,只能安分地搂着身边的姑娘,靠着那三角眼吃吃那胭脂的豆腐。
沈默云低低一笑,那厮倒是个识相的,知道自己没财没色没地位,引不起花魁的注意,即使心有不甘,也早早熄了念头。
此时,楼下那刘妈妈一句惊呼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二楼雅座山公子,给胭脂姑娘送花一百朵!感谢山公子!”
一百朵?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一百朵花便是五百两银子!一个四品朝廷命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区区三百多两银子。不知那山公子是个什么来头?出手如此阔绰,仅仅一次打赏便随手给了五百两,要知道,这醉月楼的入场费也只有区区五两银子,却已经是江宁府最贵的场子了。众人不禁将视线纷纷投向了二楼,想看看这个一掷千金的土豪的真面目。
舞台中央身姿绰约的胭脂闻言也抬眼看向了二楼,面带羞涩地福了福身子,露出了倾城一笑。这一颦一笑再次引得不少人捶胸顿足,无奈囊中羞涩,不能买美人赏识,也难怪只能对着美人魂牵梦萦了。
沈默云几人也顺着那胭脂的目光看去,果然是落在了隔壁那桌。
看来那冷清寡淡的白衣男子便是那山公子了。
他接收到胭脂的眉欢颜笑,只是松了松眉,微微将唇角翘起几分,点了点头。
沈默云不禁腹诽,看着倒是郎情妾意!只可惜,山姓极为少有,连百家姓都上不了,山姓后人大多分布在偏远西南地区。只怕这“山公子”也是化名而来吧。看那胭脂眼里倒是有几分真欢喜,却不知有没有错付了人?她思量着,却忘记收回停在山公子身上的目光……
崔奕横又一次感应到那几分叫人反感的眼神,便狠狠瞪了回去。看见是那细皮嫩肉的白面生,他不由再次蹙起了眉头,流露出强烈的厌恶来。
沈默云看在眼里,自然很不舒服,再次下定了决心,今日定要“棒打鸳鸯”!
此时,刘姓鸨母上了台,宣布正式进入了花魁选君的环节,好戏终于开演了……*********************************************************有书友可能会认为关于胭脂的笔墨过多,但是作为本书不可或缺的一名配角,胭脂同学在本书的中后段还要再次登场,尽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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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趣题
那花魁胭脂此时已被众人献上的朵朵鲜花所包围,只见她起身千娇百媚地侧身行了一礼,目送秋波,含情脉脉,红唇轻启,声音软糯甜腻:
“胭脂多谢各位打赏!胭脂必铭记在心,敬谢不敏。
多日来一直阴霾连绵,雨雪霏霏,难得今日雨收云散,月白风清,我醉月楼也高朋满座,座无虚席,各位爷更是慷慨解囊,出手不凡。女子不才,刚刚便想了个有趣儿的题,倒是能供大伙儿一齐雅俗共赏,共同品评!”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劲,平常这胭脂姑娘多是出些酸文雅词,解棋配谱之类,这要是肚子里没几分墨水的糙汉子是连肖想的资格都没有。许是连日来的阴雨,这醉月楼生意并不好,可今日早早已经客满,打赏又如此丰厚,店家自然想要多多讨好宾客,便来了个雅俗同乐吧?
在胭脂的示意下,两个粉衣丫鬟抬上来一面雪白屏风,又在桌边备上了笔墨纸砚。
胭脂凤眼一抬,对着二楼的“山公子”嫣然一笑,提笔在屏风上端写下了几字。
众人仔细一看,只见屏风上赫然的“人物,时间,神话,故事,悬疑,发人深思”几个字。
台下人们不禁猜测纷纷,的确不知那花魁今日又有什么新花头?
“女子深知今日场中藏龙卧虎,”那胭脂边边朝“山公子”看了一眼,目含秋水的眼中带了几分挑逗,接而转过头看向众人,又道:“不过,今日既然要雅俗共赏,我们便来个有趣儿的。
在场各位均可参加,胜出者我胭脂便只以十银之价邀他入我琼脂阁共度良宵……”
那胭脂一语还未落,场下人群便已经交头接耳,聒噪激动了起来,许是信息量太大,许是诱惑太过,有不少人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了。
沈默云和秦子墨一起看向了琥珀,正斟着酒的琥珀闻言也不由吃了一惊,看了一眼隔壁桌那白衣冷面的崔奕横,喃喃道:
“看来这几日,那‘山公子’日日霸占了花魁,已经惹得很多人不快了。我记得胭脂姐姐今日原本是准备了一局棋的,大概刘妈妈压力过大,这才叫姐姐换了个众乐乐的。”
琥珀与秦子墨相熟已久,此时也不避讳,她笑了一笑,便大方地细细解释了起来:
“胭脂姐姐不知何故,从不摘下面纱,我们醉月楼见过她正脸的只怕不超过五人,不过,她的帐中人却是例外,因为,只要是和胭脂姐姐过夜的男子,无不在外宣扬姐姐的姿国色,绝世美颜。今日,有机会与她共度良宵,是整个金陵乃至江南多少男子梦寐以求之事,此为一。
姐姐今日选中之后,只需再花十银,而平常胭脂姐姐的陪酒价也要五十银,如此价码的确诱惑,是为二。
琼脂阁是我醉月楼最为奢华精致的单独院,是胭脂姐姐平常生活起居之地,平常从不叫外人进去。除了刘妈妈,连我们也从不曾踏足琼脂阁一步。胭脂姐姐平常接待男客,都是在那琼脂阁前边的披香苑,今日琼脂院突然愿意对男客开放,殊不知要叫台下男子如何欣喜激动了。”
哦?从不愿叫人进的自家起居院竟突然可以对男客开放?这是什么道理?沈默云看着楼下台中央的胭脂又一次把妩媚动人的眼波传递到了二楼隔壁桌。
原来如此!看来这胭脂姑娘对那“山公子”还真是上了心,为了光明正大邀请心上人入房,同时又不得罪鸨母老板,不惜冒险开出了如此价码。
看来这花魁姑娘对那隔壁桌“山公子”真是极有信心呢?不过细想下也是,那“山公子”将他二楼那桌一包便是七日,前几日最终也都打败了众多竞争者,如愿抱得美人归,想来必定也是实力不凡!看来,自己要想替楼下那淫棍脱颖而出,还得要借些巧力。
看着台下气氛热烈高涨,那胭脂便趁热打铁道:
“今日不讲工整,不论对仗,不看辞藻,不计文体,只讲两条。
第一:各位需准备一段文,风格不限,但必须包含我刚刚列下的人物,时间,神话,故事,悬疑这几个要素,最终还要发人深思。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标准,那便是篇幅越短越佳,字数越少越好。
欢迎各位一齐参与,共同品评!”
那胭脂完便翩翩退到了那屏风后,袅袅坐下,接过一杯酒,极尽诱惑和美感的喝了起来。男子们透过屏风看着那倩影,那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不由驱使他们抓耳挠腮,冥思苦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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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设计
胭脂透过屏风看见刘妈妈满面笑褶的上了台,显然是对她今日所出之题相当满意。她低头轻抿了一口酒,临时换题又如何?她相信,她看中的男人是绝不会叫她失望的。
那刘鸨母上了台,笑着挥手示意台下人群稍安勿躁。此时已经有不少人拿来了完成的“作品”上台。两个丫鬟将那些作品一一展开,声声诵读:
“一楼十八桌钱公子:古有百鸟朝凤,今有绝色花魁,殊不知凤凰难敌胭脂一分颜色?”
时间,人物,神话,故事,发人思考都有了,就是悬疑差了点,不过要这取悦花魁之心却是实打实的做足了。
那胭脂一听果然莞尔一笑,起身向那钱公子行了一礼。
此段一出,众人纷纷效仿了起来,一大波对胭脂的阿谀奉承都纷至沓来。
为了获取花魁的青睐,织女,碧瑶,碧波……这些神话中的美女几乎一个没能逃过去,全都被众男子用来衬托胭脂的美貌了。
甚至还出了“先古瑶姬貌倾城,难比今日胭脂色。”这样夸张之语。
听到这样的奉承,沈默云连连摇头:“瑶姬乃巫山神女,生时消灭恶龙,授禹符书,死后化为灵芝,救治世人。可叹世人只记得她梦会楚王,巫山**,若她早知今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日忤逆王母,私逃下凡呢?”
沈默云此时多喝了几杯,竟有些上头,又沉溺于世道人情,出这话时竟忘了自己此时正一身男装打扮,所幸声音不大,并不曾叫人发觉。
那琥珀早就察觉沈默云是个女子,一直不曾点破,此时,只能吩咐丫鬟去端来一碗解酒茶给沈默云饮下。
但是这话却也一字不漏地传入了旁边桌“山公子”崔奕横的耳中。
他看了过去,只见沈默云此时面若桃花,霞飞双颊,白腻红润的脸颊像足了一只娇艳欲滴的水蜜桃。那话的声音清喉娇啭,哪里是男子的声音?
这分明是个姑娘!怪了!这年头,竟然姑娘也敢逛起了青楼?不过,她的话倒是一点不差,他也不喜欢那些人随意亵渎先古,胭脂虽美,却始终美艳有余,清灵不足,又怎可与那至纯至善的仙子相提并论。
世态炎凉,人心趋利而往,这一点即使在这青楼都是表现得淋漓尽致。便如他自己,如若不是为了……,他也勿需掩人耳目,泡在这青楼里。他边想,看向沈默云的眼神也不由柔和了许多。
此时,倒也出了几句贴合要求的,如“上古嫦娥偷食仙药,飞身入月,是被逼无奈?还是抛夫弃子?”又如“上古精卫填海,真坚韧?假作为?”等等。
在胭脂的示意下,丫鬟将精卫填海那句贴到了屏风上,这句短精悍,满足了时间,人物,故事,神话,悬疑和发人深思各条要求。
沈默云喝了两碗醒酒茶,此时脸上已经红晕半退,也细细思索了起来。
这时,那“山公子”唤来了丫鬟,将手中写完的佳句递了上去。
“二楼五号雅座山公子:你我乃女娲造人演来?”
低眉敛目的沈默云一听,果然是佳句。仅仅用了九个字便满足了六个要素,更是简简单单用了个“演”字便交代了时间,果然好文采。人物为你,我;神话和故事为女娲造人;而且有悬疑又发人思考!的确不错!
像是收到了启发,沈默云心里也迅速想好了答案,便拉过琥珀,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琥珀随即便迅速起身,便那一楼大厅走去。
大厅里,赵四正一左一右搂着身边两位女郎,显然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已经放弃了花魁之争。三人正亲亲我我,笑语晏晏。
琥珀走到他们桌斜前方,打了个手势,那赵四搂着的粉衣女郎便以更衣为由退了出来。
琥珀在那粉衣女郎耳边了几句,又递了一张沈默云刚给的银票,只见那女子眉开眼笑,拍着胸脯点着头,又扭着蛇腰回了赵四身边。
“真真是无趣至极,如此简单一道题,却不想竟能引得这许多男儿争破了头。哎!想我雪乔空有一肚子才学却是个女儿身,如若不然,岂不是能日日抱得花魁归?”那粉衣女子边边做出一副孤芳自赏,自命不凡的做派。
那赵四看着那雪乔嘟起的红艳欲滴的嘴,忍不住凑了上去啃了两口:“哟!瞧你这张利嘴!这场子里那么多才子高官!他们都想不出的句子,你能想得出?你要有这本事,你不早成花魁了?”
雪乔一听,马上在赵四胸口轻拍了一下,不服气地“辩”了起来:“哼!赵官爷你好歹也是京城大地方来的!怎的也如此看低人?今日我雪乔给官爷你撂下这句话,如若今日我帮赵官爷你拿下胭脂,赵爷您要如何回报雪乔?”
赵四看了眼粉衣女子,见她言之凿凿,眼里精光四现,倒不像是个吹牛的,便一下子来了兴趣,反正无论成与不成,他也没什么损失。
“嘿嘿,行啊,如若雪乔你能为老爷我拿下胭脂姑娘,除了这张五十两的银票,我答应你,接下来再包你雪乔十日!如何?”赵四边,便从胸口掏出一个荷包,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在雪乔眼前晃了晃。他此时夸下海口,倒不是他不看重钱银。只是……
开玩笑!如果能与那金陵四大花魁魁首的胭脂**一度,五十两,一百两,一千两又如何?那话不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今日他一共带了八十两银子出来!那最大面额的五十两银票是他临行前答应夏姨娘好好“照看”大姐得的报酬。刚刚付了五两银子的入场费,加上今日所得的赏赐,此时还有八十多两。他不介意赌一把,输了他没有损失,赢了他可就赚大发了。刚刚听隔壁桌,前几日,有个财主愿意开价八百两买胭脂姑娘一夜都被拒绝了。
那雪乔听了赵四所言,心里不由狠狠“呸”了一口,姑奶奶她要不是看在这五十两银和那二楼金主答应的余下一份银两的情面上,谁愿意陪着这猥琐恶心的三角眼田鸡?还再包她十日?这是要逼着她“病”上十日吗?
这醉月楼是整个江南最有名的风月地,姑娘们是自然一等一的好演技!雪乔心里虽然不屑,嘴上却“迫不及待”道:“好!官爷一言为定!”
着,她便趴到了赵四的肩上,凑到他耳边了一句。
赵四听完,抬头看了看舞台上屏风,果然好句子!六大要素都有了!六大要素都如此绝妙!配合得刚刚好!他心中不由大喜,抱着雪乔便狠狠亲了两口。
此时,那刘鸨母在台上宣布到:“各位官爷!各位官爷可还有好句?如果没有,那便是这句‘你我乃女娲造人演来?’拿了头彩!……好!我宣布,今日赢得我醉月楼胭脂姑娘的便是二楼雅座……”
“等一等!等一等!我还有一好句!”赵四急急忙忙打断了鸨母,心急火燎地赶着他的短腿跑上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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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夺魁
话那赵四生怕鸨母在自己上台前便宣布了获胜者,便撒了腿只顾着赶紧冲上台,顾不得脚下的层层台阶,只恨不得一跨三阶。无奈他那狗腿实在短,又加上心急忙慌,一不留神,刚一步跨上台的右脚便一滑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前一个踉跄,便跌在了台阶上。
正巧,刚刚赵四那几声“等一等”的高喊声吸引了场中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因而他这一跤狗吃屎便不幸落入了所有人的眼中。
果然,人群中一下子爆发出了哄堂大笑,那赵四一不心间便成了众人眼中的跳梁丑。
更有些不厚道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这位兄台腿虽不长,但却勇气可嘉,如此萝卜短腿竟敢一步登台!叫我等真是好生佩服!”
“没想到这位公子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拜倒在胭脂姑娘石榴裙下!竟从阶梯便开始跪拜了!可见他对胭脂姑娘的确情真意切,刘妈妈,你可一定要给他这个机会啊!”
……
落井下石之声此起彼伏,许是看赵四面生,衣着打扮也不像是富贵权势之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奚落了起来。
赵四心中也不由懊恼不已,心一急只顾着速度却忘了风度,不知美人看在眼里会不会心生嫌恶。不过,赵四想到心里的好句子,便咬了咬牙,心道这些人狗眼看人低,一会他佳句一出,有他们瞠目结舌,羡慕嫉妒的时候。
想到这里,赵四强装镇定拉了拉衣摆,捋了捋身上的褶子,一甩衣袖,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刘妈妈不急!在下赵四不才,还有一句!待在下写罢留待各位与胭脂姑娘共同品评!”他边,边将那鼠眼朝胭脂瞄去,他发现那屏风后的妙人儿也在端量着自己,便满意地咧嘴笑了笑。
话那坐在屏风后的胭脂本想着今日局势已定,还是那山公子拔得头筹,正要招了贴身丫鬟下去准备,此时却只见一个瘦弱干瘪的三旬男子猛冲了上来。虽然那男子一跤跌得叫人忍俊不禁,不过,待此时她看清楚了来人的身材,相貌,气度后,不由双眉打结,尤其刚刚那人回头对他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口黄牙,不禁叫她觉得浑身发冷,毛骨悚然。
只见那赵四从丫鬟手中接过狼毫,不加犹豫便在屏风上写下了一句,
“王母孕,何人何时为?”
待两个丫鬟齐声诵出此句,满场又爆发出了一阵大笑。不过,一瞬后,待众人一思量,那嬉笑声便渐渐低了下去。
胭脂闻句,再次不由坐了下来,心道:完了!早知道便不与那秦子墨做七日之约了!她看了眼那赵四得意洋洋,不堪入目的**脸孔和那张牙舞爪,歪七扭八的几个大字,她今日难不成还真要委身于如此市井泼皮不成?胭脂不由自主看向了二楼。
“好!写得好啊!”二楼的秦子墨第一个起身叫好!“那位兄弟仅仅用了八字,不但交代清了所有要素,还的确悬疑四足,引人深思啊!”
人群中马上也有人开始附和:“不错,这位兄弟虽莽撞,不过这一句是目前场上所出最短,最为符合要求的佳句了,理当夺魁啊!”
“没错,没错,这句子虽糙,可一早胭脂姑娘便已声明,今日不看辞藻,不限题材,只以包含时间,人物,故事,神话,悬疑等六要素与句子短取胜,如此一看,这位赵公子比山公子那句‘你我乃女娲造人演来?’还要短上一字,倒是实至名归啊!”
……
赵四此时听见众人褒赞,自然趾高气昂,便握着拳在台上躬身拜谢起了众人的鼎力支持来。
沈默云目收一切,嘴角不禁浮起了一丝笑意,不由将目光放到了隔壁桌与她对面而坐的“山公子”身上。只见那山公子此时双眉紧锁,表情凝重地盯着一楼,看来他也意识到今日阴沟里翻船,竟败于一个市井泼皮手下,真是颜面无存啊!
这样一想,沈默云倒是生出些内疚起来,如若不是为了设计那赵四,她也未必会出手拆散这对“情投意合”的人儿,这棒打鸳鸯到底不太道德!不过,这流连青楼的男子还能真有什么痴心儿郎不成?
此时,冷不防地那山公子突然抬头将视线扫了过来,潜意识里做了“亏心事”的沈默云反射性倏地便低下了头。
看到她心虚的模样,崔奕横心里便猜中了七七八八。
这几年他在朝中和京中树敌颇多,此番为了悄然南下更是做足了功夫。
他此时不清楚隔壁那桌是什么来历,却不得不防他们是为他而来。因此,在沈默云第一次看到他便目光不善后,他便开始悄悄留意起了他们。
刚刚他注意到了隔壁桌的清倌与那女扮男装的女子耳语后,便急急下楼,那清倌和赵四桌上粉衣女郎的互动自然也没逃过他的眼。不过几息之后,那赵四便想到了佳句,如此看来,这事十有**和隔壁那桌的女子有关了!想不到,一个年纪,细皮嫩肉的丫头竟有如此巧思
只是,他们的目标是自己?是胭脂?还是那赵四?或者,已经有人知道他此番悄悄南下了?
……
此时,那刘妈妈见再无人上台,与那屏风后的胭脂商量后,便只能宣布赵四为最终夺魁了。
那赵四自然欣喜若狂,硬是原地蹦跶了三圈!这江南果然是他的福地啊!不仅夏姨娘给了赏赐,还承诺了他日后的荣华,来了金陵后,更是赏赐不断。今日吉星高照,还叫他抱得了金陵第一美人儿!哈哈!看来,以后夏姨娘不吩咐,他也要想法子将大姐的归期拖下去!……
胭脂满心失望正拖着裙摆下台,不料,赵四那厮却一把从她身后抱了上来,在她颈间深深嗅了一口,吞着口水道:“美人!还不快快陪爷一起去你那什么脂阁的!”
耳边感受到赵四口中呼出的浑浊酒气,胭脂只想一个巴掌拍过去,她强忍着腹中反胃,侧身一个回旋推开了赵四,行了一礼,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赵官爷请恕奴家先回琼脂阁沐浴更衣,一会自会有丫鬟过来相请官爷!”着,退了两步便转身离开……
那赵四刚想上前表达意欲与美人一起回去,共同沐浴的美好愿望,转眼却看见那雪乔正站在台下抱着手臂横眉立目等着她。
对了对了!差点忘了这茬!为免煮熟的鸭子飞了,还是先将这娘们儿打发了!
……
第十二章 入套
将那赵四拉下了台,雪乔便伸过一个手臂攀上了他的肩,转头笑盈盈冲着那刘鸨母道:
“妈妈,赵官爷这会还有两杯酒没与我喝完,过一会儿子,便由我亲自将赵公子送去披香苑,可好?”完,便暗暗用力掐了赵四腰间一把。
要此时最不愿节外生枝的便是赵四,他不住地连连应到:“是!是!我与雪乔姑娘相谈甚欢,等胭脂姑娘准备好,便请雪乔姑娘送我过去!”
刘妈妈一听那赵四还要在雪乔身上消费,自然眉开眼笑地应了下来。
花魁一走,大厅里的人便散了大半,或打道回府,或包房偷香,只有寥寥几人还在欣赏歌舞喝着酒。
“刚刚,赵爷可是想要过河拆桥?我若不站在那舞台出口,赵官爷是否就此别过了?”
赵四看那雪乔一脸怒容冷哼了两声,生怕她声张出去,忙在一边作揖赔笑,谄媚地哄着雪乔:“雪乔姑娘冰雪聪明,才思敏捷,长得又沉鱼落雁,像雪乔你这样的,当真……当真世间少有!如此奇女子,我当然疼都疼不过来,怎么可能忘了呢?你看,我这不是留下来陪你了吗?”
“行了!少废话!”
那雪乔毫不客气地将赵四拉到了一边角落,在他面前反手摊开。
赵四偷偷看了眼四周,无法,只能抓着头忍痛从怀中掏出了荷包,抽出那张五十两的银票置于雪乔手心。雪乔仔细看了又看,竟是京城大生银号发行的全国通兑银票。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银票叠好放入胸中。
“走吧!走吧!快带我去找胭脂姑娘!”
“赵爷莫急呀!刚刚赵官爷可是信誓旦旦应承了,我要是助你拿下胭脂,你便包我十日,倒不是我不信官爷,只是……空口无凭,不如赵爷先将我的十日银子先付了?”着,她便在赵四面前又一次摊开了手。
“美人!爷还会诓你不成?只是刚给了你五十两,实在是……,要不这样,爷先赏你五两去买零嘴香粉,剩下的,等爷下次来一并给你!”
雪乔风月场上打滚多年,见惯了过河拆桥的男人。她早看出这赵四不是个守信之人,今日一别,不要十日之约,只怕为了避开欠自己的十日,从此再不会踏足这醉月楼一步。
虽她也不愿与这样的市井无赖过多纠缠,但既然已经看穿了对方的把戏,她自然应当打铁趁热,雁过拔毛!
赵四翻出了一锭五两的银锞子奉上,却并未见雪乔缩回手去。
“怎么?不够?”
“赵爷真是健忘!今日我和我姐妹兰芝的陪酒钱赵爷还没给呢!”着,那雪乔扬了扬下巴,不远处,可不是赵四一来便选了陪酒的女郎吗?此时,她正在清点他们桌喝掉的酒水呢!
雪乔向那兰芝点了点头,算了起来:“那兰芝妹妹陪酒二两,我三两,喝了五壶酒五两银子,膳食点心算是奉送,赵官爷一共给个十两银子便算了!”
赵四自然知道这雪乔在诈他的银两,一进门他便向引座丫鬟打听过了,这醉月楼付了五两银的入场费,酒菜点心费用便全免。另外,像雪乔这样的普通娼妓,如果不过夜,打赏个一两银子便够了,至于那酒更是一两银子便能买两壶。
不过,今日这雪乔功不可没,自己正在兴头上,多花点钱将她打发便算了。赵四想着,又乖乖摸出了十两银子递上。
至此,那雪乔终于点了点头,满意地将银两收进了身上。
这时,有个丫鬟跑了过来,福了一礼,道:“胭脂姑娘请赵官爷先到披香苑沐浴更衣!”
“好!好!好!这便去!这便去!”赵四再顾不得那雪乔,迫不及待便跟了上去。
出了醉月楼的主楼,竟是个遍布亭台楼阁的园子,一路桥流水,红灯高挂,时不时能看见一些微醺的男女进出各个阁楼院。
那些出入的男客一见是刚刚夺魁的赵四,此刻正被带往花魁凝脂阁方向,十人九慕,个个垂涎三尺,这一路竟是恭喜声不断。
赵四不由更加飘飘然,浑身都如打了鸡血般亢奋激动了起来。
此时赵四也无心欣赏美景,一心挂念着胭脂,向那丫鬟问到:“不是那胭脂姑娘的住所是……什么脂阁吗?那披香苑又是何处?为何叫爷去那披香苑沐浴?”
“官爷有所不知,平日里我们姑娘都是在披香苑见客,今日姑娘虽承诺开放琼脂阁,但姑娘有她的规矩,便是官爷如平日里客人一样,须在披香苑先沐浴更衣,才能入琼脂阁。官爷放心,披香苑实则离我们姑娘住的琼脂阁只有五十步的脚程,前面便是了,官爷请随我来!”
丫鬟着,带着赵四进入了一个精致玲珑的院,上头挂了“披香苑”的牌匾。西风吹过,便有阵阵花香扑鼻而来,倒是当得起“披香”二字。走进主屋,却不是会客厅而是一个卧室,里面最醒目的陈设便是一张极大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面笼着一层浓重的银红色纱幔,床边已经点上了虽不知名字却极好闻的熏香。
丫鬟将赵四引进了内室净房,偌大的香樟木桶已经注满了热水,正散发着氤氲的热气。一见赵四,便有两个杏面桃腮的丫鬟迎了上来。
“赵官爷好!我叫青莲,这是青蕖,我俩是胭脂姑娘的贴身婢女,特奉了我们姑娘之命来伺候官爷沐浴。官爷,请入浴吧!”
着,那青莲洁白如玉的柔荑便攀上赵四的肩头,给他轻轻脱去了外袍。
那赵四曾几何时能享受如此待遇,自然喜不自禁,连连脱口道:“劳烦!劳烦!只是胭脂姑娘她……?”
“官爷且放心!我们姑娘此时也在焚香沐浴,等赵爷洗完我们便带您过去!我们姑娘喜洁,还请官爷您且耐心泡一会!”那青莲边边将赵四拉到了木桶边,又伸手去解赵四的中衣。
“官爷,你可不知我们这泡澡水的妙处,这可是用了鹿茸,巴戟,紫河车,杜仲等药材熬制,待官爷泡个一炷香后,便知这泡澡的好处了,保管一会叫官爷气力倍增,龙精虎猛……”那青莲边边害羞地掩起了脸。
“哈哈!哈哈!若真有此好处!你俩必然看赏,哈哈!”赵四低头一闻,这洗澡水里的确有淡淡的中药味,便不疑有他,直接跳进了木桶,恨不得连头也一起埋进那水中……
那青莲一个眼色,另一个叫青蕖的便抱了赵四的衣物准备退下。可那赵四一见,便跳出了木桶,不顾两个侍女的侧目,从那外袍内袋里将荷包取出放到了木桶边,咧嘴一笑:“姑娘勿怪!这个,……还是放在我身边好!”
“是!”那青莲嘲讽地一笑,“我俩先行退下!一刻钟后再来服侍官爷起身!情公子自行享受!”
那赵四“嗯!”了一声,瞥见两个侍女行了个礼缓缓退下。听见大门“吱嘎”一声被关上,他伸手拿过桶边的荷包,点了一下银两,便放下心闭上了眼享受了起来……
啧啧!真想不到他赵四也有这快意称心,上有地上无的一啊!在甜蜜的熏香和朦胧水汽的包围下,赵四的眼前开始幻想起了那胭脂面纱下的绝世容颜,白腻肌肤,优美身段,凹凸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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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赵四
话赵四泡在那甜香温暖的热汤中竟迷迷糊糊睡着了去,在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和呼唤声中终于悠悠转醒。
“进来!进来!”赵四有些不耐烦地伸了伸腿脚,发现香汤已经转冷,自己怎么就睡了过去呢?许是这热汤太过舒服了吧?
赵四抓起了旁边案上为他置备的一套全新雪白**亵裤,匆匆套上。
只见来人为首的是那刘妈妈,后面跟着青莲青蕖两个侍女和一陌生蓝衣男子。
那刘妈妈满脸堆笑,欢喜地上前扶了赵四一把,道:“赵官爷洗得可还舒服?哎呀!可叫奴家好一顿叫唤!快,去给赵爷上茶!”
“嗯!嗯!多谢刘妈妈!刘妈妈,胭脂姑娘可准备好了?”
“不急!不急!妈妈有些好事儿要跟赵官爷谈!来,来!官爷先坐下!”
赵四端起茶碗一口气便干了,抹了一把嘴,很是不耐烦地急道:“何事?快!”
“是这样的,赵官爷才思敏捷,文冠八方,赏脸来我们醉月楼那是蓬荜生辉,与有荣焉……”刘妈妈拉着那赵四的袖子正得起劲,却被赵四一甩衣袖,拍着桌子一把打断:“行了!我是个粗人!有话快讲!快讲完了带起去找胭脂!”
“是,是!赵公子今日可是鸿运当头,财运亨通!刚刚那位山公子已经应了下来,如果赵官爷今日肯割爱,将胭脂姑娘让予他,便会重金酬谢赵官爷!你看,山公子这都派了随从亲自来和赵爷谈了!”
完,那个蓝衣随从便拿了几张银票上前来。
可惜,这事如果搁在别人身上十有**能成,可惜这次遇上的是赵四。
赵四这人平常虽爱财,可他敛财后唯一的目的便是逛窑子,把妹子。好色是他的命中劫数,今日他折腾了半,好容易与那姿国色,艳绝下的胭脂只有一墙之隔,他几乎都已经能闻到那胭脂诱人的体香,现下叫他如何能放弃?
沈默云也就是把握了赵四这一致命弱点才想法子引了他上青楼来。
果然,赵四一听,不禁拍案而起:“我呸!今日胭脂姑娘是我靠才华赢下的!有本事叫那‘山公子’在台上赢我啊!弄几个臭钱来显摆,看不起我赵四吗?”
那蓝衣随从往前了一步,谦卑道:“这位爷,先消消气,我家公子绝无看低官爷之意,只是……,只是真心爱慕胭脂姑娘。要不,我家公子再加两成?”
“滚!滚!给我滚!”那赵四边,边抓起了手边的青瓷冰纹盖碗便砸了过去。
那蓝衣随从倒是个硬气的,任由那茶碗砸到了他靴子上,既不闪躲也不慌张,倒是与他那主子一样的淡然。“这位兄台真的不考虑下?我这有两百两银子,够兄台娶个几房美妾了。”
“滚!滚!叫你滚!多少钱也没用!今日老子醉了!残了!死了!都要在这醉月楼!叫你那破落户,狗眼看人低主子死了那条心!趁爷还没骂出更难听的,赶紧滚!”着,又将手里的青瓷冰纹茶壶也扔了出去。
可惜,此时的赵四还没想到他将一语成谶,今日真是残了也出不了这醉月楼。
蓝衣随从看明白这赵四一根筋地想要睡胭脂,便不再多言,向刘鸨母抱拳告辞便回去复命。
那刘妈妈正在心疼地上摔得粉碎的茶碗,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发现那配套的茶壶也被摔了个粉碎。而她今晚最大的潜在金主正冷面向外走去。
她反射性追了上去,连连苦叫了十几声,那蓝衣随从也没有停下脚步。
知道啊!那“山公子”答应,如果这赵四肯割爱,会额外私下里给她五百两的酬金!五百两啊!这可是一大笔的意外之财!要知道她这鸨母虽面上光鲜,可时时都要听主子调遣,一月下来加上油水也只有勉强三百两银子。
今日她本以为福星高照,可没想到这到嘴的肥肉却如此轻而易举地丢了!叫她怎么不气?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可是,今日这赵四拿下胭脂是整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她又不好砸了主子的招牌。这口气堵在她胸口,真真是要把她憋出个内伤来。
“哎呦呦!我的赵官爷诶!您又何苦与钱置气……”刘妈妈还不死心,上来拽了赵四,企图再劝一把。
“行了!快带我去见胭脂!”赵四再也等不了了,反手一推,急切地打断道。
赵四态度强硬,刘妈妈也不好再言,便板起了脸,一点点算了起来:“赵官爷要见胭脂姑娘也可以!但总得先把这里的账给结了吧?胭脂姑娘这次自降身价,只需十两银。外加刚刚的香汤五两,官爷身上的衣裤三两,公子砸碎了一壶一杯,这整套的青瓷冰纹茶具便都报废了,打个折便算公子八两,一共二十六两银子,赵官爷付个二十五两便算了!”
赵四一算,身上应该只有银子二十**两,真是捉襟见肘。早知道刚刚便压下火气,不砸那劳什子茶具就好了。“那先清楚咯!我付了这银子,刘妈妈是否即刻带我去见胭脂姑娘?不再跟我另外收费?”
“那是自然!我醉月楼乃金陵第一楼!话自然算数!”
“行!算数就行!”那赵四进了内室,从木桶边捡起自己那只姜黄色山水荷包。
只一瞬功夫,赵四那枯黄的面孔立即变得惨白,瘦骨嶙峋的双手拽着荷包如筛糠子般不住颤抖了起来……
那刘妈妈一看不对劲,立即上前一把抢过那荷包,看了一眼,不可置信的老脸冷笑横出:“好你个赵四,胆子倒是够肥!我醉月楼也是你作奸白玩的地儿?”
着,她手一抖,那荷包里只滚出了七八颗圆溜溜的石子来……
此刻,赵四再傻再色,也知道今日定是入了谁人的套了,便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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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前,醉月楼的二楼雅座便只有沈默云与山公子“崔奕横”这两桌还没有散。
秦子墨的随从春生悄悄出去帮沈默云办事,沈默云和秦子墨便只能和那琥珀“探讨”着台上的歌舞。
半晌,那春生回来了。
沈默云悄悄问到:“事情可办妥了?”
春生皱着眉,怔楞了一瞬,随机又赶紧点了点头。
沈默云来不及细问,此时,隔壁桌那“不速之客山公子”却悄然踱了过来。
“两位有礼!在下京城山某,特来拜会两位!”那“山公子”玉树临风,器宇不凡,简简单单的抱拳一礼叫他做出来确实格外超凡脱俗。难怪那胭脂会对他青睐有加,这样的风华气度便是豪门贵族也是难以培养的。
“在下唐突,想与二位做一笔交易如何?”
……
第十五章 交易
“在下唐突,想与二位做一笔交易如何?”那白衣飘飘的“山公子”背手而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和他淡然清冷的气质倒是很相配。
只是,这“交易”二字又从何而来?秦子墨与沈默云相视一眼,均是不明所以。
秦子墨打着牙扇在胸口划了两下,笑道:“这位山公子,你我萍水相逢,在下实在不知你我有何交易可做?”
那“山公子”一个眼色,琥珀和他那桌的陪酒清倌便都识趣地退了下去,整个二楼便只剩了他们几人。
“既无外人在场,山某便开门见山了,胭脂姑娘与在下……呃,……情投意合,在下答应了胭脂要给她捧场七日,可否请两位帮个忙,将胭脂姑娘今夜转与在下?山某必有重谢!”
秦子墨与沈默云对视一眼,两人均惊诧不已,她二人今日心至极,怎么还会叫人发现?秦子墨面上却只能装得不露声色,朗朗一笑道:“这位公子怕是搞错了吧?如若要得花魁一夜,应该去找那赵四,与我们何干?”
秦,沈二人并不知道,此时崔奕横心中自在苦笑,刚刚他的人椯着几百两银票竟然无功而返,他今日若不是瞧了场中人,今日那赵四若不是又硬又臭如那茅房石头,他又何至于大意失荆州?眼看前几日的功夫可能要白费,他只能放低姿态来求他二人,如果面前两人不肯答应,为了大局,他便只能将那赵四咔嚓了。
“明人不暗话,在下既然是交易,自然不会叫两位吃亏,你我几人可以谈谈条件。”
沈默云这几年在庄上接触的多是淳朴之人,刚刚在那山公子话之时,他眼中流露出的志在必得和一丝丝的狠厉杀戮叫沈默云不由心下一惊,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以前夏姨娘便叫她常常有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秦子墨刚想开口拒绝,便被沈默云拉了拉衣摆,她清了清嗓子,尽量将音色放得低哑深沉,对秦子墨道:“山公子既然对胭脂姑娘情真意切,对我们又诚意十足,我们自然不能轻易回绝了他。只是……,不知山公子所的重谢……?”
“在下愿出八百两银子换胭脂一夜!”
沈默云一惊,这花魁姑娘还真是值钱,眼前这金主财大气粗,又言之凿凿与那胭脂情投意合,既然肯出八百两买一夜,何不直接替那胭脂赎身呢?
“可惜我几人并不缺钱!”秦子墨是谈价高手,一看这“山公子”势在必得,他也不介意添一把火。
今日按照沈默云本来的计划,这赵四注定是癞蛤蟆吃不了鹅肉,这“山公子”现在这一出本就是多此一举,看来那胭脂的确对他很是重要,他才会如此沉不住气。
看这“山公子”如此尊贵气度,想来非富即贵。与其一不心“得罪”贵人,还不如顺水推舟卖他个人情。
“银两不需要了,山公子有情有义,一诺千金,如此侠肝义胆的真丈夫,表哥与我自当鼎力相助。不若山公子就将头上那竹簪子赠予弟,也好共弟时时警醒,以山公子为榜样,做个言而有信,一言九鼎之人!”不待崔奕横加价,沈默云便抢在了前面,抛出了这段话。
一来,沈默云觉得此人来势汹汹,背景深厚,收了他钱财万一后患无穷可不是她想要的。二来,她只是赌一把,这人既然财力雄厚,气质卓绝,却通身上下无一金玉装饰,仅仅配了一枚寻常的竹簪,要么是这人太过清高,要么便是这簪子有什么妙处她没看出或者这簪子对这人有特别意义。
但是她立刻把第一种可能性排除了,一个日日逛青楼,睡妓子的男人又有多少清高可言呢?当下她立刻决定以那竹簪作交易。不成的话最好,是那人自己放弃的,成了,万一惹出什么麻烦,她也可以以此簪子作要挟。
崔奕横冷冷的眼神在沈默云身上扫了又扫,鼻子里冷哼一声,他果然没有看错,这女子倒是个绝顶聪明伶俐的,没错,他通身上下最在意的便是这头顶最不起眼的簪子。那是他母亲在世时,亲手一刀刀刻给他的。除了上阵杀敌时他怕弄丢,上朝进宫时他怕失了规制,其余时间他从不拿下。不过此时,理智告诉他,还是大局为重。何况这女子,刚刚言语中反复提醒他要言而有信,一诺千金,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
此时的沈默云眉眼弯弯,唇角上翘,笑意盈盈,的确像极了狐狸。崔奕横从头上轻缓地拔下了竹簪,递到了沈默云的手上。
一瞬间,他那如墨如瀑的黑发便倾泻在他夸大结实的肩臂上,与他宽大干净的白袍一黑一白,相得益彰,冷面漠然的俊脸上还漾着一丝愁容,倒叫沈默云有些于心不忍起来,她差点就将“算了”二字脱口而出。
“敢问兄弟贵姓?”崔奕横边问,边拿过了身后随从头上拔下的银簪将青丝绾上。
沈默云一把挡在了秦子墨面前,这事因她而起,万一有什么,她可不想连累秦家。
“在下姓水。”既然这人可以姓山,她沈默云自然可以姓水。
“好!既然在下已经兑现诺言,不知你几位……?”
此时,楼下传来了喧哗之声,似乎是有甚热闹可看。一楼那寥寥几桌人竟都竞相往后院而去。
沈默云看了眼春生,将那竹簪子插进发髻,对着崔奕横笑道:“山公子请!咱们也去看看热闹,相信山公子很快便可心想事成了。”
……
醉月楼的后园子里,此时已是满满当当的人。
沈默云几人找了个地势较高的石阶站了起去,只见那赵四此时赤了上身,通身被剥得只剩了一条亵裤,身上如个粽子似得被绑得结结实实,在彻骨的寒风里蜷缩成一团。
赵四身边,那红衣的刘妈妈正如歌如泣地与众人倾诉着这赵四的恬不知耻。众人不知道是,那刘妈妈敢绑赵四,是因为她已经打听了一圈这厮既不是本地人,也不是几人结伴而来,而且从那陪酒的兰芝那里得知这厮三前刚从京城来金陵游玩。既然这无赖毫无后台,她也不用客气了。
“……各位今日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赵四当众投下了胭脂姑娘的一夜**。我醉月楼自然最守信用,姑娘们服侍了这厮洗澡更衣,送上了全新的衣裤,奉上了香茗点心,可这厮倒好!不但砸碎了我整套的茶具,得罪了我的贵客……”到这里,那刘妈妈恨得咬牙切齿,真恨不得上去狠狠剥了那赵四的皮。“可这地痞无赖,竟然拿了几块破石子忽悠老身,这白吃,白玩,白拿,我问问诸位,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吗?”
……
崔奕横转头看向秦,沈二人,“这事,是二位的杰作?在下如若不和你们谈条件,今日也是如此结局?”崔奕横心里很不明白,收拾一个无赖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搞得上蹿下跳,满城风雨?
“此时已无赵四搅局,山公子便是魁首,有闲心关心此等事,不若赶紧去找你的心上人?”沈默云见目的达到,便想赶紧打发了那山公子。今日之事,她总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的直觉告诉她似乎太顺利了。
“好!”崔奕横走了几步,顿了顿,轻飘飘送来一句话:“水姑娘,我那竹簪子烦请好好保管,他日山某必定会前来赎回……”
姑娘?他早就看出自己是个姑娘?知道又如何?反正今日目的已经达成,她需要赶紧离开,好好梳理一番今晚之事。
将善后之事留给了秦子墨,沈默云便在春生的护送下匆匆上了马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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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看完有疑问的亲不要急,接下来的几章会一一解释!
沈府众人都不愿沈默云回府,她若要强势回归必须有百分百不被责罚的把握!
第十六章 教训
话那醉月楼里,沈默云前脚刚走,后脚,“山公子”崔奕横便在那赵四受辱的现场谋得了胭脂的一夜**。
这一闹,“山公子”作为比试的第二名,自然是名正言顺。可却是气苦了刘妈妈,到嘴的五百两银子到底还是飞走了。她都能听见自己银牙被咬碎的“咔咔”声。
她忍痛高声宣扬了一番醉月楼的重情义,讲信用,光明磊落,货真价实后便吩咐人将那赵四拖到了后院,扔进了柴房,便忙着收钱记账去了。
可怜那赵四,现下被剥光了衣裳,嘴里还被塞上了臭袜子,在这四下透风的柴房里衣不蔽体,鼻涕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一身。
想跑跑不了,想叫开不了口,想骂人又不敢,只能哆哆嗦嗦,蜷着身体一个劲儿往墙边靠。
两个时辰下来,那赵四早已经冻得头昏脑涨,神志不清了。
此时已是丑末,醉月楼一夜的喧嚣正归于平静,姑娘和贵客们都已纷纷入眠。
冷不丁的,柴房的门一下子被踹开,来势汹汹的刘妈妈也顾不得一夜的辛劳和疲惫,一上来便目露凶光地拍了拍手。
两个熊腰虎背的汉子一把便拽了起瘫在地上的赵四,扬起手掌便“啪啪,啪啪”扇了起来。
这两个打手显然是做惯了此类事,下手不留情面又极狠厉,十几下巴掌下来,那双面无肉的赵四不但脸颊高高肿了起来,连嘴角也渗出了一丝血来。
随着赵四渐渐转醒,刘妈妈刻薄狠毒的脸在他眼前也慢慢清晰了起来。
赵四用尽全力挣了挣,支吾了几声,似乎有话要讲。
刘妈妈一抬下巴,赵四嘴里的臭袜子便被取了出来。
“刘妈妈大,大仁大义,这实,实在是大的误会!”赵四打着哆嗦,一股血腥之气直往上沸,他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将那口浓重的腥甜压下。
“在下,在下老实本分,自然不敢在醉月楼造次……的实在不,不知,好好的银两怎会成了石,石子,定是有人,诬……”
“行了!”刘妈妈一口打断,看这赵四的窝囊样,她早就料定十有**是那钱袋被人做了手脚,至于幕后之人嘛?十有**是那胭脂了!可惜现在的刘妈妈既料不到是有人做了局,也不想追究这是谁人手笔,她现在心心念念放不下的是与她失之交臂的五百两银子。
“我醉月楼一向门禁森严,有口皆碑,现在你这事儿人证物证俱全,那狡辩的话便不用了!”刘妈妈边边伸脚狠狠踹了那赵四一脚。
“我且给你两条路,要么,一亮,我将你送至府衙,把你关上个三年五载,日日绳鞭伺候!要么,你想法子将我的损失补上,咱们便握手言欢,既往不咎!”
赵四挨了半夜冻,又受了多次拳打脚踢,他那短羸弱的身板哪里还受得住?他早已经精神涣散,不堪一击,一听有牢狱之灾,便立刻迫不及待,不假思索道:“我补,我补,我补上妈妈的损失便是!几十两银子而已,妈妈何必如此待我?”
刘妈妈冷笑三声,面目狰狞,“几十两?赵——官——爷搞错了吧?您昨日是只欠了几十两,可因为你!因为你……”到这里,刘妈妈气又不打一处来,狠狠地一脚踩在赵四手上,“因为你,昨日我醉月楼惊着了多少贵人,姑娘,少了多少酒水,打赏,……,这些不得算在你身上,你个不要脸的**!叫你作死!作死!”着,她又狠狠一脚踢在赵四下腹。
要不是这痞子运气好,随便哪个员外财主公子夺了魁,她这鸨母拿个几十两赏银都没问题;要不是这厮好色,那山公子花大价钱买胭脂一夜他都不肯,白白害她损失了几百两;要不是这无赖嘚瑟,昨日比试已经要结束,他还跑上台当着众人的面投机取巧,这一切便都不会发生,现在姑奶奶她也不用一肚子邪火,早就躺在自己的蚕丝缎被下做美梦了……她现在看这赵四越看越恨,真恨不得一脚废了他!
赵四自然没料到刘妈妈突然的一脚正中他的要害,连连反应过来已经躲避不及,这一脚便不偏不倚,结结实实落在了他裆部。
“妈妈我错,错了,妈妈想要如何?但便是!”赵四蜷着身子不住地颤抖,那痛苦难当,惨白的面上滴滴冷汗急滚而下。
刘妈妈抱着汤婆子冷哼一声,“算上利息,你想法子交五百两银子予我,此事便算了。否则,……哼!你等着!老娘保管叫你日日皮开肉绽,生不如死……”
“五,五,五百两?”赵四一下子更蔫了,直接趴倒在了柴堆上。他要是值这个价,还用跟着那些心狠手辣,人面兽心的主子们摇尾乞怜,溜须拍马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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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春生驾着秦府马车跑出二里地,沈默云换好兰心的衣裳便坐到了车头和春生搭起了话。
“春生,给我讲讲你怎么得手的?”
“姑娘,今日……那事,不是我做的。”春生刚刚一路过来,便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沈默云心下一惊,原来不对劲在这里。不是春生,那是谁与他们一样不想赵四夺魁?山公子?刘妈妈?其他客人?胭脂?……
“春生你细细与我听。”春生是秦子墨的贴身随从,为人忠心老实,还有些武艺傍身,多年来一直陪着秦子墨走南闯北,虽是下人,却一直被秦家人视作亲人,秦子墨更是特允他以“我”自称。由于他身手灵活矫健,翻墙爬窗更是不在话下,这次这一不太光明正大的任务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是!今日我一路尾随赵四看他们进了披香苑,我便掩在了披香苑主屋外的花丛里,刚想做个手脚引出屋里人,却见几个侍女退了出来离开了,只剩了一个丫鬟在院外守着。
我挪到后屋开了窗,翻身进去,在那净房发现了正在泡澡的赵四,不过当时他已经睡着了。我毫不费劲便在浴桶边找到了雪乔口中所的姜黄色钱袋,可打开一看,里面的银两已经被人掉包,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石子……”
没错!原本她回京的第一步便是叫那赵四深陷青楼腾不出手,现在目的虽达到可……?看来她用花魁去作局,风险还是大了。她拔下头上那根竹簪,细细打量了一番,此番作为不知是鸿运当头?还是后患无穷?
当时的沈默云怎么也没想到,福祸相依,今日她的局中人,每一个都为日后的她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变化和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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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收债
卯正时分,东边空刚刚泛白,一声声清脆悦耳的鸟鸣预告着新的一又将开始。
醉月楼各处已经有了细微的响动,那些偷摸出门寻欢偷香的贵宾们开始趁着微亮便悄悄打道回府,特别是几个肚满肠肥的官员,生怕叫人看了出来,更是一个个偷摸从后门溜走……
琼脂阁的红烛亮了整整一夜,叫那些觊觎胭脂美貌的贵宾们好一顿的眼馋加遐想。
崔奕横婉言谢绝了胭脂精心准备的早膳,推开琼脂阁的内室门。也不枉费他这几日苦心讨好胭脂,这一夜果然收获颇丰。再有个两日,等他把所有东西理顺,他便可以回去交差了。
早已等在琼脂阁花厅的那蓝衣随从一见崔奕横出来,马上开始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禀告:
“公子,昨日那位……,那位水公子的落脚点已经查清,是距离金陵城东边七十里的一个偏僻农庄。
公子猜的没错,属下亲眼看着水公子上的马车,下车时却成了一位姑娘。属下已经打探清楚,那庄子归于一名叫做沈默云的十三岁女子名下,比对过外貌后,属下已经基本能判定昨日的水公子便是沈默云。
这位沈姑娘其母出于金陵秦家,其父乃京中正五品户部郎中沈沐。……”那蓝衣随从打听得相当仔细,想来是费了不少功夫,他将沈默云三年守孝,沈沐迟迟未接她入京,昨日另一少年乃秦家二公子秦子墨等事一一告知。
不提“水公子”还好,一提到“他”,崔奕横那刚刚因为差事大有进展而松开的眉头又差点拧在了一起。
那个女扮男装的,沈默云对吧?自己昨日竟然两次折在她手里,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黄毛丫头,竟然有那样的急智和胆量。第一次,她投机取巧,用了句低俗的“王母孕”赢了自己也就罢了。
可第二次?昨日他从胭脂言语和暗示中得知,下手解决赵四,让自己得以顺利赢得花魁的人正是那胭脂。
可自己竟还傻呆呆送上门去和她做交易,那个沈默云当时定是心底笑翻了吧?她必定也是心虚,才不要银两,只要了一根不起眼的竹簪。
不过,还是不对,那女子既然敢答应自己的交易,定是有备而来,定是胭脂做在了她要做的事之前,否则,她怎么能未卜先知胭脂要对那赵四动手呢?
“那个赵四什么来头?”
“那赵四据是京城沈家派来送年货的。”
哼!送年货?送年货是好事,为何会叫那做主子的如此大费周章,处心积虑给他挖坑呢?
“嗯!叫人在那农庄看着,有什么事再来禀报。这几日怕是没时间要回簪子了,先叫那女子帮我保管几日吧!”
“是!公子,另外,我们的人发现了那赵四的洗澡水和房里的熏香里都有安神香的成分!”
崔奕横冷哼一声,狠狠瞪了一眼那蓝衣随从。这个嘛,便是胭脂的手脚了,如果早知道这出,自己便不会丢了母亲的竹簪了。
“现在才查出来?昨日你拿了银票去和赵四做交易时怎么没闻出来?既然你鼻子不通,便罚你回去将本公子身上的衣衫洗十遍,记得!要不留一点脂粉味!”
“公子!公子!”那蓝衣随从快步追在他身后,一脸无奈,真的不是他的鼻子不好,只怪那鸨母身上的脂粉味太浓啊!
崔奕横披上了这次边关缴获的白狐大氅,头也不回走进了晨光里……
再那赵四,在刘妈妈的一顿胁迫下,先是交代自己是京城沈家的总管事。可惜那刘妈妈精明强干,一听便知是谎话。京城大家府邸的总管事怎么可能千里迢迢出门游玩?于是,在几次棍棒招呼下,那赵四便将自己身份,亲戚,现主子沈默云等等交代得清清楚楚。
一听他只是个京城五品官家里的破管事,刘妈妈便放下心来,更加热情地“招呼”起了赵四。
在逼迫着赵四写下了欠条后,醉月楼的打手钱虎便带着一帮兄弟去“收债”了。
这帮人先就近来了秦府,秦家虽已没落,但毕竟是百年大族,在金陵颇有余威。这群人不敢过分造次,只是好言好语求见当家的。
秦子墨一听醉月楼来了人,哈哈一笑,没想到赵四还有这能耐竟一下子劳动了十几名打手。如此大的阵仗,倒是可以叫云表妹好好利用一把。
花厅里,秦子墨只是义正言辞道:“笑话!我秦家可不识什么赵四!我们秦家一向门风严谨,下人们安分守己,严禁出入风月之地,怎会和你等烟花之地的人扯上关系!”
秦子墨所,那钱虎等人自然清楚,秦家人在本地声誉,威望颇高,即便这秦家二爷虽常去他们醉月楼,可大多只是商场宴请,偶尔也只点个清倌助兴,从来不在他们那里过夜。
“秦二爷误会了,我等怎敢来秦家讨要那狗奴才的欠款,只是……,只是听,那赵四的主子是秦二爷的表亲,未免有甚不妥当之处,还请秦二爷示下。”
“嗯!按理,几百两银子也不是大数目,可是,那赵四既如此作奸犯科,我等自然不能助长歪风邪气,你等且该如何便如何。只是记着,以后莫要再为了那痞子来我秦家门上了!”
不是他秦子墨胆,实在是这几日他爹和他老哥……要是被他那铁面古板的老爹知道他和表妹这几日所为,他必定会被揭掉一层皮。打顿板子倒好,就怕叫他将那《周礼》抄上一百遍啊一百遍!
看着钱虎几人远去,他便先找了个心腹快马去沈默云庄上报信,自己则换了套衣裳打了牙扇慢悠悠踱去了醉月楼。既然那里有个痞子如此关心他,还将他供了出去,他自然要投桃报李,好好“报答”一番。
至于沈默云那里,不是他不关心他那表妹,放任十几个大汉上门撒泼,而是他深知如果表妹自己都摆不平这群粗人,那即使能顺利回京,以后也如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罢了。
……
那钱虎带着一帮兄弟当然不能无功而返,既然秦家不管,他几人便只能跑一趟乡下了。
要那赵四果然是个卑鄙下贱,卖主求荣的人。除了将他主子所在的农庄所在的地址交代得一清二楚,还绘声绘色给他们描述了农庄的良田,鱼塘,果园,夸大其词的强调那庄子如何富足,如何高产,指望着他主子能用个五百两银子救他一命。
早已经接到了秦子墨口讯的沈默云冷冷一笑,便吩咐下去闭门养病,理由是昨日感染了风寒。
其实她心里对现如今时态的发展是极其满意的,甚至可以是超预期。
原本她的计划是:先叫赵四深陷青楼,最好是欠上个百八十两银子,再由表哥找了或假扮了打手上门到她庄子闹上一闹,催个款收个账。而自己只是个身娇肉贵的闺阁女子,哪里见过那样的阵仗?在一番惊吓后,连夜仓促收拾了东西便跑回了京城沈府……
而如今,这帮人来的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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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讨要
钱虎带着一帮兄弟们来势汹汹,不过刚到沈默云农庄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知道自己一帮人又被赵四涮了,此行必是徒劳无功了。
放眼那庄上的良田,只是种了些白菜萝卜等不值钱的蔬菜。这大冬,鱼塘看不见鱼,果园没果子,他几人打马走了一圈,只瞧见几个妇人正在井边腌着咸肉白菜。
庄子正中央的二进主屋院子也是一样,只是挂满了一些农家作物和土菜腌肉,哪里有半点富庶丰嬴之感。那白墙黑瓦的主屋低调沉闷,好几处的墙体还因为常年风吹雨打而自然剥落了。
接待他们的不是漂亮伶俐的丫鬟,只是一个衣着简朴,身材中等的婆子。
那婆子自称姓顾,将他们几人领进了堂屋,叫来了茶水伺候。
究竟出了如何大事,来了那么多面目凶狠的男子,不一会儿,庄里的男女听到传闻便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围到了堂屋窗下看热闹。
钱虎迈着四方步,将那堂屋仔仔细细看了个遍。他先抓起花瓶摆设看看做工年份,哎,是本朝的;掀起堂屋正中的山水画仔细一瞅,奶奶的,署名是沈默云;又拿起茶碗品了一口,呸,是自家种的;又看了眼兄弟们屁股下坐的椅子,妈的,竟然是最普通的松木。
看这摆设装饰,只怕这破庄子一年的出息也就百八十两吧?
想着兄弟们辛苦了半,竟然兜兜转转找了这么个破落地儿?钱虎本就心气不顺,又听见一帮乡下土包子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那钱虎不由气血上涌,抓起茶碗便砸了出去。
沈默云庄上干活的都是本地干农活的老实人,有的连金陵城都没去过。哪里见过那样的阵仗,看见茶碗飞出,落下脚下被砸得粉碎,便有几个胆怕事的连连惊叫了起来。
而作为庄子主子的沈默云自然不能推诿。这时候,一身素白色旧棉袍的沈默云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拖着“虚弱的病体”,步履艰难,姗姗来迟。
为了“避嫌”,堂屋的大门和后窗都大开,沈默云也戴上了一顶大大的帷帽,将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此时,屋里屋外挤了几十号人,对面的又是个弱不禁风,缠绵病榻的娇姐,到叫钱虎不好意思太过强硬起来,免得传了出去,有损他醉月楼的名声。
“请问沈姐,贵庄可有一名叫赵四的管事?”
沈默云闻言大惊,睁大了眼,支吾道:“有倒是有……”
那钱虎冷哼一声,“是你庄上的人便好!”着,便将那逼迫着赵四所写的欠条扔了过来。又将昨日赵四在他们醉月楼招摇撞骗,企图赖账的事添油加醋了一遍。
沈默云拿到欠条,显然是一下子过于激动和震惊,那病情便愈发不好了起来,连连的咳嗽止也止不住。庄上众人不由议论纷纷,将那赵四大骂了起来,连带着也纷纷上前安慰着沈默云。
在喝下了一碗热茶后,沈默云的咳嗽渐渐止了。
“李大,王福呢?将他二人找来!”
那李大,王福此时也正在窗下交头接耳,商量对策。一听到他们的老大赵四欠了五百两被抓了起来,两人也不知所措,惶恐不安,纷纷在心里咒骂起了赵四。
果然,这大姐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他俩,两人不由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跑去在沈默云面前齐刷刷跪了下来。
要知道,赵四是他俩的老大,众人将他们看成帮凶,给赵四打掩护的话顺理成章。这里可是沈默云的地界,万一,沈默云直接在这地儿就把他俩办了或送了官,他们可就叫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禀大姐,我二人在此!赵管事他昨晚的确一夜未归!可我等并不知道他竟然是留在了城中逛窑子去了!大姐明察啊!”那王福是个不爱多言的,此时却也忍不住第一时间出来为自己开脱。
“没错!昨日,赵管事,不,那赵四,他昨日定是为了逛窑子才假装肚痛。他,他真是个作死的。放着大姐不管,还借着大姐的心善,假意欺骗,如今闯下大祸,也是他咎由自取!对!姑娘昨日看他病痛难忍,还给了他好几两银子去看病!却不想他竟然拿了拿银子偷偷去享乐……”那李大见王福抢在了他前面,自然不太甘心,现下也只能先拍好这大姐的马屁了。
王福一听,这个李大,净些没用的,到此刻还心心念念惦记着昨日那三两银子,不禁狠狠瞪了一眼过去,马上接道:“姑娘,我两人可以对发誓,昨日之事乃赵四故意瞒着我们所有人,我与李大都老实本分,哪里知道那赵四竟有如此大的胆子啊?……”
沈默云拿着帕子不断抚着胸口,定了看了他二人一会儿。既不搭话,也不叫起,却是叫那王福两人急得心灰意冷,冷汗横流……
半晌后,她拖着孱弱的身体走到那正翘着二郎腿的钱虎面前,仪态优美的行了一礼:
“今日之事,我沈默云作为赵四半个主子,自然有御下不严之过。咳咳,只是,那五百两……壮士应该也看出来了,我这庄子人多产出,着实一年也没多少进项。
等会,我会亲自跑一趟醉月楼谢罪。还要劳烦壮士在你们妈妈面前为我多几句好话。今日,自然也不好叫几位壮士白跑,我准备了一点薄礼请几位壮士吃酒。咳咳!顾嬷嬷!……”着,沈默云将已经准备好的荷包递到了钱虎手中。
那钱虎掂了一下,大概八到十两银子,扫了眼周围人等,果然,从主子到丫头婆子都是寒酸不已,心下叹了口气,既然这里的主子肯跟他回去,他也算办妥了差事,便胡乱应了下来。
“还要麻烦壮士先行一步,我,……咳咳,我毕竟是个闺阁女子,如此进城只怕是不妥,我等歇半刻钟再出发,壮士看可好?”
钱虎鹰眼一扫,沈默云身量纤纤,还是个病秧子,量她也不敢食言,便招呼着兄弟们先行一步离开了,临走,临走,这帮地痞打手还不忘从架子上顺走不少腊肉腊鱼……
沈默云不露声色,轻轻开口道:“兰心,记着他们顺走多少东西,我一定要叫那些杀的以后十倍奉还……”
这章内容很少是不是?晚上还有一章!敬请期待……
第十九章 重访
远远看着钱虎十几人打马离开了视线,沈默云才转身进了堂屋将李大,王福二人搀起。
“委屈你二人了,我知晓此事定与你二人无关。不过,你俩也看到了,刚刚那帮人来势汹汹,我身体不好也没有那么多银两去赎回赵管事,我怕他们不由分便将你二人带走复命,所以便先一步自告奋勇随他们去醉月楼。我的一番苦心……咳咳,你两人,可明白?”
这一番话当然是沈默云胡的,她故意叫这二人跪了半盏茶时间,就是叫他们尝尝那种心惊肉跳,手足无措的感觉,也是给他们充分时间抱怨跟错了主子的下场。
她装病装穷一大半都是为了给这两人看,她要叫他们知道她是一个多好的主子,即使这两人以后不能为她所用,也要让他们欠她一份情,她深知,回府之后他俩所的话对她都极为重要!
“好了!咳咳!你两个也收拾一下,和我一起进城吧!尽人事,听命!只要是我的人,再怎么着,我也得尽力护他周全!”
只是,沈默云这看似喃喃自语的最后一句话的确在那李大,王福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折腾了半日,已近晌午,沈默云坐着马车直接进了醉月楼的大院。
刘妈妈一见沈默云,便笑意盈盈从上到下将她扫了两眼。也多亏沈默云此刻戴了帷帽,那刘妈妈倒也认不出她二人昨晚已经见过面。
沈默云行过一礼道:“还请妈妈安排一个好话的地儿!”
“好!好!……”跟着那香气扑鼻的刘妈妈拐了好几个弯,沈默云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的院。将王福两人留在外面,沈默云便带着两个丫鬟进了那院子。
原来,这院子正是那刘妈妈的居所。而她的二表哥秦子墨,此时正坐那喝着酒。
“表妹快坐,刘妈妈与我等你好久了!”
沈默云微微一笑,坐下后便开门见山对刘妈妈道:“是!想来妈妈手下的壮汉刚刚已经来回禀过了,妈妈想要五百两,女子肯定是无能为力了;何况,那赵四也不真是我的奴才,即便是,按我大周律例,刘妈妈大可直接将他送官严办就是!最多也是烂命一条,直接办了报去京城户籍所和衙门便是!
可刘妈妈既然请我来了这里,妈妈定然也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也有损醉月楼的声誉是不是?一看刘妈妈便是个心善之人!所以,我倒是有一法子。”
刘妈妈找人去庄子,又将她直接带到了自己的住处,无非是想私下里弄点钱财罢了,看懂了这点,事情便好办了。
秦子墨和刘妈妈此时都正打量着沈默云,不同的是:前者对她极有信心,举起杯示意她做得不错;后者则饶有兴趣,年纪的黄毛丫头,身量还没长开,倒懂得了看菜下碟。
“哦?你倒是看!”
沈默云笑着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刘妈妈这几日费心了,这里五十两是我请刘妈妈喝茶的,另外五十两就算是我为赵四付的赔偿款定金。”
看着那两人都不明所以,她又笑着解释了起来:“妈妈,我有办法叫您将赵四那五百两双倍讨要回来,不过,您要按我的做,并且,事成之后,将利润分我五百两!如何?我以一月时间为限,表哥为证……刘妈妈你别急,听我细细讲来!……”
一炷香后,那刘妈妈对待沈默云已经亲如母女,一口一个粘腻的“好孩子!”只听得秦子墨浑身鸡皮疙瘩挡也挡不住。
见大事已谈妥,沈默云迟疑了一息还是开口到:“妈妈,听青楼里都有那种药?我可否买上一些?”
“啊?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我这多的是!你等着!”那刘妈妈边边笑着大有深意地看了沈,秦两人一眼,转身便到内室拿来了几包药粉。
“我这药效力强劲,一包药粉下去,保管瓜熟蒂落,流的干干净净!”
沈默云和秦子墨张大了嘴,怔楞了白才反应过来,敢情这刘妈妈拿来的是堕胎药?
“刘妈妈!”沈默云反应过来刘妈妈刚刚那个眼神,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我要的是安魂药!”
……
半刻钟后,蕙心手里多了个包,里面装了不少青楼专备“好药”。原本,沈默云只是见古籍上多有记载,没想到,世间三教九流之地还真有不少名堂和花头。
看着这一包,沈默云很满意,有备无患嘛,谁叫她几日后面对的便是一大家族的牛鬼蛇神呢!
……
在沈默云不注意的梅林里,花魁胭脂正在选梅插瓶,看见头戴帷帽的沈默云从刘妈妈房中走出,面色冰冷对着旁边侍女道:“那女子什么来头?来做甚?去查!”
“是!”
……
一出了这院,刘妈妈一下子又变得“冷淡”了起来,叫了个男子带他们几人去见赵四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姑娘,这刘妈妈怎的肯叫我等去见赵四?”那王福悄悄问到。
“因为我们姑娘付了一百两银子呗!”兰心斜了一眼那两人,抢在前面答道。
果然,那王福和李大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便低下了头,跟着往前走去。
已经将主子卖了个遍的赵四现如今的处境倒是好了许多。虽然还是被锁在柴房,但至少身上已经多了一件破棉袄。
据那领路的汉子,因为刘妈妈的特别关照,他们特意从街头乞丐手里花了五文钱才买到了这件“色香味俱全”的破棉袄。
此时的赵四哪里还有第一到农庄时候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仅仅一夜不见罢了,这春风得意的京城管事便已经落得蓬头垢面,满脸胡渣,那灰浊的眼里再没有了那傲气,矮的身材在破棉袄的包裹下倒是相得益彰!
柴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那赵四明显一惊,未看清来人便颤抖着抱了头便嚎起来:“别打我!别打我!我不敢了!饶了我吧……”
那领路汉子眉一皱,显然是已经听惯了这嚎叫,上去便是对着赵四腹部一脚:“嚎什么嚎!闭嘴!你主子来了!”
那赵四这才敢抬起头来,久违的阳光照在他眼上,他只看见了最前面朦胧窈窕的影子。不过,李大和王福熟悉的嗓音传来,那赵四眼里一瞬间便死灰复燃,一下子有了生机。
对了,大姐,是大姐来接他了!
幸福来得太意外!五百两银子,他原以为自己要就此死在金陵了。没想到,最后救他的居然是大姐。
想到这里,赵四便向前一趴,扑通扑通磕起头来。一时间,他喜极而泣,嘴里喃喃到:“多谢大姐救命!……”
沈默云只是叹了口气,吩咐王福两人将那赵四搀起。
李大两人才刚刚走近赵四,便不由被他身上骇人的气味熏到了。这,这种味道,叫人如何,如何接受?李大,王福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上了前。可是,那血腥味,呕吐味,体味,还有,……,粪便味,这些味道夹杂在一起,实在不是屏住了呼吸便能忽视的。
那两人扶了赵四坐好,便迫不及待跑到了一边。
那赵四向前一扑,还不忘骂到:“你们两个兔崽子!还不快扶爷出去!跑什么!”
沈默云幽幽的声音飘进赵四的耳朵:“赵管事,只怕您得在这醉月楼再呆上几日!不过,我拿来了纸笔,您可以往京城里写封信。咳咳!我那庄子出息太少,便只能做到这了!”
沈默云也受不了那气味,完,便留下一个美丽的背影往外走去……
那李大,王福拿了纸笔上前扔在赵四面前,一个转身便干呕了起来……
只留下赵四一人,傻傻趴在地上,狠命捂着自己的耳朵,抓着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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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马上回京啦!千万不要可怜赵四君哦!他是罪有应得,之后会披露!
另外,外面飘着雪,作者君在这严冬的晚上码字也是狠辛苦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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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形势
沈默云拿到赵四的求救信,顾不得用午膳便带着几人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庄上。
她将赵四那信满意地看了两遍,便吩咐蕙心收了起来,又唤来了李大,王福二人。
“现在情势所迫,我便直接与你们了吧。
你们来了我庄上也应该知道,我们过得一向简朴,主要是因为这庄上人多,产出少。庄上家丁不是世仆便是家奴,我母亲一向待人亲厚,所以,每年所得分给众人后便也只能得个一百来两。再除去开销,到我手里的也就不到一百两了。
可是赵管事那里……一下子便要五百两,我这,真是,真是有心无力。今日拿出那一百两,已是我最大极限了。你二人可明白?对我可有怨愤?”
那王福二人连连摇头不敢,他二人当然明白的很,从来了这庄上第一日他们伙食都是咸菜咸肉豆腐这些,便知道这大姐是个没钱的。今日听大姐为了那赵四一下子便拿出来一百两,这可是庄子一年的收入啊,他二人心里已经相当敬佩了。
“嗯!今日那刘妈妈对我,那赵四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她给我一月时间,想办法回沈府筹措这笔钱,如若不然,便会每隔三日来我庄上‘探访’一次,这倒是事,反正我这庄上也没什么值钱之物,可是,我毕竟是京城五品官家的堂堂嫡出大姐,到时候,日日与那些地痞打交道终是不妥,也有损于父亲的官声。
再何况,昨日那些人你们也看到了,个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我们这些人哪里拗得过他们?再留在庄上,只怕……不妥啊!因此,不管你二人是否要拦我,我都要入京!”
沈默云刚一完,那王福两人便连连点头应是。他二人也不傻,刚刚看见庄子里忙碌收拾的众仆,便知道沈默云定是想要回京去。他二人便在心里悄悄舒了口气。
原本他们的任务是要将大姐看牢在庄子里,可现下他们的头儿已经栽了,还出了这么个大纰漏。在人身安全的威胁下,他二人很有默契地选择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上策。
至于差事嘛,管他呢,反正上有大姐顶着,下有赵四可以赖。最坏的情况是扣几钱月钱,倒还不如多巴结这待人阔气和善的大姐强!
于是,沈默云在毫无压力和阻力的情况下,仅仅用了半日时间便妥善安排好了进京事宜。
第二日一早,秦母姜氏便带了秦子墨来为她送行。春生则奉了秦子墨之命,一路护送沈默云进京。
由于正逢严冬,长江以北河道不少已经结了冰,沈默云一行人便放弃了水路,准备了三辆马车走官道一路往北。
除了李大,王福,丫鬟兰心,蕙心,沈默云还带了顾嬷嬷一房人。
顾嬷嬷原姓张,十来年前,张氏成婚时,沈母秦岚曾置了个院作为陪嫁给张氏带到了顾家。后来,沈母南下农庄,便将顾嬷嬷一房人一起带了来。如今,顾嬷嬷两口子听可以回京,自然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除此,叫沈默云欣喜的,还有李大,王福两人的表现。这两人一扫前些日子刚到农庄时的傲娇和自大,一路上都是做伏低,鞍前马后,对沈默云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通过几日的观察,两人的心思脾性也就被沈默云摸得清清楚楚。那李大是个贪利的,哪里有钱财可贪哪里便有他,而那王福却是个有长远眼光的,不住地暗示沈默云他家中还有两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和一个在米粮铺子做学徒的儿子。
沈默云便知人善任了一把,一路上买干粮找客栈的活计都交给了李大,明摆着叫他捞些油水;又直截了当明示王福回去后可以将他其中一个女儿带在身边调教,至于他的儿子,她也名言想亲自过了眼再决定。
于是,不到三,李大和王福两人便如倒豆子似的将沈府的里里外外向她倒了个尽。
原来,母亲带着自己离开后,自己的好祖母为了以示公平,便将沈府内院事宜分摊给了二婶和夏姨娘,让自己守寡长居沈家的大姑奶奶沈灵从旁协助。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三个尖酸刻薄,手中各握有实权的女人呢?
好在自己的二婶在两年前随着二叔下放到了山西阳泉。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得以平息。现如今的沈府内宅明面上是由老太太掌管,而实际上却是由夏姨娘和大姑奶奶相互制衡。
而自己的父亲沈沐,这三年也没闲着,在他那个准岳父,夏姨娘亲爹夏恒的帮助下,终于从之前从五品的闲职工部员外郎升到了现如今握有一定实权的正五品户部郎中。
而为了报答夏恒的提携之恩,沈沐已经决定在开年的三月初八将夏姨娘正式扶正。
从王福口中听到这个大消息的时候,沈默云眼里的风波半晌名言停,她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二妹妹沈沈默晴眼里的讽刺和讥笑,七爷沈默弘眼里的猖狂和残暴,夏姨娘眼里的恶毒和狠戾……
多亏了自己警觉啊!幸亏自己先下手为强!要不然,等到明年春由赵四伺候着回京,她就多了两个嫡亲妹妹,一个嫡亲弟弟和一个毒如蛇蝎的继母,这些人阴险毒辣,个个都视她眼中钉,肉中刺的。与她相比,他们唯一的劣势便是一个“庶”字,要是等到“庶”成了“嫡”,再要叫她与这一大群人斗,只怕是难如登了!
在沈默云深深陷入思绪之时,王福又接着轻声道:“其实,沈家不让大姐回京除了刚刚夏姨娘这件事,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陈家二公子……”
他?陈家二公子陈君言?外祖父在过世前为她定下的姑爷?
想到当年离开京城时,那陈君言找人送来了一副“松下鹤”的诗画,只一眼,沈默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延颈鹤望”,他是向她表明了等她回京的期盼和决心。
沈默云眼里不由波澜再起,冷哼两声,陈君言,他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
另一边,崔奕横已经将此行的差事全部办妥,快马加鞭赶往沈默云的农庄,走到一半便碰到了自己安插在农庄盯梢的手下,一听沈默云带着一行人去了京城,便放下一半心也带人向北边追了去……
第二十一章 入京
腊月十四,沈默云一行人终于入了直隶州。眼看着皇城在望,在距离京城南门不到五十里的镇,沈默云却吩咐车队停了下来。
一群人都百思不得其解,这大姐一路上催着他们紧赶慢赶的,怎么一下子又如此悠闲自在起来?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还命李大去找起了客栈。
“你们不用多想,我要后日入京。”
后日?各人都不由思量了起来,后日腊月十六,是沈沐三十五,不对,应该是三十六的大寿。
大周朝明间有做“暗九”生日的法。“十全为满,满则招损”,因而,人们在四九三十六的时候都会好好过一个寿辰,意味着全福全寿。而,民间又有男过“虚”女过“实”的法。因此,三十五岁的沈沐即将要过的是三十六岁的大寿。
沈默云太过了解她这个父亲,外表儒雅谦卑,实则势力算计。一来,他一定不会放过这种收礼金的好时机。二来,恐怕他日日期盼着这种可以光明正大结交上峰,巴结权贵的好日子吧!
她从马车后架里拿出了那幅她写了整整一个月的字。
这幅字,只有简单四个字:福禄双全。可是却用了她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她构思,她布局,她调色,按照字体排列尝试了一次又一次,写坏了上百次,才成功将九百九十六个风格迥异,大不一的“寿”字拼凑成一副苍劲有力,刚柔并济的“福禄双全”,加上那四个字,乃实至名归的“福禄千寿”。
她愿意耗费如此心血,只为了四年多前,父亲给她的那个诺言。他:“这几年,只能辛苦云儿了,云儿好好守孝,三年后的秋,等孝期一过,为父便亲自驾了双头马车来接你回京!从此,父亲必定叫你衣食无忧,幸福安康!”
当时流着泪的她笑着应了下来,她了解她的父亲,虽然知道他很有可能只是敷衍她和围观的众人,只是为了博个好名声而随口一言。但她的心底却一直都在隐隐期盼这个秋的到来。
那些写字的日日夜夜,她是真心期望他这个父亲可以早早接她回去,可以福禄双全的。
可惜!秋去冬来,黄粱美梦终究是要醒的!
既然如此,她也总归是要为自己打算了!他们都不愿意她回去,都希望她被遗忘在遥远的南方是吧?
那她偏偏要强势的回归!她偏偏要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憎恶她的人面前!她偏偏要当着满堂宾客叫一声“爹!”
她要提醒沈府的下人,她才是沈家的嫡长女;她要叫厌恶她的人知道,她不再处处受他们摆布;更是叫所有的男客,女眷,姐们想起来,沈府还有一个嫡出的大姐,一个整整三年为自己母亲尽孝,在为沈家祈福的沈默云。
她低头将这幅字装入礼盒,一瞬间,她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看到那些人惊讶的眼神和惶恐的表情了。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腊月十六辰初,沈默云便带了春生,兰心蕙心先行一步,向京城出发,又吩咐顾叔剩下的两辆马车隔一个时辰后再出发。
京城周围的官道大多修得平整宽阔,只用了大半个时辰,沈默云一行人便进了南城门。
又行了一柱香的时间,拐过弯,终于看见今日正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沈府。
沈默云命车夫将车停到了距离沈府二十多丈外的路口,悄悄将车窗帘子拉开了一些。
此时,沈府的朱门大开,沈默云四年半未见的父亲沈沐在一左一右两个管家的簇拥下,身着绛红色如意纹撒金花的长袍,脚蹬同款黑色羊皮靴正意气风发地迎客。
几年不见,沈沐一点也不见老,反而风姿更胜从前。一贯的儒雅雍容,风度翩翩。可又有几人知道,在这个京城官声颇佳,满口孝义的谦谦君子的外衣掩饰下,他沈沐却是个十足十的真人。
沈府大门口此刻正当热闹,得了请柬来祝寿的贵人们正接踵而至,一份份厚礼正被一个个家丁抬进院子。
沈沐的口中连连:“不敢!”“客气!”“多谢!”……可在沈默云看来,谦卑的口气也挡不住他心里的得意和算计,他有意无意扫过份份礼物,那熠熠发光的眼神早就被他的女儿看了个透。
在如此一个易于提高官声和口碑的好机遇下,沈家人自然是不会错过的。可不是,在大门口,早早便竖起了派米派面派寿桃的机子,只等午时一到便要开始。这不,看到有免费粮食派的百姓和乞丐们早早便排起了队。
今日来的人还真不少,在厮的通报下,刚刚这半盏茶的时间便来了好几位官品比沈沐高的贵人。除了今日是官员的休沐日的原因,看来这几年自己的老爹混得还真不错!
在百姓的赞美和贵宾的祝福下,沈默云正透过窗帘跟着厮喃喃背着那些官员的品级,数着有哪些官员女眷坐的车马进了二门,欣赏沈沐脸上的假笑……
冷不防的,一双清冷有神的星眸对上了她的视线。
那突然出现的俊脸将她好一顿吓,她差点就惊慌失措地破口大叫而出,不等看清楚那人,她便下意识放下了车帘。
这是个什么人哪?神出鬼没,窥视她人马车,定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沈默云定了定神,心里暗暗咒骂,刚欲开口呵斥几句,一个熟悉的声音便透过帘子穿了进来:
“水姑娘,又见面了!真是叫山某好等啊!”
……
沈默云不知道的是,崔奕横听沈默云已经北上入京,倒是与他路线一致,便也跟着一路北上。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发现农庄的马车,他便打算派人直接守在了南城门。可他如何也想不到,沈默云他们人多,原本就脚程慢,又加上在那南边镇又等了两日,竟比崔奕横慢下了四,五日的路程。
昨日崔奕横入宫复命,正赶上官员下朝,便打听到了今日乃沈沐要做寿。
于是,半个时辰前,他便坐了圣上刚刚赐给他的马车等在了不远处的胡同口。
倒是不负他的期望,不一会儿,便见到了他的老熟人春生正驾马过来,而后又将马车赶到了一个偏僻的路口……
沈默云一听这话便开始头皮发麻,哎,怎么这会子又遇上了这克星。这个“山公子”还真是神通广大,这么快便找到她了。
她硬着头皮掀开了帘子,果然,在她面前的可不就是那张冷冰冰的石块脸?此刻,他正坐在旁边一架马车上,正和她一样的姿势掀着帘子,和她只隔开了一尺多的距离,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沈默云甚至都能感受到他口中呼出的热气,她刚刚放松下的头皮又一阵阵发麻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入府
看着沈默云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脸,倒是叫崔奕横微微一惊。
面前的女子今日略施粉黛,正挽了一个精致的垂云髻,瓷白细腻的肌肤由于受惊而泛起了微微的红晕,烟眉红唇配得刚刚好,正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
特别是那灿如春华,姣如秋月的双眼,光华正盛却又拒人千里,正如两潭清泉,清澈动人又清冷彻骨。
这一眼,哪里还有醉月楼那个“水公子”的半点影子?
这一眼,既近又远,却叫两人同时感应到对方与自己是同一种人。
……
同样一惊的还有沈默云车上的两个丫鬟,自己的姑娘什么时候还认识了这样……这样霸气无理的男子?
“山公子有礼了!女沈默云,见过公子!”既然对方能追着她一路跟到京城沈府,刚刚又坦言已经在此久等了,十有**对方已经将她的身份摸得清清楚楚了。那她与其再过分矫情,还不若自报家门。
“好!沈姑娘爽气!在下姓崔,敢问姑娘我那竹簪可还带在身上?”
果然,什么“山公子”?一听便是化名而来,山姓如此罕有,怎么可能自己偶尔出趟门,便被自己碰上了?还真是,世间男子均不可信啊!沈默云暗暗地腹诽着。
“不瞒崔公子,今日我先行一步回府,那簪子……,我放在他处了,崔公子若急着要,今日恐怕……有些难处……”这几日她只想着回府事宜,那竹簪子早被她扔到了妆奁里,忘到九霄云外了。
“哦?那姑娘个时间,我想要与姑娘取回那簪子!”
个时间?今日一回府,只怕以后出门不易,她可不知道哪日还能有机会出门。
“我一个女子,哪能随便出门,崔公子,要不,您留个地址,等我得了空,再给公子送去?……”
崔奕横听完哈哈一笑,她要真想把簪子给他,随便个时间,地点,找个丫鬟随从送出来便是了。哪里还需要她做这个姐的亲自送出来?
崔奕横当然不会自以为是到认为这女子是看上了他,约他再次见面。只怕,这女子只是看自己如此珍重那簪子,想要再跟自己谈条件才是正理吧?哼!狡猾的狐狸!
“无妨!沈姑娘暂且将那簪子保管好!如果姑娘有办法出门了,便去城北衡庆斋跟掌柜知会一声,如若出不来,崔某会再找别的法子联络姑娘!”
“如此,甚好!”沈默云完,便将视线放到了崔奕横的马车上,他的马车是四轮的,看上去平稳又结实;车厢比自己的要高出一大截,导致刚刚自己一直都在仰视崔奕横;崭新的车身红底黑漆,不用摸,便能看出那是最好的紫檀木,车身并不像一般豪门贵族那般的马车有大片的金箔或金片,只有一大圈简单又繁复的流水纹做装饰。
简单,是因为流水纹是雕刻技艺中最简单的手法。
繁复,是因为沈默云看了一息后,倒是发现那水纹竟像是流动的。仔细一看,原来,那一**的水纹竟是一层层堆刻出来的。由于费时费力,一般的漆雕,都只用于手工艺品,哪里会有人在马车上费此手脚?就这工艺,这难度,只怕绝不是普通匠人的手艺啊!
“崔公子,女子有个不情之请?”
崔奕横已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的眼神一直在自己的马车上停留,便已预感她会开这口。
“你要借我马车?”
沈默云一愣,微微红了脸:“是!只需最多半柱香的时间。”
要是平常,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开这口的,可谁叫崔公子的马车崭新又豪华,谁叫他还
有求于自己,谁叫……谁叫这是辆双头马车!
他父亲,要驾着双头马车来金陵迎她回京的。
崔奕横冷哼一声,看了看沈默云那一路风尘仆仆,低调简易的马车。哼!这个女子真是会见缝插针,知道自己有求于他,定不会拒绝!哎,这马车到自己手里刚刚一,还没焐热,便要被一个女子坐上去……
“好吧!半柱香!”着,崔奕横跳下了马车,直接忽视了蓝衣随从鄙视的眼神……
崔奕横的马车宽大舒适,能坐的地方都铺有厚厚的棉花软垫,车里还有镂空的壁炉,正燃着上好的银霜炭。
丫头们也是第一次坐上这么好的马车,不有好奇万分。
“姑娘,你看,这壁炉上还能烹茶,真是奇思妙想呢!”
“恩,我看最妙的是这一大排的暗柜!”
……
沈默云也没有理睬她二人,只是冲着前边驾车的春生要他紧紧跟上前边正要从侧门进了沈府的黄御史夫人家女眷的马车。
果然,守门的厮问都没问便让他们的马车进了门。
沈府一点也没有变,依旧分了东西两院。
三十六岁是大生日,自然要办得隆重气派。沈府内院也是一路张灯结彩,挂满了一串串的红灯笼。丫鬟们也都一水儿的粉色新衣,手脚麻利地领路,招呼,端茶递水……
跟着前边马车从东侧门进了二院,便一路往西,一直进到了东院荣辉堂主屋前。
此时,已经到了不少车马,一位位姹紫嫣红的夫人姐正被扶着下了马车,迎进大厅。
而沈默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正在主屋前迎客的夏姨娘和沈默晴母女俩。
四年多不见,夏姨娘不但未见老,反而更加娇艳夺目了。三十岁的年华在她脸上最多只有二十五六,肌肤依旧白皙紧实,双眸仍然神采奕奕。娇的身子在一身枚红牡丹花洒金袄的映衬下,更显娇艳逼人。
夏姨娘自然不会放过如此一个向众人暗示她这个当家女主人地位的好机会,于是珠光宝气,贵气逼人变成了她炫耀自己最大的法宝。
她做了十三年的妾,她顶着未婚先孕被世人指指点点的骂名进了沈府,她处心积虑策划经营多年,终于很快便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沈家当家女主人的位置现在只差了时间,她要做的只有耐心等待,叫她怎么能不兴奋?怎么能不舒心畅快?
只见夏姨娘一身行头贵重非凡,除了一整套的碧玺簪环手串头面,头上还配了一支累丝双凤衔寿果步摇金簪。这簪子赤金打造,中间的鹌鹑蛋大的寿果乃红宝石镶嵌。这簪子少也要五百两。这夏姨娘还真是个阔气的,殊不知这银两又是出自哪里?
前面黄姐对着黄御史夫人窃窃私语声正好落入了沈默云耳中:
“母亲,听这迎客的夫人只是沈大人的姨娘?我倒是第一次见识,当家内院迎客的重任竞由个姨娘来做!一身珠光宝气,又是凤凰又是步摇,也不怕逾了规制,真是丢人!”
“阳儿!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先生没教你?”那黄夫人狠狠瞪了眼黄姐,又宠溺地低低道:“听这些年沈府一直由这姨娘当家,她扶正应该是板上钉钉了,而且,听内阁有变,她家……搞不好要青云直上了!”
……
哼,看来,只怕所有人都知道夏姨娘即将被扶正了吧?幸亏自己回来了!内阁有变?又是什么意思?她家要青云直上?她家是指沈家还是夏家?……
沈默云正低头想着,一身狐狸毛银红色茶花穿蝶刻丝袄的沈默晴一脸真上来扶住了沈默云:“姐姐!”
……
第二十三章 回家
沈默晴的一声“姐姐!”差点将沈默云惊出一身冷汗。
四年多不见,这个自己七个月的庶妹竟然还能认出自己?
“姐姐!你的马车好漂亮!姐姐你也好漂亮,跟仙女儿似的!”
沈默云听罢,暗暗舒了口气,是了!自己从一个九岁的孩子长成了一个芊芊少女,不要是沈默晴,夏姨娘,就算是与自己血脉相通的沈沐,沈灵,只怕也认不出自己了。
“母亲,你看,这位姐姐的马车好气派!”沈默晴两眼放光的看着那马车,冲着夏姨娘笑嗔道。她的样子真可爱,与她甜美的样子很相配,虽然她还不曾行礼,但的确不易叫人生厌,反而觉得这姑娘纯良无邪。想来,这便是自己这个二妹妹身上最大的闪光点。
夏姨娘看见沈默云和黄御史夫人家一道下的车,便理所当然以为她是黄家人。几人便互相见了礼。
沈默云低头跟着行了一礼,“姨娘好!妹妹好!”
“好面善的姐!”夏姨娘一见那马车,便猜想这姑娘非富即贵,又是御史夫人带来,搞不好是哪个贵族家的姐。
夏姨娘心头一热,便欲上前拉起沈默云的手,不料却被沈默云一个侧身避过了。夏姨娘不由尴尬地对着黄夫人笑了笑。
黄夫人则一脸不明所以,看了看沈默云,又看了看夏姨娘,只笑了笑便径自走进了厅内。
沈默云一行人马上也跟着进了大厅。
“好姐姐!你的马车在哪里定做的,一会记得告诉我。”那沈默晴是个没眼力见的,看着那几人进了厅,还不忘在她们身后补了一句。
夏姨娘不露声色地跺了跺脚,哼,什么了不起,这种眼色她已经忍了十几年,那些正牌夫人,嫡姐都是如此狗眼看人低。呸!庶出如何?姨娘如何?且再忍忍!再过几日,看她们还敢如此无礼!
春生见沈默云平安进了大厅,便赶车马车往外走,那马车粼粼的水波纹在阳光下泛出了道道金光,晃得夏姨娘和沈默晴的眼睛都花了……
荣辉堂的地龙此刻烧得正热,大厅里摆满了各色鲜花瓜果,这一室盎然的春意又叫沈默云想到了她的母亲。
十六年前的沈府只是一个中等大的四进院,还是沈老太爷做京官时买下的。
沈默云的母亲秦岚嫁进沈府不到一年,老太太卢定芳便“看中”了城北一处五进的宅子。那时候的沈沐,一年的俸禄只有百来两银子,平常交际应酬都不够,哪里还有钱买宅子。再那北城近皇城,都是达官贵人聚居之地,房价比南城贵了三倍都还不止。
沈老太太卢定芳是老卢国侯的嫡女,嫁进沈家后由于娘家地位显赫,她本身性情又霸道爽辣,可怜沈老太爷又是个没主见的,卢氏便在沈家渐渐便一不二,一呼百应了。
卢氏极其宠溺两个精明算计的女儿,沈沐成婚后,几人便想出了这么个贪墨儿媳妇陪嫁的下作手段。
卢氏闹腾,沈沐是个出了名的孝子,再加上两个姑奶奶的煽动,当时已接手当家的秦岚受不住几人的压力,只能咬牙又买下了东边隔壁正欲回苏州养老的范员外的四进院子。
然而手握十几家铺子盈利的老太太只象征性拿出来八百两银子,可买园子加上修葺的费用都不止两千两。秦岚无法,只能卖掉了陪嫁的京郊一处庄子。那庄子是她父亲入职内阁时先帝爷赏下的,秦岚心痛不已,为此还大病了一场。
紧接着,在姑奶奶们的撺掇下,老太太卢定芳又提出既然要修葺便给两处园子的主屋都修上地龙的想法。这想法虽美好,可西院老太太住的荣辉堂年代久远,重新挖地道,铺地龙,困难重重,这一个折腾下来又花了好几百两银子,公中没有银两,秦岚只能再次变卖了一个笔墨铺子……
沈默云还沉浸在思绪中,一个温和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这位姑娘,你家长辈呢?”
她抬头一看,话的正是刚刚走在她几人前面的黄夫人,黄夫人三十多岁,倒是面带慈笑,并无恶意。
刚刚自己一群人紧跟在她们身后,一起见礼,一同进门,对方不可能没有察觉。对方现在看见自己只是孤身赴宴,心中定有疑问。既然刚刚这黄夫人没有当着夏姨娘的面点穿自己,这个礼总是要还的。
“女沈默云,见过黄夫人!”沈默云看了眼四周,并无人注意她们,她心里感激,这个礼行得十足诚意。
“沈,沈默云?沈默晴?你和那沈家姐……那个沈默晴是你……妹妹?”黄夫人的女儿黄映阳瞟了眼正被一群姐拉着笑闹的沈默晴,仔细打量着沈默云。
“是!我……”沈默云似乎很是难于启齿,低着头轻声道:“我刚刚从乡下回府,家里人还不知道……”
沈默云这话一出,黄夫人和黄姐不由都瞪大了眼,张大了嘴。这叫什么话?据她们所知,沈默晴是夏姨娘的长女,而眼前这位姑娘既然是沈默晴的姐姐,那必定便是沈沐的原配正房秦氏之女。
秦氏黄夫人是知道的,曾经惊才绝艳,名动京城的才女,可惜命不好,早早去了只留了一个在乡下守孝的女儿,难道沈沐的嫡长女便是眼前这个?
还有,这姑娘,她从乡下回来,家里人还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难道,沈沐一直不肯让这个女儿回来?
在大周朝,嫡长女可是大家府邸里正正经经的主子。为何要偷偷摸摸进京?为何她身边只带了两个丫鬟?为何进府不敢光明正大,要跟在宾客身后偷偷进来?……
今日是她爹三十六的寿辰,仅仅内院就摆了好几十桌酒席,竟没有人去乡下接这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回家给亲爹祝寿?
一连串的疑问在黄夫人心里一个个冒出,可怜眼前这个女子只有十几岁,身上浅紫色的衣裳虽然材质尚佳可款式极其一般,头上竟连根像样的金簪也没有,只简单朴素的插了枚古色古香的羊脂玉簪和一朵精巧的烟紫色绒花。没有耳饰,也没有腕饰。
这样一身行头,如若不是这女孩眼里闪着强烈的坚持,身上有着异于同龄人的淡然高洁的气度,只怕随便往丫鬟丛中一扔,也是不易找出来的。
对了,为什么进门时夏姨娘没有认出她?为何沈默晴没有认出她?为何连一个下人都没有认出他?
一个个堂堂嫡出大姐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怎么会有家回不了,怎么会有家不敢回?
偌大一个沈府,居然连一个认识嫡出大姐的人都没有!
想那沈沐一向标榜礼义孝道,怎会如此糊涂?嫡庶不分,宠嫡灭庶这在大周朝是个大忌讳。不行,等一会儿回去定要和老爷好好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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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有读者可能会好奇既然沈默云之母秦氏出身名门,父亲还是内阁高官,又怎么会嫁给沈沐这样一个芝麻官?
这个当然有原因哒~慢慢会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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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靠山
眼前的女孩个子虽高挑可却极为瘦弱,肤质虽白腻却不见红润,一看便知生活条件不够优渥,营养不够全面。尤其那泛红的眼眶,清澈的眼神都将她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一时间,黄夫人不由同情心泛滥,上前抚着沈默云的头道:
“沈姐是回府给你爹祝寿?”
“是!云儿几年不见父亲,思念万分。本想着……想着父亲要做全福大寿,云儿实在,实在挂念得紧!本以为父亲会……可是一直等到月初……云儿只想偷偷进府来看一眼父亲,给父亲祝个寿……云儿不告而回,已是不孝,如今,心中忐忑,正不知如何是好。”
看沈默云支支吾吾,犹豫不决的样子,黄夫人母女一下子便听出来了,这孩子本以为她父亲定会接她回家团圆,可是沈家压根就没有这想法,一直等到腊月初,实在等不下去,便冒着即使被责罚的风险也义无反顾地进京来给父亲祝寿!
那黄夫人暗暗叹了口气,后院的事她经历得多了,没有母亲在旁边护着,那夏姨娘一看便是个不好相与的,可这孩子倒是个有孝心有大义的。想来也是,金陵秦家的女儿之后,这点气度和风骨总是要有的。
“你是个好孩子!今日谁敢责罚你,先问过我!”
黄夫人的是真话,她夫君黄御史被称“铁面御史”,一向敢于直言上谏,在朝中既不依附老牌豪门,也不投靠新晋权贵,可不想这硬臭的脾气却深得圣心,黄大人渐渐成了朝中各路王侯公卿都想巴结结交的对象。
如果沈沐敢责罚千里迢迢上京,把孝义当的女儿,明日她也敢保管让她夫君一纸直言将沈沐宠庶灭嫡,无视血统,混淆大义,不顾孝礼的好事送上御案,顺便还可以带上沈沐纵容姨娘欺辱嫡长,无视尊贵,过分装扮,僭越法理的事一起提一提。
而沈默云原本让春生跟着这位黄夫人进府倒是没有费太多心思,只是当时和崔公子换马车的间隙看到沈沐对着正下马车的黄御史点头哈腰。沈沐的几声“黄御史”叫得极为尊敬,但却不敢露出一丝谄媚,还表现出几分尊敬来。那黄御史目光清正,只抱拳一礼,便直腰大步进了前院大厅。
当时沈默云便判定,这样的人首先除了自恃高,权力大,必定和沈沐不是一派官员。再来,听管家报的礼单那黄大人只送了一劲松盆景作贺礼,想来定是个宁折不弯的。于是,沈默云当下决心赌一把,便跟上了御史家的马车。
没想到这个黄夫人真是个热心正直,古道热肠的,一上来便表明立场愿意护着自己。沈默云心下感激,又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黄夫人笑着上前拉起了沈默云的手放到了黄姐手中,道,“云儿,这是女黄映阳,你俩年龄相仿,必能聊得来!”
那黄姐是个娇俏爽快的,现在对同为嫡女的沈默云印象极好,便豪爽地拉过沈默云的手,唤道:“姐姐,我是庚子年七月生,姐姐呢?”
黄映阳忽然察觉到沈默云似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便低头看了看自己正抓着的沈默云的手。
这!这双手哪里像是出自一个朝廷正五品官员家嫡出大姐的手?只见沈默云莹白如玉的手背上布满了深粉色的冻疮,有的是新长的,有的已经结了痂,与她细嫩修长的手指显得格格不入。
“姐姐?你这手?”黄映阳不可思议看着沈默云,忍不住惊呼出口。黄家丫鬟的手只怕也比这姐姐的手要漂亮多了吧?
沈默云笑着回握了黄映阳一下,“只是几颗冻疮罢了,不打紧的!姐姐在庄上一直为母亲守孝,为家里抄经,江南那里湿气重,时间一长,便长了冻疮,只是不太好看,有些发痒,其余也没什么事儿!妹妹七月生,看来咱们没喊错,姐姐痴长妹妹两个月,五月里生的。阳妹妹以后便唤我姐姐吧!”
黄夫人听完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正色幽幽到:“女儿家双手是最重要的!哪有你家长辈这样将个大姐扔在乡下不闻不问的?你父亲和祖母是怎么……”
此时,有些夫人远远看见黄夫人到来后,正欲上前打招呼,却见她与黄姐一直围着个面生的女孩话,不由好奇心上涌,便慢慢也向沈默云这边聚来。
这些夫人们都是人精,只听个三言两语,再私下里交流了两句,马上便将沈默云的事推测出了七七八八。
事实上,大多数的正牌夫人们都是正经嫡女出身,此时一看沈默云的处境自然都会感同身受,毕竟谁家里都或多或少有几个碍眼的姨娘或不讨喜的庶出姐妹,这些夫人姐便不约而同有些为沈默云打抱不平起来。
而且,今日沈府办如此大的喜事,虽沈府现没有当家女主人,可毕竟沈老太太还在,怎么能就叫个庶出的姨娘来接待她们?很多夫人面上虽不以为然,心里却已经极为不满。
夫人们看着沈默云大方有礼,谦卑有度,几分同情很快上升为喜欢,有上去给她介绍京城绸缎庄报某某夫人名可以打五折,有给她介绍京城哪家药铺的冻疮灵效果好的,甚至有的直言叫她不要畏惧家里的姨娘,姐,要拿出些大家嫡女的气派了……
不过,更多的夫人姐听完虽心里不满,却只是默默走去别的角落里窃窃私语,看来大部分人还是有所顾忌?沈默云一下子想到进门前黄夫人那句:内阁有变,只怕有人要青云直上!难不成,那青云直上的是夏姨娘的亲爹夏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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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串清亮的笑声传遍了大厅,只见那夏姨娘夏红绸正挽着一个夫人谈笑风生走了进来。
那个夫人沈默云自然也是认识的,正是夏姨娘的嫡长姐,大理寺少卿汪显怀的夫人夏红菱。
汪夫人夏红菱与那夏姨娘并不是一母同胞,而是一嫡一庶两姐妹。但要她们的父亲夏恒的确是个有本事的,竟然能将家里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女儿培养得勠力同心,同仇敌忾。
那些年,只要夏姨娘一受委屈,一有困难,这汪夫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到沈府帮助夏姨娘披荆斩棘,排除万难。
果然,几年过去了,两人的感情还是那么好啊!如果夏姨娘是只阴狠狡诈的毒蛇,那这汪夫人便是她嘴里那锋利的毒牙!
据王福他两人所言,尤其这几年,汪家人和沈家人更是亲密无间,同舟共济。是啊,夏恒在吏部,沈沐在户部,大理寺掌刑狱,能互相扶持倒是对几家都有利!
此时,汪夫人正一脸赞叹扶着夏姨娘的金步摇,两人交头接耳,笑靥如花,好不快活。
离她们五步之遥,便是风风火火正走进来的沈默晴和汪玉婷。后者,便是汪夫人的嫡女,沈默晴的表姐。
那汪玉婷长得明眸皓齿,极为明艳动人,而沈默晴则甜美纯真,二人一个如盛放的蔷薇,一个如娇纯的茉莉。两人嫣然巧笑,清喉娇啭,一下子便吸引了厅里绝大部分的眼光。
而这几人此时正享受着被艳羡,被追捧,被当做场中焦点的快感,丝毫没有意识到场中人眼里投出的那一丝丝的鄙夷和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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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示弱
不一会儿的功夫,有关于沈家与沈默云的传言便在夫人姐们之间悄悄流传了开来:
“你听了吗?沈大人原配所出的嫡长女名唤沈默云的回家了……”
“看见那位紫衣姑娘了吗?那便是沈府留在金陵乡下守孝的嫡长女,听是今日偷偷跑回来给她父亲祝寿的……”
“听沈家的长辈和姨娘厉害,那云姑娘在庄上被关了好几年……”
“看那沈大姐多瘦,定是在乡下一直过得很不好……”
“哟!那夏姨娘和二姐来了,你看她们的衣裳头面,再看看那大姐,谁是嫡,谁是长啊,出去谁相信啊?”
“沈大人怎么舍得啊?毕竟也是之间亲生的,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么……”
“要我,定是这姨娘厉害,沈大人惧内吧?”
……
这些言论似一阵风,一会便吹遍了夫人姐之间。
夏姨娘一群人进了大厅后,便觉得宾客们话的声音都了些,刚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这个“准家母”到场,大家有所顾及,渐渐,她也有所感觉到了空气中总有那么一丝异样,可自己又偏偏不上来。
夏姨娘仔细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行头,发现并无不妥。
她便猜想着:今日自己这身行头大出风头,而宾客们必定都听了她要被扶正的事,此时正在议论她,见她进门后,定是有些不好意思,此时才如此这般窃窃私语。
看见大多夫人和姐都将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她便更加肯定了心中推测。
这样一想,她便放下了一半心,安心和宾客们打起招呼来。
而此时,正与汪玉婷窃窃私语的沈默晴抬眼,正好看见了对着自己“微笑”的沈默云。
于是,那沈默晴便如一只欢快可人的鸟,甜甜地边叫着“姐姐!”,边拉着汪玉婷飞到了沈默云身边。
“这位姐姐?怎么称呼啊?”那憨憨的沈默晴浑然不觉自己这一句问话已经成功地在贵宾间掀起了重重不满和指责,却还在继续发挥她后知后觉的憨货精神道:“姐姐的马车真是漂亮气派!刚刚我还正和汪姐姐提及呢?这位姐姐快些告诉我们,你的马车在哪里做的?”
沈默云看上去既“受宠若惊”又“不可思议”,只能“手足无措”地边行礼边唤了声:“晴妹妹好!汪姐姐好!”她特意没叫“二妹妹”,而叫的“晴妹妹”,成功地给众人造出了“我念君,可均不识我”的感觉,但又巧妙避免让沈默晴认出自己。
更可笑的是,这做姐姐的给妹妹郑重其事行了礼,那妹妹不但没有回礼,反而还在催促:“这位姐姐!快些告诉我们刚刚你的马车哪里定做的,呃……我和汪姐姐即刻找人去定制,不定年前便能赶做出来呢?还有,除了水纹,那工匠可还会雕些花鸟鱼虫吗?汪姐姐素爱蔷薇花,不知那工匠能雕否?”
沈默云却是依旧表现得唯唯诺诺:“是!妹妹!……哦,可是……,那马车,那马车不是我的。”
“怎么可能?”沈默晴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了许多,“这位姐姐可不是怕我们抢了你的风头,才故意不肯告诉我们吧?”
“晴妹妹……”沈默云一脸惊恐,“姐姐怎么‘敢’?”
沈默云当然注意到周围悄悄看戏的众人均抽了一口气,想来也是,做妹妹的不认识姐姐,不给嫡姐行礼,这做嫡长姐的还甚至有几分惧怕妹妹?想来,她这个庶妹甜美真外表下刁蛮无礼的本性已经给众人留下深刻印象了吧?
“晴妹妹,那马车……是我……租……租的。”沈默云言语中的停顿在沈默晴看来分明是她不想直言道出,而故意找理由推脱时卡住了。
不过,沈默云这一言在众宾客耳中听来却是另一层意思了。沈家不迎回大姐便罢了,还叫大姐千金之躯去租了马车回府。也不知道平常这沈家都是如何克扣大姐的用度,竟连辆马车都不曾给她备下?
“什么?哼!租的?”沈默晴俏眼一瞪,冷哼了一声:“这位姐姐真会开玩笑!那姐姐告诉我,哪里有那样的马车租?好叫妹妹我也见识见识!”
沈默晴身旁的汪玉婷一直没有发话,此时也忍不住上来帮腔,她紧紧蹙着黛眉,貌似很不耐烦:“行了!晴妹妹!这位妹妹不肯便不要勉强了!不就是辆马车吗?这妹妹定是怕被抢了风采,才执意不肯的,我们走吧!”
“不,不是,我的马车真是租的!”沈默云看到那二位有些生气了,连忙急道。
“好好好!租的!租的便租的吧!”汪玉婷上下将沈默云打量了两遍,便扬起那淡粉色的云锦帕子捂着嘴笑道:“刚刚我还没注意,不过,现在仔细一瞧,这位妹妹一身行头倒真是配不上那样好的马车,晴儿,你看呢?”
既然没法从这女子口中探得那马车出处,那沈默晴当然也不会放过她表姐送上门的话茬子,顺理成章接口冷眼奚落到:“婷姐姐的极是!这位姐姐,你的马车是租的,你头上那古玉簪子莫非也是租的?”边,边捂嘴笑了起来:“对了,姐姐还未自报家门呢?敢问姐姐,是谁家的女儿,竟如此这般寒……不,不,是节俭!想必租惯了家什一年也能省下不少银子吧?呵呵!这位姐姐如此节俭,家里也必定与有荣焉吧……”
原本沈默晴看着这女子衣着朴素却目光清贵,心里只有几分不喜,可没想到,自己这半个女主人上门请教她却还守口如瓶,那便不要怪她口下无情了……
可这样的话在外人听来,尤其如黄夫人这般已经知道沈默云身份的夫人姐们听来,已是越来越离谱,甚至有些大逆不道了。
黄夫人不由板紧了脸,正脸厉声打断道:“沈二姐快罢了吧!多无益!二姐还是快帮你姨娘招呼客人要紧!”
黄夫人的面子沈默晴和汪玉婷还不敢不给,只能乖乖行了个礼转身往千金丛中去,临走还不忘回头给沈默云狠狠甩来一记眼刀……
夫人姐们看完热闹,虽大部分人都为沈默云不平,也有几位姐过来安慰沈默云,不过,这毕竟是沈家的家事,外人不方便插手。大部分经过后院打磨的女人们都习惯墙倒众人推或者落井下石,却很少有人傻到愿意为个陌生的姑娘强出头。
另外,大部分妇人们也预感到接下来还有好戏要上演,因而并没有人去刻意提醒沈家人她们的大姐回来了,反而很有默契地抱着看热闹的心理选择了窃窃私语……
于是,在家主们到来之前,沈府之人竟神奇地都还对大姐之事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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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宴前
荣辉堂的这个主院大厅是专门修葺了用来会客的。拿开两个花厅的隔断之后,倒也能容摆个几十桌的席面。
沈老太太卢氏很有远见,十几年前她便坚持:“我儿将来必有抱负,大厅必须要能容人!”
果然,这会儿客人们已经来得七七八八,可这厅里一点不显拥挤,反而一切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沿墙一溜儿的红木圈椅,每张几上都摆满了瓜果点心。丫头们一丝不乱穿梭在宾贵中间,端茶添水,处处彰显着主人家的贴心和细致。
“老太太到了!”在一个长相甜美的丫鬟一声清脆的报信声后,沈府内宅实际的掌舵人沈老太太卢氏正满面春风,神采飞扬地带着十来号人排场十足地进了厅。
沈老太太卢氏今日的确很有女主人的风范,也没有愧对卢国候嫡女的名号。
只见她身着殷红色仙鹤瑞草五幅捧云的褙子,外面搭了狐狸毛盘金绣仙桃拱寿云肩,再配了一整套的赤金红宝石东珠头面,这一身果然富贵非凡,明晃晃的金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紧跟老太太的果然还是那寡居多年的大姑奶奶沈灵。
要沈默云这个大姑奶奶,性格像极了卢氏,平日里是个极为精明强悍的主儿,可在婚事上却没能将她锱铢必争的本事一如既往发扬下去。
话那十八年前,老太爷和一个吴姓的寒门书生志趣相投,常常邀了那吴生上门吃酒作诗。没想到,一来二去,那吴生竟和当时的大姐沈灵看对了眼。有一,那吴生竟提了两尺布,两壶酒,一把梳子上了门在老太爷和卢氏面前长跪不起,想要求娶沈灵。
这吴家没权没钱没势没官,而沈灵又是自己的心头肉,卢氏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了。却不料那沈灵却执拗起来,扬言此生非吴生不嫁,更撒泼着要投缳自尽。
在将沈灵的丫鬟几番拷问后,才知道原来他二人早就私相授受,私定终身了。老太爷气得大病了一场,他刚刚升了从五品的京官,这种事传了出去不但有碍于他的官声,要被人戳脊梁骨,而且还要影响到其他几个子女的婚事。
几番思量下来,沈老太爷觉得那吴生虽无权无势,但为人正直,心性纯良,好好扶植未必没有官运,便劝着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卢氏消停下来。
一心指望沈灵飞高枝的卢氏一开始还暴跳如雷,后来老太爷劝她:大女儿虽没有夫家帮衬,可吴家寒门以后好难捏,女儿可以三五回来住。卢氏听了这句才终于点头应了下来。
只怕沈老太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安慰卢氏的随口一言竟会一语成谶,甚至更为糟糕。
沈灵成婚不到三年,两口刚刚抱得一个可爱的女儿,那吴生便得了急病匆匆去了。
那吴家人口简单,吴生死后,沈灵的婆婆便跟了叔子过。不需照顾公婆,沈灵便常常带了女儿吴筱玉回沈府住,老太太卢氏从此更加疼爱这命运多舛的长女和外孙女,还特意拨了一个独立的院子秋波园给她们居住。
不用,秋波园的吃食用度都是沈府最好的,又有大群的丫鬟伺候,再加上老太太常年的贴补,这几年在吴家过怕了苦日子的沈灵哪里还愿意回去,渐渐时间一长,便直接在沈府住了下来。
多年无忧无虑的生活,沈灵倒是比当年发福了不少,此刻正面色红润,一脸喜气地观察着场中各位夫人。
跟在沈灵身后的便是她的独生女吴筱玉,她还是一贯的恬静内秀,也不知是她生就胆自卑还是什么,沈默云从见她,人多的时候她都是将头放得低低的。
现如今的吴筱玉长高了不少,却是属于那种珠圆玉润的美人。圆圆的脸配着无辜的大眼,畏畏缩缩如同一只温顺的白兔,不禁叫人有些心疼怜惜。
另外,老太太卢氏后边还跟了一位头梳双髻,年约七八岁的女童。一身火红的织锦绣花短袄衬得她灵动可爱,慧黠的双眼配上那叫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很难叫人生厌。
那女孩一上来便对着夏姨娘和汪夫人那边投以甜甜一笑。
沈默云马上反应过来,这孩子应该就是夏姨娘的二女儿,府里的五姑娘,沈默欢。
之前,沈默云已从王福他们口中得知这几年五姐很得老太太欢心,卢氏更是将她带在身边抚养。现在看她一步不离老太太身侧,看来倒是所言非虚。可见,夏姨娘这几年在府里还真心下了不少功夫。
再后边,便是一水儿的丫鬟了……
沈老太太卢氏带着一脸慈笑到了场中与一众夫人姐打着招呼,老太太为人热络周到,熟人不少,气氛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
“感谢各位夫人,姐们莅临寒舍,这大寒的还舟车劳顿为我儿庆生,老生实在感激涕零。还望各位夫人姐们都能吃好玩好,老身便心满意足了!这大冬日的,我老太婆只想一味躲懒,今日这宴席都是由我家姨娘安排,要是有何不周与怠慢之处,还请各位多多见谅,多多包涵!有失礼之处,还望各位不要怪罪!”
老太太一脸客气,慈祥和蔼的笑脸却也掩饰不了眼里流露的精光。她的开场白便带出了夏姨娘,这话里明里暗里都在示意沈家要扶夏姨娘为女主人的意思。
“不敢!不敢!”
“老太太客气了!”
……
再看夏姨娘,一脸羞答答的媚笑,时不时将头上那支双凤寿果步摇扶了又扶。她这个动作在黄夫人这样心里已经起了鄙夷的宾客们眼里自然显得极为做作而引人反感。不过,在那些听出看出门道而有求于沈家的人来,这夏姨娘以后便是她们讨好和奉承的新对象了。
一转眼,夏姨娘周围便多了好几位热情的夫人。卢氏示意众人先喝茶用些点心,等沈沐安排好前院客人来给女眷们行个礼便可开席。女眷们便又各自三三两两聊了起来。
老太太去找了现卢国侯夫人,她的嫂子话。大姑奶奶沈灵则正带着吴筱玉满场的夫人那里一个个的拜见。
是啊!想来,这吴筱玉今年已经及笄了,却还未定下亲。听,这几年,沈沐和老太太已经反复给介绍了十几个青年才俊,可都被沈灵一口气否了。原因很简单:沈灵看中的都是豪门贵族家的子弟,既要家世好,长相好,还不能有不良嗜好,可这样的贵公子又偏偏看不上孤儿寡母的吴家。做妾吧?沈灵又不甘心。在这挑挑选选中,一拖便拖了好几年……
今日这样可以名正言顺结交权贵官家的好机会沈灵又怎会错过呢?可怜那吴筱玉被她母亲带得满场飞,只是一味地微笑,行礼,微笑,行礼……
眼看快到午时,想来,宴席马上快要开始,沈默云注意到沈默晴的丫鬟已经悄悄抱了一个礼盒站到了她身后,似乎沈沐也该到时候来过个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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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主要把人物交代一下,内容较少了,请期待下章!
第二十七章 寿礼
沈沐来得很准时,眼看主厅里的滴漏再有一刻钟就到午时,他儒雅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要沈默云这个父亲的确有一副好皮囊,眼睛虽细长却没有卢氏的精明和算计,总泛着温和的柔光,叫人心生好感。微微上扬的嘴角总带着浅浅的笑,步伐不急不缓,自有一番从容惬意的气度。
这样文质彬彬,谦谦君子的形象基本是叫人过目不忘,而且是极富有欺骗性的。这点只怕沈默云的母亲秦岚最有发言权,多少次,她都是在这个男子的温文尔雅和衣冠楚楚的外表下,上了大当,吃了大亏的。
今日的沈沐格外的红光满面,意气风发。他向卢氏行了一礼后,便抱拳弯腰向场中长辈一一见礼。
夏姨娘一见夫君到了便很自觉地凑了上去,伸出手去整了整沈沐的发冠,同时还不忘眨着媚眼送去几个秋波,嘴角带上一丝妩媚。
这一举动落在场中女眷眼里自然是极为不妥的,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沈沐还在见礼,这夏姨娘的举动便如此这般……轻佻,实在是不堪入目。
“你看看,这夏氏怎么脸皮如此之厚?当着这么多的宾客的面,怎么好意思的?”
“你这夏家也是名门,大家闺秀举止都要求娴静端庄,怎么他们的女儿会如此轻浮?”
“你们可别忘了,那夏姨娘可不是嫡出!夏家门第再高,可谁知道夏氏的生母是个什么来路?就这教养……哎!倒是可惜了沈大人!”
“算了吧!不定沈大人就喜欢这样的!你们大概忘了沈大人的原配秦氏了吧?出自金陵名门,才动京城,可听还是争不过这夏氏,你们看这夏姨娘眼角唇边发散的风情,沈大人哪有半分不喜?”
……
周围夫人们的窃窃私语和调笑不时传进站在角落里的沈默云耳中。
是啊!夏姨娘这是在向众人昭告她的“主权”呢!而他的父亲,一向标榜儒道礼教的沈沐,此时也没有半分的不喜或者不情愿。想想当日在醉月楼,那些男子无论是出生豪门贵族,还是走卒贩夫,又有几个喜欢请贵高冷的?而那些妖娆风情的女子,才是最能留住男子身子和心的吧?
一直乖巧地等在一边的沈默晴此时上前一步在沈沐面前跪了下来:“女儿给父亲祝寿!祝父亲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沈沐哈哈大笑了两声,双手扶起了沈默晴,“好好好!女儿有礼了!我的好女儿果然才貌双全啊!各位,这便是我与夏氏的宝贝女儿沈默晴!晴儿快起来,多谢晴儿吉言,来,给!”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封红底金字的大红包塞进了沈默晴手里。
旁边的沈默欢也欢喜地,一脸真地给沈沐跪了下来:“欢儿也要给父亲祝寿,恭祝父亲吉祥如意,幸福安康;寿比高,福比海深;笑口常开,伦永享!”着,便趴在地上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沈沐笑得脸上都出褶子了,“好!好!你们都是乖巧的!各位!这是我家的五姐,我与夏氏的宝贝女儿,沈默欢,泼猴便是她!”着,他同样也从怀里掏了一个大红包递了过去。
沈默欢与沈默晴笑着对视了一眼,上去一人一个手臂挽着沈沐撒娇道:“多谢父亲!”
好一副和乐融融,幸福美满,阖家欢乐的美图!可惜啊!这图只怕维持不了多久了。
沈默云眼前已经能浮现半盏茶后夏姨娘他们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了!
兰心悄悄伸过脖子,压低声音到:“姑娘,现在可要上去……”
“再等等!”既然要打击敌人当然要等到敌人最意得志满,沾沾自喜的时候,积蓄力量,全力一击才能大快人心。
沈默云早就猜到沈沐特意从前院过来跑这一趟可绝对不只是来拜见女客的。按照卢氏和夏姨娘他们的心机,这种宾客满堂的好机会怎能不叫沈家姑娘出来大出风头,大展风采?
果然,沈沐佯装着竖起了眉,“红包拿了,贺礼在哪里啊?”
沈默晴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了两个尖尖的虎牙,拍了拍双手。只见她的丫鬟抱上来一个锦盒。
场中众人皆是人精,自然是迎合着主家纷纷要求一窥姑娘们的献礼。
安排女儿家当着宾客的面当众献礼是官家名门默认推销女儿的最好方法,只要安排得当精彩,女儿家轻而易举便能赢得个好名声,在嫁娶上便能占个大便宜。同时,这样的安排对自己的家族名声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此刻,众女眷们当然能看出,今日前院的主角是沈沐,那在后院,沈家二姐便当仁不让是沈家力捧的主角了。
场中的夫人姐不由都昂起脖子看了过去,只见沈墨晴聘聘婷婷走到丫头面前接过锦盒,仪态优美的在沈沐面前跪下。
“请父亲笑纳!”
沈沐打开锦盒,拿起了里面的礼物向众人展示了起来。
原来,这竟是一件宝蓝色缂金丝提花锦袍,衣前襟下摆绣了一朵朵团莲,开在那浓墨重彩的宝蓝上,显得格外惹眼与高洁,衣摆和袖口都绣满了金色的孔雀祥纹,显得喜气又高贵。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关键是那团莲的刺绣。在场的女眷大多精于绣工,只一眼,便看出这衣服是用的竟是极为繁复的蜀绣针法。
“这件锦袍是晴儿亲手缝制!针线不平,绣工粗糙,还望父亲不要嫌弃!”沈默晴的言语虽恭敬谦虚,可语调里却是透着几分张扬和得意。
众夫人不由纷纷感叹,怪不得沈家敢叫女儿当众献礼,果然是有备而来。那一团团的青莲又有晕针又有车凝针,逐渐晕开的颜色层层递进,过渡得自然且不露痕迹。
真没想到,沈家二姐竟有如此精湛的绣工,即使比起宫中绣坊的姑姑们也毫不逊色啊!众夫人不由心里多了几分欢喜,竟都上前了几步,讨论和褒赞起了这绣工。
沈沐看到众夫人如此惊赞自然极为满意,双眼放光又将那锦袍往前举了几分。
“哈哈!真没想到我家晴儿竟如此兰心蕙质,”沈沐边,便扭头对着夏姨娘笑到:“还是姨娘你教得好啊!你也辛苦了!”
而夏姨娘一脸受宠若惊,微微红脸到:“这孩子,我竟不知道她何时下了如此苦功,竟偷偷学了如此繁复的针法!怪不得,这几月躲在房里,也不与欢儿她们顽了,原来竟是在为老爷做衣裳呢!”
“母亲错了!女儿为父亲祝寿尽孝是分内事!只要能讨父亲一笑,这下又有何辛苦之事呢?”
沈默晴这一番话直接道了沈沐的心坎里,直叫他心花怒放,合不拢嘴了。
“好好好!果然是我的好女儿!赏!便将我房里的‘白雪’赏予你了!一会儿去拿吧!”
原本,站于角落的沈默云只是在面带微笑默默看戏:据她所知,沈家女子于针线女工方面极无赋,她的几个姑奶奶,姐妹甚至堂姐妹包括她在内都是如此。从她记事起,沈府为几个女孩子请来交针线的师傅便没有断过。可惜,赋这东西可不是光靠勤勉练习便能习得的。因此,要这锦袍是沈默云所裁制,她还能信个五分,不过那巧夺工的蜀绣嘛,打死她也不信。
另外,几年不见,她的父亲的演技怎么就一点不见涨呢?拿起那锦袍只瞟了一眼便在胸前比给众夫人观看。您老人家好歹也做戏做足了,拿起来摸一摸,看一看,露出一副惊叹的表情才对啊。这么烂的演技叫自己一眼便看出这“惊喜礼物”明明是早就准备好的嘛。
父亲也是,怎么不学学身边的夏姨娘,惊讶的时候眼珠子瞪得像她头上的东珠子,感动的时候眼睛红得像兔子,激动地时候话声音抖得像筛子……
不过,这戏看得正起劲,沈沐最后一句话却叫沈默云愣住了……
第二十八章 相认
什么?“白雪”?她的好父亲竟然要将“白雪”留给沈默晴?那可是母亲最心爱的古琴!那可是前朝珍品!那可是上了母亲嫁妆单子指明以后要留给自己陪嫁的古琴!
“阳春白雪”一笛一琴传言是出自同一块璞玉。这玉料产自昆仑,一半为青碧色,一半为纯白色,前朝有名匠人胡某将其按色线仔细剖开,碧色部分制成了长笛,取名“阳春”,雪色部分则与螺钿,牛角一起镶到了老沉香木琴面上,取名“白雪”。
先帝爷登基后,“阳春白雪”便是给她外祖父秦琼从龙之功的赏赐。秦岚出嫁时,“白雪”作为陪嫁便带到了沈家。多年前,秦岚一行人走得匆忙,“白雪”便没能带走,被遗落在了沈家。
几年过去,自己的“白雪”怎么到了沈沐手里,现如今还要被堂而皇之转赠给自己的庶妹呢?
好!真是好样的!
“多谢父亲赏赐!”沈默晴欢喜地挽着沈沐的样子落在沈默云眼里显得格外讽刺和灼心。
“我也为父亲准备了礼物!”相比之下,真可爱的沈默欢的贺礼便明显逊色多了,只是一副象征招财纳福,连年有余的《九鱼戏水》图,这幅画明显只是她二姐贺礼的陪衬罢了。
也是,沈默欢才七岁多,还没到要博女儿家名声的时候。
同样,她也从沈沐那里得了一份大大的赏赐。
老太太不甘示弱,也给两个孙女一人赏了一对成色极好的镶金翡翠玉镯。
沈家大房两个庶出的姑娘都得了赏赐和红包,又赢得了众多的称赞和祝福,按道理,沈家人都该感到无比的开怀和荣耀的。
可是没由来的,总有一丝不安和莫名的情愫在空气里流淌?现在,不但是夏姨娘,便连沈沐和老太太卢氏也感觉到了。
人群中总有几位太太姐的表情不那么好看,或者是有些讥讽,嘲讽,不平还是什么?更有人时不时的回一下头,看向某一个角落?
沈沐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他面前的人群渐渐往两边分散开来。然后,在一片喜庆的红色的背景里,一抹步履迟疑的纤纤身影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他一下子想到了四五年前的夏末,那个红霞满的清晨,那个淡雅如兰的女子带着他九岁的女儿向他磕了三个头,然后在丫鬟搀扶下决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马车,也是在一片红色里淡出了他的视线……
面前的女子步调极慢却有着不出的优雅与闲适,淡紫色的身影格外的瘦弱,眼眸虽低垂可那微微昂着的下巴却彰显着她的骄傲和清贵。
只这一眼,虽然她还没有开口,虽然她还没有看他,虽然她还没有任何表示,可沈沐已经万分确定她是谁了。
这一瞬,厅里竟出奇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看着那一抹淡紫走到他的面前,轻轻跪下,用悠扬的声音喊了一声:“父亲!”
场中一部分还不知情的女眷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纷纷猜测起为何这女孩叫沈大人父亲?是沈沐养的外室之后寻上门了?还是某次风月场不慎留下的沧海遗珠?……
沈家众人一听此言当然马上反应了过来,这女子是沈默云!夏姨娘的脸不可控制的变得铁青,沈默晴则是一脸愤怒和恶毒,老太太卢氏也是目光不善,大姑奶奶沈灵则是一脸好戏正开场,只缺一把瓜子的满脸期待……
只是扫了一眼沈家人,沈默云便确认下来,果然,之前赵四的没错!沈家人一个都不希望她回家!既然如此,她也只能叫他们失望了!
此时的沈沐还在怔楞,他又惊又急,正不知如何反应。
夏姨娘却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不行!沈默云此时回来自己的计划企不是白费了吗?她要做的事那么多,好不容易将下面的步骤一一安排好,这沈默云现在跳出来,她可怎么办?那个赵四呢?带了那么多人去乡下,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住?那个没用的废物!等他回来定要剥了他的皮!可眼下,还是先将这沈默云的事处理了为上。
“来人!”夏姨娘对着身后一喊,她留在厅的两个婆子便心领神会,快步上了前来。
“哪里来的疯孩子!快将她给我绑了带走!”
“是!”那两个婆子一得命,便跑上来想要拘了沈默云。
“住手!谁赶动我!”沈默云后退一步,咬着嘴唇,两行珠泪一滚而下,声音也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父亲!我是云儿啊!沈家的嫡长女沈默云啊!父亲!你想要绑了自己的嫡长女吗?”
沈沐当然不想,可是,可是理智告诉他,现在夏姨娘这做法是最明智的!
看到了她父亲眼里的犹豫,沈默云心里刚刚升起的对沈沐那一点点父慈女爱立马消失殆尽!
那两个婆子飞身到了沈默云身边,可两人的爪子还没抓到沈默云的袖子,兰心和蕙心两人便先一步挡在了前面。
两个丫头此时也是激动万分,她们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可万万没想到,沈家人一认出她们姐,便要上来绑了。即使她们有错在先,即使沈府有种种理由,即使以后误会能澄清,可如果今日沈家嫡长姐真被府中下人绑了关起来,有了那样的传闻,以后大姐的声誉怎么办?知道妇人们以讹传讹,以后会传出多少难听的话来?姐以后还怎么嫁好人家?这个夏姨娘果然歹毒!
兰心蕙心两个丫头如护仔的老母鸡一般挡在了沈默云身前,任由那两个婆子死命拉扯也没有让开一步。
那兰心更是泪流满面叫喊到:“你们眼睛都不好使了吗?老太太!我是兰心啊!是从跟着在彩云轩服侍的兰心!走开啊你们!你们谁敢动我们大姐,我便和她拼了!”
“我们姑娘在庄上艰难清苦地守孝了三年回来!你们竟然不认她?……”
沈默云定定地看着她的父亲,真是可惜啊!这十几息的时间过去,她的父亲明明已经认出了她,却还是没有叫停那两个婆子!是啊!自己的将来在沈家利益面前从来什么都不是!
“你俩别了!”沈默云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泪,这些人不想认她,那她只能自证身份了!
“父亲不认女儿,女儿也不怪父亲!是女儿不孝,长得不够引人注目,四年多过去,家里竟连祖母,父亲,姐妹都不识得自己了!不过,不要紧,女儿总是有办法叫长辈们记起的……”
不等沈默云完,那夏姨娘却是不顾仪态,暴跳如雷地指着门口的两个婆子大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去把那几个疯丫头给我绑下去!快!……”
……
第二十九章 倾诉
站在离沈默云身边的御史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两步,一把挡在了沈默云面前冲着夏红绸冷笑道:“这位姨娘急什么!沈大人和沈老太太没有发话,你一个姨娘有什么资格当着长辈的面大呼叫的?听沈家恪守礼教,教条森严,不曾想原来竟是由姨娘做主的?简直荒谬!”
这几句呵斥真是进了在场女眷们的心坎里,要知道有资格陪着家里夫君参加同僚家宴的可都是些正牌夫人们,而能当上官家正室的又恰恰几乎都是好人家的嫡女。平常她们最看不惯和腹诽议论最多的便是那些不知高地厚的姨娘和通房,还有那些不知礼数,喜欢上蹿下跳,挑拨是非的庶女们。
可偏偏沈家这个夏姨娘这两样都占齐全了,竟然不知好歹地当着满室宾客的面搞得鸡飞狗跳,那指手画脚,唯恐下不乱的样子真真是叫人厌恶至极!
于是,众女眷也不由纷纷交头接耳,指责起了夏姨娘。
而黄夫人此时愿意替沈默云出头,倒也不是黄夫人为人轻信,之前仅仅听了沈默云几句便全盘相信,而全力维护她。
只是,刚刚沈默云叫爹的时候,站在沈默云身侧的她明显看到沈沐那嘴微微一张一滞,差点脱口而出地答应了;反之,如果,这女孩不是沈家的女儿,沈沐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否认,为何还要怔楞,老太太平常的泼辣厉害劲儿又去了哪里?
显然,刚刚这些人都受了惊,还没反应过来,这才叫那夏姨娘抢了先。
另外,之前与那姑娘几番交谈下来,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个玲珑剔透,秀外慧中的孩子。这样的姑娘,绝对不会傻到去假冒一个不受宠,在家里又没地位的五品官姐。难道她不知道一旦叫人识破,她和两个丫鬟的命都得丢了吗?
一番思量下来,连她这个外人都开始鄙夷起了这些沈家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将自己家里如花似玉的嫡长女扔在乡下不闻不问便罢了,此时站在面前却竟然还不想认,也不知道沈沐的原配夫人秦氏此刻在地底下看见此情此景要如何作何感想?
御史黄大人的为人和官品沈沐当然是熟知的,他一看有些愠怒的黄夫人,便一时慌张了起来。
这样的事往了,是妇道人家目无尊长,不懂规矩,大了便是他这个家主纵容妾室胡作非为,不敬尊长,而他更是管教不力,懦弱无能。夏姨娘的事和沈默云的事要是加在一起被黄御史一纸控诉闹上庭可就更了不得了,原本在圣上面前便不得眼的他必定另外还得再喝一壶。
此外,诸位夫人们也都在议论纷纷,一个弄不好,这事要不了半日便会传个街知巷闻,这叫他往后要如何做人?这叫他以后在朝中还如何抬得起头?
想到这里,沈沐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鞠躬行礼道:“黄夫人息怒!只因我府上的大姐多年来一直在金陵守孝,前些日子我们府上管家又送了三大车年货过去,云儿她捎来讯息要明年春日才会回京。刚刚我们姨娘一时心急,便以为这姑娘假冒了我们云儿来沈府招摇撞骗,这才口不择言,一时唐突了。还请黄夫人与诸位夫人姐多多见谅,多多海涵!”
黄夫人摇了摇头,反而转身握住沈默云的手,温言道:“依我看,这姑娘刚刚言她能自证身份,不若咱们便听听她的证言?”
收到黄夫人的力挺,沈默云自然感激涕零,便向身边几个出言支持她的夫人端端正正行了一礼,缓缓开口,面相沈沐道:
“三年前夏末,母亲离世后,女儿便把父亲当做了生活中最大的倚靠和支柱,只因当年父亲一句‘三年后的秋,父亲必会亲自驾着双头马车来接云儿回京’的话,女儿从入秋开始,便日日等,夜夜盼,一直等到了隆冬。可是父亲没来,只是等到了父亲派人让我安心在庄上住着的口讯。
父亲一向为人正直,是个重情重义的谦谦君子,又怎会轻易对自己的亲身女儿食言呢?女儿越想越不安,越想越挂怀,竟是日夜不能寐。今年又适逢父亲三十六的大寿,女儿心想父亲如此大好的日子更不可能不接女儿回家团聚,心急之下不由对父亲更为挂怀。最后,女儿便咬牙擅作主张想着借着祝寿的由头进府来看看父亲,看看父亲身体是否安泰?精神可还矍铄?
实在忧心父亲,女儿这才莽撞进了京,又跟着女眷们进了府。
刚刚看到父亲身体康健,精神抖擞,满面春风。女儿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原本女儿想着一会宴席散了再悄悄回庄上的。
可刚刚,父亲一步步向女儿这里走来,女儿的心再次高高的悬起,以为父亲一眼便从人群里认出了四年多不见的云儿。
女儿惊喜万分,一颗心都快跳到了喉间,一时情起,忍不住向父亲走去,并唤了父亲一声。看到父亲眼里闪过的光芒,女儿以为,……可,可没料到,父亲竟然不愿……”
沈默云的语气自然朴实,既没有不甘,也没有一丝不平,只是动情的轻声诉,情到深处,滴滴珠泪滑落脸颊,引的众女眷为之心疼,感同身受,不由自主都已经信了这个单薄可怜的姑娘,更有些心软的夫人姐都暗暗抹起了眼泪。
原来,这姑娘是因为父亲突然食言,担心她父亲出了不测,才千里迢迢回京看一眼父亲。可却没想到,她父亲不但春风得意,一家人和乐融融,竟然和家里人一起不愿认她?这沈府众人也忒过分了,是欺负这孩子没娘没势吗?
而一些明眼人一寻思便明白过来,沈家与夏家关系斐然,沈家又很快要抬夏氏为正房,此时嫡长女回府,这不是摆明了膈应夏氏吗?万一惹了夏家不快,以后只怕有碍于沈沐升迁呀!想通关节的夫人们又一次咬起了耳朵,看向沈沐的目光又多了几分不齿与鄙视。
沈默云颤颤巍巍地从身上荷包里抽出了一沓纸,“父亲,我真的是默云啊!你看,这是母亲给我的金陵农庄的地契,这是赵管事带来庄上的年货单子,这是前年您给我回的信。”她特意加重了“前年”两字,事实上,这些年,沈沐只回过她一次信,便是前年这封。
她回京的路上早就设想过回府后的种种可能,这些单据她昨日便已经收在了荷包里。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黄夫人她们接过那一张张纸据,细细翻过,脸色也越来越严肃起来。
“如果这些还不能证明,那父亲和晴妹妹可还记得这个?”她边,边抚起鬓边的发丝,只见她额头靠近鬓角处露出一道浅浅的长约一寸的疤痕。“这是七岁那年我被晴妹妹推下秋千磕在石块上留下的。当时我留了好多血,可父亲,妹妹还,必定不是故意的。父亲可记得?”
沈默晴见到自己的娘当众被人数落,心里已经很是不满,此时一听这话,不由跳起脚来:“沈默云,你胡!我何时推过你摔下秋千,那次明明是你自己不心!……”
沈默晴这一言已经等于默认了确有其事,也默认了面前这人的确便是沈默云。
不过,沈默晴的话只怕不够服力,不等她完,沈默云便马上接着抬起了左手手指,“父亲可记得我这食指的伤那里来的?那年冬日下大雪,女儿去给祖母请安,路上一个婆子送来了手炉,可才走了几步,那炉子竟突然裂了,那里面滚烫的炭和热灰便落在女儿的手上……还有,那年夏园子里,我看见大姑……”
未等沈默云完,那老太太身边看戏的大姑奶奶沈灵便一扑而上,抱着沈默云哭道:“云儿,你真的是云儿,母亲!二弟!云儿回来了!”
沈灵这一扑,老太太卢氏和沈沐不由一齐舒了一口气,幸亏沈灵去解围,要不,知道这丫头嘴里还要吐出些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
不过,就刚刚沈默云那几句,沈家后院究竟有多腌臜肮脏已经给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第三 十章 祝寿
话沈家的长辈们,特别是女性长辈,大多都遗传有一个的好本领。
那便是,随时随地想笑便笑,想哭便哭,关键是哭笑之间还能收放自如。这本领,在老太太卢氏和几个姑奶奶身上更是被练得炉火纯青。
这不,刚刚还激动地热泪盈眶,哭的梨花带雨的大姑奶奶沈灵,此时早已经破涕为笑,一把拉着沈默云嗔到,“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也不早点派人送信呢?你爹爹没空,姑母也能去接你呀!你却偏偏要和宾客们一起进府,倒叫我们好一顿吓,还真以为你是个冒充的呢!”
笑话!她如果早些向自己这些血肉至亲们通报行踪,只怕一脚还没跨进京城的地界便得被重新送回乡下,又或者直接将自己关在沈府的某个阴暗院或京郊某个农庄,以后还不知道何时才能重见日呢?
“母亲,你看云儿的眉眼,下巴,可不就和二弟长得一模一样吗?”沈灵拉着沈默云走近了沈老太太。
卢氏现在也只能按下一肚子的闷火,面带慈祥的微笑着,上前两步,扶起了正在行礼磕头的沈默云,“心肝肉啊!快走近了给祖母好好瞧瞧!哎!这几年辛苦你了!回来便好!祖母也念你念得紧啊,回来便好!”
赵四他们去金陵看住长孙女是她默许的,她就是怕节外生枝。儿子爬到这一步不容易,夏氏能干,又有得力的娘家,夏氏上位是势在必行。而且如今,夏家看中了陈家,想要借陈家之力更进一步,可陈家偏偏与这长孙女有婚约在前,为了巴结夏家,她不得不默许他们以长孙女沈默云病重为由,重新婚配。
为了实现这步计划,他们先派人去金陵看住了沈默云,又邀了陈二公子几次入府与沈默晴“巧遇”,现如今,两家已经得七七八八,基本能定下取消掉“病重”的沈默云与陈二公子的婚事,将人选改为沈二姐沈默晴。
卢氏心下不安,悄悄扫眼看向人群中的陈夫人和夏老夫人。
陈夫人的面色很不好看,此时脸上阴云密布,正无处发泄。沈家口中信誓旦旦得了咳疾,性命垂危的大姐现在正活蹦乱跳站在自己面前,她怎么寻思都有种上当受骗,中了圈套的感觉?
而夏老夫人果然是老姜一片,喜怒完全不露声色,正端坐在一边捧着茶碗,细细口品着,仿佛这厅里发生的事与她夏家毫无干系。
沈老夫人卢氏只能暗暗叹一口气,没有法子,现在只能先将这大孙女的口封了是上策,其余的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做戏当然要做全套!这个道理沈家人做起来自然驾轻就熟。
几息功夫而已,沈默云身边便围满了沈家人,正纷纷对她表示思念之情以及对她回归的欢迎之意。
沈老太太卢氏更是声泪俱下,一口一声“心肝肉”地叫着,沈默云听着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而面上却只能跟着一起配戏。
沈沐则一脸愧疚,迈着迟疑的步伐配上颤抖的双唇,慢慢走向沈默云。他的表演还是很到位的,眼神里既有一丝不可思议,也有一丝欣喜,带着些懊恼和惭愧,演绎着一个后知后觉的糊涂父亲。
如果此景发生在一盏茶之前,真心欢迎自己的父亲和慈爱的祖母这般的真情实意,沈默云必定会心怀感激,满心欢喜的重新接纳这个父亲和这个家。
可惜,经历了刚刚的残酷和冷漠之后,为了封住自己口而突然出现的这种热情和晚来的这般愧疚是沈默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云儿,真的是你!刚刚为父糊涂了!其实父亲在第一眼看见你后,已经有大半的把握确认是云儿你了!只是,为父惭愧,在那夏氏的胡言乱语后,为父竟然犹豫了。为父错了,该罚!云儿不会怪爹爹吧?”
哼!这个父亲还真是没担当!这种时候,竟然毫不迟疑便把责任推到了夏姨娘身上?的确,这样的父亲,怎么配得上自己的母亲全身心去爱?
“父亲大人什么呢?父亲是个做大事的,哪里会有那么多精力和心思放在后院内宅上,这几年,云儿长大了许多,面貌也变了,父亲认不出也是自然的!
这次都是云儿的错,冒冒然进京,叫父亲丢了面子,叫祖母担心!叫各位夫人姐看了笑话!云儿求父亲祖母责罚!”
着,沈默云想都不想便在众人面前跪了下来,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做戏嘛,在这些戏子泰斗面前,她便不客气地现学现卖了。
先将父亲不拘节夸一遍,再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此情此景,加上沈默云之前的一番声泪控诉,哪里还有人真的舍得去责罚这个可怜又惹人心疼的姑娘呢。
果然,沈沐和沈老太太异口同声地免了她的责罚。
沈默云不由暗暗舒了一口气。现在这种宾客满堂的好机会,她如果不先把握了机会,先开口求罚,一会儿宴席散了,鬼知道这些家人会怎么收拾她?
现在,众目睽睽下,大伙儿都听到了沈家对她既往不咎的处置,晚些时候如果还有人要为此事责罚她,为难她,那便真是得了失心疯,不要脸面了。
所以,至少,这一劫她是平安渡过了。
这边响头刚刚磕完,那边众人便纷纷上前去搀扶她。
沈默云却一一拒绝了:“多谢各位长辈宽容慈悲!今日父亲大寿,容云儿再嗑三个头给父亲祝寿:女儿愿父亲福气东来,鸿运通!鹏程得志,花盛续登高!”
恭恭敬敬磕完头,沈默云点头对着蕙心点头一示意,只见那丫头便呈上了一个长条乌木匣子。
这便是沈默云之前准备的那幅“福禄千寿图”。
沈沐当着众人的将图慢慢展开,只看见前面的几位夫人都面露惊叹,连连叫好!他不由低了头也仔细看了起来:成百上千的寿字大不一,字体风格迥异,经过密密麻麻的布局和排列后,竟然拼接成了笔走游龙,刚柔并济的“福禄双全”四个字!
众人夫人此时对这沈姐是最最好奇之时,便纷纷围上来想要一窥。
“父亲!女儿这幅字取名为:福禄千寿。它是由九百九十六个‘寿’字组成了‘福禄双全’四个字,因而加起来一共为一千个字。母亲孝期一过,女儿便开始设计构思,经过好几月时间,女儿不才,终于赶在了父亲寿期献上此礼,恭祝父亲福禄双全,寿比南山!”
沈沐一向自诩文人雅士,一看这幅字不禁也双眼放光,不由叹为观止。
这字远远一看,这“福禄双全”四个字均为铁画银钩,矫若惊龙,大有龙跳虎卧,横扫千军的意思。可拿近了仔细观察,挑出任意一个字来单看,哪个不是笔精墨妙,哪个不是笔走龙蛇,经过了巧思和设计的?
此刻的沈沐不禁对这个不受宠的女儿很自然的高看了几分,没想到,这丫头在乡下日日抄经,竟然练就了这样的本事,倒叫他刮目相看了!
这一番功夫绝对要耗费好几个月,沈默云的马屁又拍得极好,沈沐此时此刻真真是极其享受诸位夫人的恭维和羡慕。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畅快淋漓的自豪感竟是来源于自己厌恶的长女,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儿有才,还不是全源于他这个满腹经纶,才华卓著的爹?此时的沈沐,已经洋洋得意早已经忘了自己一刻钟前还不愿认这个女儿。
卢氏仔细看了眼那字,现在却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正在考虑和算计今日的得与失……
夏姨娘脸色惨白,半个时辰前的春风得意早就烟消云散,她身旁的沈默欢紧紧拉着她的手,安慰着她……
沈默晴眼里的厌恶和愤恨已经越来越浓,她处心积虑设计的献礼,设计的万众瞩目却被这个悄无声息的长姐轻而易举的夺走了,这要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不过,沈默云不知道的是诸位夫人惊赞和追捧这幅字竟是有原因的,她更不知道就是因为这幅字,她沈家大姐沈默云的名号在第二日便传遍了整个京城,甚至是那最最庄严肃穆的皇城宫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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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引玉
话沈沐将这幅“福禄千寿图”完全展开后,在场的女眷们在几息时间内便均被其折服了。
这幅字,从立意,到构思,再到布局,到最后的完成度都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
谁能想得到,这幅字竟是出自一个不满十四岁的姑娘,而这个姑娘竟然还来自于一个没娘养,没爹教的乡下农庄?
众位女眷对沈默云刚刚淡下几分的好奇心一下子又如熊熊火焰般的被燃了起来。
可是夫人们此时悄悄谈论的话语中却还带上了一位林家姐。
沈默云不知道的是:林家嫡长姐林雅茹,芳龄十四,是国子监祭酒林庭的嫡出长女。这位林姐由于资聪颖,擅长书画,八岁起便常常入诏进宫侍读公主。这几年,更是才动京城,是林家引以为傲的“京城第一才女”!
正是这位林才女,去年元宵节凭一副“千福图”入了太后的眼,不但得了大量赏赐不,还成了太后和皇后的座上宾,得以随时出入内廷,更是颇得太后的喜爱,直扬言这林大姐日后的婚事将由她老人家亲自安排。
这样的殊荣自然叫人艳羡不已,一时间,京城里这幅“千福图”的拓印本便走了俏,教字画的女先生也跟着一下子紧俏了起来。
家家户户都想叫自家的姐们练出一手好字,可惜大多都是东施效颦,再写不出林姐那副字的娟秀和雅致来。
不过,要细起来,那林姐的“千福图”还不如今日这沈大姐这幅“福禄千寿”。前者只是用了上千个字体风格不一的福字拼成了一个寿桃的形状。而现下,沈姐这千字却是又组成了另一幅笔力雄奇的字。
如此纵向一比,两幅字的难度高下立见,只怕今日沈姐这字一出,明日那林姐那字便完全再无人提起了。
一时间,沈默云的周遭便围满了夫人们,连沈沐也被推挤出了那个圈子。
在场的夫人们哪个不是眼力超群的人精,今日之后,沈默云的名字必然响彻京城,哪怕那皇城里尊贵又挑剔的老太太和夫人,只怕也会对此女高看一段,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最诱惑的还不止于此,这沈姐娘家无人,父家不疼,如若能娶回家,必定能全心全意帮助夫家,不但是当家主母的好人选,她头上即将出现的才女光环,更能帮助夫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若是此女也能得了太后的青睐,那其身价便更……
有了这种想法的夫人们更加热络了起来,有直接者更是当面问起了沈默云的生辰八字。
沈家人看到此景,面上都还过去,唯有沈默晴,没有人能理解她此刻心里有多烦躁和郁闷,自己精心的准备竟然在一个乡下丫头的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现在,还有谁记得她刚刚送了何礼给她父亲?现下,还有谁记得她用了高难度湘绣的锦袍?现下,还有谁记得她得了父亲祖母的称赞和赏赐?
她苦心经营了几个月,更不惜求了外祖父重金从湖南给她请来了绣娘。
哼!沈默云!你这个粗陋鄙识,下贱卑微的野丫头!沈默晴咬着一口银牙,眼里散露这浓浓的憎恨和恶毒。
七岁的沈默欢看见她一母同胞姐姐的失礼,那稚声稚气却又老练非凡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二姐快些收起你的臭脸吧!我要是二姐你,脸上最好摆出一副祝福与荣耀的表情来。免得丢人又失礼!”
沈默晴狠狠瞪了眼这个才到自己腰间的丫头,不由冷哼了一声。
果然,只一息功夫,这沈默欢便收起自己阴沉的脸,转而换上了一副真烂漫,满脸艳羡的表情跑向了人群中的沈默云。
“大姐姐!大姐姐!你真了不起!我是欢儿啊!姑姑欢儿的字丑如虫,大姐姐何时得了空定要教教欢儿写字,呵呵,大姐姐能回家真是太好了!”
沈默晴看着自己嫡亲妹妹的一脸憨态和卖力表演,不由嗤了一声,真不知道这个妹妹怎么会和自己性格大相径庭,简直是妖孽投胎!
看得津津有味的沈沐不是女人,哪里想到内宅妇人们肚子里那么多弯弯绕绕,不过在听到了关于“林姐”的窃窃私语和对女儿生辰八字的问询后,便突然有了“奇货可居”的想法。
他抱拳上前一步,意得志满向着众人道:“各位夫人,今日女献丑了!叫各位夫人见笑了!女刚刚回府,恐怕有些受宠若惊了!再,云儿是我沈家长女,各位夫人以后有的是机会与她交流,此刻还是……容我这做父亲的和她上几句吧!”
夫人们此刻正在兴头上,哪里顾得了沈沐的聒噪,依旧你一言我一语和沈默云搭讪。
这时,一声清脆却不尖利的女声响起,高高的音调一下子打断了众人的言语:
“呀!沈姐姐惊才绝艳,出手不凡,可却怎的衣着如此简朴,素雅,姐姐还真是我京城女儿家的榜样呢!”
沈默云闻声瞧去,这句话出自一个身着杏黄锦袄的姐之口。那姐正对着她笑,眉眼和言语里均没有恶意。可沈默云莫名觉得,这位姐刚刚是因为不喜沈沐而故意打断了他的话,倒有种想要挑起话头为她出气的感觉呢?
“正是!郭姐得极是!沈大姐这一身也太……过于朴实了,这款式还是多年前的呢。这样一看,跟二姐还真是云壤之别!”
人群中飘出的这一句,引得众人纷纷将视线转向了沈默晴,只见她那身银红色的刻丝百蝶穿花袄竟是由蜀锦裁成,做工精良,绣工精细,头上则是整套的金蝴蝶须嵌珍珠的顶簪配累丝牡丹金簪的头面,耀眼的金光将她整个人都映衬得华丽娇俏,精致逼人。
这一身和沈默云那一身差了何止是一丁半点?
众人纷纷有种感觉,沈默云那一身的简朴甚至还不如沈家端茶递水的婢女们身上那套新做的粉衣华丽,而庶出的沈默晴倒更像是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女。
那郭姐咯咯笑道:“沈二姐和大姐的差别又何止这些?看看那二姐的一身金玉贵饰,再看沈大姐,通身上下不见金银,只配一根玉簪;沈二姐两手纤纤,细嫩莹白,而沈大姐十指虽美,可却生满了冻疮,一看便是为生活所累;沈二姐身材匀称,青春靓丽,而沈大姐却瘦弱纤长,楚楚可怜。哎!也难怪沈伯父会认错,这般一看,沈大姐还真不像是出自沈府!”
这郭姐长相甜美,年纪也不大,这一番话从她嘴里听着虽像笑言,可却句句含沙射影,一时间叫沈沐如芒在背。
“是啊!”此时,那黄夫人又忍不住出来补到,“沈大人可莫要再如此厚此薄彼了,云姑娘毕竟是府里的嫡长姑娘,她代表的可是整个沈府的姑娘,莫要叫人看了笑话!”
“正是!正是!”
沈默云感激万分地对黄夫人和那郭姐方向行了一礼,她知道,这二人此刻一言,至少保证一段时间内她这个沈家姐在家中虽不是如鱼得水,要风得风,但至少能丰衣足食,谁也不敢怠慢了去……
可黄夫人转身竟是从黄映阳头上拔了一根鎏金喜鹊登梅簪,边边插到了沈默云头上,“你这孩子如此素净,年纪轻轻还是戴些亮眼的好!”
沈默云刚想推辞,那黄夫人一手便抓住了她,借着调整簪子位置凑到她耳边轻轻道:“傻孩子,鎏金的,不值钱,权当我抛砖引玉了!”
完,那黄夫人冲着沈默云富含深意地笑了笑……
第三十二章 保管
黄夫人口中的“抛砖引玉”的确有效果。一时间,在精明的夫人们一番算计后,沈默云头上腕上手指上甚至耳垂上,都多了好几件金玉饰品。
原本,沈默云是想故意打扮低调寒酸引发众人同情和声援的。此时此景,还真不在她的算计之中。那黄夫人与她萍水相逢,竟能如此替她打算,沈默云心里不禁一暖,竟觉得有些无以回报了。
看着好几位夫人都慷慨解囊,老太太卢氏再坐着不闻不问便有些不过去了。
“诸位夫人见笑了。我们云儿前几年一直在孝期,因而朴素惯了。现在云儿回来了,她是我沈家的大姐,我沈家还能亏待了她不成?云儿,快到祖母身边来!”
沈默云依言走近了老太太,伏在了卢氏膝边。
“刚刚你二位姐妹都得了我的礼,你比她们强,又比她们多受了几年苦,祖母便把身上最真爱的东西赏给你了。”
着,卢氏便从手腕上退下了一副龙凤绞珠镯子直接套到了沈默云的腕上。
“这是祖母的陪嫁,是我祖父老卢国候传下来的前朝平安玉镯,极为养人和吉祥,祖母今日便赠与你了!”
只见那镯子材质是极好的羊脂玉,质地温润顺滑,细腻水润,不但没有一般玉镯的呆板和老气,反而流淌着一丝灵动和野趣。
尤其那对龙凤均是按着那玉的然黄碧水纹细细雕琢,与整个镯子浑然一体,意趣十足。
可怜沈灵在旁边看得脸都绿了,急急地叫了句“娘!……”
这副镯子她想要很久了,老太太一直没有松口,是要等玉儿出嫁再。可现在,这老太太竟一个转身要将这镯子送给她孙女了?
老太太一个瞪眼飞过去阻止了姑奶奶沈灵的话头。哎!她也不想给啊,这镯子她都戴了三十几年了,早便是她的心头肉了。
可是,一来今日她哪里知道这个长孙女会突然蹦出来,因而只准备了两副镯子给晴儿和欢儿这两个孙女。
二来,前面这长孙女的一番话也收到太多的同情了,大家嘴上虽没什么,可指不定现在心里正寻思这些年沈家都是如何看低和苛待这个孙女的?
三来,那么多夫人,连那些和自家毫无亲戚关系的夫人们都出手奉上了金银,她这个做祖母的再不出手,那沈家的颜面何存?可她要是出手,赏赐自然不能低于之前那两个孙女。而现在再去后房寻找赏赐显然又是不妥的。
其实,老太太心中实在懊悔的很,今日为了突显夏姨娘的“准女主人”地位,她特意姗姗来迟,又刻意打扮低调了,头饰服装都没有过于贵气隆重,以免抢了夏姨娘的风头。
于是,老太太刚刚将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除了这根镯子,身上竟没有能特别拿得出手,镇得住场子的好东西。于是,这根日日戴在她腕上的镯子便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哎!不知道是怪这长孙女运气好,还是注定,她再不愿,也只能先送出去救场了。
“好漂亮的镯子!”
“瞧这镯子成色真是好!老太太的确出手不凡!”
……
看到有好东西出场,夫人太太们是永远不会吝惜自己的褒赞之声的。
“老太太都出手了,不知道沈伯父要怎样奖励云姐姐呢?”又是那郭姐?她这不经意的一句问话将尴尬的沈沐又拉回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现在的沈沐心里实在苦啊,昨日的闺房里的夏姨娘特别温柔可人,特别娇言软语,与他纠缠厮磨了许久只为缠着他将“白雪”今日当众赐给沈默晴。
他当时热血昏头,哪里想那么多,直接便点头应了下来。
可哪里知道,今日竟突然杀出了个沈默云,现在反倒叫他骑虎难下。他抓耳挠腮想了半,也想不出他身边还有何比“白雪”更贵重的礼物可以赐给长女的。
沈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云儿孝感动,这幅‘福禄千寿’又实在叫为父爱不释手!必须重赏!不知道云儿可有何想要的,云儿出来,为父只要能做到,必不会食言!”
沈默云行了一礼,懂事顺从道:“父亲言重了!云儿多年愿望已经实现!能再回到沈家,能重新承欢于祖母和父亲膝下,共享伦,云儿实在别无他求。
只是,可怜母亲当年去的匆匆,将随身之物都留在了沈家。女儿每每想念母亲,都有些不知所措。女儿只有一个请求,还望父亲能将母亲生前之物都交由女儿亲自保管,以解女儿对母亲的相思之苦!也给女儿留个念想。”
沈默云没有想到回来才第一,便能有如此收获。
怪只怪沈默晴太贪心,又怪沈沐太虚荣,他们的运气又太差。不过,她既然回来了,要回这些东西便是迟早的!
今日的机会实在太好了!整个风向和民心偏都在自己这边,她甚至觉得当着众人面只要回这些已经很心慈手软了。
沈默云这番话重情重义,顺理成章,众人听来也都觉得名正言顺,经地义。
沈沐的嘴张了又张,他心里千万个念头都在叫着“不行”。可看着众位夫人姐理所应当的表情,他却只能硬着头皮咬牙答应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长女是真孝顺还是真算计,这个要求看似顺当,实则是精明霸道。
什么叫将她母亲生前的东西都交由她保管?
秦岚出嫁时是秦家最风光又显赫的时候!秦岚作为阁老之女,先不论嫁妆,便是连先帝和太后也都有赏赐下来添妆。秦家的嫁妆虽然铺面庄子不多,但最为贵重的却是字画和古玩之类。秦岚嫁进来第一,他们的库房便被塞得满满的。
后来,买院子,修园子,他的亡妻宁可卖地卖铺都不肯卖掉那些字画古玩,反而一直被她视若珍宝般被锁在了库房。
后来,她终于走了,却没有能带走库房里的东西。于是,她走后第二,他便找人撬开了库房的锁,老太太来拿走了些古玩,剩下的,则被他归进了自己的库房。
可是,现在,她和他的长女回来要把她的东西都拿回去?
店铺之类倒好,毕竟长女年纪还,还能以未及笄的理由推一推。可其他东西呢?这些年他早已经把那些好东西视作了自己的一部分。
而且,就在刚刚,他还已经扬言将“白雪”赠予了二女儿,现在一转眼,这个父亲也不得不食言,将它物归原主了。他已经可预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夏姨娘和二女儿将会如何在他面前撒泼哭闹了。
不过,沈沐的沮丧只维持了一会儿,几息后他便释怀了:
这个女儿毕竟只有自己这个血脉相连的亲爹了,她再厉害,以后也只有自己可以倚靠,何况她年纪还,糊弄糊弄应该不难。再言之,这个女儿今日一鸣惊人,日后还指不定能给自己带来何种荣华富贵,锦绣前程呢!
转念间,沈沐便笑逐颜开地开始招呼众人入座,正式开宴。
此刻站在角落的沈默晴眼里都快长出毒蛇来了,她肖想和算计了许久的”白雪“到底没能来到她手里。
而沈默云那满头的珠翠晃得她的眼都睁不开了,那些本该是她的;那些夫人们围着沈默云恨不得赞个千遍万遍,那些本也该是她的;这个贱人不回来,“白雪”本也该是她的,父亲库房好多东西也都是她的……不行!她才回来了一个时辰,便拿走了她那么多东西,她要赶紧想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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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贵客
于是,沈府内宅的这顿家宴愣是吃出了个冰火两重。
沈沐给诸位女眷敬了三杯酒后,便春风得意地回了前院。
沈默云此刻正是万众瞩目,自然理所应当被老夫人请上了主桌。可那座位是早就安排好的,原本将自己位子安排在老夫人下手的夏姨娘此刻压力实在颇大,刚刚受过夫人们的谴责,此时也只能乖乖让座给沈默云。
她心里反反复复将沈默云咒骂了不止千遍万遍,这个扫把星如果不回来,按照她老爹现在的地位,众夫人是绝不会计较她的身份地位的。即使她大大方方以当家主母的身份自持,即使她安然若素直接坐上主桌,那些夫人太太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会公然与她过不去。
可是,现在她不敢了,在夫人们异口同声地指责下,她即使不顾及沈家,却也不能叫夏家丢了颜面,影响她父亲的计划与前程。
于是,她不但不敢坐上主桌,也没有将自己安排去其他桌,却只能乖乖地以一个妾室的身份站在老太太身后忙着布菜更碟。
可怜老太太早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多年养尊处优的骄奢淫逸日子早就将她养得皮娇肉贵,站着才忙活了半个时辰,她便觉得腰膝酸软,头皮发麻起来。
和夏姨娘一样心情郁闷,味同嚼蜡的便是她的两个女儿了,这几人一记记眼刀偷偷打在沈默云身上叫她后背一阵阵恶寒起来。
沈老夫人面上虽言笑晏晏,心里却还在打着那张算盘。
而沈默云这边,不时有夫人上来热络地与她祝酒话,热闹万分,连带着坐在她身边的沈灵和吴筱玉也一起走红了起来。一时间,沈灵这个做姑母的为侄女既是布菜又是挡酒,简直堪比亲妈了。
沈灵如此热络,沈默云也懂得投桃报李,与夫人们话交流间都有意无意捎上了吴筱玉。酒席未曾结束,倒也有几户中等人家女眷上来跟沈灵套近乎的。
谁也不知道沈灵此刻心里的欢呼雀跃,正暗暗下决定一定要好好笼络这个没娘的侄女。
一顿宴席吃完已经是未时。沈府的后院早就搭好了戏台子,供女眷们消遣。
看戏聊是年纪稍长的夫人们的最爱,姐们可一般都坐不住,更热衷于赏花喝茶逛园子,再顽些有意思的游戏酒令之类。
于是,沈府园子的梅林也早早便置备了不少石桌石椅,铺上了厚厚的绒垫,烧好了热热的炭炉。一溜儿的丫头们正忙着煮茶摆果子,随时恭迎姐们的到来。
沈府的西院是沈老太爷在世时便置下的,后来秦岚又买下了东园,两园修葺时,秦岚便将两园打通,中间修了一个梅林相连。
由于东园的原主人范某是苏州府人氏,整个东院在他的布置下都奇巧精致,尤其是内宅后园,格局虽然不大,却是亭台楼榭,桥流水,曲径通幽,别有一番地。
此刻女眷们看戏的台子和活动的的范围便划在了东园和梅林。至于西院,自然就划给了吃完饭酷爱谈论地下棋行酒令的男宾们。
夏姨娘如此布置倒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男宾女宾虽远远隔开,但却只依靠了梅林这一然屏障,倒是方便男女宾客两相遥望。
大周朝男女大防设得较严,一般男女七岁便不同席。现如今有梅林相隔,倒是既没有逾了规矩,又多了几分情趣。
这样的安排显然是别有用心的,夫人们几乎都在戏台子看戏,只有姐们会在这梅林边活动,只怕是一阵风都能叫姐们的莺歌燕语传到林子那边。不用猜也可以推想,这大冬日,喜欢在梅林竹林活动的男宾也定多半是些附庸风雅青年才俊。
沈默云一番活动下来,将场中女宾都认了个七七八八,却发现在场的姐中并没有特别扎眼出彩或者名动京城的才女姐,殊不知,这场地和宾客的安排是为了沈默晴还是急于推销女儿的沈灵,或者是那汪家姐?
有了这般猜想后,沈默云便不想节外生枝,乖乖地坐在戏台子陪着夫人太太们聊看戏。
和她坐一起的便是那郭家姐,原来这郭姐竟是大周朝朝中最富威名的龙虎将军的重孙女郭嘉!
沈默云听着她的自我介绍直皱眉。龙虎将军?这可是大周朝的正二品官衔,也是武将的最高阶。郭将军的威名即使她这个久居乡下的姑娘也是如雷贯耳的。
郭家军几十年来一直驻守北境,为维护他大周朝的安定繁荣立下了赫赫战功。那郭老将军已经年过七旬,多年来大破鞑靼,瓦拉军的进攻几十次,是他大周朝最引以为豪的常胜将军。
怪不得,刚刚那么多长辈面前,那郭姐竟敢当众顶撞讥讽她父亲,而众人竟也毫无疑义。原来,这郭姐还有这样的高门背景。
郭家是大周朝真正的豪门显贵,可这样的家族怎会来参加她父亲的寿宴?这个郭姐还几次三番出言暗暗助她?
“郭姐今日,可是独自一人前来赴宴?”沈默云看着郭嘉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和疑问。
那郭嘉比沈默云还了大半年,脸圆圆,杏眼明仁,此刻正抓着一大把五彩梅丝往嘴里送,也不顾嘴边沾上的糖霜,便笑着开口道:“云姐姐,我吃来吃去,你们沈家也就这碟子腌梅丝还入得了口!是!今日我独自来的!”着,又挑了几丝放进了嘴里,边嚼边露出一个憨憨的笑。
沈默云难免疑窦丛生,这郭姐分明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可如她这般身份进了沈府又多次帮她又是为何?
“云姐姐勿用多想!我这人性子直,向来想做便做了!我刚刚跟着爹爹从边关回来三,今日打马路过看见沈府有喜事,便进来逛逛!你知道的,有我曾祖父的名头挂着,谁家我进不去啊?刚刚我也是实在看不过去,才随口多几句,帮姐姐捞点本回来!姐姐可不要多心啊!我可是真心喜欢姐姐!”
竟然是这样?沈默云不禁愣了一愣,不过,看着那郭姐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儿的将吃的往嘴里送的憨态,她却没由来的不想去刨根问底了,转而和郭姐热聊了起来。
那郭嘉还真是个爱吃的,一会儿功夫,一碟子梅丝便见了底。沈默云只能张罗着叫丫鬟又去端来了一碟,又叫着丫鬟再去包了一份给她带回去……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时不时总有姐和丫鬟过来请沈默云和郭嘉去梅林,都被沈默云一一打发了。更有一次,沈默晴的贴身丫鬟荷香过来,直言二姐一个人忙不过来。沈默云既然身为府里的大姐,自然应该尽地主之谊,去梅林招呼姐们。
这话得实在荒谬,今日活动原本便都是夏姨娘策划安排,怎么轮的上她来插手?而且,她如果没回来沈府,梅林的姐们不还是由沈默晴招呼?怎么现在想起她来了?
这沈默晴如此五次三番请她过去,分明是有问题,她此刻又怎会傻到自投罗网呢?
那个叫荷香的丫鬟的虽然声,可沈默云身边的郭嘉还是一五一十全都听了去。
沈默云刚想反驳,身边的郭嘉更为犀利地抢在她前面反击了回去。
那郭姐闻言直接起身怒喝到:“你们沈二姐什么意思?我难道就不是沈府的宾客?大姐在这里陪我看戏喝茶有何不妥?还是二姐嫌我不够尊贵,才一定要沈大姐去梅林?二姐如此怠慢我,可是不欢迎之意?既然如此,我便告辞先走一步了!”着,郭姐便扬起了袖子佯装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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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更新:更新速度现在只是按照美女编辑的建议每日一更,不过为了多些内容,通常000字的一章西西都是很厚道地尽量写到500-900字的。
另外,作者君不是全职的写手,白还要上班,每都是抱着对文字的热爱在努力的码字,亲们懂的,江南这几室内温度都是零度左右,晚上码字很辛苦的,有木有?
所以,抱怨更新速度的伙伴,作者君会努力多加一些更新哒!
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今日还会再加一更,晚上7点左右,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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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更衣
此刻看到郭家姐扬言要走,这下轮到沈老太太卢氏着急了。
今日,郭姐能来沈家吃喜宴,是她觉得最荣耀,最激动的一件事。
要知道,这郭姐代表的可是郭家,是大周朝武将中的最高阶,第一贵!
她自己的娘家卢国候府虽然也是世袭勋贵,可毕竟是靠的祖上的余荫。这些年,卢国候府日渐衰微,更是多少年没能出过一个像样的武将了。新皇新政愈发严苛有力,家里总担心万一哪出了什么事,那世袭的爵位丢便丢了。可要是能攀上郭家,能带着自己的侄儿们去沙场镀一层金,她卢国候府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老太太也奇怪,这郭家姐为何不请自来,可郭家能来人,这总归是无上的荣耀。于是,看出郭姐对长孙女的好感和重视后,这看戏的座位还是她亲自指定了让长孙女坐到郭姐身边的。
刚刚沈默云与郭嘉的互动她自然全都看在眼里。她竟不知道自己的乡下孙女能获得这么多人的青睐,讨得这么多贵族夫人姐的喜爱。一时间,这个她从不关注的长孙女真是越看越顺眼,她甚至觉得这长孙女有些国色香,才貌双冠的感觉。
这样一看,那沈默晴姐妹相比的确逊色多了。沈默云的娘毕竟是出自名门,而夏氏门第虽高,可毕竟只是个庶女出身,她带出来的孩子也跟着鼠目寸光。没有眼力劲儿不,为了一点点的愁怨,恨不得大动干戈,真是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老太太只能笑着亲自将郭姐又请回了坐上,又动手亲自给郭姐倒了杯茶。
可怜那荷香哪里知道沈默云身边坐的姑娘这么大来头,竟然连老太太都惊动了。惊吓之余,只能趴在地上捣蒜般的磕起了头。
一心想要讨好郭家的老太太自然要为郭姐出了这口惡气,当着郭嘉的面便叫人将那荷香绑了并扬言定要发卖了出去。
沈默云见状,也只能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太太这一举动只怕不知不觉又给她拉了不少仇恨了。
不过,这次也只消停了不到半炷香时间。
一个面生的丫鬟上来换茶,到了沈默云面前,却突然腿一软,手一抖,将一整碗的红茶都泼在了她身上。今日她的袍子颜色本就浅,现在晕上了一大片的红茶渍子,的确很是不雅。
沈默云身边的郭嘉一脸冷笑:“姐姐,你不走都不行了呢!看来,有人实在念你念得紧,连这泼茶的招都用了出来了!”
沈默云斜眼看了眼那丫鬟,才十一二岁的年纪,跪在她们脚边瑟瑟发抖,结结巴巴滚着眼珠子着自己不是有意的。
“行了!别嚎了!不是想要带我去更衣吗?那便走吧!”这次,沈默云也不耐烦了,这次再不去只怕那群人还要使别的手段再把她弄出去。何况自己这一身,也实在太失礼了!叫她不更衣也不行了!罢了!既然那二妹妹对自己如此挂怀,她便辛苦跑一趟,看看她还要使什么幺蛾子。
郭姐一脸善意问道:“姐姐,可需妹妹陪你走一趟?”
沈默云偷偷看了眼那丫鬟,她听见郭嘉这句问话眉眼间明显紧了一紧。看来,沈默晴是想自己单独去一趟啊!
“不用了!郭妹妹看戏吧,零嘴不够便叫她们添,姐姐最多一炷香的时间便回来!”
“嗯!姐姐心些!”
“好!”
“姐姐”,看着沈默云的背影,郭嘉忍不住补了一句:“如果衣裳不合意,妹妹的马车上还有套备用的!”
“好!姐姐知道了,多谢郭妹妹!”是啊!连那郭姐也看出来了,这哪里是让自己去更衣的,分明是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只怕这衣裳未必能顺利更了。
……
刚刚看戏时,机灵嘴甜的兰心被打发了去沈府各处逛逛,四处走走混个脸熟了。于是,沈默云便只带了蕙心跟着那丫鬟踏上了梅园边的径。走了几步,她便幽幽问道:“不知道二妹妹想要我去哪个院子更衣?”
那丫鬟不由讪讪道:“大姐什么呢?这事和二姐没有关系,是奴婢!是奴婢手脚不灵活,才不心……”
“行了!”沈默云面色不善地打断道,这些人都当她好欺负吗?连个丫鬟都敢当着她的面油嘴滑舌。
“好!我问你,如果你们不是预谋好了,请问姑娘你现在要带我去哪?你都没问过我怎么知道我是否想去更衣?你怎知我来时没带衣裳?你要带我去谁的院子更衣?更谁的衣?你不需要先跟衣裳的主子请示一番?……哼!你最好搞清楚,这府里的主子可不止夏红绸和沈默晴!我是这府里的大姐,要打发你这样一个丫鬟,只是一句话的功夫!趁我现在还剩下一点耐心,你最好跟我句实话!”
“我,我……”那丫鬟支吾了半,实在抵不住沈默云的压力,便偷偷看了眼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人,只能咬牙道:“是,是二姑娘要找大姐!请大姐网开一面,奴婢,奴婢以后不敢……”
果然是沈默晴!沈默云挥了挥手,示意她快些带路。不是她心慈手软才不责罚这丫鬟,而是因为这些年下来,沈府的奴才在夏红绸手下浸淫多年,自然只把老太太,沈沐,夏氏,沈默晴等人才看做这沈府的主人。
她这个大姐初来乍到,没人将她放在眼里倒是人之常情。
她相信,只要将自己培养得足够强大,这些奴才自然会心甘情愿为自己办事。
这东园五年未踏足,大局虽未变,可处还是变动了不少。
她跟着那丫鬟拐了两个弯,便到了梅园后侧的一片假山处。
这片假山是整个东园最为险峻和隐蔽的假山群。足足有五六亩地的大,既有重峦叠嶂,又有泉石洞穴。时候母亲一直不让她来这里玩,便是因为这座假山特别高险,容易出事。
蕙心跟在身后,不由也有些紧张起来,“姑娘,会不会有些不妥?要不,别去了!”
沈默云心里也没底,站在假山前边不再往前,她现在站的位置正处在路上,从梅林西边经过的人倒是都能看见她,至少这个点是安全的。
“二妹妹在哪?”
“到了!到了!二姑娘!大姐来了!”
果然,只见一身华丽娇俏的沈默晴从假山后慢慢踱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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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对峙
“姐姐!你来了!”光艳逼人的沈默晴此刻又换上了一袭华贵的白狐毛圈配明红色雀金裘的曳地披风,正娉娉婷婷向她走来。
啧啧!午后的太阳打在她撒金线的孔雀裘上,折射出刺眼夺目的光芒。精致的妆容配上她甜美的笑颜,此刻一看,这二妹妹还真是个艳光四射的美人坯子。
只是?千方百计把自己弄来,难道仅仅是为了叫自己欣赏她的一身华丽和娇美容颜吗?
只见沈默晴侧过头扬了扬下巴,示意身后的两个丫鬟连同刚刚的丫鬟一起出去守着。
可巧不巧,这时,那蕙心突然捂着肚子蹲了下来,“姑娘,我肚子疼!”
“蕙心!”沈默云一下子有些怒火中烧,蕙心突然腹痛定与这好妹妹脱不开干系。“沈默晴!你做的好事?”
“姑娘,我只怕要去趟茅厕!”那蕙心涨得脸都红了,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沈默晴瞪圆了眼,捂着嘴一脸惊诧:“哟!姐姐的丫鬟只怕是贪嘴吃坏了肚子吧?好姐姐!这与我何干!啧!看看这脸急得!嗯,我是个心慈的,便给你想想……,嗯,对了!这位……丫头,前面右拐那个院子里有茅厕,快去吧!”
蕙心是个机灵的,料想定是这二姑娘她刚刚在她的茶水里做了手脚!要不,怎么会不早不晚这会子发作呢?这二姑娘分明是要支开自己!可她姐一人在此,万一出了什么事,蕙心实在不放心,陷入了两难。
沈默云一把便推着蕙心往前走,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快去快回!我没事!我绝不去那假山后边!你放心吧!”
看着蕙心一溜跑走,整个假山去便只剩下她姐妹二人。
沈默云不欲与这个好妹妹多废话,便开门见山到:“沈默晴,现在这处只有你我二人,你究竟意欲何为?……”
“姐姐何必如此心急?你我姐妹二人多年未见,也是时候叙叙旧情了!”
“哦?”沈默云忍不住冷笑起来,“我竟不知道妹妹对我竟如何挂怀,使了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竟是为了与我叙旧。”沈默云抖了抖身前的衣襟,淡紫色的衣袍沾染了大片的茶色,自己看似狼狈,可她却还是觉得身上这身寒酸要比沈默晴那光芒四射的一身华贵更为舒心舒适。
“姐姐多年不见,还是如此气!不过一身衣裳罢了,何必一直挂在嘴上,倒是失了我沈家大姐的气度!”那沈默晴着,突然捂嘴一惊,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道:“哦!对不住了,姐姐!妹妹忘了姐姐,嗯,姐姐财力……有限,只怕身上的袍子已经是压箱底的好货了!妹妹错了!
姐姐今日从各位夫人那里得了不少好东西,可惜只怕这些好东西没衣裳配吧?这样吧,妹妹那里还有几身只穿了几次的新衣新袍,姐姐如果不嫌弃,妹妹便找人给姐姐送去,算是个姐姐赔不是了,可好?”
哼!这沈默晴是把她当叫花子打发吗?故意想借她的旧衣裳来寒碜她今日得的赏赐?
“妹妹有心了!既然妹妹如此热情,姐姐便却之不恭了!晚些时候,妹妹可千万莫要忘了此事哦!”
“那是当然!”这个姐姐还真是蠢笨如猪,自己这样讽刺她,她竟然还一无所知,想要占自己的便宜。于是,沈默晴又得意地补上一句,“对了,妹妹还有些不用的珠翠首饰,便一起送给姐姐了,权当是我做妹妹的一点心意。
只是,那些个簪环样子成色较为普通,大都是逢年过节时我外祖父那边的宾客拿给我玩的,样子虽然……比较老土俗气,可看姐姐穿着,定是也喜欢朴素实在,想来定不会嫌弃!”
沈默晴一心想在她长姐面前显摆,她高官厚禄的外祖父便是她最有力的资本。
而沈默云听着这话却把注意力放在了夏恒身上。夏恒为人精明势力,听沈默晴的话语里,看来逢年过节给夏恒上门拍马屁的人不少,要是她是孙女,女儿便罢了,可夏恒做的是什么营生,竟连沈默晴这个外孙女也能得不少赏赐?
关键的是,沈家这些年与夏家走得这么近,两家之间必定有不少利益瓜葛,不知这其中有多少是正当的,自己如果要打破这些平衡会否对沈家有影响。
看见沈默云正想得出神,沈默晴自认为占了大便宜,便更加得意了,“姐姐!姐姐莫不是乐傻了吧?你放心,妹妹必定到做到,今日把东西收拾好了,明日一齐送给姐姐!”
“好!那便多谢妹妹了!明日姐姐定将妹妹的衣裳首饰穿戴整齐,先去荣辉堂请安,再去拜谢几位夫人,最后上京城大街走上一圈,……”沈默云看着她的二妹妹还在洋洋得意,不由暗叹一声,这个二妹妹虽然伶牙俐齿,骨子里却是蠢笨鲁莽的。
“相信不消半日,整个官家女眷圈,不,整个京城都该知道沈家二姑娘贤良质朴,穿不完的旧衣裳,用不了的旧首饰都分给了自己的嫡长姐,妹妹如此友爱姐妹,恭谨长辈,端正淑德,相信父亲,祖母,必定会大受褒扬,特别是夏姨娘和夏大人,不定也会因此大受赞赏,扬名大周呢!”
沈默晴听完这一大段话,才傻傻反应过来,是啊!自己刚刚魔障了不成!这个沈默云占了个嫡又占了个长,她要是真如此做了,不怕她的姨娘便是第一个遭殃的!还没被扶正,便敢以继母之姿苛待正房嫡女!她父亲和祖母宠庶灭嫡,不顾尊卑……沈默云要是穿戴了她的旧物出去走一圈,只怕整个京城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一群人淹死,更别提她外祖父,定也会被连累得抬不起头……
“好了!好了!好姐姐!就别和妹妹耍嘴皮子了,妹妹认输还不行吗?”才一瞬间,这个沈默晴又变了一张真纯良的脸出来。
“姐姐,妹妹刚刚只是开玩笑,姐姐可莫要与妹妹生分了!”着,沈默晴便一路走上前,伸手扶住沈默云,拉着她往那假山走去。
沈默云抬头看了眼面前那三人高的假山主峰,心下警铃大作,便甩开了沈默晴的手,“妹妹有话便在此吧!今日妹妹是主人,将众多贵宾冷落在园子怕是不妥吧?何况,姐姐已经回了府,有何事明日再也不迟!”
完,沈默云便抽了袖子想要转身离开……
“等等啊!好姐姐!不要啊!啊!——”一声尖叫不大不,充满了惊诧和恐惧,飘散在了假山区上空,一时倒惊起了好几只麻雀……
第三十六章 出头
实话,沈默晴的这一声惊叫将沈默云也吓了一跳。
她扭过头去,只见沈默晴正摔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而那薄粉敷面的俏脸上,五个鲜红的手指印赫然在目!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过只一瞬,原因便呈现在了沈默云面前。
这时,一位身着青底碧霞云纹的翩翩贵公子便从沈默云右手的梅林跑了出来。
那公子长相清爽俊朗,乌黑的眼仁削薄的唇,一脸关切地跑向那柔弱得快化成一滩水的沈默晴。
只这一眼,沈默云便认出了这个男子。这可不就是那陈家二公子陈君言吗?这不就是那个外祖父过世前为她定下的姑爷吗?这不就是那个向她表示“延颈鹤望”,表示一心会等她回来的那个未婚夫吗?
可笑的是,这个五年前对自己信誓旦旦的男子此刻正抱着自己的庶妹,眼里写满了关切和担忧,两条漂亮的长眉正打了结,一脸忧心地搀扶着沈默晴。
“晴妹妹,你怎么样?可有不妥?”
陈君言,陈太傅家的二孙子,自聪颖过人,颇有君子之风。他的祖父陈太傅,是当今圣上太子时的教习师父,后与秦琼几乎同一时间辞官回乡。当年秦岚病情一直不见好,秦琼便想法子为她谋了这门亲事。
沈默云也细细盘算过,这门亲事的确煞费苦心。
陈家太傅之家,皇上自然会特别优渥关心,荣华富贵自然不愁。
陈太傅与秦琼一个是帝师,一个是幕僚,当时共同辅佐太子多年,圣上登基后又同朝为官,多年风雨下来早已惺惺相惜,秦琼深知陈家底细,直言他陈家门风清正,外孙女出嫁后绝对不会吃亏。
陈君言是陈家二公子,既不用当家做主,也不必要考取功名。他的正妻自然也不用操持家族,主持中馈。
另外,这陈二从便正直儒雅,满口先贤道德。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在当时看来,这孩子的确是个万中无一的好人选。
有了以上这四条名正言顺的理由,连秦岚也觉得这陈君言的确是个可以将女儿托付终身的好孩子。
曾经,沈默云也想过,将这几年熬过去,等她嫁到陈家,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事实是,她真心想要倚靠过日子的那男子,此时正当着她的面,怀里抱着另一个女子。
在回家的途中,在李大王福口中,她已经知道沈家想叫沈默晴取代她嫁到陈家去,一直到刚刚,她都以为是因为沈家将她病危的消息传了出去,陈家才不得已而为之。
此刻看来,这陈君言和沈默晴早已熟识,难听点,早已经私相授受了。
一丝淡淡的悲凉在她心里慢慢晕开,渐渐扩散。
无关于爱,只是自己曾抱有的一种希冀和信任一下子被打破,就如那多年困扰她的噩梦一般,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包围着她,那种无以言表的失望和背叛感严重灼伤了她的眼,烧伤了她的心。
只有她能看懂沈默晴眼里跳跃的光芒,那是一种张扬的挑衅和示威。
她也看得分明,不管这是夏家的意思还是沈默晴的意思,这也是无关于爱,至少在沈默晴身上,这只是一种单纯的报复,那放肆的快意和成就感正从沈默晴的眼里毫不掩饰地满出来。
这一瞬,沈默晴刚刚对陈君言的那点可惜之情直接转为了可怜。这个傻子大概还陷在对沈默晴怜惜心疼的情愫中,对他自己早沦为了被利用的棋子而浑然不知。
此时,沈默晴眼里的张扬一刹那又转为了痛苦和柔弱。
“陈!陈公子,见笑了!刚刚晴儿一时没站稳,便摔在地上了……”
看着沈默晴唯唯诺诺,有苦不敢诉的一脸心谨慎,那陈君言果然扭过了头看向沈默云怒不可遏道:“晴妹妹勿需为这蛮妇遮掩,刚刚我听得分明。可是这个刁蛮姐欺辱了妹妹?晴妹妹放心,今日有我在此,必定会为妹妹做主!”
“陈公子,算,算了,刚刚是晴儿不心,姐姐,姐姐她定不是有意的。”
沈默晴紧紧抓着陈二的袖子,柔弱的双肩忍不住轻轻耸动,像是受了极大地惊吓。她泛红无助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陈二,显得那样的无助和彷徨。微风吹过,她那银红色袖袍下的双手肌肤若有若无地触碰,摩擦着他的双手。两人靠的如此之近,她身上的幽幽花香一阵阵飘进他的鼻端。
这一切的一切,都叫他心猿意马,呼吸急促,而他的保护欲也随之被放大了无数倍。
看着柔弱可怜,像只白兔般的沈默晴,他的声音也不由随之放温柔宠溺了许多。
“晴妹妹还要替那人遮掩吗?你看看,你脸上醒目的指印,竟然下手如此重,一时半会定消不下去,一会叫人看见可怎么好?”
那陈二边,便将沈默晴扶到了假山边坐下,转身对着沈默云义正言辞道:“这位姑娘,晴妹妹她生就胆温柔,今日不知她如何惹了姑娘你不快,竟引得姑娘需要出手伤人,先不论事出何因,伤人大错在先,还望姑娘赶紧向晴姑娘道歉赔罪!”
陈君言言之凿凿,义正言辞,抱着拳挺身而出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君子之风。只可惜,他不过是个彻头彻尾被人利用,自以为是的傻君子罢了。
沈默云看着对面一脸正气的陈二,顿时觉得好笑之极。这是个极大地笑话!这个傻瓜以为他自己是谁?还来替沈默晴强出头?即便他是沈默晴的未婚夫,这姐妹矛盾也轮不到他来调和,何况他只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不对,他此刻还是自己的未婚夫,好笑,真的好笑,自己的未婚夫竟然帮着自己的庶妹指责自己。
沈默云兀自笑了一会儿,忍不住连眼泪也笑了出来。
“敢问这位公子,您既然要管闲事,请问您是什么身份?和沈默晴是什么关系?”
“在下陈君言,与晴,晴妹妹是,是……”陈二不由涨红了脸,支吾了起来。是未婚夫妻?不,亲事还没定下,传出去晴儿还要不要名节了?是妹妹?以后他还要娶晴儿呢!君子一言,岂可随意更改?是知己?不对!那不是承认他们私相授受?是朋友?大周朝男女大防如此严苛,哪里来的男女朋友?
陈君言不由语塞起来,却忍不住强辩道:“这位姑娘,我是什么身份不重要!在下只是看不过姑娘以强凌弱,才忍不住出言相助!敢问姑娘何人?又出自谁家?又是什么身份?又凭何在沈家地盘如此嚣张霸道?”
一阵强风吹过,吹得她墨发翻飞,眼角生疼,却也同时将她心里那层阴霾吹散了许多。
沈默云捋了捋鬓边飞扬的墨发,一脸讥讽,慢慢开口道:“嗯!陈公子所言有理!那女子便自报家门了!我,出自沈家,名叫沈默云,是这家的嫡女,也是长女!还是陈二公子您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这便是我的身份!
而陈公子刚刚抱着的,是我的二妹妹沈默晴,我与我的妹妹有口角如何?大打出手又如何?老死不相往来,相爱相杀又如何?清官还不断家务事,你陈二公子要以何身份来教训我?
这便是我的身份,我的依仗。陈二公子可还满意?”
沈默云含着笑欣赏着陈二的脸色由红转白,又渐渐转青,最后变得晦暗不明……
第三十七章 陈二
陈君言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口若悬河,又咄咄逼人的女子,一身素雅清淡的紫色锦袍,配着一袭月白色暗纹披风,看起来是那样的清冷和寡淡,叫人不敢接近。可那一双熠熠发光,深不见底的黑亮眸子却是他熟悉的,终于,一瞬间,这个清高冷眼的女子与他记忆中那个俏丽清新的姑娘渐渐重合。
“云儿?你是云儿?”他的第一反应是欣喜的。
那年他十岁,祖父带他去沈府玩,然后给他介绍了这个妹妹。回家后,祖父告诉她,这个妹妹以后会给他做妻子。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有多高兴,多雀跃。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妹妹的。
后来,云儿要去金陵,他便连夜画了那副松鹤找人送给了她。他是真心想要等她的。
四年过去,有一,他们全家应邀来沈府作客。席间,云儿的妹妹晴儿出来献了一场舞。这个女孩甜美明艳,可爱率真,叫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更重要的是,这个晴儿看见他时眼里总会放光,那种闪亮的光芒他是懂的。家里的姨娘对着父亲,眼里会闪这种光。他的贴身大丫鬟看见自己,眼里也会闪这种光。
他知道这种光是一种欢喜,是一种暗示。他害羞了,但他也很享受这种被关注,被爱慕的视线。于是,他忍不住一次次接近她,一次次偷偷见面,一次次互相传信。终于,他沦陷了,他真心想要她了。
在他还未来得及苦恼是娶了云儿纳她为妾还是负了云儿娶她为妻时,沈府传来了一个消息。他陈二的未婚妻沈默云在金陵乡下染上了重病,已到了咳血的境地,只怕命不久矣。
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竟然暗暗舒了一口气。
沈府建议由二姑娘沈默晴代替长姐嫁入他陈府。他的祖父竟然不同意,是他为陈家找的媳妇是秦氏后裔,而不是半个夏家人。可是,他想娶晴儿,父亲也赞成,虽然不知道他的父亲何故全力支持他,可那又如何?
为此,祖父和父亲几次争执后,祖父终于退了步,直言如若他一定要娶沈默晴,他们便分家。可那又如何?
后来,便一切水到渠成,两家人谈妥,明年五月,便给两人正式定亲……
今日,他在前院宴席上便听了沈大姐回归沈家的事。
然后,他便收到了沈默晴找人带来的讯息,约他未正时分在老地方见面。
午宴散后,他便找了个借口从北边穿过梅林来到了这里。
这片假山偏僻陡险,一直鲜有人至。他们几次见面的老地方便是这里。
可今日,他才刚出梅林,便远远听见了晴儿的求饶声,紧接着是一声无助的惊叫。
他一时冲动顾不得其他,便跑了过去。
然后,他便看见了被人推倒在地的晴儿,赫然在目的还有她面上的五个指印。
情急心疼之下,便出现了他对她的质问。
陈君言还来不及思考为何病重的沈默云此刻“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此时看到三人的对峙,想到自己刚刚的咄咄逼人,又联想到自己之前还搂着晴儿一力维护,为何他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明明都是她的不对,为何他要觉得无地自容?他的脸一下子不受控制地变得绯红。
一阵风吹过,她的披风和袍角随风滚动,她的眸子除了那熟悉的黑亮,还透着深深的冷漠与疏离。她嘴角的决绝和倔强也在告诉他,她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
她的表情充满了对他的讥讽和嘲笑,她的言语也明显透露出对他的不满和厌恶。她的眼神冷若冰霜,就如尖锐的刀片打在他身上,叫他不寒而栗,叫他没由来的心虚。
她的寡淡和清冷将她衬得如一株逆风而立的幽兰,茕茕孑立,孤芳自赏。再不是他心中的那颗蔷薇,为他欢喜为他开放。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才过了不到五年,记忆里那美好的女孩怎么会变得如此刁钻冷清,竟然不顾血肉亲情,不从兄友弟恭,对自己善良柔弱的妹妹痛下打手?
身边沈默晴轻轻的抽泣声将他拉了回来,他回望了一下那个捂着自己右侧脸庞的女子,娇柔绚烂的像一朵盛放的红蔷薇,美好得叫人忍不住想要亲近,想要爱护。
阳光下的晴儿华贵夺目,眼里那闪亮的光华笼罩着自己,诉着一份依赖和眷恋,将他的心揉得柔软而生疼,叫他极想将她搂进怀里好好安慰。
不知不觉,他刚刚对沈默云回归的那一点点欣喜也随着那北风一散而空。
“云儿,你真的回府了!看来你身子还不错!我知道你在乡下吃了不少苦,但是,你回来了,以后便都会好了不是吗?晴儿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一回府便拿真善良的妹妹开刀?推她,打她?你怎可对她动手?你还是我记忆里的沈默云吗?”
沈默云即便修养再好,也忍不下去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上去抽他们这对鸳鸯两个嘴巴!一个是心狠手辣,恶毒不堪的美人蛇,一个是混淆黑白,不明是非的睁眼瞎!
跟这些人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她都觉得倒霉!可这些人还偏偏都是她生活中重要的存在。
“陈君言!我了!你没有资格来教训我!原因我刚刚已经得很清楚了。我现在最后再跟你多两句:
第一,我推没推她,打没打她都是我们姐妹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第二,现在这个时候,你是我的未婚夫,不是她沈默晴的!你要维护他,也要先问问我的意见!
第三,请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推她打她了?青大老爷判案还得看证据,你一口咬定我推她打她,有没有人证,有没有物证?
第四,你晴儿真善良?你是从哪里看出,感受出的?真得与你私相授受而不求回报?善良得特意将我孤身弄来这里给你演上一场戏?你的狗眼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真善良?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你给我听好了!我是不是你记忆里的沈默云不重要,关键是你从此以后都不是我记忆里的陈君言!从此都在我的记忆里不占任何分量!从此将烟消云散,我会当你陈二从来没有出现在我记忆里!”
“你!你!你这个……这个刁蛮无礼的……泼妇!”沈默云这一大段脱口而出,他句句想反驳,句句想争辩,却不由一时语噎,一时气急,反而指着她不知道从何开始辩驳。
“真是巧舌如簧还不知悔改!出口伤人还恶言相向!我是狗眼?可惜我的狗眼还能看见你如此猖狂!我的狗眼还一不心看见你的衣裳不洁!
你看看你,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个千金姐?你再看看晴儿,你们俩谁才像个官家嫡出姐!一身污秽不知道去弄整洁反而还在这里如泼妇骂街!
沈默云!你的涵养去哪里了?你在庄上这些年都是跟着妇人学撒泼了?你引以为傲的母亲和秦家便是如此教你的?你这样无理取闹,一意孤行怎么配做这个沈府的嫡长姐?你……”
“够了!”沈默云没想到这陈君言已经低级到如此地步,开始以貌取人!开始拿她的亲人事!她的着装怎么了?是简朴了,是污秽了,可那也不是她的错!她的娘家怎么了?她没了娘,便可以被他们随意辱吗?
她迈开大步挡在陈二面前呵斥道;“我的母亲,我的外祖家,我的农庄轮不上你操心!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你这个三心两意,朝三暮四的伪君子有什么立场来教训我!你如此一力维护她,那你便快些娶了她!到时候以我妹夫的身份再来与我理论!
你是非不分,善恶不明,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不过……”
正着,只见沈默云突然轻轻凑到他的耳边,贴近他的脖子,那湿热的馨香刺激着陈二的耳膜和皮肤,叫他不由一阵颤栗……
第三十八章 小字
陈二,你竟是如此相信沈默晴?一心想要维护她是吗?
不知道沈默晴会不会也一心信任你,维护你呢?
你们俩如此卖力地在我面前上演郎情妾意的戏码,是吗?
那我便不客气也给你们加上一码戏!
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情比金坚,矢志不渝!
沈默云恨恨地想到这些,便决心膈应她二人一把。
她倒不信,这两人真能同德同心,毫无隔阂!
于是,她走近了陈君言,将雪白的脖子凑到他的肩头,两片朱唇贴近了他的耳朵,用一种风流慵懒的语调轻轻道:
“我给你最后一句忠告:据我所知,夏家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我可不认为陈二你优秀到让他们宁可千方百计叫我“病死”也要将女儿嫁给你!……另外,言之!”
她将眸子深深对上了他,随后眼波横动,嫣然一笑,娇俏地将眼一眨,上扬的嘴角带了一丝怀恋:“言之!这是我最后一次这般叫你!从此,你再不配做我的言之,你只是,只是可有可无的陈二!”
完,她的眸子骤然一收,恢复了原先的清冷,远远对着沈默晴挑衅一笑,裹紧了披风转身折回径,渐渐远去……
可怜那陈君言还在怔楞,刚刚沈默云突然上前,他的心却不由控制的猛跳了起来,那是一种带着期盼的心动,这种感觉他时候好像也曾有过。
她的脖子那样优雅好看,像鹅,像仙鹤,叫他又一次想到他送她的那副画:美丽的白鹤伸长了脖子,眺望远方,“延颈鹤望”,一往情深……他是什么时候将这份期盼,那种挂怀淡忘了呢?
她的味道很轻很淡,和沈默晴身上醉人的花香不一样,这是一种若有似无,淡淡笼罩的清浅莲香?或是竹香?叫人觉得高洁而清雅!
她的语调,她的表情,她的眼神莫名间便叫他有了几分迷醉,他的心跳都似乎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他胸口有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升起……他懊恼地发现自己竟是情动了,连她随意喝出的两口热气也叫他嗓子发干,不由吞了两口口水。
他差点便脱口而出向她赔不是了。可在她将最后一句吐出时,他满腔的热情便如被冰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透,骤然挥散……
她,他不配再做“言之”了!她要收回“言之”这两个字!
言之,那是她七岁时给他取的字,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只有她一个人那样叫他,意为“言之有理,言之有物,言之有范”!在她眼里,他的言都是好的,是高尚的!可现在,她竟然要收走?
他差点忘了这个字,可她要收走的时候,为何他的心却是如被撕扯般的生疼?
他凌乱了,他需要找时间,找地方去整理……
他是真的惊慌了,他急急的向沈默晴行了礼便告退下去……
一旁咬牙保持矜持柔弱的沈默晴正想问清楚她长姐刚刚跟他究竟了些什么,可哪里想到还不待她开口,陈君言便匆匆跑走了。
刚刚这男人背对着她,与她长姐靠得那样近,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极为暧昧亲密。
她坐在假山上,虽看不清两人的表情,可她清清楚楚的看见陈君言那微微颤抖的肩头的握得紧紧的拳头。
沈默云到底与他了什么?他竟然如此激动?他竟然不顾“受伤在地”的自己便急忙逃开?
沈默晴越想越好奇,可又无处可问。于是,她除了懊恼烦躁,对沈默云的恨意不知不觉又加了一分。
沈默云,你以为不上假山便能逃得了今日之祸吗?哼!这才刚刚开始呢!
没错!今日她的第一步,便是先将沈默云弄上假山,等到陈君言到了,便故意从假山上摔下,诬陷沈默云下手残害骨肉同胞!
为了演好这出苦肉戏,她做了万全的准备:她换上了最厚实的披风,等她滚落假山后,她的贴身侍女会跑过来,将早已经还备好了鸡血涂在她脸上和手上,她还早早备了上好的金疮药以备不时之需……
沈默云下毒手的原因么,便是:被茶水弄脏衣裳的沈默云更衣时路经此地,看见自己这个庶出妹妹打扮高贵,行为高雅,便嫉妒心发作,辱骂庶妹,又狠心将自己妹妹推下假山。这一幕正好被陈家散步经过的二公子看了去,加上自己的几个丫环的证词,众目睽睽,人证物证,沈默云插翅也逃不了这个恶名。
惊才绝艳会写一手好字又如何?其母身份高贵又如何?等这个残害同胞的罪名定下来,还不是得要家庙里古佛青灯过一辈子?今日贵客满门,众口铄金,难道还有人敢娶这样的女子回家不成?
这个计划她是很满意的,只可惜,那沈默云实在狡猾,不论自己如何引诱,偏偏不肯上那假山。
后来,她看见贴身丫鬟示意,陈言之正在过来了。匆忙下,她只能边喊边摔倒在地,又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可怜自己娇嫩的肌肤,到现在还在火辣辣的疼呢!
虽然最后沈默云和陈君言的表现古古怪怪,不叫她满意,但她成功离间和破坏了这两人的感情,使这两人恶言相向。她倒不信,她这个高贵的嫡姐还能从她手中抢过陈二公子。
既然她的第一招沈默云没有上当,那她便只能咬咬牙下足本钱使上第二招了。
沈默晴洋洋自地站起身,拍了怕身上的灰,冲着沈默云远去的方向匆匆追去……
“姐姐!姐姐等等我!妹妹错了,姐姐何故走那么快!”
沈默晴一叫嚷,便成功吸引了不远处来往的下人们的眼光。
在她们眼里,此时的场景便是二姐正追着大姐极力解释什么,可大姐似乎很生气,头也不回地对二姐毫不理睬。
在沈默晴的追逐下,沈默云只能放弃了来时的路,梅林里尽是来来往往散步更衣的宾客和丫鬟,沈默晴不嫌丢人她还嫌丢人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这个二妹妹怎么了,竟让自己的妹妹红着眼眶提着裙摆,追在身后直道歉。
既不能走梅林,又要绕开男宾们活动的西边区域,沈默云只能拐上了东园梅林外围的一条路,可她实在不想和沈默晴多费口舌,便加快了脚步。
而沈默晴看见长姐如她所料走上了这条道,终于舒了口气,她咋咋呼呼半的追赶总算有点成果。接着,她便安安静静跟在沈默云身后当起了隐形人。
沈默云回头看了一眼,见她乖巧地跟在身后,低着头,一脸无辜的表情,口里也突然安静了下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默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以防这个二妹妹又要使什么诈,不由脚步也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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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了,这几单位要加班,今只能先奉上一章,争取明两更!~
第三十九章 挑衅
沈默云加快步调后,也没能甩开她的二妹妹。沈默晴便如一块牛皮糖一般坚定地紧紧黏在她身后。
沈默晴的几个丫鬟也都是在极远处跟着,距离她们至少有上百步的脚程。
眼看前边不远处便是梅园女眷们休憩的场所了,远远地,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也似乎近在咫尺了。
是了!只要绕过前边的荷花池直走便是梅园中部,远远地,沈默云都能看见姑娘们在一片片红梅下环肥燕瘦,亭亭玉立的身姿了。
等等!这个荷花池不就是自己五年前跌落险些送命的那个池子吗?那多年困扰她,不时在她梦魇里出现,害死了秋心,成了她的心魔的该死的池子!
自己在沈默晴的紧逼下,竟然忘了这条路上的荷花池?
沈默云心下一惊,面上却不露声色,一下子放慢了步调,不由谨慎起来。
她正欲开口一探虚实,身后的沈默晴清亮的魔音便先一步传入了耳膜。
“哎!要这冬日就是叫人欢喜不起来!这大太阳晒着竟然还是这么冻人!诶?姐姐怎么把妹妹带这里来了?
姐姐莫不是糊涂了?前面就是荷花池了!现在可不是赏荷花的好时候!这大冬日的,荷花已谢,荷叶已残,姐姐怎么来这鬼地方……”
沈默晴边,便做出一副惊恐状,捂嘴真地笑道:“啊!我想起来了,姐姐,这个池子好像和姐姐还有不的渊源呢?姐姐一路快跑而来,可是想念这荷花池了?是啊!我记得,这可是姐姐最爱的荷花池,还是秦,哦,不,是母亲,母亲在世时特意修给姐姐的,当时,还取名叫什么,……哦,对了,叫‘慕云蕖’?可怜啊,当年姐姐竟然差点在自己最心爱的荷花池送了命,啊!莫不是这池中真有鬼怪?”
鬼怪?当然有!只怕这鬼怪不在池中,而在人心中罢了!沈默晴刚刚一路都默不作声,何故一走近荷花池,便开始滔滔不绝?真是叫人不得不防啊!
见沈默云还是不搭理她,自顾自地往前走,沈默晴笑着又接道:“姐姐!那年姐姐掉进这个池子后不久便回了乡下,却不知道父亲原本是要将这池子填平的呢?姐姐!你可该好好谢谢我,这是姐姐钟爱的池子,姐姐的丫鬟还因它送了命,姐姐和这池子感情如此深厚,轻易填了那该多可惜啊?
当时我早便料定姐姐日后定会想念这池子,于是去求了父亲好多次,父亲终于答应将它留了下来。
不过,父亲和我都觉得它之前的名字不好,不吉利。于是,晴儿斗胆,便将它改成了“晴君蕖”。姐姐觉得可好听?”
哼!晴君蕖?这是取自沈默晴和陈君言名字的意思?
这沈默晴一口一个荷花池究竟意欲何为?她明明知道自己曾经差一点死在了这个池子里?却还在一句一句刺激着自己?难道她还想往事重演?
那一年,春寒料峭,池里的水刚刚化开,她迫不及待地拿了鱼食想要来‘慕云蕖’喂锦鲤。
正当她兴起之时,却不知何故身子一歪,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池水中。那年她才九岁,个头矮还不会泳,她只能任凭刺骨的寒意将她包围,冰冷的池水夹带着大量淤泥从她的口中,鼻中灌入,她看不清,也听不清,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待她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好几日之后,大夫她差一点就要去见阎王,救不回来了。那一次,她病了整整一个月。母亲跪求父亲彻查此事,为何她落水之时,身边空无一人,又是谁将她推下了水?
父亲在查到她的几个贴身丫鬟均被下了泻药后就再查不下去。最后不了了之。而她去更衣的贴身大丫鬟秋心却因为护主不力而做了替罪羊活活被打死……
也就是这次之后,她病重的母亲在对沈沐和沈家感到绝望的同时也意识到必须提前为女儿打算,这才萌生了让沈默云送她回金陵乡下养病的念头。
……
在思量间,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池塘边。
这个约三亩地见方的池子水面平静,显然是早已经除过冰了。清澈的池水在阳光的折射下波光粼粼,泛着好看的金光。池子的周围是一圈乳白色的鹅卵石围边,大概是今日宴客,为了达到赏心悦目的最佳效果,整个这一圈石子路都打扫得特别干净,连一片树叶,一星半点泥点子都没有落下。
刚一走到荷花池边,那沈默晴又再一次紧贴了上来,嘴里还是嘟囔着:“好姐姐!你等等我啊!”
沈默云强忍住心中的不耐烦,在这池边,她身边没有带丫鬟,众女宾又隔得远,沈默晴如此咄咄逼人,她万一吃了亏,还不是哑巴吃黄连?她心中警铃大作,提起十二万分的心注意起了脚下。
眼看离前边的梅园越来越近,她已经一眼看见了黄映阳。那娇俏的姑娘正摇着帕子示意她快些过去,不知不觉间,沈默云脚下的步程又快了几分。
“姐姐,等一等!我有话要!姐姐,姐姐不想知道这荷花池的秘密吗?姐姐不想知道当年你是如何掉下水的吗?姐姐不想知道秋心是怎么死的吗?……”沈默晴边,边停下了脚步,她可不信,沈默云会不介意那痛苦的过往,真能决绝到对那件惨事不闻不问。
是啊!沈默云几乎百分百的笃定沈默晴必定对她又要使什么毒计了。
她那次落水,直接导致了秋心的死,身边所有的丫鬟婆子均被发卖,她不得不跟着母亲逃离京城。还有,她从此落下的畏寒体质,她的噩梦心病,她的孤单寂寞,举目无亲的几年,这些,她都不能不介意。
她料想到很可能她听完故事的下一瞬,沈默晴便会将她推进冰冷的池中,让她再次领悟那冰寒刺骨的痛,或者,她将满腹怒火,气急败坏将一直刺激自己的一把沈默晴推下水,同时落下一个残害同胞的罪名。
可是,她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要听一听沈默晴究竟想要什么。
于是,沈默云放缓了步调,神色清冷开口道:“你吧!”
沈默晴嫣然一笑,“真是佩服姐姐!明明心里忐忑,却还能装作冷静无畏。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便做个好人,解你心头之惑吧!”
哼!沈默云这个贱人!你以为不回头我便没办法吗?沈默晴咬牙恨恨想到。
“其实,我从都不喜欢这个池子!为何呢?因为姐姐你喜欢呀!
沈默云!不妨告诉你,在沈府,只要你喜欢的,我都厌恶我都恨!从到大,凭什么你可以有东园里最大的院子,可以有自己的秋千,自己的花园,还可以有自己名字命名的池塘?
凭什么你的名字永远排在我前面,你的赏赐永远比我多比我好?凭什么我要叫你娘母亲,只能叫自己的娘姨娘?
凭什么我要认秦家做外祖家,却不能名正言顺认我夏家的亲人?凭什么你可以代表沈家千金去官家豪门赴宴而我却不行?凭什么你年纪长辈们便给你万里挑一选好了以后的夫婿?……
这一切的一切都叫我憎恨!而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你娘秦岚是正房,你是嫡出!我娘是个妾,而我是庶出?
就因为我娘是庶出,她做不了正房,所以我便生来也得是庶出吗?不!我不甘心我不要!
这一切都叫我厌恶!所以,我从便开始许愿,开始发誓!我一定要抢走你的一切!夺回我应有的一切!”
听到这里,沈默云回头看了一眼她的二妹妹,只见她眼里满是恶毒与戾气,红红的眼睛充满了浓浓的不甘和坚决,那瞳孔里泛出的恨意和那咯咯作响的咬牙切齿声叫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这一刻,沈默云知道她这个妹妹发自肺腑的都是真话,她真没想到沈默晴恨她眼睛到如此地步,如此癫狂似魔障一般。
她只能无奈地在心里将头摇了又摇,沈默晴牛角尖钻得这样深,这样狠,只怕很难化解。
只见沈默晴捂嘴哈哈一笑,又自顾自接着道:
“所以,我抢走了你的院子。对!忘了告诉你,现在的沈府已经没有了你的‘彩云轩’,现在那里叫‘晴妍居’;我拆了你的秋千,一把火烧光了;抢走了你的池塘,连你娘也……哼,我娘马上便被扶正,我就不再是庶出……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对了!还有你宝贵的君言!他很快便是我的未婚夫了!
哦,对了,忘记那年的正事了。
那,暖阳高照,寒冰初化,我算准了你午后定会来荷花池!所以……不过,最冤的便是秋心了!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来葵水了!是我们给她饭食里下了活血药!为的就是将那一步不离你的下贱东西给支开!为了那一,我准备了许久啊,才将这池塘周围的人全都打发了出去!知道吗?你掉下池塘的时候,我便站在刚刚那座假山上看着,看得清清楚楚!我觉得从来没有那样畅快的一次!
那是我夺回一切的第一步!
第二步么,便是我姨娘怂恿着父亲打死了秋心!
哎!沈默云!你可心痛?你最心爱的丫头是因你而死!哈哈,你还拿什么跟我争?”
沈默云的拳头攥得铁紧,尖锐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而不觉得痛。她冷漠地扭头看了一眼沈默晴,没想到她心里的怨愤这么深,竟然不惜害人性命。“你的都是真的?”
沈默晴盯着沈默云看了半晌,突然哈哈冷笑一声,“自然!嗯!好姐姐!
我真不知道你回来做什么?原本,我还打算放你一马的!可是,你一回来,就再次抢走我的地位,我的风头,我的万众瞩目。
所以,不管今日我做什么都是你逼我的!
不过,我还真的是好生佩服你的涵养和冷静!
我了这么多,你心里定是早恨我入骨了吧!可你却竟然还不动手!我站在这池塘口子上,你只要轻轻将我一推,便能大泄此恨,你真的不动手?”
她的眼里居然是满满的渴望,她的绣鞋正踩着池口往前走。沈默云只要轻轻一推,她便可以下去了,原来,她了这么多,真的是想激起自己的怒火罢了!
“妹妹站得太危险了!宾客们等得久了,你我快些走吧!”沈默云扭头便准备赶紧离开这危险之地。
“沈默云!好吧!你不动手也来不及了!我便忍一忍罢,只差最后一步,除了你的嫡女身份,我还要把你的长女身份也一起带走!”
这是何意?沈默晴见自己不上当,难道还要再推自己一次?
她这句话阴森诡异,得沈默云陡然间汗毛林立,脊梁发寒,不由心惊肉跳,便本能性地向前跑了一步。然后,她所以为的那猛烈一击并没有到来,反而右手袍子被带了一把,将她往后扯了一扯,同时在耳边飘起了一阵香风。
在沈默云扭头的一瞬间,只看到沈默晴眼角上扬,正带着阴险诡异的笑,打开了双手,仰面直直倒入了池塘中,同时口中惊恐地高喊着:“好姐姐!不要!啊——!”
伴随着那一声嘶喊,随之传来的便是沈默晴掉入水中的“扑通”声,那莹白的水花高高溅起,散落在了沈默云的裙摆上。
一时间,梅林里的女眷们应声纷纷地向这边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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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三亩地大约五个篮球场大
另外,今日就只有这一章了,这章字数较多,原本完全可以分成两章的。
不过,为了段落的连贯性,也为了少吊大家的胃口,便章并1章发上来了。
作者君善良吧?体贴吧?于是,很厚颜无耻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
对了,明日要虐沈默晴了,要狠狠虐还是慢慢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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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落水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叫沈默云也不由瞠目结舌。
她原以为,沈默晴一直纠缠她是想了什么辙要将她再次推入池塘,或者在一番挑衅后激起自己的愤怒,失控将她推进池塘。
却没想到,沈默晴竟然对自己仇恨那样深,竟有如此大的决心,非要坏了自己的名声,更不惜自残性地倒进了池中。
现下,距离沈默晴最近的便是自己。沈默晴完全可以一口咬定是自己推她下的水。
那么,残害同胞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软禁在家中,与世隔绝,一辈子被人诟病?被家族除名,从此扔去某个农庄做个孤苦无依的村妇?还是被送入家庵,从此青灯古佛终此一生?……
无论如何,这都是生不如死的结局。
猛然间,沈默云想到刚刚沈默晴的那句:只差这一步,她便可以连自己的长女身份也一起带走!
是了!如此残害同胞的毒妇,家族避开都来不及,当然会对她敬而远之。从此,再也不会有人想起,提起沈默云这个沈家长女!所有人都会当这世上从来没有沈默云这个沈家嫡长女!
所以,沈默晴都算计好了!如果她得手了,自己从此将一无所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将拱手相让。
弹指间,沈默云已经在脑中将可能的最坏结果设想了一遍,这个二妹妹真是好算计!
不过,那刚刚还笑得得意绚烂的沈默晴一入水,瞬间那俏丽张扬的笑脸便凝固,消散,转而变成了深深的惶恐……
她的笑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牙齿也开始打架……透骨奇寒的冷意立刻将她包围了起来,冰寒彻骨的池水就如尖锐的铁钻深深凿进了她的骨头,她甚至已经感觉到她的骨骼正在裂开,正要被磨碎,从脚底一窜而上的凉意便如冰块一般挤得她喘不过气……
还好,她似乎能踩到塘底的淤泥,她一定要忍一下,只要最多半盏茶的时间,她便可以苦尽甘来,除掉宿敌,拥有一切……
“救命啊!救,救命!”
看着强忍寒意,使劲扑腾还不忘求救的二妹妹,沈默云露出邪魅一笑,“沈默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输?你以为这样便可以赢我?”
趁着众人未到,电光火石间,沈默云已经将对策想得周全!
她的时间并不多,沈默晴的侍女们已经正从百步外跑来,远处的喧哗声提醒她,大批的宾客和侍女们也正在跑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从径旁的树丛中捡了一段树枝,扔到了脚边。然后,她整个人扑到了池塘边,用尽全力高喊了起来:
“晴妹妹,你怎么了,啊!我来救你!好妹妹!你一定要忍一下!”
她的声音充满了惶恐,充满了怜惜和心痛,微微颤抖的尾声叫人于心不忍!
哎!沈默云都被自己刚喊出的这一句恶心到了!
明明已经成了生死宿敌,偏还要装作姐妹情深,这便是高门后宅的生存法则!沈默云厌恶至极,可为了保全自己,却也不得不逢场作戏。
沈默云边喊,边将袖口往上使劲捋了捋,趁着沈默晴正在与淤泥和冰水作斗争无暇顾及她的空当,她露出两条白嫩无暇的胳膊,咬了咬牙狠下心来,闭眼将手臂对着锋利的池塘围石口子用尽全力从下往上使劲一拉……
随着那钻心蚀骨的疼痛如约而至,她睁开眼睛望了下去:
只见她娇嫩的白肉顿时被那岩石口子磨破,殷红的鲜血顿时汩汩从那两道将近一尺长的伤口上不断往外流。
一刹那,顿时血肉模糊,一片粘稠的红色下,几乎能看见碎皮下外翻的白肉……
可此时的沈默云哪里顾得上这疼痛,她一心只想先把眼前的戏演好,把眼前的难关先度过去……
默默拉下袖子,她冷眼看着正喊“救命!”的沈默晴,冷哼道:“好妹妹!这冰水的滋味如何?现在可后悔做了这傻事?可惜!有姐姐在,妹妹你的美梦只怕要落空了!姐姐这便来教你,苦肉计要怎么演才生动!”
此刻的沈默晴早就已经后悔了,她只想着咬牙报复沈默云,却低估了这严冬的冰水是能冻死人的。她心一横,牙一咬地跳下,却忘了这河底黏腻踩不实的淤泥……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她感觉到了,这池塘水并不深,她只要站起身,便不会如此痛苦。于是,她很想站起来,可是此时,她却是只能半蹲半坐在淤泥里……
因为……
远远看去,只见沈默云此时正趴在池塘边的围石上用尽全力在拉扯救助着沈默晴,只见她因为用力过猛,发髻松了,簪子斜了,衣裳也在剧烈的摩擦下蹭破了……
可即使如此努力,看得出瘦弱的沈大姐哪怕使上了吃奶的力气,却还是不能将相对丰腴的二姑娘拉上岸……
而,事实是:沈默晴正在很努力想要站起身,她后悔了!她一下水就后悔了!她不该以身试险的!
可是!每次,她的膝盖用尽全力想要立起时,沈默云的手便会“碰巧”地打在她的头上,然后不知不觉将她的头按进水中……
水下真是太可怕了,除了漆黑一片,又臭又冰,她还没办法喘气,她一连吃了好几口臭烘烘的泥塘水,她好想吐,可是那一阵阵对胸肺的冲击叫她只能凑着头钻出水面的空档猛咳一阵。
她想求饶,可是,还不等她开口,便会再次被按进水里。
没错,沈默云就是故意的!在双手拉着这个好妹妹的同时,每隔个几息,她便会再次“不心”地将她的头按到水里,叫她尝尝这歹毒又痛苦的滋味;叫她受受这冰冷蚀骨的池水和这苦涩污浊的塘泥……
她要叫这个心狠手辣的好妹妹尝一尝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叫她从此也深陷这落水的噩梦,叫她快些从肆无忌惮,不择手段的美梦中清醒……
沈默晴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告诉自己坚持下去的半盏茶的时间似乎怎么也过不完?这短短几十息的时间竟然给了她已经等待了几十年的错觉。
除了寒冷,她再也不能忍受这腥臭的淤泥水了,她已经连呛了好几口,她觉得她的肝肺内脏都在发痛。她现在连叫“救命”都不敢了,因为只要一开口,大量的泥沙水便会从她的口中涌入,奔涌地冲进她的胸腔,然后妄图从她的五官喷薄而出……
她的膝盖一直在发颤;她的腿脚已经没有了气力;她的手被沈默云抓住完全使不上劲……
还有,她跳落的时候竟然愚蠢的还穿着这雀裘披风,厚厚的毛皮吸收了大量水分,反而成了她站立起身的极大阻力,同时她的后肩被披风不住地往后攥拉,此刻这吸饱水的披风对她来像是有千斤重!
她当然想过解开披风,可,可是,她的手还被沈默云抓在手里,丝毫不得动弹!
这个贱人在庄上难道每是劈柴挑水做农活的吗?怎么会力气那样大?
其实她猜的也差不多,守孝当然不仅仅是抄经,还要坚定心志,劳动筋骨。沈默云虽用不着种地插秧,打扫做饭……可像腌菜,捞鱼,摘果子这样的事也没少做。几年下来,相对高门宅院里娇滴滴的姐们,她的气力便已经大得悬殊了。
可这些对沈默晴来还不是最要命的,最可怕的是,每隔几息,她的头便会被再次按进水中……她终于明白为何别人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虽然她心里很清楚,沈默云不会弄死她,可每次她奋力露出水面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便会想到很快,可能下一息她又要不能呼吸,又要再次感受死亡的临近。
这种感觉太可怕,正对着她的沈默云嘴边漾出的冷然和笑意也叫她毛骨悚然!
她明白自己只能等了!她只能任由眼泪和肮脏的池水不断冲刷她的脸,她的心!她只能期盼那些笨手笨脚的丫鬟快些跑来,那些宾客快些跑来,她娘快些跑来……此刻的她真的恨不得将沈默云千刀万剐,剥皮抽筋,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眼看援兵们马上就到,沈默云露出一个妩媚灿烂的笑,“二妹妹,现在这苦肉计终于像点样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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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脏水
梅林的姐们和沈默晴的婢女们差不多是同一时间赶到的,此时,远处戏台子一直发出的“咿咿呀呀”声也已经停了,不用猜,老太太,夏姨娘她们还有夫人太太们此刻也正在赶过来……
人多力量大!在众人的帮忙下,沈默晴很快便被救起,她那异常“机灵”的丫鬟菊香已经端来了姜汤。此外,第一时间便赶到的还有之前奚落过沈默云,夏姨娘的嫡姐夏红菱之女——汪玉婷。
汪姐立刻解下了身上厚实的红刻丝镶灰鼠毛的斗篷将沈默晴包得严严实实。
被灌下了一大碗热姜汤的沈默晴此时还在两个丫鬟怀里冻得哆嗦个不停,灰败得无一丝血色的脸配上颤抖彻紫的唇色,披散的黑发,显得那样的无助而可怜。
而一边的沈默云也早已经累得坐倒在地,不停地大口喘着粗气。她是真的很累!早上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入府后一直疲于应付沈府众人和各路长辈,然后便是与沈默晴的几番纠缠。即便是刚刚,她既要紧紧抓住沈默晴的双手,并时不时用力将她按入池塘灌口凉水,还要密切注意援兵们的位置。一番拉扯下来,她也早就精疲力尽。
可她顾不上休息,只能先将这场戏演完。
于是,沈默云上前一脸关怀探了探她二妹的额头,又正色对着沈默晴的丫鬟们呵斥道:“好不容易才将二妹妹救起,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为何还不将二妹妹送去房中,妹妹已经着了凉要是再见了风可怎么好!到时候,祖母父亲怪责下来,你们如此不尽心,可担得起吗?……”
“是啊!是啊!”
“沈大姐的有理,还是快将二姐送回房吧!”
热心的姐们也不由七嘴八舌劝起来……
事实上,沈默云所还是很有道理的,沈默晴的那两个丫鬟不由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便同时看向了汪玉婷。
沈默云心中不由冷笑起来,怪不得汪姐来得这么快!怪不得汪姐这大太阳下还穿了这么厚的斗篷!原来,她是沈默晴的帮凶!要不,这两个丫鬟也不会同时将目光投向她求救。
果然,只见那汪玉婷上前来一把打掉了她的手,又将她强推在地,指着她鼻子就骂了起来:“你少假惺惺的!沈默云,你这个丧门星!我问你,我二妹妹好好地跟在你身后,怎么会突然掉下池塘?刚刚我们都看见就你俩在这池塘边走过,不是你做的手脚还能有谁?你现在来假好心,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汪姐的举动虽然粗鲁无礼,可是她的话却也是正中各位姐心中所想。有不少人刚刚看见沈家两位姐正远远走来,怎会一转眼,好好走着的二姐便会落了水?如果这事和沈大姐没有关系,只怕也没有人相信。
可毕竟事情还未查清,也不好随便盖棺定论,一时间竟无人愿意出声。
黄映阳与另一位姐看见被推倒在地的沈默云于心不忍,便上前将她搀起。
汪玉婷冷哼了一声,半蹲下握住了沈默晴还在颤抖的手,一脸姐妹情深:“好妹妹,可是你这好姐姐沈默云将你推下水的?”
沈默晴虽还未从冰寒中缓过劲来,可她一听到这句,那晦暗的眼睛便一下子有了光彩,直直将视线射向沈默云,又巧妙地低下了头,咬着颤抖的嘴唇将头轻轻点了一点。
沈默云不由在心里向她竖起了大拇指,这个二妹妹真是了不得!都已经这幅鬼样子了,还不忘表现出对自己的畏惧和惶恐,甚至在她点头的同时还能恰到好处地将一滴泪逼出眼睑,挂在脸颊上。也不知道她一作为同时又俘虏了多少姐们的同情心。
果然,刚刚不约而同选择保持沉默的姐们现在都已经倾向了沈默晴,开始三三两两声议论了起来……
沈默云不用看不用听便已经感受到了姐们的鄙夷和不齿。不过,叫她欣慰的是,右边搀扶她的姐此刻已经不自然地松开了手,而左边搀扶她的黄映阳此刻非但没有松开她,还将双手收得更紧了,示意对她的支持。
对此,沈默云实在心存感激,只能报以感恩一笑。
汪大姐得到了表妹的支持,又看到众人一边倒的向着她们,自然不能错失进攻的良机:“好啊!真是好!沈默云你回府才不到两个时辰,沈家便差点折了一个女儿,你安的是什么心?哦!我知道了!你杀人未成,现在便想全身而退?所以,你指责丫鬟们不尽心,要急着把二妹妹送回房,到时候人证物证全无,你便可以大事化,事化无,安然地全身而退,可是否?”
要这汪玉婷还真是个脑筋活络的,她随口一句善言,她居然也能借题发挥到这个地步!看来,她在沈家内外强敌不少,而且是一个个都不可觑啊!
同时,姐们在汪玉婷的煽动下果然由刚刚的声议论已经上升到对她指指点点了。是啊,有沈默晴这个苦主的血泪控诉,再加上所谓的人证,看上去这一局,她是输定了!
正僵持着,一大群夫人们便浩浩荡荡地赶到了。
为首的自然是沈老太太,只见她板着一张脸,神色凛然地快步走来。扶着她的是一脸担忧的夏姨娘。
姐们看见长辈过来,便自觉地让了开来。夏姨娘一眼看见躺在丫鬟怀里瑟瑟发抖的沈默晴,便肉痛地一把扑了过去……
还未等卢氏和夏氏开口,那汪玉婷便迫不及待地将沈默云二人一前一后走来,沈默晴突然落水的事绘声绘色了一遍。
夏姨娘边听边看着楚楚可怜,形容枯槁的女儿,只见她披头散发,脸白唇紫,身上盖了两层厚毛斗篷还是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宝贝女儿现在的样子和半个时辰前简直判若两人,夏姨娘不禁心如刀绞,扭头便一记眼刀飞向了沈默云。
巧的是,那沈默云也正向她看来,两人眼神相交,她分明清楚看到沈默云眼里的得意与嘲笑。
夏红绸再忍不住,眼里一时间凶光毕露,猛地站起身便扑向沈默云,同时高高扬起了手掌扇向了沈默云……
第四十二章 清白
眼看夏姨娘的巴掌快要落下,沈默云刚想闪身避过,却不想有人先一步挡在了她前面,抓住了夏红绸的手。
“夏姨娘急什么,事情还未查明,老太太也没发话,这么多长辈在这儿,你一个姨娘还是莫要冲动了丢人现眼!”原来,挡在她身前的竟是大姑奶奶沈灵。
沈灵身材丰腴结实,对付“鸟依人”的夏姨娘简直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夏红绸双眉紧蹙,她倒没想到这沈灵这个精明算计,唯利是图的姑奶奶何时开始喜欢狗拿耗子了。
可这一句话,轻不轻,重不重,却是直接点出了她一个妾的卑微地位。
是啊!这事轻了,是爱女心切,重了,就是对长辈大不敬!
夏姨娘讪讪地看了一眼老太太,显然卢氏对她刚刚这一举动也极为反感,看她的眼里竟是多了几分的厌恶和不满。
沈灵看了眼沈默云,暗示性地笑了一笑,扭头又看向了夏姨娘:“何况,云儿是我沈家大姐,这事不管来龙去脉如何?绝不是夏姨娘你能越俎代庖的。”完这句,沈灵便甩开了夏姨娘的手,大摇大摆站回了老太太身后。
沈默云当然看懂了沈灵那意味深长的一笑,她清楚记得,这个姑奶奶是个无利不往的,现下居然帮她了话,这是提醒她要知恩图报呢!
沈默云笑着向沈灵轻轻颔了一下头,以示成交。
此时,老太太吩咐着又给沈默晴灌了两碗热姜汤,看她脸色稍有缓和,便吩咐几个婆子将二姑娘带下去。
不想,那婆子的手还未触及沈默晴,她便从丫鬟怀中全力翻身而下,一把匍匐在了老太太身前:“祖,祖母……晴儿不回去,晴儿有话!”
老太太的脸色不由沉了又沉,真是个糊涂东西!
今日这么多长辈贵妇千金在场,可这两个孙女不顾沈家颜面,闹此一出她已经很不高兴。现在自己一心想要将此事压下,可沈默晴不肯回去,摆明了是准备要攀咬她的长姐了。
“行了!你的身子都这样了,还呆在这风口里做甚,一会病情加重了可不值当!”
老太太这是提醒她,一味想要做强,万一用力过猛,未免得不偿失!
也不知道那沈默晴是没听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反而匍匐着向老太太连连磕起头来:“祖母为孙,孙女做主,咳咳,孙女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回去,还请祖母成全!咳咳……”她刚刚呛了好几口水,此时一着急,便开始了一阵猛咳……
一直搀扶着沈默晴的汪玉婷也注意到了老太太的不满表情,便抬头求助地看向人群中她的母亲汪夫人夏红菱。
汪夫人自然心领神会,“老夫人,看着晴丫头这可怜劲儿,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看她这样子,要这样不明不白回去了,必定心有不甘,不若便听听她要讲什么?”
酷爱谈论探讨家长里短,宅闱秘史是女人的性。这大大被吊起的胃口谁愿意又落了空?
一时间,多位夫人纷纷应和起了汪夫人,劝老太太听听二姑娘有何冤苦要。
卢氏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日无可避免地要丢人现眼了。她只能先差人去将大夫请来,又差人搬了好几个暖炉过来,算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晴儿,你身子不好,便长话短吧!”老太太最后再赌一把,但愿这个愚钝的孙女听得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晴儿惶恐,今日这话却不得不!”此时,沈默晴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几碗热姜汤下肚,又有暖炉在身边烘着,脸色也微微转红,明显已经有所好转。
“我,我今日不心惹恼了大姐姐,便一心想跟她赔不是,可,可无论我怎么解释,大姐姐都是不理我,只自顾自走在前边……”人群里几位姐不由点头应和,这是他们都看见的。
“然后,到了这池塘边,大姐姐当日她掉下水后生不如死,今日,也,也要……要叫我也尝尝那滋味,于是,长姐她,她便将我……推了下去……”
听到这里,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是嫡庶姐妹相争的戏码罢了,无非是嫡出的吃了亏,想要在庶出的身上讨回来,一时冲动,便下了狠手……这样的事,在高门宅院并不少见,夫人们早见怪不怪了。
“可,可我竟不知姐姐她恨我那样深,竟,……咳咳……竟将我按倒在水里,完全不让我呼吸,想要活活溺死我……祖母英明,晴儿呛了好多口水,差点没了命,若不是祖母来得及时,只,只怕……姐姐她,一心想要我的命啊!求祖母明察!”
夏姨娘大概并不知今日沈默晴的谋划,现在看到女儿如此狼狈惨样,不由万分揪心,再不顾仪态风姿,只声泪俱下求卢氏严惩沈默云。
如果,将妹妹推下水只是姐妹口角打闹,那此刻的性质便成了残害同胞,蓄意谋杀了。
刚刚觉得有些无聊的夫人们此时也都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有些不可置信起来。谁能想到,一个时辰前人人艳羡的沈大姐转眼便成了心狠手辣的杀人未遂犯?
沈默云扫了眼众人,却瞧见了独自一人坐在不远处凉亭里的郭嘉。
她此时正津津有味看着这里,手里竟然还抓着一包零嘴在细嚼慢咽。注意到沈默云的视线,她甚至还扬起手中的梅丝挥了一下,含着笑又放进了嘴里……
沈默云心下不由苦笑,这郭嘉也不知道来关心一下自己,看她那姿态,竟是对自己有如此大的信心吗?
在沈默晴一阵接着一阵的咳嗽声中,老太太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云儿,现在晴儿指责你故意推她下水,还蓄意想要谋害她性命,你认是不认?”
沈默云看了眼众人,现在轮到她出场了吗?
“祖母,云儿内心坦坦荡荡,自然不认!”
此时,沈默晴的几个丫鬟马上很“及时”在卢氏面前跪了下来。
“老太太,我等可以作证,二姐是被大姐推下的池塘。”
夏姨娘此时再也按捺不住,“沈默云,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求老太太做主啊!”
“嗯!想不到二妹妹还有人证?真是可笑!罢了!我沈默云对地起誓:今日绝没有推二妹妹入水,也没有存心害她性命!如有虚言,便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笑话!沈大姐你以为随便发个毒誓便能堵住悠悠众口,避免责罚吗?那你未免也太异想开了!”那汪玉婷不愧为沈默晴的好表姐,第一时间便出来为她话。
“当然不!”沈默云环视了一眼众人,在众目睽睽中解下了身上的披肩放到了黄家姐手里。
众人正在纳闷讶异这是何意,却见沈默云转身踏上了池塘的岩石口子,然后扭过头给众人留下了一个嫣然巧笑,幽幽道:“我知道我没有人证物证,什么都没用,那……我便只能自证清白了!”
着,只见她留下一个绝美的背影,在众人的错愕和惊叫中,直直跳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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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沈默晴的强虐还没结束,还有没看明白的亲亲不要着急,接下来几章都会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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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跳水
沈默云突如其来的纵身一跃直接看傻了众人:
老太太和沈灵几个夫人不由错愕着退了一步;搂在一起的夏姨娘和沈默晴张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正看戏看得热闹的郭嘉手里的梅丝还未来得及塞进嘴里便尽数掉落在了地上;还有几位胆的姐第一时间受了惊吓而尖叫出声,那刚刚还搀扶着沈默云的黄家姐,看到此幕更是惊哭起来……
众人缓过神来,却实在不明所以,这大姐是中了邪不成?先推了二姐下水,这会又自己跳下了水?
众人刚刚都看到了沈二姐从水里被救出的惨样,披头散发,通身净湿,钗环乱扣,狼狈不堪……
现在这瘦弱的大姐直直跳下,只怕要比二姐更加不如,还不知道一会该是如何的不堪入目。
一时间,女眷们纷纷嚷嚷着叫婆子们下去救人……
不过,只一瞬,众人便一齐惊呆了:那沈默云跳入水中后,并没有如诸人所想象的那般直接溅起一大滩子水花便没入水中,挣扎,求救,扑腾,打水……
相反,那水面是出奇的平静,沈大姐跳入水中而旋起的涟漪一正一圈圈的在放大,扩散……
难道,这沈大姐已经出了不测?夫人们一个个交头接耳,惴惴不安起来。连老太太也不淡定了,愠怒指着婆子们吼道:“养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用?好不快下去给我找人!”
婆子们忙开始脱鞋脱袜,却只听见“哗啦!”一声,那归于平静的水面被打破,一个清丽隽秀的俏脸露出了水面。
这不是沈默云又是谁?
众人大舒一口气的同时,不由纷纷腹诽起来,这个沈默云搞什么?一惊一乍的,哎!她沈家也是,好好一个家宴,竟非要搞得鸡犬不宁……
老太太心头一定,活着便好!这个孙女死了不要紧,众目睽睽之下死了才是大问题!一个个的不省心,一会看她如何收拾这些丢人现眼,不顾家族荣辱的死丫头!
夏姨娘心思细腻,转念便“扑通”一声跪下膝行至老太太脚边,抱着卢氏的袍角便哭道:“老太太慈悲!定要为我晴儿做主啊!沈默云一心置我晴儿于死地,现在她以为同样跳一次荷花池便能逃免责发,一了百了!可恨她如此蛇蝎心肠,狼猛蜂毒,一回来便拿我善良单纯的晴儿开刀,老太太今日如若不狠狠责罚她,难保她别日又还会做出什么伤害理,毒害至亲的糊涂事来啊!”
只见那夏姨娘的眼珠子转了又转,再轻声添了一句:“沈默云一回府便不顾身份,不管场合,做出这等理不容的事,还偏偏挑了老爷的大寿,不但冲撞了老爷,还,还真是丢了沈家和老爷的颜面,这等丑事传出去叫老爷今后如何抬得起头,叫沈家如何在京城立得住脚啊!老太太!还请老太太示下!”
沈默云不会泳,但她刚刚跳下水时屏住了气,倒是没有呛到那恶臭的泥水。现在虽冻得牙齿打架,手脚发麻,为了自己的做戏的效果,也只能强撑着看夏姨娘演戏。
吧吧!得越多越好!这些可都是她一会反戈一击的好素材!
真是伶牙俐齿,能会道,一下子便抓住了老太太的命门。夏姨娘七七八八了一大堆自己的恶毒,晴儿的委屈,这些老太太都不会在意。于是,她马上聪明地将这事的影响转到了门庭颜面上,这却是老太太最在意的!
果然,卢氏的脸一瞬间变得铁青,厉声喝道:
“云儿!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好!终于轮到自己了!沈默云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虚寒,她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畏畏缩缩地睁大了无辜又清澈的双眼:
“祖母!夏姨娘一味的挑拨并不是事实!祖母与夏姨娘明明是一同赶到,可夏姨娘却得信誓旦旦,义正言辞!
敢问夏姨娘何时看见我推二妹妹入水,又是否亲眼所见我要置二妹妹死地呢?仅凭二妹妹和二妹妹丫鬟的证言,夏姨娘便如此言之凿凿,未免有失偏颇!
但是,除了这两件,其余的夏姨娘得都对!今日的确冲撞了父亲!还冲撞了各位贵人!丢了我沈府的脸!还无视祖母,父亲和我沈府的尊严!叫各位贵人看了笑话!
不过,这个人不是我,正是夏姨娘口口声声维护的沈府二姑娘——沈默晴!”
真是峰回路转,一出接一出啊!这个沈家大姐之前在大厅给各位夫人姐留下的印象极好,既谦卑有度,又才华横溢,这样的女子有种然的服力。
现在看她目光清明,淡定自若,面无愧色,众人心中的平不由又开始倾斜,还有人开始仔细打量起了这沈府的两位姐……
要刚刚沈默云纵身一跳之时,那郭嘉姐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零嘴,飞身快跑到了池塘边,准备一展身手救下这千金姐。现在看到沈默云口若悬河,知她不用救助,定是有了对策,郭姐便定下心来。
不过,她还是低声询问了一句:“可要我救你上来?”
沈默云之前与她攀谈之时,已经了解到这郭姐自习武,最近一两年更是一直都跟着她祖父在北境军营,冲锋杀敌都游刃有余,要将她提出池塘更是菜一碟。
“多谢郭姐仗义!在自证清白前,云儿还不能出水!”
“行!不过,看你脸色都青了!不要硬撑!”只见那郭姐甩下这一句,便又坐回了凉亭与零嘴开始了新一轮的斗争。
夏姨娘听见沈默云如此中伤自己女儿怎么能忍?又听见沈默晴那委屈的嘤嘤哭声,便又一次抱着老太太的腿开始哭诉,只想卢氏给自己出一口气……
“不对劲啊,不是刚刚二姐在水下就呆了几十息时间吗?怎么会弄得那样狼狈不堪。沈大姐也下去那么长时间了,除了冷,并没有看出有二姐那样的不适呀?”
“你点声,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呢?不过,这两人总有一人在撒谎,你我安心看戏便是了!”
卢氏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在夏姨娘和沈默晴的哭闹下,她早就心烦意乱,失了判断。现在几个眼厉的夫人的窃窃私语传进她的耳朵,倒叫她心里清明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证明
今日腊月十六,是沈沐的好日子,这次也是沈府这几年操办的最大的一次宴席。
这次宴请沈府劳师动众,大费周章,从布置到装饰,从配置到安排,从席面到娱乐,一切安排得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力争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可是现在戏停了,茶凉了,而所有女宾都放弃了飘香梅林,暖炉软垫,却宁可顶着北风,围着个光秃秃的池塘……
这会子,既没有人喊累,也没有人嫌冷,更是没有人要更衣赏园子,或者提前打道回府,即使刚刚在四处闲逛的姐们,此刻也都从别处匆匆赶了过来。在她们看来,荷花池边这出此起彼伏的戏可比那台上照本宣科,毫无新意的戏文精彩多了。
这不,就连那郭家姐所坐的凉亭此刻也坐满了女宾。
于是,这一方荷花池竟然夫人姐加丫鬟婆子围了足足好几百人。
而众人视线的焦点自然是那泡在池塘中的沈家大姐。
她肤色原本就白,现在泡在那池中好一会儿,面上更失了血色,那苍白又瘦削的脸配上清冷委屈的眸子叫人心疼,瑟瑟发抖的肩头也叫人不由为之担忧。
老太太看着这浩浩荡荡几百人和脚边哭闹的夏姨娘与沈默晴,心中不由又气又急,只觉得真是丢人丢到了家。
“云儿,休要胡闹了,有话上来!”卢氏正气血上涌,便面色铁青指着婆子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大姐给我救上来!”
“等一等!祖母!孙女过要自证清白!云儿没有人证物证,上去后未免百口莫辩,为了洗脱嫌疑,恢复清白,云儿只有出此下策,奋力一搏,还望祖母和诸位贵人见证!”沈默云这话得发自肺腑,铿锵有力,倒是叫人信服。
接着,众人们突然惊讶地发现,刚刚已经没到这沈大姐脖子的池塘水,此刻却突然下降了,这会子水面只到了她的胸前,而这沈姐竟然还淌着水向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了池塘岩石围边口上。
这是何意?这明池水很浅,而且,这趟底的河泥是可以踩实的。好几位女宾已经看出了门道,不由更加兴致勃勃准备看好戏。
事实上,这池塘水只有三尺八到三尺九深,如果是夏日更是只有三尺六深,这是沈默云早便知道的。
她八岁落水之时身高不到三尺八,那时候她清楚记得池水刚刚没过她的头,她伸出的手都能触碰到干燥的空气,可任凭她的手在空中挥舞了许久也没有人来救他,后来她便溺水了……当,母亲便找人探了那水深,而水位线竟然刚刚好超过了她的身高,这叫她们更加笃定那次“意外”定是人为!
而刚刚,为了此刻的效果,也是为了保暖,沈默云故意屈膝半蹲在了水中,现在时机已到,她便直起了身子,踩着脚下绵软黏腻的淤泥,一步一步往前蹚了起来……
果然不能看这寒冰一般池水,冬日的暖阳对这水温的影响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一阵寒风吹过,沈默云的嘴唇已经变得青紫,颤抖不已的身子叫人看着于心不忍起来……
那郭嘉快步跑到池边,将沈默云脱在黄映阳手里的素白披风扔到了她身上,笑道:“知道冷了吧?这种自证的笨方法也亏你想得出来!”
众人在郭姐的提醒下,也不由有些纳闷了起来:
是啊!看着大姐刚刚往前走的那几步,这池水明明才到她胸前;而二姐只比大姐矮了一点点,怎么会在池中一直扑腾,把自己折腾成那鬼样子呢?更重要的是,既然那泥可以踩实,那二姐又怎么可能一直溺水,她只需要将身体站直便可以脱困了,不是吗?
“祖母,夏姨娘,各位宾客,我二妹妹我故意将她推入这池塘,意欲行凶,在你们眼中,云儿会是那般痴傻之人,将妹妹推入这浅浅的池塘遭人诟病,引人话柄吗?”
沈默晴此刻才反应过来沈默云这一出是意欲何为,不由跳脚起来:“你!你定是不知道这池塘水的深浅,才蓄意将我推入池塘,现在看我大难不死,又拼死狡辩!”
“妹妹笑呢?姐姐八岁便差点在这池塘溺死,好不容易保住了命,怎么会不知道这池水深浅呢?”沈默云这一句的好,她八岁那年溺水之事在沈家是禁忌,从来没有传出去过,现在她这一句还不知道又引起了多少人的猜疑遐想了。一时间,各位夫人姐看向沈默云的眼光也柔和多了,善意的目光里都带了些同情和支持。
“你!明明是你!”沈默晴再也坐不下去,挣扎着从丫鬟怀中坐起,颤颤巍巍站起身指着沈默云哭叫道:“明明是你!你把我的头按在水里,不让我起身,不让我呼吸,你想要我生不如死!”
沈默云裹紧了自己的素白披肩,沉身打断到:
“够了!妹妹!你诬陷姐姐也要有个度!
姐姐知道二妹妹从便不喜欢我,一直联合了其他弟弟妹妹排挤我,捉弄我,这便罢了。
我作为沈府嫡长女,一直对妹妹忍让,可今日姐姐才回来不到两个时辰,怎么妹妹便一心……
妹妹你明明是自己不知何故落了水,却偏是姐姐推你。
姐姐要救你,拼了命的拉你,可你就是不肯起来,还故意一个劲儿地往水里沉,姐姐气力有限,实在拉不起你啊!
姐姐实在不明白二妹妹为何如此厌恶我?
可是,妹妹冤枉姐姐推你便罢了,姐姐只当是你淘气。
可妹妹何故还要攀咬我,是姐姐将你的头按在水中不让你起身?
妹妹可知,妹妹这一句戏言不但会害了姐姐,还将影响父亲的仕途,影响沈府的声誉!姐姐劝妹妹,还是到此为止,适可而止吧!”
这样,沈默云是已经深思熟虑过的,此时相比斤斤计较,步步紧逼的沈默晴,她这几句将这件事归类于沈默晴的淘气,戏言,不但显得自己谦和大度,还能极大程度上解了沈府姐妹相争,你死我活的这一笑柄的围。
果然,沈默云看了眼她祖母,卢氏正投来赞赏和欣慰的眼光。
但是,这套辞将这自导自演的戏和错全都推到了沈默晴的身上,这叫嚣张跋扈,娇生惯养,一身宠爱,从不吃亏的沈默晴如何能忍?
她必定还要不依不饶下去……
于是,这一套辞一举三得,离沈默云的胜利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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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尺=厘米;尺6=1米;尺8约等于1米7
第四十五章 反击
沈默云计算得半点没错,她这招一退六二五,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可将沈默晴却顶包成了个刁蛮任性,心肠恶毒的自私姐。
沈默晴哪里受过这种气?这个嫡姐在众位贵人面前如此诋毁污蔑她,叫她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以后还如何在千金圈子里抬起头?陈二公子又将如何看她?
只见她近乎抓狂般的推开了身边的丫鬟,直直便对着池塘边扑了过去,“沈默云,你个贱人!你巧言令色,血口喷人,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利嘴!”
沈默云等的就是这一效果,在沈默晴的双手快要触碰到她的脸时,便轻轻退了一步,一下子坐到了水里,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可是从女眷们的眼里看到的则是沈二姐对着自己的姐姐一扑而上,直接将姐姐按倒在了冰冷的池水里。
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二姐果然是个鲁莽跋扈的,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先是咒骂亲姐在先,又出手伤人在后,真是丢人现眼。
一时间,看向夏氏母女的眼光便多了些苛责和鄙视,到底,这二姐胆大包还不是她这个庶女出生的姨娘没教好吗?
夏姨娘心道不好,便急急上去拉下宝贝女儿。
沈默云“好不容易”才从水里爬出,巧精致的鼻子冻得通红,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正湿哒哒滴着水。她张了张口,想些什么,却禁不住牙齿冻得“咯咯”作响,乌紫的嘴呼呼往外冒着白汽,又忍不住打起了喷嚏……
黄映阳跑到池边,解开了身上的披风,横着将沈默云裹了一圈。
“二妹妹!你真是太过分了!姐姐对你百般忍让,你却还是冥顽不灵!各位都看到了,我这妹妹实在不通!今日我若不将这事了断清楚,只怕这将成了我沈默云身上永远除不去的烙印了!”
这下,沈默晴更愤怒了,嘶吼道:“沈默云,你这个歹毒的贱人!我刚刚都没碰到你!你竟然恬不知耻便倒了下去!你这么能演,明日我便叫我外祖父送你进戏班!”
“够了!刚刚你出言不逊,又出手伤人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你便不要狡辩了!”这一句话出自沈老太太,卢氏早就听不下去了,这个孙女白白糟蹋了她多年的栽培,竟然如此不堪重用。
此刻,身为沈家人,身在沈家地,又当着沈家宾客的面,直言要找夏家人来为难沈家长女,要是平时便罢了,可这么多宾客在此,这叫沈家颜面何存?
还戏班?沈家的大姐是戏子?也不知道这个笨嘴拙舌的丫头怎么得出这话?真真是丢脸到家啊!
看着沈默晴还心有不甘,卢氏示意两个婆子去将沈默晴拉到一边,又捂上了她的嘴。
黄映阳看着沈默云脸都紫了,便伸手想要拉她一把,却只见她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二妹妹不甘心,我也要个清楚!未免将来再拉扯出这事叫我有嘴不清!还望各位贵人为我做个见证!
妹妹我推她,又溺她,虽然二妹妹演的真实,可却是荒谬无比又漏洞百出的!
妹妹落水后,是不是大声呼救?各位姐们是不是都听见二妹妹呼救了?
在妹妹看来,姐姐竟那样愚笨,明知道此处既有妹妹的丫鬟,不远姐们都在,姐姐不选没人的地方动手,反而选了这么个浅水塘子来行凶?
而我,在第一时间便跑到了池边去拉拽妹妹出水,各位可曾看见?
在妹妹看来,姐姐竟那样无聊?一边将妹妹推下水,一边还要尽力营救,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还有,我一心想回梅林,二妹妹却一直跟在我身后对我恶言相向,可我身为长姐,自然不会与她一般见识。我急急走在前,二妹妹紧跟在我身后,想必也定有不少姐妹看到了?
可二妹妹的两个丫鬟却,看见我亲眼推了二妹妹下水?敢情两位姑娘可能给我们众人演示一下,走在前面的人如何去推走在后边的人?
你们可以瞒骗众人,欺辱与我,但是却怎么也逃不过众目睽睽,相信各位夫人姐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沈默云的话字字珠玑,却顺理成章,叫人醍醐灌顶。而且这最后一句又极为中听,联想到刚刚沈默晴已经当着她们的面推了大姐一跤却反咬一口,哪里有人还愿意支持那恶毒的沈默晴啊?
一时间,不少姐纷纷点头出言给沈默云作证,她们的确先看到了两位姐一先一后,又听到了沈默晴的呼救,也看到了沈大姐一直在尽力营救。
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似乎并无一点虚言和漏洞。
另外包括黄映阳在内的几位姐也直言,她们从沈家两位姐出现便一直注意了,并不曾看见沈大姐出手推人。
如此,沈默晴的两个丫鬟的证言便不攻自破了,两人股战而立,知道沈默晴大势已去,只能跪在老太太脚边喊饶命,承认两人并不曾看清。
老太太示意来人将两人拖了下去……
此时,即使沈默云不再辩解,众人也都信了她,可是自己虽脱了嫌疑,她也不愿意沈默晴轻轻松松便逃过此劫。
沈默云舒了口气,只见她走到池塘边的岩石口子,双腿用力一搭,整个人便趴到了岩石围边上。
沈默云心中苦笑不已,众人虽看她翻得轻松,可她着实已经用尽了全力,她的双腿泡在那冰冷的水中已经麻木得几乎没了知觉,此刻上了岸一着冷风,又再次不可抑止地发起抖来……
众人看见沈大姐没靠任何外力,在冰水里泡了那么长的时间还能一翻而出,更是心里已经百分百的确认沈默晴一直在撒谎。
这样浅的水,沈大姐又不是傻瓜,大费周章把她推下去干嘛呢?退一万步,即使真推了,她自己爬出来便是了,何苦还要闹得这般翻地覆?再有,那沈默晴口口声声地喊救命,简直是笑话,这样浅的水,她如此喊叫不是撒谎又是什么?
现在众人才明白过来,如果沈大姐不跳下去,她们如何可知这水的深浅?如果沈大姐不亲自在水里走几步,她们定会以为这塘底的淤泥会陷下去呢!如果沈大姐不亲自向她们演示如何出池塘,她们哪里知道爬出池塘是如何的轻松?……
“啊!——”这时,有位眼尖的姐大叫了起来,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沈大姐刚刚趴过的石块上竟是满满的浅红色!这,这不是血水又是什么?
……
第四十六章 伤口
这时,众女眷才将视线又转移到了池塘边的丫鬟怀里。
那丫鬟正是兰心,她没想到自己仅仅去了一趟大厨房攀亲戚,却一下子传来了她们姐出事的消息。
她匆匆跑来,正看见沈默云从那冰冷的池子里翻出,她火急火燎跑去将沈默云搂在怀里,却发现她的姐早就冻得如冰块一般僵硬。
此时,她也发觉了不对劲,她将视线往下移了移,只一眼,她便泪流满面。
刚刚沈默云一直泡在水中,众人并不曾发现,可现在除了石块上的那摊血水,沈默云的两个袖子才叫触目惊心。
那浅紫色的袖子早就被染成了暗红,刚刚泡在池水里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退掉,明那血迹是之前早就已经干了的。
可是,这沈家大姐的袖口是哪里来的血呢?
卢氏脱下身上的大氅给沈默云盖上,又叫人将暖炉移了两只到她身前。夏姨娘一看沈默晴的暖炉被拖走了一半,却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忍下了这口气。
那兰心颤抖着试图挽起沈默云的袖子,可谁也没想到真正叫人触目惊心却是淡紫色袍子下的斑驳血迹,原来那锦袍下的米黄色毛织袄的袖子也早已经被血染透。
此时,有婆子叫嚷到:“大夫来了!”
只见一个两鬓斑白,年逾古稀的老人被带了进来。这是京城“回春堂”坐诊的徐大夫。由于徐大夫与在场不少夫人姐都相识,再加上徐老年纪已大,诸位姐们也就不曾回避。
那夏姨娘一见大夫来了,便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引了徐老去跑到咳嗽不止的沈默晴身边看诊。
这下,却是引了众多夫人的不满起来。那最看不惯夏姨娘的首当其冲便是那黄夫人。
“夏姨娘,还没学到教训吗?刚刚在大厅里我已经提醒过姨娘了,没想到你还是如此鲁莽不堪!”
听到黄夫人发了话,有好几位夫人也跟着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了起来:
“就是!这位姨娘懂不懂尊卑?是欺负沈大姐没了娘吗?什么时候嫡出大姐竟然排在庶出二姐之后了!”
“就是!老太太还没发话,她一个姨娘也不知道咋呼什么!”
“不过是仗着她爹罢了,自己一个庶女竟然还敢在府里耀武扬威!”
“所以啊,有这样的娘才会教出沈二姐这样跋扈的女儿啊!”
……
在她大周朝便是如此,长幼尊卑泾渭分明,容不得半点混淆,否则便必定要遭人诟病。以夏姨娘的精明强干,又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她这是关心则乱啊!
卢氏狠狠剐了眼夏姨娘,这夏氏是怎么了,平日里那么机灵的一个人,今日怎么会尽干些糊涂事,丢她沈家和夏家的颜面?
“徐老来了便好!我这两个孙女今日都落了水,还要劳烦徐老看看她二人可有大碍?”
那徐大夫看了眼沈默晴,又转身看了眼沈默云,随后便在沈默云身边蹲了下来,“这位姐面紫唇灰,一看便是寒气入体,只怕比那位面色红润的姐更为严重,我还是先给这位姐看诊吧!”那徐老头完便拿出了软垫手巾开始给沈默云把起脉来。
夏姨娘看到连个糟老头也敢给她脸色看,不由更加气恼,可又不敢发作,只能将那薄薄的红唇咬了又咬。
围观的夫人们不由低笑起来,谁不知道这徐大夫是个势利的,现在众多夫人都为大姐话,这徐老没有理由不众望所归啊!
不过,这徐老的眉头却是越发紧了起来:“沈大姐脉象浮紧,虚寒体弱,只怕是这寒凉之症颇深啊!”
看着沈默云颤抖的双唇,那兰心眼泪涟涟替她答到,“徐大夫,我们姐多年前便在这荷花……”话到嘴边,机灵的她看了眼老夫人的脸色,又改口道:“我们姐多年前曾在大冷溺过一次水,差点便救不过来,从此便一直留有些寒凉之症。”
那徐大夫摸着胡子连连点头,“难怪了!这便是沈大姐的不足之处了。一会老夫会开些驱寒的药下去,再配上些老夫的药包泡澡,定可保三日内便无虞!不过,这大姐的寒凉之症要治好,只怕要颇费些时日和功夫!以后每年到了冬日九里,定要注意。如此养个两三年,才会有好转啊!”
徐老头把完脉,看见沈默云的袖口,那眉头便直接打成了川字。
在兰心和一个婆子的帮助下,沈默云的短袄手臂被挽起,露出了里面雪色的中衣,不,不是雪色,是血色。那血早已经干涸结硬,由于没有及时透气,又在水里跑了许久,此刻这中衣却是紧紧地黏在了皮肤上……
沈默晴看到这伤口,不由冷哼道:“这又是哪里来的伤?定是沈默云使的什么苦肉计吧?你们可莫要被她骗了!”
“真是胡闹!如此长的伤口不及时救治,怎么还能泡水!”那徐老毫不客气便对着沈默云喝斥起来。
沈默云看了眼沈默晴,一脸苦笑道:“女也是不得已啊!这点皮肉伤相对于留人话柄,被人诟病,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哼!不算什么?”那徐老只轻轻一拉沈默云的中衣袖子,那撕心裂肺的痛便引的沈默云“嘶——”了一声。“知道痛了吧?”
只见那徐老头从药箱里拿出一把长嘴剪刀,便开始一点点给她剪起了袖口,每拿下一片衣料,都会溢出一片殷红的鲜血和泡得粉白的伤口。
这一幕,叫好些姐扭过了头不敢看,不少姐甚至嘤嘤哭了起来。
“姑娘,这是怎么弄的?”徐老头和兰心竟然异口同声地问道。
沈默云抬头看了眼老太太,又看了眼沈默晴,垂眼低头道:“妹妹一落水,我便去伸手拉她,我不会泳又怕弄湿了袖子失了仪,只能挽起袖子去拉妹妹。看到妹妹在水里百般难受,不断下沉,还反复呛水,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舍得?我一时慌张,便只能趴在围石上使劲拉,可我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妹妹还是不肯……不!是我用尽了力气也拉不动妹妹……
我就这样反复拉了几十息,最终也没能将妹妹拉上来,当时我心里急迫,唯恐妹妹有什么不测,也就没有将这伤口放在心上……
后来,妹妹?……妹妹怪我,是我推他溺她,我一时间着急冲动自证,便下了水,如今,既然我和妹妹都无恙,这事也算过去了……”
……
第四十七章 人心
什么?怎么可能?这一番话叫沈默晴听得目瞪口呆,沈默云这个贱人,她是何时弄下的这伤,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有这个贱人手臂上这两条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在,此时此刻,还有谁会相信是她推自己下水,还企图害了她?
果然,沈默云的话还没落下,夫人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斥责声便不绝于耳了……
听到沈默晴的呼救后,姐们一路跑过来,沈默云一直在池边拉着沈默晴,这是所有姐们都亲眼所见。
后来,沈二姐指责大姐是想溺死她,可现在看来,这个谎话明显是不攻自破了。这两道伤口明显是拉拽的时候用力过猛被岩石所蹭破的。
何况,刚刚沈姐跳入水里,已经向她们众人演示了这水既浅又能踩,哪有人傻到众目睽睽下选这样的场地作恶的?这沈二姐分明是自己不肯上来,一直在水里瞎折腾,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后再来诬陷自己的长姐害她,真没想到她年纪,竟有这样歹毒的心肠!
可相比这个二姐的恶毒,这沈大姐又是如何的宽容大度?自己的庶出妹妹这样害了她,可她还开口为她话,竟然这事便算过去了。
众人不由在心里为沈默云竖起了大拇指,一些辈分大的太太便毫不客气地指责起了沈二姐。
“不可能!沈默云!你含血喷人!”是的!只要那岩石上没有血印,便能证明沈默云是早就有预谋,弄伤了胳膊想要陷害她!
一想到这里,沈默晴一下子有了一丝希望,便硬是从夏姨娘怀里挣脱了出来,趴到岩石口子上,仔细查看起那岩石。
可是终究叫她失望了!刚刚众人都不曾注意,沈默云那趴过的石块内沿口子不但有血迹,还有一层薄薄的皮屑。
这下,沈默晴的举动更加遭人不齿了,她自己心里龌蹉黑暗也就罢了,还不相信自己的长姐在一心一意救他,却硬是要去反向证明。
沈默晴知道,她输了,这个长姐从来都是她的克星。这个贱人一回来,她就输了!
看着沈默晴好不容易在暖炉的烘烤下恢复些许红润的脸又一下子变得惨白,正目光呆滞地跌坐在池塘边,沈默云便决定再刺激她一把:
“二妹妹,这下你该相信姐姐了吧?姐姐不远千里,辛辛苦苦从金陵赶回京城,为的就是给父亲大人祝寿,又怎么可能在今日这样的好日子里,冲撞了父亲……”沈默云边边看了眼夏姨娘,这话可是刚刚出自她的口,现在便原原本本还给她。
“……触了父亲的霉头呢?沈家的颜面,父亲的颜面是我们沈家女儿倚靠的根本。云儿自然不会那么傻,做这样有失体统,不顾家族利益的蠢事,要不,叫父亲今后如何在官场立足,叫沈家如何在京城抬得起头呢!”
听着沈默云含沙射影地将自己刚刚的话悉数砸了过来,夏红绸的嘴角明显歪了又歪,抽了又抽,沈默云便再扔了一个鄙视加嘲笑的眼光过去。
沈默云这一回答在老太太听来是极为满意的,因为沈默云大可以借此机会直接指责沈默晴心怀不轨,恶毒成性,设计陷害嫡出长姐!可这个罪名沈默晴担不起,沈家也会受牵连!老太太不由舒了口气,总算她沈家的女儿还有个明白人。
沈默云看见老太太向她赞赏性地点了点头,便拉开一个笑脸:“我想,妹妹年纪,兴许是一时淘气才不心滑落了池塘吧……”她边,边直起身子在众人脚底寻找什么,突然只见沈大姐眼睛一亮,指着她们落水处地上,“兴许,妹妹是踩到了这树枝才一不留神滑进了水中……
笑话!今日沈府大宴,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所有的大路径度一直有人打扫,这会子,这光秃秃的池塘边哪里来的树枝?
众人脸上此刻对沈默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视和不齿,滑落水中倒好,故意赖在水里不起来,水那么浅却还溺了水,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沈大姐今日不曾跳水,最后遭了殃,生不如死的便是那才华横溢的沈大姐了吧?
众人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定是沈大姐一回府便抢了二姐的风头,所以,二姐因嫉成恨,便下了狠手……
黄夫人走到沈默云身边蹲下,看着她两条泡得血肉模糊的双臂,直言问道:“云儿,今日之事,你真不想追究吗?你可想清楚了?”
哎!她倒是想追究!可这个沈默晴算什么?在她眼里最多只是个跳梁丑,今日收拾她容易,可这并不能伤及夏姨娘的根本,反而只怕惹怒了那夏氏和夏家,一时间他们会更变本加厉打击报复她,而她现在毕竟能力有限,根本保护不了自己,又拿什么与他们作斗争呢?
不如便卖了夏氏一个人情,至少在她维护了家族利益的前提下,这一段时日内还能得了老太太的庇佑。
沈默云心里想得明白却面上只能装得大度可怜,笑容虽勉强,但眼神诚恳向黄夫人道谢到:“今日多谢黄夫人和黄姐几次三番出手相助,云儿改日必定亲自登门道谢!可……可今日之事,实在是惭愧,我沈家姐妹一场误会倒叫各位贵人看了笑话,沈默云在此拜谢各位,同时也向各位赔礼了!”着,她便挣脱了正给她上药的丫鬟欲起身行礼。
一时间,她那血肉模糊的双臂便裸露在了众人眼前,那两道尺把长的伤口完全不堪入目。她刻薄的姨娘和歹毒的庶妹,和这沈大姐的宽容大度简直是壤之别,云泥之差。
是啊!这样没有娘,没有靠山的嫡长女除了认栽,除了不追究,除了忍气吞声还能如何?她双拳还能敌得过整个夏家不成?一时间,众人看向沈默云的眼光除了钦佩赞赏,又多了一丝怜悯和心疼。
沈老太太现在终于能松开眉头吐口气了,折腾了那么久,殊不知她这个沈家当家的,才是最累最提心吊胆的。差一点点这沈家的名声便毁在了二孙女身上。
沈默晴这个蠢货也是活该!她如果早点听了自己的话罢手,等宾客走了,宴席散了,关起门来她想要怎么处置这个长姐,自己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偏偏她要一味将她长姐往死里打击报复,为了众人面前逞能,甚至不顾家族颜面,如今这便是她不听话的教训了!
此时,卢氏也不得不摊开一张笑脸,对着众位贵宾开始赔罪,无非是些招待不周,管教不严之类的道歉话……
“老夫人言重了!今日受了大委屈的是云姐姐!老夫人可想过如何安抚姐姐?”这话的是郭嘉,不知何时她已从凉亭下来,站到了沈默云身边。
那黄夫人闻言,皱着眉也开口道:“道安抚,我等也不得不提一下惩处。沈二姐虽逃开了欺瞒长辈,诬陷嫡姐的罪名,可她刚刚开口闭口都唤自己的长姐名讳,还口出脏言恶语,而她的生母姨娘同样也是尊卑不分,言语不敬,还企图殴打大姐。这两人如此不敬礼法,目无尊长,只怕还要老太太多费心呢!”
“是啊!”
“黄夫人的有理!”
一时间,众人也开始纷纷附和……
众人的表情精彩纷呈,有看戏的,有观望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打抱不平的,有一脸嘲讽的,有暗自窃喜的,也有郁闷忐忑的……一个的荷花池,一场闹剧,一出芸芸众生的活色生香的人间百态自然地在上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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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赏罚
沈默云收到郭嘉投来的狡黠一笑,知道她又在为自己争取利益了;这黄夫人也是,萍水相逢竟愿意几次三番出手相助,沈默云只能对二人回以会心一笑。
这会子又轮到老太太为难了,沈默云的奖赏好,随便弄点什么打发糊弄了就算了;沈默晴的责罚也好办,禁足罚抄就罢了,真正难办的是夏姨娘啊!
如果罚轻了,在场的可都是贵宾,还不乏儿子的上峰和铁面黄御史这样的家属,到时候传出去沈家英名被毁,连儿子的前途也会受影响……
如果罚重了,明年五月的扶正礼定会受影响,惹毛了夏家是事,只怕还是会影响儿子的前程啊!
老太太环顾一眼众人,这些家伙一个个气定神闲看好戏,竟然个个饶有兴致,就等着她的下文。
“我云儿孝顺贴心,谦和有礼,我沈家自然要大赏!这样吧,便把我房里的那一对紫檀木嵌玉兰花的象牙插屏赏给你了!”
等等!这玉兰花象牙插屏怎么那么耳熟?莫非就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嫁妆单子上的那对插屏?沈默云闻言不由与兰心对视了一眼,果然从对方的眼中收到了确认!
这个“好”祖母还真是精打细算,外人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好东西;却不知,今日父亲已经答应将母亲的东西悉数还给她,这对插屏原本便是要归还自己之手的!真的是她的好祖母,一毛不拔,气抠门的本事可见一斑。
沈默晴闻言翻了翻眼皮,投来讽刺一笑。沈默云不想搭理她,便只当没看见,笑着谢了礼。
老太太对孙女的识时务很满意,“晴儿,接下来一个月你便在家抄百遍《女诫》,闭门思过,没我的首肯不许出晴妍居一步!”
老太太这是要将她禁足?还是足足一个月?那她如何在过年时走亲访友?如何打扮得花枝招展?如何与陈公子见面?……
“祖母!孙女……”沈默晴刚要出言,便被夏姨娘拉扯着一把打断了。
“晴儿!还不快谢谢祖母宽宏大量!”夏姨娘脑筋转得快,意识到这已经是对女儿最轻的责罚了。即使老太太不这样罚,这一两个月内她也不可能叫声誉扫地的沈默晴再出门去丢人现眼了,免得给自己扶正节外生枝!
“至于夏姨娘么,”老太太的眼珠子转了又转,“便收回部分管家之权,暂时先……”老太太看了眼沈默云,想到她刚刚的忍气吞声识大体,随即放下心来:“暂时便先交由云儿代管吧!”
黄夫人在一旁点头道:“老太太此法极为妥当,夏姨娘即便快要扶正,可她如今到底还是个妾。断没有放着嫡姐不用,却将管家中馈之事交由一个姨娘的道理!”
沈默云不由心下大喜,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步步忍让竟还能意外有此收获!这黄夫人还真是她的贵人呢!
此刻,沈默云注意到一直在远远观望的夏老夫人此时竟摆了摆袖子,一脸阴沉地转身不辞而别了。
而夏姨娘的脸色此时难免铁青,却也只能无可奈何谢了礼。沈默云,走着瞧吧!你便先得意个几日,等正言顺拿回所有,看不把你剥皮抽筋!
不知不觉,沈默云的手臂也上好了药,徐老头叮嘱她忌口忌水,又留了几瓶涂抹的药水,才慢悠悠去给沈默晴看诊。
那郭嘉大概也看够了戏,过来拍了拍沈默云的肩膀,笑道:“好了,色不早,我走了!过几给你下帖子,记得来我将军府顽哦!”
沈默云笑着点头,老太太一听郭姐正邀请沈默云,忙应着上前客套了一番,好生招呼着送走了郭嘉。
此时,已是申时,眼见太阳光微弱,众位女眷也纷纷提出打道回府。沈府今日颜面尽失,老太太也不准备再留客,便赔笑着送走一行众人。
转眼间,这池塘边众人便散了大半,老太太留了两个婆子给沈默云,便先行去了花厅送客。
汪夫人夏红菱安慰了夏姨娘与沈默晴几句,便也准备带着汪玉婷回府。
“姨母,表姐!我来送你们吧!”话的夏姨娘的另一个女儿,沈府五姐沈默欢,这孩子真烂漫,聪明机灵,是个人见人爱的。不但沈府人,连夏家人,汪家人也极宠爱她。汪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便和夏姨娘,汪姐走在了前边。
那边沈默晴也把完了脉,送走大夫刚想起身,却见那人鬼大的嫡亲妹妹沈默欢走了过来。
“姐姐真是愚不可及!下了这么重的血本,却赔了夫人又折兵!听妹妹一句劝,姐姐赶紧老实回去呆着,可千万别再找沈默云麻烦了!”那沈默晴的眼里充满了鄙夷和讥讽,转身临走用再补了一句:“姐姐不是她的对手!现在还是偃旗息鼓,养兵蓄锐的好!因为姐姐的冲动和愚昧,娘的管家权没了,姐姐还是好好反省一下吧!”
沈默晴当然不服气,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竟敢如此呛自己,而自己竟无言反驳,只能生生吞下了这口气。
只见沈默晴转身便恢复了真可爱的笑颜,上前追了汪氏,搂了她的手臂,在她身边巧笑嫣然……
无从出气的沈默晴回头看见刚刚起身准备离开的沈默云,攥紧了双拳却不再敢上前。
可沈默云竟然翩翩然走到了她跟前停了下来,幽幽开口道:“妹妹又是何苦呢?认输吧!你如此狠戾对我出手,却连最基本的荷花池水的深浅这样的工作都没做好,你还想如何赢我?姐姐今日在众夫人面前没有对妹妹赶尽杀绝,不是姐姐惧怕妹妹,而是为了我们沈家,希望妹妹能感念你我同一血脉!感念我们的父亲!感念为我们操心的祖母!也请妹妹看在姐姐今日放过妹妹一次的份上,以后不要再如此肆意妄为了!
你我同为沈家的女儿,与其相互残杀,自然更应该同舟共济,相互扶持!妹妹你呢?”
沈默云这话得半真半假,却将老太太留下的两个婆子听得连连点头,可沈默晴分明看见了沈默云眼里满出来的笑意,这个贱人分明是在嘲笑自己!
沈默晴第一次怀疑自己身边的姐妹都是毒蛇投胎吗?竟然一个比一个阴毒厉害!沈默云!走着瞧吧!她沈默晴是不会认输的,她的一切她一定会亲手夺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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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探听
一个时辰后,荣辉堂主屋的净房里,氤氲的水汽正袅袅升起,热腾腾的浓雾将偌大的浴房熏得朦胧醉人。
透过那飘忽得如同纯白色纱罩般的水雾,隐约可见一个修长窈窕的身影正在坐浴。
那女子蛮腰羸弱,显得楚楚动人。绸缎般的三千青丝随意散落在肩头,一双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偏在眉间染上了淡淡的清冷;一对美眸漆黑得不见底,却不能叫人轻易看清她的喜怒;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打出一片扇形阴影更是为整张脸增添了几分难以言明的神秘。
这女子似乎已经在热汤中泡了许久,白皙的脸颊有两团淡淡的红晕,将她的清冷疏离冲淡了好几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昭告这那浴桶中的女子身体正不适……
这女子不是沈默云又是谁?她的手臂已经上了厚厚一层药膏,因而不能浸水,只能挂于那硕大的老杉木桶两边。于是,这泡澡的工作便由她的两个丫鬟统统代劳……
“蕙心,你快去歇着吧!有兰心服侍我便足够了!”
“姑娘!奴婢今日离开那一阵,姑娘便出了事!奴婢实在心里不安,奴婢以后哪怕肚子疼死也定再不离开姑娘一刻了!”
“别傻话!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她们有心算计我们主仆,你我又怎会轻易逃开呢?不过,我也不曾想到,我们才一回到家里,她们便按捺不住,急急蝇营狗苟,想将你我一击即中,再无翻身之地!”沈默云边,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却甩了一个眼神给那两个丫鬟,又将瘦削的下巴往屏风后抬了一抬。
果然,几人的余光都注意到屏风后果然有个什么影子晃了一晃,显然是那影子的主人做贼心虚,被沈默云这突如其来的一记喷嚏吓了个大跳。
两个丫鬟心领神会,便一唱一和搭起话来:
“蕙心,来也奇怪,今日,你我一道吃食,可怎会只有你一人腹泻不止呢?”
“思来想去,我只比兰心你多喝一杯大枣茶。那是你走之后,一个面生的丫头端给我的,是我一路护送姑娘入京辛苦了,让我喝杯大枣茶去去寒,补补身,大概便是这杯茶被人动了手脚吧?害我拉了足足八次,害的姑娘白白吃了那么多苦!”
“姑娘?奴婢觉得姑娘还是把这是禀告给老太太吧!老太太宅心仁厚,刚正严明,定会为姑娘做主的!”
沈默云不由笑着点了点头,以示赞赏。
她早就猜到她的好祖母定会找人来“盯着”她,一来,卢氏对于今日的事必定也不能百分百全然相信她这个离家四五年的孙女,想要一探虚实;二来,她这个孙女出现得实在突然,身上是否有甚问题或者秘密?老太太定然会很好奇;第三么,也是最重要的,今日她这个孙女名扬京城女眷圈,不论是因为那一手好字,还是因为那场落水,反正是出名了。而这个长孙女以后究竟能否为她所用,为卢家,为沈家所用?恐怕这才是老夫人最关心的……还有没有其他理由沈默云不知道,但是,仅凭这三点,老夫人必定会找人监视或偷听她几人。
不过,自己的两个丫鬟果然还是可堪大用的,马上便能反应过来,和她搭唱,对于这一点,沈默云还是很满意的。
“不行!咱们没有证据,即使能找到那个面生的丫鬟或者蕙心喝过的茶碗,我也不打算追究了!”
“姑娘?可是姑娘今日吃了那样大的亏啊!大夫,姑娘这手伤了之后在那冰水里泡得时间过长,而且那水不干净,恐怕这伤口还会化脓发炎呢!姑娘身体本不好,今日这般一折腾,还要养个三两年,即使这样,姑娘也打算如此放过她们吗?”
沈默云略一思忖,轻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我料想她们今日受了不的责罚,以后应该不会再犯了!而且,今日的事,我已经当众言明,不再追究了!况且……”沈默云又将音调稍稍调高了些,“况且,今日之事,毕竟事关我沈府的颜面和父亲的前程!”
“姐的都对!只是,女婢只是怕……万一她们要赶尽杀绝,再要对付姑娘……”
沈默云“明显”一惊,愣了一息到:“不会吧?”,那声音却大大迟疑了,犹豫补到:“应该不会吧?”
“即使真如此,祖母和父亲公正无私,定会褒善惩恶,全力庇护我的!”她的最后一句得很坚决,她就不信,她如此大的期望和信心叫那个虚荣的老太太听见了会置若罔闻?
果然,不过十息,沈默云一直注意的屏风影子一闪,便晃过了另一边。
沈默云不由冷笑一声,看来自己的回答对方很满意呢,这么快便撤了?
“咱们的马车到了吧?还有顾嬷嬷他们咱们安置的?”
“姑娘放心!一个时辰前马车便都到了!顾嬷嬷现正忙着卸行李,老太太吩咐将她家那房人先安置在前院了!”
“嗯!蕙心,再给我加些热水,我要眯一会!”
“是!”
……
沈默云舒服地闭上了眼,身体虽疲倦,可她脑子却异常精神,没有半点乏意,于是,她便细细开始将今日之事一点点地过一遍……
从崔公子,黄夫人母女,郭嘉,老夫人,沈灵,陈君言,夏姨娘,到最后沈默晴……
等等!沈默云猛地睁开了眼坐了起来,将正在添水的兰心吓了一大跳,手一滑,差点直接将水浇在了脚上。
不对!回忆到自己与沈默晴的一段对话,在池塘前,沈默晴为了激怒自己,倾吐了对自己的诸多仇恨,并一一列举了她已经夺回的那些成果。
她,她夺走了自己的院落,烧了自己的秋千,抢走了自己的池塘和未婚夫,连自己的娘也……
为什么,沈默晴明明提到了她的母亲,却没有下去,反而转了方向继续?
连自己的娘也什么?也病死了?不对!按照她这句话的句顺应该是“我抢走了**,夺走了**,连你的娘也被我****了!”这样的句顺才通嘛!
难道她娘的死真的与她们有关?她们又是怎样害死了她娘?可她母亲明明是病了很多年,最后积重难返,才英年早逝,难道里面还有何隐因不成?
沈默晴的这半句话便如平静海面上的一记惊雷叫沈默云心里掀起了波涛骇浪,长时间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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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打算
荣辉堂主屋内室卧房里,沈老太太卢氏正斜斜歪在紫檀木雕花软榻上,背靠一大红折枝花迎枕,正细细听着心腹金嬷嬷将打听到之事一一禀告。
卢氏的贴身婢女姚黄正跪在她脚边,手捧一斗彩莲花瓷碗,将里面的翅汤燕窝一勺勺舀进她嘴里,婢女魏紫则跪在榻的另一边,正给卢氏轻轻按着腿部。
这屋里三人均为老太太的心腹,极得卢氏倚重。
那金嬷嬷打探得仔细,短短一个时辰便将沈默云进府后的一举一动都查了个七七八八,连沈默云来时的马车款式,给郭姐打包的梅丝,丫鬟将茶洒她身上这样的事都没逃掉,自然,刚刚沈默云泡澡时主仆的对话更是一五一十全部倒了个透。
卢氏边听边点头,接着细眉一扬,淡淡问到:“喜梅,你看这云丫头如何?”
喜梅是金嬷嬷的闺名,她曾是老太太的陪嫁,有几十年的感情在,老太太也从不拿她当一般下人看待。
“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哪里还轮得着老身置噱?”那金嬷嬷一脸憨笑道。
卢氏笑着啐了她一口,“你个老东西,少跟我来这一套,叫你你便,也好给我出出主意!”
老太太这样一,金嬷嬷也不再推辞,嘿嘿一笑便直问:“老太太可是为了夏家的事烦恼?”
“知我者只有喜梅你呀!”老太太上前握了那金氏的手,紧皱的眉头配上耷拉的嘴角,卢氏的确很是发愁。
“之前沈夏两家有协议在先,夏家此番如若成功得势,必定全力提拔沐儿。前提有二:一是夏红绸抬为正室,二是我沈家要促成陈公子与晴儿的婚事!
我放任夏红绸找人去乡下看着云儿,便是为了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云儿怎会摆脱夏氏的人突然杀了回来。
今日看来,夏红绸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我这个大孙女才回来这么一会儿,她这个姨娘的名声便坏了一半;加上正主归位,这云儿与那陈二公子的婚约又当如何?
今日一闹,这两件事便都坏了一半,真是叫人发愁呢!”
那金嬷嬷眼珠子一转,便转身走到卢氏身后,给她轻轻按起了肩膀,“主要还是老太太菩萨心肠,宅心仁厚!老太太想要那两桩事顺利进行又有何难?老太太一声令下,将大姐重新送回庄上“养病”不就行了?
可老太太如此心疼大姐,不愿大姐车马劳顿,这才如此犯难吧?”
“老东西,就知道捡好的!哎!我也没想到啊,我这大孙女倒是十足十有他们秦家的风华,才几年工夫,便能如此才华横溢,名满闺域,引得众人称赞欢喜。这样好的璞玉,直接送回乡下岂不是太过可惜?如若能为我们所用……”老太太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极大的好处,满脸的褶子都打开了一大半,“怕只怕,夏家那边催得紧,会叫我们赶紧收拾了她呀!这也是我最愁的地儿啊!喜梅,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老太太!”那金嬷嬷将嗓音压低了积分,将脸凑到了老太太身后,“大姐今日之后必将扬名京城,自然不能将她再送回去!倒不是因为夏家,只是今日大姐在家受了欺凌,众位夫人嘴上虽没什么,可心里谁不是门儿清?大姐孝期已毕,再送回乡下必定遭人诟病,那些长舌妇人还不知要如何议论诽谤我沈家,对我沈家声誉实在不利啊!”
卢氏连连点着头,很是赞同,“你得不错!特别是今日云儿还颇得御史妇人黄氏和郭姐的青眼,这段时间,这孩子必然得要好好供奉着!”
金嬷嬷将最凑近卢氏耳边,“那夏姨娘的人没能看好大姐,叫她回了来,那也是夏姨娘用人不利,与我们何干?夏家要怪,也有夏姨娘在前边挡着!
至于那婚事么……”
老太太扭头剐了眼金嬷嬷,“别卖关子!老东西!快!”
只见金嬷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至于那婚事,老太太更无须着急,大姐此番必定成名,老太太想想那林家姐,咱们大姐今日那副字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定,咱们大姐之后还要有大际遇呢!”
“你是……”老太太略一思忖,便开始点起了头,那得意的笑脸不自觉便爬上了她的老脸:“不错!林大姐凭一幅字便成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座上宾。我们云儿,只怕以后还要了不得,万一,要是能入宫……那可就是麻雀变凤凰!不错!到时候……”老太太瞟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到时候,他爹就成了皇帝的岳丈,我沈家还需要她夏家帮衬?”
“老太太的极是!即使大姐不能入宫为妃为贵,那也必定能钓个金龟婿,皇亲贵族只怕都不在话下!”
老太太越想越觉得可行,不由心血上涌,激动地脸上都不由自主挂上了一大片红晕,“不错,真是不错!喜梅你真是通透!一看便明白!幸亏你提醒啊!”
““老太太只是身在山中,看得自然不若我这般局外人那边清透!依老奴看,老太太最近还是与大姐多培养些祖孙感情,以后也好办事!”
“嗯!不错!你的有理!我会安排下去!只是,陈家那边?”
“老太太糊涂了!那陈二与二姑娘私会多次,早就‘私相授受’,他陈家再不愿意也没用,他陈二的新娘子只能是晴姑娘了!”
卢氏显然听得很满意,不住地将头点了又点,这样的话,进有沈默云的光明前途,奇货可居,可能给沈卢两个家族带来翻地覆的飞跃,退也有夏家的鼎力相助,全力提拔。看来,她沈家很快便能挤入真正的豪门望族,世家勋贵,老太太似乎都能看见那满地的金银和滔的权势了……
这时,有丫头外帘外禀报,“老太太,门房送来了三封帖子,都是邀请大姐这几日赴宴的!”
老太太闻言,与金嬷嬷对视一笑,果然,来得真快!老太太的嘴都快咧到了耳根,赶忙叫到:“快拿进来!”
……
第五十一章 家主
沈沐送完客匆忙赶到荣辉堂时已经是申时末。这一路他听着丫鬟的回禀已经惊得目瞪口呆,真没想到他才离开了这么一会儿,便出了那么大的事。于是,最后一位宾客前脚刚上马车,他后脚便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
来的路上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他最怕的便是老太太借题发挥,痛骂他一顿便罢了,可老太太最擅长的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想到极有可能要拿他出气的老太太,沈沐便头皮发麻,手足无措……
不过,沈沐怎么也没想到他面前的老太太是那样的慈眉善目,一脸和蔼。
沈老太太一见儿子到了,便笑着招呼着丫头上茶,去置办晚饭,竟没有一丝的不高兴。
卢氏指着桌上一大摞的红底金字的帖子,笑的灿烂,“沐儿,夫人们回去才不到两个时辰,你看看,这邀请云儿上门的帖子便已经有了十三封之多……”卢氏富有深意地看了沈沐一眼,定定道:“只怕咱家要出金凤凰呢!”
接着,在老太太的暗示下,那金嬷嬷便将今日之事以及与老太太两人分析的利弊给沈沐细细了一遍。
沈沐听得又惊又奇,惊得是自己乖巧可爱的二女儿怎会如此下作不堪,不思进取,奇的是自己穷乡僻壤出来的大女儿竟能入得了这么多贵妇人的青眼!
至于夏姨娘那里,他原本听了下午之事,还打算晚上过去好好安抚她一番;不过,现下,他却改主意了。
为了全力得到夏家的支持,他这些年对夏氏千依百宠,也没有大肆抬过姨娘进门。几年下来,这夏红绸虽风韵犹存,可脾气见长。今日之事,的确于他官声大碍。看来,这女人还是不能太宠啊!罢了!便先冷上她一段时日,也好安抚一下大女儿的心,嗯,对!还要放些风声出去,叫外面的人都知道他沈沐对于妾室不重礼法,不顾尊卑的严惩决心!
沈沐心下定了主意,便和老太太你一言我一句讨论起今日之事来。
一盏茶后,有丫鬟进来禀报:“大姐来了!……大姑奶奶也来了!”
卢氏满脸堆笑道:“快快请她们进来!”
入目的沈默云娴静优雅,身带一副生的清贵气韵,那高贵端庄的气场叫内室众人都不由窒了一窒。紧跟沈默云进门的沈灵目光也明显一滞,不由带上几分惊讶。
只见她身着一身浅金色曳地长锦衣,从领口,腰带,到锁边都由金线细细勾勒,虽然富贵明媚却叫她偏偏穿出了清雅精致的感觉;杏黄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更突显了她的高挑窈窕身段;刚刚清洗绞干的三千青丝被简单挽了两个髻,垮垮斜在后脑正散发着幽幽的茉莉清香,满头却只用了一根玉簪装饰。她整个人看上去明珠生晕,美目荧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子书卷的清气。
这样的气韵在沈家其他姑娘身上是没有的,所以这也是所有人刚刚明显一滞的原因。沈沐的眼中也毫不掩饰对大女儿这种清贵风采的欣赏,不由在心里暗暗得意。
“啧啧,看看我家大姑娘,真真是万中挑一啊!这气度风华即使放在咱们京城地界上,也是出类拔萃的!”沈灵这话听着像是恭维客套,实际却是发自她内心的。
刚刚沈默云落水后需要衣裳换,可偏偏她的马车和行李还没下好。于是,沈灵便顺水推舟,自告奋勇提议去拿一套吴筱玉的衣裳来给沈默云换。
哼!谁叫今日她看这个大侄女如此顺眼呢!这丫头一回府,夏氏的管家权便被夺走了。明面上,这权虽然分给了沈默云,可这么个屁大的孩子懂个啥,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很显然,如此,这整个沈家的中馈管家权利可就都落在了她的手里。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大侄女竟是个有本事的,这个人情她当然得卖,两人合作总比以后夏氏扶正后一人独大,收回管家权利要合算得多。如此,只怕今后,她需要沈默云的地方还多着呢!
不过,这件衣裳穿在自己女儿身上俗气得很,玉儿试了一次,便死活不肯穿。她随手拿来的衣裳,没想到,这沈默云竟能穿出不一样的风采来!
“啧啧!我们云儿可真是生的穿衣架子!比你那表姐穿出来可清爽灵气多了!这衣裳是新做的,便算是姑母给你的见面礼,还望云儿喜欢啊!”
沈默云刚刚给几个人见完礼,一听这话,不由咧嘴甜甜一笑:“侄女多谢姑母抬爱,这衣裳我很喜欢!姑母费心了!表姐身段比我好,穿出来必定是高贵端庄,荣华优雅;不像我,便如竹竿子穿衣,穿什么都一个感觉,白白糟蹋了这精致昂贵的金线。”
她的衣裳还未收拾出来,这沈府又只有吴筱玉和沈默晴两个与她年龄相仿,那个二妹妹的衣裳她可“不敢”穿,那便只剩下这表姐了。吴筱玉较为丰腴,袖口也更为宽大,倒是极适合她那涂抹了药膏的手臂。于是,沈灵一提出,她便欣然答应了。
不过,大姑奶奶真是一如既往,时时刻刻不忘算计,话得真是漂亮,一套衣裳就抵了姑侄见面礼,还真是划算的买卖!
沈默云这话得也讨喜,贬低了自己又赞美了吴筱玉的优点,沈灵自然笑得更深了。
沈沐看着风华气度与自己亡妻愈发相像的女儿,不知怎的胸中竟升起一种无奈和不安,夹杂着一种不清道不明的不爽快,压抑得他很不舒服。
只闻“砰!”地一声,却是沈沐将茶碗重重地拍在了桌上,连带着碗盖也跟着跳了两跳,碗里溢出的茶水正沿着桌角“滴滴答答”掉落下来。只见他吹胡子瞪眼吼到:“你这个逆女!谁给的胆子这般目无尊长,胡作非为!还不快些来领罚!”
沈沐这一下来得突然,将老太太和沈灵均吓了一大跳,两人不约而同瞪了他一眼,不过,为了顾及他这个家主面子,两人也没什么。
来了,终于来了!沈默云“急匆匆”上前在卢氏和沈沐面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云儿未经长辈应允,私自回京,云儿有大错!云儿甘心领罚!”完,她便又再掷地有声地磕了三个响头!
沈灵上前欲将沈默云扶起,“行了!这孩子今日受了大苦,腿脚也受了寒,哪能这样跪?快起来吧!……”
“放肆!我看你敢起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看清楚沈默云眼里那抹熟悉的清冷疏离,那沈沐莫名其妙有些暴怒,拿起了那青花瓷茶碗便砸到了沈默云裙摆边上。不过,下一瞬,他又开始后悔了,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于是,他又讪讪开口到:“还有,那个赵四呢?叫他来领罚!”
……
第五十二章 父亲
沈沐突然记起来,女儿眼里的那份叫他熟悉的冷清不就是曾经她的妻子对着她日日流露出的眼神吗?那种眼神不但饱含讽刺,还夹杂有一股浓浓的嘲笑和不齿。
他恨那种眼光,那个女子自以为高洁卓然,便不屑于他的钻营算计,每对着他不声不响,不喜不怒,只是日日用那种淡淡的眼神看他。虽然没有言语,可他就是痛恨那种冷然和漠视,他有他的追求和责任,他不可能不抬妾室,也不可能只独宠她一人。他要出人头地,纵横官场,便不得不巴结逢迎,投机取巧。可她自以为是的清高性子却只能迫使他二人愈走愈远,再无交集……
即使在沈府,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其实他们生活的后十年,两人除了眼神,便几乎再无言语交流。即使他后来偶有留宿她房中,也都是一人睡床,一人睡塌。渐渐,她越来越冷,他也越来越烦,她那深潭般冰寒的眸子一次次刺痛了他。她总叫他自惭形秽,总叫他不敢直视,总叫他无言以对……那是一种对他这个家主地位的漠视,是对他作为文人儒士尊严的践踏,是对他作为堂堂朝廷命官人格的嘲讽!
他的夏姨娘甜美乖巧,娘家强势;他的赵姨娘知书达理,温柔大方;他的水姨娘细致得体,善解人意,他还有书房里两个红袖添香的贴身丫鬟服侍……身边既有这么多美好的女子相伴,他又何苦还要面对他妻子的冷然和漠视呢?
如此时间一长,他便再也无法忍受那样的眼光!这些年妻子不在,弟弟外放,老太太不管事,他在府中唯我独尊,他早就忘了那种叫他心虚的眼神。
于是,刚刚在女儿眼里看到那丝熟悉又陌生的眼神,他忍不住暴怒了,一瞬间,他还以为那个瞧不起他的女子又回来了!不过,他马上便反应了过来,那个自恃清高的女子怎么可能拜倒在他的脚边呢?所以,待他砸出了茶碗,看清了脚边跪着的身影,他一下子又后悔了。
只见那个匍匐在地的身影只是再次抬起了头,仰起脖子,闪着那幽黑晶亮的眸子掷地有声道,“父亲,女儿已经认错!实在不知父亲为何暴怒至此?竟惹得父亲要对女儿动手?还望父亲明示一二!”沈沐清楚地看见她的脸上除了刚刚那种表情,嘴角还挂着一丝笑,那笑里有自嘲,有不甘,有嘲讽……
是的!沈沐没有看错!沈默云也没想到与自己并不亲的大姑奶奶都知道关心自己的膝盖,这个父亲为何要如此勃然大怒,直接便对着她砸碎了一茶碗?
她是在自嘲,她嘲笑自己竟然还对这个唯利是图,亲情淡漠的父亲抱有希望;她是不甘,这个父亲甚至还没听她完便动了手,这便是她这个沈家嫡长女的实际地位么;她是讽刺,这个父亲不明是非,不论黑白,却还永远都在标榜礼仪孝道,浩然正气……
是的!她再不会傻到不明不白便被骂被罚跪,她以后都不愿被他们任意宰割,随意欺凌,便从此刻开始,她不能叫自己莫名吃这种闷亏!
沈沐明显一愣,他知道女儿的没错,却也没想到这个女儿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尴尬之余,只能向老太太投以求救的目光。
不过未待老太太开口解围,沈默云便看了眼众人,语气不急不缓,不卑不亢,“另外,父亲,今日大夫为女儿看诊之后,已经在众人面前直言,女儿今日受了寒,再加上体内积聚的寒气,只怕不太适合长时间跪着!……”果然,沈默云这句一出,室中几人面色均变了一变,这话哪里是身份高贵的千金姑娘自己能提出来的?虽老太太原本便打算叫她起身,可听了这话仍难免面色一僵,大为不喜。这个丫头未免有忤逆长辈,目中无人之嫌……
“不过,女儿要求起身倒不是女儿不敬父亲,或者爱惜自己的身体。最主要是女儿现下里有一桩极重要的大事要向诸位长辈禀报,此外,女儿也还存有一肚子关于那赵四的疑问想要向父亲讨教。这两样都来话长,恐怕费时颇长,女儿身子不太爽快,只怕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到时候坏了父亲的大事!”
听见沈默云提起赵四,沈沐和卢氏有些心虚起来:这赵四是他们商量下来后,默许夏红稠派去乡下看守沈默云的,也不知道这孩子知道了多少?还是先将她糊弄过去为上啊!
“好孩子,快起来!你爹刚刚可不是在冲你发脾气!他是在生那赵四的气呢!那赵四在我沈府呆了快二十年,却不想还是个没规矩的!没好好守着云儿你在金陵不,云儿你回来也不曾先报个信!差点当着那贵宾们的面失了我沈府的颜面。”老太太一发话,她身边的姚黄魏紫两个丫鬟便上前来扶起了沈默云。
“孩子!你父亲生气也是自然的!你可不许嗔怪他!你心里对那赵四之事必定是极不舒服的,不过,我要为你父亲一句,那赵四去金陵是我应允的!”卢氏边,便拉过了沈默云坐到了自己的软榻上,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手,“想必你也听了,今年的山东,河北之地旱灾,蝗灾频发,各处名不聊生,怨声载道,再加上这年关将近,难免盗匪猖獗。可偏偏这两地是你入京的必经之处,我与你父亲商量后才做的叫你留在金陵过年的决定。这主要也是为了云儿你的安全着想啊!我们原本是打算等到春日再去接你回京的,这样一来,气和暖,路途好走;二来,各地忙着春种,盗匪少了,自然也就安全得多!
不过,怕云儿思乡,我们这才让那赵四带了三大车子的物什过去啊。你父亲一番苦心,你可要多多体谅啊!”
沈默云嘴上忙连连道不敢,心里却不由冷笑起来。
是吗?这么来,赵四金陵一行去软禁自己竟都是为了自己好?可据她所知和一路所见,今年也就山东几个县城发了几场蝗灾,一路也没有见过半个盗匪,不过这样的理由,骗骗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姐的确是绰绰有余了。如果不是自己多了个心眼,只怕也会被长辈这番“真情实意”给骗过去呢!
“不过,赵四那厮却是不可饶恕的!他胆大包,忤逆主子,不告而回,置大姐安危于不顾……来人!去!将那赵四给我找来!叫他速速前来领罚!”老太太挥手招来了两个婆子,一脸怒容吩咐下去。
“祖母!且慢!孙女要禀之事便与那赵四有关!”沈默云一脸惶恐,急急开口阻止到:“祖母!父亲!那赵四并没有回京!……只怕,只怕一时还难以回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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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还原
沈默云一脸娇羞地憋红了脸,话到嘴边却愈发欲言又止。那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由急煞了卢氏与沈沐,两人不约而同起了不好的预感,又相互对视了一眼。而那大姑奶奶沈灵则直接坐了下来端起了茶碗,吃起了茶点,一脸期待地等着看好戏。
沈沐实在绷不住,倏地一声站了起来,“什么叫做‘没有回京’?为何‘一时难以回京’?他究竟出了何事?”倒不是沈沐有多关心下人,而是他生性敏感,赵四身为沈府的副管事,不管出了何事,直接关系到沈家的颜面和利益。
看着沈默云实在“难以启齿”的样子,她的两个丫鬟也同时“憋”红了脸,将头放得极低,两人正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看着她们扭捏难言的样子沈沐突然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莫名其妙开始乱跳了起来。
沈默云从腰带上解下了一枚真紫色荷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纸条示意丫鬟呈给了她父亲。
沈沐和卢氏看完两人同时目瞪口呆,面如土色,沈灵好奇心发作,上前夺了那字条便开口读了出来:
“欠条:本人赵四,京城人士,家住京城东区杨树胡同沈府,现任沈府副总管事,家主为正五品户部侍郎沈沐。
本人现欠下金陵城醉月楼房,酒,花等各项费用共计五百两,即日起,按日结算利息,时限为一月,如到期未能偿还本金及利息,醉月楼有权随意处置本人,更可向京城沈家或沈家金陵农庄讨要钱银。
欠款人:赵四
癸丑年十二月初六
赵四?那赵四可就是咱们沈家派去金陵送年货的那个副管事?”
“岂有此理!这个淫棍真是狗胆包!”沈沐平日修养再好,此刻也暴怒了!赵四那厮是他们派去软禁女儿的,怎么会和青楼扯上关系?那赵四是个什么东西,有何资格他自己欠了钱却承诺债主可向沈家讨要的?
沈沐扬起了袍子,伸手指着沈默云,“别再矫情了,快给我一五一十清楚!”
沈默云看着沈沐怒气冲却欲拿自己出气的样子,心下无语便也不客气到:
“父亲不是看清楚了吗?无非便是那赵四一到金陵便不甘寂寞,趁着给舅舅家送年货便找了金陵城最大的青楼去享乐,也不知他是如何消遣竟欠下了五百两的巨款。
那赵四没钱还债不但供出了父亲,沈家,也供出了女儿乡下呆的庄子。
结果当日,那醉月楼一干十几号打手便到了女儿庄上要债。那些打手都是凶神恶煞,恶贯满盈的糙汉子,在庄上胡乱打砸,随意强夺,女儿无法,便先拿了装上积攒的好酒好菜招呼起来,又花了上百两的银子才好不容易打发了他们,答应跟他们去金陵和他们主子谈判……”
沈默云边边如惊弓之鸟般的握住了卢氏的双手,胡乱吞着口水到:“祖母,那些人都好可怕,见东西就砸,见人便打,我那庄子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被他们砸了个七七八八……”她边,边狠狠将自己的手伤撞在了老太太的软榻上,那撕心的疼痛传来,两行清泪便恰到好处从她脸颊顺势挂下,叫人心疼不已……
“然后,我便只能跟着去了那腌臜之地,可那种地方怎是我等官家姑娘可以去的?祖母,您不知道,那种地方有多……”
不待沈默云完,那沈沐皱着眉不耐烦打断道:“接着如何?别净挑那些没用的!”
没用的?女儿的名节在他眼里竟然是没用的?沈沐这一句引得内室所有的女子都有些不舒服,大姐做得够好了!替那赵四背了黑锅,还要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地儿跟那些下三滥的人儿谈判,沈沐这个爹不但不知道多多安抚受惊的女儿,竟然还对女儿的名节毫不在意?
沈默云心里冷哼,面色却只能应是。“女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叫那醉月楼的刘姓鸨母答应给了一月限期。就连姑母手上那张欠条,也是女儿花了一百两银子跟那醉月楼买的拓印本。”
“你这丫头疯了不成?一百两就买了张纸?哼!那赵四欠的欠款,我沈家为何要替他偿还?他赵四烂命一条,要杀要剐还不是随他们?即便是告到官府,也没有主子定要为奴才还债的道理。”
沈默云心中冷笑不已,她如果不“弄”张拓印的欠条回来,这些比猴还精的亲人谁又会相信她?
“父亲的有理!赵四的命的确不值钱,可女儿愿做冤大头却也是为了父亲啊!那醉月楼是整个江南数一数二的秦楼楚馆,能在江南几万青楼中独领风骚,谁知道幕后是谁家的产业?万一为了这事惹怒了那幕后之人,女儿也怕对父亲官声有碍。
而且,那赵四如若被送到官府,父亲必定会被落下个御下不严,纵容奴才,败坏风气之类的名声,到时候父亲必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另外,那刘鸨母,他们家在后院有个黑名单,所有欠债的客人都会上榜,以供来往贵宾查验!”
沈沐听了一半,便已直接瘫坐到了圈椅里。是啊!这一条条的理由他如何能不管?今年官员考绩的结果很快要下来,内阁局势不稳,作为夏家姻亲的沈家周围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少。在这种节骨眼上,万一被人抓住了把柄,他这两年的钻营便都完了。
另外,那醉月楼他是知道的,那“江南第一楼”响当当的名号可决不是一家商户便能做成的,即便有几家豪门勋贵在后面支撑,瓜分利益都算正常。他这个五品京官在那些人眼里只怕完全没有分量。
最后,那黑名单他也不可能不在意,金陵是要塞重城,南来北往的官商每日不少,喜欢在青楼应酬的贵人数量更是不计其数……如果自己的名头被挂在那“黑名单”上?沈沐都不敢想下去,叫他此刻一肚子的火却无从发泄。
“父亲如果都不在意,不愿为那赵四出头,那女儿只能扔下了农庄了。此次,为了替沈家周旋,我那庄子这几年积攒下的出息都用掉了,除了给打手封的百两银子,买这欠条拓本的百两,女儿还给那醉月楼的妈妈封了一百两的红包,还有被砸掉的物件和被砸伤农汉的医药费,被顺走的酒肉果菜,差不多一共支出有四百几十两。现下,我那庄子一贫如洗,连明年春种的种子都买不起了。
还请父亲明示,我那庄子应当如何?”
这?这又是何意?沈沐正在为赵四的银两头疼,可女儿这吧啦吧啦一大堆,是在跟自己算账要银两?
……
第五十四章 挣钱
还沉浸在赵四之事的沈沐,现在却听见女儿跟他一笔笔算起了钱银账,心下不由怒火中烧,可却无处发泄。
沈默云这话虽不中听,却也在情理之中。
那赵四是沈府派去的,不管他是自己的人还是夏姨娘的人,都没有理由叫沈默云这个背井离乡,孤苦无依的女儿去背黑锅,吃这个亏,垫付这笔银子。
现在女儿对着自己明言哭穷,他这个做父亲的又如何装聋作哑?不过,这孩子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难道还怕他赖账不成?
“你放心,这次你垫了多少银两进去,为父自然不会少你的,不过是四五百两银子罢了,明日你去我书房拿银票,我给你拿六百两!”这个女儿竟敢如此看低自己,沈沐想都没想便夸下了五百两银子的海口。
赵四是夏姨娘身边的人,既然这个窟窿是夏家捅下的,那这损失自然他要去找那夏红绸补出来。
沈默云听完不禁心下一喜,她刚刚那番话自然是夸大其词,半真半假,沈沐之后即使怀疑,也无从考证。
给钱虎那群打手封了大红包是庄上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不过里面只有十两银子而非她所的百两;钱虎一群人在庄上强取豪夺,胡乱打砸也是所有人看在眼里;他们凶神恶煞,来势汹汹十几人只怕连隔壁庄子的农人都惊动了。她有这么多老实的庄稼汉子作证,还有王福李大两个沈府家丁力挺,只怕她的老爹和祖母再多疑猜忌,也只能照单全收了!
那欠条更是她特意叫那刘鸨母按她所言重新写的,上面还有醉月楼的记号和印鉴,自然不能是假的;那拓本也自然是一两银子也没花,刘妈妈为了与她的交易顺利进行自然也会守口如瓶。
如此几乎衣无缝的谋划为她轻轻松松便谋得了四百多两银子,叫她如何不欢喜雀跃?要知道,母亲留给她的庄子里都是家仆世奴,人口众多,赚钱是,为她安身立命保护她才真。因而,里里外外盘算一来,一年最多也就能有一百几十两的出息。
原本她只是为了算计赵四,没想到阴差阳错给那赵四捅下了大篓子,她便顺水推舟连她父亲一起算计了一把!倒不是她不孝不敬,只是她这沈家族人大多生性算计,亲情冷漠,无利不往。母亲丰厚的家财都能被他们算计得几无所剩,何况她这两手空空的十三岁女子呢?
为了她自己,也为了替母亲拿回些报酬,此次谋划她决不后悔!
沈默云简单算了下,实际上为了赵四之事她一共支出了约莫一百五十两银子,现在好了,多了这四百多两,她庄子里的众人都能过得更好,她也有了第一笔资本可以供她调度投资……而且,这只是她谋划的第一笔,相信很快,他父亲便会“心甘情愿”给她奉上第二笔银两了。
“父亲,那鸨母了,赵四那本金是五百两,另外每三日算一次利息,利息为五十两三日,一直算到满一个月为止。那刘鸨母直接了当与我,如若至正月初六,沈家仍未拿钱赎人,便后果自负!”
这个利息算法自然也是沈默云关上门与那刘妈妈商量得出的,那刘妈妈这些年仗着醉月楼家大势大,这种事可没少做。沈默云清楚记得当时那刘妈妈听到能有办法将那胭脂姑娘身上损失的五百两银子失而复得,眼睛亮得都发绿了。当下里,她便对沈默云言听计从,一不二,立马找人逼了赵四重写了欠条,又拓印了一份交给沈默云,一点点听着沈默云娓娓道来,细细吩咐,连连点头,处处应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竞能引得一个在风月场,寻欢地,摸爬滚打三十年的精明**言听计从,这诡异的一幕叫倚在一旁喝酒的秦子墨看得目瞪口呆……
沈默云得轻松,可她的父亲听得却是怒火三丈,“五十两三日?那一个月时间岂不是要五百两的利息?哼!光化日,这般高的利钱,他醉月楼胃口倒是大得很!他这般胡作非为金陵衙门还管不了吗?”沈沐虽嘴硬,可也心下确认这醉月楼的确后台不一般啊!
众人沉默了半晌,沈默云才幽幽道:“父亲,祖母,这便是女儿匆匆忙忙,日夜兼程,赶着回来京城的原因。
女儿的安全事,抛开女儿在庄子的安全来,此次事关真金白银,父亲的前程和我沈家的声誉,女儿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才不顾长辈之命,贸贸然回京。
如今,事情既已开,还望父亲不要再责怪女儿!先行安排好赵四之事为上!”
这话在情在理,并无不妥,可沈沐听着就是觉得不舒服,这咄咄逼人的女儿竟比她清冷淡然的娘还要令他心烦意乱。
看到沈沐还在征楞,老太太轻轻咳嗽一声,接过话头,“你是个好孩子,为了我沈府的声誉还要抛头露面,忍气吞声。你父亲是个大度的,如今知道你是为了大局才擅自回京,自然不会再开罪与你!”
老太太都已经成这样,沈沐自然借驴下坡,忙点了点头。
“相反,你识大体,懂大义,的确配得上我沈府的嫡出大姐的身份!从明日开始,你便跟在我身边,看着你大姑奶奶如何管家!你也好好学习学习!这顿时间,府里没有正经管家的女主子,正是你学东西的好时候!”
老太太这是在拐着弯告诉她,夏姨娘扶正已经是板上钉钉?不过,在这之前,自己都有机会跟在她身边,帮着管家理事?
“是!多谢祖母疼爱!云儿什么都不懂,还望祖母和姑母不要嫌弃云儿拙手笨脚……”
大姑奶奶心里此刻也是极高兴,十三岁的侄女和她一起管家相比与那精明算计的夏氏一起,这可无异于上砸下的金馅饼,只怕她今夜梦里都该要笑醒了。
沈灵想着便上前一把搀起正在行礼的沈默云,笑着给她介绍起了茶点……
沈沐此时可坐不住了,急急告辞着准备回前院,看着他头疼的样子,沈默云顿时觉得畅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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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姚黄
半个时辰后,沈默云已经躺在了荣辉堂西暖阁的金丝楠木大床上,手捧一只掐丝珐琅彩手炉,窝在大红丹凤朝阳刻丝锦被下和蕙心搭着话。
沈默云五年前居住的“彩云轩”独立院早就已经被沈默晴抢走,改成了“晴妍居”。现在沈默云突然回府,她的住处便成了老太太卢氏的难处。
要是让沈默云住到现在的“晴妍居”,将沈默晴迁去别的院,夏氏与那沈默晴必然不肯轻易妥协;如若让这两位姐同住“晴妍居”,恐怕两人必定势如水火,闹得鸡犬不宁。
好在大夫沈默云身体寒凉,需要好好保暖和将养。而整个沈府唯一建有地龙的院子便是卢氏的荣辉堂。
于是,沈老太太便顺水推舟将沈默云留在了荣辉堂居住,又将西暖阁整理了暂时拨给了沈默云居住。荣辉堂暖阁不但铺有地龙,还与堂屋设有两道门,整个套间极为暖和,对于沈默云养病倒是极好的。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私密性太差,所有来往的人和事都必须经过堂屋。
“姑娘,您的贴身老嬷嬷顾氏来了!此刻正在给老太太请安。”正打着帘子这话的是老太太的贴身大丫鬟姚黄。
稍先时候,老太太为了彰显对长孙女的重视,也为了“盯住”这个长孙女,便特意阔气地指了一个自己极为器重的大丫鬟姚黄给沈默云差遣。
那姚黄杏眼薄唇,伶俐大方,做事爽利。一到这东暖阁,沈默云便先赏了一个大红包给她,可她竟然没有收。
后来,沈默云又找了一枚成色尚佳的玉佩给她,只道是见面礼,这次,她倒是没有推辞,笑着收了下来。
沈默云心里倒是对她有几分好感,只可惜这么个做事细致周密的是老太太的人。
“好!我知道了,多谢姚黄姐姐!”
“老太太吩咐下来,今日乏了,就不留姑娘用膳,各自在自己房里吃一点。奴婢估摸着再有一刻钟膳食便送到了,姑娘可起床稍活动活动。姑娘有什么需要或吩咐便随时叫奴婢一声,姚黄在外间里候着。”老太太调教的人果然很会看眼色,那姚黄完便退下去了,很是周到地留了一片空间给自己和蕙心话。
蕙心正在整理箱笼,闻言后便找了件素白色的家常披肩给沈默云披上,轻声道:“姑娘何不向老太太求个院子?”蕙心边边瞅了眼那厚厚的门帘,压低声音道:“姑娘住在老太太这儿虽事事不用操心,可毕竟咱们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咱们做事不方便不,只怕还要委屈了姑娘时时看她们眼色。”
沈默云微微一笑,拍了拍蕙心的手,“你我刚刚回府,根基不稳,还是先找个靠山为上。在老太太这儿,至少不怕被人算计了去。我去要个院子倒是容易,可她们必定要给我胡乱塞人进去。到时候,牛鬼蛇神,各显神通,反而不好对付,还不若在老太太这儿休养生息。只是,恐怕要辛苦你和兰心了!”
“姑娘净傻话!姑娘不怕麻烦,奴婢和兰心做这点事怕什么?”
“嗯!”沈默云特意看了眼门帘,又将声音敞亮了几分,“你和兰心好好向姚黄姐姐学着些,我看那姚黄做事利落,为人爽快,的确不愧为老太太调教出来的妙人儿!你们有什么不明白或者要学的一定要不耻下问,向她好好请教!”
“是!奴婢省的!”
……
半盏茶后,顾嬷嬷到了。
这嬷嬷一见沈默云便眼泪簌簌往下掉,拉着她的伤口看了又看,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沈默云费了好大功夫才引得那顾嬷嬷破涕为笑。
“妈妈,明日起,您便不要再进园子来了。赶紧和我顾叔先去找个院落安顿下来,云儿后面还要靠您一家呢!”
沈默云今早便拿了一百两银子给顾嬷嬷,这银两是给她和顾叔一家的安家费。顾嬷嬷之前在秦家签的是二十年活契,早便到期后恢复了自由身。这几年,他一家跟着沈默云全然是出于责任和报恩,现下,沈默云境况堪忧,前途不明,与其带着他一家冒险,不如给尽全力他们一家一片安宁。
另外,沈默云想要拿回秦岚在沈家的产业,还想自己在京城置些产业赚些银两,人手便是她最大的需要和财富。顾嬷嬷一家对她忠心不二,这样一群人她还真舍不得带进沈家这个大染缸。
顾嬷嬷明白沈默云一片心意,便再次抹着眼泪应了下来。“姑娘,刚刚奴婢给老太太请安,”顾嬷嬷边又看了眼四周,细声道:“奴婢刚刚看见那李大,王福两人被带进了老太太屋里问话!”
“……嗯!他两人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做!他二人想要平安,还得看我如何!嬷嬷放心,他二人不会做糊涂事!”果然啊,她这祖母还是不放心自己,她刚一挪脚那边迫不及待便找来了李大两人,必定是想要一问究竟,看看一切可还确实。
“姑娘有把握便好!”
“嬷嬷放心!且先与我顾叔找个中意的院,银钱不够便来与我!另外,嬷嬷你们这几日尽量勿要与那李大,王福接触,以免惹人口舌,引人猜忌。”
……
沈默云与顾嬷嬷正着,那边姚黄便领着两个丫鬟送来了晚膳。
她看着从红漆八宝食盒拿出来的膳食,四碟是:酒醉鸭肝,凉拌莴笋,桂花鱼条,胭脂鹅脯,另有热菜红枣乌鸡汤,和清蒸蟹粉狮子头,主食是梗米饭和山药粥,还有一碟点心是糖蒸酥酪。
姚黄在一旁笑着道:“府中姐的定例原本是四碟,三个热菜,两个素菜,一饭一粥和一点心。前些日子大姑奶奶管了火灶后,就减了一碟,一个热菜和一个素菜。今日这可能是大厨房特意孝敬您,给姑娘您减了一素,却给多加了一碟,一个热菜呢!”
沈默云略一思忖,咯咯笑了起来:“大略是我今日受了伤,着了惊,连大厨房也抢着给我面子呢!蕙心,你给我拿二两银子给大厨房送去,替我谢谢她们,再告诉她们大姐不挑食,以后有什么送什么,不用为我破例加菜,与其他姐一视同仁便好!”
谁知道这是不是老太太故意吩咐了来考验自己品性的?即使是大厨房的管事嬷嬷自作主张,也是因为今日自己强势回归的缘故,她可不愿为了这点蝇头利,既得罪了其他姐,又落下了把柄。把这番话当着姚黄的面出来,自然什么后顾之忧都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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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五妹
兰心回到荣辉堂西暖阁时已经快月上柳梢头了,沈默云“特意允许”她去找了以前的姐妹们聚了聚。她这一趟出门时间不短,带回来的消息倒也不少。
其中最为叫人畅快的便是沈沐一出荣辉堂便直奔东园夏姨娘的“怡蓉院”,一刻钟后,文质彬彬的沈沐几声呵斥和咆哮响彻了整个院,然后他砸门直接出了沈府后院,而怡蓉院主屋则持续了很久的瓷器碰撞碎裂的声音。
据兰心打听来的道消息所言,夏红稠除了几个瓷瓶,套碗和插屏,连晚膳都砸了好几次,丫鬟们去扫了又扫,搞得整个怡蓉院人人自危,噤若寒蝉,生怕直接一个不心被当做了出气筒。连带着大厨房也跟着怨声载道,一次次给她重做着晚膳……
看来,自己回来第一,沈沐与夏红稠之间如胶似漆的感情便出了罅隙,看来,赵四这事只要一不解决,只怕他老爹就一日不会安心,必定会时时迁怒于夏红稠;而且按着沈沐的性子,绝对不会自掏腰包解决这件事,她祖母那里则更不可能了。于是,这醉月楼的上千两银子加上父亲夸口补偿给她的六百两银子,绝对够膈应夏红稠一段时日,叫她心痛一番了。
沈默云对兰心的办事效率和交际手段极为满意,趁着姚黄不在,便又悄悄塞给她十两银子明日继续“走亲访友,结交姐妹”……
而沈默云用完膳也没闲着,与她同住荣辉堂的沈默欢便是这西暖阁的第一个访客。
七岁多的沈默欢是这府里的五姐,虽然她真可爱,率真娇憨,可沈默云心里总是对她喜欢不起来。或许是因为她是夏红稠的二女儿,沈默晴的亲妹妹,也许是因为她外表的真和眼神的冷芒反差过大,沈默云总是不自觉想要和她疏远几分。
沈默欢是前年搬进荣辉堂的,据王福几人所,老太太极为喜欢她,五姑娘年纪虽却很会来事,经常做出些讨喜的事来。后来,卢氏便将她养在了自己的身边亲自调教,并将整个西厢房拨给了沈默晴用。
“大姐姐,欢儿来看你了!”
“大姐姐,你的手伤好些了吗?还疼吗?”
“大姐姐,这是去年我受伤后得来的紫玉膏,也不知道大姐姐能不能用得上?大姐姐是我们沈府最漂亮的姑娘,可一定要把手养好哦!”
“大姐姐,晴姐姐她性子鲁莽,为人冲动,为此经常被父亲和姨娘责骂,大姐姐你可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也不要责怪她了,她这次吃了教训,相信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她要是再敢欺负大姐姐,不父亲祖母,便是姨娘与我也不会轻易饶她!大姐姐,这样可好?”
沈默云仔细看了眼这个五妹妹,见她一脸真诚,眼里闪着真慧黠的光芒,唠唠叨叨一连串的问话虽琐碎,却句句戳中要点,反倒叫人无法生厌。
真是个玲珑的妹妹!沈默云不由开始正视起了这个七岁的妹妹:先关心自己,再送份不痛不痒的礼,接着贬低自己的亲姐,又抬出了家中长辈。没想到夏红稠这个女儿倒是面面俱到,比那沈默晴强多了。她这番话当着那姚黄的面出,怎么听都觉得是自己因为今日之事心生怨恨,正在一心敌视和怪责沈默晴……
“欢儿真是心地善良,善解人意!晴儿是我的亲妹妹,我这个做姐姐自然不会与她斤斤计较,‘家和万事兴’这个道理姐姐还是懂的。”沈默云上下打量了沈默欢一番,红彤彤的一身又梳了个双髻,显得分外的讨喜和应景。
沈默云将刚刚整理出的紫檀木妆奁盒子捧了出来,当着那沈默欢与姚黄的面便大大方方一层层打了开来,“欢儿,你与姐姐多年未见,姐姐也没有甚可送你的,欢儿看看这盒子里可有喜欢的,便拿去玩吧!算是长姐的一点心意。”
那是一只三层妆奁,第一层主要是金饰,赤金的,鎏金的,点翠的,样数不多,都以实用型的簪子和镯子为主;第二层主要是一些银饰和玛瑙珊瑚之类,样式虽丰富了些,可颜色都较为素雅简单;第三层显然才是沈默云经常用的饰物,满满的玉饰:白玉,翠玉,蓝田玉,和田玉……看着倒都是些好东西。
“欢儿是特意来探望大姐姐的,怎好收大姐姐的东西呢?姐姐快收起来,欢儿年纪,倒是还用不着这些好东西!”沈默欢嘴上这样,心里却腹诽不已,看来这长姐还真是寒酸的,这么大一盒子,竟连件自己看得上的东西都没有。素净淡雅得倒似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却不知是这沈默云真是如此心性还是演技太好?
要知道,不论是老太太,沈默晴,或是她嫡亲的姨娘都从没在她面前公开过妆奁,这女子的好东西一般都装在里边,谁能轻易地公开呢?
想到这里,自己都有些佩服这个长姐了,她竟能当着自己和老太太人的面,直接将她的妆奁暴露开来,仅仅这一点,便能确认这个长姐是的难缠厉害的。既将她的财力公开了来,又叫自己不好意思拿她的好东西。
这份心机和气度,自己那个亲姐姐怎么能与她斗呢?沈默欢看向她长姐的眼光不由更加柔和了起来……
沈默云将笑容加深了几分,从那第一层盒子里翻了翻,找出了一根赤金如意簪插到了她五妹妹头上。
“姐姐这里的东西都较为朴实简单,只怕妹妹不喜欢,这簪子样式虽老了些,可好在寓意好,还是足金的,妹妹若不喜欢这样子,便去金铺熔了做点漂亮的!”
“大姐姐给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那便多谢大姐姐了!欢儿很是喜欢!”
“嗯,喜欢便好!”沈默云边笑道边打了个哈欠。
那沈默欢果然极有眼色,马上便笑着要告退,又与沈默云约定明日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
沈默欢一走,沈默云便暗示姚黄要准备安置,那姚黄便吩咐了下去大姐今日不再见客。果然,这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几拨人来看望沈默云:有大姑奶奶沈灵和她的女儿吴筱玉,她父亲的另外几个姨娘,还有几个以前服侍过她和秦岚的婆子也送来了些吃食……
而沈默云“安置”了一盏茶后,兰心便来禀告:那姚黄姑娘果然又去了主屋内室。哎!沈默云又再次盘算起来:如果能将那姚黄收为己用,便不用处处受人肘掣,便能放开手脚,无后顾之忧了!
……
第五十七章 请安
回到沈府的第二日,沈默云起了个大早,未到卯正时分,便已经穿戴完毕。今日她还是以素淡为主,一件八成新的浅丁香色短袄配了条月白色襦裙,碧玉簪子配了朵暖黄色大绒花,虽淡雅却也有几分俏丽,倒是个保险而亲切的装扮。
那姚黄含笑搀着沈默云往外间走:“要穿衣裳,能将浅淡衣裳穿出好气韵的,咱们姑娘可是府里头一份。抛开二房的姑娘们先不,二姑娘,五姑娘与表姑娘都好鲜艳亮色,咱们姑娘如此穿着,倒是叫人耳目一新!”
沈默云露出个甜美一笑,微微握了握姚黄的手,这丫头是在向她示好呢!昨日与她攀谈后得知,这姚黄是家生子,今年十七,在老太太身边也已经服侍了四年多。对于沈府众人的喜好,她自然了如指掌,她这一番话是在暗示沈默云,这种穿衣风格老太太定是喜欢的,而且可以长久为之形成自己的风格。
两人刚出暖阁套间,便见那五姑娘沈默欢已经等在了花厅,正拿了杯花茶在一口一口啜着。
“五妹妹已经到了?我这做姐姐的迟到了呢!”
那沈默欢闻言,马上跳下椅子行了个礼,上前来抱住沈默云的手臂,“好姐姐,你来了!姐姐莫急,是妹妹早到了!这两年妹妹已经习惯了早起,每日不到卯时便起身,先读一会书,再来祖母这等着,服侍祖母起身。”
沈默云悄悄抬眼扫了眼荣辉堂的众人,见她们闻言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便知沈默欢所言非虚。这会子,连她也开始佩服这个妹妹了,果然“道酬勤”是正理,也怪不得老太太疼她,这么个孩子竟有如此孝心,叫谁都要高看几分。
不过,她可不信这样一个几岁的孩子能有如此恒心和孝心,即使真有这样品性的孩子也绝不可能是出自沈沐和夏红稠那样自私凉薄之辈。
“妹妹对祖母真是一片赤诚之心!姐姐真是自愧弗如!”沈默云拿着帕子捂嘴一笑,“姐姐像妹妹一般大时,一味只知赖床躲懒,日日都要被嬷嬷从被褥里挖出来呢!”
也不知是没听懂她话里的讽刺还是被沈默云得害羞起来,那沈默欢低下头只微微一笑便不再接话。
沈默云这样是故意的,她可不愿和沈默欢如此形影不离,装作姐妹情深的,还是早些便拉开些距离为上。
不多一会儿,沈灵,夏红稠,吴筱玉几个也都到了。沈默云注意到,如果那夏红稠昨日看她的眼光只是鄙夷和厌恶,那今日便是深深的憎恨与恶毒了。
老太太很快便起了身,留了众人用皁膳。几人还未用完茶点,门房又送了几份帖子过来,竟都是邀请大姐沈默云的。其中有花宴,茶宴,千金宴,也有单纯邀她上门做客的。
不过,最受人瞩目的,便是一张龙虎将军府送来的帖子。卢氏将那帖子抓在手里看了又看,一脸地爱不释手。
那郭姐看来极看重自己这个长孙女,这可是大的好事!沈默云不用两年便要及笄,现在她有机遇能结交权贵,这可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
据她所知,龙虎将军府男子不少,郭老将军虽只有一个儿子,不过孙子却有三个,再加上**个重孙,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郭家军重将。更何况郭家军屡屡立下战功,先帝颁下过诏书,郭家这龙虎将军爵位世袭罔替,将来是要落在郭家长孙肩上的。
而那郭嘉正是出自将军府长孙房中,沈默云与她交好,便等于是与那将来的龙虎将军交好。万一,沈默云吉星高照,那郭嘉的长兄看中了她……
老太太越想越兴奋,拉着沈默云也越看越欢喜,便唠唠叨叨开始细数去将军府做客需要注意的事宜。
卢氏能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一时间,众人看向沈默云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嫉妒和羡慕。
沈灵的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子便拍着手笑道:“云儿这孩子在乡下呆得时间长了,只怕会怯场,到时候失了礼数便不好了!我看不若这样,便叫我家玉儿与她一道去,一来可以给云儿壮壮胆,二来玉儿毕竟年长云儿一岁,有什么事也能独当一面!”
郭嘉邀请自己去做客,自己带个表姐去赴宴算怎么回事?沈默云刚准备委婉回绝,便有一声娇笑抢在了她前边:
“呵呵,玉儿?独当一面?大姑奶奶,你可别嫌我话不好听,我这人一向实话实,这表姐一向见了生人便面红耳赤,连话都不清楚,如何独当一面?到时候可别与大姐两人大眼瞪眼,没得失了我沈家的颜面!嘿,何况,这表姐姓的是吴可不是沈,人家指名邀请的可是沈家姐!”很显然,夏红稠对于昨日沈灵处处与她作对还在耿耿于怀,此刻,便豪不客气拿了沈灵的心头肉吴筱玉开刀。
“你!你的什么话!”沈灵伸长手指点着夏姨娘,这个贱人,不过是一个妾,竟敢插主子们的话,还敢污蔑主子,要不是她有个值钱的老爹,要不是她夏家现在对沈府还有用,自己一定骂得她入地三尺,吃不了兜着走!“娘!玉儿是您的外孙女,她一个姨娘还未被扶正,竟敢如此嚣张!娘,你可要为玉儿做主啊!”
“行了!”老太太狠狠瞪了眼夏红稠便算是警告,“夏姨娘有口无心,下次再犯,必不轻饶!”
沈默云脸上的浅笑并未收回,真是了不得啊!虽然只是事,可这夏姨娘以下犯上,这般有恃无恐,竟还是安然无恙!一向疼爱吴筱玉的老太太竟连对夏姨娘连句责骂教训都没有!看来,这沈府,老太太卢氏这个假靠山也是随时会倒的。
夏红稠闻言自然得意万分,挑衅地瞟了眼沈灵,开口道:“大姐在乡下那鄙陋之处独居多年,哪里懂得豪门贵族的规矩要求,此行必然是要找个姑娘与她同行的。
可惜,我家晴儿昨日因为一场误会被禁了足,要不,以她多年穿梭于卢家,夏家,汪家等豪门贵族的伶俐劲儿,必定能助云儿一臂之力。
到时候,大姐清丽矜贵,晴儿甜美可人,咱们沈家这绝色双姝走出门,不晓得要多引人注目!只怕不用几日,便要引得媒……,不不不,便要享誉咱们京城大街巷了!老太太,您觉得呢?”
对嘛!这才是夏姨娘的真实水准啊!简简单单一番话,便把所有的重点都夸大了:先将沈默云这个大姐贬得粗俗无用;又把老太太那日渐衰微,有名无实的卢府娘家抬为豪门贵族,引得老太太心花怒放;再顺便解了沈默晴的禁足之罚;还能叫女儿光明正大走入勋贵圈子;最后,再向众人描绘了一幅沈家有女众人求的美好画面……
好个一石五鸟!
自己要是老太太,必定也要毫不犹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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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袭制度:世袭武将的职位分为两种,袭职和荫职。袭职是父辈死了以后,后辈才能接替前辈的职务。袭职中还有一种,叫世袭罔替,就是只要这家人没有绝后,这个职位永远属于这一家,别人是无法取代的。
本文中的龙虎将军便是世袭罔替,只要郭家有后,这个将军爵位便不会收回,将代代相传。
第五十八章 请帖
沈默云可不甘心如此轻易再被人利用,这些人精们处处都想占便宜,可惜她已经不愿被她们轻易拿捏了。
眼看老太太带着询问目光正要开口,沈默云便抢在了她前边:“祖母,那郭姐的帖子可否叫孙女一睹?”
“自然可以!”
沈默云接过那红底烫金字的帖子:诚邀沈府大姐沈默云于后日腊月十八巳时于我郭府嘉和园品茶,万勿迟缺!郭嘉上。
这寥寥几字好听点,是写得粗犷豪迈,不拘一格,难听点,便是潦草难辨,张牙舞爪。如果不是后边还有一方龙虎将军府的印鉴,只怕是没人相信这帖子是出自朝廷正二品贵族门第。郭嘉果然是出自将门,倒是豪放,不过她能亲自写这请帖,倒也是诚意十足。
这厢沈默云话到嘴边,却突然改变主意了。
“长辈们得都有理!郭姐亲自下了帖子,这个机会千载难得!我有如此机遇,自然也不能置姐妹们于不顾!”沈默云明显看到夏姨娘与沈灵的眉头均是一松,“不过,祖母,既然郭姐的帖子上只请了孙女一人,如若孙女贸贸然带了两位姐妹上门,未免遭人非议,引人遐想。如果引起他人有了我沈家想要攀龙附凤的误会,反感起我沈家只怕会适得其反!”
卢氏也在考虑这事的可行性,两边得都有理,可这大好机会在眼前,多一个姑娘便多了一份保险,她又如何能放弃呢?“那,依云儿所见,应当如何?”
“孙女想着,不如带上一位姐妹赴宴,只道是孙女认生怯场,想那郭家与郭姐必定不会多什么!只是……晴妹妹尚在禁足,而表姐……表姐姓吴又不姓沈……”沈默云边边低下了头,没错,她决定挑拨一番。
沈家现下里适合与她一起赴宴的无非只有吴筱玉和沈默晴,那五妹妹沈默欢年纪太,去了对沈家毫无用处,自然不在考虑之中。
而这吴筱玉与沈默晴各有优劣,她们的娘此刻正互相扯皮。与其由她开口做恶人,还不如笑看这两个做娘的各显神通,互相残杀!
按这两人的性子,不论谁赢了,另一方都不会善罢甘休,倒是能叫自己省下不少心。
卢氏倒也赞同沈默云的法,不由点了点头,不过带谁去,便成了难事。
于是,沈默云开始悠闲地喝起了茶,笑看沈灵与夏红稠互相争论,相互诋毁。
一盏茶的时间后,最后的结果出来了,也不出沈默云所料,自然是由沈默晴胜出。
即使她昨日恶名在外,即使她正在禁足,即使她昨日还与沈默云斗得你死我活……不过,只需凭着她的那个沈姓,老太太也自然要硬着头皮让沈家姑娘们先上。
此时此刻,在场众人都很自然地忽略了那陈家二公子陈君言,他是沈默云名义上的未婚夫,也是沈家处心积虑内定的二姑爷。不过,在大周朝第一武将家族的郭家面前,沈家长辈们哪里还顾得上他那没落的贵族陈家。
不过,大姑奶奶沈灵岂是吃素的?她占不到的便宜,自然也不能叫别人独占。在她对沈默晴人品的一番攻击下,老太太便退了一步,改成只在后日这一免了沈默晴的禁足,等她自郭府回来后,还要继续禁足……
这大事已定,夏姨娘便急急告退了下去,想必是迫不及待去将这好消息告诉给沈默晴,顺便给她开始做准备了。
沈灵看到夏姨娘火急火燎的背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便轻声咒骂了几句。
沈默欢只是静静低着头,看不出喜怒,不过沈默云注意到她那将帕子攥得铁紧的拳头。不知叫她心绪如此不稳的是因为大姑奶奶还是……夏姨娘?
卢氏将那一摞贴子都叫人搬到了沈默云面前,又另外挑了几份出来建议沈默云去参加。沈默云只是从里面挑出了黄夫人的帖子,其余便以养伤为名推掉了。
于是,她便与老夫人商定,明日先去黄夫人府上拜会,后日去郭家赴宴。沈默云还顺水推舟邀请吴筱玉明日与她一道去黄府。不过,正如沈默云所料,那沈灵和吴筱玉对那御史府实在没甚兴趣,两人未加思索便推掉了。
这会子,吴筱玉与沈默欢也觉得无趣,便前后脚告退回了房。
这下子,老太太开始正视起了沈默云。这孩子长得干净清透,可无奈缺了些气派,虽然气质出众,可难免略显寒酸。
“云儿,还有几日便是新年,你的新衣裳可以有置备?”
沈默云略一惊愕,有些不好意思,“前几年因为守孝,倒是没有做过年的新衣,今年原本,舅母是要替我准备的,可那日走得匆忙,现如今还未备好。不过,孙女从今晚起,便会开始着手准备了!”
看着乖巧的孙女,相比刚刚那些家伙的聒噪,此刻卢氏觉得沈默云甚为熨帖舒心,看着她的眼光又柔和了几分。
“傻孩子,今晚开始准备,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再加上帕子鞋袜,只怕要到正月十五才能穿上了!这几日,找师傅做可还来得及?”
卢氏最后这句问的是沈灵,听后者在城北繁华地开了一间裁缝铺,名“锦上花”,专售各类成衣兼卖各类绸缎,也为人加工衣裳。
“这会铺子里是最忙的时候,哪有空匀出师傅来做衣裳呀!”沈灵皱着眉一脸为难道。
老太太狠狠瞪了眼沈灵,谁还不知道她那点心思,堂堂一间大铺子的老板,手下养了十个裁缝,十来个绣娘,还能匀不出个做衣裳的?到底,还是怕吃亏罢了。
“云儿,你去准备准备,今日下午便让姚黄带你去趟“锦上花”,直接去挑几套成衣!”卢氏又看了眼沈灵,“所有的账都从沈府里走,叫掌柜的直接拿了单据来府里结账!若“锦上花”没有满意的,便去其他铺子挑,务必挑些精致高雅的衣裳回来!”
沈灵闻言,立马眉开眼笑地嗔了老太太一眼:“我那铺子师傅们不得空,可成衣都是先前备下的,云儿只管去挑,姑母保证叫你挑到中意的!”
沈默云笑着道谢后便退了下去。
沈灵见无外人,便上前搂着老太太的脖子,把头靠了上去“娘,玉儿这都及笄了好几个月,您快抓点紧,催着舅舅快些相看些才俊,咱们能等,玉儿这年纪可等不了啊。”
卢定芳故意板起了笑脸,敲了敲沈灵的头,“这能怪我吗?还不是你们横挑鼻子竖挑眼,一会嫌这个出身不好,一会嫌那个门第不高,又要长相好,还要体贴人。这种完人上哪去找?再,退一步,真要有这种人,又怎么会看得上玉儿?”
听到这最后一句,沈灵不买账了,她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这女儿在她眼里可是生丽质,白璧无瑕,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除了门第差点,几乎就是完美无缺了。
“娘,您自己的外孙女,您怎么还埋汰?我不管,你要赔罪,这马上过年了,玉儿还没有件像样首饰呢!我不管,快把您那紫檀木鎏金玳瑁大宝箱拿出来,赏玉儿副头面吧。我记得您那还有副羊脂白玉绞金丝的镯子和一支红珊瑚双飞燕垂珠却月钗,也一并赏了我吧。娘——”
卢定芳哑然,笑笑着上去掐了沈灵两把:“我这点东西你倒算计得清楚!”
……
第五十九章 铺子
沈默云回到西暖阁半个时辰后,老太太身边的魏紫便送来了两只锦盒。
“姑娘,这是老太太赏下的。老太太体恤姑娘,特意挑了两副头面命奴婢送来!”
沈默云笑着道了谢,自己这几日衣着朴素,又大方敞开了妆奁,这些倒是没白做,只怕自己箱子里那些低调的饰物可入不了老太太的眼。
老太太终于肯下本钱了,且来看看老太太觉得自己能值多少银两?
沈默云打开两个盒子,分别是一套赤金玉簪花的头面和一套红珊瑚绞金丝头面,倒都算得上精品,至少是华贵有余了。大约估摸一下,这两套应该也能值个两三百两银子了。
老太太是个精明人,当年逼着母亲买园子,宁可看着秦岚卖了京郊庄子又卖了个铺子,才可怜巴巴拿出来八百两银子。今日竟然破荒的大出血,看来自己可供利用之处还是颇多的!
“姑娘可还中意?老太太吩咐了,午后姑娘去‘锦上花’挑完衣裳,还可跟着姚黄姐姐去再多逛几个首饰铺子,看到中意的便可以买下,只管命掌柜可以找账房一起结算便可!”
“多谢魏紫姐姐!云儿明白了!辛苦姐姐巴巴跑这一趟,”沈默云示意蕙心去拿来了一个银锞子,“请姐姐吃点心的!以后姐姐没事便常来玩!”
那魏紫笑着爽快地收下银两便退了下去……
用过午膳,沈默云便带了蕙心姚黄两个出门买成衣去了。
京城分为东南西北四城区,其中北城包含皇城,因而是最大最热闹繁华之所在。几条主街都是商铺林立,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整个京城的达官贵人,世家权贵几乎有六七成都把府邸建在了北城区,这也是当年沈老太太一心想在北城买大院子的原因。
沈府所在的杨四胡同其实地段不错,离北城也不远,只约摸用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便到了北城的“锦上花”。
马车一停下,沈默云便被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她顺着蕙心拉扯她的方向看去,一个熟悉的店铺正出现在马路对面。哼!原先她并不知道,这“锦上花”居然正开在了她母亲秦岚留下的最后一个铺子,绸缎庄“锦瑞祥”的对面。
沈默云掀开帘子细细观察了一会,可能因为快过年的原因,“锦上花”的生意很好,而母亲留下的绸缎庄与之相比,虽然也有人光顾,但人流却明显差了很多。另外,进出那“锦上花”的都是些衣着华丽的贵夫人和娇姐,而“锦瑞祥”进出的客人却明显衣着仪态要差了许多。
这一瞬,沈默云心里“咯噔”一下,据她所知,正是因为“锦瑞祥”的生意极好,秦岚在最拮据的时候都没有舍得转卖,而将这个绸缎庄列上了沈默云将来的陪嫁单子。
此时此刻,即使沈默云再痴再傻,也不可能看不出里面的猫腻。
整个京城地方大了去了,沈灵在哪里开铺子不行,偏偏把她的铺子开在了此处,名字也同取了个“锦”字,要是凑巧她可不信!此时正应该是生意火爆的年前,又地处最繁华热闹的北城,可“锦瑞祥”却还是寥寥几人?
她隐约想明白过来这定是有人想要掏空自己的铺子啊!
是啊!自己是女儿家,将来终究是要嫁人的,到时候不管她沈默云的铺子生意有多好,总归不是沈家的产业而是要陪嫁去别人家的!不如,靠着为她沈默云看管铺子的空档,神不知鬼不觉偷偷做空她的铺子!
呵呵!一个个真是好算计!
“姚黄,大姑奶奶这铺子生意还真是极好!门面也漂亮,不知是何时开始营业的?我以前可没听过呢!”
那姚黄是什么人?跟着卢氏多年早成精了,看着沈默云左顾右盼,知道她定是起了疑心。“姑娘,这……我倒是不太清楚。”
沈默云回头深深看了姚黄一眼,声音不由冷上了几分,“是么?无妨!”着,她头也不回便先一步下了马车。
她早就已经打听过,那姚黄和魏紫是老太太卢氏最为宠信的左膀右臂,除了老太太的陪房金嬷嬷,整个荣辉堂几乎是这两个丫头独大。
腻在她祖母身边的姑奶奶沈灵经营铺子这事,这姚黄又怎会不知?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定是这姚黄在为她的主子卢氏遮掩!
换句话,大姑奶奶沈灵敢光明正大将铺子开在她母亲铺子的旁边,定是得了老太太首肯,或者是老太太授意的。要么,是卢氏体恤这个寡居的女儿,想要她赚点私房钱;要么,便是卢氏也从沈灵这额外挣的银子中分了一杯羹!
可不管如何,吃亏的都是这“锦瑞祥”!不行,她一定要尽快想想法子,搞清楚里面究竟有何花头。否则,等到她接手,只怕这绸缎庄便只剩个空壳了!
沈默云想着,便抬脚进了“锦上花”的大门。
那“锦上花”装修高贵大气,主要售卖成衣和高级布料,看来只做达官贵人的生意。沈默云注意了一下,这店里光顾的都是些女客,且衣着中上品,正由几个媳妇子接待着。
此时,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少妇迎了上来。
“哟,这位姐快请进。”那妇人眼泛精光,上下扫了沈默云两下,见她衣着朴素,那欢喜奉承的口吻便淡了几分。“不知姑娘看衣裳还是选布料?”
沈默云一个示意,刚刚了谎正有些发虚的姚黄马上快走两步,自报家门:“这位姑姑真是眼拙,我是沈府……”
“哟!对对!这不是姚黄姑娘么!”那婆子急急打断,边边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姚黄姑娘是稀客!怎么能劳您亲自上门?您要什么,我们差人送去便是!”
“这位姑姑!这是我们沈府大姐云姑娘,刚刚金陵回府,没事前来转转!敢问姑姑,可有精致的成衣或绸缎?”
“自然自然!”那姑姑一笑一脸褶,带着三人进了内室,又匆匆上了茶。不一会儿,便支了几个娘子送来了好几身光鲜亮丽的短袄,长袄,褙子,综裙,锦袍等等。
不过只一眼,沈默云甚至都没有拿手去触一下,便端起了茶碗自顾自喝了起了,再不去理睬那姑姑。
原来,这送上来的十来套衣裳,不是颜色俗气,便是花色过时,有的款式老气,还有的做工粗糙。
这大姑奶奶真是想钱想疯了,莫不是想要自己巴巴跑这一趟来给她消耗库存垃圾吧?莫不是看她从乡下来,没有品位好糊弄?
只怪老太太的话撂在了前边,今日从沈府走账,沈灵便想把这些垃圾一起消化掉,反正到时候,她沈默云穿得好不好看,丢不丢人便不是她的责任了!等老太太发觉过来,只怕也不会多什么!谁叫老太太最疼爱这个早已经嫁出去多年的女儿呢?
算来算去,吃亏的只有她沈默云!
不过,今日,她沈默云偏偏不愿叫她们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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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看着那堆叫人无语的衣裳,沈默云只是扭过头对着站在她身后的姚黄道:“姚黄姐姐,这些衣裳姹紫嫣红的,云儿守孝多年,孤陋寡闻,实在看不出来好歹!姚黄姐姐多年来跟着祖母耳濡目染,品味必定优于云儿,还望姐姐帮忙,为云儿选几件衣裳!”
那姚黄伸手在那堆衣裳上一翻,眼中的光便黯了下来,心下连连叫苦不迭,大姐这是要坑她呀!
定是因为刚刚她没有实话,所以这个坑大姐便选了她来跳!
她若不挑,便是忤逆主子,不尽其责!她若挑不好,大姐这几日出去要丢了人,只怕最后还是只会追究她的责任!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怎么做都是错!
算来算去,还是得罪大姑奶奶最保险!
姚黄心下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一副冷然:“混账东西!这堆是什么东西?大姐第一次来这‘锦上花’,你们便拿了这堆垃圾来糊弄咱们吗?等我回去禀了老太太,看姑母会不会包庇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下作坯子,到时候一个个发卖出去可不要怪我们!”
这姚黄果然不是吃素的,一开口便抬出了卢氏和沈灵,这姑子难道还敢叫嚣是沈灵故意叫她们拿了些破败货儿出来坑人的不成?
姚黄声音不低,一下子引来了周围好几位夫人姐的张望。
那姑子一吓,忙着上前鞠躬敬茶,“哟哟哟!我的大姐诶!是老奴拿错了!大姐宽容大度。一看便是个有福相的!容老奴亲自去拿!姚黄姑娘也快喝杯热茶消消气,老奴马上去拿!”
那姑姑一转身。便踢了那托着衣裳的两个媳妇子一人一脚,咧嘴骂到:“你两个没长脑的作死佬。没长眼睛吗,这都拿的什么东西!还不快去重拿!”
那两个娘子显然没什么地位,不敢怒也不敢言,只低着头匆匆跟着那姑姑往后房去了。
姚黄在她们身后阴阴地补了一句:“姑姑,记得拿最好的!”
“是!是!姑娘们稍侯!”
果然,半盏茶后,那俩媳妇子再捧出来的衣裳便精致华贵得多了。
姚黄此刻识相多了,未待沈默云吩咐,便上前翻看了起来。“姑姑,难不成,这便是‘锦上花’最好的成衣?”
那姑子在一旁不住地赔笑道:“这……倒也不是!这几件是我按着姑娘的体型和气质精心挑选出来的,姑娘看看,件件用料上乘,绣工精湛,寓意也吉祥!”
姚黄拿起了几件翻看了一番,的确颜色清浅干净,淡雅脱俗。图案也简单大方,倒是很适合沈默云。
不过,此刻的沈默云可没有想过这般好话。可她的面上却还是不露声色,目中流露出几分钟爱。“这位姑姑的眼光真是好,知道我不喜欢大红大绿,不适合鲜亮颜色。还给我特意挑选了这些。我真是欢喜的很!姑姑如此贴心,蕙心……”
在沈默云示意下。那蕙心拿了颗一两的银稞子送进了那姑子手中。
那姑子一看倒有些受宠若惊了,没料到这大姐倒是个出手阔绰的。衣服还没挑便先打起赏来,定是个不知柴米贵的千金呆子。
“奴婢谢过大姐!大姐慢慢挑,有何需要随时问奴婢即可!”
“需要倒是没有,只是,有个疑问!姑姑,大概是颜色之故吧,这几件看在我眼里,竟是件件出彩,叫人欢喜!可姑姑刚刚这些并不是最好的,殊不知,什么样的衣裳才是最好的?姑姑可愿叫我等开看眼界?”
“自然自然!不过,那都是些颜色鲜亮夺目的,只怕姑娘不喜欢!”
“这样啊!”沈默云“明显”兴致淡了许多,“倒也无妨,不如姑姑且拿出来给我等开开眼界?”
那姑子早知道沈默云不喜欢鲜红亮绿,心下放心,便张罗着拿出了几身好东西来。
“姑娘看,这件叫‘艳冠群芳’,胭脂色刻丝风毛亮锻袄配同色绣花流苏垂绦宮裙,用的实打实的金线刻的丝,风毛用的是狐狸毛……穿上之后,必定艳丽无双,夺人眼球;这件是‘桃姬夭夭’,上面每一朵桃花都娇艳欲滴,栩栩如生,这点绣工是我们宫廷绣娘费了一月时间才苦苦绣成,那桃心更是一两银子一颗的东海珍珠手工镶嵌,……”那姑子面带得意,如数家珍地一点点介绍给沈默云。
“这件是‘紫气东来’,颜色实在大气,用了真紫色,需要有极好的气韵才能压下这般浓重的颜色。”
沈默云看去,这是一件真紫色折枝辛夷花刺绣交领袄,配淡紫色同色花的荷叶裙,难得的是,衣摆和裙摆都覆了层烟紫色的细纱,上面用金线绣了一圈蝴蝶。就连上衣的辛夷花也是用银线细细勾勒出来的,处处都是匠心独具,精致无比。
不过,这真紫色实在浓重,的确有些难以驾驭,一个穿不好,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穿出一身俗气来。
见沈默云面色淡淡,无甚兴趣,那姑子便更放心,“这几件啊,每一件的成本都超过了百两,可谓不凡啊!只可惜姑娘不喜欢这艳色,要不,穿上这几身必定能艳压群芳,出类拔萃!”着,便吩咐娘子们收拾起来,重新装回锦盒里。
“等一等!”沈默云有些讪讪地,不好意思起来,“姑姑,我才想起来,祖母叫我挑些喜庆的衣裳,刚刚我一看,这红色和真紫色两件我倒是真心喜爱,姑姑便给我包起来吧!”
那姑子听了心下一惊,脸色变得煞白,口里也不由支吾了起来,反而赔笑道:“姑娘别跟老身开玩笑了,这两身只怕不适合姑娘呢!而且,刚刚姑娘也,这般浓重的颜色姑娘并不喜欢。我,我看,还是这边几身清淡素雅的,姑娘穿上必定……必定美若仙!”
看着这姑子六神无主的样子,沈默云心里冷笑几声。
果然啊!她刚刚就在奇怪,这婆子仅仅凭着自己这一面之缘,如何能判断自己喜爱素雅之色?如何能预先为自己选出合她沈默云意的衣裳来?既然这几件是这铺子的珍品,如何自己三件买了两件,这姑子反倒不高兴了起来?
总之,思来想去,这必定又是大姑奶奶沈灵看着沈府买单的机会,想要敲一笔竹杠吧?
上午时分,她已经命兰心出去打听过,一般的中上品的毛皮,袄,绣袍的京城行情价。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几件好衣裳沈灵定是为了卖高价,才故意压着不拿出来。反而去打听了自己的喜好,先拿了一堆淡雅的给自己挑。
老太太和大姑奶奶是如何精打细算?定是都有自己的算盘!对沈灵而言,一件成本百来两的衣裳,她至少也要赚个一两百两才算盈利;而对老太太来,她又怎么愿意随随便便给孙女一件衣裳便花个几百两呢?
因此,老太太虽叫自己来挑些好的衣裳回去,可是如若价钱超了她心中预期,定会让沈灵打个折头。到时候,沈灵必定反而少挣了银子。
精明的大姑奶奶定是算到了这一点,便派人在铺子里早早做好了准备。
如若是平常,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可是既然祖母和姑母都不实诚,沈默云想到马路对面的那间裁缝铺……她也就不客气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马车
沈默云指着那胭脂红的“艳冠群芳”和那真紫色的“紫气东来”道:“姑姑,我就要这两套了,替我包起来吧!”
随后,沈默云又指了件鹅黄色绣草色如意纹袄配淡色迎春花梨白长裙和一件蜜合色蓝竹叶暗花袄,顺手一起拿下了。
不是要她选衣裳吗?那她也不客气了,这四套衣裳足够她的好祖母和姑奶奶好好肉痛一番了。
那姑子一脸不情愿,磨磨唧唧欲言又止,抬头看见姚黄怒目而视,只能吩咐旁边的媳妇快些包装。
蕙心偷偷塞了一把铜钱给那媳妇子,果然,的确不出沈默云所料,这几日,这“锦上花”的生意极好,珍品衣裳根本不够卖。今早,已经有长宁伯家和工部尚书的家丁来报过,他们的女眷们午后要来选些料子和饰物。
沈灵不是傻子,官侯家的女眷们钱银最是好赚,与其傻呆呆便宜了乡下来的自家侄女,不如好好大赚外人一笔。
沈默云闻言很满意,吩咐姑子将衣物直接送去沈府,便带了人出门。走到外间,又多选了几块料子一起结账。
上了马车,姚黄提议再去选些首饰,沈默云也同意了。
饰物选得很快,沈默云只是挑了两根花样简单而喜气的簪子,又单独自掏腰包挑了一块油光水滑的棕红色老蜜蜡。
马车里,细腻多心的姚黄面色不佳,几次欲言又止后只能苦恼地低下了头。
“各为其主。各自立场不同,我不怪你!”沈默云这话一出,姚黄更是无言以对起来。
“你对祖母忠心耿耿。无可厚非,你不用为难!”
这个大姐的身世,经历和环境姚黄一清二楚,这只是个十三岁的姑娘。可她脸上的笑淡然而凉薄,充满了看穿世事的讥讽和嘲笑,这叫姚黄突然想起了自己家里的妹妹,反而有些揪心不安了起来。
一回到沈府。沈默云便选了些五彩丝开始打起了络子。将那流光溢彩的蜜蜡编到了中央,不一会儿,一只五彩丝双环如意络便打好了。
还好。她打络子的手艺可比她刺绣要强多了。她的女工,总算还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此刻,卢氏也派了人来请她。
进了主屋内室,今日却是一派喜气。和乐融融。
沈沐和卢氏各坐了一主位。正笑语妍妍地喝着茶。就连一向儒雅不多话的沈沐此刻也正眉飞色舞着什么乐子。
他不是应该正为赵四之事烦恼,不是应该正与夏红绸冷战么?哪里来的这般好心情?
沈默云心下诧异嘀咕,却还是先行起了礼。
“好了好了!好孩子!快些坐吧!可是辛苦了?可有挑到些中意的裙袍啊?”
“多谢祖母,有的,孙女挑了四件裳子,两件艳色准备达官贵人家做客时穿着,两件淡色准备姐们聚会时穿着,此外。孙女还挑了两支簪子!”姚黄一回府便先来卢氏这报备过了,可她还是少不了要再多此一举地报备一遍。
“好!好!云儿先穿着。不够再去拿!”
没想到,那沈沐皱了皱眉,跟着正声道:“出去一趟才买了四件衣裳?两根簪子?云儿,这几日再去多买几身吧!过年也总归要穿的!你是我沈府的大姐!是我沈府的颜面!万不可失了礼数!”
呵呵!她还在惊讶这父亲怎么突然细心地关心起自己的衣裳来了?原来是怕自己失了沈家的颜面!在外人面前不够礼数!她不由在心里不由再次摇起了头!
“多谢父亲关怀!女儿晓得了!”沈默云转身从蕙心手里拿过两个盒子献给了老太太,“祖母,刚刚给您选了块蜜蜡,孙女见它油光水滑,光彩照人,便打了个络子送给祖母!祝祖母与这蜜蜡这般连年有益,光芒永恒!”
“好好好!还是云儿有孝心!哈哈哈!”卢氏显然很喜欢这蜜蜡,对这番话也极为受用。刚刚姚黄来禀告过大姐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块蜜蜡,当时自己心里很不高兴,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出手倒是大方,嘴上不断叫嚣着没钱买种子,一转身竟还能花钱买蜜蜡。
可现在一看,这礼虽不重,却是孙女对自己的一番心意。这样一想,老太太一下又得意了几分。
“不过,我这做长辈的怎么好随意拿孩子的东西呢?云儿,这蜜蜡买了多少银子,算是祖母跟你买的!”
沈默云自然只能连连推辞,言明那只是自己一番心意。
卢氏一听果然笑着收下不再客气,扭头嗔了一眼沈沐,怒骂道:“瞧你这做爹的!看看女儿是怎么孝敬祖母的?这孩子这点钱只怕都叫咱们给掏空了!快!快把答应孩子的银两拿出来!”
沈沐忙点头应是,又立刻递过一张六百两的银票来,沈默云马上感激涕零,表示庄上众人终于可以安心过年了。
几人又起赵四,今日沈沐已经找人偷偷打听过金陵的醉月楼,那地儿的确颇有名气且实力不俗。沈沐派了身边得力的一拨人前往金陵处理这事儿,沈默云却毫不担心,金陵有稳当的秦子墨和贪财的刘妈妈坐阵,她可一点不担心这些人不乖乖拿钱赎人。
这会子,沈沐看向女儿的眼光有些疑惑加上捉摸不定起来,他与老太太对视了一眼,整个内室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咳咳,”沈沐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将憋了半的话问了出来。“云儿,你与崔奕横崔世子是怎么认识的?”
看着沈默云不明所以的怔楞样,他又解释道:“便是那永宁侯世子,圣上刚刚亲封的‘平虏中朗将’崔奕横!”
昨日沈沐一直在前院忙乎,没能顾上后院之事。后来,晚上在荣辉堂听到金嬷嬷起沈默云的一桩桩事,便留意到了沈默云坐的豪华马车回府之事。
后来,沈沐去了夏姨娘的“怡蓉院”,质问起她赵四之事,夏姨娘却连带着也牵扯出沈默云的马车,她的大女儿财大气粗,阳奉阴违,定是在蒙骗于他。
于是,沈沐在审问完李大王福两人后,又连夜招来了好几个婆子,终于问清楚了沈默云的马车款式。
今日朝会刚散,他便听到了大伙议论起了前日皇上与崔世子打赌输了,将司设监耗时六个月才打造而成的紫檀木双头四轮水纹马车赐给了刚刚从北域大败胡军,铩羽而归的永宁候世子崔奕横的笑谈。
沈沐用细细问起了那辆马车的细节:双头,四轮,紫檀木,高头马车,还有那整个大周朝独一无二的流动水波纹……
沈沐闻言不但背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连两条腿也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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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关系
沈沐这一整都是在心潮澎湃,紧张不安中度过的。
好不容易挨到申时散了衙,他便迫不及待直奔荣辉堂。
崔世子是什么人?他沈沐怎么也没想到他沈家哪能与崔家——这真正的皇亲国戚搭到界。
崔奕横,现永宁候崔国平的嫡长子。他母亲陈氏是三朝勋贵陈家的嫡出女儿,也是现陈太妃的一母同胞妹妹,陈氏虽早逝,但并不妨碍崔世子斐然的地位。此外当今皇上最为敬重的陈太妃之女——嘉靖长公主则是崔奕横的表姐。如此,这崔家也靠着崔世子与当今皇上有着七拐八弯的关系。
崔奕横四岁便被先帝立为世子,是名正言顺的之骄子。不过,他七岁母亲死后,不知是因为受了打击还是他父亲又娶了继室,他不到十岁,便毅然辞家去了北境抗胡。
这几年,这崔世子更是凭着一腔热血和不要命的冲劲,几次大败鞑靼。
今年八月,鞑靼一战,这位崔世子半夜里率着三百轻骑,一马当先,冲进了鞑靼大营,一举射杀了鞑靼王子蒙克儿,重创了鞑靼一部。几场大捷下来,圣上龙颜大悦,直接给封了他封了个‘平虏中郎将’!
又是世子,又是将军,更是将来的永宁侯!能与当今皇帝称兄道弟,随意打赌的如此翘楚,如此人中龙凤,这在大周朝此辈年轻人中可是绝无仅有的!
当沈沐相像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是坐着这位早晚封侯拜相的崔世子的马车回的京,进的家门。他的血液都快沸腾了。
老太太听完也是激动不已,按着胸口喝了两碗茶才将心跳平复下来。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真能得偿所愿,这意味着管他什么夏家。陈家,卢家,汪家,以后他沈家不用看任何家族的脸色。到时候,他沈家才是真正的豪门贵族,他沈家也成了真正的皇亲国戚!
可……可!可现在沈默云那木讷呆滞的表情无疑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沈沐急急追问道:“昨日,你不是坐了崔世子的马车回府吗?云儿。你可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只见沈默云不禁瞪大了眼,一脸惶恐便跪了下来,“女儿真的实在不知也不识什么崔世子啊!……”是的!她还真是没有撒谎!她也昨日才知道那日的“山公子”姓崔。哪里知道他还是个世子啊!
早知道他的马车那么名贵,大周朝独一无二,打死她也不会去惹这个麻烦!
“云儿!”老太太见孙女还在抵赖,以为她是害怕了。毕竟男女大防。这事传出去有伤风化。
卢氏便“体贴地”上前拉起长孙女,抚着她的手,轻声道:“傻孩子,你父亲只是要问个究竟,并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你慌什么?昨日你坐着崔世子的马车回的沈府,这可是有不少人都看见了呢!你且把你和崔世子的事告诉祖母,咱们沈家人定不会叫你吃了亏去!”
沈默云这次是真的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哪有人不力挺自己的孙女,自己的亲生女儿。反而将自己孩子往私相授受方向带的?这些家人真是一次次叫她目瞪口呆,为他们的恬不知耻不断刷新下限!
“祖母。父亲,你们先听我!
秦府的春生,你们知道吧?因为他这几年一直跟着秦二表哥走南闯北,京城地界儿他熟络,于是,舅母便命那春生一路护送我回京的。昨日刚刚入城,那春生便在路上遇到了熟人——就是那双头马车的车夫。原来,去年,他们曾在一个饭局上吃过酒。
后来的事便只能怪云儿了,云儿的马车一路风尘仆仆,泥泞不堪,而那车夫身后的马车豪华气派,如此一比,我那车简直是不堪入目。
孩儿一下子便虚荣了,云儿又想到,三年前,父亲——”沈默云看了眼沈沐,这种时候,不把他拉下水也不行!
“三年前,父亲,以后定会驾着双头马车来接云儿入京。于是,那便成了女儿多年来的梦想。另外,坐着豪华的双头四轮马车入府,也算是给父亲长了脸。
女儿当时心头一热,脑子一昏,便着了春生与那人商量借用一会儿,刚开始那车夫不肯,后来女儿给了他五两银子又有春生好言央着……于是,那人便勉为其难点头了……”她只能撒个谎这样了,反正春生昨日便回了京城秦府,这两日忙着修整秦府,添置家具,只怕也不容易找到他人!那崔府车夫嘛,哎,料想他老爹也不敢去侯府找人对质的!
沈默云注意到,那主座上的两位至亲听到这里,都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下来,不再言语。她心中只能苦笑,这两位是有多盼望那崔世子与自己有点什么扯不开的关系啊!
“至于那,崔世子,女儿实在是不知,也不认识!”
“是啊!是为父糊涂了!你从南边进京,崔世子前两日才从北地回京!你二人怎么可能有过交集?怎么可能相识呢?”
什么?那崔公子前两日才从北地回京?这是何意?那个家伙明明不久前还在金陵日日流连青楼,醉生梦死呢!
沈默云嘴角不禁抽了抽,看来谁都有不少秘密呢!她很识相地选择了闭嘴,为那崔世子保住这个秘密。
“如此!我便先回书房了!母亲也早点休息!云儿你明日要去拜见黄夫人,也早点休息吧!”
“是!父亲走好!”
沈沐一走,卢氏更没了情绪,也不留孙女晚膳,直言去休息了……
这大喜大悲过后,任谁都会疲倦不堪。
沈默云倒是很能理解,暗自窃喜回了西暖阁。
整整六百两的银票啊!她该准备暗暗弄些自己的产业了!不过,一想到今日那绸缎庄,她又开始有些急迫。看来,抓紧时间弄回那铺子也是正事!
另外,最棘手的还有这姚黄,做事细密没什么把柄,看她今日的表现,对老太太还是个忠心不二的。这样的人,要么,便是不能用了;要么,就要把她变成自己人!却不知,这姚黄的弱点又是什么?……
不一会儿,兰心从前边传来了消息,是沈默云的几套衣裳都送到了。沈灵闻声跑了来,可能是老太太给的价钱不合适,在荣辉堂里又哭又闹,结果老太太心情正不好,直接叫婆子将大姑奶奶送回了她住的秋波园。
沈默云细算了下,今日收成真是不错:沈沐那里送来了六百两银子,实际赚了大约四百五十两;祖母给了她两套头面,大概两三百两;四套衣裳几匹布两根簪子;除去今日买蜜蜡的五十两,自己差不多得了近千两的财物……
想到自己拿庄子做上一年也挣了不到二百两银子,沈默云自己都被惊到了!
不过,这崔世子究竟什么来头?怎么他父亲和祖母给她的感觉竟然比龙虎将军家的郭姐更厉害么?(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世子
沈默云招来了姚黄,亲手给她斟了一杯茶,便打听起了那崔世子。
姚黄要长沈默云几岁,起那崔世子眼里都放起了光,整个人的神采刹那间都不一样了。
“姑娘,你可莫要如此看我!听那崔世子长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家世好,长相好,能力强,一身好武艺,有胆有谋,又得圣上赏识……放眼这整个京城,哪里还有比崔世子更完美的男子啊?”
呸!沈默云心里暗暗啐了一口。这厮整日在青楼厮混,在金陵城潇洒放纵多时,这京城众人却还以为他刚刚才抗胡回京,视他为名族英雄,简直好笑!
哪里都好,只要人品不好这一条,就离完美相去甚远了。“呵,我倒是不信,这世上还真有什么完人?”
“姑娘的是!这崔世子最大的缺:便是他父亲相当疼爱他的继母。她的继母偏偏是个厉害的,是恒亲王的表妹,郑家的女儿。有那样的家族做靠山,以后不管谁嫁给崔世子做夫人,只怕这个难伺候的婆婆便是最大的问题!”
那姚黄脸上漾起了一丝红晕,得正眉飞色舞,完全没有给沈默云插话的机会,“即便如此,咱们京城只怕都有一半的姑娘视那崔世子为梦中良人。听,隔三差五便有人上门给崔世子做媒,永宁侯崔大人倒是高兴,可那世子爷偏是不乐意,后来索性使性子留在边关,刚刚已经有三年没有回京了。听世子爷已经有二十了。只怕,这次世子爷回京,又要旧事重提。”
那姚黄突然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一脸八卦到:“听,崔世子的房里已经有好几个陪房丫头呢!”
沈默云一脸嫌恶,“真是不知羞!就知道瞎扯,这种事怎么轮得到你知道?”
“姑娘错了!崔世子虽然人不在京城,可不妨碍夫人姑娘们暗自打听他的消息呀。这些事都是京城女眷私房话里公开的秘密!”
“是吗?”
沈默云却不认同姚黄的法,这大周朝门禁森严。像永宁侯那样的高门侯府规矩多≯∵≯∵≯∵≯∵,△≮
syle_();,教条严,又怎么可能让这种房中事流传得人人皆知呢?
所以。这十有**是有人蓄意而为吧?崔世子人中翘楚,万众瞩目,搞坏他的名声对谁最有益呢?沈默云很自然想到了刚刚提到的郑氏。
“相必,那崔世子也有同父异母的弟弟吧?”
“姑娘英明!听那郑氏与永宁侯也诞有一子。叫崔奕明的。”
果然。只怕那崔家的腌臜阴私处也不少呢!人不为己诛地灭,身份高贵的郑氏怎么甘心自己的儿子无功无爵,永远落于那丈夫原配儿子的屁股后边?
十有**,继子的房中事便是那郑氏传出的吧?还未娶妻便已经有了好几个通房,这是要踏踏实实误了那世子的名声啊!
也亏的那崔奕横一直在北边,要不,此刻的名声不知要如何下作不堪呢?
不对!北边?北边不是是郭家军抗敌之处吗?
“姚黄,龙虎将军郭淮驻守的是何处?”
“北边!听当年崔世子投奔历练的便是龙虎将军麾下的郭家军!”
果然!所以么!沈沐一个五品官过生辰。大周朝最尊贵的武将龙虎将军家的姐怎么可能来参加?怪道当时询问郭嘉她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只怕,这郭嘉上门祝寿与那崔奕横脱不了干系!
监视自己?接近自己?想法子将那竹簪子弄回去?
郭姐看上去豪气冲又是名门之后。按道理也不会特意接近自己作何蝇营狗苟的勾当吧?
沈默云想了半也没想清楚,便直接跳上床蒙上了杯子睡觉。
半晌后,她轻飘飘的一句落入了正在做针线的姚黄耳中,在后者心里掀起了不的波澜,“姚黄,你再有两三年便要嫁人了吧?我听你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你可有过长远打算?”
姚黄是聪明人,她相信姚黄一定懂她的意思,她如果一心一意跟着老太太,即使老太太再喜爱她,最多也就能给她指一门好的婚事或者多给些银两放她出去。婚事再好,也就是嫁个管事,娘家人多,她也难照应。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她弟弟培养成才,以后娘家不用她操心,她也有了娘家做倚靠。
可此刻的沈默云实在不敢将话挑明了,万一姚黄不动心,这些话覆水难收,便成了自己的把柄。如何抉择,全看这姚黄自己了,如若她还是一心一意跟着老太太,沈默云也只能想法子将她清理出去了。
心下没了负担,沈默云便沉沉睡去,留下了姚黄一人在原地苦恼,一不心手上还被戳了两个血洞子……
第二日,沈默云穿戴完毕赶到主屋时,讶异地发现沈沐竟然已经到了。奇怪!今日他这兢兢业业,官声极好的父亲不用早朝吗?早早来了祖母这,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更加奇怪的是,沈沐和卢氏脸上一扫昨晚的阴霾,两人正眉飞色舞,兴高采烈议论地起劲。不过,一见沈默云进门,两人便同时住了口。
“云儿来了呀!啧啧!这蜜合色竹叶袄我们云儿穿出来真是好看,真真是画上飘下来的仙子一般!
“不错!母亲得好!云儿穿得的确飘逸动人!黄御史家地位特殊,还是打扮得素净高雅为上!好孩子,你选得不错!”
沈默云有些受宠若惊,这个祖母擅长演戏也就罢了,可他迂腐的父亲怎么也这般?今日这又是吹的什么风?这两人几个时辰前还在捶胸顿足,为了自己没能与崔世子家攀上关系而懊恼烦躁。怎么一觉醒来,两人突然又这般善解人意,关怀备至?
“你父亲的不错!黄大人是有名的“铁面御史”,你去他家,穿得花枝招展可不合适!但也不能失了礼数,叫人看低了去!”老太太着,便从手腕上褪下了一枚和田玉镶蓝宝石的镯子直接套到了沈默云腕上。
沈默云低头一看,那和田玉温润柔亮,蓝宝石璀璨夺目,的确珍品。更难得的是上面还有一圈祥云图案,倒是应了自己名字里的“云”字。
不过,如此,沈默云一下便想到了前日在酒宴上黄夫人对自己处处维护,还直接从黄映阳头上拔了一支喜鹊登梅簪插到了自己头上,引的好几位夫人纷纷出手解囊……
当时,黄夫人这一行为只怕是狠狠打了沈府主子们的脸吧!
此刻为了在黄夫人面前给沈府长个脸,扬眉吐气一把,这才有了这只流光溢彩,夺人眼球,极似为沈默云“度身定做”的镯子吧?
同时令人惊叹的,是那沈沐也从怀里递了一直荷包过来,“云儿,这里面有三百两银票,云儿刚回府,用银子的地儿也多,你自己看着安排吧!你是我沈府大姐,身上没有银两可是不行的!”
这下,打死沈默云也不信,这两位长辈对自己没藏什么秘密了。沈府姐们的月例她已经打听过,都是五两银子一个月。她精明算计的老爹一下子便砸给她六十个月的月例?
这两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默云刚想问清楚,便被魏紫“请”出了荣辉堂……(未完待续。)
ps: 剧透一下:下一章炮灰女配沈默晴又要出场犯二了,请期待……
第六十四章 把柄
看着沈默云娓娓而去的背影,沈沐神清气爽起身向卢氏鞠了一躬,“还是母亲大人英明!早早便想好了后手,不然,我沈家定会失了这般锦绣良缘啊!儿子这便下去安排!”
原来,老太太卢氏昨晚一夜未睡,今日未亮透,便着人去请了沈沐,又命他告了一假。
老太太的主意很简单实用,就是将计就计将沈默云被崔家崔世子用马车送回府的事宣扬出去!
沈沐听完老太太这一句便开始拍着大腿叫好起来。
沈默云是沈家正正经经的嫡出大姐,那日宾客众多,此事一出,必定对姑娘家名声有损。这事闹得大越大越好,到时候,管他崔家愿不愿意,这门亲事也算是结定了!
运气要是好,他沈家便有了侯爷女婿,从此再不需要看人眼色。
最差的结果,他沈沐的女儿也能嫁入侯府做个姨娘!总比那日暮西山的劳什子陈家强多了!
对了,正好,云儿与陈二的婚事恰好可以趁机取消,人选还是换成晴儿。这样也不会因为婚事得罪了夏家,倒是一举多得。
于是,卢氏和沈沐越谈越兴奋,恨不得直接将心窝子掏给沈默云,出手的礼也就大方多了。
所以,沈默云想得一没错。她的两位至亲正又在想法子将她卖了,哪怕将她卖做一个姨娘,他们也毫无愧疚,压根也没想过问下她的意见……
黄府一行很是顺利。她给黄夫人带了两本手抄的经书,给黄映阳则是准备了一副精致的滴翠耳环。几人相谈甚欢,一直到用过午膳。沈默云一行人才回到府中。
刚一进园子,便见到了个不速之客,不是那沈默晴又是谁?
“哟!姐姐回来了!”沈默晴气焰嚣张地围着沈默云打量了一圈。
“啧啧!真是了不得!没想到才一日不见,我这姐姐便是山鸡要变凤凰呀!果然人靠衣装,再粗俗的丫头穿上锦衣,戴上金玉,也是可以摇身一变。堂而皇之出入高门府邸!”
她几人一↘↘↘↘,∷≧
syle_();进二门便碰上了这个二妹妹,她沈默云可不相信这只是凑巧。
“妹妹没事的话,姐姐便先行一步了!”她可没兴致与这个刁蛮无礼的庶妹多做口舌之争。
“等等!”看见沈默云被自己埋汰了几句都不敢回嘴。沈默晴不由洋洋自得起来。“长姐一见到妹妹便着急离开,可是问心有愧?”
见沈默云一脸不明所以,沈默晴又露齿一笑,转而又换上一副嫌恶的表情。“听。长姐这次骗了我娘不少银钱?长姐还处处挑拨我娘与父亲的关系?”
那沈默晴又靠近一步,朝着沈默云啐了一口,在她耳边咬牙道:“呸!你这个下贱的穷酸货儿,也不知道你娘是这么教你的?竟然养出你这样没有教养又阴险狡诈的下作……啊——”
没等沈默晴完,沈默云便回头给了她狠狠一个巴掌,只见沈默晴那娇嫩的脸上五个鲜红的手指印赫然在目!
“你!你这个……”沈默晴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加上沈默云这一巴掌显然是用了全力的,这一下子打得她耳根发麻。耳洞里也嗡嗡响了起来……
“你再敢骂一句,我便再打一下!反正在你嘴里我这个长姐也是没有教养又阴险狡诈的。倒不如一把直接做全了!”沈默云一出手便是气场十足,与她在卢氏面前的做伏低状大相径庭,不要沈默晴的两个丫鬟,便是那姚黄,也被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沈默云扭过头仔细看了眼这个面貌甜美的妹妹,这个人的长相怎会和性格差了那么多?要是单纯辱骂自己便罢了,可谁叫这个二妹妹还要将她母亲拉扯进来?
她实在觉得烦闷,“姚黄,父亲一向崇尚礼法,重视礼教。可二妹妹刚刚犯了如下责罚:第一,见了嫡长姐未曾行礼;第二,对嫡姐的穿着指手画脚,评头论足;第三,开口闭口胡八道诋毁污蔑长姐;第四,顺意辱骂自己的嫡长姐,什么山鸡,穷酸货儿,下作……这些乌七八糟的词怎可出自一个官家千金之口;第五,混淆嫡庶,尊卑不分。谁是你娘?谁是我娘?二妹妹与我既同为沈府姑娘,自然只有一个娘,其名为秦岚,至于夏红绸,只是这个府里的妾。难听,她夏红绸只是这个府里的一个奴才,她想要翻身做二妹妹的母亲,便等她扶正了再!姚黄!我以上所的这些有无错漏?”
“没有!姑娘!”姚黄也不由心惊,原本她还以为老太太叫她来监视这个大姐是杞人忧,现在看来,这大姐远比她以为的要厉害许多。就这抓人错处的本事和条理,只怕这沈府里便无人能及!
这主仆两人一搭一唱,沈默晴怎么肯认,顾不上半边**辣的脸蛋,迫不及待到:“沈默云,你巧言令色……”
“好!”沈默云毫不客气打断到,“再加两条,直呼嫡姐其名和不尊嫡长!”
“你!你!”沈默晴此刻却是真的急了起来,她才刚刚被放出来,可不能还没去成将军府便又被关了起来。可话都是她出的,无奈她这个人虽口舌厉害却话做事不过大脑,此刻只能指着沈默云支吾起来。
“嗯,那好!既然如此,姚黄,二妹妹犯了这么多条官家姐的忌讳,我这个做长姐的教训她一番可有错?
“自然没有!”此刻这般威武霸气的大姐谁敢忤逆,识相地还是乖乖顺从的好!
“好!姚黄是老太太的人,既然她没有问题我便放心了!”沈默云向着沈默晴走近了一步,将自己的眸子对上了她的二妹妹。
她的眸子冰寒生冷,幽黑如潭,根本望不到底,可那冰冷的寒光却着实叫沈默晴脊梁生冷,暗自哆嗦。
“二妹妹现在有两条路:第一,跟姐姐一道去荣辉堂,将姐姐告上一状。不过,只怕妹妹没有胜算不,姐姐明日也不愿再带妹妹去将军府了。第二,便是闭上嘴,乖乖回你的‘晴妍居’。姐姐若明日心情不错,自会带你一道出门!”
沈默晴咬着嘴唇,跺了跺脚,只能挤了一句,“是!妹妹告退!”
她虽不甘,可现在被人抓了把柄,又无其他选择,只能心不甘情不愿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主仆三人终于慢慢往回走,“姚黄,刚刚之事你大可以禀告祖母。”
见那姚黄有些不知所措,她又道:“或者,跟着我一路走到底!”
如果昨晚沈默云的暗示不够明确,那此刻她这话就又直接了三分!
沈默云可不想身边日日带个白眼狼,总之,这几日,她必定要姚黄一个结果!
其实,不管姚黄去不去卢氏那里禀告刚刚这事,凭着这园子里来来往往的婆子丫鬟,不出半个时辰这事便会传到荣辉堂。沈默云当然不会告诉姚黄,这只是自己对她的一次试探罢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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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出门
回到荣辉堂给老太太请过安后,姚黄便安静地待在西暖阁,一步不离服侍在沈默云身边,破荒的,她居然没有找个理由去主屋那边。这一,倒是叫沈默云极为满意。
不过,用完晚膳,沈默云刚刚将第二日去将军府的安排吩咐下去,这西暖阁便又来了人。
这次,却是她的五妹妹沈默欢。
“妹妹来了?”沈默云已经猜到刚刚在园子里沈默晴特意等着自己必定不可能只是为了挖苦奚落自己!可惜她姐妹生来犯克,一见面便水火不容,沈默晴的要做事儿没办成,这才又请了帮手吧?
“姐姐!妹妹用完膳,挂念姐姐的手伤,便打算来姐姐这走动走动!”那沈默欢一如既往地一脸娇憨,拿出一个盒子递了来,“这是妹妹孝敬姐姐的!上月欢儿得了这么一罐君山银针,一直没舍得喝。今日,便借花献佛了!”
“妹妹真是客气!姐姐什么都不缺,以后来姐姐这,可千万不要再拿东西了。妹妹快坐吧!”沈默云也很纳闷,这个二妹和五妹是一母同胞,怎么性子会差了十万八千里?一个鲁莽刁蛮,胡搅蛮缠,另一个细致缜密,滴水不漏。偏偏后者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便如此刻,这沈默欢这趟十有**是为了她的胞姐,可她非但绝口不提沈默晴,反而又是关怀,又是送礼,叫人怎么都不忍对她过于苛责。
“姐姐客气了!妹妹刚吃饱,想着要消消食。还是不坐了!咦!姐姐这可真漂亮!姐姐眼光真是好!这西暖阁经姐姐这么一拾掇,真是温馨舒畅!”着,沈默欢便迈着步子四处参观品评了起来。
沈默云不由再次对她暗赞。话得漂亮,明明是在查找什么却做得闲庭信步,真若是在观赏消食一般,叫自己真是不好意思请她坐回去!
沈默欢一直走到了套间内室的如意纹雕花衣架前,只见一身夺目的真紫色袄裙已经熨得齐整直络,摆放规整。
“姐姐明日可是要穿这身紫色衣衫去将军府?”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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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裙子虽看着颜色稳重深沉,过于浓重。可我知道姐姐穿上一定光彩照人,明艳端庄!”
那沈默欢笑得无邪,可那笑里分明有一丝落寞和悲伤。
“姐姐!我回去了!多谢姐姐款待!”沈默欢行了一礼。几个步蹦到门前,回头灿烂一笑,“姐姐,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不如你我姐妹同去?妹妹觉得。不论是带晴姐姐或是表姐都是长姐姐你的损失!”
沈默欢完这句,便恢复了她往常的真可爱,一蹦一跳跑了出去。
留下沈默云主仆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款待?明明连茶都没上一杯,何来款待?这个沈默欢究竟是何意?她与沈默晴一母同胞,为何来为自己可惜?她既然为沈默晴来办事,为何不站在她亲姐一边?这么个聪明人,一荣即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怎么可能不懂?
看来,这又是个有故事有秘密的!她此行怕只是为了给沈默晴打探自己明日的穿着吧?
……
第二日。沈默云如常起得很早,郭姐请柬约的是巳时(9),她到荣辉堂的时候才卯末时分(6:15左右)。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此时,她那二妹妹竟已经打扮得光鲜亮丽在服侍老太太用早膳了。
今日的沈默晴显得格外的娇俏惹人怜。一身火红色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精致夺目,一圈雪色白狐毛领衬得她颈脖修长,肤质细腻;宽幅的金线牡丹腰封将她的盈盈细腰衬得不堪一握;莹红色的长裙随着她的走动飘逸清摆,倒叫她整个人显出了难得的女郎风采来。
这一身装束配上她今日略显妖娆的妆容,倒将她甜美可爱的气质掩盖了不少,火红的丹蔻,上挑的眼线,朦胧的远山眉配上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对,还有上好的暗香正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悠悠散发……
这不一般的风情确实叫人讶异,这哪里是一个未满十三岁的少女?这通身散发的女子气韵简直如同一个十七八岁的花样少女……
看来沈默晴这一身应该是夏姨娘颇费苦心的成果了,原本她扁平的胸部在那一圈白狐毛的巧妙遮掩下,非但不见平脊,反而叫人有了饱满的感觉;她同样扁平的臀部因为宽幅的收腰下摆骤然打开,显得紧实凸翘起来。
这夏姨娘还真是个人才,楞将一个前平后扁的门板身材装成了前凸后翘,含苞待放的花样少女。
沈默云稍一思忖便明白过来,沈默晴今日要造访的可是将军府!
郭家军既有威名,又有实权,府中有官爵的男将众多,特别是郭嘉的长兄郭兴,将来的龙虎将军,此番也回京了。
郭兴已经十九有余,听郭家正准备为他相看媳妇。听他兄妹感情颇深,如若沈默晴的运气好……
看来,这夏姨娘已经准备要沈默晴在将军府尽显妩媚风采,好好勾搭一番。
昨晚,那五妹妹沈默欢的突然造访便是为了给沈默晴打探自己今日的穿衣颜色和风格的吧?
也是,如此一看,自己这个身着老陈的真紫色的嫡姐显得古板老气,和身边柔媚酥骨的妹妹一比,只怕是个男人都会第一眼喜欢上那热情的火红吧?
沈默云突然想到昨日沈默欢那句“不论是带晴姐姐或是表姐都是长姐姐你的损失!”的话,是啊!这样的妹妹带出去第一个丢的便是她的人!
可损失吗?也未必!
沈默云看了眼也来了荣辉堂请安,正在默默喝连子茶的沈默欢,果然不出意外地收获到她眼里对她二姐姐的讥讽和不满。
“二妹妹来的好早呀!”
“云儿,你也一起用吧!快给大姐添副碗筷!”老太太的心情似乎很好,拉过沈默晴笑到:“听昨日晴儿撞了云儿你?哈哈!今日晴儿一早便来请罪了!是惹了长姐生气,以后她再也不敢了!云儿是我府中长姑娘,管教庶妹也是应该的!听云儿你威胁晴儿今日不带她去将军府,可有此事啊?”
沈默云一脸惊诧,“祖母这是哪里的话?晴妹妹竟这样?只怕是昨日风大晴妹妹听岔了吧?云儿昨日的意思是:晴妹妹礼数不周,万一明日因此撞了贵人,妹妹还不若不去将军府呢!”
着,她又谦卑一笑:“由晴妹妹陪着云儿去将军府,是长辈们商量后定下来的!去不去,谁去,自然都是由长辈做主,哪里轮的上云儿这样的孩子做主呢?”
沈默晴看着她长姐的温顺可怜状,真恨不得上去撕烂她虚伪的脸,“祖母!你休要听她……”
卢氏抬起右手示意沈默晴住嘴,这种姐妹口角到谁家都时有发生,既然沈默云都了一切由自己做主,这种事她才懒得去刨根问底呢!
“好!云儿果然是个乖巧的!你妹妹不懂事,脾气又臭,一会你可得好好带着她!”
“是!云儿定会好好照顾二妹妹!”
这下子,沈默云全明白了,这个二妹妹今日竟能如此早便来荣辉堂伺候老太太,除了拍个马屁,哄这个祖母高兴,只怕最主要的还是怕自己真的不带她去将军府。所以,早早地便候在荣辉堂,自己想出门,无论如何都是要经过这主屋的!
这个沈默晴在这类事上脑子倒是转得快,可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任人利用,不堪一击呢?
沈默云叹着气带了沈默晴一行人往外走,这个二妹妹出趟门谱到摆得不,身后跟了足足三个丫鬟。
只见她一脸嫌弃到:“姐姐,咱们去将军府,代表的可是沈家的颜面。长姐难不成只带一个丫鬟?”
沈默云头也不回,继续带着姚黄往前走,“怎么?妹妹以为沈府的颜面是靠丫鬟的数量挣出来的吗?”
她嘴上虽冷清,心里却在咒骂沈默晴的人头猪脑,想想前日郭姐来她沈府时,可是孤身一人来的!那郭嘉久处北地,性情豪爽,根本不理官家千金出门那一套。想与郭家姐结交关系,还是先戒了那套娇滴滴的生活方式为上。
如果可以,她沈默云今日一个丫鬟都不愿带,只身赴宴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为了避嫌,她还是带上了姚黄。
沈默晴气得直咬牙,只能恨恨地支退了一个丫鬟。
这个沈默云真是她生的死对头,时时都在和她对着干!这个贱人作为长姐尚且只带了一个丫鬟,她这个做妹妹的要是带了三个丫鬟出门,保不定那些长舌妇们又要如何编排自己和夏家呢?这个贱人定是故意想出来的馊主意要坑自己!
沈默晴虽恨得牙痒痒,可无奈此刻做主的不是她,她再不甘也只能暂时先做了。“姐姐,你慢些!时间还早呢!”
沈默晴追上她长姐,“热络”地上前挽住沈默云的上臂,露出甜美一笑,“姐姐,将军府的帖子我还没见着,能给我看看么?”
沈默云想到自己的伤口,怕沈默晴又有诈,便急着挣开她刚攀上来的手,示意姚黄将帖子拿出来。
沈默晴双眼放光的看着帖子,抬眼看了看前面已经快到二门,便一脸娇憨道:“姐姐,妹妹还想仔细观摩一下这郭姐的手迹,姐姐便将帖子先放于妹妹这儿,可好?”
沈默云闻言与姚黄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戒备,这沈默晴到底又要搞什么鬼?
“自然可以!事罢了!妹妹先拿着吧!”
……(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名声
沈府二门口上,婆子们将马车赶了过来。
这是一辆华丽精致的实木马车,与崔世子那辆相比,车辕到车身都要相对矮上许多。整个车身都上了酒红色的漆,还用金箔在车头处镶嵌了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拉着马车的是两匹油光水滑的枣骝马,正“哧哧”打着响鼻。
这车一看,便是为闺阁女子所专用。
沈默云刚想先一步上车,一只雪白的柔荑便挡在了她面前。
“呀!长姐且慢!只怕……要对不住姐姐了!这辆马车是妹妹的专属马车,是我十岁生辰时,我外祖父特意送来的!我这马车一直都是我独自享用,实在不是有意为难姐姐,只是这在沈府是人人皆知的!”
沈默云没有开口,姚黄倒是抢先开了口:“二姑娘,这怕是不妥吧?我们沈府姑娘出行,却要分开两辆马车,未免叫外人猜忌姑娘们不和,落人话柄。毕竟……前几日的事,姑娘名声在外,只怕很多人还没忘呢!”
“姚黄姐姐错怪我了!”提到前几日的事,沈默晴便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随之尖锐了几分,“不是妹妹有意为难姐姐,只是一来,是晴儿坐惯了自己这辆马车;二来,我这马车精致巧,最多容纳四个人,可咱们有五个人,实在没法安排!”
“二姑娘!你……”这都是什么鬼理由?明明可以少带一个丫鬟便能妥善解决的事,这不是为难又是什么?姚黄刚想开口辩驳便被沈默云一把拉住了。
“无妨!姚黄姐姐与我坐别的车吧!”
“是!”
果然。往后走去,那华丽马车身后还停了一辆黑漆马车,并不是沈默云昨日去黄家所坐的马车。看上去虽朴实无华,但也还算干净。沈默云带着姚黄便上了这后边这辆马车。
“姑娘,为何……”
“她欲摆谱便随她去罢!她不愿与我同车,我又何尝不是一样?与其与之多做口舌之争,不如叫耳根子清净一会儿!”
“二姑娘还拿走了请柬,姑娘不怕有什么诈~∮~∮~∮~∮,+▽
syle_();吗?”
“无妨,我们不上钩如何看出她要使什么诈呢?走着瞧吧!”
……
姚黄以为沈默云这一路必定要单独问她些什么。她这两日一直心神不宁,既想向大姐表忠心,又怕老太太那里混不过去。这不上不下的感觉叫她茶不思。饭不想。可路程过半,沈默云也没开口问过她半句。
直到经过北城“锦上花”所在的那条街道时,沈默云才幽幽来了句:“我这铺子该收回来了!可惜没有能用的人!”
可这话完,这个大姐非但闭上了嘴。还直接闭上了眼。靠着车窗假寐起来。
这一下,弄得姚黄更加心痒,不由抓耳挠腮起来。
不过,在经过一个路口时,这马车突然左右一晃,随后一记猛烈的冲击伴随着响亮的马嘶突如其来,幸好两人警醒,各自扶住。才没有撞上车门。
姚黄怒气冲冲从停下的马车上跳下,勃然大怒地责骂起了那车夫。
那车夫是一脸无奈。甚至还有几分泼皮无赖相:“姑娘们,只怕是走不了了!这车轴裂了,要重新定制新的,这可如何是好?”
“呵呵?得倒是轻巧!我倒不信李管事昨日没命你们好好检查今日出行的马车?别以为我不知道,咱们府里的马车车轴都是由东北的促榆树制成,再结实不过!哪里是裂便裂的?我不管,你必须想法子给我修好!”
“姑奶奶诶!现在是车轴不行,怎么……”
“算了!”沈默云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传出,这泼皮摆明是拿人钱财,为人办事!现在的情形应该是很清楚了!
沈默晴定是拿了帖子先去了将军府赴宴,而自己却被她设计拖了下来。这将军府只怕自己是没法准时到达了!
“姚黄,前边有家裁缝铺,你去给我买个纱帽!”
现在叫这车夫修马车还有何用?修不修得好难,即使修好了,为防又出什么幺蛾子,她也不敢坐了。她更不敢叫这车夫去租车,到时候她们上了辆来历不明的车,万一再有人做手脚,她一主一仆,人少势弱,随便出些什么事可都便宜了夏红绸了。
思来想去,还是这大马路上最安全!还是先买了帽子,哪怕慢慢踱过去;时间晚了,大不了再向郭姐请罪吧!
沈默云两人不敢走巷,一直挑了最大的主道往将军府行进!幸亏老太太吩咐送去郭家的礼都在沈默晴马车上,要不然,这两人还真不知要如何是好呢!
姚黄从车上捧下一个精致的红木食盒,便紧紧跟在了沈默云身后。
走了约摸一刻钟,一辆高头马车停在了她二人面前,抬眼望去,这马车上一个硕大的“郭”字赫然在目。而那马车的车夫,竟然就是沈默云刚刚一直挂在嘴边的郭嘉。
这郭府的的马车简朴大气,两匹高头大马又都是血统纯正的黑色胡马,再加上马车上显眼的将军府标识,这一上路便引来了众人的驻足观望。
郭将军屡立战功,威望极高,她的重孙女也久经沙场,英姿飒爽,经常一人一马街上溜达。今日,马车上的女子手握马鞭,一身黑色劲装干净利落,抓人眼球,于是,这郭府马车一停下,便有不少人已经认出这是郭家姐!
就连沈默云眼里也不禁流露出不少的羡慕与钦佩。
“我就知道你定是被人设计扔街上了!”将马车停到沈默云主仆身前,那郭嘉看了眼围观的众人,恶作剧的心态骤升,忿忿不平扬声道:“亏你身为堂堂五品官沈家的嫡出长女,竟然处处被个庶出的妹妹压制欺辱,你也太能忍让了!她一个庶出妹妹,竟然坐个精致马车四处张扬,却将你这个嫡长女扔在大街上以足代步,真真是目无尊长!”
这北城是达官贵人聚居之地,聚集的群众和百姓自然也都是熟络各方官吏。这种家长里短,后院**,嫡庶相争的戏码老少咸宜,自然最吊人胃口。
一时间,已有不少人交头接耳,议论起了能叫郭姐如此义愤填膺的是哪个不开眼的沈家。
“郭姐言重了!晴妹妹年纪,自然莽撞不懂事!她若有何做得不好之处,还望郭妹妹能见谅!沈默云在此为妹妹赔个不是!”
沈默云如此通透,怎会不明白那郭嘉为她出头之心,这轻轻巧巧的一回应便将身家姓名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五品官,沈家,沈默云,沈默晴……这家人现下整个京城没几人不知道的,先是做寿,后来搞出了个姐们双双落水之事,包括沈大姐还出了那副叫人惊艳的“福禄千寿”图……这些可都是最近京城人家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此时看来,前几日那沈二姐狠毒乖戾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哪有千金姐带着纱帽苦苦徒步走在街上的?更何况,沈二姐坐着豪华马车四处张扬之事出自郭姐之口,那还能有假?
一时间,众人口中也不由自主开始为这弱质芊芊,受了委屈还为庶妹解释开脱的大度女子赞叹起来,相对,她的二妹妹此刻必定耳根子发热,喷嚏连连,因为大队的路人正在对其表示强烈的鄙视和不齿。
那郭嘉面上冷冷一笑,眼里却满是赞赏,她果然没看错人,这个沈默云的确是机灵的,“我的大姐,快些上车吧!你在这瑟瑟冷风里挨冻,你那机灵的二妹妹可早就到了我府上了!你这般忍气吞声,你那好妹妹和她的夏姨娘可不会多心疼你半分!”
郭嘉这话很是厉害,这次连带着夏红绸也被扯了进来。
这下,众人的议论更加热烈了,既然这沈家姐一同出门做客,一车一行已经匪夷所思,现在却还偏偏本末倒置,姨娘生的坐上豪华马车做客,正房姐却是在冷风里步行穿街,抛头露面,也不怕丢了沈家的颜面,失了我大周朝的仪规!
夏姨娘更是被骂得凄惨,一个庶出的姑娘能有这样大的胆子跟原配嫡女叫嚣,到底必定是这做姨娘的厉害和不堪,一时间,对夏氏的指责便充斥于耳。
这一叫沈默云异常满意,将夏红绸名声搞臭是自己将她从正室位置永远拉下的第一步。郭嘉则是她意外出现的贵人,她果然没有看错这个直爽的女子。
现在,姚黄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叫她心惊的同时,对这个看似柔弱无害实则暗藏心机的大姐的了解更进了一步。
她一直在奇怪,其实,前日在荣辉堂主屋,沈默云大可以直截了当要求单独来将军府赴宴,完全没有必要带上姐妹一起来,更何况是与自己还有着深仇大恨的这个庶妹。
可是,这大姐竟然毫无芥蒂地答应了?难道,当时,大姐便算到了此刻?不可能啊!大姐怎么可能知道沈默晴会使诈一人先去赴宴呢?
不行,晚些时候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清楚!
这主仆俩一上车,那郭嘉便高喝了一声“借过!”,扬起马鞭从分开两边的人群中穿行而过,只留下一个帅气的侧影……
那郭嘉笑得欢畅,“用不着谢我!那沈默晴和她姨娘自找的!她们以为什么人都能轻易入我将军府吗?一帮‘狗眼看人低’的,活该要吃些教训!
不过,真正的好戏还没开锣呢!我这便带你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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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不识
郭嘉的马车走得很快,用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龙虎将军府”那先祖爷金笔御书的硕大匾额便落入沈默云眼前。
朱漆大门两侧除了两只威武的大石狮,还有几名全副武装的卫兵看守,彰显着将军府在大周朝显赫的地位。
也难怪祖母和父亲这类人挤破头都想要和豪门勋贵扯上关系挂上钩。此刻未进其门,沈默云也已经感受到大家族那种庄严古朴的气场和无可撼动的威势,那种无形的的威严和强势似乎是渗入肌骨的,叫人不由肃然起敬。
进了角门,沈默云已经能远远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凄厉的叫嚣。
郭嘉扭过头来得意一笑,“走着!”便使了马车往前几十步,转到离二门不远处的一扇屏门后停了下来。
此时,透过车帘,沈默云已经能看到,那早她们将近半个时辰就到了此地的沈默晴却还是未能进入将军府的后院。
在那道距离内院只有几步之遥的二院垂花门前,沈默晴几人被生生拦了下来。
“到底如何了?为何还不让我进去?哪有下了贴子却不让客人进门的道理?你们姐呢?你们这些奴才到底去禀告了没有?她为何还未派人出来请我进去?”
“奴婢已经和姐您得很清楚了!这份请柬邀的是沈家大姐,既然大姐还未到,我自然不能给您随意放行!姐您要么请即刻回头,要么。便等沈大姐来了再议!这里是将军府,您要再敢如此高声叫嚣,便莫要怪奴婢出手无理了!”
那话的丫鬟明明低眉顺目。可偏偏面无表情,语气生硬,周身散发一股冷冰冰的凛然和霸道,再看她的腰间,竟然还别了一把长约三尺的青铜宝剑,而她粗砺结实的右手此时正把在剑柄上,给人一种时时刻刻那宝剑便即将要出鞘的错觉。
显然。这种嚣张生硬不懂变通的丫鬟是沈默晴平常没接触过的,想到早上姨娘叫她定要万事忍让的嘱咐,她不禁咬着一口银牙将脚跺了又跺。她等了那么久也就罢了。偏偏这是将军府,按照◎◎◎◎,▼≌
syle_();大周仪制,正三品以上大员内院后宅无主人同意便不能再行车具。她只能傻傻等在这冷风里等着主人家的召见!
沈默晴哪里愿吃这个亏,在又使出了几次软言好语的诱劝和沉甸甸的红包攻势后。那丫鬟仍然不为所动。低着头当着隐形人……
郭嘉往后靠了靠,得意道:“这丫头不错吧?我带去北边养了两年,回来后便这般强悍了!你这庶妹来了后,我便特意命她过来守着门!”
“是不错!软硬不吃,面无表情,偏偏还有些武艺傍身。我这妹妹是个识相的,这种瘪她是吃定了!”
“哼!她脸皮倒是厚!既然敢拿着你的帖子上我的门,就得吃得了这明亏!”着。那郭嘉便将沈默晴到将军府之事讲了一遍。
原来,沈默晴揣着那郭嘉的帖子笃定了一路必定畅通无阻。她只道是自己是沈家姐便果然很顺利骗过门房准备进后院。不过,郭家的大门好进,二门却未必。
郭嘉早就派了丫鬟在二门候着沈默云,那丫鬟一见到打扮得花枝招展,妩媚妖娆的沈默晴当时心里便起了疑。细细查问下得知,原来来人竟是沈家的二姐。
而沈家大姐的行踪那沈默晴一行人却表示毫无所知,她的丫鬟甚至表示极有可能大姐正流连闹市,忘了赴宴之事。
听了下人禀告后,郭嘉立即怒不可遏!这沈默晴也太过于目中无人,必是断定自己即使发现她借了沈家姐的身份上门作客,为了豪门望族的颜面,也不会将她扫地出门。因而,才敢拿着她将军府的金帖,大摇大摆找上门来。
这不仅是沈默晴个人的教养问题了,在郭嘉看来,这已经是对她郭府尊严的挑衅了!她郭府是什么地方?拿着帖子带了拜礼想要奉承他郭家,求郭家办事,求着在郭家军谋个一官半职的,只怕能从这二门一直排到北城门。
就连那跋扈的嘉和郡主想要入她郭家后院,也要正正经经送张拜帖来!
这沈默晴算什么东西,一个五品官家庶出姨娘所生的庶女,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当时,郭嘉便决定须要叫这个不开眼的沈二姑娘尝尝厉害,吃吃苦头!
于是,在对贴身丫鬟一番布置后,郭嘉便从后院侧门坐着马车寻沈默云了。果然,马车跑出一条街,她便注意到了人流中穿得精致华丽正步行而来的一主一仆。
多亏沈默云穿得显眼,这一身真紫华丽在人流中显得格格不入,亮眼之极,否则自己还真没有把握能在人流中轻易找到那头戴玉色纱帽的沈默云……
此刻,看着那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冷面丫环,沈默晴只能在二门前哆哆嗦嗦绞着双手。
要知道,那前后院只间的甬道空空荡荡,凄厉的西北风刮过毫无遮掩,便如刀片一般刮在肌肤上,叫人无所遁形。偏偏前后的墙体又高,生生将和煦的日光挡得干干净净。
沈默晴原本那日受了寒还未完全缓过来,此刻站在这二门又吹了许久的风,大概实在禁不住那严寒,不禁有些双眼发红,“摇摇欲坠”……
她的贴身丫鬟则伶俐地上前给那冷面丫环行了一礼,潸然欲泣到:“这位姐姐还请行行好,我们姐生就体弱,此刻在冷风里吹了许久,还望姐姐行个方便,叫我们姐上里面去等?”着,她的胀鼓鼓的手便拿了什么塞进那冷面丫环手中。
“你在车里待着别出来,看我去收拾她!”看到这一幕。郭嘉实在忍不住出手了,她扭头一笑,扬起马鞭赶了一下。几步便跑到了垂花门前。
“我们姐回来了!”那冷面丫环身后的两个丫鬟看着那瑟瑟发抖的沈默晴有些于心不忍,便出言提醒道。
沈默晴眼里精光一闪,扭着柔弱的娇躯,轻轻转过身向马车上的郭嘉行了一礼,身段尽显风流。她红唇微启,正欲开口,却又忍不住捂嘴娇咳连连。诱发着众人的同情心。
郭嘉的嘴角又忍不住抽动开来,丫的,真是个姨娘生的贱坯子!幸亏自己是女的。否则有几个男的能经得起这贱人这种狐媚手段!更何况这是将军府,府里男主子又多,加上自己还有几个血气方刚又未娶亲的堂哥哥和亲哥哥,这贱人的算盘打得倒是好!谁相信这货还未满十三?要是叫她进出将军府惯了。这种狐媚货还不知要闹出多少风波来!
这也坚定了郭嘉绝不让沈默晴进府的决心!
“郭姐姐来了!沈府沈默晴见过姐姐!”她昨日已经找人打听过这郭嘉的生辰。自己正好长了她两个月,此刻便正好派上用场,理清辈分。
郭嘉跳下马车,将沈默晴从头到脚打量了两遍!啧啧!刚刚在远处她倒是没看清,此刻细细一瞅,还真是不得了,这妩媚的浓妆,风情的穿戴还真是用足了心思。
“什么姐姐妹妹的?我可不认识你!”
沈默云远远地都能将郭嘉眼里的厌恶看得清清楚楚。这女子常年生活在北地,既然能上疆场。必定也吃得了苦,干得了活。这样的人哪能看得惯这些矫揉造作的姐作风,只怕这沈默晴此刻在郭嘉眼里已是一文不值了罢!
“姐姐前两日还在我沈家参宴,姐姐又是个冰雪明白人,怎么能如此打趣妹妹呢!”沈默晴只能捂嘴一笑,边掩饰尴尬,边出言提醒郭嘉。
可惜沈默晴这分自来熟的表演在郭嘉看来更无异于跳梁丑,她面带深深的嫌恶道:“沈府我倒是去过,你?我倒是没什么印象!莫非,你是沈府大姐沈默云?”
沈默晴正笑得一脸灿烂,此刻闻言脸上的肌肉也不由僵硬了几分,跟着抽了又抽,“自然不是!不过,我是云姐姐的二妹妹,沈默晴呀!我外祖是——”
“停!”那郭嘉毫不客气便厉声喝止了她,“你既然不是沈府大姐,拿着我的帖子做什么?你来我将军府又是作何?我管你是何人,我的帖子好像只请了沈大姐一人吧?还有,你外祖是谁与我何干?莫非,你外祖父也要一起过来?啊!不对!我记得沈大姐的外祖是曾经赫赫有名的中极殿大学士秦琼,可秦大人明明已经仙逝多年,你既然自称是沈默云的妹妹,你的外祖又是何人?我可没听沈大人又娶了继室的事啊?看你前言不搭后语,定是个招摇撞骗的!来人!给我把这几个妖言惑众的赶出府去!”
沈默云和姚黄两人看得解气,没想到这郭姐胡搅蛮缠的功夫如此厉害,霹雳巴拉一大堆的问话哪里是沈默晴那没脑子的能招架的住的?
沈默晴心里着急,也不知道这郭嘉是真糊涂还是假捉弄!只能和两个丫鬟在一边急急辩解……这杀的!早知如此,她便识相在家呆着了;早知如此,她便应该先忍忍,跟着沈默云进了将军府以后再慢慢收拾的;早知如此,她便勿需一大早便低声下气去荣辉堂给老太太送了价值三百两的赤金项圈,只为能顺利出门……
都是沈默云这个贱人!自从这个贱人回来后,她如糖如蜜的日子便骤然消失,都是苦不堪言的地狱生活……
沈默晴正陷于莫名的愤怒和焦虑中,自然没能注意到郭嘉嘴边那丝诡异的笑,可沈默云知道,只怕这个好妹妹的被虐旅程还未结束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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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卸妆
那冷面丫鬟此时很识相地递上了沈默晴丫鬟放到她手里的物什。郭嘉接过一看,却是一块水头成色都极为不错的玉件。
她冲着沈默晴冷哼了一声,“这位姑娘,你这又是作何?此刻,你若你没有居心,只怕连我身边这丫鬟都不信了!这玉佩只怕值个十来两银子吧?你口口声声自己是来我家做客,如何出手大方至此,随便一个门房丫头的打赏便是十两银子的玉佩?这位姑娘,只怕你这好东西我们这丫头福薄,实在无缘消受!你还是将云佩收回去吧!”
郭嘉正着,手里却冷不防将这玉佩朝着沈默晴那边狠狠扔去。
这郭嘉的手劲如何之大,且手速又快,那身娇肉贵,常年养尊处优的沈默晴如何能接住?看着急速飞来的玉佩,沈默晴和两个丫鬟在声声惊叫中才堪堪避过了那划颈而过的玉佩。随之而来的,自然是那翠玉落地的碎裂之声。
沈默晴秀眉紧蹙,吞了好几口唾沫才将胸中燃起的愤怒之火勉强压下。她虽觉得郭嘉霸道蛮横,却又实在不敢在其面前造次,于是,忍气吞声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可郭嘉却誓要将刁蛮的贵族千金角色扮演到底,她不由对着沈默晴横眉冷对,气得细细的手指正指着后者不断颤抖,连两片薄薄的嘴唇也跟着哆嗦起来。
“你,你个不知好歹的,我好心将你的玉佩退回,你非但不肯接。还任由它被砸碎在地上!你这是何意?你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是你要以这碎了的玉佩来讹我将军府?”
看着那咄咄逼人的郭嘉,沈默晴和两个丫鬟都不约而同觉得血气上涌,一个人怎么能无耻到如此地步?明明是她自己将玉佩突然砸来。怎么倒成了她们的错了?
她们倒是想接,也要有那个本事和能力才行啊!那好坏也是一块质地上乘的好玉,抵上一个大丫鬟一年多的月例了!现在这玉佩成了玉粒,不值一文便罢了,偏偏她们还要被郭姐冤枉,却都敢怒不敢言,只能哑巴吃黄连吞下这口气。
“郭姐姐误会了。妹↙↙↙↙,±★
syle_();妹前几日掉入池塘着了凉,刚刚又在冷风中吹了许久,手脚麻木。头晕目眩,这才失手没能接住那玉佩啊!”
沈默晴已经意识到与这郭姐硬碰硬绝没有好结果,此时便先吃亏示弱着吧!看着郭嘉正若有所思,沈默晴试探着又多问了一句。“那日。姐姐来沈家赴宴,妹妹……‘一不心’,滑进了池塘,姐姐可还记得?”
“哦!……姑娘你这么一,我倒是有些印象了!”郭嘉围了沈默晴走了一圈细细打量着,“不过,你跟沈二姑娘虽有几分相似,可你二人的妆容。服饰,身段却差了太多!不可能!你绝不是沈家二姑娘!”
“姐姐!好姐姐!你再仔细看看?”
“算了吧!诶?奇怪!沈默云怎么还不来?要不。我直接驾了马车去寻她吧!”
“等一等!郭姐姐!我真是沈府二姐!沈默云是我的长姐,她与我一同出发,可却到此时还未到,路上必定是看到好吃好玩的耽搁了!也许,是去给姐姐买好吃的了也不定。对了,那日子沈府,姐姐也吃了不少我们家自己腌的蜜饯,是与不是?”看到郭嘉提起自己长姐,沈默晴如何能不着急?不过,情急之下,倒叫她想起了郭嘉贪吃的传言。
“哦?这位妹妹真是好记性!不是姐姐不愿信你,实在是……实在是一心上我郭府门的人实在太多,不得不防啊!不过,姑娘你也是,个如此大浓妆上门做客,谁能认出你呢?”
“姐姐的是!”
“哟!你可别再张口姐姐,闭口姐姐的。我可不敢做你姐姐!”郭嘉转过身子冲着垂花门喊道:“桃红,你出来!你来猜猜,这位身着红衣的姐姐今年芳龄多少?”
只见那叫“桃红”的丫头大概只有七八岁年纪,手里还正拿了个扫把。那丫头兴匆匆跑来,绕着沈默晴打量了一圈道:“这位姐姐没有二十也该十八了吧?”
“嗯!知道了!你回去吧!”郭嘉顺手扔了两颗糖过去,那孩子得了糖便欢欢喜喜跑来下去。
“这位姑娘可听见?孩子的话最是真可靠!连个七岁的娃娃都知道你至少十七八了,怎么能再叫我姐姐,对!怎么可能是沈默云的妹妹呢?”
这沈默晴听在耳里如何不急,都怪她的姨娘,千挑万选最后给她上了个大浓妆,此刻,真是自寻烦恼!
“郭姐姐!姐姐究竟要如何才能信我?”
那郭嘉将沈默晴细细打量了半,思忖了几息才憋出这么一句:“除非,这位姑娘能在这当场卸了妆,叫我看出是你的确是沈二姑娘,我便给你个面子,今日隆重招待姑娘你!要不,还请姑娘打道回府吧!”
沈默晴心中憋闷,真想一走了之!这青白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丫鬟婆子的面卸妆,她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可是一来,沈默云已经被她支走,机会实在难得;二来,她好不容易免了责罚出门一,这般回去实在憋屈;第三么,哎,她之前自作聪明将老太太带给将军府的几份大礼都安排在了自己车上,现在反倒骑虎难下。这一大堆东西送不出去,老太太那里只怕不只是不好交代的问题,要是连带查出沈默云的马车是自己做的手脚,只怕接下来三个月她都别想出门了!
这一大堆理由叫沈默晴不得不咬牙应了下来,卸个妆么!又不会掉层皮!
郭嘉回头做了个口型,那冷面丫头便退了下去准备。几十息功夫过去,便看见她手提了两个大桶快步赶来。那两个桶均有两尺多长短,里面都已经注满了水,可那冷面丫鬟一手一只竟然滴水不漏。
沈默晴的俩丫鬟从马车上搬下了一只雕花金丝木凳,两个人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满满一桶水搬上凳子。
在郭嘉虎视眈眈的注视下,沈默晴的丫鬟夏桂上前掬起一捧水,而她的另一个丫鬟则取出一方干净的面帕蘸了那水一开始给沈默晴擦起了脸。
“啊!这水怎么那么冰啊!”
“这位姐,哪来那么多穷讲究?我这将军府的千金也都用这冷水洗脸!哼!你要到了最北边沙场看看,那里水源匮乏,不没水洗脸洗澡,便连喝的都没有!你们这样的娇姐去了,一个个都活不过两日!”郭嘉嘴上得轻巧,心里却是很乐呵:废话!这水能不冰吗?这可是她特意做了口型叫丫头去打的缸里才破了冰的水!
沈默晴只恨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郭嘉成这样,还把沙场搬了出来,为了博主家好感,自己也只能咬牙坚持了!
可十几息过去,沈默晴的脸却还是只擦了指甲盖大的地儿,郭嘉等得实在不耐烦,便打着哈欠示意那冷面丫鬟,“这姑娘还真是娇贵,在我将军府可没那么多讲究!去!教教她如何洗脸!”
那丫头闻言却还是面无表情,叫人猜不出她心中所想。
她走到沈默晴面前,推开那两个丫头,便将沈默云直接拉到了桶边。
“姑娘,麻烦您再抬个步往前走一些!”
沈默晴有些迟疑刚刚抬了脚,身子便被那冷面丫鬟往前一推一压……此时,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涮了!可惜,此刻喊停早已经来不及!
那冷面丫鬟的手劲极大,那一推一压都是一瞬间使出,速度快不,还用上了七八成的蛮力。而沈默晴多年娇养在深闺,不但没有力气,连平衡感也不好。那丫鬟一推,她的胸便直直撞到了那凳子上的水桶提手上。那提手乃是全铜打造,她那刚刚才长得有些起伏的胸部哪里经得起这种撞击,这一下子,连带着她的肋骨都像是被一起带断了,直叫她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这速度太快,疼痛太猛,沈默晴当然没有看到是因为那冷面丫鬟在她快要撞到木桶前边时,猛然提气用左手将那桶扶住一动不动,她才会如此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沈默晴当然也来不及思考在如此激烈的撞击下,为何那桶非但没有掉落在地上,反而还纹丝不动坐立在凳子上!
当然,沈默晴也没有时间想这些,因为,在她的胸部打在铜提手的同时,又有一股极大的力量将她的头部和上身往下按压……
沈默晴大概死也没想到,那大前日的噩梦又再次发生在她身上了。不过,似乎这次来得更为可怕!虽然都是冰水,虽然这次的水干净多了,可是,这次是突如其来,叫她完全没有防范的。而且,那只可怕的,孔武有力的手如同魔鬼一般正在死死地,牢牢地,按压着她的脖子,叫她无从挣扎!知道,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对水的惧怕早就又增加了好几分,那一阵阵袭来的恐惧实在叫她害怕,逼她疯狂……
现在,她的疼痛似乎已经从胸部和肋骨的外伤转成了心肺的内伤和精神的煎熬。此刻,她已经能越来越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感受那似乎充胀得将要破裂的肺部。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水,呛了多少口,反正她出不来,挣扎不了,死亡却是渐渐触手可及。
沈默晴那两个吓傻了的丫头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急急地扑了上来。
那冷面丫鬟感觉到后背的冷风,便突然松开了沈默晴的头和抓着木桶的手,侧身一个飞闪出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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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小丑
那冷面丫环五感过人,一个瞬间的飞身闪过在沈默云等人看来是漂亮潇洒之极,可对沈默晴那两个丫鬟而言却无异于晴惊雷!
可怜那夏桂两个丫鬟,刚刚为了救沈默晴是用了全力而扑出的。倒不是她们对这个常常对她们拳脚相加的主子有多忠心,只是她们都在一瞬间意识到如若二姐吃了亏,夏姨娘必定第一个要找她二人算账!打板子?扇巴掌?扎针?花瓶?夏姨娘的手段多,出手狠,她们可不想被抓了把柄!
于是,刚刚,这两个丫鬟便为了全力护主,奋不顾身地扑了上来。她们当然没想到那冷面丫鬟在她们眼前一晃,人就消失了去,于是,当她们反应过来,自己撞上的即将是她们姐时,已经来不及了!
……
在马车里看戏正看得起劲的沈默云和姚黄笑得快要岔过气去。此时,在她们眼前的是这样一副场景:在郭府雕梁画栋的垂花门前,一个一身火红的女子正扑倒在满是污水的地面上,可却叫人猜不出她的表情。因为,她的上身居然还套了一只两尺多长的实木大桶。可她此时却并未着急将桶从身上拿下,因为还有两个丫鬟死死压在她的身上,叫她动弹不得……
沈默晴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死了算了!她的四肢被压得快散架了;她的胸口和肋骨即使没断也肯定淤青了;她的头疼脸疼,不知道是不是撞在桶上破皮出血破相了;她的心肺也痛。她此刻的每一口呼吸都叫她难以忍受。
不过,对沈默晴来,这些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这个沈家二姐从此颜面尽失,至少在这个郭嘉面前只怕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还有,今日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要她今后怎么在千金圈子里立足,这种丢人的笑柄可是她们这个圈子私底下最乐意谈论的话题!她只在脑子里稍微想象了一下此刻自己的狼狈和日后姐们对她的嘲笑,她都恨不得立马咬舌自尽!可是她怕疼!她还不甘心!她还没活够怎么能死!……
沈默晴的两个丫鬟基本没有受伤,事故⊕︽⊕︽⊕︽⊕︽,≤↗
syle_();一发生。便麻溜利索地爬了起来。两人着急将沈默晴从一滩污水中搀扶了起来,又心仔细地将她身上那只木桶轻轻拿下。还好!只是有些轻微的擦伤和红肿,看来她们姐伤势并不严重。
两个丫鬟不约而同大舒了口气。那郭嘉却腹诽道:丫的!果然脸皮厚!摔成这样还没事!真是服了!
“这可怎么是好?这位姑娘你怎会如此不心?”郭嘉抱着双臂讥讽道。
此刻的沈默晴头发也散了,妆也花了,口脂也糊了,脸上花一块白一块黑一块。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那散了的墨发如同一块被打湿的黑布搭在额头和脸颊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早就消失。那一身火红紧紧贴在她身上,恢复了她的一身扁平;她整个人都在滴水,伴随着呼啸而过的北风,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如同一朵娇艳惹人怜的蔷薇逆风而立……只可惜,这是一朵已经凋零的蔷薇。
此刻的沈默晴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她已经彻彻底底沦为了一只跳梁丑。
在场除了郭嘉,连郭府的丫鬟都已经抑制不住地耸动肩膀。咬牙忍笑。更有远处几个朝这张望的婆子由于距离隔得远,便恣无忌惮笑得前仰后合……
沈默晴纵然心力交瘁。可她长这么大,哪里受过今日这般的委屈?她自认为自己今日忍辱负重,处处忍让退步,做得已经够好了!
可偏偏事与愿违,人善被人欺,她的退让却是被换做了重重折辱,此刻自己被欺凌到如此田地,她还有何忍让的必要?现下丫鬟婆子的调笑更叫沈默晴怒火中烧,忍无可忍:
“郭嘉你真是太过分了!我沈默晴与你无冤无仇,你今日竟然对我下如此狠手?哼,我知道了,你郭家是我大周朝堂堂正二品将军府,可却仗势欺人,恃强凌弱,依仗着自家的功勋,便目中无人,随意折辱官家千金!今日之事,我一定要禀告祖母与外祖父,即使你将军府势大,可我相信,网恢恢,郭嘉你这卑鄙人必定会得报应!
你郭府敢如此肆意妄为,不顾法纪,终有一日必定,必定树倒猢狲散!必定丢官弃爵!不得善终!啊——”
沈默晴的一声尖叫响彻晴空,引的整个甬道回声一片,惊起了好几只乌鸦。
原来,沈默晴正靠在丫鬟身上,将全身游走的那股愤怒和肝火转化成恶毒的咒骂时,那郭嘉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起了脚边另一桶水,一股脑儿地从沈默晴的头上倒了下去!
此刻沈默晴被骇得再不敢开口一个字了,只能指着郭嘉“你!你!你……”个不停。
“哟!如此一看,这还真是沈家二姐!
刚刚,对不住了!我和我的丫鬟只是想把姑娘的脸洗洗干净,却不想,沈二姑娘如此粗手笨脚,竟然自己栽进了大木桶!不过,沈二姑娘你话做事可得凭良心!你冤枉我郭嘉便算了!可你诅咒我将军府这可是大罪!不过,我这人一向与人和善,今日便不追究你了!”
这话的意思是,她沈默晴今日所遭的罪不但是自作自受,而且她还要感谢郭嘉的体贴周到,对自己网开一面?
这口气堵得沈默晴快憋出内伤来了,偏偏她已经不敢再在郭府门前再放肆,只能恨恨到:“郭嘉!你真是太过分了!真没想到,堂堂将军府的待客之道竟是如此不堪!传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我们走!”
沈默晴几人哪里还有力气和心思与郭嘉演戏,直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既然如此,今日待客不周,沈大姐也没有来,不若这样,我这几日再下一道贴子到沈府,妹妹到时候可定要赏脸,与云姐姐一道再来作客!”只要她还敢来,自己便敢再修理她一次!郭嘉觉得这样的丫头就该如此修理才解恨!
不过,二门口闹出这样大的动静,郭府其他人又如何一无所知呢?那郭嘉的两个兄长郭珏和郭枫早就透过前院漏窗看了个七七八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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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太白
看着沈默晴的马车已经远去,沈默云才在姚黄的搀扶下袅袅而来……
“出来吧!”郭嘉冲着前院漏窗吼了一嗓子。原来,这郭嘉老早便察觉到有人在偷看,不过,敢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站在前院墙根下偷听的,除了她的兄长还能有谁。
出来的两个男子都与郭嘉一般着了一身黑色劲装,肤色黝黑,身形健壮,偏一脸偷听墙角被撞破的尴尬。
“这位是我新交的好友!正五品户部侍郎沈大人家的大姐沈默云!”
“这两位是我的嫡出兄长,郭珏和郭枫。虽然偷听墙角不是君子所为,但我两个兄长都是驰骋过沙场的正人君子,在我们北境可没有那么多礼法讲究!云姐姐你可不要对他们有所误解哦!”
沈默云与郭家兄弟见了礼,这才发现郭家兄弟的确腼腆内向,两人那黑黝黝的脸上都带了一丝害羞的红晕。
沈默云突然间便明白了夏姨娘为何今日要将沈默晴打扮得那样花枝招展,风情万种;而郭嘉看到狐媚妖娆的沈默晴又为何那般的愤怒和狠厉,原来到底都是出在这郭嘉的两个嫡兄弟身上。
满朝皆知,郭老将军已经上书皇上,年后将回京养老,而他的“龙虎将军”的爵位将直接传于他的孙子,也就是郭嘉的父亲郭平。郭家兄弟在边关多年,没接触过多少千金姐,此番。这郭家两位年纪不的嫡出公子便成了京中各路神仙争抢的香饽饽。
所以吧,精明不过夏红绸,如果她的大女儿能与她一样精明。能不走歪门邪道,那她今日的苦心经营不定便能顺利进行了!
自己这般中规中矩的大家千金打扮都能叫郭家兄弟如此面红耳赤,可以预见,那沈默晴今日的出场应该更是叫他兄弟俩心动万分了吧?只可惜,后来发生的一幕幕惨剧毫无美感,破坏印象,只怕郭氏兄弟此生都无法忘怀。再难消受沈默晴那个美人恩了。
只怕夏红绸怎么也没想到,她能算计,沈默云的算计也不比她差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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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le_();堂。她故意提出愿意带一位姐妹作客。
于是,大姑奶奶沈灵与夏红绸为了将军府人选问题剑拔弩张,可沈默云知道沈默晴定会胜出,而她。怎么可能真的大度到没心没肺带着恨自己入骨的沈默晴出门作客呢?
一来。她只是坐山观虎斗,叫大姑奶奶与夏红绸相互撕咬,相互结仇。
二来,沈默云只是算准了一,既然请柬上只有她一人的名字,郭嘉便是摆明了不想要沈家其他任何人上门赴宴的态度;否则,为了以示客气和尊重,都会顺带邀请老太太或者注上“携姐妹”的字样。那日寿宴。郭嘉既已经当着众人的面不给沈默晴面子,这一次。爱憎分明的她又如何可能退让自己的原则,叫个自己厌恶的人上门呢?当时荣辉堂自视甚高的众人正陷于人选的纠结与争辩中,为了各自的利益自然就忽略了这个最基本的要素。
而沈默晴的自作主张夺贴子,换马车,改装扮事件,只能是神来之笔,火上浇油的自作自受了。
看着四人有三人陷于尴尬,郭嘉便做主要带着沈默云出门用膳……
这次则是由那冷面丫环来驾马车,郭嘉也跟着坐到了车厢里。
“过几日我曾祖父便回京看,到时候我再邀你来做客!”
“好!”沈默云也不推辞,今日沈府准备的送礼都在沈默晴车上,她如此空手上门总归不礼貌。还不如下次再登门拜访!
“什么味道?”那郭嘉的狗鼻子很是好使,一下子便翻到了车里的食盒。
“想你什么都不缺,便叫身边的嬷嬷做了些拿手的吃食给你!”
“真的?多谢!”那郭嘉看见食物,脸上那老成便褪得精光,抱在怀里心得如同抱了块豆腐。
她抓起最面上一块珍珠糕塞进嘴里,闭上眼细细品尝了起来:“这里面有莲子,松子,冬瓜囊,牛乳,桂花糖,酒糟……可这皮面是何做的?清亮透明,像是藕粉,可味道又不完全像?”
沈默云听得目瞪口呆,差要给这郭嘉拍手叫好,果然是京城有名的吃客,这才刚塞到嘴里便将材料猜了个透!
“外皮除了藕粉还有菱粉!”幸亏她在庄上跟着顾嬷嬷做过几次。
“嗯!难怪!”郭嘉吃完这一颗,便又重新盖上了食盒。
“怎么?不合口味吗?糖放多了?我尝尝!”
“不是!不是!”郭嘉紧紧抱着那食盒藏到了胸前,嬉笑道:“是太好吃了!这样的美食还是需要配好茶一起品尝才有韵味,不然便太暴殄物了!”
看着沈默云外翻的白眼,郭嘉赔笑到:“前边拐过去便到了,多谢姐姐还记着我的喜好!姐姐待我如此好,我也必定待姐姐真心!以后姐姐有困难,妹妹必定义不容辞!”
“今日多谢你为我出气!”沈默云虽然正望向车窗之外,可到底还是听出了郭嘉的一些弦外之音。
马车在北城一栋四层高的名为“太白楼”的豪华酒楼前停了下来。
这“太白楼”位置极佳,正处于两条大马路的十字交叉,周围店铺林立,人们川流不息,却不见多少贩夫走卒,倒是尽显京中最繁华之地本色。
马车在“太白楼”门口停下后,便有一个引客侍女跳上车架,引着马车拐到了酒楼后院。
原来,这太白楼为了方便做女客的生意,竟设计了两道门:男宾由正门进入,女宾则由侧门进入;整个楼宇劈出了西边一半是专门为女宾服务;不但如此,接待宾客的楼梯竟也是分开设计使用,男女宾客都有各自的楼梯通向楼上包房。这样,女宾们出入酒家用膳喝茶便没有了偶遇男宾的尴尬和顾虑了。
沈默云很是佩服这店家的奇思妙想,要知道,女人花起钱来可不会比男人少啊!可大多数妇人姐却碍于礼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极少光顾酒楼之类地方。而吃食最是赚钱,男女通赚更是人人都想的,但却不容易做到!
这店家如此煞费苦心,果然生意也是异常火爆!一层,二层是散厅,三,四层则是包房。此刻还未到用膳时间,那两层的大厅里竟也有五成的上座率,夫人姐们正笑语晏晏享受美食……
仔细看这酒楼,果然处处尽显精致豪华。从入眼的屏风,到实木的楼梯,从一路的木雕竹雕,到手边的瓷器摆件,处处透露着主家过人的底气和丰厚的家底。
那侍女一路将她们引上了最层的包房。在行至三楼通向四楼的楼梯时,郭嘉扭头对着姚黄与那冷面丫环道:“我与沈大姐自己用膳,你俩去二楼散桌自己些吃的!”着,便向那冷面丫鬟扔了一个钱袋过去!
几个细节在沈默云脑间闪过,她几乎已经可以预判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她对着姚黄了头,暗示自己可以应付,勿需担心。
即使郭嘉不将姚黄支开,自己也不会叫她上楼。
毕竟接下来这事,这姚黄可不方便知晓。
婢女带她们去的是四层最里面的包房,名为“栖霞”。
进门前,郭嘉一脸心地抓住了沈默云的手,谦逊地笑着。
沈默云对其表示了然,便抬步跟着婢女走了进去。
沈默云显然对眼前的豪华惊呆了!她自认她的祖母卢氏虽口节俭,却爱好奢华,房中有不少珍品。
可眼前满目的富贵,才真是超出了她对华丽的理解。
这房显然是专为女宾设计,淡淡的熏香在鼻尖轻轻萦绕,浅粉色珠帘正随着细风轻轻拍打,发出好听的声音。
不知房间里是烧了地龙还是了炭炉,即使开着窗,温度却还是不冷不热,叫人甚是惬意。
整个地面都用汉白玉大理石铺就,及墙壁上以透视法绘满蓝紫色藤萝花,贴上金箔制成的叶片,体现出奇妙的视觉效果。特别是正中央的地面则铺上了一整块稀有的西域羊毛盘金丝银线石榴花地毯,与一水儿的红酸枝木家具相辉映,令整间屋子显出浑然一体的华贵。
精致的雕花楼空窗中正射入斑斑细碎的日光,打在窗下的一众散发着幽香的奇花异草上。如果这只是一个用餐的包间,却是实在有些大材用了。因为这里还置有一扇八副的红酸枝玉石三阳开泰屏风可供更衣;一张红酸枝木雕花大案可供挥墨;此外还有供休憩的同酸枝木的香妃榻,供消遣的古琴和古本,处处彰显着店家的细致与周到。
不去计算其他的的金玉物件和摆设,仅仅以上这些基本配备,只怕这房间便要好几万两银子才能打造。
注意到沈默云眼里的疑问,郭嘉急急解释道:“这是整个太白楼最豪华的包房!”完,便如做了贼一般低下了头。
“妹妹,那位贵宾身在何处?既煞费苦心将我请来?为何还矫情不出来相见?罢了,既无诚意,那姐姐还是先行一步了!”
“姐姐!”郭嘉自然没有想到沈默云竟然已经猜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早一步开了来。一时间,她竟觉得无言以对,大窘起来……
“哈哈哈!沈姑娘果然是个妙人儿!”只见那香妃榻后的墙体竟自动打开了来,逆着光走出一位风华绝代的白衣男子来。沈默云不用看也知道,这故弄玄虚的不是那崔奕横又是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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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流言
今日的崔奕横一如既往一袭雪色衣袍,通身上下无一饰物,唯一的亮只怕便是他头上那支青玉簪了。
他背手而立,笑得如沐春风,正款款向沈默云走来。
“沈姐冰雪聪明,既然猜到了在下,想必也已经探明在下的身份了吧?”
要老待这个男子真是偏宠,给了他显赫的家世,还又给了他过人的才学;给了他非凡的机遇,还偏偏给了他不一般的皮囊。
对面男人的脸棱角分明,透着一丝冷峻,一双眼眸光射寒星,带着一丝探究与欣赏。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微扬的下巴与他身上自然散发的男子气概,无一不在张显他的高贵优雅和冷傲孤清。
如若不是在醉月楼早就见识过这厮与花魁胭脂的你侬我侬,深情款款,只怕她也会被这人高傲清高的气场所欺骗迷惑吧?
呸!他喜欢宿娼是他的私事,自然与自己没有关系!可他为了讨回那簪子,竟然借由郭嘉来利用了自己,这一,却是叫沈默云极度不齿和鄙视的!
沈默云毫不掩饰眼里的不满,也不行礼,直接在那酸枝木圆桌前拉开了椅子便坐了下来。
“世子谬赞了!不知崔世子颇费心机将我请来,有何贵干?”
“沈姐心知肚明,又何故装聋作哑呢?”那崔奕横收回脸上的笑,恢复了往常的石块脸,拉开了一张椅子。在沈默云对面坐了下来。
“上茶!”崔奕横对着屋外吼了一声,立马有侍女应了端来了泥炉,紫砂壶套件。又上了几道精致的茶。他挥手示意侍女下去,又斜眼看了眼郭嘉,冷然道:“你还杵在这作何?下去玩吧!”
郭嘉刚要习惯性地头应是,却接收到沈默云射来的警告眼光。一时间,不由进退两难,只能头哈腰跑到崔奕横身边作做伏低状:“沈姐姐是个姑娘家,怎能与老大孤男寡女。只怕……不合适吧?老大放心,我就在,在那儿——”
顺着郭嘉的手指看去。竟然既不是那大书案,也不【【【【,⊥♂
syle_();是那香妃榻,而是指向了崔奕横身后角落里的一只花架。“我就在那……在那吃心!绝不发出半动静!你们随意聊,不用管我!”着。她便抱着沈默云给的那只食盒。又搬了张机子,跑向那角落当起了透明人。
沈默云在心里将郭嘉默默鄙视了一千遍,又咒骂了一万遍!这丫头刚刚对着沈默晴的嚣张跋扈劲儿是去哪里了?怎么一看见这瘟神还直接叫上了“老大”?不过,看那丫头此刻那伏在角落的可怜劲儿,还真是像足了个跟班!多少人争着巴结的堂堂将军府千金竟然如此不堪重用,真是丢人!
沈默云自顾自倒了杯茶,起身搁在那郭嘉面前,呛言到:“不是要配绿茶才好吃吗?如此干嚼也不怕呛死!”完。她便扭头一眼不看走回了桌边。
那崔奕横却是温和一笑,给沈默云亲自倒了一杯茶。“在下有一疑问,还望沈姐能稍作解答?”
“!”看在堂堂崔世子亲自倒茶的面子上,暂且一听吧!
“沈姐如何猜到今日是在下……在下做东?”
“猜?我做事可从不靠猜!”沈默云看了眼郭嘉,见她正往嘴里塞白玉膏的同时也正瞪大了眼看向自己,分明是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那日,我父亲做寿,我府中并未邀请郭家人,可郭姐却不请自来。当时,我便起了疑。郭姐什么身份?我父亲什么身份?我可不信突然之间的纡尊降贵是毫无缘由。不过,那时,我也仅仅是怀疑。
后来,因为马车,我听到了些关于世子的传闻……”沈默云边边看了眼崔奕横,面上挂上了一丝红晕。倒不是她被崔奕横玉树临风的外表吸引了,主要是她想起了父亲和祖母以为她与崔世子有些什么不正常关系的传闻,一下子有些窘。
“我听闻,世子三年前加入历练的就是郭家军!你两人又都不久前才从北地回京。同在一处抗胡的郭姐与崔世子关系必定不俗。联想到那日,前脚崔公子在沈府外向我讨要完竹簪,后脚郭姐便进了我沈府的门。当时,我便已经基本能判定郭姐接近我是因为世子你!”
“不是!不是!不完全是这样!”此时,郭嘉似乎很不服气,含着一口食物欲要跳起来与沈默云争辩。
崔奕横一记眼刀飞过去,郭嘉便识相地闭了嘴。
“沈姐接着!”
沈默云看着如狗般听话的郭嘉,只能摇了摇头,对她的顺从表达了怒其不争的态度。
“今日,好的郭府赴宴却临时变成了下馆子?既是临时决定,这酒楼侍女如何连问都不问便将我等带到这个包间?郭姐随手便能扔出一个钱袋给丫鬟,显然是老早便准备好的?另外……”沈默云看了眼郭嘉,自嘲般的淡淡一笑,“郭姐与我只见过两面,交情只怕……也就那样,怎可能随意邀我用个膳便来这等一掷千金的闹市酒楼最豪华的包间呢?”
知道沈默云定是生了自己的气,连对自己的称呼都从“妹妹”变成了“郭姐”,那郭嘉又急着欲要开口解释,却又被沈默云开口打断了,“加之郭姐一路上话心谨慎,一脸的巴结心虚,完全失了她原本的爽直无畏的性子。后来,郭姐又特意支开我的丫头后,我便知此地定有贵人在等我了!世子爷,我这回答可还满意?”
崔奕横毫不掩饰投来了赞赏的目光,可惜这是个女子,不能为他所用,否则,这个精明缜密的家伙定能有番作为!
“不错!沈姐才识过人,心思灵活,没想到那迂腐无用的沈沐最大的出息竟是得了个机敏的女儿!”
这世子还真是娇宠惯了,话竟如此不客气,哪有人会当人面挖苦讽刺他人长辈的?
“世子对我父亲很了解?”
“呵,勿需了解,我大周朝中有能力的官员不多,大多数都是如你父亲那般一脸清风,暗地却好投机取巧,逢迎巴结的!”在沈默云得了他的竹簪后,他便叫人调查了沈沐,不过是个碌碌无为一心往上爬的无能鼠辈罢了。
早年靠的父母,后来靠的妻子,接着靠的妾室,以后呢?他真打算靠女儿了?不得不,他的每一步成功都离不开身边的女人。
而且,看来沈默云还不知道,她父亲早已经将她卖了,以她的名声做赌注,卖给了他崔家!
看着沈默云眉宇间对自己的不屑一顾和置若罔闻,他不禁有些气闷。
要知道,他崔世子一回京,他老子桌上便收到了上百张的拜帖,里面十有**都是想给他做媒的。他崔奕横只要张张口,只怕愿意给他当妾室的女子都能绕着皇城围三圈!
这个女子好似从第一眼相识开始便很不待见自己吧?如今她认定自己以郭嘉为饵,故意接近她,应该更反感自己了吧?
一瞬间,崔奕横突然有了想要重新收获她好烦的想法。
他伸出手将一碟子玫瑰豆乳膏送到沈默云跟前:“这道心还不错,沈姐尝尝!”
崔奕横自然没有看见郭嘉在他身后翻得只剩眼白的眼和张大的口,暗道这厮今日不知是抽的什么风,玫瑰豆乳是自己最爱,可也没见他给自己推荐过啊?
“世子客气了!你我毕竟男女有别,如此共处一室已是极为不妥,再拖下去只怕与你我名声皆是不利!还是直接谈正事的好!”这种恩情她还是不要消受为好,这家伙虽地位不低,可只怕秘密也不少,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离得越远越好,沈默云边想边喝了一口茶。
嗯,入口清冽,回味悠长,是好茶!
“是上好的云雾毛尖!”崔奕横边便给沈默云又倒了一杯。“在下过,会想法子再见姑娘,虽然用的方法不怎么样,但毕竟是权宜之计,还望姑娘莫要如此介怀!”
沈默云冷哼了一声,却叫崔奕横更忍不住邀起功来。
“呵,姑娘害怕你我名声有损,殊不知,你我此刻即便大门洞开,光化日坐在二楼大厅里,也没有人会感到惊讶!沈姐大概还不知道,你的名声已经与我崔某人绑在一起了!”
沈默云心里“咯噔”一声,这是何意?
“从昨日开始,京城便隐隐开始有了传言,道是沈姐与在下交往过密,甚至已经私相授受的传言;更有不少人言之凿凿,是那亲眼所见,在下驾了马车等在城门,迎了姑娘进京,又将姑娘一路护送进了沈府……”
崔奕横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最不可思议的是,那流言竟如一阵风似得流传极快,想收也收不住。
到了今日,已经发展成沈姐与在下早就结识,两人情投意合,却一个假借从军,一个假借守孝,私下往来,交往过密……还有,沈家姐早已定亲,可你我二人不知廉耻,不顾礼仪,置前朝勋贵颜面于不顾……还有些难听的,我便不多了!
反正,大概到此时此刻,整个京中只怕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你我二人之事!我想不用我,沈姐冰雪聪明,已经能猜到此事的后果了?在下唐突邀姑娘前来,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不知姑娘可作何打算?”
沈默云手一抖,一杯茶汤便洒在那酒红色牡丹纹蜀锦桌布上,晕开了一片漆黑……(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侧妃
作何打算?沈默云自认自己不是一个有急智的人。
桌布脏了,尚有办法可以浆洗,名声坏了,该拿什么来补救?
这样的谣言,她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轻易摆平?声名一损,如何还有选择生活的权利?
在她将目光投给郭嘉,收到确认的消息后,她是真的凌乱了!她准备了许久,筹谋了许久,挣扎了许久,这一切只为了给她自己的明日留个希望,可难不成她的人生还是不可挽救地受控于他人之手吗?
沈默云猛然一抬头,起身到崔奕横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次之事,起因皆因沈默云,一时鬼迷心窍以竹簪之利胁迫世子借出马车,此为一错!刚刚见面,沈默云无礼至极,此为二错!害世子受民女所累,声名俱损,此为三错!沈默云惭愧,三日之内,必将竹簪亲手奉上!还请公子想法子化解此局!”
显然,沈默云这一番表白叫崔奕横很是受用,他们见面三次,这个女子每一次都如高高在上的鹅,清高自顾,目空一切。此刻见她如此做伏低,崔奕横一下子觉得心气顺了许多!
不过,之前在醉月楼,这个精明的女子放弃了八百两银子而选了簪子,如今,却只能以竹簪之利来换取名声,还真是运气不佳啊!
“想必世子定是已经查到了幕后之人!敢问可是与我沈家长辈有关?”
“不错!前日我第一次听到传闻便找了人去追根溯源,想要找出幕后主使!的确。这事最先是由沈府下人房传出的!”
被亲人背叛的感觉崔奕横再熟悉不过!此刻,只见沈默云将下嘴唇咬的鲜红,都快沁出血来。微锁的眉,紧闭的眼,这样的表情和痛苦不正是他自己经历过的么?什么世子?什么皇亲?都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其实在豪门府邸,没有倚仗的孩子才是最可怜的!
世人都道崔世子心性坚韧,有勇有谋,可有多少人想过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放弃优渥的生活去冒着领死的风险在疆场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呢?只因为他----,◎¢
syle_();家的后院比疆场更可怕。更加杀人于无形!
看着沈默云凄苦的脸,崔奕横恻隐心大发,安慰道:“不过。沈姐不必过于纠结难过,虽沈府是始作俑者,但也到头来不过是沦为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相信,这一局。幕后推波助澜的帮手可不少呢!”
是了!沈默云刚刚以为这是沈府一心将她往崔奕横床上推的狠招。便沉浸在那被家族所卖的痛苦中并未好好思考!
她的父亲和祖母固然下作,可他们的一切出发都是将自身的利益和沈府的实际利益最大化。他们没有道理一出手,便坏了她的名声。微微扯上一关系,然后伺机发酵一下,然后徐徐图之……这才是他们的惯用手法!
相信在她沈默云与崔奕横扯上关系后,还是有一定几率可以名正言顺坐上世子妃之位的。
沈家女如若能成功做上世子妃,侯夫人,那可都是有诰命的!到时候沈家这个亲家也可以跟着沾光。从此成了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迈向康庄大道。
有这样的利益引诱。沈府绝不会将她直接推进火坑!
而且,他的父亲什么能耐?怎么可能有那种一夜之间便将流言搞到连崔奕横都无法及时收拾的地步的本事呢?
按照崔奕横的法,昨日的谣言还只是停留于他二人有交往的层面。而一到今日,那谣言便是直取他二人名声这一目标而来?
相信这里面必定少不了夏家的手脚吧?试问,这底下,除了夏家,还有谁能憎恨介意她沈默云飞黄腾达呢?如果她就此一飞冲,有了崔家的干预,首先她夏红绸能不能当上沈家主母便是个变数;即使能,有了这强势的姑子,以后她的地位能不能稳妥?
相信夏红绸昨日一听闻这个消息,便有了要将沈默云打入地狱的念头了吧?
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只要好好把握,沈默云不用是世子妃,就是他崔世子的姨娘也未必做得了!
崔家是皇亲国戚,怎么可能看得上个如此下贱不堪,勾引世子的货色?如果运营的好,这沈默云只怕便只有万劫不复的下场了!
没错!这才是她们追求的结果!这样的风波出来,沈家丢不起这个人,虽不至于将她“咔嚓”,但搞不好却会将她扔进家庙,永远不闻不问,只当她不存在吧?那崔家呢?那崔奕横的公主表姐呢?他们可会放过自己?为了叫人们能永远忘记此事,还有什么比个死人更保险呢?
想到这里,沈默云的后背都开始黏腻起来,看来,事态的后果还真不是一般了。
看了眼还在自斟自酌的崔奕横,沈默云的疑问又来了。
夏家胆子纵然再大,弄臭自己名声便罢了,怎么敢……?沈默云猛然想到那日姚黄所的崔家的局势……
“难道,世子口中所的推波助澜者里还有崔家?”
“不错!你我同病相怜罢了!他们要取的只是你我各自的名声,不叫你我挡他们的道罢了!所以沈姑娘不可不必太过于介怀,即使没有今日之事,只要他们的心不死,便早晚也会有其他下作肮脏的手段加于你我身上。而这一次,只不过,是你我两个涯沦落人恰好被凑做一对了!”
那崔奕横边,边自嘲的扬起杯子做了一敬酒的姿态,闭眼吞下了那口苦茶。
“看世子似乎云淡风轻,毫不介怀,世子可是想出甚法子化解了?”沈默云心里很清楚,为今之计,依靠她个人能力已经不可能轻易解决这件棘手的乌龙事了。
她沈默云势单力薄,哪里能与那些魑魅魍魉相抗衡?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这个真正的皇亲国戚,世子将军拉下水!
可出乎沈默云意料的是,那崔奕横只是抬起头淡淡的看着她,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刚刚还夸沈姑娘冰雪聪明,敢情我这半是白了?
这事大便大,便。这种事最现成的解决方式还用得着动脑子吗?这事,我崔奕横还是能做主的!你且放心,我崔奕横话一言九鼎,未防事态进一步恶化,午膳后我便进宫向皇上请封你为世子侧妃!”
沈默云听完,一口急血差喷薄而出!
世子侧妃?得好听!不就是个妾?
这就是英明伟岸的世子简单粗暴的化解危机之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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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不负
看到自己的提议将沈默云惊诧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崔奕横顿时觉得很畅快。
其实他只是很享受沈默云那手足无措,有求于他的快感,一心想要再戏弄她一番,才不假思索出了纳她为妾的话来。
不过,完这话,他此刻觉得这提议也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
虽然名声上不太好听,可只要他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也没有人会苛责一个年轻将军对官家姐的仰慕之情。如果好好运作一番,不定还能成就一番佳话。
如此,不但顺利解决了他二人的燃眉之急,还能顺水推舟将这个心思活络的女子收在身边,日后未尝不能为自己增添一分助力!同时,还能叫那些设计他二人的蝇营狗苟吃上一把苍蝇!
有了这番心思,他便迫不及待想要试探她一番。
“沈姐不觉得这是一个一劳永逸,简单快捷的好办法吗?”
“我不愿意!”
“为何?”
“我还未及笄!”
“可以先定亲!”
“我已经定亲了!”
“陈家老二?你觉得我们这传闻出来了陈二还能娶你吗?”
“……”
沈默云当然知道不会,陈家是尊贵世家,根正苗红,哪里丢得起这样的脸?
更何况,早在知道陈二与沈默晴有了勾搭之后,她便不可能跟陈君言再有将来了!外祖父千挑万选给她挑的夫婿,她是注定无福消受了。只是她最近太忙。实在还没腾出时间来处理与那货的亲事!
“那沈姐不妨好好考虑一下,其实你我除了家世差距,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
你若将来做了我的女人。至少不用再在沈府煎熬,至少不用担心沈府出卖你,至少不用害怕继母和姐妹毒害你,也没有人会要吞没你的财产,你将有一个大院子,使不尽的丫鬟,用不完的银两……”崔奕横其实此刻心里也在纳闷。自己竟然开始劝沈默晴了?莫非,他心里也是怀◆◆◆◆,▲≈
syle_();有一丝期待?
“够了!然后呢?然后我成了你的姨娘?然后每去给你的继母请安,看你继母的眼色过活?每对着你的世子妃头哈腰。唯命是从?然后每晚上等着你的临幸?然后与你的其他姬妾争风吃醋?然后躲开明枪暗箭给你生个孩儿?然后心翼翼,步步惊心将他养大?再处心积虑,挖空心思瞄准你的侯爷之位?弄个不好便一命呜呼,满盘皆输?
崔世子。这种生活未必会比我现在过得好!这只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深渊……过程或许有所不同。但煎熬是一样!
这种生活或许有人在乎,但里面绝没有我!
所以,还请世子爷再谋他法!
如若世子爷不愿帮忙,沈默云只能自己想法子了!”
沈默云这番话虽言辞激烈,却是披肝沥胆的大实话!她不会成为任何一个人的妾!她也绝不会向生活轻易低头!这是她的原则!
许久,这个包间里都没有一丝声响。
郭嘉的动静在两人谈论到赐婚时便停了!试问底下还有什么零嘴比这种“君子好逑”的戏码更有味道?更引人入胜?
而此刻,空气中流淌着的尴尬和凝滞叫人窒息,她便更不适合发出动静了。她不由将自己的呼吸都调慢了两拍,靠着墙默默数数……
崔奕横的手指很漂亮。又细又长,完全不像是一个行军打仗的将军之手,倒更像是手握笔杆的秀才之手。他微微带茧的指腹正细细摩挲这紫砂杯,指甲在紫红的映衬下泛着微粉的荧光……不过,这的动作叫沈默云看来却是叫她胆战心惊。
师傅在与她下棋时,也是这般一手拈棋子,一手摩挲茶杯……她知道,这种动作是人在思考,在衡量得失时才不经意做出的。
她许久没有这种焦急等待的感觉了!上次这种煎熬是在她母亲死前,大夫急救之时。没想到,时过几年,她自以为已经做好了回家战斗的准备之后,不过短短几日功夫,她便落入了这种前狼后虎的困顿局面之中。
如果崔奕横不帮她,只怕今日回府之后她便再也出不来了!一个名声尽毁的姐,沈家绝不会下手留情!没料想千算万算,她还是需要在他人的羽翼下才能存活!一时间,沈默云挫败感加身,以前心中混沌的需求却更加明朗了起来……
“你刚刚的那女子便是我的母亲,这样的生活便是母亲与我的生活!”崔奕横的眉宇纠结,平静的语调无波无澜,无起无伏,却有淡淡的悲哀在空气里静静的扩散……
“所以,我帮你!”
沈默云还沉浸在崔奕横的第一句,正不由暗暗心惊。不是永宁侯夫人身份尊贵,怎么她竟不是永宁侯原配吗?又有谁敢对她颐指气使呢?
而紧接而来的第二句话终于叫她放下心来。
“世子可需要沈默云配合做些什么?”
“不用了!你放心,我既然能答应你,必定会不留后患!我先走一步下去安排,你且与郭姐好好用膳吧!”
只见那崔奕横瞬间又恢复了冰块脸,熠熠发光的眼里流露着一丝手到擒来的自信和底气。他抬了抬手,沈默云却没能看清他手上的动作,只见那一扇墙体又再次打开……
不过沈默云却看清了墙体那边竟也是一个包房,只是那个包房放眼看去都是黑紫檀木的家具,显然是接待男宾所用。原来,这两个包间竟是相通的。真没想到,子脚下,连一个酒楼都有这般诸多秘密!
眼看崔奕横正要抬手动作,沈默云急急起身道:“世子爷稍等!沈默云还有个不情之请!”
“!”崔奕横挑起凤眼,饶有兴趣看了过来。
“世子如若发现此事与夏家脱不开关系,还望世子动手之时,切莫客气!”
“定不负汝!”那崔奕横细长的眼里狠厉闪过,这又何难?
完这句他便头也不回走进那片逆光,留下一个纯白的背影消失在重新合上的墙体里……
墙角猫着的郭嘉这才伸着懒腰直起身,“嘿!姐姐可听清了?这冷面魔王‘定不负汝’哦!姐姐的好日子只怕近了!”
这丫头还敢来打趣自己?不过沈默云还未开口,一道懒懒的声音隔墙传了过来:
“嘴痒的话便多吃东西少废话!记得好好款待沈姐,一会记得亲自将沈姐送回府,以示郑重!还有……记我账上!”
“是!……定不负汝!”
“……”(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实力
崔奕横一走,那郭嘉便如释重负,瞬时间恢复了本性,大大咧咧对着门外吼了一嗓子:“侍女何在!”
只见一青衣侍女匆匆推门而入,垂首立于桌边。
“去!上一份‘太白八仙’,‘九曲流觞’,再配几份清爽的凉菜和上好的果酒来!速度些!”
沈默云注意到那侍女虽垂眉顺眼应是,听到郭嘉的话却明显眉头一动,嘴唇一合,不由心下诧异。
不过,一盏茶后,沈默云终于明白了那侍女的表情含义,心道这侍女的涵养已是很不错了。
看着鱼贯而入的侍女们井然有序报着菜名,心翼翼往桌上大碟堆碟,只一会功夫,偌大的红酸枝木圆桌便被挤得满满当当,沈默云也只能哑然失笑起来!
原来,“太白八仙”是由八道太白楼的拿手主菜构成!而‘九曲流觞’则是九道材料风味各异的地方美食,十七道主菜加上六个精致的凉菜,还有三碟开胃食和餐后糕,饶是这桌子再大,也难以放开。
郭嘉满脸堆笑拉了凳子在沈默云身边端茶斟酒,一脸狗腿:“这一大桌酒菜是世子与我向姐姐赔罪的!还望姐姐不计前嫌,来,我郭嘉先干为敬!”
原来,郭嘉三年前偷摸背着家里跑到了北境想要与郭家军一同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郭老爷子被气得吹胡瞪眼,却又偏偏拿这个重孙女无可奈何。便开出条件,只要她能在军里挨过三个月便让她留下!于是,她很不“幸运”地被分到了当时的指挥使崔奕横麾下。成了卫里五千六百军人其中的一员。
崔奕横虽面冷心口毒心却不坏,并没有过分为难她,可艰苦的军营生活和严苛的上下级关系一直叫她心有余悸,后来只要崔奕横一开口,她便莫敢不从。几年下来,这便成了个该死的习惯。这一,连她自己也甚为懊恼。却又无可奈何。
一月前,崔奕横外出执行命令,随后便直接回了京。
郭嘉她却回京才七八日。那日,她收到崔奕横一回京便在6666,↑⊥
syle_();城门等一女子的消息,便好奇心大作。后来,一直悄悄跟踪的她发现崔奕横在沈府外拦下了刚回京的沈默云。甚至还让出了自己的马车。
她当即便拍着大腿叫好!他这个冷面上峰魔王终于也有开窍的一日。不但“深情等候”,还如此“体贴入微”,“善解人意”……可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叫这个魔王改头换面,成了个护花使者呢?
因为怕被发现,当日她隔得距离实在太远因而根本看不清那女子的面貌,她一狠心,便进了马车命车夫大摇大摆跟进了沈府。
以她的身份,沈家人欢迎还来不及。哪里敢思量她的企图,于是。她轻而易举便成了座上贵宾。
后来,一直暗中注意沈默云的她,倒是起了几分结交和维护之心,再到后来的惺惺相惜,挺身而出,一切便是那样顺理成章……
所以,她并不是沈默云心中所想的那个崔奕横派去故意结交,假意接近之人。
郭嘉叽叽呱呱完这一堆,眨着忽闪忽闪大眼,正等着沈默云的认同。
“知道了!”
“……就这样?”
“你要怎样?”
“……”郭嘉不由语塞,此刻在她看来,这崔奕横与沈默云还真是不一般地相配,都是如此高冷淡漠!
“不过,有一妹妹不太明白,姐姐如何知道我老大有本事能解决这个的困局?”那郭嘉边,边讨好地往沈默云的甜白瓷碗里夹了一箸子松树猴头菇。
“我不知道!我就是赌了一把!”
“不可能!刚刚我都以为你最好的结局必定只能给我老大做个妾了!”
“哼!傻妹妹,只怕你太低估你……你老大的实力了!”
沈默云默默夹起一筷子香露燕窝菜心,“你可知道燕窝多少银子一两,这菜心味道饱满汤汁浓郁,显然是只取了燕窝的浓汤熬制,连燕窝本身这样的高级食材都浪费掉了,从这一个素菜便能看出这酒楼是如何一个铺张奢靡的场所,他一个世子能有多少饷银,他一个四品中郎将又能有多少饷银,随意在这种豪华酒楼的最级包房消费?”
见郭嘉不言语,沈默云指着那能开合的墙面接着到:“刚刚那也不是最重要的,可这个呢?知道这样的秘密的世子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客人呢?”
“你是,这酒楼原本便是崔世子所有?”
“或许吧!不过你也看到了,这样的酒楼,这样的地段,这样的装潢需要多少银子?如果这酒楼是崔世子所有,那明他财大气粗,家底丰厚;如果不是,那明崔世子的身后还有高人,那高人财大气粗,家底丰厚,还……很有背景和实力,竟然能叫一个世子,一个将军为他做事卖命!所以,不管如何,这崔世子绝对有能力摆平这种栽赃泼墨的事!”
何况,那家伙有本事在她入京前便盯在了城门,年纪便敢闯北境,还敢赢了皇帝的马车,这样的人,前途无量,如果这种事都摆不平,只怕他也活不到今日了……
……
在北城的另一面,此刻,沈默晴正趴在汪玉婷的金丝楠木拔步床上哭得伤心!
从将军府出来后,她便只能来了汪家。
她若是这副模样回沈府,容易引起家中长辈们反感不,必定还会成为府中的笑柄,到时候父亲祖母认为她不堪重用,府中奴才觉得她软弱可欺,不但从此没了颜面,还会影响她姨娘的地位,她将来的婚嫁。因此,家,她是绝对回不得的。
夏家她就更去不得了,她的外祖平常虽疼她,可对她寄予了太多的期望,她若叫他老人家灰了心,以后她可就没有依仗了。
思来想去,她只有汪玉婷这个表姐这里能来了。
汪玉婷接到消息时正准备用膳,她正纳闷这个表妹何时矜贵到要用轿子去二门接,柔弱到要找自己的大斗篷去二门迎了?
不过,看到沈默晴的狼狈相,任是她二人平常要好,她也差捧腹大笑而出。那是个什么样子,这个素来爱美的表妹竟比那日落水还要不如!脸上还五颜六色不,竟然还破了相……
沈默晴在汪家的浴桶了洗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肯出来。出来后,她便钻进了汪玉婷的被子哭个不停,却没有注意到汪姐嘴边的嫌弃。
“行了!别嚎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到底这件事与你那长姐脱不开干系!定是她在郭姐面前搬弄是非,诽谤与你,那郭姐才会对你有如此深的敌意!你看那沈默云才回来几日?可你却处处栽在她手里,麻烦你以后也长心!”
听到连汪玉婷也指责于她,沈默晴不由哭得更痛不欲生了!“到底,她不就仗着她死去的娘是正室,她是嫡出,才敢对我如此趾高气昂吗?可,可我有什么办法!”
“你知道便好!所以,你回去后还是乖乖待在家里,在姨母被扶正之前,还是不要出来惹是生非的好!这个沈默云,我倒要来好好会会她!你放心,我自有办法给你报仇!”
两人正着,门外有人通报,夏姨娘来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私会
一个时辰后,沈默云和郭嘉终于酒足饭饱,两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大咧咧躺到了香妃榻上休息。
姚黄和那冷面丫鬟此刻正被唤了上来,继续“收拾”那一桌子“残羹冷炙”。
虽是“剩饭剩菜”,可那满满一桌几乎未动过的佳肴还是叫二人目瞪口呆。
不想,那冷面丫鬟面色更冷了,甚至可以是面色铁青,连声音也带了几分凛然:“大姐,老爷的话您没放心上?您这般胡作非为,此次奴婢可不会再为您遮掩了!您最好早些去禀了老爷,主动领罚,也免得奴婢难做!”
沈默云听得一头雾水,心道将军府尊卑严苛,怎一个丫鬟竟敢当着客人的面对自家姐指手画脚?
不想,那郭嘉竟一瞬间火冒三丈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少拿我老爹来压我!别以为姑奶奶不知道,你****跟着我,就是在监视我,一有风吹草动便跟我爹报告!你究竟是我的人,还是我爹的人?”
那冷面丫鬟竟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冷幽道:“奴婢自然是姐的人!姐知道,奴婢一向帮理不帮亲。姐做错了,便该罚!”
“哈哈!那你今日注定要大失所望了!今日这顿,是崔将军做东,本姐只是负责菜罢了!”
“那便更该罚了!将军在疆场冲锋陷阵,浴血奋战挣来的军功饷银可不是给姐如此挥霍的!”
“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郭嘉一时语噎,一脸求助看向了沈默云。
原来。这郭嘉素来酷好美食,可在北境军营,****都是大锅灶。百人餐,粗饭糙汤,哪有一美食,偶尔打个野味,也只够塞个牙缝。
即使平常驻守的那几个重镇,也都大多是些熟肉羊汤,哪有半分的精致可口。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佳肴。
于是,从郭嘉回京的路上到京城这几日,她便开始报复性地搜寻美食。吃遍了北境南下京城沿路的名菜酒馆不。连顺府京城周围大大稍有名气的食肆酒馆都去吃了个遍▽▼▽▼▽▼▽▼,△≦
syle_();,而且这郭姐生怕有什么美食被遗漏,每次一出手便是一大桌的菜,自己吃不完不。就连身边的丫鬟车夫都吃怕了。
这般铺张浪费不但有损将军府的威名。更有损郭嘉这女儿家的名声。她父亲****此次气得火冒三丈,这丫头已经十三,已经是议亲的年龄,却还这般胡作非为,以后还有谁敢娶她?
于是,****五日前便将女儿身边所有服侍的丫头婆子连带车夫都叫去单独训了一遍话,也不知道的什么,反正这帮人从那之后。便一边倒的全向着****话,个个跟防贼般跟着她。再不许她随意吃喝。
此刻,接收到郭嘉频频射来的求助信号,沈默云只得起身笑道:“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奴婢笑言。”
“……”
沈默云闻言明显一愣,这么个冷面少话的竟叫笑言?
看着郭嘉笑出声来,连向来谨慎的姚黄此刻也正憋着笑,不用猜,这名字肯定是她那不靠谱的主子起的。
狠狠剐了眼郭嘉后,沈默云又笑道:“我那郭妹妹太过跳脱,她身边有笑言你这样忠心的丫头看着甚好,我虽与她相识才几日,却知她是个顽劣的。你们如此严管她,定能为她挡下不少祸事。来,这是我为了你忠心护主赏你的!你好看着她,她若以后再胡来,你来找我,沈默云必有重赏!”
着,沈默云便从手指上褪下一枚赤金戒指塞到那笑言手里。其实她今日也颇为看不惯这郭嘉的大手大脚,这一桌子佳肴,抵得过一户中等人家一年的开销了。这种铺张之道她沈默云也是无法忍受的。
“喂!沈默云,你这是在帮我还是坑我?”
沈默云也不理睬郭嘉,对那丫鬟笑得一脸如沐春风,“今日郭妹妹一心想要款待我,一高兴便多了几道菜,想必崔将军也不会怪罪郭妹妹。笑言姐姐大度,今日就莫要和郭妹妹计较了!”
那笑言****跟着郭嘉,早就知道崔奕横与沈默云有些什么,这会子听她这样一,心里便更加确认自己的想法。将军为心仪的女子买单这种事,与她何干?这准“将军夫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她听完,便松了松绷紧的脸,了头。
沈默云又唤来侍女,将桌上没动的几道心打了包,塞到了郭嘉手里。
那丫头缩着手不肯接,“不好吃!我不要!”
沈默云敲着她的头怒其不争,“不是要送我回家么?带礼物多客气!”
……
沈默云带着郭嘉回到沈府时,已经快到申时(下午)。才一进二门,她就看到了在那急得如热锅蚂蚁般来回蹦跶的兰心。
看见沈默云还来了郭嘉等人,兰心只能急得将沈默云拉到一边嘀咕起来。
“姑娘,你可回来了!出大事了!”
“哦!没想到这么快便已经传到你耳里了。”
“姑娘都知道了?怎么知道的?姑娘怎么一不急啊,这事终归对姑娘名声有碍!”
“急什么?我这不回来了吗?有什么事一会见了老太太自有分晓!”
“姑娘什么呢?就在前边了!”那兰心急得那两条秀丽的双眉都快打结了。
“什么就在前边?”
“陈家二公子啊!姑娘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
顺着兰心的指尖看去,离二门不远处靠墙的竹林里,一个浅青色的身影正在原地来来回回地踱着,显示着那人焦急不安的心态。
哼!地方倒是选的好,他的袍子与那竹林浑然一体,不是有心人根本便注意不到那犄角旮旯。看来,这种事他还真没少做!
“他,是来见我的?”
“是啊!他倒是本事大,直接弄个人找到了我,是要见姐。我与他,姐去了将军府。他却不要紧,他只在二门外的竹林等姐便是了!”
“他怎么进的二门?没人拦他么?”
“奴婢哪里晓得啊?刚刚奴婢等的这一会儿,发现有丫头婆子见了他也都是置若罔闻,只当没看见。想来,这府里众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是了!他与沈默晴的蝇营狗苟府中主子怎么可能不知,只怕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一次次放了他进来。主子不出声,奴婢们当然只能当没看见。堂堂五品官员后宅,竟叫个年轻男子随意出入,她父亲和祖母也不知道避讳和害臊!
他们不管这事,一会便由她来管吧!
“姐,你不是真要去见他吧?”
“去!怎么不去?他一直在那等着,岂不是更加落人话柄?”
“可他毕竟与二姑娘还有些……如今,姑娘再与他私下相会,难免还要传出些不好听的!倒不是怕二姑娘和夏姨娘那里有什么,主要姑娘的名声怕不好听!”
沈默云的心思这两个丫头都知道,自从回京路上从李大王福口中得知沈默晴与陈二公子有私交,以她的性子,便是死也不会再嫁陈二了!如今,这兰心苦口婆心的劝,到底是为了沈默云着想,不愿她以后与陈二解了婚约后还有谣言。
“我知道的!我与他总归要有个了断,个清楚。不过早晚罢了!”沈默云不由看了眼四周,轻声问到:“那沈默晴与夏姨娘呢?她们知道陈君言在此等我,怎会如此淡定?”
“姑娘的是!因为,她二人都不在。我刚刚问了那守门的婆子,她中午,夏姨娘接了信便匆匆忙忙跑了出去,到此刻还未回府呢!”
“哦?”沈默云不由心下暗喜,没想到沈默晴竟然还没回来,怪不得这府里如此消停。原本,她还以为,这一进府,便要山雨欲来的。看来,今日,她倒是有机会可以玩一把“恶人先告状”了。
当然,前提是,先抓紧时间把陈二处理了;否则,等沈默晴那惨兮兮的苦主一回来,再加上夏姨娘的边鼓,她可就失了先机了。
“兰心,你与那守门婆子可弄熟了?”
兰心一脸得意,拍了拍荷包,指了指她的樱桃口,“有了这两样,幸不辱命!”
“好!你一会便去问问,究竟是谁家给夏红绸送来的信!”
“是!”
这几日,沈默云走到哪里都没带上兰心,就是因为她为人活络,擅打交道,沈默云便给了她银两叫她四处搞好关系,熟悉各房,找出这府里有多少人是她们主仆可用的!
沈默云与兰心的谈话并没有刻意避过郭嘉,只是在离了她两三步距离之处。此刻,那郭嘉自然是将她二人的谈话听了个透!
郭嘉将沈默云从头脚看了两遍,一脸不高兴,咬牙问到:“姐姐真要去见那厮?”
“去!他特意在这等我,我要是不去,岂不是如了我那二妹妹的意?”沈默云当然看出郭嘉不高兴,虽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咬牙切齿,不过,如果扯上沈默晴肯定能合她意!
“话倒是不错!不过,一盏茶时间便必须回来!不,半盏茶!还有,只许话!我便在那里等着!”着,她便指了指前边正对竹林的凉亭。
沈默云连连道是,心里却不免腹诽,这丫头,又不是自己的亲娘亲姐,管这么多!
殊不知,那郭嘉也在腹诽沈默云,都快成他老大的女人了,还敢私见外男?为了不叫老大吃亏,自己可一定要尽忠尽职,好好盯着这两人,全然忘了这陈君言才是沈默云名正言顺未婚夫!
……(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做妾
沈默云轻灵纤细,风姿尽展的身影如同一支含苞待放的紫罗兰,正款步姗姗走向陈君言的心间……
刚刚,从沈默云一出现在二门,他便注意到了。
现在,她的每次出现都如边的启明星一般一下子便能吸引他的视线。
她身边的那位姐看上去清秀可人,也不逊色,但他还是没法不将注意力放她身上。这样饱满的紫色穿在她身上没有过于老气和庄重,反而叫她透显出一份从容高贵的气质来。
不是因为她美艳,也不是因为她绝丽,只是她眼里那份清冷寡淡莫名地叫他挂怀,叫他心疼!这女子明明命运不济,偏偏还倔强得如蒲草一般,叫他总想搂她入怀再不辜负!
那日酒宴他落荒而逃后,那双深不见底却又冷若寒冰的眸子总是出现在他梦里,谴责他的无情无义;而她眸子里折射出的讥讽和冷漠总叫他无地自容!
可是,他清楚知道,那日沈默云接近他后,他就心动了。他多想告诉她,他还是愿意接纳她的;可是,还有一个爱慕自己的沈默晴,他又如何再去辜负一个女子?为了这个,他这几日一直都在苦恼,却始终没能做出抉择。
直到今日,他偶尔听到了一些关于沈默云不堪的谣言,他一向自诩风度涵养高于他人,可那一时间他还是少有的暴怒了!
他压抑不住一腔愤怒跑来沈府想要与这个道貌岸然的虚伪女子一问究竟。他想好了一肚子义正言辞的辞,想要当面质问她。
此时。看见这个女子昂首挺胸,一脸淡然向他行来,他怎么突然有种心虚理亏的错觉?
“云儿!”两个字一出口。他便欲要咬断自己的舌头,他是来声讨她的,怎么亲昵地叫起她的闺名来了?
“沈默云!你最好向我好好解释一番你与那崔世子是何关系?为何你与他二人的事会在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见沈默云没有立即回答,陈君言便自以为她是心虚了,言语间便不由带了几分猖狂和高尚,“你年纪,¥≈¥≈¥≈¥≈,♀♂
syle_();连个子都没长好。就……就如此不知羞耻!我,我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可以不要名声,可我陈家怎么办?我祖父是先太傅。是当今圣上的教习师傅。你如此不堪,你叫我陈家如何能容你?……”
他都成那样了,可那沈默云非但没有半羞愧之心,脸红之态。反而那一脸不屑一顾。冷眼看他的姿态更盛了……这样一来,陈君言的底气反而不那么足了。
“完了?好!我来几句!”
这陈君言虽然人不怎么样,可沈默云对陈家并无敌意,原本出了这事,她倒是想跟陈家打个招呼,好好解释一番的。
可刚刚陈君言这一番话叫她反感至极,凭什么他都没听她一句解释便给她判了刑?凭什么同样有私相授受的嫌疑,这个男子却还有立场来质问自己?
她突然不想解释了!
“我就几句!事已至此。为了保住你陈家和陈二公子的声誉和地位,你我二人的婚事还是早些取消为上!否则。连累了陈家,我沈默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望陈二公子回去能转告陈公,沈默云辜负了他老人家的厚望,还望陈家迅速了结你我两家的婚事,哦,不对!是你我两人的婚事,以免夜长梦多!”
陈君言那儒雅白皙的俊脸此刻早就涨成了猪肝色,连那瘦削的双手也紧紧握成了拳!
这个女子什么意思?她明知道自己想知道实情,却偏偏不肯多做一个字的解释,只要求他取消了他们的婚事?她是承认与那崔公子的乌糟事了?还是她急于摆脱与自己的婚事?她是在蔑视,嘲弄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跑这一趟虽是因为自己心里的不平,可还有一半却是为了沈默云。他清楚知道惹上这种传闻之后对于一个闺阁女子来意味着什么,怎么她就不懂她的一番苦心呢?
有了这些心思的陈君言嗓音陡然升高,显得尖利了许多:
“你!沈默云!你就没有要解释的吗?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若有委屈,此刻道来,不定我还能救你一番!否则,将来……你是要吃大苦头的!”
看来外面对自己的传闻的确已经沸沸扬扬,连陈二都知道她的名声怕是没得救了,赶来英雄救美呢!
“怎么救?我已名声尽毁,你还会娶我么?”
沈默云此刻竟是很想戏谑他一番。
“我,……我自然会护你周全!”
沈默云不由冷哼一声,心道,陈君言你这个孬种!不敢娶自己,却还要口口声声护自己周全,简直可笑!
看着冷笑不已的沈默云,那陈二不禁心软了几分,上前一步,想要去拉沈默云的袖子,却被她一个转身轻轻避过。
“哎!云儿,你休要如此倔强!为今之计,能救你的只有我了!你固然与那崔家扯上了关系,可那崔家什么身份,什么门第,崔世子尚未娶亲,怎么会先纳个妾回去坏了那崔奕横的名声和姻缘?即使你顺利进了他崔家的门,只怕……也活不了几日!你我总有些情分在,你跟了我,我绝不会亏待你!”
“所以,我沈默云只能做陈公子的妾室了?”
“云儿,现在这个情形下,能保住你就算不错了!我一定会待你好的!”
“嗯!那你的正室是谁?沈默晴?陈二公子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不用了!我沈默云已经打算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了!陈公子还是快些找了人来将你我婚事取消了吧!沈默云就此告辞!还望陈二公子珍重!”
完,沈默云头也不回便向着那凉亭走去,只留下陈二还在原地摇首顿足,为她的心高气傲自掘坟墓而惋惜……
而郭嘉则对沈默云的表现感到很满意,决心一会儿定要好好为这个好姐姐出口恶气。
沈默云则心里颇为恼火,今还真是“鸿运当头”,一竟有两个男子欲纳她为妾,还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她好,也不知该气还是该乐?
不过,到底,这风波都是这沈府里不靠谱的祖母和父亲引出来的,不管如何,今日定要他们付出些代价才对得起自己……(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算账
在回荣辉堂的一路上,沈默云算了一笔账。
崔奕横的那根竹簪似乎真是他的心头好,当日在金陵,沈默云放着八百两银子没要,偏偏只要了这根不起眼的竹簪,实则是极有眼光的!
前几日,当她知道昔日的“山公子”是个有威名,有地位的将军世子时,她着实高兴了一番,这意味着,她可以凭这簪子换个大价钱或者大利益,至少一千两雪花银是肯定妥妥当当的。
可现在倒好,这簪子被她用来报答崔奕横的解局之恩,她平白无故少了千多两的银子,这笔到手的横财便这样突然飞了,叫她如何不肉痛?
一千两不为人知的银子,放到外面买个铺子或存了拿利钱,以后她就有底气了!一时间,沈默云的牙根都被自己咬痛了。
“姐姐,你们沈府怎么能叫个外男随意进出?”
“好妹妹,这沈府可不归我管!”沈默云笑着看了眼郭嘉,“祖母英明,此事定是叫人蒙蔽了去!”
郭嘉一下便明白了沈默云的意思,与她亲昵地一路笑着进了荣辉堂。
老太太想必早就接到了郭嘉到了沈府的消息,此刻正穿了件全新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在那楠木牙桌边正襟危坐地喝着茶。
一见郭嘉进门,卢氏一脸惊喜地唤着“好孩子”,满脸推笑拉过郭嘉,从腕上褪下一串名贵的粉色碧玺香珠手串套到了她腕上。
那碧玺颜色通透,光泽饱满。无一丝杂质,看来卢氏早有准备,一出手便是大本钱啊!
卢氏热络地招呼着郭嘉。丫鬟们则忙着端茶摆果子,整个内室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老太太笑着对沈默云嗔到:“你这孩子,也忒不懂规矩!郭姐要来,怎么也不知道找人早回来报个信,什么都没准备,只怕我老婆子招待不周!”
沈默云只是笑笑。
“对了!晴儿呢?怎么没跟你们一道过来?真是怠慢了贵客!魏紫!去,把二姐找来!”
“不用了。老★↓★↓★↓★↓,≧♂
syle_();太太!”郭嘉极不客气地冷笑两声,“我这算是何贵客啊?二姐可看不上呢!老太太只怕还不知道,二姐可没跟我们一道回来!”
听出郭姐言语里的不爽快。老太太自然有几分着急。
“究竟出了何事?晴儿那丫头又做了什么引得郭姐不痛快?老身替晴儿给郭姐赔个不是,晴儿她性子急……”
“不是的!老太太,二姑娘要赔不是的人不是我,是云姐姐!今日我既然来了沈府。便多几句。如若错了。还请老太太不要放在心上!”
那郭嘉横行霸道惯了,开口便是咄咄逼人,老太太只能讪讪连道:“自然!自然!”
“老太太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也是有的!可怎么能……哎!我直话直吧:贵府二姑娘是个庶女,怎么却有私人配备的马车?云姐姐是嫡出的长女,坐不上马车却是可怜巴巴一路走去我将军府?
不知道的人还定以为那沈默晴才是你府的长女呢?老太太,你不知道,我找到云姐姐的时候。她正在路上累得气喘吁吁呢!
您看看我云姐姐的这身段,这面貌。即使戴上纱帽,这在路上也是实打实的引人注意啊!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姐只身走在大路上,句不该的,只怕这贵府里是有人巴不得云姐姐出什么事儿呢!”
老太太瞪圆了脸,这郭嘉系出名门,没什么把柄定不会口出狂言,只怕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一问才知,原来好好的马车竟会在大马路上突然坏了车轴,这种事,一看便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便是沈默云去不成将军府。再一听,沈默晴竟然提前连请柬也一起骗走了,老太太动动脚趾都猜得出这定是沈默晴所为!
被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如此明呛暗讽,老太太不由浊气上涌,脸色也白了几分,心里暗暗咒骂起了沈默晴那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孙女,口上却只能承诺定会好好彻查此事。
郭嘉可不觉得这种解决方案能叫她满意,拿起青瓷碗啜了口茶,“这是老太太的私事!如何处置,我可管不着。
只是云姐姐也太憋屈了,我吧,决定要送姐姐一辆马车,一个车夫!免得姐姐坐车出门都要防着盯着,搞的嫡不嫡,长不长的!”
沈家要是接受了郭嘉的马车不是自打嘴巴吗?老太太如何能允?当下便拍着胸脯保证起来,“郭姐快留面子给老身!出了这样的事,即便郭姐不,我沈府也必定给云儿单独配辆马车了!没得叫人我沈府嫡庶不分!”
“嗯!……既然老太太执意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郭嘉这话一出,沈默云注意到卢氏的嘴角明显抽了一抽。
“对了,我倒是想起来,那日老太太,将管家之事分了一部分给姐姐?”
“好妹妹!我这几日还未安顿好,哪有时间……”沈默云很适时地出来给老太太解围。
“云姐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主持中馈和管家本就是我等女子必习之事。如今老太太肯给你机会,还有何事能比这重要的?何况,我看就是因为姐姐刚刚回府,又不问世事,所以连沈府随意一个车夫都敢欺辱与你?老太太,您呢?”
卢氏的太阳穴又开始跳动了!那日,她分出夏姨娘管家之权的话主要是讲给众人听的,只为显出沈府做事公正公平所。她哪里真想叫着孙女管家?不过,既然现在这长孙女结交了不少贵人,适时学些当家本领倒也是必要的。
“郭姐的极是!云儿,你再有一年多便要及笄,这事可偷懒不得!从明日辰时,你便到堂屋跟着姑奶奶学习管家!”
沈默云心下大喜,面上却只能云淡风轻道是!
接着,郭嘉开始忿忿不平将沈默晴大闹她将军府二院的事添油加醋了一遍。
老太太没想到自己策划多日的将军府之行便如此轻易被毁在了这个二孙女之手,丢了沈府的颜面不,还犯下了辱骂诅咒朝廷二品大元这样的重罪,不由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拍着桌子发誓定要好好严惩沈默晴……(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讨债
老太太派去二门晴妍居和怡蓉院的人很快来禀,二姐还没回府,连夏姨娘也不知所踪。这下,老太太更加气愤,堂堂一个家主,找不到自己孙女,连府里的姨娘也不知去向,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向她禀告过。
当着贵宾的面,这叫她将面子往何处搁?
卢氏的脸气得铁青,刚刚端上的粟米百合羹也没能叫她的眉头松上一松。
沈默云一个眼神送来,郭嘉很识相地又添了一把火。
“哎!”只见郭嘉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沈伯父是个宽容大气的,老太太身为卢国侯嫡女,想必也是个大度宽容的,才会叫下面的一个个都爬到主子头上。”
“妹妹休要胡扯!祖母这几日头风发作,一直病在床上,想必夏姨娘她们是怕叨扰影响祖母休息才没来禀告,并不是存心的!”
老太太正羞于应对,长孙女的又一次解围叫老太太十分满意,看过去的目光也和善了许多。
“哦!原来如此,那嘉儿再多嘴问一句,如今这府里主持管家的为何人?”
这是郭嘉第一次自称“嘉儿”,老太太岂能不热情?
“我身体不好,家里没有女主人,真是羞愧,这管家之事便辛苦我家姑奶奶了”
“姑奶奶?嫁出去的女儿?”郭嘉忍不住将精致的脸摇了又摇,“老太太真是心善!出嫁的女儿还能如此照拂在身边!想必那大姑奶奶也定是个心地善良,乐善好施的好人!”
“呵呵。我家灵儿的确心善,不过,郭姐如何能看得出来?”
“今日。我与云姐姐刚进沈府二门,便见到了一个青衣年轻男子蹿了出来,也不知那厮是如何进的沈家内院?最奇怪的是,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丫头婆子见到那男子均视若无睹。嘉儿想来,那男子定是经常出入沈家内院!
不定,那男子是看上了府里哪个丫头,又买通了沈府某些管事。才得以这般堂而皇之进进出出。既然这满府的丫头婆子都知道那男子,姑奶奶这个当家的又≌≌≌≌,︾⌒
syle_();如何不知?想必,定是姑奶奶心善。不忍棒打鸳鸯,才默默应允了这等大逆不道,丢人现眼的行为吧!“
老太太正在喝羹,闻言一个气急。一颗百合便呛在了嗓间。却是忙坏了一帮丫头。
这郭嘉是在光明正大嘲讽她沈家大逆不道,丢人现眼!不用猜,老太太也知道郭嘉口中所的男子是谁,一直叮嘱她们放他进来要心心,怎么能叫这郭嘉看了去呢?她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去!竟然有这种事!快去给我查!哪里来的男子!大姑奶奶呢?把她给我叫来!”老太太虽心知肚明,戏也不能不演啊!
郭嘉拿着雕花长柄的勺搅了搅那甜羹,“百合虽营养,但终究还是苦。只能当药膳,不适合做甜羹。还容易呛着。嫁出去的女儿再有用,但终究是姓了他,只能当客人,不能做主子。何况,这沈府有着正经的主子不用,岂不是可惜了?”着,郭嘉将目光放到了沈默云身上。
这暗示,老太太如何能不懂?秦岚走后,这府里便没有了女主人!她将权利分开一直都是深思熟虑的,既不叫夏氏独掌大权,又能靠沈灵死死将大权掌在自己手里,既安抚了夏家,又叫宝贝女儿占了便宜。还有谁比她更难做啊!
“是啊!郭姐得有理!只怕姑奶奶这些年也累了,是该好好歇歇了!明日,云儿你便跟着我学管家吧!”
老太太面上和善,此刻却着实已经烦透了郭嘉,这完全是个挑拨是非,唯恐下不乱的主嘛!碰到这些事,睁一眼闭一眼就算了,偏要如此较真!偏偏她的地位在那,是个连公主郡主都要礼让三分的主,她这过气的卢国侯女儿算什么?
“郭姐今日不来,这怕这些事我这老太婆蒙在鼓里呢!就冲着这一,冲郭姐爽快正直的性子,我老婆子便万分欣喜!还望郭姐以后要常来我府里走动走动!”
“这是自然!我和云儿还约好三日后一道再去太白楼用膳呢!”
沈默云斜了眼郭嘉,这丫头还真是崔奕横的忠诚狗腿子,是在暗示她与崔奕横约好的还竹簪之事呢!
“我刚刚答应了祖母,要学习中馈管家事宜,还是……”
不待沈默云推脱,卢氏急急答应下来,“云儿!学东西不急于一成!你与郭姐既然投缘,自要多多走动!管家之事回来也能学!”
提到太白楼,郭嘉便让那笑言捧了几盒心出来,只道是特意买给老太太享用的。郭嘉嘴甜,卢氏很是受用,脸上心里都乐开了花,一下子,对郭嘉的成见便了许多。
郭嘉临走前还跑去沈默云那西暖阁的闺房看了一圈,只一眼便一脸嫌弃道,“这就是你的闺房?连个院子都没有?没给你配丫鬟?你那个姚黄也是你家老太太先借你用的?”
刚刚,老太太将姚黄单独留下了,想必此刻正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她。
“我都不嫌弃,你抱什么不平!”沈默云现在与郭嘉熟络多了,两人话都直来直去,倒是方便了许多!“我羽翼未丰,树敌又多,此刻能住在老太太这,是最安全,最妥当的了!不过我估计,一过年,老太太便要重新给我拨院子了!”
“太好了!”看着郭嘉一脸喜悦,沈默云实在不明白自己的院子与她有何关系。
“你记着!你找院子时,只需考虑一!”
“出门方便?还是离沈默晴远些?”
“这些都是次要的!你记着,一定要选个有厨房的院子!”
“你怕有人给我下毒?”
“……那倒不是!”郭嘉楼上沈默云的脖子,一脸谄媚,“方便给我做心!话,刚刚你给我的那盒子心太好吃了!我都没敢吃完,一样留了一准备回去给我家厨子学呢!想来,你必定还能另外做些好东西来吃!你要没个厨房,实在太可惜了!”
“……知道了!走吧!”
“不行!”郭嘉摊出手来,“那心可还有?再给我那些来!”
“……”
不过,此刻的沈默云还不知道,因为贪吃的郭嘉,才叫她日后赚得盆满钵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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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刮目
送了郭嘉离开,沈默云便舒舒服服躺上了软榻。
姚黄是半炷香后回来的,她一回内室便向沈默云表明今晚要值夜。沈默云笑着应了,她知道姚黄此刻定有一肚子的心思和态度要向她表明。
随后,从主屋那边便传来了大姑奶奶沈灵中气十足的清亮之声。一会嚎叫,一会哭闹,还有些瓷器破碎的脆响……
不用猜,老太太定是要暂时收回了她的管家之权,这会子,沈灵正在撒泼吵闹。
沈默云隐隐觉得太阳穴有些疼,前几日为了衣衫之事沈灵对自己的怒火还没消,这会子,因为郭嘉一语,老太太便收回了她的掌家之权。只怕,自己这一次,是被沈灵惦记上了!
要,这老太太也就能容忍沈灵这个女儿在她面前撒泼,这“乒乒乓乓”的碎裂声正是沈灵的怒火,只怕老太太又要花个大价钱才能平息了。
果然,没过多久,主屋那边安静了下来。姚黄去那边走了一圈后,便带回来一个消息:为了安抚沈灵,老太太答应吴筱玉出嫁时,会暗地多送一个铺子给她做陪嫁!
沈默云很高兴,姚黄终于主动为她做事了,她也不含糊,马上给了姚黄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是给她弟弟开蒙的!
看着姚黄热泪都快流出,沈默云便知道自己做对了!从第一次接触,她便知这姚黄不是贪财之人,这样的人。只有给她想要的,她才会真心帮你办事!
不过,荣辉堂的内室并没有消停多久。沈沐便匆匆赶回来了。
据兰心跑了一趟回来禀告,前边的气氛很不好。沈沐和老太太一人砸了一个茶碗,还相互指责了一番。
虽没打听出是为了什么,但沈默云知道定是沈沐听到了外边所传的风风雨雨,回来禀告给了老太太。
而卢氏定是为了沈沐没办好事,反而毁了沈默云的名声正在苦恼。
果然,才一会儿功夫。便有丫鬟来请沈默云去主屋。
“云儿,你父亲在外边听了些不好的传闻。◎◎◎◎,∷≌
syle_();”着,卢氏便将外边正疯传的沈默云与崔世子假借守孝和从军。一直暗中往来,私相授受,不时幽会,不孝不义之事了一遍。
沈默云听闻只是笑。“这样的传闻无凭无据。信口开河,岂能当真?”
“哎!也不知谁人嘴碎,将那马车之事宣扬出去,这事现下闹得满城风雨,你父亲今日在衙里屡屡被问起,颜面尽失,毕竟事关沈家和云儿的声誉,马虎不得啊!”
“那……依父亲与祖母之见。云儿应当如何?”
“祖母刚刚与你父亲商量了一番,这会子。崔家是豪门,倒是无碍,只是事情这么大,崔家也没有人上门来这事……”
哼!他们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还指望崔家来人求娶与她吗?崔家现在只怕巴不得她死了才好吧?不到迫不得已,那崔家怎可能傻到上门来自毁颜面呢?
沈沐愁眉不展,捋了捋胡子,“所以,为父准备明日找了汪公一起去一趟永宁候府,看看他们有何解决之道?而你,这几日,记得谁人府上也莫要去了,好好在家待着养病!”
真真是个好父亲!不想着如何为自己洗脱坏名声,只着急女儿上不了贵人的床。养病?养的什么病?是不是如若明日永宁候府不认账,她便会得了急病,一命呜呼,从此消失在众人眼里了?
果然,那沈沐和祖母都没有对上她的眸子,而是各自对望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父亲糊涂!”沈默云的心一沉,再次对这个家失望至极。果然,这世上,能倚靠的,便只有她自己啊!
不过,她可不会叫沈沐如此低贱地将她卖了!
“此等谣言,受害的可不止我沈家。一来,那世子还未成亲,必定不会先纳妾膈应未来的侯夫人;二来,父亲如若上门,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坐实了这谣言。惹怒了崔家倒是事,只怕会惹恼了皇家!”
“皇家?云儿是,会惹恼了崔世子的表姐那嘉靖公主?
“父亲又错了!”这个父亲,白白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这政治灵敏性都没有!难怪只能靠着女人和亲家往上爬了。
“敢问父亲,崔奕横除了世子身份还有何身份?”
“正四品平虏中郎将!”
“好!敢问父亲!他堂堂一个圣上亲封的当朝四品武将不戎边驱敌,在疆场奋勇杀敌,却儿女情长,与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私定终身,私相授受,屡屡幽会,这打的是谁人的脸?丢的是何人的颜面?失的是谁人的名声?”
“云儿是——皇上?”
“父亲英明!崔将军代表着抗胡英雄,代表着郭家军,代表着北境战士,代表着国家颜面,民族荣辱!除了上面那位想动手,其他人想要坏他的名声,只怕……难如登!”
沈默云这番话叫沈沐目瞪口呆,卢氏久居内宅,对政事几不过问,她想不到是正常的。可沈沐怎么也想不到,这番话居然出自自己不到十四岁的女儿之口!这不由叫他对这女儿再一次刮目相看,重新审视起来……
“云儿所言甚有道理!为父差莽撞了!”
沈沐此刻想起来的确有些后怕,他刚刚如果一冲动,真的去了永宁候府要法,便是承认了这桩糟心事。到时候,万一惹了上头雷霆震怒,不要乌纱帽,只怕项上人头都难保啊!想到这里,他心惊后怕不已,连后背也湿了一大片。
“不过,我若是父亲,还是好好将此事彻查一番!这件谣言,虽然阴狠毒辣,却只顾及了前头利益,却没有思量后边隐患,显然做的并不高明。只怕多半出自内宅妇人之手!且摆明了是冲着我沈府或者我沈默云而来,可女儿刚刚回京,自认并未得罪过外头人。
崔世子马车之事父亲前日刚与我问过,这边便出了事。只怕这谣言是从我沈府扩散!
女儿言尽于此,是否彻查,如何决断,全凭父亲做主!女儿先行告退!”
沈默云完,便行了一礼,头也不回便回了西暖阁!她倒不信,自己这番话抛出去,他这父亲还能坐得住!
……(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公主
已到酉时,整个京城上空香飘十里,肴香四溢。此刻正是家家户户结束一劳作,大快朵颐之时。
荣辉堂主屋的红檀木饭桌上,已经摆满了一大桌的菜肴,八珍玉食,五味俱全,引得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
可是,今日的荣辉堂却是异常安静。老太太卢氏侧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实则正按着太阳穴头痛;沈沐则背手而立,反反复复在他脚下那十尺见方的地砖上踱来踱去,实则一步一脚印都在算计利益得失;坐在一旁红木玫瑰圈椅里的沈默云虽只是在默默喝茶,实则心里也不由有几分忐忑,几分期待,等着长辈们的决策……
叫众人不思美食的原因便来自卢氏身前圆几上的那张请柬。
这只是一张质地中上的洒金红底金字帖子,几个烫金的大字,看上去并无特别,但关键是那帖子的落款竟是长宁伯府。
长宁伯府是何地?是当今长公主陛下的驸马府。长宁伯去世已有十年,孀居的嘉靖长公主独居长宁伯府也有十年。
可半个时辰前,一个內侍递上这张贴子时,众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要是平常,这可是大的喜事,要知道老太太即使贵为卢国侯嫡女,也从未入过长宁伯府。但这张贴子偏偏是这时送上,这完全便成了个烫手山芋!
嘉靖长公主与当今圣上虽非一母同胞,但自一齐长大。感情深厚,长公主思路开阔,雷厉风行。是圣上极为敬重的姐姐。
嘉靖长公主的母亲陈太妃与崔奕横的生母陈氏为亲姐妹,陈氏死后,年长崔奕横十几岁的嘉靖公主就扮起了亦母亦姐的角色,一直明里暗里保护着崔奕横。一来,他是陈氏留下的这唯一血脉;二来,长公主当年虽与驸马鹣鲽情深,夫唱妇随。可他们的唯一的儿子刘允乐却有些先不足,刘允乐虽早早被封了世子,可到底长宁伯后继无人。长公主只能加倍照顾崔奕横,以求他将来能帮衬长宁伯府一把!
此刻,当一脸严肃霸气的内侍将这帖子送到荣辉堂时,沈沐只能颤∑→∑→∑→∑→,$≡
syle_();抖着谢了恩。可他这不是惊喜。却是十足的害怕。
那洋洋洒洒却又霸气十足的大字只邀请了沈府大姐沈默云明日上门一叙。言简意赅,却又叫人不寒而栗。
这明,谣言已经传到了长公主耳中,明长公主要出手制止谣言了。
所以人都很自然想到,如果去了,沈默云此次会不会有去无回?沈府会不会已经惹了贵人不快,沈沐从此升迁无望?沈家又会不会因此受牵连?
如果不去,沈沐和老太太联想到那内侍虽面带客气。实则不容置噱,不容推脱的势在必行!
两人不约而同在心中叫苦。悔不该一时糊涂引起这祸端。
一时间,荣辉堂气氛凝重了起来……
沈默云也有一丝担忧,那长公主既然极为护短,那为了自己的宝贝外甥直接料理了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要知道,这种勋贵家族要想弄死一个姐根本是轻而易举,叫她尸骨无存,消失人间根本便如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不过,她可不想成为那长公主案板上的鱼肉!
“父亲,祖母吃饭吧!两位长辈不用为难,云儿明日赴宴便是!”
“好姑娘!”此刻的老太太显得特别的慈爱可亲,一脸的褶子全都打开了,“你真是我沈家的好姑娘,这次委屈你了!祖母等你回来,定要好好教你管家!”沈默云的人得去,她还在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现下,既然孙女主动请缨,她便可以舒一口气了,如此,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折上一个孙女罢了!
沈默云将卢氏眼里的算计尽收眼底,心里愈发清冷,面上却笑得真灿烂,尽显娇憨,“祖母可不许耍赖!明日我一定好好表现!叫我沈家扬名立万!如果孩儿能讨得长公主的欢喜,祖母与父亲要如何奖励孩儿?”
沈默云这一个哈哈,倒叫卢氏心中升起了几分愧疚,心叹这丫头也不知是真无知还是真乐观?表现好如何?难道长公主还会替外甥相看她,打算下聘不成?
想到这孩子毕竟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才有此劫难,卢氏一时难得心软起来:“好孩子!你若是表现好,祖母便送个铺子给你练手!”
竟有这等好事?看来祖母也认为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父亲,你呢?”
难得看见女儿娇态,沈沐也不由尴尬一笑。
沈默云不等他开口,便抢言到:“如若女儿明日好好表现,那父亲可以即日便将母亲的遗物悉数归还吗?”
沈沐一愣,他装傻了几日,没想到女儿还记着这遭,现在她有一次提出,沈沐还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便依了云儿!”
“嗯!孩儿服侍祖母用膳!”
……
“回老太太,夏姨娘与二姐回来了!正在外面等着进来请安!”
众人看了眼滴漏,已是戌时。
卢氏瞥了眼沈沐,又看了眼正在专心吃饭的沈默云,冷冷冲着门外到:“叫她们不用进来了!传话下去:二姐行为莽撞,冲撞贵人,不敬长姐,四处滋事,继续禁足!等抄完三百遍《女诫》再放出来!夏姨娘目中无人,不敬长辈,私自外出,教养女儿不利,理应同罚!便罚她一同禁足了吧!”
沈沐已有几日未去夏红绸房中,今早,夏红绸叫人送了副春日海棠图过来,那海棠娇丽慵懒,他看完便想起了夏氏的种种好处,想到满府上下只有夏氏一人懂得投其所好,心里不由起了怜惜。
“娘!夏氏毕竟身后还有夏家。……”
不等老太太开口,便有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再看过去。却是那沈默云正在暗自“嘀咕”:
“夏家?来也怪!今日怎的一出了我沈默云与崔世子的传言,这二妹妹与夏姨娘便急着一同出了门?这个才回来,定是用过晚膳了,难道是在夏府用的?究竟什么事儿叫她们连祖母都来不及知会,便匆匆出了门呢?”
要是平常,要是有人敢打断沈沐这个家主话,必定逃不了好一顿责罚!
可今日。可此刻,沈默云这看似无心却句句切中要害的问题抛出,不由叫沈沐与卢氏一同脸色发白。心里一沉,对视一眼!
没错!差忘了这茬!下午经过沈默云的提醒,沈沐早就已经认定这事与夏氏脱不了干系,毕竟长女出事。得益的只有夏红绸。沈默晴和夏家。
刚刚因为帖子的事,他倒是差疏忽了!他沈家到底也有好几十年的基业,岂是夏家如此好摆弄的?他们也太不把沈家看在眼里,竟差害了他沈家前途!
当即,沈沐那求情的话便抛在了脑后,“传我的话下去,让她们即可回房!夏姨娘犯下大错,不尊长辈。叫她一个月内关紧院门,怡蓉院所有丫鬟婆子无事不得外出!另外。夏氏身边所有服侍的,一会自领十板子,叫她们以后还敢目无尊长!”
夏家?你喜欢跑夏家?你有人通风报信?你有空陷害沈家人?夏家竟然算计到了他头上?差害了他的前程,他的人头?那他沈沐下手也不会客气!
下午,他已经开始追查这事,等到有了结果,他再来一一揭皮!
沈默云将一切视若无睹,继续乖乖吃着饭,听着远远传来的沈默晴与夏姨娘的嚎叫,她突然觉得食指大动,胃口也开了许多……
一个月?他父亲有一个月的时间将远离夏红绸,她是不是该为父亲找个温柔贴心的红颜知己呢?
是夜,老太太又送来了两副头面,沈默云看着那些珠翠,不由暗自疑问,这究竟是怕她明日失了颜面还是为了掩盖内心愧疚呢?
姚黄很起劲地落下门栓后便躺到了沈默云的床榻上,先是开门见山诚恳表达了为沈默云服务的美好愿望;又展示了她对沈府,夏府乃至整个京城大族女眷的熟络和了解;接着又将她家里近况,众多人口一一介绍;最后,又隐晦表明了只要家里好她便誓死忠诚的决心!
沈默云表现得受宠若惊,惊喜万分!表示从此姚黄的事便是她的事,姚黄的家人便是她的家人,除了会供她两个弟弟读书,还会给他哥哥找个好差事!最后,又表明她们的主仆关系只需暗中进行,并不需要姚黄背叛老太太,终于,这丫头便连最后的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在沈默云打趣她将来定要给她包一份大嫁妆后,那丫头终于睡上了几日来的第一个安心觉……
今日还有谁能比沈默晴更委屈呢?她挨了打,泡了水,挨了骂,受了讽……可回到家父亲祖母不但连她的面都不见,还直接给她加了罚,不但如此,她还连累了她的姨娘。
可关键是,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这叫她如何不愤怒?如何不憋屈?
可是,这次,父亲竟然连她姨娘的面子也没给,甚至还加了姨娘的罚,扬言这一个月都不会再近姨娘的院子?
沈默晴第一次开始觉得有些害怕了,可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她的生活便开始发生这种翻地覆的变化呢?归根溯底,还是因为沈默云,一切的悲剧的开始都从她回京之后。她失去了地位,失去了名声,失去了父亲和祖母的疼爱,听今日陈君言还来找那个贱人了,她难道连未婚夫也要失去?
不行!沈默晴突然想到下午与汪玉婷的闺中语。对!还好,她还有有个疼爱她的表姐,听明日沈默云便要去公主府,这倒是个好机会呢!
还好,沈默晴开始庆幸,多亏没和姨娘住一起,多亏只是禁足没给她上门禁,要不,连消息也放不出啊!
想到这里,沈默晴立即招来了她的心腹,对着她的耳边了几句,那丫头便趁着夜色闪进了一片漆黑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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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做客
第二日卯正一到,眼见二门一开,猫在一旁多时的兰心便拿了二两银子找到了正打着哈欠的守门婆子。
“王嬷嬷可得空?我家姑娘要办事!”
那婆子一见是兰心,立马满脸谄媚靠了过来。原因嘛,倒不是因为她们有多尊敬沈默云,而是听大姐出手大方,对下人极好。能为大姐办事,丰厚的赏银那是少不了的。
“姑娘要办啥事?婆子一定尽力!”
“嗯!我家姐与龙虎将军府郭姐私交甚好,不知嬷嬷可有法子替我家姐传个信出去?不过我看嬷嬷只一人,只怕……”
“姑娘哪里话?我是一人不假,可我家孙女就在旁边耳房里玩,她人脚程快,绝对误不了姑娘的事!”这满府上下谁人不知大姐和郭姐的交情?这种跑腿活是她这样守门的最乐于见着的,稍出力就能得了沈家,郭家两份赏银,这到嘴的肥肉谁能舍得丢了?
那王嬷嬷倒是个经常给人办事的,偷偷拉了兰心到角落,环顾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才谨慎开口:“姑娘放心,我老婆子嘴言着呢!”
兰心见那婆子贼眉鼠眼的样子便觉得好笑,这种人拿人钱财便能办事,嘴又能严到哪里去?
“嬷嬷想到哪里去了,没什么嘴严不严的!”着,兰心便把声音放大了几分,姑娘早就算到现在只怕不少人等着抓她们的把柄呢,她偷偷摸摸反而容易引人生事。倒不如直接敞亮了。
“我们姑娘就是要给郭姐带个口信,是今日她被嘉靖长公主请去府上作客,没空与郭姐一起玩了。还请郭姐想办法另找乐子!就是这些!嬷嬷可听明白了?”
“哎哟!我的好姑娘啊!就这么两句话,老婆子记性好着呢!”这王嬷嬷不愧是经常替人办事的,立马一字不差地将这两句背了下来。
“姑娘放心,我那孙女记性好着呢!保准一字不差!”
收下兰心二两银子,那婆子便找人去喊她孙女了……
西暖房里…………,♂∷
syle_();,沈默云还没想好穿什么,她不敢穿得鲜艳容易招反感;不敢穿得朴素容易显得不尊重;不敢穿得亮眼。那嘉靖公主毕竟是寡妇;挑来挑去,她只能选了件八成新的藕荷色提花袄配上月白色湘裙,不着金银。只选了些质地优良的青玉配饰,最后再鬓边插了朵浅紫色山茶绒花,整个装扮倒是显得低调又不刻意。
她对镜略施粉黛,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今日她与郭嘉并无相约。但愿时间能来得及。但愿传话的孩子能清楚,但愿口讯能顺利禀给郭嘉,但愿郭嘉能听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昨晚,她便想要传信出去,可兰心却无功而返。原来沈沐为了彻查谣言之事,下令这几日一到戌时便下门落栓。她的信没传出去,便只能今早派兰心早早去等着,门一开。便想法子传信出去……
喜好奢华的老太太看见沈默云一身装扮显然极不满意,可张了张嘴到底没叫她去换掉。面对那苛刻的公主寡妇穿得朴素低调不起眼,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沈沐也是煞费苦心,为了讨长公主欢心,早早便和卢氏选好了礼。
尊贵的长公主能缺什么?只有送得投其所好,才能讨人欢心!
沈默云打开看了下,分别是赠与长公主的一幅前朝大师钱均益的字画和送给世子的一副赤金开光宝玉盘螭璎珞项圈。这字画也就罢了,可那项圈也不知道是连夜从哪辛苦弄来的,长宁伯世子身有缺陷,这样开光辟邪的宝物送去给世子必能叫长公主满意。
相比下,沈默云准备的则简单多了,只还是两本经书。
马车足足行了大半个时辰才到长宁伯府。
不愧是大周朝最尊贵的公主驸马府,这里距离皇城已经很近,沈默云几乎抬眼便已经能看见不远处一大片华贵的金黄色屋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彰显着这一片城区的无比尊贵。
长公主这府邸与沈默云想象中并不太一样,虽然面积巨大,看上去足有沈府三倍面积,可并不如她主人地位那般的富丽高雅,雍容华贵。
入园后满眼的青脆自然反而叫人有一种漫步田园,身心俱松的错觉。
长公主并没有在堂屋或者花厅见她,而是有一个婢女将沈默云带去了后园子。
园子沈默云自认也见过不少,江南秦家的婉约,秦岚买下范府的秀丽,还有夏家的大气……可今日一见这长宁伯府的园子,沈默云还是吃惊不,没想到竟有人能将北方园林大气粗犷,不拘一格和南方园林的细腻精致,淡雅秀丽结合得如此完美!
一条潺潺流动的人工溪在园子里蜿蜒曲折,巧妙地将湖景,山景,园景,林景不动声色地融合在一起。园子的中心是一潭碧波,精致的白玉桥如同一条玉带盘亘在湖面,连接起了整个园林。
最叫人称奇的是那湖中心还建有一个二层水榭,红檐绿瓦,雕花漏窗,好不精致。
整个园子碧水环景,景中含诗,浓情墨意,绘出一座人间恬静水苑,于贵气中处处洋溢清幽质朴的雅气。
沈默云跟着婢女上了玉带桥,进了水榭。
看来,这里便是长公主召见她之处了。
整个水榭都被照在日光之下,加上几个烧得正旺的银丝炭炉,即使漏窗大开,倒仍然分外暖和。水榭中心的圆桌铺着牡丹团花刻丝蜀锦桌布,上面已经放好了碟碟心瓜果。
环顾了一眼水榭,除了她几人,并无看见长公主等人,想来是还没到。是啊!长公主如何尊贵,怎么可能在这等她一个女子呢?
那侍女行了一礼,便用甜糯的语气道:“沈姐稍等,奴婢这便去请我家主子!我家主子上午有作画的习惯,沈姐大概要多等一会,这里琴棋书画洋洋俱全,还请沈姐自便!”着,那婢女扭头冲着水榭守门的丫头道:“你俩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沏热茶来!再拿些贡果来招待贵客!”
着,几人便统统退了下去,只剩下沈默云与姚黄两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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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水榭
水榭的阳光正好,温和得如一层薄薄的锦被,既暖和又惬意,配上徐徐而来带着竹香的清风,加上美极的湖光山色,叫人不知不觉放下心防,享受起美景来。
连一向自诩谨慎冷静的沈默云在正襟危坐了一会儿后,便被姚黄的一句吸引了过去。
“姑娘,看,好多锦鲤!”
只见一大群色彩斑斓的锦鲤此刻正围着水榭环游,时不时有个一条两条跳出水面吐口气。
沈默云不由也被这趣景吸引了。
长宁伯府这锦鲤竟每一条都有一尺长短,色彩艳丽,泳姿雄然。虽品种各异,颜色丰富,但却条条头大肚圆,光亮健壮,想必一直待遇优厚,伙食精良。
“奇了!想不到这大冬日竟有如此多的锦鲤出来活动!咱们沈府冬日就不见鲤,难道这公主府的锦鲤还特别抗冻不成?”
“我猜,这鱼儿大概是见来了人,以为有食可用,才成群结队游了过来吧?”沈默云指了指旁边多宝阁上的一碟鱼食笑道。
果然,在撒了几颗鱼食之后,那鱼儿竟纷纷跃起,开始向欢快探出水面,鼓起圆嘴,向沈默云要起了食。一把撒下,众鱼同时跃起抢食,水面上一时五颜六色,煞是有趣。
远远看去,美人戏鱼,倒是一番颇有意趣的美景。
沈默云当然不知道距离她三十丈的竹林亭里,有人借了青竹的遮掩正在打量她。
长公主的画工极好。她的画作重神写意,在大周朝颇有名气。
此刻,那紫檀木长案上。她只寥寥几笔,便将水榭女子神态和精髓描了出来。
“谭嬷嬷,你觉得这女子如何?”嘉靖长公主手没有停,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要她也该紧张得坐立不安才对,可她还有心情玩乐,倒是个心宽的!”
“你得不错!要,沈府这几日动静也忒大忒多了。这孩子倒是个能耐的!”
那谭嬷嬷一听,倒想了起来:“夫人,别的倒也算了。这沈√√√√,↖+
syle_();姐还送了两本《心经》来,还特别言明,是她亲手所抄,字字真诚。句句金玉。只求长公主能看得上眼!”
“哦?《心经》?嗯,不错!摩诃,大也。菩萨教授我们要有广大心量,有包容的心,用智慧去办事,用智慧去利益他人!这个沈姐是怕我害了她,特意在提醒我呢!”
长公主终于停下手中动作,脸上也漾起了一层笑意。“这沈姑娘倒是个有趣的!把她抄的拿来我看看!”
在一只质地中等的乌木盒子里。静静躺了两本经书。随手一翻,除了那淡淡的墨香。还飘散出一丝若有若如的冷梅之香,清新素雅,沁人心脾,显然笔者是将梅香融进了墨汁之中。再看那一手楷,乍一见是隽雅秀气,实则笔底春风,饱满有力,的确讨人欢喜!
“这字真是不错!怪不得这几日人人都知道沈府出了个才女!”这话出自谭嬷嬷。
“是啊!她才华横溢,名动京城,此刻一看,还是个才思巧捷,细腻灵巧的!这样一来,我倒还有些怜香惜玉了呢!”
“主子,快看!来了!”
长公主敛起眼里的寒意,开始细细打量对面水榭正凭栏而依的女子……
水中鱼儿品种竟是如此丰富,有好几种竟是沈默云见都没见过的。鱼儿们此刻都知沈默云手里有食物,争宠般的在她周围水域打转,跳跃,吐沫子……发出好听的扑腾声。
沈默云正兴起,自然没有注意身后右侧玉带桥的那边正有人来势汹汹地跑过来!
“啪!”只闻好大一声响,沈默云与姚黄来不及反应,两人便被突然蹦起的一捧水砸得满脸水珠子!
两人心里正在诧异,还心道这鱼如何有这么大的劲,竟能溅起这样猛的水花?
这时,一声“哇!”的哭声从右边传来。
只见来人是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男孩,个头比沈默云还要高出些,身着宝蓝色五福捧寿夹袍,脚蹬黑色绣金云纹靴,一身打扮尊贵,显示着非常地位。
那男孩此刻正万分激动地边哭边用颤颤巍巍的手指着沈默云二人,又了湖面,可能哭得太急,却是连一句话也不出来。
大概他也为自己着急,索性不管不顾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沈默云与姚黄对视一眼,两人都几乎肯定这来人应该就是永宁伯世子刘允乐了。看他个子已快接近成年男子,心性行为却还好似六七岁的孩童,怪不得世人皆知永宁伯世子有些不足。
顺着那世子还在颤抖的手指望去,原来水面上正飘了一只异常漂亮的五彩羊皮球。
想必刚刚,那一滩子溅湿沈默云两人的水花便是出自这砸在水面的皮球了吧。
那男子身后的丫鬟此刻才气喘吁吁追了上来,边行礼便抱歉道:
“沈姐,这是我们世子爷!”
沈默云与姚黄也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湖水,赶紧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那丫头急得一脸热汗,匆匆去拉那坐在地上哭闹的刘允乐,可那世子爷并不买账,依旧赖坐在地上不肯起身,反而哭得更加悲痛,热泪涟涟。
“敢问世子,为何哭泣?”
“你!你还敢问!……”那刘允乐指着沈默云的手不肯放下,“就是你二人,竟然敢偷偷给我宝贝吃饭!这都是我的宝贝,是我的孩儿,可……可你们竟敢……你们竟敢不等我便给它们吃了饭!”
沈默云与姚黄面面相觑,刚刚那丫鬟便上前一步解释道:
“这些锦鲤是我们世子爷的心头肉,平常每日一到巳时,我们世子爷便会特意赶过来喂食!今日,赶巧了,姑娘们竟先一步在这喂起了鱼,想必世子爷一时转不过弯来,才……”
原来,刚刚到了刘允乐喂鱼的时间,他便如平常一般赶来水榭。可刚刚走上玉带桥,他看到有女子在喂鱼,听到他的宝贝们扑腾的声音……可这是他的宝贝,这是他每日要做的大事,现在被人抢了先,叫他如何能忍。他一急,便将手中的羊皮球砸向女子,可他力气太大,球速又快,竟然直接砸到了水面上。
那刘允乐见宝贝们被抢先喂了食,他又没砸中那两个坏人,还将满池的鱼儿吓跑了……这叫他如何是好,他一急,这才嚎啕大哭了起来……
沈默云此时看向水面,鱼儿们吃了半饱,经过刚刚一吓,全都跑光了,此时那水面碧波粼粼,哪里还能看到半条鱼?
她不由叹气,难道公主还没见着,便先得罪了世子?(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鱼饵
此时的水榭正是好风光,可所有人都无心恋景,只想着如何能赶紧把这难缠的世子摆平。
沈默云心中正在暗暗喊苦,抬眼便瞧见刚刚将她二人引路到水榭的丫鬟,带着那两个去沏茶拿果子的丫鬟正从桥上走来。
“禀姑娘,我们夫人还有一会儿便收笔了!还请姑娘再稍等一会儿!先用些茶果吧!”
那丫鬟似乎完这话才看见正在使性子的刘允乐,匆匆上前安慰了起来。
沈默云深深看了几个丫鬟一眼,这回禀长公主,拿果子时间长也就罢了,怎么去沏杯茶还能用了这么长时间?这两层高的水榭竟然连个茶水间都没有?刚刚这整一水榭竟然连个伺候的侍从都没有,只留自己主仆二人,这怎是堂堂公主府的待客之道?
沈默云心下微动,看来是有人特意引了自己呆在这水榭,世子爷每日巳时都会来水榭,这种消息只怕是整个永宁伯府的下人都知道的吧?
难道,有人想要她得罪了世子,惹怒了世子,然后名正言顺发作于她?
这个想法一出,沈默云自己都被惊到了!
不是吗?都知道长公主待崔奕横那个表弟亲厚,如今表弟的凛凛大将之风快要毁于一女子之手,哪里还有其他方法比直接将这祸水“咔嚓”了方便了当的?
这些侍女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世子爷一嚎啕大哭便出现了!这一细微巧合更加印证了沈默云的猜想。
可如果这世子破涕为笑呢?如果自己将这世子爷安抚好,长公主会不会改变主意呢?
沈默云压下心中不安。走近那刘允乐,蹲下身子,将视线放到与那世子一般高度。
“世子爷莫要哭了!您是这些宝贝的大亲人。大恩人,是它们最崇拜之人,爷要是一直哭,它们听见了会笑话爷,以后再也不会和世子爷玩闹了!”
那刘允乐闻言果然抬眼看了过来,那是双清澈乌亮的眸子,干净得如同上好的宝石。叫人不忍伤害。
果然,他的哭⊕♂⊕♂⊕♂⊕♂,↙△
syle_();声瞬时了许多,虽不那么甘愿。可到底还是听进去了。
沈默云微微舒了口气,展出甜甜一笑,拿出手边的帕子递了过来,“世子爷快将泪珠子擦掉。可莫要叫鱼儿们看见了!”
那刘允乐正是顽童心性。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是回头从丫鬟手里抽来一块帕子,胡乱擦干了眼泪。
他看见沈默云尴尬缩回伸在半空中的手,不由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世子爷,我叫沈默云,可不是什么坏人。今日是我错了,不该没经世子爷的应允,便拿了鱼食喂鱼。现在我已经知道世子爷在气什么了。爷是气没有见到鱼蹦跶,气没有打到我沈默云。还气鱼都不见了。是与不是?”
“是!你就是个坏人!一会儿我定要回了母亲好好揭你的皮!你可以先想想是喜欢关在柴房饿个三,还是喜欢挨顿板子?”那刘允乐想都没想便吼到。
“是!是!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世子爷是大人了,怎么还能老是劳烦母亲呢?不如,我们自己解决?”沈默云注意到,她这句一出,那刘允乐身后的丫鬟们便互相对视了一眼。
“哼!看来,你也怕我母亲!好!你先看!”刘允乐歪着脖子想了想到,不过,他不话思考的时候,那微微蹙起的眉还真与那崔奕横像极了。
“嗯!如果我有办法叫那鱼儿重新回来,重新聚拢,重新扑腾,重新游戏,世子爷便饶过我!如果世子爷不喜欢我的法子,或者我没能成功,我便站着叫世子爷拿了那羊皮球随意砸,如何?”
那刘允乐虽有不足却并不傻,这个法子不管怎样都是他自己占便宜。如果成,便有热闹看,如果不成,他还能惩罚这个漂亮妹妹。与其告诉她母亲后,这个妹妹自动消失,的确不如自己参与来得痛快!
“行!成交!”
“世子爷爽快!一言为定!”
那先前的引路丫鬟却上前一步到:“沈姐,这批锦鲤是皇上赏赐,所用的鱼食均由御用监赐下。今日鱼食恰好刚刚被沈姐用完,本月鱼食还尚未领取。只怕……只怕没有诱鱼的鱼食了!”
沈默云心下冷笑,眼神也不由带上了一丝锐利,抬眼便向那丫鬟望去。
果然那丫鬟接收到沈默云幽冷漆黑如古井深潭的眸子不由头一缩,收回目光,心虚地低下了头。
看来自己猜想并不差,这班人的确是想借世子之手处理了她。不然怎么能这样巧,最后的一碟鱼食竟被自己用了去!
可,如果自己一直乖乖坐在水榭,不喂鱼,不动鱼食呢?想必她们也有办法叫鱼食失踪,然后栽赃在自己身上,依旧可以引了这世子爷勃然大怒,神不知鬼不觉处理了自己,随后再“后知后觉”发现被处理掉之人竟然是沈家姐吧?
到时候,永宁侯府赔些重礼,许些利诱,自己那见利忘义的父亲难不成还会为自己与公主叫嚣,去讨回公道不成?
这骤然的清明袭来,不禁叫沈默云一瞬间全身冰凉,冷汗涔涔。
“你听见了,没有鱼食了,你刚刚是不是在骗我?”那刘允乐猛地起身,上前推了一把沈默云。
这刘允乐虽智慧不够,可到底是个十几岁的阳刚男儿,手下力道不,半蹲的沈默云哪里经得住这一推,直接便仰倒在了地上。
世子爷如此鲁莽,照道理那些丫头们都该上来制止或者搀扶她起身才对。可除了姚黄,其他人都站在原地低下了头,呆若木鸡。
是啊!谁还愿意多费手脚来搀扶一个将死之人呢?
“世子爷!刚刚沈默云跟你过吧?切勿如此暴躁!你如此坏脾气,欺辱与我一个女子,这些鱼看在眼里,肯定会被你吓着,从此再不与你玩乐!”
看着刘允乐真纯净得如阳春白雪的眼眸,沈默云相信自己必定有办法的!
她好不容易才进京,又好不容易躲过了次次危机,明枪暗箭,这一次也同样没理由莫名其妙折在这个公主府!
沈默云在姚黄搀扶下拍了拍衣袖,看了眼比自己还高了半个头的刘允乐,径自走进了水榭……(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安抚
是的!在沈默云被刘允乐推到之后,她眼前满目的蓝,和煦的微风叫她想起了在农庄上等鱼上钩的日子。
金陵农庄的鱼塘里养了很多鱼,鲤鱼,鲫鱼,鲢鱼……,四年前,病重的母亲坐不起来,就躺在她身边教她钓鱼。母亲与她便是这般躺在草地上看着满眼的湛蓝,讲着从前的故事……
沈默云一下子便想起来,曾经金陵池塘的鱼儿们在她的蹂躏下吃下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记得水榭里边的红木圆桌上有几味心,其中有一碟玉米香酥卷,沈默云一下便双眼放光,上下忐忑的心终于稍微平复。
这碟心颜色金黄,显然是用玉米面制成,闻一闻,里面还有桂花,枸杞,猪油,可以了!
沈默云捧着这心走出水榭时是含着笑的,她也不顾众人狐疑的眼光,只是莲步款款走到刚刚喂鱼的扶栏边,葱葱细指捻起一块玉米酥,放到掌心轻轻一压一碾,那喷香的酥皮到酥肉便都碎成了渣。
只见她单手一扬,那些酥渣便都飘到了水面上,碧绿的水面上零散着金黄,煞是难看。
“你这是在喂鱼?”那刘允乐马上便被吸引了来,站到沈默云身边伸长脖子看向水面。
“根本没有鱼啊?”
“世子莫急!耐心看着!”果然,沈默云刚完,平静的水面上便开始气泡浮动,碧色的水下金红涌动。只一个瞬间,水面上便再无一粒细渣。
是啊!只有真正钓过鱼,与鱼有过接触的人才知道水里的这些东西有多馋!沈默云曾经往鱼塘扔过树叶。鲜花,糕,水果,肉食,她当然知道这些馋嘴鱼儿,特别是鲤鱼最爱的便是玉米面。
而这块玉米酥,里面还和了猪油。玉米浓香加上猪油香,这些家伙们怎么受得了?
“世子可想试试?”沈默云这次是用手掰开了玉米酥而不是碾碎,将它们碎成豆粒大。摊开掌心伸到刘允乐面前。
见那世子还在犹豫,她也不多劝,只是嫣然一笑扬手抛≮≮≮≮,↓↑了出去……
要知道,沈默云投下的第一把酥食。那是碾得极碎。抛出水面后却是香气四溢,那份香甜可口叫周围的鱼儿即使没尝到那玉米面,却也将本性的贪吃性情诱了出来……
刚刚那些馋嘴浅尝即止,正意犹未尽……
在那看不见的水面下,更多的刚刚没抢到食的馋鱼已经嗅到了它们最爱的味道,正躁动不已。此刻那香味陡然变大,鱼群便纷纷从不远处急急忙忙往此处赶。更有些急切地,已经探出圆圆的肥厚嘴唇在水面上候着……
果然沈默云手里那一把玉米酥还未落到水面。为了争抢美食,群鱼们纷纷跃起。争抢起那为数不多的酥粒。一时间,水面上欢腾扑通声四起,抢到,没抢到的都在水面肆意跳跃,还想一饱口福。此时此景,竟比平常喂鱼时更加激烈热闹了好几倍。
刘允乐顿时眉开眼笑,从沈默云手中接过那酥糕,试着沈默云的法子,逗弄起了那群馋嘴鱼。
“姐姐,你真是厉害!没想到我家宝贝竟然爱吃这玩意!”那刘允乐将对沈默云的称呼都已经改了而不自知,回头对着那群丫头到:“快,快去厨房再弄些玉米酥来!”
看见刘允乐玩得兴起,沈默云终于放下一半心,至少此刻,这世子爷应该不会想着责罚她了。
瞄了眼刘允乐身后的丫鬟,果然脸色都不怎么好。刘允乐叫她姐姐,公主的儿子,皇帝的外甥叫她姐姐,她是活得不耐烦了吗?他能叫,她可不敢应。
“世子爷刚刚叫错了,爷身份尊贵,年纪也比我长,我可做不了世子爷的姐姐!”
“哦!知道了!你既不是我刘家的丫鬟,那我便叫你妹妹吧!”
看来,这个世子还不算太糊涂。
沈默云看见一个粗使丫鬟拿来了一个网兜一个竹竿想要打捞起刘允乐那只羊皮球,心道不如便借花献佛,好好拍拍这位世子爷的马屁吧!万一一会儿,那长公主还是想要处置她,不定这位性情纯真的世子爷还能帮她一把!
“嗯!世子想不想玩个更有趣的?”
“姐姐快!”
沈默云不禁哑然,这位世子爷看来是真的以为自己还不成?如何会开口闭口的,无意间都是叫自己姐姐?
她上前拿过那根竹竿,开始在一头绑上一根细绳,“我这个游戏叫做……‘锦鲤跃龙门’,看好了!”
那刘允乐果然兴趣极大,安安心心蹲在沈默云身边陪她一起捣鼓起来……
可惜这湖的另一边,嘉靖长公主能看见刚刚怒火冲的刘允乐匆匆赶来,能看见世子爷大发脾气,嚎啕大哭;能看见儿子突然雨转晴,此刻又与那沈默云谈笑风生……可却听不清他们究竟了些什么?她如何能不惊讶,如何能不好奇?儿子的脾气何时这么好了?他们都干了什么?刚刚他们拿了什么喂的鱼?为何儿子竟能随一个女子任意摆弄?
“这位沈姐果然是个玲珑的!”
长公主这样自然是有原因的,只怕沈默云来时沈家人并没有告诉她,永宁伯府这位世子爷有多骄横,跋扈,难伺候!这位世子爷很难容人,所有永宁侯府的丫鬟都是兢兢业业,生怕一不心惹怒了这位世子爷。现如今,刘允乐身边留下的几个丫环都是熟悉他性情和习惯的,可她们都还是如履薄冰,不敢多多做一。
沈默云猜得没错,今日长公主的确是想借世子之手将她收拾了的!可是长公主也没想到,一向不能容人的儿子今日如何能对一个女孩言听计从。
“谭嬷嬷,走!我们也去看看这沈姐的本领!”
此刻,她迫不及待要去看看这个女子究竟给一向固执霸道的儿子灌了什么**汤?儿子已经十五了,如果儿子喜欢这姑娘,她也不介意便为他收了这姑娘!不错!这样,也能解了崔奕横的难处……
长公主越想越觉得满意,嘴角也带上了一丝上扬的弧度,大步走向了水榭……(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试探
当嘉靖长公主赶到水榭外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一位面貌清秀的姐正手握一根竹竿,竹竿那头正吊了一枚豆大的酥饼,世子则站在她身边手握一竿网兜与她配合着。
只见那姐轻轻抛出竹竿,眼见喷香的玉米酥饼即将落到水面,鱼儿们便纷纷出水噘嘴朝着酥饼尽力一跃,而那刘允乐则要适时扬起网兜,配合着鱼儿纷纷落袋入网……
原来,那网兜的底部已被他们用剪刀剪破,此时远远看去,便是一片姹紫嫣红,五彩斑斓的锦鲤正前仆后继奋力跳入网袋……真是好一片奇景!好一个妙人!
仔细看儿子的面上,好久没见他如此开怀地笑了!这个敏感的孩子在他父亲去世后,便多愁善感,多疑暴戾,渐渐设下心房,再不曾长大……现在他这个样子,至少是快乐的,至少他暂时忘记了那些可怕的过去……
感受到身侧有人打量,沈默云不禁回头看去,见到来人领头的是一名圆脸贵妇,大概三十多年纪,面容清秀白皙,双目有力,不怒自威,周身散发一股冷冽又高贵的气场,这不是长公主还能是谁?
沈默云赶紧放下了手中竹竿,忙着行起了礼。
长公主这才将注意力转向了沈默云身上,这位姐虽衣着低调朴素却举手投足洋溢着一份贵气;面貌虽不艳丽不张扬却有自有一份吸引人的气度,身量纤细。眉眼精致,此时虽还未长开,可凭着长公主阅人无数的经验。这孩子绝对是一个越长越标致的美人坯子。特别是那双眼睛,笑时,叫人觉得如沐春风,冰雪初融;注目时,那眸子又黑又亮,叫人不觉深溺其中……
这外貌,倒是个讨人欢喜的!
“你就是沈家大姐沈默云?”
“回夫人话。民女正是!”来了长宁伯府,沈默云便注意到丫鬟们都是称呼长公主为夫人,一次也没有提到公主二字。想来。这应该是长宁伯府的规矩,也是长公主对亡夫的缅怀吧?
“母亲,你来了!”那刘允乐虽孩子心性,可5∵5∵5∵5∵,∧≯倒是知礼数的。马上扔下网兜行了个礼。跑到他母亲身边,亲昵地挽上了她的手臂。“母亲,您从哪里找来的这位姐姐……哦,不!是妹妹!这位妹妹很是有趣儿!竟然什么都懂!比乐儿玩得好多了!”
“嗯!乐儿高兴便好!母亲找这位妹妹几句话,乐儿乖!先和青儿她们玩一会!”
刘允乐倒是听话,嘟着嘴继续去网鱼,沈默云则跟着长公主上了水榭二层。
如果那水榭一层是清新淡雅的自然风格,那这二层则显然是会客畅谈的豪华风格了。
满目的都是不逊于那日太白楼豪华包房的级家俱。奢华大方,贵气逼人。甘冽的清心饼早已焚上。满屋清香,沁人心扉。
长公主在主座上优雅坐下,端起了斗墨粉彩茶碗示意沈默云喝茶。
“这是好的上饶白眉,贡品,沈姐尝尝可喜欢?”
既然是贡品,沈默云怎敢不喜欢?她还敢置噱皇帝和公主的品味不成?
她轻轻打开茶碗,一股清新的茶香便扑鼻而出。茶汤明亮,叶底嫩绿,一看就是好茶!只是形状嘛,好像差了。
她轻轻啜了一口,这茶虽齿颊留香,舌底生津,可却茶味极苦,几息之后,才后弥甘。沈默云心下狐疑不已,她虽没喝过白眉,却看过不少茶经,这茶型,这苦味,分明不是白眉应有的。
长公主这是何意?先分明告诉她这是白眉,却明明给她换了别的茶?
她需要怎么做?是该应承公主赞美这“白眉”的美味,还是实事求是,指出这茶汤并不对?这长公主是故意试探她?还是真只是丫鬟弄错了?
万一,自己鲁莽,惹怒撞了长公主?难道这还是长公主想要解决自己设下的陷阱?
沈默云心下不由百转千回,却不敢抬起头来,只能暗自思量盘算。
“沈姐觉得这茶味道如何?”
长公主正饶有兴味打量着沈默云,看她一口一口啜着清茶,等着她的回复。
沈默云咬了咬牙,只能选了一种最保险的辞:
“长公主赐下的茶,还是贡品,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民女这些年一直呆在乡野农庄,粗茶淡饭惯了,从没喝过白眉之类的好茶,实在不懂得辨别好坏。不过,看着茶,茶汤轻柔,叶条清鲜,回味苦甘,想来必定是绝好茶!”
长公主深深看了眼这个眉眼清明的女子,果然是个谨慎的。
这话真是滴水不漏!先言明这茶乃尊者所赐,她只是个受用者;再交代自己孤陋寡闻,管你是什么茶,好不好,反正她不懂;最后交代一遍她所尝出来的茶味,管你目的何在,反正她都是据实所言,没有诓骗。还顺带着再次赞美了一番这茶!
长公主不由对这沈默云有几分好感,这女子心思细腻,若能为自己所用,的确倒是个不的收获。
“呵呵!沈姐喜欢便好!珠儿,沈姐的茶凉了,去换一碗来!”
“是!”
那珠儿手脚很快,马上端来一碗新茶,沈默云鼻尖轻嗅,便知这茶已经不是刚刚那茶了。她不由心下一松,看来这第一关算是过了。
“沈姐第一次来我永宁侯府,便能与我家世子相处融洽,还能以兄妹相称,真真是极好的!”
“夫人快莫要取笑民女了!是世子爷抬爱,一时口误罢了!沈默云自知身份卑贱,不敢有攀附之心,如何能当世子爷一声“妹妹”,还请夫人莫要怪责!”她乖乖起身行了个大礼。幸亏一开始世子爷那声“姐姐”被她及时修正了,要不然,她的罪责可就大了!
“沈姐勿需多礼!快快起来!既然沈姐也不喜欢与我家世子以“兄妹”相称,不如,以后,我与乐儿便称呼沈姐为‘云儿’如何?这样,既不生分又显亲切,我觉得甚好!”
沈默云心下再次开始叫苦,她还没有自我感觉良好到觉得与当朝公主的关系何时有如此亲近了?她不由如芒在背,只怕是她刚刚避开了一个坑,又跌进了另一个洞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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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娶媳
水榭的二楼阳光充足,温暖和煦,可此时的沈默云却手脚冰凉,不寒而栗。
长公主依旧笑得春风满面,如若不是字字暗藏深意,沈默云还真要以为这是个易亲近的妇人了。
她不等沈默云开口,又自顾自边笑边道:“云儿今日送我的经书我倒是极为欢喜,甚是投我所好!可见你我极为有缘!到此处,不得不,沈大人寿宴,云儿你技惊四座,名满京城。连我母后与母妃都惊动了,下次有机会,我定要将云儿引见给寿康宫!”
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端坐一旁的沈默云闻言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疑。
寿康宫?那是当朝太后和太妃居住的宫宇。这长公主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古道热肠,乐施援手的闲人!她沈默云区区一个五品官之女,哪里有那种荣幸能得了公主的引见?
还有,她与公主的缘分又是从何而来?这完全是睁眼瞎话嘛!这长公主如此拉近与自己的距离为何叫人如此不安呢?
“夫人抬爱了!沈默云区区技,如何能入得了太后,太妃的眼?夫人还是莫要打趣民女了!”这距离恕她沈默云无福消受,还是能拉多远便拉多远吧!
长公主也不与她争辩,只是微微一笑,捧起茶碗慢悠悠喝了一口。
“对了,云儿既然与我母子俩投缘,不若以后经常光临我长宁伯府?对了,下月初六。我永宁伯府都要举办一场赏梅宴,届时,京城大半的贵妇千金都会来参加。一会儿。我会下个贴子到你沈府,届时,你便跟着你家老太太一齐来参加吧!”
沈默云赶紧应是!直接下贴子到沈府,老太太看了定会求之不得,欣喜若狂,自己难不成还有理由逃脱不成?
茶过了两巡,客套话也扯了好几圈。沈默云注意到那长公主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渐渐深了起来,看来,重头戏要来了!
“云儿。你觉得我家世子如何?”
这个抛出,沈默云再傻也明了了几分,原来如此!
长公主此刻大概是如∮∮∮∮,▽≤此打算的:将自己与这个半痴呆的世子凑成一对,自己与崔奕横的谣言自然也就迎刃而解!马车嘛。大可以是长公主心疼未来儿媳。为了以示珍重,特意要了表弟的豪华马车去城外将守孝回京的准媳妇送回沈府!
所以,才有了刚刚长公主要将自己引见到寿康宫的法。
到时候,太后懿旨一下,还有哪个活得不耐烦的敢散播谣言?
即便是皇帝,对于这般能稳定北境军心,消除不利流言的做法想必也会大加赞同!
另外,世子已经十五。虽地位尊崇,可毕竟那不足人人皆知。京里的姐们哪个不是避之唯恐不及?
更何况,看这世子的样子,只怕将来能不能人道都难!虽有爵位,若无子孙,将来还不是一潭死水!谁家愿意将千娇百媚,重金培养的姐折在这么个痴傻的身上?
而大概刚刚自己与世子相处融洽,倒是正好如了长公主的意!
如此一来,正好可以既收了自己,平了谣言,哄了皇帝,帮了表弟,还多了一个照顾儿子的人,顺手还解决了儿子叫人头疼的婚嫁难题!
这还真是一石多鸟,一举多得!
只是要如何回答?稍微答不好,便有可能折了自己呀!
“世子乃人中龙凤,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评头论足的!”
沈默云自认回京后最累的就是今日,与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话也忒费劲,处处都要心谨慎不,还要提起精神一步步地排雷,只怕一个不心便将自己炸个身首异处。
果然,还是闭上嘴巴最保险!
“云儿真是见外!我既了,你我要多加亲近,又何需如此畏首畏尾呢?”
看来,这长公主是铁了心不轻易放过自己了。沈默云略一思忖,只能硬着头皮到:
“世子正直善良,宽容大度,正义凛然,不拘节,是个真性情的好男儿!”好好夸奖这个还未开化的世子一番总归是没错的!
可这般一味的夸奖岂不是随手将自己送到了对方嘴里吗,沈默云又心冀冀低头接着道:
“云儿乃家中长女,家中只有几个妹妹和两个年幼的弟弟。云儿经常想,要是家中能有如世子一般的哥哥便好了!世子与我的确投缘,一见如故,云儿虽与世子初次见面,心里却已经将他当成了哥哥一般看待!”
长公主如何听不懂沈默云的意思,真是圆滑的狐狸!
“云儿你是个聪明人,你我也勿需再打哑谜,不如直言了吧!”
长公主不由眼眸一深,精光大现,眯起双目,似乎最后一耐心已经用尽:“我要聘你做我长宁伯府的媳妇!你是个机灵又讨人喜欢的,我看在你与世子相处融洽的份上,才对你如此坦白!你最好有个思想准备!你觉得如何?”
公主一言,她岂敢不从?当务之急,只能拖延了!
可恨!那郭嘉也不知道接到信了没有?不知道她的救兵是否能及时搬到?
沈默云终究是个孩子,此刻也只能红着脸轻声道:“只怕夫人有所不知,沈默云已经定过亲了!”
此刻,看着这个准儿媳妇识相多了,长公主满意地了头:
“事而而!你那亲事如何需要我动手,只怕那边迫不及待与你撇清关系呢!云儿你也要明白,我儿虽有不足,可我家地位尊贵,还有爵位在手,你若能……你若运气好,将来你与乐儿的孩子便是名副其实的之骄子!可保你和你的家族富贵荣华,永享不尽啊!”
“……是!沈默云明白了!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沈默云一人能决定的?”自己还不到十四,还未及笄,至少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再加上定亲事宜繁复庞杂,还是先拖了再吧……
“云儿果然是个清爽人!流言在外来势汹汹,此事宜早不宜迟,今日下午,我便进宫先去请旨,明日便会找人上沈家去提亲!”
这一句对沈默云来无疑是晴霹雳,是啊!未解崔奕横流言之困,谁还在乎走不走繁文缛节呢?当然是如何便当迅速如何来了!
沈默云正瘫在椅子里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呆怔着暗恼……
一个丫鬟匆匆跑来,在长公主脚下行礼道:
“夫人,永宁侯世子来了!”
沈默云咬得发青的嘴唇终于松开,救星来了!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暗护
话沈默云找人给郭嘉送去的口讯叫她怔愣了好几晌才反应过来,什么叫“她被嘉靖长公主请去府上作客,没空与郭姐一起玩了,还请郭姐想办法另找乐子!”?
她何时与沈默云相约今日要一起玩了?
她反复咀嚼了几遍才领悟出那个“被”字和“想办法找乐子!”原来,这是在向她求救呢!
堂堂公主陛下莫名其妙请沈默云去做什么客?
显然是居心叵测,用心不良,直奔某人命去的啊!
她能想办法找谁?也只有崔奕横才与那长公主是亲表兄妹了!
当下,郭嘉便策马去找了崔奕横……
偌大一个侯府,寻他不得!
最后,竟在太白楼才找到了这位大早晨便在饮酒独酌的世子爷!
原本,她还以为要大费一番口舌才能请得动这位难缠的爷!
可没想到,她话未完,这位向来不管闲事的爷便飞速扔下了手上的酒盅,快步流星出了门。
这倒是便宜了她这一大桌子还原封未动的美食!
坐下认真用膳的郭嘉心中也愈发确认,这两人果然惺惺相惜,绝对有什么暧昧关系!
而崔奕横正在暗恼,他几乎已经将流言之事全部安排好,只等着午后圣旨一下便大功告成!他也想不到素来疼爱自己的表姐会先一步先动起手来!
不过,他还是不受控制地为那个清冷高洁。不愿嫁他为妾的女子而着急起来。这一,叫他对自己极为不满!
但是,只要一想到。因为自己,那个叫他颇有些心动的女子可能随时会被处理掉,他便再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他竟是如此害怕这个只见过三面的女子消失于世间……
进了长宁伯府,他是提气用了最快的步调赶到的水榭。
待他等着通传时,才发现这大冬,自己竟已经汗湿项背。
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这究竟是快步疾驰的汗水,或是因为着急挂怀而来的汗水…$$$$,≌∽…
二层,沈默云一听崔奕横来了。也不得不避讳男女,准备赶紧借机告辞!
长公主看她着急忙慌想要离开,不由也开始寻思。
这表弟怎么会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此刻来了?
可这表弟一向冷清。四年前她便曾经给她送过两个美貌多情的丫鬟,却都被原封不动送了回来。他那继母,多年来更是不管他回不回京,都不死心地往他房里送了诸多风情万种的美人。可据她所知,他也几乎从没碰过一下。
就连她这个做表姐的,看着已经年近二十的崔奕横,也不由暗暗着急。
就前几日,崔奕横一回京。她便求了太医院的院首宋太医前去为他把脉,可太医偏这位世子爷生龙活虎。身强体壮,勿需进补。
看出她的焦急,那宋太医只能安慰她,世子洁身自好大概是还未遇上意中人!
可这一次,这崔奕横的确反常!
难不成,这表弟与这沈默云还真有些什么?
长公主突然好奇心大作!
“云儿,不忙着走!既然很快便是一家人,你也该见见这位表舅了!”着,长公主便不容置否叫人去唤了崔奕横进来。
那崔奕横依旧是一袭白衫地出现,所不同的是,他今日一身家常装扮,虽同是白衣,但今日这件宽袖肥大的晋袍生生叫他穿出了白衣飘飘的谪仙感觉。
伴随着水榭二层拂面的细风,凌乱飞舞的墨发,翻滚的白袍,配上他冰俊的脸庞,王者的霸气,他的出现着实叫人惊艳不已……
沈默云暗赞这个之骄子绝代风华的同时,也不由叹了口气。
是啊!也难怪长公主要替他动手,自己如若有这样一个完美如仙的表弟在身边,试问谁家女子还能看得入眼呢?
崔奕横进门便难得打趣道:“表姐好兴致!今日竟在这水榭待客!”
看到还生龙活虎的沈默云,他不由舒了口气,紧赶慢赶,总算没来晚!
沈默云乖乖行了一礼,崔奕横便抛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那一向冰冷的脸上竟有些嘴角上扬的弧度!
这样的细节长公主怎会错过?她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心道这两人果然相识!
“横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没有进宫么?”
“进了!已经出来了!我有些话与表姐,不如表姐与我先借一步话?”
“横儿莫急!表姐正有话跟你!”长公主仔细盯着表弟斜长幽深的风眼,“横儿你也见过这沈家姐了,你觉得她如何啊?”
沈默云心下腹诽,哪有人讨论是非还当着他人面的?
只怕,是长公主认为崔奕横有事瞒自己,正在旁敲侧击打探消息吧?
“表姐既能单独邀了沈姐上门作客,自然是认定她有过人之处!崔奕横相信,表姐独具慧眼,这沈姐自然是好的!”
长公主暗自咬牙,这些家伙真是一个个比猴坏,比狐精,想要套话怎么那么费劲!要不是有客人在,她真想上去扯烂他那比胡桃还紧的利嘴!
“不过,”崔奕横又斜眼看了眼沈默云,开口道:“横儿眼拙,看不出沈姐究竟好在哪里?好到表姐竟连男女都不避讳,要将她留在这?”
长公主冷哼一声,果然有问题!他竟然如此着急要打发沈默云回去,是怕这女子在自己手上吃了亏吧?
沈默云如何不明白崔奕横这是在为自己脱困,赶紧起身行礼,准备借驴下坡,赶紧撤离。
“既如此,我便不再留沈姐了!沈姐还请回去好好寻思寻思,沈老太太那里也可以预先打个招呼!兰儿,去,准备些上好的白眉银针与峨眉雪芽给沈姐带走,这是我请你家老太太喝的!”
原来,自己刚开始喝的那杯是峨眉雪芽,怪不得苦味难当。
沈默云边道谢边行礼退了下去……
“渴了吧!先喝碗茶,再慢慢!”
“表姐,什么意思?你要沈默云回去寻思什么?”
“我要向沈家提亲,将这沈姐嫁于我乐儿!”
“长姐胡闹!我不答应!”
崔奕横一向眉目清冷,喜怒不露,可此刻却是面色发白,瞬时起身,一脸暴躁。
长公主笑着咬了口心。
“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横儿你!不过,横儿若是能与表姐敞开心扉,一道原委,表姐不定……”
“糟了!”那崔奕横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转身风一般便飘出了水榭,只留下一句,“表姐切勿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回来后从长计议!”
长公主一脸愕然,随即展颜一笑走下了二层……(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被劫
崔奕横是用的最快的速度去追赶沈默云二人。
他出水榭时,只见那二人已经走完玉带桥,正往二门外走……
可恨!早知道不喝那杯茶了,浪费了诸多时间;都怪表姐那句话,打乱了他的心绪,竟叫他忘了那墙角的黑影,眼看他就要追不上那两人了……
他当然不知道,沈默云二人悄悄绕开了那位智力缺陷的世子爷,而后推掉了送客的丫鬟,以最快的步调,几乎一路跑着出的这长宁伯府后园。
便连一向老成机灵的姚黄此刻也恨不得插了翅赶紧离开这个驸马府。
“姐,咱们可总算出来了!您,长公主不会真的去沈家提亲吧?”两人爬上了自家马车,终于可以大大地舒上一口气。
“没事,我原本最怕的是长公主不会容我,直接在长宁伯府便把我办了!既然现在你我已经安全,别的事都好!”沈默云着安抚性的握上了姚黄的手,“姚黄,多谢你!”
昨晚,她深知直自己处境不妙,便将此行利弊和危险都分析给三个贴身丫鬟了。可这三个丫头,包括姚黄在内,都愿意陪她走这一趟。
最后,她还是选了姚黄,除了她稳重老成,跟着老太太见过不少大场面,还因为自己私心地想保护兰心,蕙心两个跟了她多年,情同姐妹的丫头。
她相信,这姚黄是老太太的人,才跟了自己几日而已。又是个机灵会看眼色的,即使自己有什么不测,长公主定会看在愧对沈府面上对她网开一面。不予追究的。
反之,如果她带了那两个丫头来长宁伯府,万一宠爱表弟的长公主一怒之下,追究起谣言之故,那两个跟了她多年的心腹丫头搞不好便会被第一个开刀。
“姐,奴婢还有一事……那崔世子……”姚黄的脸有些红,话也支吾起来。
“你是想问。我与世子如何相识?”
沈默云心道崔世子魅力果然大!怪不得这丫头曾京城有一半的姑娘都视崔世子为梦中良人,看来她自己nnnn,¤∷便是其中一员呢!
“是!奴婢只是好奇,姑娘也不一定要的!”这姚黄着。便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看她眼里那晶亮的光芒,的确倒不是为了打听沈默云的**,更像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无妨!告诉你也罢,我与崔世子入京前曾见过一面。当时。我无意中帮了世子。世子爷便欠了我一份人情!今早我找人去给郭姐送信,便是求了崔世子来还我人情罢了!崔世子是大丈夫,我相信他定会言而有信的,所以,我不着急!”
姚黄现在虽是自己的人,可沈默云到底不敢全然信任,而她跟在自己身边,自己做的事瞒不过她。反正能告诉她的也就这么多了。
沈默云两人在车里着话,却全然没有注意那马车突然震动了一下。
下一瞬。这马车车身却是陡然两下颠簸,突见一个满面狰狞,右脸有条长刀疤的结实汉子钻进了马车,而他手里竟还拖了个人。
那壮汉将手中之人用力一甩,便直接抛到了沈默云两人脚边。
她二人低头一看,这人不是那车夫又是谁?
可马车明明还在平稳地跑动中,看来,她们是被劫持了!
沈默云两人刚想惊呼,只见那男子掏出了一把刀锋约五寸(155)长短的锋利钢刀来,在她二人眼前晃了一晃,压低声音到:“不许出声!要不然,我便一刀先结果了你俩!”
那人一口黄牙,胡子拉碴,长得凶神恶煞,面目狰狞,显然是一脸亡命之徒之相,正满脸狞笑看着二人。
他的目光下流肮脏,黏在身上如同鼠蚁噬咬,沈默云二人不约而同脊梁发寒,起了一身起皮疙瘩。
“好汉饶命!我俩一定不喊叫!还请好汉手下留情!”
沈默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低头将手探到了那车夫鼻下,感觉到有微微的呼气,她心下稍定,还好,看来这车夫只是被打晕了!
而那汉子明显对她的知情识趣很满意,踢了脚那晕死过去的车夫反而在车厢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位壮士!我与姐妹出门作客,也没带甚银两,好汉是不是劫错马车了?”沈默云壮胆问道。
她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一句只为探探底,看看是真打劫还是有人蓄意要谋害她。
“少废话!爷做这勾当不少年,怎么可能弄错?”那汉子显然是个头脑简单的,一句话便将自己的专业暴露了出来。
不过他此刻嘴上虽如此强硬,眼睛里却明显犹豫了起来。
这辆马车虽是从公主府出来,车里也的确是两位姑娘,和那边交代的年龄,面貌也都相仿。
可怎会这做姐的从头到脚连一金器都没有,连身上那黯不拉叽的袍子都不是全新的,这样一个寒酸姑娘真的是尊贵公主的客人?在这汉子看来,沈默云那身藕荷色的袄还没有她身边丫鬟身上的粉红色对襟袄来得华贵呢!
心中疑问一上来,那汉子再忍不住,急忙问道:“沈家姐是与不是?”
此刻当然不能应是,哪有人自己往火坑里跳的?
姚黄急急便抢在了前边答到,“不是!不是!我俩不是沈家人!这位壮汉弄错了!快将我俩放了吧!”
“闭嘴!”那壮汉却半也不怜香惜玉,直接一个巴掌扇向了姚黄。
“不是?不可能啊!”那汉子半信半疑,立刻起身在车厢里翻找了起来。
几息后,他便从姚黄身后茶叶盒子上找出了那张烫金字的长宁伯府贴子。
那汉子再不认字,翻开里面,那赫然在目的“沈”字他还是认识的!
“你个贱人!还道不是?当老子不识沈字,便想诓了老子?当老子不知道你们大姐来这公主府邸作客?你们姐都没发话,你就敢抢答?你这么猖狂,敢看不起老子?贱人,看你长相倒是斯文老实,没想到这般奸猾!一会儿老子便第一个办了你,看你还敢如何嚣张,看你要不要求饶认错!”
那男子一边凶神恶煞压低了声音怒骂,一边扬手便“啪!啪!啪!”地扇了姚黄好几个耳光。
那男子这种事显然是没少干,只见他边动手,还边捂住了姚黄的嘴怕她叫出声来引人注意。
这样的巴掌声在这种沉闷的封闭空间里听来是那样的触目惊心,一下一下却如银钩铁抓插进了沈默云心里。
她不由默默闭上了眼。
知道她来公主府!知道她坐的马车特征!知道她只带了姚黄!连她有公主府的贴子都知道!果然,又是沈府之人动的手啊!至少,这事和沈府一些人脱不了干系!
是谁?是谁这样处心积虑要害她?
回京第一次,一股深深的自责和悔恨弥漫在了沈默云心头,到底是她轻敌了!
她自认这段时间她都在忍让,每次都是被侵害后才反手一击,而且还都是手下留情。
可她仁慈,对手却过于残忍!
这一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陷害?是绑架敲诈?是要她的名声?是要污了她?是要了结了她?还是要她生不如死?……
是啊!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毁了她的人,她的心,她的名声,用哪种手段有何区别?反正达到的结果都是一样:她沈默云被贼人劫持,便等同于失了清白,将永不翻身,无论是生是死,都将在世人的指指下!那些仇人,将永远将她踩在脚底下。是啊!连她唯一的名头,沈家的嫡长女的名号,也将被永远夺去!沈家族里为保颜面,必将永远将她除名!
即使她死了,也只能做个无名无姓永无香火的孤魂野鬼!被人间地狱所抛弃!
真是好狠的心!好毒的计!……
沈默云默默数着,姚黄因为她,这已经是挨的第八个巴掌了!她暗暗发誓,即便是死,也要将今日的屈辱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那汉子力气真是不,才这么几下而已,姚黄的嘴角已经渗出一丝鲜红,颧骨也高高得肿起。
沈默云实在不忍心,只能上前扑在姚黄身上正色道:
“壮士还请手下留情!壮士如此冲动,不怕引起外面的注意吗?这可是最靠近皇城的北区,还请壮士快些熄了火气!”
那汉子显然是听进去了,冷哼了一声,便收了手。
“敢问壮士这是要带我们去何处?”
“少废话!一会你就知道了!”
沈默云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姿态道:
“壮士,我沈默云乃堂堂沈府嫡出千金,此刻我也不问是何人要借壮士之手,作践于我二人。只是,我沈默云的外祖乃是金陵秦家!壮士可知那金陵城有三分之一的产业都归我秦家之手?今日壮士放我一马,我便许壮士十倍之利!不管那要我难看之人出了多少银两,我都愿意再加十倍,如何?”
沈默云这番话当然是胡八道,秦家虽有钱,也不过在金陵城有十来家店铺罢了!她只是看着这汉子是个愚的,想要吊起他的胃口诓他一番罢了!
此刻只要能脱身,许他十倍之利如何,百倍之利如何?
她现在要做的只是吊起这家伙的胃口,对她们放松警惕罢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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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劫持
在她许下重利后,沈默云果然在那汉子脸上看到了心动和贪婪的表情。
“你该不是又在诓我吧?”那汉子上下打量了沈默云两眼,摇着头试探到:“不可能!你丫穿得这么寒酸!哪里像个家财万贯的千金姐?”
“财不可外露!哪里有人会敲锣打鼓告诉别人自己有钱的?”见这劫匪有些上钩,沈默云心翼翼又开始游:
“壮汉不妨想想,我若仅仅是个五品官家的女儿,我若没有强大的背景后台,堂堂长公主陛下会又岂会邀我上她府里作客?要知道,我家沈老太太可是卢国侯嫡女,长公主连她都不放在眼里,我这没了娘的姐怎么可能能入了她的眼呢?”
那汉子一听倒是觉得极为有理,不由起了头,浑浊的两眼开始放光,连黑赤赤的脸上立刻漾起了一丝兴奋,对着马车外吼道:“老三!怎么还没到!”
那“老三”应声而道:“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往南只能走这劳什子的主道,偏他家府邸又大,刚刚才绕出来,不急,一会拐出去便快了!”
他家?他家指的是长宁伯府吧?对了,长宁伯府北边是皇城,他们便只能往南!
长宁伯府邸的确很大,从二门往南只怕要半盏茶才能绕到别的路。
看这两人的交谈劲,应该是只有他二人上了这马车,这倒是个好消息!
那汉子抓耳挠腮在想着她话的可行性,他抬头看一眼。只见沈默云一脸胸有成竹,眼眸骤然加深,腰板挺得笔直。彰显出一副贵女的霸气来:
“壮士,我沈默云话向来一言九鼎!壮士想着反悔还来得及!十倍呀!壮士要是放我们一马便可以拿了银票,从此金盆洗手,远走高飞,买宅囤地,娶妻生子,吃香喝辣了!”
那男子明显动了心。可还想着试探一番:
“你可知他们出了多少价?你就敢许我十倍之利?”
这厮倒还有脑子,不会轻易被自己哄骗了去!
是啊!沈默云也很10↖10↖10↖10↖,≌♀想知道自己究竟值多少银子。
“我是我娘的独女,是我舅舅最疼爱的外甥女。不管多少银两,我沈默云都许得起!”
“好,那我便与你直言吧!那边给我们开的价是二百两银子!如何?你可出得起两千两?”
纵使沈默云修养再好,此时也在心里将那些害她的畜生骂了个遍!
二百两?
她一个嫡出大姐只值二百两银子?这钱便把自己的命买了?
沈默云不禁暗自咬牙发誓。这次她要是能顺利逃脱。这些牛鬼蛇神她绝对一个都不会手软!必须要一个个十倍百倍讨要回来!
此时,这沈默云突然捂嘴“呵呵”地笑了起来,
“二百两?”
只见她从头上拔了一支青玉簪子扔到了那劫匪手中,
“这可是支极品的纯种老坑玉翡翠,质地细腻,颜色油绿,毫无瑕疵!壮士可知,我这随意的一支簪子便能值三五百两银子!可结果刚刚。壮士仅以两百两银子的价钱便将我绑了!壮士,依我看。”沈默云故意压低了声音,探出头看了看前边,又贼贼到:
“我看壮士心地不错,会不会被东家坑了?”
这个劫匪心地好?她这话一出,便感觉到了姚黄愤怒的眼神砸在了自己身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向姚黄飞回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不可能!我们三人向来一起谈买卖,一起收钱,”那劫匪抓着这簪子喃喃道:“定是那婆子!那个奸婆子!贼婆娘!妈的!花这么钱便想谈这大买卖?”
哼哼!果然如此,婆子?果然还是出自后宅啊!
“壮士既已经和那边谈好了价钱,此刻再想要坐地起价只怕是难了!”沈默云支起了头略一思忖,“不如,壮士便与我做了这场交易吧!嗯……我再加三百两,算是壮士的辛苦费,一共两千三百两!如何?”
那绑匪闻言拿起那根簪子,放到车窗下对着亮头仔细翻看了一番。
马车里光线不好,他一上车只注意到这俩女子没有金器,倒是没有注意这玉。他虽不懂什么玉的品质,老坑不老坑的,但看这玉簪的光头和水头,想是错不了的!
“壮士如若不信!大可以在前边找个当铺或者珠玉铺子进去估个值!”
这根簪子是她母亲留下的,都翡翠中的上上品,当然经得起考验!
看着那厮还在犹豫,沈默云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摇起了头:“看壮士如此犹豫!定是个做不了主的!哎!不如你出去问问你们当家的?不知你们外面那驾车的好汉可能做主?壮士何不与他商量一番?”
看出那厮的为难,沈默云又忙着出起了主意,“哦!也对!壮士定是担心我与我的侍女乱喊乱叫或者跳下马车逃跑吧?嗯!倒是有理!这样吧!我与我的侍女愿意蒙上嘴巴,系上手脚,这样壮士便勿需有后顾之忧了!”
姚黄一脸不可思议看着沈默云,这个姑娘魔障了不成?哪有主动要求被绑架的?
那汉子却是一脸欣喜,今日还真是吉星高照啊!
他打家劫舍几十年,都没有碰上过如此配合的被劫者,非但没有半不配合,还处处为他考虑,替他着想。
要是人人都能如此合作,他二强可早就发达了。
他赶紧低咳了一声,便开始找工具。
这会儿,沈默云又再次配合了一把,她从车后座主动拿出了一件长长的棉布披风,送到了那汉子手上。
“这位壮士,怎么称呼?”
“二强!”那汉子明显愣了一愣,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俩字。
他真的是第一次看见与自己这种绑匪套近乎的,而且还是个半大不的孩子,嗯!女孩子!
“嗯!二强哥!我这披风由好几层棉布缝制而成,只怕不容易撕开!我看还是用你那刀子来割吧!”
这句一出,那汉子不禁与姚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连带着二强的嘴角也不由连连抽动了起来。
沈默云暗笑,自己这句话只怕刷新了他们心中傻姑娘的下限了吧?与绑匪称兄道弟就算了,此刻竟还开始帮着绑匪考虑如何绑了自己了!
沈默云一边自嘲,一边对着那二强纯良无害地笑了一笑……(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求救
二强看着一脸善良的沈默云,抽着嘴角,接过披风便拿出刀子割了起来。
“滋啦!滋啦!”的裂帛声特别刺耳,那二强倒是手脚麻利,马上便割出了四条长布条。
不过这布匹碎裂的声音叫前边驾车的“老三”听来却不淡定了:
“二强!你个杀千刀的!你可不能不仗义啊!好一齐享用的!美人在前,你可不能吃独食啊!”
“丫的!你个狗*的!啥呢!老子是那种人吗?赶紧好好驾车!”
听着那二强并没有忽悠他的意思,那老三便不再搭话,专心闷头赶起车来。
此刻沈默云心里却更冷了,她现在还有何不明白的?
从刚刚那两个绑匪的话语中,这两人分明是准备要将自己吃干抹净的!
“一起享用?”看来有人不但要她身败名裂,还要她生不如死啊!
她此刻明明已经被人编排到与崔奕横不敬不孝,不知廉耻的地步,居然还有人不遗余力想要对付她?这是要将她打到永不超生,连给崔家做妾的机会也没有呢!
她才不到十四岁呢!她们便用了这般最阴毒的方法来蹂虐自己!真是够狠!
想必这场绑架夏氏母女也逃不开干系呢!
不过,自己就算了,姚黄今日,终究是自己对不住她了!
“姚黄,你我这番如若能逃出生,我沈默云必定叫你永不后悔跟我一场!”
趁着嘴巴被封上前的最后一息。沈默云向姚黄作了个承诺。
后者正沉浸在深深的懊恼,悔恨,无奈。不甘和自责中,眼里也早已经噙满了泪水。
她姚黄是如何一个精明多谋的女子!
她家世不好,从家里便将她送入了沈府,签下了二十年的活契。
后来,她两个弟弟相继出生,为了家里的生计,她一直比别人努力。一直比别人会看眼色。她费了五年的努力,才入了老太太的荣辉堂;又用了五年时间,才讨得了老太太的∧∧∧∧,♂↑欢心。将她调到身边贴身伺候;这两年,她终于凭着自己的努力,成了荣辉堂最得力的几人之一,几乎沈府所有的下人都要奉承她。巴结她!她骄傲。她自豪!可那每月二两银子的俸禄对她来,还是不够!
后来,大姐回来,她被指到了大姐身边,这个比自己还要三四岁的姐却是个生猛厉害,运筹帷幄的!大姐试探了她多次,她千思百虑,精打细算了多日。权衡利弊后,在考虑到长远发展的目标下。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投到大姐手下。
可她投靠大姐这才一日的功夫,难道竟要折在两个下作恶心的流氓手下,这叫她如何坦然的接受?
一时间,委屈占了上峰,那姚黄再忍不住眼里的泪花滚滚而来。
此刻,接收到新主子的诺言和眼里那抹自信,联想到这个新主子回府短短几日,便化解了诸多困难与陷害,不但半亏没吃,便宜倒是没少占!
沈默云正笑着冲她头,她心里莫名一定,她突然觉得这个主子是否已经想到了法子?
刚刚这装傻充愣的一幕幕是否是这主子计策的一部分?
她一下子便有了几分信心……
沈默云能感觉到马车比刚刚跑得慢了许多。
刚刚她们走的是公主府门前的大道,自然一路畅行无阻。此刻,马车骤然变慢,只怕是要走巷拐胡同了!
随着被风微微吹起的马车帘子晃动,沈默云注意到,这大马路的确狭窄了许多,高大的楼宇,店铺渐渐被民居取代。外边嘈杂的行人声渐渐变低,而叫卖声,牲畜声却渐渐变响了起来……看来,他们走上道了。
那二强仔细又快速地将沈默云两人的手脚绑得结结实实,又扯了两块布将两人的嘴捂了个结实,确认两人无法逃脱才掀开车帘坐了出去。
临走,他还不忘回头将马车两边的车窗关好,锁上……
要那二强究竟有多动心,从他给沈默云二人做的绑便能看出:
身后的绳结虽然绑得结实却一没勒到两位姑娘的皮肉;捂嘴虽看似牢靠却一没有叫两位姑娘感到一气闷或不舒服;那二强虽看上去猥琐邋遢在打结时却一没有碰到两位姑娘的身子……
显然,这厮在没有和同伙商量出结果前,还不敢贸贸然得罪这潜在的金主。
这样的状况已经比沈默云想象中要好上许多了!
是的!她前边费了那么多功夫和口舌,便是为了将这个看着她和姚黄的绑匪支出去,如此才好想办法求救。
她早就已经大略计算过了,两边的窗户铁定是不能开的,太引人注目,容易打草惊蛇。她直接呼救倒是容易,只怕将前面两人逼急了直接上来结果了自己,反而蚀了大本。到时候,这两个贼人要是运气好,便能顺利逃脱,同样也算是完成了任务,还能回去领赏金;他二人运气不好,最多也就是兔死狗烹,落得个和她二人同归于尽的结局。
不论如何,这两种结果可都不是沈默云想要的。
她才不打算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叫亲者痛,仇者快!
所以,看来看去,唯一能求救的便是马车车厢那扇后窗了。
事不宜迟!
于是,在那二强前脚一出去,沈默云便开始动起手来。
她先是背过身子将手对准姚黄一揪,便准确抓住了姚黄腰间的荷包扯了下来,随后便心轻声跪到昏倒在脚边的车夫身旁,侧身抽出那车夫腰带上别着的沈府出入令牌。
沈默云暗暗舒了一口气,在身后将那令牌塞到了姚黄的荷包里。
姚黄是个聪明人,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她主子的用意,她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胸前,沈默云赶紧背过身将手伸了过去。
稍一探找,便在姚黄胸前又摸到了一只钱袋。
她赶紧将里面的银子悉数倒了出来,塞了几块大银稞到荷包里,剩下一把碎银和铜板便抓在了手上……
趁着前面两人悉悉索索的话声还在传来,两人不敢浪费时间,合力用头将后窗了个半开。
只是两人脚被绑着,跪在车座上靠头着也只能撑到这个高度,两人合力竟只能看见为数不多的来往行人的鞋履……(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自救
没时间了,看意吧!
脚被绑着,沈默云没法站到车座上,只能背靠着座椅尽量斜站着,抓着那荷包与手里的一把碎银用尽手腕的全力一齐扔了出去……
顿时有几分嘈杂声,几声议论和惊叹声入了耳。
是啊!虽有动静,却果然没有太大的动静出来!
她之所以撒了一大把碎银铜板下去,便是想要吸引人们的注意,但又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吸引到前边那两个绑匪的注意。
她算到了,这街上多是走卒贩夫,脚下突然有银子拿,谁会傻到嚷嚷起来跟自己,跟银钱过不去呢?
至于那个荷包,众目睽睽下,谁人幸运地拿到后必定会被捡钱的众人围观或为难,等到打开,里面有银两,有沈府的门牌,联想到从马车的后窗掉落,至少够引人注意了吧?
她立即跪上车座看了过去,远远地,有几个人正在弯腰捡钱,而姚黄那只湖蓝色的荷包则被一个青衫袍子之人正捡到手里。
由于那窗只能靠头着,才勉强开了半,如何能看清那人呢?
不过,这一瞬,沈默云两人便立刻开始欣喜起来,老到底待她们不薄!
那青衫男子竟向着她们这个方向跑来,大概是想要归还荷包吧?
这街道不宽,贩夫又多,想必路面也并不是很好走,这马车行驶得倒是不快!
亏得那人是个执着的,十丈。五丈,三丈,一丈……
那男子终于跑到了车窗下。她与那男子四目相对,那竟是个年纪轻轻的文弱书生,喘着粗气,背上还背了个篓子,里面插着几卷字画。
这人大概是在街上摆摊卖字画的吧?沈默云猜想。
那书生看见被绑的两个女子更是惊诧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不过,在看清楚沈默云两人后他并没有接着追上来,而是转身不知作何去了……
沈默云二人只能坐回了座位上。
要沈默云此刻的心里真是很复≠≮≠≮≠≮≠≮,↘v杂。她不希望这书生追上来,万一打草惊蛇,可能会连他一起害了;可她联想到那书生刚刚惊讶的眼神。莫非他是害怕了,放弃了?这书生会不会来营救她二人?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报官?他会不会去沈府通报她二人被绑的事?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她们?
沈默云莫名其妙想到了崔奕横,早知道她要是厚厚脸皮,不那么讲究避讳。晚些与他一起出长宁伯府。此行是不是就会无虞了?要是他在身边,这些贼人必定不敢动手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狠狠在背上掐了自己一把!
这都什么关头了?她居然还想起那人做什么?难不成那人还会从而降,赶来救她不成?
不行!把身家性命只押在那拿着荷包的文弱书生身上太不保险了!
沈默云低头看见了姚黄身后那两包长宁伯府拿出的茶叶。这可都不是一般茶叶!
白眉银针,峨眉雪芽!这可都是级的好茶,平常可都是只闻其名,从未见其形,但愿能引人注意吧!
沈默云突然站起身。吓了姚黄好一大跳。
只见她再次背过身,扭头看着。从坐着的姚黄头上拔下了一只银簪,眼神示意姚黄看那两包茶。
姚黄一眼便猜到沈默云心中所想,马上配合地拿起了一包茶叶。
那两包茶为牛皮纸包装,两人一人拿包,一人拿簪,背对背地相互配合,倒是只用了几息功夫便在那包茶上划出一个口子。
两人再次合作开了那后窗,又配合着将这茶包卡到了窗沿上,将那破洞口子对准了地面。
果然,随着马车行驶,那地面上边会落下一星半的茶叶出来。
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两人喘了口气,靠拢着坐回了座位,有意无意挡住了后窗。
短短几十息,能做这么多事,已经不容易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且看看吧!
很快,那二强便回了车厢,他一把拿下了沈默云的捂嘴,道:
“我们头就在前边等着!我们俩不能私自做主!一切还等与我们头商议了再计!”
“是!是!多谢二强哥!”
沈默云又将声音放轻放软了几分,“一切还要多靠二强哥为我们转圜!这个,还请二强哥笑纳!”
着,她便侧过身从手指上褪下一枚金绿猫眼宝石戒指拈在手上。
那二强一眼便看出这是个好东西!那猫眼石颜色干净清爽。在车厢幽暗的光线中,也能折射出好看的晶光。最关键是它体型,倒是好藏!
那二强转身看了眼外面那老三,见他还在专心驾车,便一脸贪婪上前收了直接塞到了靴子里。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看着沈默云可怜巴巴的样子,这二强便上前解开了她手脚上的绑带。
“二强哥!要不,您大人大量,将我这侍女的绳也解了?”
“不用了!马上就要到了!反正一会还是要绑,此刻便不用再解了!省得麻烦!”那二强显然还在为刚刚姚黄欺骗他的事耿耿于怀,只是上前一把扯掉了她的捂嘴,那粗手粗脚的动作直接扯到了她红肿的脸颊,疼得她“嘶!”地哼了一声。
沈默云心里不由咒骂了几句,刚想开口劝,却发现马车突然停了。
“二强哥?已经到了?”
“不是!等着吧!少废话!”
……
通过那二强掀开的一丝帘子,沈默云看见那老三果然拿着她的青玉簪子走进了一家玉器铺子,看那一排铺子规模都不大,想来这地儿已经脱离主街了。
半晌,那老三才回了马车,二强迫不及待伸出头去交谈了几句。
见那二强回来阴晴不定的面孔,沈默云心问道:
“二强哥,如何?”
“是尖货儿,那掌柜愿开价二百两银子收它!”
“是啊!二百两银子收回去,一转手至少能卖三五百两呢!”
二强当然知道这些铺子压价的手段,心里不由对沈默云又信了几分……
经过了几次七拐八弯,热闹的人声渐渐消失,他们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等沈默云二人被要求下车后,她们才发现马车已经进了一间独门院里。
这个院子一看便是年代久远且无人居住,四处破败,灰尘遍地,大概早就已经废弃了……
而这院子周围也都是与它类似的独门院,不远处还正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传来,仔细听,却还有一些女子的调笑声和丝竹之声,唯一缺少的,却是热闹的人声。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谈判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要整个京城的治安都不错,他们竟敢堂而皇之在子脚下绑了她?
沈默云开始细细算来,她们从被绑开始到此刻也就一共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能跑多远,只怕也就勉强刚出北城?或者在北城的某个犄角旮旯?
可这样岂不是太危险?他们既然要绑自己,为何不将自己带到荒郊野外,那样岂不是更安全,更不引人注意?
不待她多想,她二人便被带进了那主屋内室,那二强扔进来一壶水,俩杯子,便不再搭理她二人,将内室房门从外边锁上了。
此刻,沈默云才急急上前解开了姚黄还被绑着的双手。
两人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个布满灰尘的房间起来:
这个宽敞的房间竟然除了一张床,一张八仙桌,和两条椅子,什么摆设都没有。大概是许久没有人居住,正散发着浓浓的霉味和湿气,叫人有些反胃。
仔细一看,这个房间只有一道门出入,透气用的窗户也早就被牢牢钉死。
看来,她二人想要从大门或者窗户逃跑,机会是很渺茫了!
不过,好在这房间大概年久失修,一切都破败得很!
沈默云继续拿了姚黄头上那根银簪,很轻松便抠开了窗户上一片松动的明瓦(1),将院子里的动静尽收眼底!
此刻院子里,又多了两人。
不是只有三人吗?那二强不是。他们一直是三人一起谈买卖,一起收钱吗?这多出来的人?难道便是幕后之人?
透着漏洞看去,另外两人。其中一个高大威猛,却一脸胡渣,正叉着腰,嚼着草根,一脸的得意和霸气,显然是那二强与老三的头了。
还有一人则看上去不起眼多了,个子矮。面貌猥琐,身子瘦弱,一直在那几人身边赔笑。显然不像是个草寇!
老三的正脸此刻倒是终于看清了,不比那两个劫匪,看上去干净利落多了,一身蓝袍¥↓¥↓¥↓¥↓,≦●。一张大众脸。属于丢在人群中绝对很难找出来那种。
也对,要是叫那两个胡子拉碴的刀疤脸驾马车只怕是谁看了都觉得大有问题!
谁家敢用那种凶神恶煞之人做车夫呢?
此刻看来,这个劫匪团体的分工倒是很明确!
只见二强与老三将那个胡渣脸拉到一边,三人嘀咕了起来……
而那矮个男则一脸不怀好意向着主屋这边张望起来!
虽然知道他并看不清自己,沈默云还是不可控制地全身汗毛都张立了起来!
这男子究竟是谁人派来的?他是接头人吗?二强口中咒骂的婆娘是谁?在哪里?
此时,那三人大概是已经商量完毕,便大咧咧地在院中各自坐了下来,也不避讳沈默云能否听见。便大声道:
“去!你们那个得上话的婆子呢?叫她来!或者叫她去回禀你们主子,她出的价太少。老子们不干了!叫她赶紧麻溜的死过来!”
那矮个男一听便急了,赶紧头哈腰跑到那胡渣男身边求到:
“爷!咱可不能不讲道义啊!这谈好的价,哪能抬便抬的!这,这不是坏了爷的名声吗?!”
却不等那胡渣开口,旁边的二强便啐了他一口痰,“呸你娘的!你们主子讲道义?屋里那姐如此值钱,身上随意一根簪子都值好几百两!你们却诓爷她是府里没人在意死了娘的姐!就许了爷几个区区二百两银子!你们主子不讲道义在先,你丫还有脸来埋汰爷几个?
还有,爷几个原本真以为那姐不值钱,公主府是因为今日有酒宴,才会请了这般没娘没势的姐赴宴,可我俩在墙角听半,看半,才知道今日那公主府只请了那沈姐一人。一会那姐出了事后,难保那公主府不追究!你区区二百两银子便想叫我几个担如此大的风险,我几个是疯了不成?
哼!再了,等爷几个拿到了这票银子便准备洗手不干了,还要这名声做什么!”
这二强得了沈默云的好处,心底又信沈默云几分,此刻,竟是全然站在沈默云这边了!他这最后一句是冲着那胡渣男的,做他们这一行,原本风险便高,有了沈默云那笔巨款,他们就此收手,也能少做孽,多积德,关键是再不用担心明日这脖子还在不在肩膀上了!
既然沈默云能出到两千三百两,他几个刚刚一商量便咬牙决定,除非那边能将价钱抬到三千两,否则这场交易便泡汤!
如若一场没有作孽的假绑架也能谋个两千多两银子,他几个何乐而不为呢?
那胡渣男显然也被二强动了,直接便对着那还在纠缠他裤脚的矮个踢了一脚,“滚!赶紧去问清楚!”
那矮个这一脚挨得不轻,直接便被踢到在地,悻悻爬起来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留了那不显眼的老三在院中望风,其余那两个绑匪便进了主屋……
他们打开内室内的时候,倒是出乎他们意料,那沈家姐正自顾自和她的丫鬟一脸闲适地在用那壶水洗杯子……
“二强哥,你们这也太敷衍了!这杯子太脏了!算了!我还是不喝了!”谁知道这水有没有问题,沈默云当然不会喝!正好这杯子洗干净,这壶水也用完了!
“你这丫头是个大家闺秀吗?被我们绑来怎么一不怕?”那胡渣也满肚子疑问。
沈默云年纪还,相比她身旁水灵饱满的姚黄自然提不起胡渣的兴趣。
那胡渣嘴上虽然正与沈默云话,但却直接走到了姚黄身边,掐了她粉嫩的脸一把,嘴里还嗔怪到:“二强你这子下手也太重了!把我们美人豆腐一样粉嫩的脸都弄肿了!”
姚黄满脸的泪珠子却不敢反抗,加上这厮的轻狂样叫沈默云心中一阵恶寒,手里的拳头不由攥了又攥!
“这位大侠如何称呼?”沈默云强忍着心中不齿,咬牙问道。
“你不用知道了!听,你愿意为自己赎身?看,你可有现银?如何支付?”
这厮果然比那二强精明多了,怪不得是他几人的头目,不但嘴紧,还一句话就问到了重。
……(未完待续。)
ps: ps:查了很多资料,事实上像很多电视剧里侠客们手一抠便将窗户纸抠个洞,是很不切实际的。
基本,在明代后,发达地区渐渐不再流行不经用的窗户纸,逐渐开始使用明瓦。
我们的主角被绑的地方是破烂的民居,那窗户上如果是破烂的窗户纸,那这绑匪也太蠢了是不是?
明瓦:文震亨的《长物志》,就有关于“窗”的提示:用木为粗格,中设细条三眼,眼方二寸,不可过大……俱钉明瓦,或以纸糊。工匠们生产的“明瓦”有用蚌壳磨制,或将羊角熬成胶液,和以色彩,稍稍凝固后压成薄片。明清两代,大街巷普遍使用的都是这种明瓦,既避风雨又很美观。明瓦不但可以避风雨、采光线,而且能够做成羊角灯,在清代,南京羊角灯甚至还成了宫廷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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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变数
沈默云在提出自赎的法子的时候,便知道这些绑匪必定会有此刻一问。
“是!我要为我倆赎身!银子嘛,此刻我二人身上自然没有!不过,我可以留在这儿做人质,叫我的丫鬟回去取来!”
姚黄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那眼泪,不由张大嘴巴看向沈默云。
她主子这是不是怕她吃亏,这才想要先保了她啊?
她不由有些为之前的委屈羞愧起来……
“不行!”那胡渣男果然精明,下一瞬便直接将这法子否定了!
“万一这丫头回去后耍诈,带了官兵来剿了我们怎么办?”
“大侠糊涂!本姐人在你们手上,她带了官兵来,我不是自寻死路吗?”
“还是不行!这法子过于冒险!绝对不行!”那胡渣脑子极为活络,马上又补到,“所有找人送银两来或者叫我们上哪里去取银子的法子都不行!”
果然是个狡猾的劫匪!
沈默云心里暗暗咒骂,面上却似想到了好法子:“不若这样!我以沈家姐的身份写张借条给大侠!只当是我欠了大侠银两,写上名字,按上手印!即便拿去衙门,本姐也没法抵赖呀!这样,大侠便无后顾之忧了吧?”
那胡渣貌似很纠结,这法子听上去不错,可毕竟拿不到现银,到时候万一时间上拖下来,变数无穷啊!如果这沈姐躲在沈府不出现,他们上门讨债。沈家要是来个关门打狗,他们岂不是人财两空?
“不行!沈姐如若没有别的法子,那便还是作罢吧!”
“这位好汉!富贵险中求!我看你豪杰气概。却想不到竟是如此畏首畏尾!
我一个千金姐,既然肯画押按手印写借条,便是把名声与性命都交给了好汉!难不成,我还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最起码一,我若真签了这东西,我家里若知道了,为保住沈府的名声。第一个便会处理了我。
因此,为了不叫我家里知道此事,为了保住我的命。我⊕⊕⊕⊕,±⊙沈默云定会在脱困后第一时间把这银子给好汉送上!好汉想想,可是这个道理?”
为今之计,根本顾不了太多了!沈默云废话这么多,一来是想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二来。只要能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哪怕是饮鸩止渴,她也要博上一博。
事实上,沈默云得很有道理!
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偏偏妇德被排在了第一位!
谁叫大周朝女子的名声是第一位的,其他的如性命。婚配,家财。地位等等,与名声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
既然沈默云敢写借条,那便是把所有的名声都押了出去,这对大家闺秀来已经是大过于性命的赌注了,的确是无甚后顾之忧了!
那胡渣眉头渐松,应该是听进去了。
“带那丫鬟去后院井边打壶水,再去拿个泥炉进来给沈姐烧水喝!”那胡渣指着姚黄向那二强吩咐到。
这厮果然心思细腻,虽已被打动,但在那边消息送来前,却是坚决不松口。但他这态度明显是好了许多,知道自己不敢喝他们的水,这才叫姚黄亲自去打水,叫她二人自己烧水喝。
“沈姐还请耐心等一会儿,等我兄弟几个商量一番,再给沈姐个准信!”
“好!还望好汉迷途知返,不要铸成大错!好汉们饶沈默云一命,也算是大功德一桩了!”
那胡渣深深看了沈默云一眼,抬脚便出了内室。
姚黄回来后,那贼匪又将内室门锁了起来……
那泥炉的火倒是烧得旺,只一会儿,一壶水便烧开了。
沈默云端着茶刚想喝,一桩出乎她意料的事便发生了。
透过那明瓦口子,她那看见一个身着青色袍子的文弱秀才走到了院门口,竟扶着竹篱笆向着院中那几个劫匪高声吼到:
“几位爷!家里可需要字画?在下河南考生甄久明,盘缠用完,只得贱卖几幅……”
那秀才话未完,便被胡渣几人打断,“滚!滚!爷几个不识字画!赶紧死去别处!”
“是!是!”那秀才一见凶神恶煞的几人,忙畏畏缩缩,一脸低声下气,偷偷瞄了几眼院子才慢慢踱去了隔壁院子叫卖……
沈默云一颗心都快蹦出来了!
这个秀才可不就是刚刚街道上那接了姚黄荷包的那人吗?
原来,他没有放弃营救她俩!
是啊!那人刚刚为了归还荷包便跟了马车跑了好长一段路,明明他的袍子颜色灰旧,明明他的青衫还打了好几个补丁!可他连荷包都没有打开看一眼就准备归还,这样的人是绝对少有的正人君子!看见她二人糟了难,这样的谦谦君子又怎会退缩?
可他是如何一路跟到此处的?看他刚刚的样子,明明是孤家寡人,双拳难敌六手,又是个文弱书生,他又要如何营救自己二人呢?
想到此处,沈默云不由心都揪了起来!
对了!他他叫什么?甄久明?甄久明?……是“真救命”!
他刚刚那一嗓子是叫给自己两人听的!
不过,她的兴奋还未维持几息,只见一辆青布马车便驶进了院子。
一个面色红润,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手脚灵活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后面还跟着之前被胡渣踢走的那个矮个。
这妇人也不客气,朝着那胡渣讥讽道:
“哟!你几人可是我向我家主子推荐的,我原想着大伙知根知底,便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可却不想,你们这群崽子如此狠辣,竟做起坐地起价的勾当来了!……”
姚黄拉了拉沈默云衣袖,“姑娘,快我给看一眼!这声音好熟悉!”
果然,姚黄透过那窗洞看了只一眼,便轻声道:“这是汪家的宋嬷嬷,是汪大姐的奶嬷嬷!每次汪沈两家宴席或者送节礼,她都没少出现,绝不会错!”
原来如此!汪玉婷!竟然是她!
其实她二人,每次除了沈默晴之外从无甚交集,可她这次下手竟这么狠!
看来,这次绝对还是和沈默晴脱不开干系!
那宋嬷嬷直接便抬步进了主屋,隔着门板,沈默云虽看不见她的人,但她的高高在上,得意洋洋的声音却还是清清楚楚传了过来:
“这里是一千两大生银庄的通兑银票,算是定金!剩下两千两等完事我验收满意后,即刻便奉到你几人手上!”
完了!这汪玉婷竟出手如此大方!
沈默云的心不由沉了下去!
……(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毒手
沈默云的担心一没错。
趴在那内室的破门板的缝隙上,她看见那胡渣和二强拿了那银票对着光看了又看,声音有些不可抑止地颤抖着问道:
“你们主子真的肯出三千两买这姐的……清白?你们竟如此爽快?”
“废话!我们家主子是什么人?这银子算什么!只要你们几人前脚能将这事办得漂漂亮亮,我便保证你们后脚就能收银子走人!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几个大可远走高飞,找个好地方安居乐业!从头开始!”
那宋嬷嬷边,边上前趁着那两人正做白日梦,一把便将那一千两的银票从胡渣手中抽走,冷冷道:
“先给我验人,然后再收定金!”
几息后,内室门被打开了!
沈默云暗暗叹了口气,她花了这么多功夫,费了这么多口舌,到底还是没有人家真金白银来得实在!看来,这胡渣是铁了心要与那伙人一条道走到黑了!
沈默云也不起身也不抬眼,只坐在那桌边静静喝水。
姚黄一脸震惊地扑去那宋嬷嬷身边,哭叫到:
“嬷嬷定是弄错了是不是?我们与汪姐素来无仇无怨,汪姐是大家闺秀,贤良淑德,必定不为作践为难我等的?”
那宋嬷嬷一脸冷笑,阴惨惨到:
“我还当这是谁呢?竟然是老太太身边的姚黄姑娘!
要姑娘你还真是运气不好!竟跟在这沈默云身边,哎!可怜你这如花似玉的妮子。今日可得要香消玉殒喽!”
“这位嬷嬷好大的口气!”话的是沈默云。“姚黄是无辜的,嬷嬷看在与她相识一场的份上,便饶了她吧!”
“哈哈!好个重情重义的大姐呀!”那宋嬷嬷对着姚黄一脸狞笑。“这丫头既然认出了我,她还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呢?这岂不是痴人梦?要怪,便怪她运气不好罢!姚黄,嬷嬷定会将你的尸身送回沈府,相信老太太定会给你买副好棺木的!”
姚黄气nnnn,≤≥得浑身发抖,指誓地怒骂起了汪玉婷和宋嬷嬷。
秘密被知道了,必定是要灭口的!这个道理沈默云懂。她故意这样,只是为了进一步试探罢了。
“嬷嬷的心肠好硬!那我呢?汪姐姐是否也要灭了我?”
“沈大姐什么呢?咱们可不能那般心狠手辣,姑娘要是好端端没了。那多扎眼啊!官府万一追得紧,那可不是自找麻烦吗?”
那宋嬷嬷将一张笑得渗人的老脸凑了上来,露出一口黄牙,“再了。姑娘一下子没了有什么劲儿啊。还是慢慢享受以后的煎熬日子,那才有意思!”
果然,她们并不打算直接弄死自己,而是想要叫自己失了名节再慢慢折磨!沈默云不由苦笑,自己这是哪里得罪她们了,竟要她们下此毒手?
“我要见汪玉婷!”
“见!自然要见!别急!过会儿我们姑娘一定来看望沈大姐!这样的好戏不来亲眼瞧瞧岂不是要抱憾终身呀!”
是啊!汪玉婷的风格与沈默晴如何相像?
痛打落水狗这样痛快的事她岂能错过!
“我既知晓幕后主使,嬷嬷留我活口,不怕我将今日之事出去?”
“哈哈哈!傻姑娘!你出去也得有人相信!”
那宋嬷嬷昂起脖子。一脸不屑,“不妨告诉姑娘。今日我陪我们姑娘去城北胡大人家做客,浩浩荡荡十多人都可为我作证,姑娘你怎么可能见过我?哈哈!这不过就是一场简简单单的绑架加劫色的行为罢了!哈哈!”
十多人作证?哼!还真是有备而来!
“嬷嬷将我困于城中民居,就不怕我大声呼救吗?”
“那姑娘过会儿一定要好好试试!”
那宋嬷嬷再次凑过那张令人作呕的老脸,一脸幸灾乐祸到:“这地儿在这区可有名着,这附近有两个戏班子,其余的都是暗窑,白都是戏子娼妓练曲练唱,鲜少有人走动。到了晚上才会热闹!姑娘一会只管叫,有没有人听见不,即使听见,哼,只怕有没人放心上!”
那宋嬷嬷边,还边用帕子捂住口一脸坏笑,“毕竟,这种叫唤,在这种地儿,嘿嘿!那可是有,****闻!大伙儿都见怪不怪了!”
沈默云即便心理素质再好,修养再高,此刻脸色也不由变得灰白。
宋嬷嬷得很直白,今日这便是要她身败名裂!
“真没想到嬷嬷对我出手如此之狠!嬷嬷不怕打雷劈下地狱吗?”还是试探!
“哟哟!沈大姐可别这么,老太婆我只是奉命行事,这打雷劈的倒霉事可落不到我老太婆身上!行了!大姐也不用跟我多费口舌了,这次,只怕玉皇大帝来了也救不了你了!呵呵!老奴告退了?”
“等一等!”沈默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玉皇大帝来了也救不了她,这嬷嬷是哪里来的自信?她决定再试一把,“嬷嬷好大的口气!我沈默云定不会叫嬷嬷如愿!”
“是吗?就凭大姐应承的那几千两?哈哈,真是幼稚!浪费时间!走了!还请沈姐好好享受接下来的美妙时光!哈哈!”
沈默云来不及思索她话里隐藏的含义,便只见那宋嬷嬷径自走出了内室。
宋嬷嬷拍了拍手,那矮个男子便抱来一坛子酒,她颇有深意看了眼胡渣,“这酒是给几位爷助兴的,保证爷们一会龙精虎猛,事半功倍!”
而那矮个儿男则是一脸羡慕,悄悄地向着内室猛一顿张望,只差直接流下哈喇子了……
那宋嬷嬷将那一千两银票扔给了胡渣,“一个时辰够了吧?好好享用吧!一个时辰后,我来收成果!”
“请!”那胡渣抱拳送走了那嬷嬷。
却见那矮个男子落后了宋嬷嬷好几步,一脸****靠到那胡渣边上,“兄弟好艳福!一会儿要是……要是大哥享用够了,时间还有多的话,不妨吹下口哨,弟就在东边暗窑,就当可怜可怜弟,叫弟也开开荤,可好?”
“死远!”那胡渣依旧是狠狠一脚,便将那矮个一脚踢远了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策反
望见青布马车一离开,那把风的老三赶紧快步跑了进来。
“老大,怎么安排?”
此话一出,这三个绑匪六只眼便齐刷刷投进了内室。
刚刚眼里还充满算计的三人不约而同带上了一丝**,望着两个俏生生的花样少女,一个如开得清丽的梨花,一个似含苞未放的幽兰,三人忍不住喉结频动,吞起口水来……
“抓阄吧!”胡渣抓来一把草伸到那两人面前……
三人当下便好,三根稻草两长一短,短的那人去守院子,其余两人则先可以享用美色,等两人完事后,再换分工。
姚黄听到这惨无人道的安排后,深觉毫无希望,生不如死,只能抱着沈默云哭了起来。
沈默云心里也惊慌不已,却还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暗暗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那三个劫匪的结果马上出来了,那老三还真是臭手,继续被分配了出去守门。
他虽不甘,但愿赌服输,此刻也只能灰头土脸老实出去,临走还不忘嘱咐兄弟们动作快些,给他留时间。
锁上了大门,那二强与胡渣对视了一眼,便跟着胡渣进了内室。
“二强,你先选吧!”
“我要这丫头!”那二强毫不犹豫就将手指向了姚黄,“贱人,爷早过,今日你可跑不了了,爷倒要看看,一会儿你还要不要在爷身下求饶!”
他边,边伸了爪子上前扣住了姚黄的手腕。
这厮此刻凶相毕露。连带着他脸上那道疤痕也显得狰狞了起来。
“我带着她去外面,这床便留给老大了!”
他没完,便亟不可待将姚黄往外拖去……
“不要!我不要!你放开!”姚黄又惊又恐。哭喊着嘶叫着。
“你嚎!尽管嚎!在这地界上,你嚎破了嗓子也没人管!我劝你还是识相些,还能少受些皮肉苦!”
着,沈默云只见那二强已经伸手正要去掀姚黄的对【【【【,□⌒襟袄了!
拉扯中,姚黄那袄半敞,里衣外露,白嫩的脖子暴露在空气。引得那二强眼都红了!
沈默云心里一急,起身跑到内室门口将二强全力一推,倒是叫后者猝不及防。一个趔趄。
一声清亮的“住手!”也破口而出。
那胡渣也正脱着自己的粗布棉袄,猛地听到沈默云尖叫,却不由笑了起来:
“哟!原来咱这大姐也有失控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真是那般冷清冷静呢!行了!你俩也不用反抗了!沈大姐是个爽快人,我与兄弟自然会怜香惜玉。不会太过分的!”
“等一下!”看见二强又要来拉姚黄。沈默云一下子便挡在姚黄身前。
“等一下,二强,还有,这位大哥!我有话!”虽只有七分把握,但沈默云也要试上一试,这一切都太可疑了!
“这位大哥,你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可疑吗?”
其实那胡渣也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不上来。只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沈默云此刻一提,他也不免有些狐疑。但却还是面不改色,“给你六十息!你来听听!”
那二强倒是极为信任胡渣,闻言便老实地先松开了手。
沈默云暗暗舒了口气,她最怕的便是对方霸王硬上弓,此刻还能给她时间,她已很是感激了。
“敢问大哥,身手如何?”
“我三人会些拳脚,以一敌三应该没什么问题!”
沈默云略一思忖,微微头道:“这便对了!大哥可愿与我打个赌?”
“哦?”那胡茬双手叉腰,来了几分兴致,“赌什么?以什么做彩头?”
“我赌这酒水有问题!彩头便是我与我这丫头!”沈默云手指桌上那壶酒道。
“哈哈!你与这丫头已经是我囊中之物,这酒水里有助阳之药,我已知晓,我何必多此一举!”
“不!我赌这酒水里可能不是助阳之药……蒙汗药还差不多!”
沈默云此言一出,刚刚还嬉皮笑脸,只当在看戏的两个劫匪终于变了脸色。
他二人不是傻瓜,如果那宋嬷嬷拿来的酒水是助阳药,那是为了要沈默云痛苦难堪;但若是蒙汗药,那便是冲着他们几人而来,是要将他们屋中所有人一网打尽!
这事非同可,稍不留神,便有可能全军覆没,人头不保!
胡渣本就对那宋嬷嬷不怎么信任,他此刻也回味出有诸多不妥,刚刚腹中升起的那边**转眼即逝,双目一下清亮了起来。
“去!去弄个活物来!”胡渣决定要试一把,指着二强吼道。“要雄的!最好拖只狗来!”
“从后门走!从后边找偏僻的地儿翻出去!”沈默云补充到。
“你是……我们……”
“我们定被人监视着!”
……
二强手脚倒是快,不一会儿便从外边捉了只黑狗回来。
那黑狗身形健壮,是条公狗无疑。
二强与胡渣拴住了它,给它灌了一碗酒下去,为防它乱吠,又拿了布条将它的狗嘴绑了起来。
那黑狗哪里甘心如此被绑,挣扎着开始撕咬那布条!
“可能要一会才能发作!你先看,你都发现什么了?”胡渣拖了条凳子在那黑狗身边坐了下来。
“嗯!其实我从一开始宋嬷嬷出现便觉得很不对劲!
实话,我与宋嬷嬷的主子汪姐素来无甚往来,更谈不上仇恨了!
可这次这位汪姐却是来势汹汹,非要置我于万劫不复!这也太反常了!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这汪姐是帮我那庶出妹妹,她的表妹在做事!
那我二妹妹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一直欲将我除之而后快!我思来想去,也只有她,才会对我下此狠手!”
“我还是不明白!这有何问题?”
“好汉你想,一开始,宋嬷嬷与你几人谈妥的价格是否为二百两银子?”
“没错!”
“是!二百两银子的价钱是汪玉婷愿意出的价!她只是帮忙,对她来。为自己表妹出口气而已,二百两银子也差不多了!
后来,价钱被猛地抬了起来。一下子便涨到了三千两银子!
这可不是个数目!是之前二百两的整整十五倍!
三千两银子可以买多少地,买多大的院子,大哥们也都知道!
即使恨我入骨的二妹妹,叫她拿出这银子来买我的清白。只怕也要好好考虑一番。
可汪姐竟然眼睛眨都没眨。便叫宋嬷嬷拿来了一千两银票!
正常情况下,替人办事的汪姐应该要与我那二妹妹商量一番才对吧?
宋嬷嬷来了应该先跟几位大哥讨价还价才对吧?
可他们竟然那样的爽快!二话不便答应了您几位的开价!
另外,还有最重要一,我那二妹妹原本就在禁足中,昨日又犯下了大错,老太太对她恼怒之极,今日绝对不会放她出门!
可汪姐与她是表亲,竟然都不需要问问我那二妹妹。便爽快地拿出了三千两银子来买我一场生不如死?
那这三千两算是我二妹妹出的?还是汪姐出的?
汪玉婷她就不怕我二妹妹之后不认账?
我可不信这世上有如此豪爽之人!那汪大人汪显怀只是个四品大理寺少卿,他家的姐哪里来那么多银两可以随意挥霍?
因此。只怕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她们早就知道仅凭你们几人根本拿不走银票,这一千两过会儿还是会回到他们手中!”
那胡渣如何精明!此刻沈默云还未完,他便反应过来,拿起了银票细细翻查起来,结果果然在那张银票的背面找到了一个细的“汪”字。
那字只有蚂蚁般大,如果不是有心,如何能叫人发现?
沈默云淡淡道:“汪家如此大额银票如何会在几位好汉手上?是偷还是抢的?好汉预备如何解释?”
胡渣那黑黝黝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妈的!竟敢算计老子!”此时,纵然二强那般粗枝大叶之人,也即刻反应了过来,看来,螳螂捕蝉,后边还有黄雀在等着呢!
“还有,刚刚我从那宋嬷嬷口中套知,她们带了十多人出门,今日有不在场的证明!我敢问两位,她一个大姐出行罢了,如何要带了十几人作证?
怕只怕,这十几人不是冲着我来,而是冲着您三位吧?大哥您可以以一当三,只怕她即使带了十几个家丁,也未必有十分把握拿下您几人吧?
于是,便有了这壶酒,我记得刚刚二强哥便差喝了吧?这药只要能放倒您其中一位,他们来了闹出个大动静,再配上些官兵,只怕您几位插翅也难逃喽!”
沈默云知道这两人已经信了她八分,便拿了杯子倒了杯水给胡渣,“只是您几位到底如何得罪了那汪家姐?惹得她要下如此狠手,准备一网打尽呢?”
刚刚宋嬷嬷她和胡渣几人是老相识,只怕之前也没少找这几人办乌糟事,此刻十有**是想借着沈默云的事杀人灭口罢了!这种绑架官家千金的事可大可,留他们下来终究是祸患,总不如死人来的保险!
沈默云想到的胡渣自然也想到了,此刻那胡渣的后背早就冷汗淋漓,接过茶碗便一口喝下。
“还有吗?”
还不死心?沈默云便一股脑将心中所有怀疑倒了出来:
“有!那矮个儿他就在隔壁暗窑,没有他主子的吩咐,他敢跑去那地儿?他在隔壁暗窑做什么?不就是监视吗?可我和丫鬟两个弱女子,此刻都在好汉手上,保险得很!要他监视什么?
还有,从好汉开口叫价三千两银子后,那宋嬷嬷不到半盏茶就赶了过来,明她和她的主子就在附近。如果只是要处理我两人,她们大可以远远等着,作何巴巴等在这劳什子的肮脏地界上……只怕,这一切,都是为了向三位动手吧?”
其实,沈默云最后这段话实在是牵强,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推理罢了!虽有道理,但毕竟没有证据。
可这样的话此刻叫已经有些慌张的劫匪们听来,却是金玉良言,句句有理!
众人不由将目光放向了那条黑狗,只见他不但没有半分情动,狂躁的样子,此刻已经停止了磨牙,正拉耸着耳朵,眼皮也正渐渐重合起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谋划
此时,紧张震惊的情绪正在内室里流动,两个劫匪早没了之前情动的样子,反而都正恨恨咬着牙,低声咒骂!
哪里有人想到主屋外边横梁上趴着的一道黑影都快石化了!
崔奕横早来了!
早在那宋嬷嬷来送银票,众人都聚集到外院的时候,他便从后院翻墙而入,直接上了横梁。
这屋子采光极差,又破旧不堪,即便是青白日,那横梁上也是漆黑一片。
早知道如此,他便不换衣裳了!他之前那套白袍太过飘逸,太过扎眼,为免打草惊蛇,他还特意换了套黑色劲装。
今日他到公主府之时,便发现了偷偷等在长宁伯府外墙角偷偷摸摸的几人。
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长宁伯府守卫森严,里面的亲兵都是他亲手调教,没有一定实力的鸡鸣狗盗之辈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于是,他入府后,只是调了两名亲兵远远看着这几人。
后来,他为沈默云解围离开后,他才想到还有一种可能,便是那帮蝇营狗苟之辈的目标不是公主府里人,而是沈默云。
他匆忙追出后,发现那几人果然已经不在府外,便肯定了心中想法。
在追踪一段路后,他在北城最南边一个拥挤又脏乱的十字街头寻到了他的两名亲兵。
原来,他们都跟丢了。
后来,他们在一条路上听到了降奇财的美谈和秀才追车的故事。于是。他们便随着那秀才追车之路跟了上来,
接着,崔奕横就发现了地上的白眉。他当然知道。这是他表姐最爱喝的茶,刚刚还赐了两包给沈默云。
于是,他很顺利沿着茶叶找到了这个贫穷又杂乱的院群,和沈默云她们被绑的院子。
除了他的贴身侍卫隐水,和跟踪劫匪的两名亲兵,他又从公主府带了四名亲兵,他们一共八人之众。
他完全可以直接上去剿了那帮匪徒。可他不知道沈默云吃没吃亏,为她名声着想,到了这←←←←,∞∷个村落后。便吩咐亲兵们暂时四散了开来,免得引人注目。而他便孤身一人进了那院子。
刚刚他看着沈默云舌灿如莲,他突然觉得自己完全担心过头了。
在金陵时,自己便在她手上吃了两次闷亏。
他几乎都忘了她是怎样一个狡黠聪慧的女子了。
看来。他英雄救美的愿望要落空了!
他在横梁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看了下去。
……
眼看那黑狗哪怕极不舒服,也停止了挣扎,反而直接进入了梦乡,胡渣和二狗的心都凉透了。
幸亏他几人刚刚没有一人一杯水酒先干了,否则躺着地上的就是他几人了!
这沈姐得没错,那些人的目标不仅是她,还有自己几人!
难道他几人今日赔了夫人又折兵,竟要折在汪玉婷那个贱人手里了?
沈默云之前所的条条与他心中的疑问渐渐吻合。那黑狗的昏厥便成了压垮他心中怀疑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刻那胡渣脑门上的青筋暴立,手心被他攥得咔咔作响。咬牙切齿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老子逃出去了,定要好好与她清算一番!”
他一拍桌子,冲那二强吼道:“你刚刚抓狗回来,墙外可有人?快叫了老三,咱哥几个赶紧翻墙走人!”
那胡渣还算够意思,也没忘了回头问下沈默云:
“沈姐还不走吗?可要我等助你二人翻墙?”
“多谢!”
沈默云无奈苦笑了起来,她当然想逃走!可不是她不想逃,而是根本逃不了啊!
马车她二人不会驾,翻墙也不会;即使能出得了院子,她们又如何跑得过那些家丁呢?不过……这几个劫匪要是留下来,他们未必不能摆汪玉婷一道!“可你三位要逃走只怕不易!二强哥抓狗到此刻已经过去了一盏茶时间,谁知道汪姐的人此刻有没有将这院子包围起来?万一惊动了他们,再加上官兵,你几位便跑不了了!”
沈默云歇了一口气接着道:“如若我猜得不错!汪姐此刻必定已经报官,是钱银在这附近被盗或者被劫!再加上汪姐与你几个是熟人,此刻官府必定也有了你几人的画像!所以,你几人出去只怕是自投罗网,凶多吉少!”
饶是那胡渣见惯风雨,此刻也不由双腿打颤,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由一屁股坐下,喃喃自语到:“想我陈虎今日终于要陨落在这贱人手中了吗?”
陨落?沈默云暗笑,难不成他还真以为自己是梁山好汉不成?不过是个打家劫舍,****妇女的人渣罢了!
“陈虎哥!你我既然同为涯沦落人,不如,你我合作一把?那汪玉婷设下这一箭双雕,黄雀在后的毒计,你我怎么也得收利息回来不是?”
陈虎一脸不可思议望向沈默云眼里,这姑娘年纪,可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却如古井深潭无端叫人沉溺,叫人四肢发冷,叫人甘拜其中,那强大的气韵磁场叫人无端的信服于她。
“沈姑娘的计策可能保我三人全身以退?”
“不能!最多五成机会!”即使只有五成,沈默云知道这些劫匪也一定会答应自己。
“不过,好处也不少!至少你三人与我一样,可以手刃仇人,叫她生不如死!如若你们成功逃出,我能保证你们几人清清白白,而那一千两的定金也同样是你几人所有,你们依旧可以找个地方重新开始。可如果我们不合作,你们直接逃出,除了我这绑架罪,还要被官府通缉盗银罪,依着汪家的性子,只怕你们这辈子都要躲躲藏藏,永难见日了!在我看来,那样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日子只怕比死还不如!”
“你有法子叫我等清清白白,不被追捕?”
“尽人事,听命!机会不!”沈默云眼里迸发出的坚定无端叫陈虎两人心一定,转眼她眼里似乎还闪过一丝狠厉和残忍。可等陈虎再细细看去,那丝凶光早已消失,看着眼前这安静又不起眼的姑娘,陈虎开始正视起来……
“我若是你几人,与其出去送死,不若此刻好好想想,要如何叫那汪玉婷生不如死!”
沈默云最后这句话却是正对那两人之胃口,这些草寇最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叫他们忍气吞声,憋屈的活着真不如直接抹脖子来得痛快!
现在有机会可以搏一搏,哪怕只有一成机会,他们都会全力以赴!
何况,听沈默云,可以亲手好好修理汪玉婷那个两面三刀的贱人,这是如何叫人畅快之事!此刻,他两人周身的鲜血都快沸腾了起来!
“好!我几人便悉听沈姐吩咐!”
……(未完待续。)
ps: 今女王节!祝各位女王节目快乐!美丽永驻!幸福像花一样!
ps:感谢湘莫莫的大香囊!
第九十七章 争锋(女王节加更)
横梁上的崔奕横听得饶有兴致!
这次绑架果然还大有来头!
他不禁感怀起自己与她相比半斤八两的身世。
他曾跑去边关躲过明枪暗箭;她也是借着守孝在乡下避了几年;
他如今带着一身军功铩羽而归;她也是凭着满腔算计强势回归;
殊途却是同归!
他为她揪心,为他烦恼,甚至忍不住想为她出手了!
而此刻,这一字一句落入崔奕横的耳中,他不由嘴角向上扬了又扬,这丫头还真是对他的胃口。既然这丫头如此有心,他便出去配合一把,免得扫了她的兴!
这次,崔奕横没有走后门,而是直接以风一般的速度隐到了院子枝繁叶茂的桂树上,在树叶的掩护下,悄悄出了院子……
不一会儿,正商量着对策的沈默云与陈虎同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焦臭味。
两人偷偷从明瓦口子望去,隔了这院约五十丈之处,正有焦黑的浓烟拔而上,金红的火舌正卷势乱蹿……
沈默云与陈虎不由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问。
该不会那样巧,真的出了火灾?
这是何意?这火是汪玉婷叫人放的?
难不成这场火是为了引出官兵?
沈默云心里不由叫苦,难道她算遗漏了?
如果此刻汪玉婷引来官兵将他们一围,即便这些劫匪什么都没对她做。她还是一样名声尽毁。谁知道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她与绑匪们共处一室,有没有发生些苟且呢?又有谁能相信她的清白呢?
不过。沈默云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转眼间,那火势突然了下去,短短几十息过去后,不但火星全无,连浓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沈默云与陈虎两人不由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等在不远处农舍的汪玉婷伸手欣赏着刚刚上了三☆☆☆☆,︽≤遍才涂好的十指丹蔻。真是不错!颜色饱满,光泽艳丽。也不枉费她花了三两银子从这附近桂香店买了最好蔻丹来做。
“宋嬷嬷,我们出发吧!”
刚刚来报,那院子主屋一动静都没有,只怕已经成了!
半盏茶后。还是那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进了那废弃院。
只见那老三正耷拉着脑袋等得闹心。时间过去一半,老大还没出来。可他又没那个胆上去敲门,坏了他老大的好事。他只能郁闷地望踢地,暗骂着自己的臭手。
抬眼看见宋嬷嬷一行人过来,那老三却是还未来得及出口,便冷不防地被身后两个车夫劈晕了过去,扔到了草丛里。
那宋嬷嬷径自进了那屋子,盘查晃悠了一圈。出来的时候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她又挥手招呼车夫将马车赶到了主屋正门两步开外的地方。对着那马车轻声到:“主子!可以下车了!都妥了!”
汪玉婷这才仪态翩翩地在宋嬷嬷的搀扶下,拖着她的玫红色撒花曳地长袍进了主屋。
屋里久无人居住,蛛网密结,脏乱潮湿,一推门便有一股陈腐霉变的气味扑鼻而出。
汪玉婷不由黛眉紧蹙,却还是强忍着抽身就走的冲动;一想到屋里刚刚受过折磨的沈默云,她胸中那兴奋的火焰便一拥而上,再顾不得这叫她作呕的邋遢环境。
她看着紧闭的内室门,心中突突跳个不停!
沈默晴那个笨蛋,屡屡出手都还制不住她这个长姐,反而次次惹得一身骚!
今日就叫那个笨蛋好好学学,怎样才叫“快,准,狠”!
想到这儿,汪玉婷脸上再也忍不住那满满的幸灾乐祸,也不顾她一向标榜的大姐仪态,用她精致的绛红色绣花鞋一脚便踹开了门!
可惜!真可惜啊!可惜那个笨蛋在禁足!看不见叫人如此心潮澎湃的场景!
只见那两个膀大腰圆的绑匪正衣裳半解倒在地上。
一个正赤着胸,趴着床,一只手正搭在床上欲要拉扯床第之人;另一个则正拉着掉落在地的裤腰带,似乎正欲行那不耻之事,或者,他已经行完房事,正在束腰?
也不知道这两人有没有办了沈默云?
想到这一,汪玉婷的嘴角边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多刺激啊!
其实,就这两个男子暧昧又引人遐想的姿势就足够叫汪玉婷面红耳赤了,可她此刻哪里忍得住心头的激动和好奇,也顾不得嫌弃那破旧肮脏的床幔,伸过葱葱十指,亲手慢慢将那深蓝色床幔打了开来……
哈哈!她好想大笑!
那个前几日还不可一世,众人口中的才女,正埋着头,手脚被缚,口鼻被蒙,坐在床角里。她的发髻凌乱,浑身上下都还在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像只被遗弃的花猫,真是我见犹怜啊!
而她那个骄傲厉害的丫鬟,此时抬头看见了自己,正一脸不可思议地咬着布条呜呜直叫。
“沈默云,抬起头来!”
汪玉婷的声音如她的人一般嚣张跋扈,尖酸阴厉!
她面前的是一张惨白清秀的脸,面无表情,毫无唇色,眼神涣散似乎毫无焦,却无端叫她周身一冷,犹如掉入了千尺寒潭。
汪玉婷一愣,却马上被床上的一处血迹吸引了。
“这,这是你的……你的血?”
她颤抖的声音在昭告着她从内而外涌出的兴奋!
“呵呵!对了,云妹妹不能话!宋嬷嬷,快去给妹妹拿开捂嘴!”
“是!”那宋嬷嬷也难掩眼里的喜色,这两个厮总算没有贪酒误事。看他们卖力的份上,一会便给他们个好死!
“沈默云,快!那可是你的血?”
看着汪玉婷眼神里的光芒四射。沈默云觉得简直可笑至极!看到自己被****,她竟有如此快感吗?
“是!是我的!”沈默云不想掩饰她言语中的清冷,淡淡道。
“哈哈!晴妹妹可真是个笨蛋,连你这种无权无势无娘的嫡姐都收拾不了!还要劳烦我出手!
哎!沈默云,你也真是运气不好,你你好好的呆在金陵有什么不好?偏偏要挖空心思回京来争!
你也知道晴妹妹有多气,你偏偏还要与她抢地位。抢朋友,抢夫婿!
你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这次算是我对不住你!
为了补偿,我会求老太太对你从轻处罚!
听你写的字很好?又擅长抄经?
嗯!我会请求老太太将你送去沈家家庙。你就在里面抄一辈子经书,如何?”
沈默云一直按捺着自己随时可能爆发的性子,才听完汪玉婷这不知所谓的一大段。
她是沈家嫡长女,为何她不该回来争?
抢地位?她一出生便是那个地位。何需她抢?
抢朋友?她的朋友何时是从沈默晴手里抢来的?
抢夫婿。那就更是无稽之谈!那个陈君言原本便是她的未婚夫!
她还真是佩服这帮人颠三倒四,是非不分的本事!
为她求情?从轻处罚?一辈子家庙?
真是一个个都是豺狼虎豹,口蜜腹剑,甚至都舍不得看她死,只想她****生不如死!
家庙中的女子,她时候便见过,她叔叔的妾犯了盗窃罪,被她婶婶送进了家庙。从此杳无音信。但从丫鬟婆子的八卦中,她得知。那个妾进去仅仅两个月便疯得不轻,病得很重,后来草席一卷,被扔到了荒山,连座坟头都没落下。
这帮人果真歹毒!
“汪姐姐,你宅心仁厚,放了我可好?”沈默云第一次开口求这群人,如果她能答应,不定自己一会儿还能手下留情。
“哟!想不到我们沈大姐也会开口求人?
可……怎么办?我已经答应了晴妹妹,一定要叫云妹妹名满京城,身败名裂,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妹妹你年纪尚,便遭此不测!姐姐也于心不忍啊!
姐姐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
放了云儿,姐姐只怕无能为力了!
不过,姐姐自然不会叫云妹妹白吃这么多苦头。妹妹你看,这几个劫匪姐姐已经将他们放倒了!
妹妹你可不知道,这帮劫匪可真是坏!不但绑架了妹妹,玷污了妹妹,还抢劫了姐姐马车,盗走了一千两银子!
妹妹可不知道,亏得姐姐想得周全,已经提前报了官,嗯!……大概再有半个时辰,官兵们沿着姐姐留下的线索,便能寻过来了!
因此,姐姐大概还能再留一炷香的时辰,妹妹可有甚要交代的?只要不太过分,姐姐一定尽量满足妹妹的要求!”
沈默云注意到背对汪玉婷的陈虎抬了抬眼,听到汪玉婷已经报了官,只怕这胡渣也不淡定了。
“啊?报官?姐姐还报了官?官兵来了,见此……姐姐要沈府今后如何抬得起头?”
沈默云惊恐的表情叫汪玉婷大为满足,她不由上前一步,将脸对上了沈默云,闪着她那如黑珍珠般漂亮的大眼,轻轻道:
“沈家如若不好好丢次脸,又怎么舍得将妹妹你这个卑贱肮脏货踩到泥里去呢?”完,她还特意摆出了一张优雅得意的媚笑想要进一步刺激沈默云,却没想到只收获到后者毫不表情的冷笑!
“姐姐真是狠心!我还以为这几个劫匪是姐姐的帮手,没想到,他们竟也被姐姐一起算计进去了!”沈默云怕胡渣他们不死心,便决定最后一探。
“是!他们的确是我的好帮手不假!他们帮姐姐做过好些事儿了,我们宾主双方一直合作愉快!所以,这次他们才会着了我的道,喝了这壶催魂酒!
从母亲便教育我,做人做事还是要干脆利落得好!
这也算是姐姐今日给妹妹好好上一课吧!
看在妹妹很快便生无可恋的份上,姐姐便给妹妹个明白,但愿妹妹来世可莫要如此糊涂,能投个好人家,别再糊里糊涂便被人算计了去!也算姐姐功德一桩了!”
此刻的汪玉婷正如猫捉老鼠般的想要将沈默云戏弄一番,后者眼里流露出的痛苦和不甘越浓重,她便越开心,越满足!
“这世间的人啊,都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一开始,他几人也只是个团伙,帮我打个杂,弄东西,跟踪个人罢了!可谁叫他们胆子越来越大,能做的事越来越多,甚至开始懂得与我谈价钱,加条件!他们如此贪心,知道的事又太多,我还如何能容他们?即便这次不是因为妹妹,我也要找个由头出手了!”
那汪玉婷边,边将绣花鞋狠狠一脚踩在了陈虎腿上。
沈默云看见陈虎的眉头明显皱了一皱,显然汪玉婷这一脚是下了狠力的。还好这一脚不是在二强腿上,要不然,那厮多半要暴跳如雷,直接喊着“贱人”拿下汪玉婷了!
“因此,还是要谢谢妹妹了,正好可以叫姐姐借着这个由头,将他们一块处理了!”
宋嬷嬷倒是上前止住了汪玉婷,“主子!别踩了!万一把这些腌臜货弄醒了咱可不是他的对手!”
“怕什么!”汪玉婷狠狠斜了眼宋嬷嬷,“我这蒙汗药可是川地特制的,效力强劲,哪能这么容易醒来!”她边,却还是不自觉收回了脚。
沈默云凄凉一笑,失声到:“没想到姐姐竟是如此足智多谋!我沈默云今日败得心服口服!姐姐比我幸运,有汪夫人从调教,竟能叫姐姐培养得如此……冰雪聪明!”
沈默云一脸落寞,双眉纠结,似乎极为痛苦的沉浸在了往事中,“我的母亲败得无声无息,去的无声无息;没想到今日我竟落到如此境地,同样输的无声无息……没想到,我们母女命运的轨迹竟是如此相近。果然,人是争不过命的!”
沈默云低头的瞬间,便接收到二强与陈虎同时暗暗投过来的眼神,大概两人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吧?竟些没用的!
是,她是故意的,她故意把她母亲和自己的失败都归于命!骄傲自满如汪玉婷,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这样的低级错误呢?
“呸!什么意!是你们傻!你和你娘都是傻子!都是被人算计的傻子!一辈子只能被姨娘,被庶女踩在脚下的傻子!老对你们还不够好?给了你们身份地位,可你们不懂钻营,被人利用,被人陷害,活该落此下场!”
“汪姐姐是,我母亲也是被人算计的?我母亲的死可与夏氏有关?”这才是沈默云想知道的,她千方百计套这么多话为的就是这一句!
汪玉婷看清了沈默云眼里的漩涡,她真的很开心,再次笑魇如花,“好妹妹!你猜?姐姐可不能太多,不如等妹妹去了地下,再和你那死鬼母亲好好讨论一番?”
完,她便直起了腰,拍了拍袖子,捂鼻到:“味道真是难闻,嬷嬷,走吧!”
“等等!”沈默云将她冷比坚冰的眸子对上了汪玉婷,“姐姐还是莫要走了!留下来好好享受一番吧!拿下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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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蹂躏
汪玉婷怎么也没想到,困扰她一生,叫她生不如死,永世难忘的噩梦就是从此刻开始的!
在沈默云冷冰冰出那句“拿下她!”之后,那早已经瘫倒在地的陈虎与二强两人突然便睁开了凶光毕现的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她与宋嬷嬷。
那二强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狠狠磨了磨牙,“嫌这地儿臭?”
另一手则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下去,接着搂住了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又做势到她优美白洁的脖间和颈后嗅了嗅,“还真是个香喷喷的美人啊!可惜了,你这心如蛇蝎的美人再高贵,再娇艳,再香甜,只怕,今日也要呆在这臭哄哄的地儿好好风流快活一把了!”
完,便露出森森黄牙,淫邪一笑。
汪玉婷先是被那痞子腰间一掐,整个人都差瘫软下去。还来不及喊痛,此刻又被这个猥琐下流的淫棍搂在怀里非礼,正是又羞又怒,巴掌大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接着,二强这嘴里喷出的污言秽语和热烘烘的浊气熏得她都快晕过去了,她不由使劲咬了咬自己的舌头,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一直以高贵的汪家大姐身份自居,她的外祖,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朝中大官。她一直都是泡在蜜罐中,如众星捧月般长大的,她何时受过如此屈辱?即使是他的未婚夫,山西布政使的长子王珂,她也都一直恪守礼教。连手都没让他摸过一下!早知道,她便应该抛开礼教,以安全为重。带上几个家丁进门的。
可今日,可此时,身后之人令人作呕的糙脸此刻都已经贴在了她的脖子上,从那淫棍口中呼出的一口口热气叫她汗毛林立,不寒而栗。
她想挣脱,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那淫/虫反手紧紧束在身后,而那淫棍的另一只手。居然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慢慢游走……
“不准作践我家——”那宋嬷嬷的一句尖叫还未完,便叫陈虎一记手刀给劈晕了……
汪玉婷果然是个精明的,即使此时已经有了如此变数。】6】6】6】6,≦↖她还是强装了几分镇定。
“陈虎,叫二强放开我!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谈谈!”
不过,汪玉婷的冷静只维持了几息,因为她发现那陈虎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径自走到床边。恭恭敬敬解开了沈默云和姚黄手脚上的束缚。
沈默云身手灵活地跳下了床,慢慢走向了汪玉婷。
在汪玉婷看来,此刻的沈默云便如幽魂一般可怕,尤其是她的眸子,寒光四射,没有一丝温度,闪着狠绝的光芒,根本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温良无害的沈大姐!
此刻。这位不可一世的汪姐终于开始害怕了!
“汪姐姐想谈什么?不如和妹妹谈谈?”沈默云在笑,可她的笑容却没有一丝温度。
“不可能!你们竟然是一伙的?这不可能!”汪玉婷还在喃喃自语。突然间,她便摇着头回过神,大声咒骂了起来:“陈虎!你个杀千刀的!你个吃里扒外的畜生!你收了我的银子,却还跟着沈默云这个贱人狼狈为奸,勾结在——啊!”
那陈虎早就已经对汪玉婷忍耐到了极,此时上来便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我吃里扒外?我是畜生?我杀千刀?妈的!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过河拆桥,心狠手辣怎么不?你想栽赃我几人,除了我几人?可以!只不过,我们今日还得拉你做个垫背!这样,彼此也好不孤单!”
那陈虎边,边一拳揍在了汪玉婷的腹上。
为防她叫得太响,那二强还很是贴心地蒙住了她的嘴。
汪玉婷身娇肉贵,哪里抗得过如此一击,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绞到了一起,直接捧着肚子便想瘫倒在地。
她再傻再强硬,也知道此时的强势对自己没有半好处。
除了难忍的腹痛,叫她更难忍受的是那身后二强的脏手!
她那脏手此刻已经伸入了她的外袍衣襟,正往她的中衣里边摸索。虽还未碰到她的皮肉,可她已经忍不住地恶心得浑身战栗不已!
她只能很努力地再次试着挣脱,却发现仍然徒劳无功!
汪玉婷只能咬牙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和胸中的郁闷,向那陈虎求饶到:
“陈兄弟,你我毕竟合作了多年。今日之事,是我一时糊涂啊!陈兄弟,你今日若能放了我,我便给你五千,不!六千两!我再给你六千两银子!我汪玉婷话算数!必定到做到!如何?”
陈虎此时哪里还会再信汪玉婷,只是一脸狰狞地冷笑着走过,用手轻轻抬起她秀美精致的脸。
汪玉婷心中一喜,以为轻手慢脚的陈虎已经被她动,刚想再劝,却不想那陈虎直接便朝她正脸狠狠啐了一口痰。
“你个贱人!你许我六千两,六万两,也要我陈虎有命花才行!到了此刻,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那陈虎完,便扭头向沈默云问到:“沈大姐,现在可要动手?”
不等沈默云回答,汪玉婷尖利的声音已经响起:
“陈虎你个孬种!沈默云委身于你,你便听命与她?你真是个没用的孬种!你妈怎么会生出你这般没用的!”
那陈虎哪里能忍,听到连自己娘都扯进去了,刚想上前,便被沈默云制止了。
沈默云看了眼身后正在咬牙切齿,忿忿不平的姚黄,“姚黄,今日你吃了不少亏,还不多谢谢汪姐?记得,要加倍奉还哦!”
“是!”
那姚黄素来温和可人,可此时的嘴角竟也涌出了一丝阴毒,配上她红肿的双面,竟叫人觉得无比渗人!
她上前扬起手掌便给了汪玉婷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
“呵呵!汪姐,被人痛打的滋味如何?你不是高高在上吗?你不是盛气凌人吗?此刻,被你最看不起的奴婢痛打是什么感觉?
对了!忘了告诉汪姐姐,我沈默云是沈家嫡出千金,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委身于人呢?”
汪玉婷即便正挨着巴掌,此时也还是不可置信将目光投向那床上……没错!明明就是血迹没错啊!
“哦!今日我撬那窗上明瓦时,不心戳伤了自己,我便把血迹擦到了床上!哟!难不成姐姐误会什么了?姐姐的思想怎会如此龌蹉!哦!也难怪姐姐成日想着这些,听姐姐的未婚夫婿王公子家中已经有了两个姬妾?二强,你可否帮个忙?好好调教调教我这冰清玉洁的姐姐呢?”
“哈哈!幸不辱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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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变数
汪玉婷听到沈默云这一番话,真想一头碰死算了!
敢情她从一开始便入了沈默云的套?
这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在配合着她演戏,所有人都在默默欣赏和嘲笑她的卖力演出?
便连那血,也是故意引自己上钩的饵?
此刻,直到那二强毛糙的手掌和指尖已经穿过她的中衣,触碰到她腹部滑腻的肌肤,她才反应过来刚刚这两个贱人话语中的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她甚至都已经能清楚听见身后那畜生吞咽口水的声音了。
汪玉婷突然便沉静了下来,也停止了挣扎,反而冷然到:
“二强!我劝你快些拿开你的脏手!你可知道,此刻外面都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呼叫,他们便会破门而入,到时候,你们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是吗?既然插翅难飞,那我也不客气了!”
那二强却似乎并不在乎,不但没有停下手中动作,反而还在她腹上狠狠捏了一把,嘴里还振振有词道:“弹性不错!保养得尚可!”
汪玉婷听到这般舍死忘生的痞子作态,真是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算了。
她哪里知道,沈默云老早便将她的此行,她的反应,她的应对,算计得完全透彻而无遗漏了。
谁叫她与沈默晴一般,生性自私凉薄,只想看别人倒霉!
沈默云不需动脑子都能猜到,汪玉婷今日绝对不会放过看自己出丑。奚落自己的好机会!
她必定正等在不远处,等着看自己衣冠不整,**痛苦的惨样。然后抓住机会在自己伤口上狠狠撒一把盐。欣赏自己痛不欲生,死去活来的悲惨样子,最后收集好自己的痛苦回去编成故事和笑料送给沈默晴。
沈默云也早算到,为了避人耳目,为了她的高贵身份,汪玉婷一定不会大张旗鼓进入院子,只会悄悄带上宋嬷嬷或者丫鬟进屋来。
只要他们能控制了汪玉婷和她的身边人。外面那些家丁又有何惧呢?
【☆【☆【☆【☆,⊥⊥而沈默云算得最准确的,便是从头到尾都不需要蒙上这位汪大姐的嘴巴,因为她是绝不会向家丁呼救的!
谁叫她是个聪明人。定会想到她只要一呼救,她的名声便难保;她半开的衣襟在十几个家丁和几个绑匪面前大开,即便家丁都是自己人,可难保哪个不开眼的走漏了风声。或者她的呼救招来了路人。那后果都是不敢设想的!
不但她的婚事要泡汤,便连她家族也要以她为耻,这将比杀了她还要叫她难受!
因此,为了保住名声,不到山穷水尽,汪玉婷怎么也不敢赌这一把!
另外,为保计划顺利进行,为保不打草惊蛇。他们连守院的老三都没告知便开始了计划。
从安静的院落,到等得焦急的老三;从床上的血迹。到被缚的沈默云主仆;从只剩了半壶的酒水,到晕倒的绑匪……这一切都只是将汪玉婷引上钩的饵罢了!
不过,这汪大姐还是很有一套的,在发现自己上当后,先是辱骂陈虎二人,企图占据道德上风;再是利诱,企图分解他们与沈默云的同盟;再是激将,企图挑拨离间;即便到刚刚,她还垂死挣扎着用出了最后一招:威胁!……
这样看来,这汪玉婷的脑瓜的确比沈默晴要好用多了!怪只怪,她太贪心,如果她今日不想着要来对自己落井下石,或许自己便真的没救了!沈默云不禁摇了摇头……
此刻,陈虎和二强一人一边站到了大门后,逼着汪玉婷打开了大门,露出了一人缝。
“汪贵,带人进来吧!快些来处理了!”
汪玉婷这句话当然不是她心甘情愿出的,可无奈她的背后正有一柄尖锐锋利的钢刀正着自己。
她都不用看,便已经能感受到那钢刀的锋利。
因为她的后背已经灌进了一阵冷风,这明她的袍子已经被割破了。那该死的二强却还在拿着钢刀悄悄在她的后背划着圈。
奇怪!那帮家丁怎么还不出来?
“汪贵!死到哪里去了?还不快些出来?”
……
整个院落依旧静悄悄,哪里有半个家丁?
汪玉婷这会儿才是真的吓惨了!脸不由变得惨白,那帮家伙究竟去了哪里?
“人呢?人都死去哪里了?都给我出来!”
……
这会儿,沈默云与陈虎也同时觉察到了不对,两人面面相觑,惊诧不已,汪玉婷那十几个家丁去了哪里?
他们原本是准备挟持了汪玉婷,再来个关门打狗,叫那些家丁束手就擒的!可此刻,哪里有半个家丁的影子?难不成,又有了什么变数?
沈默云这计划可是极好的!干干净净便能收拾了整帮家丁,只要汪玉婷在他们手上,他们就可以“挟子以令诸侯”,弄醒那宋嬷嬷去找了官兵,只需报告银票已被找到,撤销对陈虎三人的通缉。
那宋嬷嬷为了保住她家金贵的主子,必然不敢有半差池。
如此这般,陈虎三人不但可以带着千两银子远走高飞,还完全没了后顾之忧!
只要他们顺利离开,难道还怕汪玉婷再去报官,是她被劫匪抢劫又挟持了不成?除非这汪姐脑袋被门挤了,不要脸面了!
所以,当沈默云提出了从引诱汪玉婷开始到帮助陈虎几人脱困的一系列计划后,连陈虎都竖起了大拇指!大大方方赞叹了一番这沈大姐的临危不惧,巧思妙想!
可此刻这一出却不在他们的计划中,汪玉婷的家丁们能去了哪里?
就连刚刚向陈虎暗示想要得些残渣剩肉享用,直言会躲在隔壁暗窑的那矮个,此刻也不见人影!
“汪贵!我数到三,你们再不出来,回去后我就揭了你们的皮,叫你们一个生不如死!”汪玉婷忍不住跳脚道。
“啧啧啧!汪姐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啊!”此刻,却是从院中的大桂树上跳下了一个身影。
透过门缝,只见来人一身黑色劲装,即使蒙了面,浑身上下还是散发着少有的冷冽气场。他眼眸里却似有两个冰冷漩涡在涌动,此刻一动不动正死死盯着汪玉婷。
这种冰块脸和冰刀眼,配合他没有温度的声音,蒙着脸不愿叫人认出的身份,沈默云只联想到了一个人。
她心防一松,唇角便向上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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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零章 举子
崔奕横在听完沈默云的计划后,便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在他听来,这也的确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即使没有他出手,这个女子应该也能完完整整安然而退。
不过,他还是很贴心地准备为她扫清一切障碍与风险。
于是,他和他的人即刻便开始动手处理那些汪家的家丁,不到半刻钟,潜伏在这个院子周围的所有汪家人便被他的人悉数绑了扔去了一个前边空院。
此刻,还不等崔奕横开口邀功,一个正叽哇叫嚷着的男子被押进了院。
刚刚,在沈默云的示意下,主屋大门已经大开,陈虎几人明白已经脱险,不由也同舒了一口气。
此时沈默云看去,新来的两人可不都是老熟人么!
那个一身蓝色衣装的男子可不正是崔奕横在金陵时带在身边的那蓝衣侍卫么?
而那个被捂了嘴正叽哇乱叫的不就是那个捡了姚黄荷包的穷酸秀才吗?
沈默云快走了两步到那蓝衣侍卫面前道,“为何要押着这位公子?快放开他!”
此时,那秀才看见了沈默云和姚黄,才终于停下了叫嚷,一脸真诚笑了开来。
“姑娘!两位姑娘真的没事了?太好了!总算是邪不压正!极好,极好!”
沈默云一脸狐疑看向崔奕横,后者则微微抽动了嘴角,才抛了一句过来:
“此事来话长!稍后再议吧!”
还在二强手中的汪玉婷一见弹指间便物是人非,风向全变。连自己的人都已经全无踪影,哪里受得了刺激?为了自保,此刻她也顾不得仪态了。一声尖叫求救便划破了空。
可除了不远处树林里被惊起了几只飞鸟,和远处依旧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依旧竟是连一丝人声也未闻。
崔奕横即使蒙着面,沈默云也能看出他正一脸鄙夷和嫌弃,“汪姐使劲叫吧!这周围三十丈此刻均有我的人看守,一时半会,只怕是没人会来了。
ffff,←↘ 隔壁的暗窑倒是有人。不过,在下扔了一锭银子,她们便主动要求关门关窗睡大觉。绝对双耳不闻窗外事!这可怎么好?
我如若猜得不错,这地儿应该是汪姐选的,汪姐如此煞费苦心选的地儿果然不错,虽未出城。倒是安静又偏僻!在下孤陋寡闻。之前竟还不知京里有这么一片好地方呢!”
真不错?安静又偏僻?好地方?
崔奕横这话只是为了讽刺汪玉婷,可听在沈默云耳里,联想到这厮半个多月前还在金陵青楼厮混,她怎么都觉得这人是真心在赞叹这地儿,他是不是下次还准备到周围的暗窑逛上一逛?
想到这里,沈默云也不由向崔奕横投去了狠狠一眼鄙视。
崔奕横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辛苦来帮忙,还难得愿意废了这么多口舌帮她话。竟莫名遭了她的白眼?当下便有些气闷,暗叹起唯女子与人难养也!
而二强看见众人平安。陈虎也上前去草丛查看老三状况,听到崔奕横汪家人均在他手中,心里不禁又开始痒痒,哪里舍得这到嘴的肥肉就一般丢了?
当下趁着院子众人在寒暄的会儿,将汪玉婷一把又拖进了屋里,准备趁临走前再多揩几把油,忍不住对她上下其手来。
汪玉婷的惊叫声传出,众人却都很有默契地各忙各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有那秀才听见汪玉婷的惨叫,张了张嘴,想替她求情,又联想到这个毒蛇般的女人的狠辣手段,便乖乖闭上了嘴。
原来,这秀才名叫孙向全,湖北人氏,是本届举子,这月刚刚入京,正准备三月春闱,却不料路上发生了些变故,盘缠用尽,又举荐无门。
与他一道入京的几位举子有的得了名公举荐而声名大噪,有的则仗了家世背景正四处走动,还有的直接入了栈馆闭门苦读。
平常交好的这些兄弟们竟无一人愿意资助或筹借银两给这位昔日同窗。
这孙向全无奈,只能白在街头售卖字画,晚上回客栈埋头苦读。
今日他正在街头叫卖,却无意中接到了沈默云被困扔出的荷包,却只能是意。
他先是努力追上了马车,看清被缚两名女子的同时,他也听到了马车上绑匪的交谈声。
他自认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干得过两名劫匪?
于是,他回头劝诫那群正在捡钱的百姓救人,可竟没有一人愿意与他一起冒险去营救车上的姑娘。
这孙举子无奈,只能靠着自己的两条瘦腿一直坚持跟在这马车之后。
沈默云不由摇头暗自冷笑,是啊,世态炎凉!
同窗如何?兄弟如何?哪里比得过萦绕他们心头的“对手”二字的分量?只怕他们正巴不得自己的对手落魄遭难,正为少了一个敌手而暗自窃喜呢!有多少人愿意慷慨解囊资助一个潜在对手呢?
被绑如何?被辱如何?反正银子已经捡到手,哪里来的银子只当没看见,不知道便可以心安理得了!有多少人愿意不顾自身安危,为了正义公道伸出援手呢?
也正好是这荷包落于这正直的举子手上!
这世间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想到这里,沈默云看孙向全的眼光便多了几分善意与感激。
可她这一眼,在崔奕横眼里却是极为不爽。同样都是赶来救她,为何这女子的态度却是这般差地别?他为她清除了那么多贼人,却只得来她一个大大的白眼?他不由冷哼一声。
刚开始,马车由于在街上走。这孙举子还能追上,后来,马车除了街道便加快了速度。他便被马车甩到了老远。不过,这孙举子倒是个心细如丝的,一下子便发现了一路留撒下的茶叶。
不多一会儿,他便追到了这个村落,找到了这个院子。
当时沈默云从明瓦里看见的,便是他正以借卖字画为由,实则在打探院子的大。姑娘的所在和绑匪的人数。
他到这里,明显感到后背一凉,一旁正给老三泼水的陈虎那冷冰冰的眼刀打了过来。
陈虎心里其实正在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早早弃暗投明,没想到连个经过叫卖的秀才都是沈默云引来的帮手!这女子真是太可怕了!她究竟是如何,又是何时避开了老三和二强,在马车上做了这么多的手脚?
然后。这举子为了两位姑娘的名声。并没有选择去报官。
而是在这院子正前方五十丈开外的林子里悄悄放了一把火。
他的目的很简单,此时是冬日,林子极为易燃。这火只要一旦燃,那便绝对是不易扑灭的熊熊大火。他也不指望这场火能引来官兵或者百姓帮忙,他只希望那些绑匪看到这场大火和四处赶来救火的人群,能在惊恐之下,放过两位姑娘。
却不曾想,他的火才刚刚烧起来一根大树。便被这黑衣人手下赶来的人给扑灭了。
崔奕横见他鬼鬼祟祟,还一度怀疑他是汪玉婷的人。
后来在这厮一顿叽哇乱吠后。才明白了一切。
可这孙举子却是个执拗的,死活也不相信崔奕横和他的手下人,更不相信,他还未出手相助,那两个女子竟然已经脱困?
那蓝衣侍从实在没法子,这才晚一步将他从前边的林子拖了过来……
听到这会儿,沈默云和陈虎终于全然明白了,为何那突然而至的大火和浓烟竟然转眼功夫便被扑灭了,原来全然是因为面前的这两人。
沈默云恭恭敬敬向两人行了一礼:“沈默云多谢两位公子出手相助,必定铭记在心,他日必定涌泉相报!”
那举子危急关头竟然还为自己女儿家的名声考虑,十足的正人君子无虞!
崔奕横就不用了,他如若没有及时扑灭那场火,只怕官兵早来了!到时候此地人声鼎沸,她的所有计划便都泡汤了!
糟了!官兵!
沈默云与陈虎对视了一眼,想起之前汪玉所的,差不多半个时辰官兵便能追到此处。
陈虎正急得满头大汗,幸好地上的老三也悠悠转醒了。
沈默云倒是无虞,只是他几人如若此刻不走,一会儿叫官兵看见他们与汪玉婷提供的画像中人竟一模一样的话,只怕他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大哥!先不急!”
沈默云眼里的自信流淌,再次叫陈虎莫名心中一定!
只见她扭头看向了那孙举子,“这位公子,你刚刚投靠无门,举荐无门?那你可想名扬京城,博个好口碑?”
“还请沈姑娘指教!”那孙举子一脸欣喜,抱拳低头行了一个诚意十足的礼。
这是崔奕横第一次看见沈默云笑得如此灿烂从容。
她慧黠的眸光轻轻流转,迸发出晶莹动人的光芒,在他看来,正是百媚流转,动人心魄。
她阳光下的绝美轮廓带着浑然成的高贵和冷艳,从骨子里散发着的疏离,正如那深谷幽兰,不禁叫他迷醉不已。
他竟是真对这个冷漠傲然的丫头片子起了兴趣不成?
崔奕横只是笑着听完她的吩咐,便挥了挥手命那蓝衣男子将那孙举子带了下去。
他此时心里反而极为欣喜,这丫头倒是信任自己,似乎全然不担心自己不配合么?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此时的崔奕横全然忘了他的那根竹簪还在沈默云手上,她当然不担心崔奕横会不听话。
沈默云转身便进了主屋,看了眼正在撕扯汪玉婷衣裳的二强,开口问到:“二强,你可想要她?”
汪玉婷惊恐地发现,沈默云手指的方向就是自己……(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章 僵持
这……这怎么可能?
汪玉婷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卑贱的臭丫头竟企图将自己送入身后那头饿狼口中!
她汪玉婷是什么身份,她早已经及笄,她的未婚夫婿是富得流油,位高权重的堂堂山西布政使的长子!她明年五月便要与那王珂成亲了!此时这一出,却太狠了吧?
身后这个流氓是什么身份,竟敢碰高贵的自己!
“沈默云!你敢!你这个贱人!你心我将你扒皮抽筋!”
可惜沈默云的眼睛眨都没眨,只是带着嘲讽呵呵一笑,“姐姐真是硬气!此刻已是任我宰割的羔羊,却还能对我颐指气使,我还真是佩服姐姐的胆量!”
“二强,大概只有一刻钟时间给你享用美人!可够了?”
“哈哈!这时间怎么够?不过我这人不贪心,有总比没有好!我一定尽力!哈哈!”
二强脸上的那道疤痕此刻都跟着他的欢喜舒展了开来!这个狠毒的娘们儿,他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将她困在身下死死求饶!
他边想,边拖着汪玉婷往内室走去。
汪玉婷此刻才真正惊恐起来,那二强力道一下子加大,她这种千金姐哪里有力气强得过那种流氓?
“好妹妹!姐姐错了!你放过姐姐吧!求你了!姐姐什么都答应你!你饶过姐姐可好?”
汪玉婷这次是用尽了全力挣扎的,却不想。在与二强的撕扯中,那袍子却是“滋溜”一声,整个袖子都被二强拽脱了!
望着眼前白嫩柔滑的玉肌。那二强的喉结与口水频动,哪里还等得及?他直接大步上前,拦腰便将汪玉婷扛到了肩上,大步走向内室……
沈默云只是冷冷看着这一切,她扪心自问,自己是否太狠心了?
这般随意一个念头便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送进了豺狼的嘴里?她和汪玉婷那帮人渣又有何不同呢?
不!只一瞬,她便将脑中这种想法否定了!她是心狠!可她如若不狠。如何自保?如10≡10≡10≡10≡,≌▲何保得住身边人?她若不心狠,只怕早就被他们吃得尸骨不剩了!
就在刚刚,自己和姚黄便差落入圈套。被绑被辱,甚至还要更糟,他们甚至还引来了官兵和家丁准备将自己“捉奸在床”,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样一比。自己下手已经够仁慈了!至少她等下还会为汪家保留些颜面!
看到一脸畅快的姚黄。沈默云突然如释重负,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此刻,陈虎的声音传了过来,“二强!下手不用留情!给我狠狠玩!”
那陈虎几人都是睚眦必报的,想到今日的九死一生,他和那老三都不由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汪玉婷大卸八块!
要不是时间不够,他们必定将那贱人玩得跪地求饶。三起不了身!
“啊——你个贱人!竟然咬我!”那二强捂着耳朵一声吼叫,将汪玉婷狠狠砸在了床上。
沈默云几人忍不住跟进去一看。只见二强的左耳正鲜血淋漓,想必是刚刚被扛在肩头的汪玉婷突然发狠,便使劲全力咬了这么一口。
此刻,床上的汪玉婷慢慢后退,一直退到墙角,居然从头上直接拔下了一支足金桃花簪。
她想都没想便将簪子那锋利的尖头对准了自己白嫩的颈脖。
看见陈虎和二强同时退了一步,嘴里还喊着“不要”,汪玉婷一下子便得意起来:“你们要是敢动我一下,我便死给你们看!”
陈虎和二强虽坏事做得不少,但大都是打闹,手上还未曾染过人命,此时一见汪玉婷态度强硬,不由对视了一眼,失望万分。
就连刚刚那兴致勃勃的二强,此刻也觉得索然无趣了起来。
而那崔奕横却似乎极有兴致,直接拖了张长凳便坐下看起了好戏!
汪玉婷看她这一招立马收了效,便决定好好利用一把。
她悄悄往床边挪了挪,冲着沈默云开始叫嚣:
“哼!沈默云,你想借刀杀人来动我?就凭你?”
她又扭头冲着陈虎两人,一脸恨铁不成钢道:
“你两个猪头!这个沈默云的手段你们也见识到了,你们竟然还敢相信她?你们就不怕沈默云是利用你们?你们不怕前边你们把我按在床上,后边她的人便把你们抓了?
而且,你们要是敢动了我,我就敢保证,哪怕你几个跑到涯海角,我汪家也必然将你几人找到,碎尸万段!
该如何抉择,陈虎,你是个聪明人!必然不会做糊涂事!”
沈默云含笑看着汪玉婷,果然是个能耐的!已经到了如此这般山穷水尽的境地,她竟然还能舌灿莲花,还能有本事挑拨离间!
不过,汪玉婷的话并没有完,她又朝着沈默云挑衅一笑,转眼正色对陈虎道:
“陈虎,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她边,边从腰带内侧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扔到陈虎身上,“今日我的人都栽了,如若陈虎你几个能为我拿下沈默云,这五百两便是定金,我汪玉婷对起誓,会再许你三人三千两做答谢!如何?”
陈虎还真是没想到,短短一个时辰峰回路转,转了几次,竟又转回来了!
他的脑子此刻的确是有些不够用了!
如果站在沈默云这边,万一汪玉婷的是真的,万一沈默云真对他仨动手,万一汪家真不肯放过他,对他仨进行截杀,他岂不是因失大,害了兄弟?
可他此刻如果投向了汪玉婷,谁知道这个善变又恶毒的贱人一会儿会不会倒打一耙,反咬一口?汪玉婷他不会相信!这种蠢事他也不会再做了!
何况,陈虎看了眼身后安静的黑衣人。
此刻的沈默云可不再是刚刚的沈默云了,她身边这个男子周身发散的冷冽气场是只有见惯了生死之人才会拥有的,那种霸道冰冷狠厉的感觉叫他不必动手,便知道自己三人合力只怕也未必是这黑衣人一人的对手!
而且,今日沈默云救他于危难,他陈虎虽做过不少坏事,但还不至于恩将仇报,此刻,他是绝不会先向沈默云动手的!
看来,为今之计,他还是做个缩头乌龟最为保险!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算计
那陈虎先对着汪玉婷笑了笑,扬起了手中银票,“在下多谢汪大姐赏赐!”
汪玉婷心下大喜,以为陈虎肯归顺于她,她正欲开口发令,陈虎下一句便如一盆冰水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拔凉拔凉!
“沈姐今日出手相助,救陈虎三人于水火,陈虎感激涕零!将来若有机会,定当报沈姐大恩!只是今日时候不早,我三人也不便久留,我等可否便先行别过了?”
沈默云了头,这陈虎还算厚道,没有轻易听信了汪玉婷,也算是自己没有白救他。听他的最后一句,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一来是表明了对自己的尊重和感恩,二来,只怕也是不够信任自己,想要试探一番,看自己会否强行留下他几人吧?
“好!陈大哥还请一路心!沈默云多嘴一句,未免汪家人迁怒起银票和汪姐之事,你三人最好还是离开京城为上!另外……”
沈默云看了眼汪玉婷,决定再刺激她一把,“另外,趁着汪姐和她的人此刻无暇分身,为免夜长梦多,你三人还是赶紧去找个大钱庄将银票兑换成散银为妥!”
汪玉婷气得差咬碎一口银牙,心中将沈默云骂了个上千遍!贱人!要她去做好人!狡猾的贱人!看来自己这一千五百两都保不住了!
那陈虎连连头,带着二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多谢沈姐提醒!陈虎这便去买几匹快马。尽快出城!期望有朝一日能报答沈姐一二!陈某告辞!”
“等一等!”沈默云冷不防从汪玉婷手中抽过了她的帕子,塞给了陈虎。
“等会我会想法子叫汪姐去官府撤销对你几个的指控。可如若她敢食言,这条绣有她闺名的帕子则是你几人最后的保障!你们大可以四处宣扬是汪姐主动对你投怀送抱。送帕子和银两定情,此刻却翻脸不认账的好事!”
沈默云看了眼汪玉婷,幽幽道:“想必汪姐不会那样糊涂,自掘坟墓!”
陈虎自是感激不尽,汪玉婷一直口中威胁他的官府画像一直是◆♀◆♀◆♀◆♀,♂♂他的心中巨石,此时能够顺利解脱,他正是求之不得!
他立即拖着那依依不舍的二强和虚弱的老三快步离开了院子。
好了!那几人走了!这个院子倒又空旷了不少!
汪玉婷。真是不错!死到临头还能反戈一击,重现生机!
她沈默云倒要看看她究竟还有多少本事能避得开这场噩梦!
原本,或许到了最后关头。自己还会止了那二强,放过汪玉婷!
可就在刚刚,汪玉婷扔出银票让陈虎再次对付自己之时,她再一次意识到对敌人的宽容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一次次吃亏怎能到此时还学不会心狠手辣呢?
所以。她决定。这次一定要叫汪玉婷,沈默晴,夏红菱,夏红绸她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汪姐姐,怎么办?你的帮手带着你的银两逃走了呢!”沈默云笑道。
“沈默云!你这个贱人!你这个狡诈的贱人!”只见她再一次举起了那金簪,“我今日即便是死——”
“行了!”打断她的还是沈默云,“汪姐姐若想死,妹妹劝你一句。不用知会我,赶紧动手便是!我等姐姐死透了。便会开了大门敲锣打鼓,叫百姓来看热闹;再立即找人去通报衙门,叫他们来验尸;再找人去汪府,叫他们来认尸。只是……姐姐死在这不干不净的窑窟破院,还众目睽睽,叫众人看见姐姐如此……”
沈默云上下打量了汪玉婷几眼,“姐姐如此衣衫不整,真是丢人啊!”
汪玉婷不需低头也知道自己此刻必定衣衫不整,中衣扭曲,玉臂外露,妆花发散,肯定是不堪入目,有伤风化,为免丢了颜面,只怕汪家人上了门都不一定敢认她!
相反这个沈默云,不知何时又梳妆了一番,早已没了之前的狼狈,反而容光焕发,春风得意!
只一瞬,汪玉婷便放下了颤抖的手,那金簪再拿不住,直接滑落在了床上。
沈默云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早知道她舍不得死!
“公子可有从隔壁暗窑找到汪家一个猥琐的矮个?”陈虎几个走了,沈默云打算换人惩治汪玉婷,便向崔奕横发问到。
“有!”
“可否劳烦公子将他提来?”
“知道了!”
崔奕横起身却没有立即转身出发,而是捡起了地上一段绳子,先打了个活结将王玉婷套住,又轻轻巧巧绕了几圈便将汪玉婷紧紧绑到了床柱子上。
他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却连汪玉婷的身子都没碰到一下,还真是个了不起的绝活!
沈默云还是很感激崔奕横这个贴心的举手之劳的,他是担心趁着他不在的这会儿功夫,汪玉婷又使什么幺蛾子出来,在暗暗保护着自己呢!
不过,沈默云还来不及对他道谢,崔奕横下一个行为便又遭来了她的白眼。
只见他向着姚黄使了个颜色,那姚黄便红着一张脸跟了出去。
沈默云不禁开始腹诽:这个大将军总不会是一个人弄不来一个矮个儿,还要找了她的丫鬟去帮忙?看来,这位了不起的世子爷还真是个混球,莫非是看上自己的丫鬟了?也好,郎情妾意,她来个顺水推舟,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了!
汪玉婷靠着床柱子连连冷笑,“看不出啊!沈默云!你年纪勾搭男人的本事倒是了不得!这黑衣男子是你从哪勾搭来的?肯为你这风里来,雨里去的,难不成是你从金陵带来的老相好?呵呵!你的本事不,竟连老太太的丫鬟也搭进去了!买一送一?哦,不不不!我想起来你还有两个标致的丫头,是买一送三才对!倒是个好买卖!”
她边,还边做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怪不得了,那陈虎几人能如此轻易便倒戈相向,全力护你!难不成?……”汪玉婷将目光在沈默云身上扫了好几圈,“难不成你对他们投怀送抱,曲意逢迎,哄得他们一时兴起,才……”
汪玉婷此时一人自顾自的冷嘲热讽,大概是自知沈默云不会再轻易放过她,也不准备求饶,反而大大方方开始污言秽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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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 反击
汪玉婷口出脏言,骂得难听,可沈默云压根便不打算搭理她,正自顾自摆弄着自己的景泰蓝玛瑙耳环。
可沈默云越是这般狂妄自大,对她不理不睬,汪玉婷便越难忍受。
这个卑贱的丫头,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摆出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来?
她心里一盘算,觉得沈默云胆子再大,此刻也多半是虚张声势,绝不会真的对自己下手,
出话便更加难听了起来:
“沈默云!你识相地快些放了我!你我这次便算两清!你对我做的事,我会当全没发生过,既往不咎!否则,我定会将你勾搭劫匪,勾引外人,恬不知耻,水性杨花的破事宣扬得满世界皆知!我汪玉婷到做到!……等一等!这是什么?我不要!咳咳咳……”
汪玉婷越越起劲,一开始并没有注意沈默云手上的动作,后来,只见她不知怎么一摆弄,她手中那只耳环被竟然拧开了,从里面取了一颗红色赤豆大的药丸直接塞到了自己嘴里……
汪玉婷哪里想到沈默云竟敢堂而皇之向她下药?
等她反应过来,沈默云手里的药丸已经滑进了自己的嘴里。
那个贱人甚至还掐住了她的下巴使劲往上抬了几息,又晃了晃,那药丸便溜溜听话地滑进了她的喉咙。
她想要强行咳出,却已经来不及了!
“沈默云!你个贱人!你给我吃了何物?”
“你不会想知道的,一会你就明白了!”
沈默云只是给她留下了一个绝美又疏离的笑容。便开门放了崔奕横几人进来。
那矮个倒是识相,崔奕横还未对他出手,只见他一个匍匐在地。甩着袖子便对沈默云连连磕起头来。
汪玉婷又开始暴怒起来:
“汪祥,你个没皮没脸的畜生!沈默云那个贱人是你什么人,你敢跪她?你的主子被绑这儿,你怎么不赶紧思量来救?你赶紧给我起来,不许丢我汪家人的脸!”
可惜汪姐∝∝∝∝,↖☆的声音再尖厉,那矮个儿连头都没敢抬一下。
这个大姐,她倒是硬气。敢情是还没尝到苦头呢!
前边那个空院子里,他汪家家丁睡了一地,不是被敲晕了。就是被绑了!还有两个蒙面的家伙凶神恶煞,正来来回回拎着长棍走动,那情景要多渗人便有多渗人!
汪祥也不知道该怪自己运气好,还是差!
原本他老老实实等在隔壁暗窑。并不会被那帮贼人发现绑去的。
可结果。偏偏这个黑衣人进了那暗窑,那几个人老珠黄的窑姐一见了大银锭子,不但主动要求打烊锁院,还立即关门放狗地将自己扔了出去。
于是,他便可怜巴巴暴露在了那黑衣人面前,又被顺手扔进了前边的空院。
刚刚,那黑衣人又来了,直言要给自己个甜头。便将自己提溜了过来。
此时此刻,汪祥多希望自己不姓汪。从来没跟着这大姐出来触霉头。
这大姐叫起来容易,也不想想自己的命还握在别人手里呢!
于是,他只当没听见他主子的叫唤,边磕头边掷地有声地请起了安。
“的汪祥叩见沈大姐!祝沈姐貌美如花,富贵吉祥,一生平安,岁岁康泰,身强体健,聪慧可人……”
“行了!”她可不是汪玉婷,就好这一套虚的。
“汪祥,你觉得你们汪大姐姿色如何?”
“我们大姐……自然是国色香,花容月貌!”
那汪祥边,边将视线悄悄放到了远处他主子的身上。
只见她主子外袍已经敞开了大半,中衣也已经扭曲地歪到了一旁,白花花脖子和一边精致的锁骨早就裸/露在了空气中,如美玉般泛着晶莹的亮光,刺激着他的双眼。
这可是大姐啊!从来连手指都不露一下的大姐啊!此刻竟如此风情地在他面前!
汪祥色相毕露,又偷偷瞄了好几眼,竟毫不掩饰地吞了一口口水。
其实也不能怪他,他汪祥已经二十又八,父母早亡,家中无人,再加上长相猥琐,便一直未能娶得上老婆。还好他拍得一手好马屁,便常常得了大姐的钦帮忙办事。
这汪大姐在他看来,便如那优美纯洁,高高在上的白鹅,虽然长得美貌非凡,凹凸有致,却不是他这样的随从可以染指的。
不过,此刻他那平常火爆嚣张的大姐正如被缚待宰的羔羊,白花花一片任君采撷样,汪祥还是忍不住觉得口干舌燥,胸口一热,腹中竟也升起了一股的征服欲。
崔奕横此刻则正在研究桌上沈默云那只景泰蓝耳环,上面的绿珠子此刻细看,才发现竟然是可以乱真的假货!而耳环腹上,竟有细细的螺旋纹可拧开,里面则藏有几颗不起眼的药丸。
他放到鼻端轻轻闻了闻,真是熟悉的味道!
沈默云注意到他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快得转瞬即逝,叫人以为是看花了眼。
这个沈默云还真是不简单,要不是他曾被人以此类药物算计过,哪里会认得出这种一等一的媚药!
这种东西市面上可没有的卖,一般只见于高级青楼或地下交易,不知道这沈大姐又是从哪里弄来的呢?
不过,他马上明白沈默云意欲何为,便拿出了一丸直接扔到了汪祥嘴里,在他脖子左下二指处轻轻一推,那汪祥便不自觉喉结一动,吞了下去。
原来叫人吞咽是那样简单?沈默云还真是长知识了!
亏她刚刚还将汪玉婷的下巴抬了好久,对方被缚着实在强不过她。才能勉强吞咽成功。原来,连这种事也是有诀窍的!
汪玉婷隐约猜到了沈默云打得什么主意,一下子便慌了神。
难道沈默云是要将自己的身子送给这个下贱的奴才?
“云儿!云妹妹!”可她才一张口。自己便都被自己吓到了。
此时她的声音竟变得酥媚不已,甜美软糯中还带了浓浓的迷醉之态,娇柔多清,声音媚得好似能掐出水来!
更叫她惊恐的是,不知是因为自己这一声臊的还是什么,她的脸也开始红烫起来,一瞬间。那热烫便开始烧遍全身,几息功夫而已,连她的四肢百骸都不受控制。莫名的燥热起来。
随着下腹也开始隐隐酥麻,她不由蜷了蜷身体,隐约明白这莫非便是那药的古怪?
此刻她才开始真的害怕起来,再顾不上这奇怪的生理反应。顺从地求饶起来:
“云妹妹!……姐姐不敢了!你放过姐姐吧!姐姐刚刚出言不逊。姐姐向你赔罪了!姐姐保证以后再不为难你,再不和晴妹妹捉弄你,我们和平相处,可好?”
可惜沈默云已经执意要狠狠给汪玉婷一个教训,她已经给了汪玉婷很多次机会,可她都没有把握住,此刻,也别怪她狠毒一把了!
“汪祥。汪玉婷是你的了!”
完这句,她头也不回便跟着崔奕横走出了内室。直接在外边插上了门栓。
为了以防万一,她和崔奕横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不过,才几息下来,她的脸便涨得绯红,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原来,她的门栓前脚一插上,后脚那汪祥便如饿狼扑食般地将汪玉婷抱住了!
汪祥色相已起,早已经按捺不住,即使没有喂下那颗药,只怕汪玉婷也难保清白!
崔奕横一听便冷笑不已,刚刚吞药而已,那药效哪里能来得那样快?
分明是这厮借着这药作掩护,其实早已起了贼心,燃起了熊熊欲/火!
随后,便传来了阵阵裂帛声和汪玉婷的叫骂声。
不过,汪玉婷难听的叫骂只持续了几息,她的嘴便好像被什么堵住了,随之传出了口齿不清的呜呜声。
不多一会儿,里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哼加上重物的撞声,伴随着汪玉婷的尖叫声同时传出。
紧接着,汪玉婷的痛骂声又开始不绝于耳传了出来……
沈默云未经人事,哪里清楚这些,正犹豫着要拉开门锁,却便崔奕横止住了。
“成了!”崔奕横只是低低了两字。
沈默云此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种话,这种意思通过一个男子之口传达给她,叫她简直无地自容,囧迫不堪,脸上的红晕也一直传到了脖子上。
她偷看了一眼崔奕横,还好那人依旧是一脸冰冷看着门外,否则她真是想一头撞死算了!
她哪里知道,崔奕横眼睛的余光一直在她脸上,面巾下的黝黑脸庞也有一些微红,倒不是因为屋里激烈的肉搏声,只是因为她脸上的红晕很好看!
果然,里面接下来的传出的声音变单调了许多,不过动作尺度明显大了起来,那老旧的木床“吱嘎”的摇曳声开始不绝于耳,汪玉婷的尖叫声和痛骂声也渐渐变低,转而变成了妩媚的呢喃和呻吟,似乎也渐渐开始享受起了这场游戏,这场噩梦……
看来药效已经发作了,两人便走出了屋子,果然,不远处,滚滚浓烟已经冒起,熊熊大火正往半空升腾……
崔奕横淡淡道:
“官兵也应该到了,沈姐可有雅兴与在下一道去看场戏?”
废话!
沈默云斜了他一眼,难不成自己还留在这院子里听肉戏不成?她自顾自爬上了马车。
崔奕横留在原地怔了一怔,歪了歪嘴角只能上了马车前座!
她明知道自己的人手都已经派出去了!
沈默云!你真不错!你可是第一个人支使自己这个将军世子做车夫的!
崔奕横一甩马鞭,暗暗咬牙,终有一,他要将这口气寻回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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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就这么的!可能还要改~,先看着吧~
第一零四章 英雄
滚滚黑烟伴着冲的火势突然而至,浓浓的烟熏和焦臭味转眼便伴着热风吹出了方圆几里。
起火的是前边的林子,官兵们匆匆赶到的时候,都被眼前这样一幅场景震惊了:
只见在那熊熊燃烧的大火最前线,竟是一个被熏得遍体焦黑的瘦弱男儿!
他的衣衫早已经被火苗吞蚀得看不清颜色和质地,只剩几根稀稀拉拉的布条挂在身上。他的头发也已经焦枯,正凌乱不堪得蓬在头,他的面孔完全焦黑,不见一肉色,脸上唯一能看见的便是那双熠熠发光,亮比星辰的眼眸……
可他即使这般狼狈,却还依然凭着一己之力在奋力扑火。
他没有别的工具,只是靠着手上一件破布袍子。
焦黑的他独自一人在赤红的火焰前独舞,苦苦的抗争叫人看了莫名的心酸,却又那样的鼓舞人心!
这人可不就是那孙举子吗?
他一见官兵到场,马上张着早已经被黑烟熏得沙哑的嗓子全力嘶喊到:
“大人们!赶快帮忙扑火啊!那前边不远处就是民居,万一火势蔓延,后果可就不堪设想啊!”
这帮官兵原本是接了汪玉婷的线索过来抓捕劫匪的,可眼前这人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加上不远处,还有零零散散的百姓正快步聚来,这帮官兵倒不好推脱起来!
同时间,路的另一边却是来了四人四马。个个身手矫健,动作敏捷,跟着这群官兵一起加入到了灭火大队。
大火看似来势汹汹。可这到底只是一个树林子,人多力量大,只用了短短一盏茶工夫,大火便被扑了个干净。
那队官兵此时才将注意力放到了那四人身上,见他们昂首挺胸,器宇轩昂,完全没有被自己这队人的官威气势所压。料想对方身份也不一般,那官兵队长反而主动打起了招呼:
“多谢几位英雄仗义相助!解了附近百姓火灾之困!在下巡城北城查院队李威,敢问好汉贵姓?”
“好!我几9√9√9√9√,$□人乃是长宁伯府侍卫。正好从附近经过看到冲火势才顺路过来帮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依我等只见,各位官爷真正要谢的应该是那位兄弟才是!”
公主府这侍卫边边将众人目光引到了那孙向全身上。
“这位兄弟身板如此羸弱,却不惧危险。将生死抛诸脑后。一心一意为百姓解危。真乃我大周之真英雄也!如此良民,如此英雄,我等必将启禀长公主,为英雄以计功劳,以示嘉奖!”
其实这几人纯粹是胡诌,这种事干长公主何事,长公主何时还开始管起见义勇为的闲事来了?
不过,那些官兵最厉害的本事便是看人下菜碟儿。一看这些乃长宁伯府的侍卫,立刻便肃然起敬。头哈腰!此刻,只要这些侍卫的,自然都是对的!
再加上这些官兵哪个不是人精?刚刚自己这队人的义举如果能扯上公主府侍卫的支持与赞美,回去后这可是了不起的大功一件!
不定巡城御史也会因此高看他们一眼,这便于他们晋升大有裨益啊!
那个叫李威的官兵队长,立马跑到了那孙举子面前表示起了关心:
“这位好汉?敢问尊姓大名?家住何处?这次英雄不畏生死,立下大功,理应为我大周子民所称颂,所效仿的英雄楷模!我等定会将好汉义举上传府尹,以求嘉奖!”
而此刻,这个平常白冷冷清清的村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反而热闹了起来。
不少闻火赶来救火和看热闹的百姓也越聚越多,也纷纷褒扬起了维护治安,反应迅速,及时扑灭大火的北城巡队来了,而那孙举子果然也被作为扑火英雄被百姓们津津乐道了起来!
孙向全此刻破烂狼狈的一身行头便成了他的功劳象征!
不用猜也知道,这孙向全的名字从今日起将经由百姓之口,口口相传,不日将传遍京城各地!
不一会,湖北来的孙举子的美谈便迅速开始传播了起来……
在百姓的欢呼和拥戴下,这队官兵哪里还有心思搭理汪玉婷那桩破事,只想着赶紧回去复命,也好美美记上一功。
要知道,这次他们反应迅速,处置果断,又被诸多百姓看在眼里,此时不赶紧回去邀功更待何时?
于是,那李威等人赶紧带上了灭火英雄孙向全便回了北城巡查院,谁也没有注意孙举子的目光正放到了不远处大树遮挡的一辆马车里。
……
马车车厢里,崔奕横的面巾早已经取下,正与沈默云,姚黄两人透过车窗看着戏。
“沈姐这一箭双雕的戏写得很好!”
“晚些,还要麻烦世子多吹吹风,帮这举子扩散下此次义举才是!”
“好!圣上为了以正歪风,肃清朝政,这段时日正需要这样的良民出现,你放心,这个姓孙的是行了大运了!”
是的,孙举子这场戏便是沈默云一手策划的!
原本,按着汪玉婷的进度,官兵早已经寻去那院子里了。
于是,她便叫孙举子和崔奕横公主府带来的侍卫一起放了把火,演了场戏。
这样既能将官兵引来此处,拖延了时间,又能为这孙向全博了名声。
这孙举子为人正直,惩恶扬善,又心思细腻,头脑灵活,虽然他今日没能帮上沈默云大忙,可他的心意她却是极为感激的。
都知道来年三月便要举行春闱,虽这几年圣上抓得紧,科举舞弊已经极少出现。可到底会试不比乡试,即使有幸杏榜题名,成了贡生,若无人举荐,到头来难免落个默默无名,苦等静忍的下场,难有出头之日。
此番,这孙举子有此美名在外,必能事半功倍!
不过,沈默云没想到的是,崔奕横心思比她更细腻,为了突出孙举子的功德,他刚刚特意将姚黄带来此处,给那孙举子仔细打扮了一番。
那孙向全脸上的黑灰,夸张的服饰,邋遢的爆头都是为了效果逼真而故意作的假。他们都是糙汉子,自然没有精通装扮的贴身丫鬟们做的惟妙惟肖。于是,便用上了姚黄。
戏已看完,也该回去了!
几人慢悠悠回到院子,才一进院门,便又听到了那**蚀骨的情动之声。
沈默云只能苦叹,刘鸨母给的这媚药还真是药效强劲,两盏茶时间过去,竟然还未结束。
在药力的作用下,两人此时正当酣畅淋漓,除了一声声动情的低吼声和忘我的**,便是那破床发出的吱吱嘎嘎摇曳声。
沈默云和姚黄两人面面相觑,羞得待在马车里不敢出来。
“世子?可否劳烦世子再跑一趟?”
沈默云想的是,反正这崔奕横也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了,这种地方她这姑娘家进去可不合适,姚黄虽是丫鬟,可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哪里能腆得下脸皮进去行房之地,看来看去,也就这世子最合适了!
可那崔奕横却闭着眼似在假寐,眼皮动都没动,好似并未听清,半晌才道:
“你什么?那动静太大,听不清楚。”
沈默云无法,只能趴到他耳边再了一遍。
她是第一次主动离自己那样近,她特有的清甜之气传入了他的鼻端,她呼出的热气正呼打着他的耳膜,他莫名发现自己的心跳突然便漏跳了一拍,一种从未有的悸动在胸口晕开……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是故意引她到耳边再一遍的。
……
偷偷收了这利息,崔奕横戴上面巾进了内室,看了眼床上在破床幔的遮掩下正颠鸾倒凤,无暇顾及自己的那对男女,不由心中暗叹,这药力还真是猛!两人居然认真忘我到这种地步,连自己进来了也不曾发现。
那汪玉婷早被汪祥从床柱子上解开,此刻两人正首尾相连,一黑一白麻花似得拧成一团。
崔奕横只瞥了两人一眼,便一脸嫌弃扭过了头出了门。
“这么快?”沈默云问道。
可那崔奕横只是狠狠瞪了她一眼,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在院子的树下找了根树枝再次进了内室。
他强忍住鼻端倒胃口的****气息,拿了那枝条在地上的衣裳堆里翻了又翻,终于找到了沈默云要的东西。
只是一件水红色的蔷薇花肚兜。
他略一翻找,果然在那肚兜最下边一朵蔷薇花下还留有汪玉婷的闺名。
女子们真是有病,为何都爱在贴身之物上留下自己的记号呢?白白被人拿去当做了把柄。
崔奕横一边摇着头腹诽,一边却是拿着树枝将那肚兜提溜了出来,直接扔到了马车地板上。
沈默云不禁好笑,这肚兜又不是什么剧毒之物,用得着这般避之不及吗?这世子既然是如此洁癖之人,想当日也不知如何在那醉月楼厮混?他怎么不知嫌弃那花魁胭脂的肮脏之身呢?
“你两个就在马车里呆着别出来了!”崔奕横冷冷声音传来,再一次走近了内室。
“这次真是多亏了世子爷!想不到平常冷冰冰的世子爷竟是如此古道热肠,待人亲切体贴。”姚黄的脸红扑扑,一双眼睛却是掉在那崔奕横的身后怎么也舍不得收回。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章 新仇
谭嬷嬷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却似做了一个很长久又很可怕的梦。
此时她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头晕眼花,浑身酸软,脖子,肩膀似乎都快要断下来。
更要命的是,她发现自己不是躺在自己暖和的羽丝毯上,而是阴冷又肮脏不平的地面上。
她那昏沉沉的头脑一下子便醒了八分,一激灵便反射性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满脸满身都是冰冷的水,看来自己是被谁用水泼醒的。
她腿上的肌肉正在一抽一抽地作疼,像是刚刚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嬷嬷总算是醒了!”
一道冰冷得没有半丝温度的声音如鬼魅般传进她的耳膜,叫她没由来得打了一个哆嗦。
她一回头,便又吓了一大跳。
面前的是个目光森然的黑衣人,虽然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边,可他身上有意无意散发出的冰冷气场还是叫谭嬷嬷不自觉地瑟瑟发抖。
谭嬷嬷此刻才注意到内室里嗯嗯啊啊的交/欢声,心里刚刚萌生的鄙视和不齿还来不及涌现,她便猛然想起了自己和自家姐的处境。
姐?没错!谭嬷嬷强忍着心中巨颤竖耳一听,果然那动情忘我的呻吟可不就是出自她家姐吗?
可她来不及做反应,身后那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今日暂且饶你一条狗命。你姐正在和你家奴才享受****。
识相的,你便去衙门撤了对陈虎几人的控诉。也不许派人追杀他几人。否则,你姐的几样贴身之物就会流落市井,供大伙鉴赏。到时候万一传得满城风雨,你和你主子只怕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山西布政使的长子王珂性情暴戾,手段毒辣,万一叫他知道了未婚妻的这般丑事,只怕不但你和你主子性命难保,连你汪家也会跟着受牵连。
嘴巴紧不紧,办事牢不牢。可都在你这至关重要的老婆子身上了!
在下言尽于此,嬷嬷是聪明4∫4∫4∫4∫,▽♀人,自然会做出正确选择!”
崔奕横根本不愿废这么多话来解释的。不过沈默云执意叫他如此道,一来是为了保护陈虎几人,生怕他们受到追杀;二来,也是希望汪玉婷能闭紧嘴巴。虽不是怕汪家将火气撒到沈默云身上。但至少能保护了前边院子那十几号家丁。至少他们不会因为保护不力,而受到汪家人的灭口或者责罚。
汪玉婷自然不傻,这个哑巴亏她是吃定了!再怎么着,谅她也不敢将今日的丑事宣扬出去!否则,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自己。
看着那谭嬷嬷一惊一乍跳起身便冲进了内室,崔奕横大摇大摆走出了屋子,一个纵身潇潇洒洒跳上了马车。
马车才行出几步。他便对着空中吹了一记口哨。
只见那蓝衣侍卫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下子便跳上了马车前座。
而他自己便毫不客气钻进了马车后座。在离沈默云一掌远的位置上舒舒服服调整了个姿势坐了下来。
“崔世子,我的车夫呢?”
“还没醒!找人安置了跟在后边了!”
“我的车夫昏迷近一个半时辰了,连那谭嬷嬷都醒了,他还没醒?”
“可能是那两个绑匪看他是壮汉,出手狠了些!”
崔奕横当然不会告诉他,在那车夫转醒时,自己又给了他一记手刀,叫他继续睡了下去……
“崔世子,你我男女有别,怎可同坐一辆马车?”
“你总不会是叫我坐去前边吧?我堂堂世子给人驾车?唯恐引不起他人好奇心吧?还是你要我蒙着面去驾车?”
“世子不能骑马?”
“不能叫人有联想我与火灾有关!”
“世子没有马车?”
“我匆匆而来救你,又不是郊游,哪来的马车?”
“……”
沈默云不由气结,本来他两人的名声此刻便被纠缠一起,再同坐一车,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她以后还怎么扯得清啊!
最叫她气愤的是身边的姚黄,不但含情脉脉,暗送秋波,此刻竟然轻声拉着她道:
“世子爷身份特殊,不能出去抛头露面!姑娘咱们先忍忍吧。”
沈默云狠狠瞪了她一眼,却没有看到崔奕横得意上扬的嘴角。
他当然也不会告诉她,自己的马车早就跟了来,此刻正远远跟在后边。
谁叫这丫头刚刚把他当车夫使,现在看她满脸窘迫尴尬的样子瞬间叫自己舒畅了起来,权当是收的利息吧!
她的气味还算好闻,微风吹过,还偶有她的发丝轻轻拂过他的面,落在他肩头,他有些惬意地闭上了眼。
他同时也有些嘀咕,为何这女子能莫名叫他心安呢?
在这不尴不尬的氛围中,马车行了一盏茶时间便停了下来。
“饿了吧?去太白楼吃东西!”崔奕横一眼便看出沈默云有要拒绝的意思,赶紧补到:“郭嘉在等你!”
完,便飞身出了马车,沈默云赶紧掀开帘子,可哪里还有半崔奕横的影子?
原来,这地儿离太白楼只有半条街的距离了,沈默云摸摸了肚子,此刻已是未时(下午),自己两人还没用午膳,又经历了几场生死风波,此刻心一定,均觉得饥肠辘辘起来。
沈默云紧紧握了握姚黄的手,对她郑重其事道了声谢,那姚黄马上便红了眼。
所以只有经历过生死的感情才最踏实,此时的姚黄对沈默云虽不至于生死相随,但至少也是忠诚有余了……
沈默云一下车,便如上次一般被一个侍女直接请上了楼的豪华包房。
这个时间,太白楼的宾客已经不多。
不过,在行至楼梯第三层时,正好有位姐带着侍女用完膳准备下楼。
那楼道不宽,只能容两人并排通过。
于是,两路人便在楼梯上不期而遇。
沈默云素来低调,不欲多生事端,便主动先退下了楼,等在拐角处让那几人先行。
那为首的女子一身明艳,昂首阔步中高贵芳华四溢,一身装扮与她的气场都彰显着她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那几人似乎对沈默云两人的识相表现相当满意,擦身而过时,却昂着脖子看都没看她二人一眼。
见那几人下了楼,那侍女笑道:“姑娘,楼上请!”
可没想到侍女这句一完,正在下楼的女子猛然回头,一声娇喝清脆嘹亮:
“站住!”
沈默云不由蹙眉,步子一顿,却并未停下,她只是心中莫名地不喜欢那个张扬的女子,不想随意被她使唤罢了。
“我叫你站住,听见没有!”
那女子见沈默云没有理睬她,明显再沉不住气,马上一路跑上来,挡在了沈默云身前。
沈默云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子:
大概十四五的年纪,个子不高,皮肤稍黑,五官只能勉强还算精致。要这样貌并不出众,可好在她的派头十足,架势巨大,再配上一身金贵的行头,倒叫人不敢瞧了她。
这女子粗鲁无礼,目中无人,沈默云对她印象极差,可还是忍住反感微微一笑道:
“这位姑娘,你我相识吗?”
那女子一愣,似乎没料到沈默云会先开口,反而上上下下将她看了几遍,并未回答她,却是反问道:
“你要去四楼?”
沈默云觉得莫名其妙,她去四楼怎么了?与这人有何关系?
她特意忽略了身边引路侍女对她的挤眉弄眼,反道:
“姑娘没事的话,可否让开一些?”
那女子闻言立刻冷笑了起来,却是眉眼上挑,带上了几分得意:
“哼!真是傲慢无礼,问你话竟敢不回答?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沈默云淡淡一笑,却是不愿再退让:
“明明是姑娘未回答我在先,怎却恶人先告状起来?我只是来这太白楼用膳,姑娘是何人与我何干?谁傲慢谁无礼大伙都看得清楚!”
刚刚,她已经对这女子再三退让,可这女子却还是这般咄咄逼人!沈默云从以往的教训里已经学到,过分忍让只会助长对手的嚣张气焰,适当的反击远比一味退让要来得更为实用!
“好!很好!你很好!”那女子对着沈默云连了三个“好”字,向着四楼看了一眼,又用一种极尽狠毒的目光在沈默云身上剐了几眼,这才带人忿忿不平地离开。
她的目光怨毒无比,仿佛沈默云已经与她结下了不共戴之仇,此生必要有个了断的感觉,叫人不寒而栗。
可惜,今日沈默云已经经历了好几次这番目光,早已经不以为然了。
经过长宁伯府与长公主的一番较量和与汪玉婷的几轮争斗后,她早已经疲累不堪,无动于衷了。
这时,那侍女走到沈默云身边道:“姑娘刚刚忍忍就好了?”
“她是何人?”谁都看得出她刚刚并无过错,可连这侍女都觉得自己应该忍,看来刚刚那女子来头不,脾气不好!
此刻,沈默云也不得不对她的身份好奇起来。
“刚刚那位是嘉和郡主!”
郡主?还是嘉字辈?那岂不是和嘉靖长公主是一个辈分?
沈默云刚想问个清楚,却发现已经到了那“栖霞”厅外。
郭嘉那冷面丫鬟笑言却是已经等在了门口,如上次一般将姚黄请去了二楼……
沈默云开始摇头,看来这次等着她的还不仅仅是郭嘉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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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杀机
果然,沈默云进了“栖霞”厅后扫了一眼,哪里有郭嘉的影子?
和上次一样,姚黄才一到门口便被支走,上次是因为崔奕横要找自己,不方便被姚黄知道。零点看书
这次呢?
不过,桌上倒是已经备好了热腾腾的佳肴。
现在,沈默云已经完全肯定郭嘉不在,因为这桌上只有五菜一汤一粥。
她也不矫情,净了手直接给自己舀了碗燕窝粥便开始慢腾腾喝了起来。
果然,才过了几十息,便有个身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可还和胃口?”
“嗯!不错!比沈府做得好!”姑奶奶当家,沈府哪里舍得给她用这么金贵的补品?可她也不愿叫这高高在上的世子爷看了自己,沈家这颜面她还是要保一保的!
“喜欢就好!”那人也不客气,竟然也给自己舀了一碗,一勺勺气定神闲喝了起来。
“男女三岁不同席!”沈默云没好气道。
“反正你我也牵扯不清了,也不介意多这一回!”崔奕横似乎心情很好,此时言语中倒不复那般冰冷了。
沈默云此时才抬头看他,这厮真是有洁癖,此时却是又换了一身衣裳,依旧是白袍,只是袖口上多了些玄金色的绣边,与昨日和今早看见的白袍又不一样。
这家伙究竟有多少件白裳?沈默云不由腹诽!
“郭妹妹呢?”
“我叫她半个时辰后来!”
所以,她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要与这个男子共处一室?
沈默云一噎。怔怔看了眼崔奕横,温暖的日光正撒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染上了一圈金色。他冰冷的脸庞此时似乎也被日光化开,竟叫他带上了一丝温和,没了戾气与冷漠的他莫名整个人都带出了些君子的温润气质来,加上他时时刻刻运筹帷幄的气韵,竟是有了些翩翩谪仙的味道。
真真是老的宠儿!即使是慵懒的喝粥姿态也能带出无比的光华和气度来!
☆☆☆☆,£★ 家世好!相貌好!气度好!还有不靠家族萌阴自己打下的本事!
难怪连醉月楼见惯各色男子的花魁胭脂也会对他青眼有加!更不提像姚黄之类的闺阁女子们了!
“嘉和郡主什么来头?”沈默云没头没尾抛出了这一句。
要女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她莫名地觉得这嘉和郡主与这崔奕横必有些关联。
“你刚刚遇上她了?不用理她,她是个疯子!”崔奕横突然抬头。将眼睛望进了沈默云眼底,没得叫后者心跳莫名一滞。“不过,要心她!尽量离她远些!我总觉得她不简单!”
“这个嘉和郡主是平南王的嫡女。先帝继位后,为了安抚这位功高盖主,镇守南境的嫡亲弟弟,便封了他为平南王。这些。你应该都是知道的。
平南王这十几年都在南边抗敌。圣上也在南边给他开了特例划了块封地,叫他安心在南边。平南王一直没有女儿,好不容易在王妃三十八岁之际才晚来得女,王妃却因生产过世,皇上便封了这女儿为嘉和郡主以示安抚。
这郡主是平南王的掌上明珠,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贯来骄横惯了,杀人放火据更是习以为常。
这次她是进京来给圣上送年货的。这几日更是常常来这‘太白楼’,她的目的我还未可知。可这四楼我却一直未让她上来!
今日她为难你,大概便是看你能随意进出四楼的缘故!”
沈默云再一次开始暗赞,果然什么都瞒不了崔奕横。
自己前脚刚惹上这郡主姐,他这个世子爷后脚便全知道了。
“敢问这太白楼可是世子所有?”
崔奕横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了过来:
“是,也不是!恕崔某不能透露太多!”
“无妨!世子爷财大气粗,沈默云只望世子来日能从指缝里留商机给女子!”
崔奕横一脸兴致,“好!不过,你这女子,刚刚得罪了我大周朝最霸道的郡主,不想着如何化解危机,也不问我这四楼为何她不能上来。反而来跟我讨商机?”
“既然已经得罪了她,大不了我躲着她便是,我倒不信这郡主还能杀进沈府;她能不能上来,我可不想知道,好奇心多强,知晓太多秘密容易惹祸上身!”
沈默云知道面前这人身上秘密太多,而正如他刚刚所言,这个郡主的秘密也不会少。既然多半与时局有关,她这个后院女子还是尽量不要涉足太多的好!
崔奕横微微一笑,却是转而介绍起了桌面上几道菜:
“这几道菜是我选的,都比较清淡,你空腹许久,还是不宜吃得油腻!”
“嗯!”
这几道菜都精致可口,崔奕横吃得随意,沈默云也渐渐卸下心房,细细用起膳来。
的确很合胃口,一会儿功夫,几个盘子便见了底。
崔奕横叫来了茶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沈默云搭起了话。
“你我的流言,今日便会慢慢止了,你勿需担心!”
“嗯!多谢世子爷!”
“我表姐那里……我会去摆平,你也可以放心!”
“嗯!劳世子爷费心!”
“后日,记得将我竹簪拿来!”
“是!”
“一会叫嘉儿送你回去!”
“是!”
“……”
崔奕横真的尽力了,他从未与一个女子过这么多话,他已经把能的都了,可气氛虽谈不上僵,可总有一丝微妙的尴尬!
以前胭脂便嘲笑过他,话直来直往,从不迂回曲折,虽实用,却很难讨女子欢心。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他暗叹一口气,只能拿起酒盅准备倒上一杯酒。
可没想到,一只纤纤素手却是抢在他前边,端起了那青玉酒壶给他慢慢斟上了一杯。
郭嘉虽与他过,可他却是第一次见到沈默云手背上那一整片的淡粉色冻疮。
白玉般的素手十指纤长,顺滑光洁,可却偏偏……白玉微瑕,叫人莫名有些惋惜和心疼。
沈默云却是向他展颜一笑:
“今日之事,世子帮了大忙,沈默云再次郑重谢过!”
她完,便给自己也满了一杯,抬首间一饮而尽。
崔奕横心下满足,却不愿动声色,依旧冷冷:
“沈姐好酒量!倒是客气了!崔某自认并未帮上多少忙!”
他自嘲地抽了抽嘴角,“今日在下总结一下,不过就是做了沈姐的打手,客,挑夫,帮凶,车夫,保镖罢了!”
沈默云倒是被他这一句逗乐了,反而莞尔一笑。
“总之,大恩不言谢!世子侠骨热肠,沈默云欠世子一份情!”
崔奕横差便脱口而出,不用谢了!可话到了嘴边,便成了:
“沈姐要如何偿还?”
沈默云一怔,便笑道:
“我替世子爷保守了大秘密,就算是还了债了吧?”
“秘密?你是这太白楼层男女包房相连的秘密?”
“哦?这也是秘密?”沈默云清亮的眼珠慧黠一滚,“那样的话,我便手握世子爷两个秘密了!”
“来听听!除了这太白楼还有什么秘密?”
“……众所周知,世子爷前几日才从北边军营奉诏回京,可偏偏,十多日前,在金陵……醉月楼……世子爷,****寻欢,夜夜笙歌,若叫他人知晓,我大周朝的将军在戎边之时,私自南下,流连花丛,不顾边境将士安危,不管边境百姓死活,这可是欺君大罪!”
沈默云未完,便明显感觉空气一滞,她后面半句“届时将军便会由民族英雄变成了……”的话便吞在了肚子里。
空气极冷,半晌也不见崔奕横回答。
她抬眼望去,却只在他眼里看见两个危险的漩涡,阳光下温暖的空气瞬间冰冷,沈默云开始后悔起来。
她明明知道这种秘密不该拿出来的!
可她居然昏了头了,他帮了自己几次,便忘了她面前这个人是敢半夜手握长刀杀入敌方军营的战士,手握生杀大权,手上满是鲜血的将军!自己居然拿了这种威胁他性命尊严的事来谈条件?她莫不是寿星上吊,嫌命长不成?沈默云不由心中将自己骂了上百遍。
崔奕横毫不掩饰眼里的杀意和危险,口吻也变得冰冷:
“这事还有何人知晓?”
“沈默云不是多嘴之人,连我的贴身丫鬟也不知晓!”沈默云忐忑回答。
“很好!”半晌后,崔奕横很明显舒了一口气,眼光稍稍放松,刚刚那丝杀气也转眼即逝,“此事事关重大,沈姐必须守口如瓶,否则,要取你性命的人可不止是崔某了!”
是吧!果然吧!千万不能管闲事!千万不能多多做!千万不能谈论别人的秘密!今日又上了生动的一课!
崔奕横似是不放心,又补上一句:“沈姐处境原本就如履薄冰,这个秘密负担过大,沈姐要想保住性命,一定要切记闭牢嘴巴!我会当没听过这句话,沈姐也忘了这事!”
沈默云终于舒了口气,倒了杯酒,敬了崔奕横。
她如何不知道,刚刚崔奕横杀心已起,完全可以杀了自己防止秘密外泄,毕竟,这世上还是死人的嘴巴最牢靠!
他这是网开一面,放了自己一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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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回归
崔奕横的指尖轻轻敲着那红酸枝木桌面,深深看了沈默云两眼,
“除了金陵之事,还有这太白楼的秘密知道的人不多,你定要保守好!”
他滞了一滞,“想来,你今日那媚药也是出自醉月楼吧?”
“是!我跟刘妈妈买了些药防身。”
生杀大权此刻都握在他人身上,沈默云很识相地拿下那副景泰蓝耳环放到桌上,此刻在阳光下快要分辨得出,两只耳环上的玛瑙颜色并不一样,一颗泛的蓝光,一颗泛的绿光。
“蓝色那颗里面是蒙汗药,绿色那颗是媚药!
我回沈府,怕有危险,那日便向刘嬷嬷买了些……好东西。
原本我是看中了这副耳环精巧,蒙汗药于我倒是好东西,可那媚药,我可用不上。原本我是打算换掉那药的,可却还未来得及!却不想,今日阴差阳错,竟用上了!”
“原本,你想将媚药换成何物?”崔奕横很敏感抓住了重。
“砒霜!或者剧毒之药!可我还未买到丸粒状的毒药,这才拖了下来!”
室内一片沉静,两人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向了窗外……
她要剧毒之药!是为了防身?还是为了给自己留的最后体面?崔奕横有些想知道。
“如果今日,陈虎那两人未被你动,坚持站在汪玉婷那边,而我与那举子又都未能及时赶到救下你……”
“我已经准备好了这个来了断!”沈默云从腰间拿出了姚黄那根锋利的包铜银簪扔到了桌上,在一片日光下笑得绚烂又凄冷……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种充满酸腐文人气息的话语崔奕横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
可此时。对沈默云这般的闺阁女子,有能力玉碎,却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这次你即使不惊动夏家和汪家。至少也惹毛了汪玉婷。以后你的处境很可能会越来越危险,你可想好要如何应对与自保?”
沈默云自嘲地笑了一笑4444,□≮:“反正不管是汪玉婷,或是夏家汪家,他们从来也没打算放过我!这次是我大意了!自保的路很长,我会尽量一步一步来!”
崔奕横听她这话,知道她大概有了主意,便了头。
“如若缺人手。我可以帮忙!”
“崔世子果真如我的丫鬟所言,是个古道热肠,待人亲切的!沈默云再次谢过!”
他看见沈默云第三次举起了酒杯。不由上前按住了酒壶。
“这果酒入口香甜,可后劲不,你还是……”
他动作很快,却没有掌握好距离。
他的指尖还是不心触到了她的手背。
他分明看到沈默云的脸红到了耳根。可他的注意力却被她手的冰冷温度吸引了。
气氛很尴尬。崔奕横默默缩回了手。
“听你有些寒症,这大冬日的,尽量不要出门乱跑!后日,我叫嘉儿去接你!记得出门带个手炉!”
“……好!”
一个男子这种直白的关心叫自己如何不又窘又羞?可郭嘉那是个八哥吗,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连自己身体隐疾竟也随随便便告诉了外男知晓,等见了她定要好好扯烂她的大嘴!
“嘉儿怎么还不来?”气氛很奇怪,沈默云尴尬得实在等不下去了!
崔奕横不由咳了一咳,站起身。走到那香妃榻边挥了挥什么,那墙体猛地便开了。
不到两息时间。便只见一个面如土色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人可不就是郭嘉吗?
只见她一脸怒容,手指着崔奕横又使劲跺了跺脚,却是一言不发!
原因很简单,她的嘴里此刻塞满了心,正不上不下卡在喉间。
知道她有多憋屈!
她早上来找到崔奕横去救沈默云后,便直接在这太白楼留了下来,又美美睡了一觉。
后来,老大派人来报,是沈默云正过来找她,叫她等着。
可就在半个时辰前,她莫名便被崔奕横从那“栖霞”间扔到了这个男宾楼的“碧落”间。
既然崔奕横对她不仁,也就不能怪她不义了。
谁叫上次在沈默云的暗示下她得知崔奕横多半是这太白楼的主人,她便很不客气将所有心都了一遍,她老大既然利用了自己,怎么也得收些利息回来。
可她吃了三巡心,这暗门才开了出来,叫她如何不恼?如何不面黑?
崔奕横却是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你辛苦了,一会要亲自将沈姐安全送回府中!”
走便走吧,结果他又回头悠悠看了眼沈默云,这才慢慢挥手关上了暗门。
郭嘉再次气结,沈默云是自己的姐妹,也是自己通知他去营救的,自己当然会送她回去,何需他来做好人,抢功劳!
那个奸人看见定是看见自己没嚼完嘴里食物,没法与她理论,才如此这般得意!
好容易吞下食物,郭嘉用不怀好意的眼光围着沈默云绕了两圈,“是否我老大英雄救美,接着你俩便孤男寡女……”
听到她越越不像话,沈默云只能赶紧转移话题,她抬头看了眼日头,
“时候不早了!家里还有正事等我!妹妹可打算送我一程?”
“哼!没良心的!你那情郎前脚一走,你后脚便要回家吗?啧啧!真真不堪重用!羞不羞!”
“你闭嘴我后日给你做五盒新心!”
“十盒!一不二!”
“……成交!”
沈默云和姚黄上了郭嘉的马车,便有人来报。是已有长宁伯府的侍卫将沈府的马车以及那还在昏迷的车夫送回了沈府。
郭嘉好奇心极大,沈默云便将前因后果大致了一遍给她听。
那郭嘉未听完便开始拍着大腿叫好,直扬言今日沈默云做得最妙的便是对汪玉婷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妹妹不觉得姐姐心狠手辣?”
那郭嘉反而伸出手摸了摸沈默云的额头道:
“姐姐魔障了吧?她今日对姐姐下的手可还要毒辣百分。是要姐姐身败名裂,死不足惜!姐姐出手已经够留情面了,如若是我,必定直接要将官府众人引去那院子,看看她的浪荡样,丢光她汪家的脸!”
沈默云何尝没想过,只是如若她下这般狠手。那便是与汪家彻底撕破了脸,到时候,为了平息汪家怒火。只怕沈家也不会放过自己!
不过,有了郭嘉的安慰,沈默云总算心情稍微敞亮了些。
叫她没想到是,沈府的二门前。竟然劳师动众。集结了她的祖母和老爹,破荒地竟都是在等她回家。
郭嘉很会摆谱,马上做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粗粗见过了礼,便直言拒绝了老太太进门的邀请,只神色冰冷扭头冲着沈默云:
“既然我将姐姐平安送回了家,我的心也可放下了!
不管要姐姐死活的人在这沈府里边还是外边,既然姐姐回了家。相信自有沈家长辈能保姐姐平安!
老太太,沈伯父。嘉儿多嘴一句,只怕云姐姐今后的身份尊贵着呢!我要是老太太,不要保姐姐平平安安,养得白白胖胖,还定要将她如珍似宝般的护着,供着,重视着……
不过这是沈家的家事,郭嘉无礼,便言尽于此!”
郭嘉也不管不顾老太太两人早已经尴尬,难堪成铁青的脸色,悄悄朝着沈默云摆出一副好不谢的表情。
“沈府的马车实在……不怎么安全啊!我后日派车来接姐姐!”
完,她便跳上马车头也不回离开了沈府……
看见沈默云平安回家,沈沐和老太太刚刚呼了一口气,可此刻郭嘉的话中有话,一下子又叫两人的心悬到了半空。
什么要死要活,府里府外?什么身份尊贵?什么沈家家事?
原本沈默云今日去了公主府,便叫两人忐忑不安了半日,沈沐更是一散衙便匆忙赶回了荣辉堂等消息。
可两人却只等到了一辆空空的马车和自家昏迷的车夫,以及公主府帮忙驾车的侍卫。自家的嫡长女儿却没了踪影!
沈沐塞了银子欲套话,可长宁伯府的侍卫却硬气高傲得很,只是嗤了一下,便抛下一句:“等沈姐回来,你们亲自问她吧”,便扬长而去。
这叫沈沐与卢氏如何还能坐得住?
两人百爪挠心,坐立不安,最后决定直接来了二门等,反倒忙坏了一干丫头们,又是准备暖炉,手炉,又是安排坐垫,茶……
此刻沈默云平安回来,不论其他,两人心中的巨石总算是稍微放下。
沈沐两人亟不可待,对长女此行好奇万分,哪里还等得及回荣辉堂,便就近将沈默云带到了沈沐的外书房。
这个书房沈默云自认已经有五六年没来过了,作为不得宠的女儿,沈沐一直不喜欢她来这里。真没想到,今日却是这个父亲亲自邀了她来!
一进屋,入目便是一副唐寅的《山路松声图》,层岩邃壑,飞瀑流泉,大气磅礴又娴静自然,用来装门面的确极为合适!
只可惜,她记得很清楚,这幅画应该是母亲留给自己的!
沈默云随眼一扫,就又发现了一套五彩组合陈设花瓶与一副白玉雕松鹤人物插屏也是入了自己嫁妆单子的。
她心下冷哼,面上却极为动情,上去一一抚过几样东西:
“父亲竟和女儿一样对母亲魂牵梦绕呢!这些曾经都是母亲心爱之物,想必父亲也是睹物思人,才将母亲之物留在这书房做念想吧!”
女儿这话一出,沈沐倒不好反驳了!
他莫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第一次觉得秦岚这些遗物有些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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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 绿鞘
当年秦岚前脚刚离开京城,沈沐后脚便将那些值钱又风雅的好货挑进了外书房。
他理所应当觉得这些东西从来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话叫女儿此刻这么一,连他最爱的唐寅那画,野山凶水也叫他觉得一片凄冷清苦之感顿生,不自觉阴森了起来。
是啊!他怎么忘了那女子冷清的笑,好几次在他梦里鄙视的笑!
沈沐的汗毛有些竖立!
早知道把这些东西扔库房好了,怎么今日还偏偏带了这丫头来了外书房?
“我记得这画曾经挂于母亲卧榻对面的墙上,母亲极为欢喜,临摹过好几次;这五件套的蒋军罐加花觚,母亲在菊花宴上用过一次,收获了好些赞叹;还有这插屏……”
沈沐此刻哪有心情听女儿一一掰扯亡妻的过往?偏偏女儿越是气定神闲,他便越是心急火燎,烦躁不堪。
“云儿的极是!既然云儿回来了,父亲又答应了云儿物归原主,这些东西为父一会儿便叫人收拾了送去你房里!”
沈沐暗自腹诽,自己如此爽快大气,女儿怎么也该客套一番吧?
可没想到,沈默云却是这一句:
“如此,女儿便多谢父亲这些年对这些物件的细心看管!女儿定不会辜负父亲一番苦心!”
沈沐很是气闷,自己的好女儿得很明白!自己只是为她看管!不是拥有!这是要还的!敢情这些年自己对这些宝贝只是管理之恩!
此刻,却是要乖乖还回去!
可最叫人不爽的是。自己竟然没有理由与立场来反驳!
可眼下这些到底不是他此刻最在意的,女儿家虚荣任性他还是可以忍受的。
“嗯!云儿快要及笄,这些拿回去也是理所应当!”
“行了!先坐下吧!上茶!”
老太太忍不住出言打断。
她素来最烦的便是听见自己那去世的大儿媳妇的事!
那个女子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冷眼看他们,就好似这世间只有她是高贵的,自己这群人全都是酒囊饭袋,跳梁丑!
好不容易她终于消失了,卢氏可不愿那个女人再莫名跳出来,成了自己几人的心魔!
两个身姿窈窕,面容清爽的丫鬟送来了茶水心。
沈默云仔细看了看。只见两个丫鬟均身穿绣花长襟褙子,一红一绿,相得益彰。
嗯!这衣裳料子竟然还是高档的印花罗锦!
只怕这两个可不单单是普通书房里伺候笔墨的丫鬟吧?
那个红衣丫鬟体态婀娜。面貌娇媚,眉目间柔情蜜意,正将茶碗端到沈沐手中。
这个妖娆的丫鬟她听姚黄提过,是夏姨娘安排进来的人。叫红袖。
大周朝官员的惯例姬妾是不能进外书房的。
要这夏姨娘还真是煞费苦心!
为了锁牢沈沐的一举一动。竟然不担心这红袖分走自己的宠爱,还真是个大度能忍的!
名字起得也好!红袖?
这是为了叫老爹时时记得要添香啊!
沈默云分明看到那红袖的指正有意无意不心划过沈沐的手背。
可惜!自己的父亲此刻却正将目光牢牢锁定在那正低头摆碟子的青衣丫鬟身上。
那丫鬟皮肤白皙,竟是吹弹可破;眉宇干净,唇红齿白,倒是端的一股子浓浓的书卷气。
老太太紧皱着眉盯了这绿衣丫鬟两眼,这丫头,竟又叫她想到了秦岚。
“你这书房又添人了?”卢氏冷冷问道。
“是!这是绿鞘!她出身不错,可惜家中遭逢劫难。我看他知书达理,识得几个字。昨日才带回来!”
沈沐边,边还是将视线跟得紧紧,怎么也舍不得收回那贪恋的目光!
沈默云真想笑出声来!
夏红绸啊夏红绸!看来,自己这父亲也未必是真心实意宠爱你吧?
这夏姨娘前脚一关禁闭,她这老爹后脚便带了人回来!这手脚还真是迅速!
只怕这位绿鞘自己这个老爹已经早就相看好了吧?
“都出去!”卢氏从不会对这些狐媚子客气!
看着老太太面色不善,沈沐忍不住低声解释道:
“之前云儿得有理,世子马车之事……”沈沐原本想这事是他在书房里吩咐人去扩散谣言的,却突然满城风雨,收都收不住……可他差忘了沈默云还在场,只能讪讪看了眼女儿,匆匆收了话。
“京中谣言四起,只怕便从是我沈家散播出去。而那源头极有可能是从我这书房,红袖伴我多年,没有证据也不能冤枉了她。孩儿思来想去,便想了这个折中的法子,领了这个绿鞘回来。这样一来,是对她和夏姨娘的警告!二来,也是多个人在我书房,至少红袖如若再要出手,也没那么容易了!”
沈沐重新整理了言辞,还怕不够服力,又补到:“母亲看我,刚刚可是正眼都没瞧过那红袖呢!”
真是巧言令色!
明明色字当头,却还能得这般冠冕堂皇!
这个父亲在官场上,如若脑子也能此般活络,一定早就升官发财了!沈默云低笑着拿起了墨彩茶碗喝了起来。
不过,看父亲这黏腻的贪样,这绿鞘只怕还未得手呢!
想那绿鞘一直低着头,眉目清淡,只怕是郎有情妾无意呢!
老太太瞪了眼儿子,摇了摇头,也不多言。
“云儿,今日辛苦了!你父亲还有好消息未与你呢!”
沈沐这才正正经经摆出了一个做父亲该有的做派,清了清嗓子:
“云儿与那崔世子之事总算能告一段落了!
今日,龙虎将军府出来证明,云儿与郭姐早年便已相识。
那日为父过生辰,云儿又正好入京,郭姐得了信,想给云儿一个惊喜,便向与他一起回京的崔世子借了马车送云儿回府。
不想,却叫有心人看在眼里,做起了文章。
今早,南城巡查抓到了一个赌徒,那人落魄多年,欠债无数,可却突然暴富,出入赌坊一掷百金。经审问,原来前日有人赠了他千两白银,条件是让他混入乞丐群中散播崔世子的谣言。
而且,据那赌徒交待,给他银子的人身材高大,两眼深邃,话做派极似胡人,只怕与鞑靼一部大有关系!要知道,北边暂时停战,此刻散播崔将军的不利谣言可谓是兵不血刃,便可解决了心头大患!这是**裸的栽赃陷害,动摇军心!
圣上知道后极为震怒,将那赌徒判了死刑,并下旨此等捕风捉影,不利军心之事不许任何人等再提,否则杀无赦!
所以,云儿这桩事终于可以过去了!同时,长公主也无需为此事再为难云儿了!”
崔奕横出手果然又快又稳,竟然如此轻而易举便摆平了谣言,又解了圣上的围,同时将自己暴露在弱者位置上,引发舆论的同情,顺便还将罪责推倒了鞑靼身上。
可是对自己出手的夏家呢?
竟然就此逃脱了?
……(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章 挑事
不对!崔奕横明明答应自己还要顺手收拾夏家一番的,他绝不是那种言行不一之人!
更何况,他若没能帮自己出手,今日定已经对自己如实相告了!
“父亲!鞑靼要对付世子可以理解,可没有必要将我沈默云的名声往死里赶吧?而且鞑靼部离这山高水远的,怎么可能对我这般不起眼的女子了如指掌呢?必定是有人在煽风火,欲害女儿!
父亲既已查到谣言之事与那红袖有关,那红袖身后之人呢?朝廷竟也无一发现?是否还有些其他什么?父亲若不愿,女儿可以去问郭姐或长公主!”
沈默云特意将长公主拉下水,看这个好父亲是不!
果然,老太太卢氏眼里的精光闪个不停。
沈默云要问郭姐倒是可以理解,还可以问长公主?
才见了这么一面,这个孙女便和堂堂公主这么熟稔了?
老太太很擅长权衡利弊:
“你父亲还未完,我来吧。
今早同一时间,府尹大人顺手抓到了两个正在散播子虚乌有,不利云儿谣言的百姓。一调查,却发现他两人均与夏家有着七拐八弯的关系。
稍一审问,他们便招出是夏家一个管事吩咐他们将此事闹大。
夏家目的只是为了打压我沈家嫡长女,可到底是助纣为虐,差帮了鞑靼大忙,误了我大周国事!
圣上震怒。夏大人因不识大体,动摇军心之故受了圣上责罚,反思三日。罚俸半年!你父亲也是怕你多想,才有些吞吞吐吐了!”
沈默云再次暗赞,崔奕横出手的确高效实际,这么短的时间内便顺带着对夏家一起出了手!可皇上却未必没有手下留情!
夏家这种局面,了只是内宅阴私,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可往大了,未必不能成是夏家勾结鞑靼。出卖大周。
可夏恒却只是得了个不痛不痒的罚俸责罚,要么便是皇帝极为器重信任夏恒;要么,便是夏家在朝%%%%,$±中已经树大根深。连皇帝也不敢轻易动他。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好消息!
看着孙女默不作声,老太太更毫不掩饰对沈默云今日际遇的好奇:
“幸亏云儿今日长宁伯府之行未出什么事。要不然。咱们家可就亏大了!”
是啊!家中长辈还不知道她被绑之事,定以为那晕死过去的车夫也是出自长公主之手呢!
她抬起头,看见这两位骨肉血亲的眼中都已经流露出了一丝不耐,心下冷然:
“今日,长公主并未为难于我!”
在发现他们惊诧的神情后,沈默云莫名起了猫抓老鼠放爪子底下玩弄的恶趣味想法。
“非但没有为难我,长公主似乎对孩儿很满意!”
很好!沈沐手中的茶碗明显顿了一顿。
“长公主直接向我提出,要迎我为长宁伯府世子妃!”
沈沐再忍不住嘴里的一口热茶。不顾仪态悉数吐出!
而老太太则激动地直接站起了身快步向自己走来,眼里的红光都快溢出来了!
“不过。”沈默云在老太太手快要伸到自己面前时,微微低下了头:“孩儿拒绝了!”
老太太的手果然停在了半空,沈沐的茶碗也掉到了地上!
空气顿时凝滞了!安静了!
半晌,沈沐那颤颤巍巍,不可思议的声音才传过来:
“你什么?再一遍!”
不知这父亲诧异的是长公主竟然看上了无权无势的自己,还是自己竟然不识抬举拒绝了千载难逢的世子妃机会!
“女儿,我沈默云拒绝了长公主的聘我为媳的提议!”
沈沐果然一瞬间转惊为怒,眼里闪烁着两团火苗。哆嗦着嘴唇,一个耳光便掴了过来!
沈沐这个巴掌是在沈默云预料之中的,可她没有躲开,而是生生挨了下来。
甚至,她的头都没有偏一下,眼都没有眨一下,静静等着这个承载了无数沈沐怒火的耳光留在她的颊上,留下五个鲜红的指印。
不过,她眼里的讽刺,嘴角的讥笑还是生生刺痛了沈沐。
“你!你这个逆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姑娘家有何脸面去拒绝他人的提亲!你知不知羞耻?
再了,长公主什么身份?你敢直接拒绝?你也不怕丢我沈府的脸!叫皇亲国戚嗤笑我沈家没有家教!你这没脸没皮的做派是你娘教你的?还是你这几年在那金陵学来的?”
沈沐这话分明是为自己这个巴掌找了个有力支撑!
想站在礼教的高处来压榨自己的价值?
竟然还将她母亲牵扯进来!
这个没脸没皮的老子住着亡妻的园子,用着亡妻的遗物,卖着自己的女儿,居然还有立场张嘴痛骂自己的亡妻和嫡亲女儿?
想用礼教规矩来拿捏自己?
他想都别想!
沈默云毫不掩饰地冷笑了起来,
“怎么?父亲竟还记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知道‘羞耻’和‘脸面’?还记得‘家教’?
父亲似乎已经忘了一件大事?
女儿已经定过亲了!女儿的未婚夫婿昨日还堂而皇之进出沈府呢!
女儿不拒绝,难道还厚着脸皮等长公主去提亲之后,发现此事,迁怒于父亲吗?
到底,女儿这般不知羞耻,这般没脸没皮,可都是为了父亲,为了沈家呢!”
这一招,她沈默云也会,看看此刻是谁站在了道德制高上?
沈沐气得吹胡子瞪眼,女儿虽直言不讳,却句句没有错处!
他只能哑口无言,无从辩驳。
卢氏看得明白,适时出来打了圆场,她横眉怒目冲着沈沐:
“好好话!怎能动不动打孩子?我云儿一向懂事,做事必有分寸!
云儿,今日你父亲为你牵肠挂肚,心绪不稳,你要多多体谅他!他只是担心你的名声,才一时情急!”
这是老太太的一贯做法!四处不得罪,满处做好人!然后寻求利益最大化!
是啊!自己的名声这几日大起大落,更是与这个好父亲息息相关!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要算计自己一把!
“既然如此,我不妨再告诉父亲一个秘密,崔世子找人给我托了口讯,是愿意纳我为侧妃!”
果然,沈沐晦暗的眼神刹那间死灰复燃,那灼人的光采一瞬间又回来了!
只是除此之外,还多了一分浓浓的愧疚。
沈默云莞尔一笑:“不过,我还是拒绝了!”
这次却不止是沈沐,连卢氏的表情也跟着一起变幻起来。
“你!你!”沈沐的指对着沈默云更是颤抖了好一阵。
沈默云之所以将长公主与崔奕横都拉进来,一来是为了扯了虎皮做大旗!既然有现成的靠山,她不用便是傻了!她可不信,这个父亲和祖母还有脸有胆去询问那两位贵人不成!
二来,她的力量实在太薄弱,回家短短几,要她死的人便都亟不可待了。她也不信,搬出那尊贵的两位,她这两位血亲还能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沈府第一位!
第三嘛,她与陈君言的事困扰她很久了。她要让自己这两位血亲看清楚,自己还可以有更好的出路和将来!她更可以肯定,这两位必定会迅速帮她划清与那陈二公子之间的界限!以求她能有更好,更有价值的姻缘!
所以,此时此刻此番法做法,沈默云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她不用抬头就知道自己这两位血亲此刻是如何的懊恼,悔恨,纠结,烦躁……却偏偏无法指责自己半句!
在抬头欣赏了两人精彩的表情活动后,沈默云又娓娓道来:
“不过,事实证明,孩儿此举做得极为正确!”
“因为,从长公主府中出来后,女儿便被人绑架了!”
她特意停了一停,还沉浸在前边两段提亲事件中的两位亲人终于回过神来:
“你什么?绑架?”
“是!父亲应该知道,我的车夫被人打晕的事了!祖母也应该看出姚黄面部的红肿了!我沈府马车刚出了公主府,便有人打晕了我的车夫,上了我沈府的马车,想要害我沈家!”
她特意将沈家拉了进来。
“害我沈家?究竟什么意思?你速速清楚!”沈沐再算计,听到对方直奔沈家而来,也不可能再淡定了。
于是,沈默云便将今日遭遇去掉崔奕横,去掉汪玉婷了一遍。但却在故事中留下了孙举人,留下了陈虎几人,留下了火灾故事和北城巡查队。
开玩笑!这些都是她被绑的证据!同时也是她离间沈夏两家的证据。
“幸亏公主府的侍卫警醒,发现了不妥;也幸亏遇上了正直又机灵,适时放了一把火的孙举子。要不然,女儿的名声,沈府的名声便都完了!”
沈沐和卢氏不约而同轻轻舒了口气,沈默云淡淡一笑却是猜出了他们的想法。
她可不打算叫这两位听完故事,发个感叹便完事!
“父亲,祖母,你们可是以为对方只是要害我,损害沈家的名声吗?
开始时,云儿这是这般想的!
可沈默云自认只是个闺阁女子,他们要除去我,方法手段多得是!何苦要如此大费周折,多此一举呢?除非……是另有隐情!”
沈默云此刻没有别的想法,她要借今日之事慢慢在沈夏两家之间挑起隔阂,叫沈家不再为夏家马首是瞻……(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章 晦气
沈默云自认很了解他的父亲,不过是个道貌岸然,胆怕事的伪君子罢了!
果然,听到女儿一挑唆,他那俊眉马上不自觉纠作了一团。
“云儿是何意思,可否细细与父亲!”
“女儿了,我沈默云自认没有本事能叫夏家掀起如此巨浪将我与崔奕横搅在一起。
父亲一会找人查一查便知,我被劫持的事也必与夏家脱不开干系!
我一个姑娘家,即使再厉害,也用不着他人下如此血本来糟践我!
父亲可有想过?或许他们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呢?
或许他们只是借我为由头,实际对付的是沈家,或者……”沈默云边,便心翼翼看了眼老太太。
她的祖母是个聪明人,此刻在她这半遮半掩的胡八道下,定会顺着她的思路联想到卢国侯府,这便够了!
“我听沈家和夏家感情深厚,连书房也安插了夏家的人!可父亲可有想过,夏家在我沈家的前后院里都安插了人,夏姨娘又掌家多年,女儿句难听的,我沈家其实都被他夏家控制了一半也不为过!可我沈家对他夏家有了解多少,掌控多少呢?”
沈默云一本正经地胡和夸张着,不过,她从两位长辈严肃的表情可以知道,即使他们不会承认这个现状,可他们心里未必敢对这个事实予以否认。
她即使不能放下一把火,也一定要在这两位长辈心里埋下一把火种!
“恕女儿的难听些。我沈家的命脉只怕已经被夏家控制了吧?父亲在官场上只怕没少为夏家做事!夏姨娘的势力这些年应该在我沈府也已经无孔不入!
前日父亲一问我世子与马车之事,第二日这流言便传得沸沸扬扬;
昨日我的马车坏便坏,坏在路中竟无可奈何!
昨晚公主府才下来帖子。今日我便在公主府外被劫持了!劫匪甚至还知道我去公主府的时间,只带了一个丫鬟!
这些明了什么,相信父…………,◆≌亲和祖母自然比我清楚!
只怕这个家里能一言九鼎,唯我独尊的,早不姓沈,而姓夏了!”
沈默云看了眼沈沐,眼见他双目冒火。显然不会承认这般丢人现眼的法,便抢在他前边:
“父亲!你想过没有,这次流言之事一夜扩散。究竟是夏家利用了鞑靼,还是鞑靼利用了夏家?又或者,夏家与鞑靼原本就有合作?”
这句话的威力不啻于一颗炸弹,扔进了两位长辈心中。
是啊!圣上虽没有追究。可事情也未免太巧了。叫人不得不生疑啊!
“不可能!夏家与我沈家素来彼此扶持,相互了解。他家不可能与北寇有所往来!”
“那女儿可就尤未可知了!不过,过河拆桥这种事可多了去了。女儿多嘴,只是提醒父亲一句。
圣上英明,想必也很清楚,鞑靼人能对我大周之事了如指掌,连我这为母守孝,回家才几日的女儿的一举一动都洞若观火。要。鞑靼人在京里没有内应,不要圣上。只怕连……连个街头乞丐也不会相信!”
沈默云这一番胡八道连她自己都快相信了!
崔奕横这招对鞑靼的攀咬她也不妨借来用用,他父亲耳根子软,只要听进那么一,只怕也能在他心里掀起惊涛巨浪!
“哪!太可怕了!”沈默云突然脸色煞白站起身,连手边的茶碗也被撞翻了,倒是叫沈沐与卢氏好一顿吓!
“父亲!要是府尹大人今日没有碰巧抓到夏家那两个四处散播谣言的下人,那会不会有人将鞑靼内应的身份联想到沈家身上?
毕竟沈家的事,只有沈家最清楚!”
她欲言又止,看着沉默纠结,摇摇欲坠的两位长辈,她撑着头做起了头晕状。
姚黄很有眼力地上前扶住了沈默云:
“姑娘,是不是不舒服?”
“头晕罢了!不打紧!”
卢氏脑袋也有疼,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她也有耳闻,此刻却也是被这孙女的心跳加速,神昏意乱。
“姚黄,到门口叫魏紫送你家姑娘回去休息吧!你留下,我有些东西找不着了,正要问你呢!”
……
沈默云就这么有气无力出了沈沐的书房,她如此夸大其词,却不知道她的父亲能信多少。
姚黄么,她倒是放心得很,今日她差也失了清白,丢了命,此刻正欲大出一口气,找找夏家的晦气,自然懂得什么该什么不该。
而她自己,此时,要去找另一个人的晦气了!
刚刚入了园子,她便看见了等在二门的蕙心和兰心。
这两个丫头定是听到了风声后放心不下,才在此等她了。
“魏紫姐姐,老太太身边离不开人,你先过去吧!我有兰心蕙心两个就够了!”
着,便暗示蕙心拿了颗一两银的锞子给了那魏紫。
那丫头原本就不情愿跑这一大趟,现在一看既省了力气又拿了银子,自然感恩戴德行着礼赶紧走开了!
沈默云拉着两个丫鬟笑道:“回来后,还没回过以前的彩云轩,现在的晴妍居呢!我这做姐姐的也该去看看二妹妹了!”
着,从那正在林子洒扫的婆子中了两个魁梧有力,膀大腰圆的一起去了东园。
……
晴妍居是东园除了主院清风堂外最大的一个独立院。
整个园子布局精巧细致,景致极佳,离主院清风堂也只有不到百步的脚程。
当年秦岚便将这院子起名为彩云轩拨给了沈默云。
为了方便照顾沈默云,秦岚当时在清风堂开了东门,彩云轩开了西门,还特意做了条长廊连接两个院子。
不过此时,之前彩云轩的匾额早就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夏恒亲手题写的“晴妍居”。只见那朱漆院门紧锁,并不见有下人进出,看来,老太太昨日的确对沈默晴下了狠心,这个禁闭执行得倒是透彻!
敲开院门,那守门婆子看见来势汹汹一群人明显一滞,却转脸又眉开眼笑,“哟,这不是大姐么?”
“是我!我来看妹妹了!”
那婆子咧嘴一笑,“还请大姐稍等一会儿,容老奴进去禀告!”
“哼!”沈默云不由嗤笑道:“这位嬷嬷糊涂了不成?嫡的来见庶的,长的来见的,竟然还要嫡的长的等通传?”
那老嬷嬷的眼珠子乌溜溜转了转,“姑娘的半没错!只是我家姑娘定了规矩,除了老太太,其他人等都要通传。都道大姐仁慈,还望大姐体恤,老奴一定快去快回!”
这要是平常,沈默云可能还会忍忍,可今日嘛,她还真没那心情!
沈默云上前一步挡在了那婆子面前,“我劝这位嬷嬷识相的,乖乖闭上嘴去一边呆着,要不,我便以撞主子的罪名直接先将你治了!”
沈默云园子里的两个粗使婆子立马很有眼力价的站上了前,挡在了那守门婆子面前。
昨日老太太已经下了口讯,即日起沈府便由大姐管家,老太太与姑奶奶从旁协助!本以为这只是走个过场的闹剧,没想到这大姐还真敢拿了鸡毛当令箭!直接带了人来这晴妍居闹事!
那婆子认了怂,马上蔫了下去。
“是是是!大姐快里边请!”横也是一刀,竖也是一刀,老太太已经将管家之责放给了这大姐,她这做奴才的还是识相好……
一进院门,就能看见一方池塘,旁边有一方四角凉亭,春夏季就可以坐在亭里喂喂塘中锦鲤。凉亭左手便是一排花架一直延伸到正房。
正房的后边则是一排假山和一个花圃,这些倒还是没怎么变。
不过,这花架旁的秋千倒是不见了!对了,上次沈默晴过,她已经将那秋千劈得粉碎,烧成了灰!
这院子里倒是没有一个人,这会子,整个晴妍居都关了禁闭,那群奴才们只怕也都不知在哪躲懒了吧?
兰心一脸兴奋冲在最前边推开了主屋的大门,扑面而来便是暖暖的热气和甜香。
这个沈默晴还真是会享受!
主屋里没有人,她这屋里的热炭竟比烧了地龙的荣辉堂还要暖和,沈府给的炭都是有定例的,难不成是她自己花钱买的不成?
仔细看去,这空无一人的屋里竟然了五只炭炉,还真不是一般的奢靡啊!
听到有响动,沈默晴两个俏生生的丫鬟便一齐从内室跑了出来。
“大,大姐!”两个丫鬟很有默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提高了音量:“奴婢冬雪,冬梅见过大姐!”
倒是出乎沈默云的意料,那沈默晴竟没有第一时间跑出们来,反而内室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沈默云抬步便准备向内室闯进去,可那冬梅,冬雪却挡到了她身前。
“我们姑娘还换衣裳!”
“我们姑娘午睡未起!”
两个丫鬟竟然同时开口!
当她是傻子吗?她有这么好骗?
“究竟是换衣裳?还是在午睡?嗯!我知道了!二妹妹定是刚刚睡醒正在换衣裳对吗?”
“是!”两个丫鬟不由心虚将头又低了一些……
沈默云看了身后一眼,那两个嬷嬷上来一人一个丫鬟一推,那冬雪两人便被自动分开,让开了一条道。
沈默云打起了水晶珠帘,走进沈默晴的闺房……(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章 寻仇
即使料想沈默晴的闺房必定豪华高调,做好心理准备的沈默云还是吓了一跳。
入目的便是一副五扇紫檀木嵌象牙团花屏风,墙上挂的则是南唐董源的《秋山行旅图》,大手笔啊!
最显眼的是她的那张精致的金丝楠木海棠花嵌象牙拔步床,挂了银红色的双层软烟罗帷账,床上则是一水儿的湘绣锦缎,真丝床品,华贵非凡。
窗下则是同样材质和花式的金丝楠木软榻和机子,梳妆台等家具,再配上一水儿的古董花瓶,花插,花囊,花罐和金玉玩件……
这房间还真是金碧辉煌,华丽奢靡,味道……独特!
这怕这一房间家具和装饰价值可不菲呢!
沈默云伸手抚过一只金镶玉的香炉,这样华而不实的香炉也就是沈默晴这样奢靡不实在的人才会喜欢吧?
浓浓的玫瑰熏香正袅袅而出,夹杂了房中各种时令鲜花的香味,她也不嫌这气味杂乱刺鼻?还真是品味独特!
而此时的沈默晴却盘腿坐在床上怀抱一大堆的金玉饰品正躬身往拔步床的抽屉里塞,闪着鹿一般受惊的眼神,显然是没有想到沈默云会突然闯进来……
沈默云细细看去,这还真是叫人瞠目结舌的满满一床金玉啊!
整套整套的头面不下十几套,一盒盒围摆在她身边,从赤金到白玉,从珍珠到珊瑚,红蓝宝石。碧玺琥珀……
床上还散落着可能有上百根的零碎簪子,步摇,几十只材质各异的镯子。加上一大堆发箍,耳坠,护甲,项圈,坠子,各色珠花……
还真真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啊!
老太太积攒了几十年的首饰只怕还没这个沈默晴丰富呢!
不对!沈府逢年过节会给姐们打些首饰,配些行头。可即使加上长辈的偶尔赏赐,那又能有多少?
要夏姨娘自掏腰包给她买,竟能买这么多?
毕竟夏姨娘还有沈默欢那个女儿。还一直留着银子准备生儿子呢!
≦≦≦≦,←※ 还是不对!夏姨娘是只是一个夏家庶女罢了,又能有多少家当?
即使她这几年有管家之职,可毕竟老太太和沈灵在旁边看着,她绝对是捞不着多少油水的!
那这是夏家给的?
庶出女儿所生的庶出外孙女竟然值得夏恒下这么大本钱?
沈默云暗暗摇了摇头。怎么也想不明白……
而沈默晴此刻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好姐姐今日竟还能全身而退。不由如见了鬼魅似得盯着沈默云,心里却暗暗咒骂着倒霉。
昨日,汪表姐拍着胸脯向她保证一定会将沈默云永除后患,顺便打入十八次地狱!
在听完表姐的计策后,她也觉得甚为完美,便将希望都放到了汪玉婷身上。
机会来得很快!
今日,便是检验她们计策成果之时。
她为了打发着上午到下午的漫长时日,为了抚平心中的期待和兴奋。她便做起了平常最叫她身心愉悦的事:将所有饰品倾囊倒出,放在床上一一欣赏。把玩。
她买通了大厨房送心的阿秀,半个时辰前,阿秀传来消息,是沈默云的车夫被人打晕送了回来。
她刹那间激动得差跳起来。
这明,计划成功了一大半,她迫不及待等着沈默云遭殃的消息传来。
可在她擦到第八十七根簪子时,屋里来了人。
她姨娘早就告诉她,财不可外露!
这些宝贝除了这两个贴身丫鬟,她可不愿再叫其他人知晓。
院里人都死去哪里了?都是摆设吗?竟没人通传便放了人进来!
沈默晴一边咒骂,一边催着冬雪两个出去挡人。而她自己,则抓紧时间开始将这些东西塞进拔步床里。
可她才刚刚将簪子们聚拢,便听到了那道夜夜出现在她噩梦里的清冷声音。
怎么会?
沈默云?怎么会?
她竟然还未被收拾掉?
为何她还会出现在晴妍居?
她此刻不是应该正被人作践,在众目睽睽下被抓个现行吗?
她此刻不是应该正被官兵团团围住,欣赏她被人****的丑态吗?
她不是正应该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吗?
为何她还会出现在这里?
沈默晴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那些簪子,叮叮当当开始洒落……
她将目光死死盯着内室门口,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蠢丫头绝对挡不住那个贱人!
果然,弹指间,沈默云便带着一脸阴森可怖的笑容,出现在了门口。
可这个贱人竟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反而在一的打量起了自己的房间。
沈默晴突然一阵没由来的慌张。
为何她的神态还是那般的镇定自若,清冷寡淡?
竟然半没有受到冲击,打击,被绑,被侮辱的窘态和丑相?
沈默云环顾完房间,便向着床上的沈默晴慢慢走去。
“妹妹这枕金盖玉的,休息得一定很好吧!”
她边,边拾起床上一支凤尾步摇,嘴里还发出啧啧的赞叹。
“沈默云!你来我晴妍居究竟作何?”
“妹妹真是学不乖!见到嫡姐直呼其名,妹妹是嫌《女诫》还没抄够吗?”
“行了!”沈默晴直接床上跳起,来不及拔上鞋便跳到沈默云面前:
“直话直吧!你可是来找我寻仇的?”
“妹妹胡什么?我为何要向妹妹寻仇?妹妹可是做何对不起姐姐的事了?”沈默云睁大眼睛瞪上了她的二妹妹。
沈默晴被她长姐锐利如刀锋般的眼神看得无所遁形,却只能哑口无言。只得咬得贝齿咯咯作响。
汪玉婷还骂自己是笨蛋?结果派了那么多人去,竟然连个一主一仆两个丫头片子都搞不定,沈默云这个贱人一回府便闯到自己的闺房。摆明了是识破了她两人的谋计,过来寻仇报复来了!
想到这里,沈默晴突然心慌起来,沈默云竟然完好无缺回来了,汪玉婷那里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冬雪,冬梅,你们两个死丫头在干嘛?大姐来了。竟叫她站在我床头,快请她出去坐啊!”
可怜那两个丫头刚刚才从婆子手里挣脱出来,一听便知道沈默晴的火气即将爆发。赶紧飞一般地跑上前来,挡到了她们姐身前。
沈默云漂亮的秀眉不禁紧蹙起来,“你两个干什么呢?我来看望妹妹,你二人挡住妹妹我如何与妹妹话?我沈府的待客之道可还记得?去!给本姐沏一壶茶来!再端些零嘴来。我要和妹妹话!”
可怜冬雪那两个丫鬟哪里敢动。此刻内室里都是沈默云的人,她们要是前脚一走,便只剩了她们主子一个人了。
到时候,万一出什么事,不她们主子,只怕便连夏姨娘也要扒了她二人的皮。
两人偷偷对视一眼,权衡了一番利弊,到底还是迫于她自家姐的威势没敢动。
她们只恨不得将头低到脚趾上。以期待沈默云网开一面,不与她二人计较。
只可惜。沈默云今日就是来寻事出气的,两个丫鬟的不配合正好给了她责罚怪罪的理由。
“来人!”沈默云挥手招来了那两个婆子,“将她二人带下去,每人领十板子!”
“你敢!”还未等两个丫鬟开口求救,沈默晴终于适时跳了出来,“打狗还能看主人!沈默云你别欺人太甚!”
打狗?只怕沈默晴是不会注意到她丫鬟也悄悄将眼皮抬了一抬。
沈默云微微一笑:
“她二人挡在主子身前,是以下犯上;将主子的吩咐当成耳旁风,是忤逆主子。这两个理由可还够了?我欺人太甚?妹妹如若对姐姐的责罚不满意,大可以去祖母那里告上一状!”
沈默晴气得胸口起伏,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丫头被沈默云身后上来的婆子拖了下去!
沈默云身后的兰心丫头忍不住“好心”地搭腔到:“姑娘,您莫不是记错了吧?二姐她已经被罚禁足了,如何去求老太太呢?”
“哦!是了!”沈默云一脸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的确是我记岔了!夏姨娘好像也被禁足了呢!可怜妹妹这口气,只能,生生吞下了!”
她完,便对着沈默晴嫣然一笑,那笑容背后竟是一片冰凉,叫后者莫名背心也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没由来地抖了一下。
沈默云将手中那支凤尾步摇“啪嗒”一声扔到床上的饰品堆里。
转手,她却是看准了红木盒里一套赤金红宝石头面,伸出了手。
这套头面包含两只发梳,簪一对,步摇一对,簪一只,耳环一副,其中最为精细精致的便是那对步摇了。
三只蝴蝶围绕着红宝石镶嵌而成的蔷薇花翩翩起舞,蝴蝶做得栩栩如生,两只翅膀精工细作,有种随时便会被惊动,震翅高飞的感觉。而最为传神的,是蝴蝶的触角,便如虾须一般精细,叫人不由一见倾心。
可沈默云手还未触及那头面,沈默晴便紧张兮兮抱起那盒子,一脸警惕:“你要做什么?”
“妹妹急什么?姐姐看看罢了!”
着,她便直接向沈默晴怀里的头面伸出了手。
沈默云是在庄上吃过苦的,手上力气自然要比一般姐大上许多,加上她今日一心想要寻沈默晴的晦气,手上力气便不由加大了。
果然,在她猝不及防的猛然一下拉扯下,沈默晴那整套的头面便悉数洒落在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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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折翼
要,沈默晴的首饰的确不是凡品,不仅做工精细,连质量也非同一般。
在如此突然的大力作用下,除了悉数洒落在地的样子难看些,竟然一没坏,甚至连镶嵌在上边的珍珠或者宝石都没掉落个一颗半粒的!
这一,自然叫沈默云微微有些不快!
所以,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在了沈默晴之前,从地上捡起了这一套头面里最精致,最华贵,最引人注目的那对步摇。
在衣袖的遮掩下,她用尽全力将那蝴蝶翅膀与触角狠狠掰了那么一下。
果然,这最精细之处也是最脆弱之处!
微微的断裂的脆感从她指尖传出!
沈默云一脸惋惜加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了她的二妹妹:
“妹妹,你怎会这般鲁莽,竟然宁可摔碎头面也不愿姐姐看上一眼!你对姐姐的成见竟然如此之深吗!”
摔碎?什么宁可摔碎?哪里碎了?
沈默晴还未来得及多想,便看见沈默云摊开了手,将捡起的那对步摇放到了她手中的盒子里。
只见那其中一根步摇蔷薇花边三只蝴蝶有两只已经断了须,另一支步摇的蝴蝶更惨,其中一只已经生生断了翅膀。
沈默云那个贱人的眼睛也忒利了吧?
这副头面今年中秋的千金宴上曾助她艳压群芳,有好几位千金都曾想重金买下,那卢家的表姐甚至出到了双倍价钱。她都未肯割爱!
现在,这睛之笔的步摇被毁了,这幅头面的价值也就没了。此刻也便只是一堆普通金子罢了!
沈默晴气得火冒三丈,连嘴唇也跟着哆嗦起来。
“沈默云!你疯了吗?这是我外祖父送我的十二岁生辰礼物!是找了蜀地最好的首饰匠人打造的!你怎么敢?你怎么能生生给我折断呢!”
沈默云一脸讶异,后退了三步:“妹妹这句话还真是没头没脑!”
她向着身后的兰心慧心看了一眼,“这屋子里这么多⌒⌒⌒⌒,▼£人,哪个亲眼看见是我将它们折断了?大伙儿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二妹妹你不愿被我瞧这步摇,便一股脑将这整套头面都扔到了地上。是与不是?”
兰心蕙心异口同声:“奴婢看得清清楚楚,的确如此!”
废话!这屋里一共才四个人,一对三。随便如何都是沈默云的下了!
沈默晴心疼的都想要晕死过去!她这个长姐太狠了!竟然敢到自己地盘上撒野!可自己居然拿她无可奈何!这口气要如何忍下!
“妹妹不但糊涂还健忘!姐姐与妹妹过好几次了吧?妹妹的外祖父姓秦,可不姓夏!那个夏家严格起来与妹妹半关系都没有!以后妹妹的嘴上可要把严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要再听见妹妹唤夏氏为‘母亲’,‘娘’。或者唤夏恒为‘外祖父’。姐姐绝不手下留情,必定……见一次打一次!”
沈默云咄咄逼人,沈默晴却是再也忍不了了。
再加上此刻院中的打板声已经开始传了过来,叫她如何能不心慌?
今日,贴身丫鬟挨了打,首饰遭了秧,她又句句处于下风,到底。沈默云还是仗着人多势众罢了!
“来人!人呢!我晴妍居的人都死哪里去了!”沈默晴咆哮着。
沈默云则是站在一边看着她笑!
是啊!刚刚内室这般喧哗的动静中,沈默晴的丫鬟们居然都不曾出现。
除了院子挨打的两个丫鬟。这晴妍居至少还有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的丫鬟或粗使婆子,怎么一个也见不着?
不过也是,自己这帮人来势汹汹,而这晴妍居的两位二把手正在院里挨打,还有谁会不长眼得此刻冒出来自寻晦气呢?
只怕一个个都有多远躲多远了吧!
果然,在沈默晴尖叫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匆匆跑来一个粗使婆子:
“姑娘们有何吩咐?”
姑娘们?果然识相!
明明是沈默晴在使劲叫唤,可她偏偏没敢拉下沈默云这个大姐,一句“姑娘们”却是出卖了她的恐惧圆滑心理。
沈默晴当然也听出来了,不由更加怒火中烧,毫不客气便上去对着那婆子狠狠踹了一脚,引得那婆子一阵哇哇乱叫。
“你个不开眼的老东西!眼睛不好,耳朵也聋了不成?没听见本姐叫人吗?为何不麻溜的早些过来?还有,冬桂她们几个呢?是不是在哪躲懒?为何本姐叫了这么许久都不过来?”
那婆子看见沈默晴都快急红了眼,只能规规矩矩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冬桂在厨房给姑娘煮银耳羹;冬香去了后边园子打理花草了,许嬷嬷去给池塘除冰了,奴婢,则是刚刚在耳房给姑娘纳鞋底,听到了姑娘的叫唤这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放屁!简直放屁!一个个都是猴精!她这园子虽大,可却人多活少,什么时候一个个都这么忙了!何况园子里动静这么大!她们耳朵都聋了不成?摆明了是惧怕沈默云将火气撒到她们身上,一个个便寻了活计躲了出去!
她们惧怕沈默云,便不怕她这个正正经经的主子吗?
沈默晴越思量越气,一个飞脚便将那嬷嬷再次踹翻在地!
那嬷嬷也是个能装的,马上便如被踩了尾巴似的大声哇哇叫唤了起来!
沈默云却是一脸好心又义正言辞,“妹妹这是做什么?怎么上来便动不动拿下人出气?”着,她又亲手将那婆子从地上搀了起来,“嬷嬷可有伤着?你们姑娘脾气不好,你心里可不要记恨她!”
那婆子连道不敢,还一口一个多谢大姐!
沈默晴气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她脾气不好?不要记恨她?
到头来,这好人都叫沈默云一个人做了?
她此刻已经全然了解,沈默云这一趟就是来寻事,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这时,冬雪两人的十记板子也已经挨完。
那两个粗使婆子到底还是手下留情的,这板子挨完的两人竟还能捂着臀部慢慢进了内室,乖乖站到了沈默晴身后。
“这位嬷嬷!我与二妹妹几句话就走!不用准备茶水了!你先退下吧!”沈默云对着被踢倒在地的那婆子道。
那婆子偷偷看了眼沈默晴,见她不出声,便舒了一口气,飞也似的跑着下去了!
沈默晴此刻却是拔上了鞋子,姿态优美在那金丝楠木桌前坐了下来:
“姐姐也别与我卖关子了!有什么事咱们便快人快语直了吧!”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章 大胜
看着沈默晴一下子便气定神闲的样子,沈默云也不由开始暗赞,这几日,这丫头在自己手上吃了几回亏,显然有了不少长进了。
如今,她这个冲动鲁莽的二妹妹竟也能压下腹中火气,坐下来要求与自己谈话了。
只可惜,今日她沈默云邪火太大,只怕坐不下了!
沈默云看都不看那好妹妹一眼,直接走进了后者的书房。
入眼,她便看见了那架“白雪”,她忍不住在心里将她老子骂上了好几遍!
果然是个两面三刀的好父亲!到底还是偷偷先把这架琴赠予了沈默晴。
那****当着满堂宾客答应自己要将母亲遗物悉数归还的话还历历在目,转手便将母亲的古琴赠予了庶女,也不怕他人耻笑?
他是算准了自己不会来索要?还是准备了其他法子来抚慰自己呢?
沈默晴果然立马跟了上来,一脸贴心“安慰”到:
“姐姐可是也喜欢我这架‘白雪’?听,这琴原本是要给姐姐陪嫁的?这可怎么办?妹妹捷足先登了,这可怎么好意思?”
沈默晴一脸得意,还在自顾自挑衅道:“不然,这样吧!我叫父亲重新给姐姐再买一架琴?或者,姐姐先将琴留给妹妹把玩几日,等妹妹玩够了,或者姐姐成亲之时,妹妹再还与姐姐?”
沈默晴得起劲,殊不知。她长姐早就将注意力放到她的书桌上去了。
只见那金丝楠木桌上,竟已经堆了厚厚一摞纸,粗略看一眼便知道是沈默晴的罚抄作业——《女诫》。
沈默云不由嗤笑起来。这将近半尺高的《女诫》至少也有一百遍了吧?
短短十个时辰而已,除去吃饭,睡觉,她可不信沈默晴在五个时辰里有本事将那将近两千五百字一篇的《女诫》抄了一百遍!
是啊,刚刚那丫头还定定心心在床上摆弄她那些金玉呢!
这哪里是个有心思抄书的?
沈默云心下了然,上前一翻,↖↖↖↖,★≮果然!
这高高地一摞纸中字体各异。字的大,风格也不都不尽相同。
粗粗一估,这里面只怕至少有五。六种字体,更有好几份的字歪歪扭扭,东倒西爬,显然是出自下人之手!
没错!
沈沐罚了沈默晴三百遍《女诫》。是等抄完才能解了禁足。
可即使沈默晴每日能抄十遍。那她这三百遍抄完也要一月之后了。
要知道,再有个十日可要过年了,届时有客,日/日有宴!
喜好热闹聚会,总想着出风头的沈默晴哪里能错过这种好日子?
她若是规规矩矩抄上三百遍,等她放出来,只怕连上元节(元宵)都已经过了!
她怎么能容忍自己错失这一年中最热闹的半个多月呢?
沈默云颇有深意看了眼她二妹妹,后者马上急着扑过来想要夺走那摞纸。
可惜沈默云哪里会轻易叫这个妹妹如愿呢?
只一个转身。她抱着那摞纸便快步走到了朱雀红铜炭炉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炉盖。将那一大摞纸扔了进去!
所以,待沈默晴发疯似的扑过来时,遇炭即着的宣纸已经烧得正旺,红红的火焰扑面而出,昭告这沈默晴这一日的心血已经付之一炬!
“沈默云!你疯了!”沈默晴几乎是嘶吼着喊出的这一句!
弹指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沈默晴又发出了一声尖叫。
因为沈默云回头便使出全身力气给了她狠狠一个大巴掌!
“我沈默云的名字你可叫不得!”她看见沈默晴又要扑上来,便先一步将她推了出去。“我刚刚与妹妹得很清楚了吧?叫你认清自己在家中的庶女地位!莫要开口闭口不尊不敬的!”
“沈默云你这个贱人,先烧了我辛苦抄来的《女诫》,还动手打了我,对,还弄坏了我的簪子!我一定要去告诉父亲,告诉祖母,叫他们好好惩戒你这个嚣张狠毒的贱人!”
眼看着沈默晴嘶吼着又要扑上来,沈默云身后两位魁梧的嬷嬷适时挡住了她。
而兰心蕙心则一左一右站在沈默云身边,挡住了冬雪两人。
沈默晴骂得难听,沈默云自然不会手软,上去便又狠狠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好妹妹,你话如此不干不净,可不是咱们闺阁姐的做派,妹妹这个样子只怕更像是街上的泼妇,乡野的村姑呢!
你的《女诫》是我烧的,因为你不够诚意!父亲叫你抄《女诫》,是要你学一学班昭的妇德!可你显然没有看懂父亲的苦心,也违背了班学士的意愿,字体潦草,胡写乱画不,竟然还找了他人来给你滥竽充数!
父亲若看见妹妹这样不合格的誊抄,必定要大发雷霆,加重妹妹的责罚。姐姐为了妹妹着想的一番苦心,晴儿你可一定要理解啊!
打了妹妹则更不是姐姐的初衷了!妹妹冰雪可爱,真烂漫,姐姐欢喜还来不及。可偏生妹妹记性不好,成日对着姐姐直呼其名!
要知道还有几日便过节了,到时候与其叫外人看笑话,不如姐姐此刻做个坏人,好好教一教妹妹!没得他人以后议论我沈家姑娘没家教!
这也是姐姐为了妹妹做的一番苦心啊!
晴儿你可能明白?
你可不能因为这般事便对姐姐心生芥蒂!
姐姐还是那句话,妹妹若是对姐姐的处理有意见,大可以去找祖母或者父亲评个礼!”
看着沈默云一脸正气,义正言辞。沈默晴不由一口气吊在空中,吞也不行,吐也不能!差叫她要急出病来!
短短三四日时间。她便明亏暗亏吃了好几次,连巴掌都挨了沈默云三次!
偏偏每一次最后都是她落败,偏偏她的长姐每次都是大获全胜,得了便宜还卖乖,得了赞赏还巩固了地位!
这次又何尝不是?自己这一会儿便连吃了好几个亏,偏偏沈默云还“都是为了自己好”,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最叫她气不过的。便是那挡着自己的两个婆子,听着沈默云的胡八道,两人不但连连头。还偷偷赞美起了大姐,直明言大姐是个好人!是沈府里的好主子!
“你以为我不敢?”沈默晴即使被两个婆子扣着,胆量和气势却也不能落了下风!
“妹妹当然敢!但姐姐劝你,若我是妹妹。定然不会在此时去做两位长辈的出气筒。
妹妹今日做了什么。两位长辈都知道了!妹妹与汪姐姐的计策虽然好,却不是没有漏洞!”
沈默云展颜一笑,是的,她今日来晴妍居除了来寻沈默晴的晦气,还要在她与汪玉婷之间蒙上一层隔阂,慢慢瓦解她们的狼狈同盟!
“如今你们的毒计败露,我若是妹妹,此刻非但要乖乖呆在这晴妍居。努力表现,好好学习。不去送上门给两位长辈责罚,还要与汪姐姐尽量划清界限,免得被她连累!”
“你是……?不可能!你会那么好心来教我怎么做?”
沈默云摇了摇头,无奈道:“实话告诉妹妹,今日之事已经惊动了长宁伯府!毕竟姐姐的马车是在公主府外出的事,听对此,长公主也很是恼火。
因此,今日之事最后会查到哪里,查到谁的身上,都不好!
你我同为沈府姐妹,你出事姐姐脸上也不光彩。
姐姐就冲这一,也会尽力拉妹妹一把!
所以,妹妹这几日最好还是避过风声,不要去与那汪姐姐联系,自投罗网,引人猜忌!”
看着沈默晴震惊的眸子慢慢平静下来,沈默云知道她听进去了!
这个直肠子的妹妹必定已经信了七七八八了!
沈默云自己也开始佩服自己这编制谎话的本事了!
今日,汪玉婷身心皆遭重创,到底都是为了替沈默晴报复出气。
由于汪玉婷的损失过大,今日之事,她定不敢向汪家任何人提起。
所以,此刻汪玉婷必定脆弱又难捱,正是寻求支持和爱护的时候。
可若此刻,这幕后黑手沈默晴对她不理不睬,过河拆桥……不知道汪玉婷会不会恼羞成怒,与她断绝往来,甚至痛下狠手呢?
汪玉婷与沈默晴的生疏,会不会慢慢影响汪沈两家的交往呢?
如若这一趟的离间,能有如此令人兴奋的结果,倒真是事半功倍了!
“妹妹可以好好想想!当然,妹妹也完全可以忽视姐姐的一片好心,去父亲书房问个明白!哦!对了!妹妹直接去问那个红袖便可知道父亲此刻有多气恼,有多烦躁了!”
“红袖?你还知道红袖?”沈默晴不想相信这个毒蛇般的长姐,可她每多一句,自己便不受控制多相信一分。
这个长姐不去做神婆还真是可惜了!
此刻,这个沈默云竟然还抛出了红袖!那可是姨娘特意安插在父亲书房的人,整个府里知道这事的人不超过五个!
可现在连沈默云都知道了,甚至不惧自己去与红袖对质!
不用,看来那荣辉堂和外书房真是去不得了!
沈默晴终于安静了下来,怔楞地跌坐到了椅子上。
看来沈默云于此事上应该没有骗自己,她二人同为沈府姑娘,此刻自己被牵扯到绑架案中,便成了“庶妹勾结表姐对嫡姐下毒手”这样的笑话,对沈默云也是半好处都没有……
接着,在看着那堆誊抄变作了一堆黑灰后,沈默云便拍拍手掌指挥兰心两人一个抱着“白雪”,一个捧着琴架,在两位婆子的护送下,在晴妍居里里外外好几道打探的目光中,趾高气昂走出了院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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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人心
一行人出了晴妍居,沈默云便出手大方给了两个婆子每人一两银。
两个婆子平日只是大园子里做洒扫的粗人,两人一个月的月钱也就各是四百文。
她二人哪里想到今日随随便便跟着大姐走了一趟,便能得到这么大一笔赏银,自是高兴得差跳起了脚。
两人一边夸赞沈默云宅心仁厚,菩萨心肠,宽容大方,一边求着大姐以后再多多提。
沈默云也未嫌二人多话,只是含着笑在那里静静听完,领了两个婆子的情,直叫那两个婆子欢喜地,感恩戴德退了下去。
“姑娘这是在收人心吗?”
“算是吧!”沈默云微微一笑,“今日我闯了趟晴妍居,相信不出半个时辰,必定阖府皆知!
依着沈默晴的性子,不知会将今日之事编排成什么样。
老太太与父亲即使不追究于我,心里到底会不痛快。
今日我特意在这园子里随意指了两个婆子走这一遭,也是为了以防口舌,将来被沈默晴反咬一口,闹出什么不好听的流言来。
这两个婆子只是做粗活的,不可能是我的人,晚些时候老太太自然会找人去向她们打听这番晴妍居的种种。
今日我可是处处在为沈默晴着想,可这个妹妹却是时时不识抬举。
有了两位婆子的证言,我可不担心将来沈默晴还会以今日之事做文章!”
“姑娘真是走一步,看三步。想得比我们可远了!”那兰心一脸钦佩,很狗腿的在一旁拍着马屁。
“姑娘的确厉害!刚刚那两个婆子众目睽睽下对姑娘感恩戴德,将姑娘赞的上有。地上无的!想必,不出半日,这沈家便能处处传遍姑娘的美言!”蕙心比兰心细腻,马上便想到了深一层的好处。
“蕙心得不错!我既有机会掌权管家,有了这两个婆子今日此番造势,那些对我抱有疑惑和轻视态度之人必定要重新评估我这个大姐,对我今后管家大有裨益!
⊕$⊕$⊕$⊕$,↓∞ 一来我既然敢拿沈默晴开刀。还敢对她动了手,连夏家都不放在眼里,无可否认是大大树立了威势。叫奴才们再不敢随意看了我;
二来,那些奴才们看到那两个婆子的赏银,不眼馋才怪!我就是要叫他们知道,帮我做事。我绝不会亏待自己人;而如冬雪那般跟错了主子。不将我这大姐放在眼里,便只有挨打挨罚的份了!”
“姑娘真是恩威并施!这份心智真是女中豪杰!博学多才,举世无双……”蕙心连连拍着马屁,沈默云捏着她的脸几人便回了荣辉堂西暖阁。
一个时辰后,姚黄回来了。
老太太和沈沐果然拉着她又细细问了一番今日之事!
姚黄嘴紧,只挑了沈默云过的,两位家主听完都舒了一口气。沈沐更是立即便找人去暗查陈虎几人的身份背景,孙举子和火灾之事了!
沈默云暗笑。她知道沈沐素来谨慎,断不会仅听了自己一番言语便全盘相信。
很好!只管去查吧!只怕他这好父亲查到的越多。便会越失望,越心惊!
她倒要看看,一会,查到陈虎几人与汪家的种种关系后,沈沐还敢全心信任夏家!
毕竟,昨日,夏红绸两姐妹才聚过,夏氏母女一直到用了晚膳才回来。偏偏今日便出了事!这样的巧合,不知他这个多疑的老爹会延伸出多少想法来?
“蕙心!你再去外书房跑一趟!告诉我爹,我刚刚去过了晴妍居,将母亲那把‘白雪’要了回来!过几日,我会另外买把好琴送给二妹妹!”沈默云一回内室便觉得疲惫不止,马上便倒在了软榻上。
哼!这样一来,可不是她去找沈默晴麻烦了,而是为了帮助自己的父亲兑现诺言罢了!
在她的一番“苦心”提醒下,不知道她这个便宜老爹会不会即刻归还母亲的遗物?
欠了沈默晴古琴的是沈沐,又不是她沈默云,断断不该她这个没钱没势的女儿去买来礼物填补自己父亲的窟窿,她倒要看看这个父亲有没有这个脸面真让自己去买来古琴送给他的庶女?
沈默云很累,便吩咐姚黄也下去休息了……
待她醒来,已经是掌灯时分。
蕙心早就已经回来,还将沈沐书房里秦岚那幅唐寅的画,几个瓶瓶罐罐,一副插屏都送了回来。
“父亲就想这般糊弄我吗?他欠我的还多着呢!”沈默云睡眼惺忪,却掩不住眼里的奕奕光芒。“看来,我得要赶紧弄个院子了!要不,暖阁就这么大地方,父亲必定不会乖乖将东西都交出来呢!”
关于那古琴,沈沐也叫蕙心带了话回来。
是“白雪”原本就是沈默云所有,拿回来便拿回来了!
沈默晴这段日子需要安心抄经,自然用不上什么琴棋书画之类。
还是等着以后沈默晴及笄之后再吧!
沈默云一听便“噗嗤!”笑了出来,父亲这是对夏家已经有了几分怨言,正要发泄在沈默晴身上呢!
“兰心,将父亲这话不心传去晴妍居,我那二妹妹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又要砸碎多少宝贝呢!”
“是!”那兰心如打了鸡血般的转眼跑了个没影!
不一会儿,老太太那里也有东西送了来,分别是半斤血燕,半斤官燕和半斤雪蛤。
蕙心笑着收了起来,“老太太出手真是不凡!”
“嗯!祖母这是想在我身上投资呢!”沈默云笑笑。
她回来这几日,这以钱论金的好东西,老太太可一碗都没赏过!
今日,这一出手便是一斤半,还真是下足了血本呢!
********
再崔奕横,离开太白楼后便去了长宁伯府。
酒后三巡,崔奕横便将他早已经所做的安排都原原本本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听完凤眼一挑:“横儿,他们对你出手如此狠辣!依表姐之见,你还是别回那侯府了!明日,我们便进宫去求了皇上叫他给你另开一间将军府!”
崔奕横冷笑着微微昂首,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
“哼!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表姐,我这次一回来,皇上便示意要赐我一府,可却被我辞谢了!他们看我若毒瘤,我又何尝不是视他们为疥疮呢?不过,即便两相生厌,也不代表我会退步半分!时候不早,我也该回侯府了!”
长公主微微变色,“你喝了这么多,回去万一有什么……”
“表姐勿需担心!他们煞费苦心,为我做了这么多,父亲与我又已经快三年未见面,也该是时候回去送他们份大礼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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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入浴
华灯初上,偌大的永宁侯府一路红灯高挂,火红的光亮正彰显着侯府无上的华贵与荣耀。
崔奕横回到永宁侯府时正是戌时(晚7),可他的家奴们脸上却一个个都是无比的惊讶和好奇!
对了!也不能怪他们!
虽然他回京已经多日,却夜夜都是子时之后回的府,微亮便又出了门。
他父亲永宁侯崔春霖已经寻他多日,却生生不得相见。
于是,这几日,整个京城便有了传言,是他这个永宁侯世子,平虏中朗将,仗着军功便不孝不义,骄佞自大,视礼教为粪土!回京后竟然连父母都不曾拜见!神龙见首不见尾,失了孝善,枉顾了伦常!
于是,今日这才刚到戌时,谁能想到这位傲气的爷这会子能回来!
便连他自个儿院子里的厮们,此刻见他也都不由大吃了一惊。
是的!他院子里的厮们,而不是丫鬟们。
七年前,崔奕横因为一件事,一件叫他火冒三丈的事,便将屋里所有的丫头们全都赶了出去。从此,他的院子里便只有厮而没有了丫鬟。
可这毕竟是侯府后院,怎能叫厮们进进出出失了礼数?
为了避嫌,他便将自己的院子搬到了整个侯府的最东面,直接从院子开了个进出侯府的门。
这样一来,不但不用担心他的厮冲撞侯府女眷,也方便了自己进出。更不用与那些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今日,他便是直接从这门进了院子,不过。他倒是也很好奇他的父亲需要多长时间能察觉他已经回了府呢?
要知道,前几日,不知是因为他回来太晚,还是他的好继母有意给他个下马威,每日他回府都发现不但自己院里门上了锁,连二门也落了栓,叫他没法回自己院子。
一看这架势便知。自己院子的人又叫那好位继母给架空了!
他便也没心思回去后院,便直接住去了自己外院的书房。
∷√∷√∷√∷√,◇≤崔奕横外书房的侍卫都是他从北边带回来的亲兵,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使唤得了。
养了这么二十来号人在书房院子里,倒是将他的书房守备得如只铁桶,连只鸟都轻易进出不得!
不过,他用的舒服。睡得也舒坦。一晃便这么几日过去了!
今日谣言之事平息,他倒是心血来潮想来拜会拜会自己的亲人们了!
崔奕横是在贴身侍卫青竹的搀扶下进的院子。
他眯起眼扫了下一个个呆若木鸡的厮,面上却露出了一副迷醉样。
“哟!几年不回来,怎么一个一个都不认识了!”
着,他便跌跌撞撞进了主屋。
“世子爷喝多了!一个个呆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煮醒酒茶,准备洗澡水?”那青竹面无表情,一脸正色。
“是是是!”厮们立即便四散开,一个个开始捯饬起来。
凭着他二人的警觉。当然不可能没发现有两个家伙偷偷溜出了院门。
几年不回,恍若隔世。
屋中家居摆设并未改动。可偏偏叫人觉得无比冷清和陌生。
崔奕横微微摇了摇头,扶着脑袋在榻上躺了下来。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回这个叫人疲惫,惹人生厌的家!
才一会功夫,醒酒汤,茶水,心便都准备妥当。
净房里,也准备好了满满一大桶的热水。
崔奕横将这屋里所有的厮都赶了出去,只留了那青竹一人在外室里休息。
他倒要看看,这次,他们又会使出什么幺蛾子。
茶水,糕一一试过毒,都没有问题。
他走进了净房,几盏青铜云纹灯已经起,将这净房照得光亮如昼。
淡淡的熏香正从那青花乳足香炉中袅袅而出。
他走近了去,细细闻了一下,只是纯正的龙诞香,活血利气,散结止痛,并无不妥。
一个负责添水的厮正垂手低目立于硕大的木桶边。
崔奕横三下五除二便除去了自己身上的累赘,起身跳进了水中。
水温偏烫,出乎意料竟还加了些强筋健骨的草药在里面,他能闻得出里边的草头,这水……应该也没有问题,只是这厮未免有些过于殷勤了吧?
“你什么名字?这水里加了何物?”他舒舒服服地躺在桶里,漫不经心问道。
“奴才阿宝!这热汤里加有肉苁蓉,鹿茸,杜仲,肉桂,菟丝子等熬制的浓汁,有强身健体,去乏补身的功效!”
那奴才口齿清楚,娓娓道来,完,似乎还嫌不够完整,又接着补充道:“奴才知道世子爷日夜辛苦,为我大周国泰民安劳心劳肺!奴才最为敬重世子爷这般的英雄!这才自作主张准备了这副药汤!还望世子爷不要怪罪奴才自作主张才好!”
“有你这样忠心为主的下人,我这做主子的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罪呢?赏!重赏!”崔奕横的眼皮微微抖了一抖,声音却波澜不惊,那阿宝还未来得及高兴,只闻这主子语调却突然一转,冷了几分,“你怎知道我今日回来,哪里来的药材,何时给我准备的药汤呢?”
要知道,这种药汤费时费力,需要将药材完全浓浓的熬出,为了保证药效,还要长时间注意保温,绝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准备出的!
那阿宝却似乎早就有备而来,声音也是不疾不徐:
“一听世子爷回了京,皇上,长公主和大人们便赐了很多药材到府里,夫人也从库里拨了好些药材下来给爷补身。咱们库房一时间便被这些药材挤得满满当当。
未免浪费,奴才也请示过侯爷。
叫奴才们熬了药汁给世子爷入浴,其实也是侯爷的意思。另外,奴才也不知爷何时回府,便只能准备着。所以,今日爷一回府,便能用上这药汤!”
嗯!果然细密!一时间倒是没有什么漏洞!
只可惜,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父亲和继母本身就是一个大的漏洞!
“嗯!酒劲上来了,我头有些疼!加些烫水进来便下去吧!我要眯一会!”崔奕横泡了一会儿,脸上也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
“是!”那阿宝很听话地添了水便下去了……
整个内室静悄悄的,静谧的环境加上酒劲上头,崔奕横倒开始有些昏沉了。
恍惚中,他莫名便想到今日沈默云飘到他脸上那丝细软的秀发,她身上那缕若有似无的馨香,她那嫣然巧笑,处变不惊的风姿……
这女子倒是难得能合他胃口,她清冷寡淡,深不见底的眸子竟然在他脑中挥之不去,牢牢地盘踞了下来,一颦一笑地叫他牵肠挂肚!
可惜!她才不到十四岁,到底太了些,要不然,他一定要进宫求皇上赐婚!
崔奕横突然间睁开了双眼,他在干嘛?
他为何突然间就想到了沈默云?
他明明有些疲累才闭上了眼,可为何此时却更加困倦不堪?
他将自己狠狠责骂两句,却不自觉继续闭上了眼……
几十息过去,他竟然睡着了!
在梦中,也是严冬,也是入夜,大朵大朵的雪花如轻盈的玉蝴蝶似舞如醉,翩翩落下。
他,却是提着一盏羊脂玉竹纹灯盏漫步于长宁伯府位于骊山的温泉山庄。
这是他最爱来的地方,幽静,安宁,惬意……如同世外桃源!
在朦胧的灯光下,汩汩的热气在广袤而平静的温泉水面一片升腾,将那青山碧水映的迷迷蒙蒙,看不真切。
他从从容容褪去了黑狐大氅,跨步走进那温热的水中。
这泉水温暖异常,将他一身的严寒刹时间便褪了个干净。
那升腾的蒸汽一瞬间便从他的毛孔进入,渗透进他的肌理,融入进他的血液,温暖着他的四肢百骸,放松着他的身心,将他整个人沉浸于一片舒适和安逸之中……
夜空中大片大片的蒲公英一般的雪花飘落而下,打在他的肩头,细密而清凉,冷暖交融的反差激得他健壮结实的肩头不由一阵战栗。
远处,朦胧间,却是模模糊糊似乎还有一个人。
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却看不真切。
他高高提起那羊脂玉灯盏,努力睁眼看去,却只是在升腾的雾气中看见了一个朦朦胧胧背影。
那人的肌肤颜色与自己不同,竟是不可思议的雪白,远远看去,便如一块晶莹透彻的羊脂白玉,散发着莹莹的温润光泽。
崔奕横低头看了看手中那盏灯!不!那柔亮的光泽比手中的白玉还要好!
那人的颈脖优美修长,带着诱人的弧线,雪白纤细,却又优雅得如同那临湖照影的高贵鹅。
她突然间甩了下头发,那光润如丝如瀑的发丝便由她的前身甩垂到了她的后背,刚好遮挡了那一大片美好的玉背与瓷颈,叫他再看不透彻,不由引得他暗暗心急了起来……
他不由自主放慢了呼吸,抬腿向她慢慢走去,可他不敢走太快,只怕惊动了那肌若美瓷的仙女,生生将她吓走。
崔奕横在离她只有几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只见她微微回了一下头,露出了她的侧颜……(未完待续。)
ps: 难道真的是做梦?
第一一六章 沐浴
崔奕横自认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男子!
他不是没有开过荤,可大多数时候他对女子的兴趣并不大!
从他十二岁开始,他的继母便开始亟不可待给他房里塞人。
一开始,他并不明白他贴身伺候的丫鬟们为何突然之间纷纷性情大变,一个个从前温婉可人的姐姐们突然之间看他的神色都不太一样了!
他年纪虽,但并不妨碍他从她们眼里读出贪婪,**,算计……
特别是一到晚上,那些姐姐便都喜欢围着他打转,却不是如以前那般给他做衣裳,做糕,讲故事……
转而,她们喜欢开始给他捶肩捏腿,喜欢在他耳边撒娇呼气,喜欢在他面前调脂弄妆,还喜欢不畏严寒在他面前衣着暴露,甚至还经常为了抢着给他守夜而相互指责,大打出手……
他那时虽,却看得明白,他很清楚没有生母守护的世子名号有多脆弱,于是他一直心翼翼,如履薄冰,对那些姐姐们敬而远之……
直到后来,那件事发生后,他对这帮女子实在忍无可忍,便将她们全部发卖了,除了那个罪魁祸首……
接着,他便离开了京城,去了北疆,他宁可死,也不愿被他们操控。
他宁愿在沙场光明正大与敌人决一死战,也不愿与他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向他们认输,他只是在等。等自己足够强大,等自己有能力自我保护,再回来与他们一较高下。
听。他继母又给他选了好几个似花似玉的美人收在了府里,他的父亲也仍然在为自己相看合适的媳妇。
可他并不在乎,因为不管他老子看中了谁,又送了他几个仙女,他都不会收,也没兴趣!
可此时,在梦中。他竟莫名觉得自己有些难得的意动了……
那是多么完美的侧影,虽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却足以引起他的好奇心。
虽然即使不用看她的正面。他也能猜到那必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她正低垂着眼,高挺的鼻子,殷红的唇色,精致的锁骨……
顺着她的脸往下望去。却是能不心看出水面上那似是而非。丰盈饱满的半球!
可恨这不断升腾的热气如此浓烈,生生迷蒙了他的眼,直叫他恨不得将这些雾气一扫而光,害他在朦胧里看不真切那精致诱人的圆弧和一凸出。
他忍不住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压下胸口莫名的躁动,一个猛子便扎入了水中。
几息后,他便潜到了她的身后。
奇怪!这水中明明没有灯盏的照映,可他分明清晰地看见了眼前修长匀称。白嫩紧实的两条长腿。
那线条水润细长,叫他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他在她身后偷偷钻出了水面。一向持重的他竟是轻浮地将手轻轻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她的肌肤竟是如此细腻酥滑,粉雕玉琢,那柔嫩顺滑的质地,如最好的真丝;光洁无暇的色泽,如最好的美玉;吹弹可破的触感,叫他不忍心放下手去……
轻轻将她的身子掰过,第一眼呈现在他眼前的竟是她两道优美锁骨下胸前的两团丰盈,饱满坚挺,极致诱惑……
两粒凸起粉嫩诱人,便如两颗带着晨露的晶莹葡萄叫他忍不住想要一品香甜……
他的手指甚至不听使唤上去按了一下,饱满弹滑,竟是出乎意料的好手感!
他的下腹开始有些灼热起来,下身也似乎不受控制地有些僵硬……
不过,比起身体的变化,他更想知道的,是这个叫他情动的女子究竟是谁?
他抬眼直接将目光放到了她的脸上。
果然是她!
崔奕横有些怔楞,她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夺目得竟似一弯明月照亮了这整个温泉;她的红唇如盛放的罂粟,鲜红丰满,引得他不由想要一亲芳泽;她的眸子依旧清澈明亮,却是少了那份熟悉和拒人千里的清冷,反而闪着那般温婉动人而又极其魅惑的眸光……
她媚笑着向自己走近了一步,先是掬起一捧水轻轻洒在自己健壮的胸肌上,又用她圆润纤细的指尖慢慢在他胸口画圈,惹得他一身战栗。
她将自己柔弱无骨的纤纤玉臂搭到了他的脖子上,鲜红性感的薄唇正呵气如兰,慢慢向着他靠过来……
眼看她的朱唇即将贴上他俊美的嘴唇,崔奕横那迷醉的目光却猛然清明了起来……
在这弹指间,前一刻还在浴桶中深深沉睡的崔奕横便猛然惊醒,两道狠厉毒辣的眸光便如突然出鞘的利剑,顿时锋芒毕露!
一股由内而外,震慑下的王者之气猛然迸发,将一抹愤怒和狠毒瞬间便噙在了他脸上。
一刹那,这个硕大浴桶里的一抹肉色便被他一脚踢飞,“啪!”地一声直接踢倒了对面墙上又重重落地,迸出了一地水花!
这个动作清逸洒脱,崔奕横却是用足了六七成的力!
他缓缓从浴桶中走出,拿起了紫檀木衣架上的宽袍披上,这才慢慢朝着那个地上的人儿走去!
好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此刻这女子赤身/裸/体,正吓得花容失色,跌坐在浴桶边瑟瑟发抖!
她的嘴角沁出了一丝殷红,一张只有巴掌大的脸面色惨白,丰满的胸脯正起伏着咳嗽不已……
可即使她此刻跌落在地,一身狼狈,却还是不忘侧过身挺起胸,扬起漂亮精致的下巴,将自己最美的侧影留在他的视线中,试图引起崔奕横的注意和怜惜……
“你只有十息时间穿衣服!你若做不到,我便将你直接扔进窑子!”
他已经是尽力压制着自己想要将她一把掐死的冲动,才勉强挤出了这句话。
可即便这话没有一丝温度地冰寒冷酷,那女子却并未被震慑到,反而楚楚可怜地开始抽泣起来……
“十……九……八……”
崔奕横转过身子,毫不掩饰眼里的不耐和厌恶,开始计起数来……
随着他越走最近,那数字越来越少,空中的气流也越来越冰,那女子终于看清他眼里越来越深的两个致命漩涡,在最后三息到来之前,匆匆将桶边自己的纱袍挡到了身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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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 表妹
青竹习武已经十年,耳力六感要优于常人许多。
他在外室里静静打坐才一刻钟,便察觉到了内室净房里发出的异常动静。
于是,当他飞冲进净房时只看到了这样一幅既**又暴戾的场景:
一个身材曼妙,凹凸有致的女郎衣履半敞,露出胸前大片白腻的雪肌,只靠着一件若隐若现,薄如蝉翼的纱衣,勉强挡住身前的重要部位。
仔细一看,那女郎眉眼精致,娇艳欲滴;双目含情,潸然泪下,正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春色撩人。
这样身材火辣又柔弱媚骨的女子不是应该叫人一见便倾心不止的?
可叹她算计的这个崔奕横却偏偏不解风情,不但没有半怜香惜玉之情,反而在她身边坐定,将他的鞋履直接踩在她的胸口,叫她一时间憋红了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那女子一听来了人,原以为是救星已到,不由眉间一松。
可待她看清来人,却发现这人非但救不了自己,眼里的寒冰与暴戾比踩着他的世子还要重上三分。
一见这狐妖一般的女人,青竹不由在心中破口大骂,今日他虽守住了外院却忘记了检查内室。
这女子显然是早就已经等在了内室,才会有机会在他主子沐浴时下了手!
要这些贱人还真是不怕死,一个个前仆后继打他主子的主意!
哼!就是因为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看来他今日又少不了一顿罚了!
想到这儿。他眼里戾气大作,上来便拔了利剑直接指到了那女子优美的颈脖上。
那女子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刚刚被那崔奕横踢飞一脚。又被踩了几脚,她已经有了肝肠寸断的感觉,此刻,那凉冰冰的刀锋贴着她的脖子,才叫她真正开始有些恐惧。
“少……少侠息怒!”她有些不可思议,她跟着春华楼的名师学了一个月的撩人之技,师父夸她悟性极佳。已有所成!原本她还洋洋自得以为今日便可水到渠成,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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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这些男子都如朽木石块。一个一个都完全视她如敝履,半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她竟有些不服气起来,于是她决定最后再拼上一把。
她稍稍调整了身姿,尽量使自己的曲线看起来更完美一些。又放媚语调。轻柔又可怜道:
“世子与少侠还请息怒!只怕今日这事都是误会呢!……”
“将军!可要将她处理掉?”那女子怎么也没想到那青竹竟然看都没看她一眼,手中的利剑不但晃都没晃一下,还是这般直直对着她的美颈,叫她时时有种刀锋破皮的感觉。
崔奕横倒是直直看着她,只是眼里却是满满的嫌弃和厌恶,“去!去给本将军打一桶干净水来,我要沐浴!一会将这浴桶劈碎烧了!没的什么人都敢爬进我的地方!”
完,他还似极为不耐地又在那女子身上狠狠踹了一脚。
几十息后。水就来了!崔奕横将自己从头到脚冲了三遍才停手!
他越想越气,这些人竟然又堂而皇之设计了自己一次!
更可恶的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竟然直接进了他的净房,全身****着爬进了他的浴桶,更差直接爬到了他身上……
如若不是,不是那梦中的沈默云眼里那如火如荼的炽烈,如若不是梦中的她那样主动投怀送抱,如若不是梦中的她反常地失了时时的冷清,也许他便真的看不出破绽,也许他便要如多年前那般犯了大错!
可是,依他的身手与体质,怎么可能一进这浴桶便昏昏沉沉,即使睡着又怎么可能连人爬到了自己身边还毫无察觉?怎会还做起了这般幼稚的春/梦?
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又被算计了!
可是,他明明回府才那么一会儿!
看来,为了算计自己,他们的准备还真是很充分呢!
不过,他们既然花了这么大功夫,安排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献身,不可能没有后招吧?他该怎么将这份厚礼还回去呢?
想到这里,他眼里两个危险的漩涡便更深更急了!
崔奕横再次走进净房,他的头发此刻已经用一支玉簪挽好,身上的袍子也换成了一件棉质白袍。
虽然他一身都穿得普通低调,可他身上发散的贵气与霸气,便如光环一般,莫名还是叫那地上的女子心下一片钦慕……
他面无表情,只是淡淡与那青竹到:“我刚刚穿的那件白袍,沾染了这个女人的浊气,烧了吧!”
地上的女子双面再次由红转白,崔奕横这是实实在在正打她的脸呢!
他与她同用了一桶水,他便要重新淋浴,烧了浴桶,甚至连衣服也要一起烧掉!
这是在嫌她脏?
那女子不由一口浊气堵在胸中,叫她上下不得,咬着银牙思量着对策!
既然已经被识破,美人计是绝对再使不得了!
为今之计,只有尽量拖延,等着救兵上门了!
“世子爷既然那衣裳不要了,可否先借于女子一用呢?太……太冷了!”
“贱人!”她没想到自己这话一完,世子还没发话,那厮便又怒了,拎了剑便上来挑起了那纱衣便搅得粉碎,“知道怕冷,还穿这玩意?下贱货!就凭你,也想穿我们将军的袍子?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配不配!”
那青竹在军中待时间长了,哪里还顾得上礼仪儒雅,张嘴便是粗言,这话一出,倒叫那女子的脸又一阵红了起来,只不过这次不是害羞而是被气的,臊的!
崔奕横的注意力再次被她吸引,倒是也徐徐走了过来,蹲到她的身前,直勾勾对上了她的眼。
他的眼神犀利无比,似是冰窖又如钢刀,直直打在她脸上,叫她一阵阵发起寒来!
“我们的人在外面吗?”问话的是崔奕横,对象是青竹。
“在!都在!”
“嗯!一时半会别放人进来,谁也不行!去找人将那阿宝找出来,给他颜色,看他能吐多少话出来!”
“是!”
……
屋里只剩了崔奕横两人,可那女子却没由来感觉这气氛更叫她心虚和彻骨了起来。
“想必你已经听到了,这个院子早被我的人控制了!只怕你要等的人来不了了!
而且,我到来之时,那两个偷偷出去报信的厮也早就被我拘了起来!
也就是,整个侯府,此刻除了我这院子里的人,其余人等都还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所以……”
崔奕横将她裸露在外的**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冷笑连连,“所以,你今日这番卖力演出,只怕是白忙了!
我这人耐心不好,我只给你三十息时间做考虑!你要识相,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或者直接放过了你!可你若是嘴紧,我便……”
只见他不知从哪取出了一把胡刀,又狠狠拔下她一根头发,轻轻放到了刀刃上,那头发便爽利地被断成了两截。
“你若嘴紧,我便每过十息在你脸上划上一刀,等到划满十刀,再将你连夜扔去军妓,你看如何?”
“崔奕横!你敢!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可惜,我不用知道!因为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你从哪里失踪的!我满院的侍卫都可以为我证明今日我根本没有回过侯府后院!”
“你!你!……”那女子大口喘着气,眼里刹那间暗淡了下去,变得死灰一片……
那青竹将崔奕横吩咐之事安排好,便进来禀告:“将军,都安排好了!另外,此刻侯爷还在前院书房,夫人在自己房里!”
“嗯!”
“三十息时间已到!你可有想的?”着,那崔奕横便将那匕首在掌中把玩了一番,叫那女子冷汗连连,生怕那匕首一不心落下,划伤自己的瓷肌。
“你!你别胡来!起来,你我可是亲戚!我……我是你表妹!”
崔奕横一听眉头便打成了结,什么时候他又冒出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妹妹了?
“清楚!”
“我,我是侯夫人的侄女,我是郑家的女儿!你我也曾远远见过几回,你可能不记得我了,郑清妍,你可记得?”
崔奕横一脸冷笑,“郑家的女儿?与我有何关系?又怎会是我表妹?”
他心里却已经完全了然,他这个继母还真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为了控制自己,控制整个侯府,这次竟然还将自家侄女搭了进来。
不过,郑家是显赫世家,树大根深,家族昌盛,与恒亲王交好!为了侯府势力,为了除掉自己这个未来的永宁侯,搭上一个女儿又有何关系?
至于这个郑清妍,他还真是没有印象!
“你姑母用了什么法子叫我昏睡的?”
那女子咬着嘴唇,挣扎了一番,到底还是没出口。
“好!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可还有想的?”
“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的身份,其中来龙去脉相信你也应该猜出了个大概!我知道的不多,能的也就这些,还望世子爷手下留情!”
那郑清妍却是反常地低下头,与她刚刚那副怕死怕毁容的样子又截然不同,崔奕横深深看了她两眼,却是吩咐青竹找了块毛毯将她包了起来!
很好!既然他们都出手了,就也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章 继母
半个时辰后,郑秀英——现永宁侯夫人,崔春霖的填房,崔奕横的继母带着六七个奴才来势汹汹到了崔奕横的院子——听风居。
这院子的名字起得极为贴切。
这里是整个侯府的最东北角,原本就是整个府里最偏僻,最不引人注目的地儿,鲜少有人往这犄角旮旯跑。
再加上这院子里留种有一大片的竹林,冬西北风一刮,那竹叶的沙沙声加上北风在竹间穿行的“嘶啦”声,常常便如鬼哭狼嚎,叫人不寒而栗。
而崔奕横却是极为喜欢这里,还偏偏给这么个阴森的院子取了个雅名——听风居。
郑秀英,她是接到了下人的报讯,得知崔奕横已经回了院子,正在沐浴的消息,这才带了一大帮子下人前来“拜会”这个继子的!
远远地,未进院门,她便瞥见一溜儿崔奕横的亲兵正在院外把守。
她不由紧了紧身上的酒红色貂皮大氅,昂起头,挂上标准的永宁侯夫人霸气威武的姿态,一步一步走近了那院子。
果然,那看守院门的侍卫头子并未直接对她放行,而是举起剑柄拦住了她一行人。
郑秀英身后的丁嬷嬷拦到第一时间抢到了前边,想怒喝却又不由压低了声音,唯恐惊醒了院中人。
“大胆!连侯夫人你们也敢拦!不要命了?”
那两名侍卫不由“面面相觑”,躬身抱拳行了一礼。“我等参见侯夫人!我等乃奉将军之命……”
“住口!”郑秀英今日特意盘了个华贵非凡的牡丹头,高高耸立达七寸有余,脑后梳理成扁平的三层盘状。用了六支赤金蟠凤红宝石花簪和插梳固定,髻后作燕尾状,再加上两支金凤出云金步摇装饰,将她永宁侯夫人的气势烘托得华贵非凡。
再加上她的朱砂色牡丹金玉富贵罗袍与脸上张扬的偏金红妆容,倒叫她不怒自威,有声势凌厉,气焰熏的霸气。
“我这做母亲的来看儿子。岂容你们这帮看家狗在这阻拦叫嚣的?”
∠∠∠∠,↑∽
那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不平。
他们都知道世子不喜欢这个继母,这果然是个彪悍骄横的妇人!
“侯夫人还请自重!”那侍卫的语气陡然变得阴沉。“我等是军人,是崔将军手下的兵士,也是保家卫国,吃着大周朝粮饷的护卫。可不是什么侯府的看家狗!”
他这话的很明白。自己几人只听命于崔将军,既然他们不吃崔家饭,不拿崔家钱,崔家自然管不着他们!
也不顾郑秀英难堪尴尬的神色,那侍卫语调很是不善,“在下只是想,将军正在入浴,侯夫人即使身为……‘夫人’。终究是不太方便,也不该贸贸然进入将军房间!”
这是在拐着弯地指责她只是个继母。终究还是要注意避讳,不该直接闯入“儿子”的屋子吗?可偏偏这侍卫语气虽生硬,把柄却叫人无从可抓。
不过看来,这个继子的确此刻身在屋中,所以他的侍卫才会如此紧张,不肯放自己进去。
既然如此,那她的动作可要加快些了。
郑秀英围着这侍卫走了两圈,冷哼一声,“你既然不是我侯府家丁,自然也无权过问我侯府家务事!你给我滚开!要不,我就以冲撞侯府女眷的罪名将你押去兵部,由那边的大人直接办了你!”
那侍卫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惧怕”,嘴巴张了又张,到底没有发出一个“不”字。
看着那侍卫识相地低头后退了一步,郑秀英终于觉得神清气爽起来,迈着仪态万千的步子径直走向了主屋,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侍卫的一脸鄙夷。
她心中虽存了疑惑,心道今日怎会如此顺当便进了崔奕横的地盘?要知道,前几日,就连端茶倒水的厮想要靠近他的书房都会被扔出去的!
不过,这也仅仅是一丝疑虑,转眼,便被郑秀英心中的那层鸣鸣自得占了上风。
一进院子,那扑面而来便是沙沙的竹叶声和凄厉的风声,在漆黑的夜里莫名叫人鸡皮疙瘩直起。
“听风居?你以为搬到这旮旯地儿,围了一圈兵,我便奈何不了你?
郑秀英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嘴角微微上扬,拉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进了院门,这院子的守卫明显少了许多,只在主屋前有个老面孔在守着。
她之前安排进来的厮们竟一个也没看见,不过,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个继子狡猾至极,怎能允许自己的人在他院子里进进出出呢?
那主屋的门关得结结实实,门口站的果然是崔奕横最为器重的青竹,郑秀英的心里便又踏实了一些。
而那青竹万年不变的脸上此刻竟然有了一丝波澜,那暗藏的慌乱竟是如此明显,在她看来,这无疑是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木讷的家伙难得规规矩矩给自己行了一礼,郑秀英看在眼里,心情变更加美好敞亮了起来。
“哟!这不是青竹?两三年未见了吧?竟还是这么……”她嘴角上扬,眉眼上挑,高傲的样子落在青竹眼里是无比的倒胃口,“还是这么僵硬!”
青竹抽了抽嘴角,强忍着烦躁。
“我要见你们爷,让开吧!”
“不行!爷在休息!”
“休息?”郑秀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刚刚还是在沐浴,这会崔奕横的贴身侍卫却是在休息?
两字只差,对她的涵义可不一般!
郑秀英扭头看了眼身后,五个婆子竟然一扑而上,紧紧搂住了那青竹。
饶是那青竹一身好本事,也抗不过五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
她几人竟然两人抱腿,两人抱臂,一人抱了他的后腰,叫他完全动弹不得。
真是有备而来啊!看来,这位夫人早就将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又响又准了!
那青竹强忍着将这些卑贱东西一脚全部踹飞的冲动,压下胸口一轮又一轮的戾气。他心里再不甘愿,脸上却还是只能装出一副咬牙切齿,无可奈何的腔调来。
郑秀英再难掩满面春风,笑着啐了他一口,“敬酒不吃吃罚酒!”
着,她便仪态万千推开了主屋那扇红漆大门……(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章 捉奸
郑秀英傲然走进了这听风居的主屋便开始细细环顾了起来。
她虽然一次都没进过这个院子,但这个院子的构造,布局,乃至一花一瓶的位置,她都了如指掌。
三年过去,斗转星移,饶是崔奕横再厉害,又怎可能再轻松掌控这个院子呢?
便如今日那郑清妍藏身的净房角落的衣柜早已经成了装饰,柜门后面却早已经凿通,连接了后房原本的一个柴房,从而拼成了一个不的套间。
她早就猜到,前几日他们对崔奕横出了手,这傲气的家伙这两日绝对会回来向她们寻晦气!她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个继子这些年有多少长进?
不过,她却不会放过这个先下手为强的好机会!
于是,她从昨日开始便把自家侄女赶到了这个套间里,耐心地等着崔奕横上门……
果然,这侯府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此刻,她虽然只是在慢慢踱着,实则是耐心等着门口五个婆子将那青竹绑得结结实实后给她做后援。
那崔奕横偏偏就是个毒蛇猛兽,为了自己的安全,她还是要有了十足的把握才能往内室去。
知道她此刻的心里有多么雀跃与兴奋!
转眼,那五个婆子便完成了任务,用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麻绳将那青竹捆了个三环五扣,又用汗巾将他的嘴捂了个结结实实,直接扔到了一张圈椅里。
郑秀英很满意。抬脚便带着一帮人走到了内室前。
她暗暗将头凑上去半分。
果然,有那种她意料之中,叫人心跳加速。口干舌燥的声音传出来。
那女子叫得**,一声声酥媚叫/床声伴着男子的哼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女子的声音她可是熟悉不过,可不就是郑清妍吗?
果然得手了!
郑秀英侧过头一个眼神,她身后的一个主事嬷嬷便惊恐地上来颤抖着:“夫人!你听听啊!”
“嗯!我听到了!∷∷∷∷,︽↖横儿这孩子真是不懂事!”
郑秀英的脸不由红了一红,却是如慈母一般笑道:“这孩子毕竟大了,又没娶媳妇……这几年也是在北边也是苦了他了,竟然一回府便急着要开荤!”
“不是!夫人。你快仔细听听!”那嬷嬷急的都有些手足无措了,“这,这。那女子的声音倒像是表姐!”
郑秀英面色微微一变,却是很有自信摇了摇头,“不可能!妍儿虽在我侯府住了几,可今日用过晚膳便已经回了郑府!怎么可能在横儿这边?再。妍儿知书达理。恪守礼教,断不会做这般苟且之事!”
她嘴上虽这般,心里却将郑清妍骂了个好几遍。
这丫头!叫这么欢做什么?叫她演戏罢了,搞得跟真享受似的!
她微微瞄了一番婆子们,个个面上都神色古怪,强忍着眼里的鄙视!而她身后的两个丫鬟,更是面红耳赤,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这个死丫头!她心里再次痛骂了一遍!真能给自己丢人!“嗯嗯啊啊”叫得连她这个做姑母的都听不下去。何况身后这些丫头婆子们?
莫不是这丫头真的看上了这位短命的继子?
不管了,还是抓紧时间将这戏演完吧!
郑秀英认真侧耳道:“怎。怎么还真是有些像我家妍儿!莫不会,不会……”
她一脸不可思议,连那芊芊玉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难道,横儿这孩子!怎么能胡闹至此?他,他竟将准备回府的表妹诱骗到了他的院中,以行不轨之事!妍儿她,这要叫妍儿以后如何做人?”
她惊恐万分跺着脚,颤抖着嘴唇,一脸恐惧,伸手推开了内室门……
……
崔奕横此刻正如白一般坐在横梁上看着这出好戏。
对于这个继母的表演他绝对要给个高分;可对于这细节的处理嘛……简直不堪入目,漏洞百出……
即便带了众多仆众,这继母晚上跑到继子院里先就不妥;听到继子与侄女可能有染,竟然还直接去“捉奸”?为了维护继子和侄女的面子,也应该是她自己进去才对,竟然带了浩浩荡荡七八个人?她这明显是为了算计继子,连自己侄女和侯府的颜面都不要了!
诱骗?他崔奕横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皇上,太后都等着给他赐婚,他用得着诱骗她郑家的女儿吗?
还真是她一厢情愿!
他暗暗嗤笑着,转眼便直接跳下了横梁,解开了青竹身上的束缚。
果然,他的时间掐得刚刚好!
五息后,一阵沉闷的落地声如约而至!
此时,真正的好戏才正式开锣!
崔奕横迈着从容淡定的步子,器宇不凡地跟进了内室!
不就是演戏吗?他以后一定试着配合!
“我屋里如何这么多人?”崔奕横一眼看见郑秀英似乎很是吃惊,“夫人来了?如何坐在地上?”
是的!崔奕横从来没有叫过这个女人母亲,她也一向大方,与他的夫君直言,她并不介意这些细枝末节,只要儿子开心便好!
为此,为了这个称呼,为了安抚娇妻的不平,崔春霖与儿子至少大闹过十几次,每次都不欢而散!叫那郑秀英占尽了便宜!
而此时郑秀英最不愿看到的便是崔奕横。
这是她一生中最耻辱的一刻!不仅因为她正面色发白瘫在地上,任由身后两个婆子如何拉扯也站不起身。
更主要是她身后那幅背景上,三十多步开外,远远地透过紫檀木床上的玉色帷帐,可以隐约看见床上的两人正在颠鸾倒凤。
以郑秀英的眼力,自然一眼就看出那个男子是她最熟悉的丈夫——永宁候,而正与他颠/鸾/倒/凤的,则是自己的亲侄女!
所有人都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丫鬟婆子们不敢发出半响动,也不知是怕惊动了不远处情到浓时的两人,还是怕因为撞破主子的好事被责罚?还有几人想到,主子们会不会因为她们见证了丑闻而将她们灭了口?
所有人都默契地闭上了嘴,屋里的空气也变得诡异起来。
亏得这安静的存在,床上动情的两人却到还未发现众人的到来,继续拼命与床第作斗争……
郑秀英跌坐在地,她开始后悔自己推开了这扇门,她此刻阻止也不对,离开也不妥,终究成了一场笑话!
……(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章 幻灭
此刻,郑秀英如何还不明白?她被算计了!
她不明白自己丈夫如何会与侄女搞在一起,但继子眼里的毫不掩饰的鄙视与畅快她却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她自以为完美的第一局,她便败了!
就这么不明不白败给了自己的继子!
她不能接受这个结局,更不能接受它所带来的一连串后果!
看着这满满一屋子人,她很清楚即使自己是苦主,可也会从此落下被人暗地耻笑的命运;她的夫君与自己的侄女有染,她是要将自己侄女抬成姨娘?从此开始与自己的亲侄女争宠?
这一切都将直接演化成整个永宁候府的笑话,她郑家的笑话,他大周的笑话!
这个苦果,她如何敢吞?
她抬头向那个继子看去,他的确不一样了!以前那个耿直的,宁死不屈的孩子不见了,转而演化成了一个刁钻,算计,精明的男子!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夫人搀扶出来?”崔奕横面无表情背手而言。
郑秀英的婆子看了眼她们主子,见她没有反对,便赶紧将她半搀半拉拽出了内室。
她们又不傻,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上上之策!
而对于郑秀英来,也是同理!
她此刻胸中翻滚的怒气何人能知?她真恨不得冲上去将两人撕扯开后,狠狠给那个贱人扇上几个巴掌!他的夫君也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他们竟然敢苟合……
可是她留存的一丝理智到底还是阻止了她!
若是她真如此上去撒泼一番。除了能出一口气,几乎是毫无意义,相反还会得不偿失。
堂堂永宁侯夫人大发醋意。不但将侯爷与自己侄女抓奸在场,还向侄女大打出手,实为妒妇一枚!她此刻若不及时退出,只怕明日,这样的传言便会在京城扩散出来,成了人人茶余饭后的美谈!
这叫她以后如何在贵妇圈中立足,叫郑家。整个侯府如何面对他人的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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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坐下接连灌了两杯热茶之后,郑秀英这才有些镇定。
她煞白的脸终于了回了几分血色。
“横儿,你父亲为何会在你房里?”
她一眼不眨地将阴毒愤恨的视线投向了崔奕横。
“夫人笑!”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快又变回了那张善良镇定的脸。演技果然好!
崔奕横抬眼一副莫名其妙:“我父亲的行踪夫人不知道如何来问我?我这可是三年来第一次回我的院子,怎会知道父亲为何在这?大概父亲经常来这院子,所以早就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屋子了吧!”
崔奕横这几句差呛死郑秀英!敢情他的意思是,侯爷为了避开她。经常在这院子里偷腥。她自己没本事管住自己丈夫,如何还无礼责问起这个多年未归的儿子?
郑秀英冷哼道:“敢问世子何时回的府?”
“我回府倒是有半个时辰了!不过,我先去净房沐浴了一番,内室卧房倒是还没去过。”他特意顿了一顿,“来惭愧!几年未见父亲,原本我打算沐浴完便去书房拜见父亲的,可却未想到,父亲已经……在我房里……我这做儿子的实在不好打扰父亲。便只能老实在这等着了!”崔奕横注意到这女人对自己的称呼已经由“横儿”变成了“世子”。
“哦?我刚刚进来可未曾见到世子呀!敢问世子是在何处等着的?”
“刚刚?不巧,刚刚我去方便了一下。夫人可有意见?”
看着郑秀英吃瘪的样子他也很畅快,“没想到,夫人几年未见,光彩半分不减当年呢!”
郑秀英原本就比崔春霖了七八岁,如今也只有二十**岁,她又是郑家的嫡女,从培养的气度不凡,高贵文雅,加上保养得宜,巧于装扮,岁月在她脸上还真就几乎未留下任何痕迹。
不过,未给她洋洋自得的机会,崔奕横又补到:“我刚刚听到夫人的嬷嬷唤里面那女子为表姑娘?敢问夫人,那是哪位表姑娘?是我崔家的表亲?还是夫人的表亲?”
可未等郑秀英开口,他又吹着茶喃喃自语到:“未成亲的表姑娘的话,那必定要比我上许多!可怜夫人打扮华贵艳丽又如何?父亲平常如何宠爱夫人又如何?到底,父亲还是更中意年轻的姑娘呢!”
崔奕横真是越来越可恶了,几年不见,口舌倒是见长!
这是拐着弯骂自己年老色衰呢!
郑秀英的手颤抖个不停,却只敢拼命在桌下撕扯着锦帕撒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横儿!你父亲今日之事,必定有所误会,横儿,算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求你,可否当做没看见呢?”
崔奕横抬起头,在他继母身后的下人们身上扫视了一遍,冷冷道:“夫人话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今日之事,众目睽睽,又不是我崔奕横一人所见,我一人当没看见有何用?夫人又何出此言呢?”
他这话一完,郑秀英身后再傻再迟钝的下人们也都听出来了,只怕如若世子前脚答应夫人会息事宁人,后脚她们这些婆子便会被封嘴,而最可能的方式,便是灭口了!
一时间,这些丫头婆子不由面面相觑,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已,个个冷汗直流,将求救的视线投向了她们世子。
“世子若答应,便算是我欠世子一个人情,如何?”
崔奕横心下对这个女人更为不齿,他当然知道她的手段。
为了掩饰这种丑闻与对她将来不利的局面,杀几个下人对她来并不算什么。
可他,并不打算叫这个女人如愿!
“夫人可以管好身后下人们的嘴,我自然也可以闭口不谈。不过,我手下的卫兵的嘴却是归皇上管的!刚刚,兵士们在夫人来之前为了本将军的人身安全,特意将这院子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我那卧房里香艳的景致只怕已经有不少人瞧见了!要不,我把他们都叫来,夫人亲自向他们训诫?”
郑秀英最后一希望也随之破灭了!
这个奸猾的世子都已经搬出皇帝,又摆出了自己的将军身份,自己一个内宅妇人有何权利与立场去告诫他大周朝的兵士?
“不用了!只是玩笑罢了!横儿不用费心了!”
“夫人得极是!这毕竟是我崔家的家事,还是不要太过声张的好!”
崔奕横心下满意,难得露出了一丝遂心快意的表情……(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章 上钩
崔奕横生来安富尊荣的贵族身份,叫他一直抛不开自己的尊贵,从不啻于用狡诈迂回的方式与敌人作斗争,以致于他从到大没少吃亏,被反复算计了多回。
在沙场上,他懂得了兵不厌诈的道理,可他一味壮大自己,并未想过将这种方式用于后院。
直到今日看到了沈默云用于惩戒汪玉婷的方法,手段干净又不留后患,成本极低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关键受害者还只能吃下这哑巴亏,有苦难言!
他瞬间觉得这也未必不是一个利落收拾敌人的好方法。
在发现郑清妍的身份,在郑秀英到来之前,崔奕横只不过使了那么一的手段罢了!
今日白,在太白楼,在沈默云向他展示了那副中空耳环后,他便与她作了个的交易,她将那几颗红色药丸给他,他则帮她弄来刚烈的致命毒药。
沈默云大概觉得这几颗红药丸正烫手吧,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崔奕横原本并不肯定,他父亲究竟知不知道那郑秀英用自己侄女算计他的事。
他虽还未弄明白自己为何差便着了郑清妍的道,但这并不妨碍他出手收拾这群人。
于是,半个时辰前,他找人去向他老爹“不经意间”透露了他已经回府的风声。
他的父亲来得很快,而且是气势汹汹,一脸怒容。当时他便知道,继母这是背着这个父亲正对自己下手。
当即他就喂了那郑清妍吃了颗药丸,又叫人在他父亲茶碗里也化了颗药丸。而他自己,自然是从头到尾没有露过脸。
于是,当躁动不安的永宁侯,听见了屋里诱人的低吟声,自然是干柴遇烈火,再不用他费心了。
在找人去给他的好继母送过信后,他便安心上了横梁看起了好戏。
此刻的崔奕横。终于明白将这些恶人玩弄手掌中的畅快!
他轻轻敲着茶碗,淡然地开口道:“刚刚嬷嬷的是郑家?难道那房里的是郑家的姐◆◆◆◆,≤+?要,夫人真是大方。连自己娘家的姐也弄来侯府固宠了!”
郑秀英从来没想到这个崔奕横的口齿竟会落得如此狠毒,句句不忘给她的伤口上撒盐!她今日一直堵得慌,便如吞了一只又一只的苍蝇,叫她恶心不已。
此刻。不是固宠也只能是固宠了!
总不能自己的侄女勾引了自己夫君;或是自己的夫君引诱了自己的侄女;还是自己的夫君与侄女看对了眼。有了首尾?
唯一好听的法,只能是自己大度地将自己娘家姑娘许给了丈夫做姨娘!
“世子的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郑秀英咬着牙几乎是挤出了这句话。
“先不忙!”崔奕横冷如冰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讽刺,“夫人这里要善后的事还不少呢!怎么能如此着急离开?
一会父亲完事后,想必第一个要找的便是夫人,夫人是当家的,又是那姑娘的娘家人,那姑娘的将来只怕都要夫人定夺!
夫人与其此刻走了。一会再回来,不如直接坐一会儿。等一等!
至于本将军,自然不能留在这院子里了,还请夫人转告父亲,既然他这么喜欢我这院子,我这寝房,那这院子我便不要了,全由父亲处置便是!
这几日,我便先搬去长宁伯府住几日!”
崔奕横这前几句话郑秀英听在耳里还不以为然,她此刻还正盼着这个丧门星赶紧滚蛋,好叫她赶紧想想办法看今日之事可有办法化解。
可他最后几句,她才听出不对味来。
“横儿先不忙!”她此刻要是将崔奕横放走那她可就犯下大错了!
什么叫父亲喜欢他的院子,他只能将自己的院子和寝房送给父亲?
什么叫他要先去长宁伯府住几日?
只怕他今日前脚一跨出院门,明日便满世界都知道,永宁候府容不下自己的世子,侯爷这个做爹的,既抢了儿子的院子还抢了儿子的床!
堂堂一个侯府世子,四品将军,竟然无家可住,只能投奔与自己的表亲家!
这种事传出去比此刻内室的丑闻要更劲爆十倍,百倍,毕竟崔奕横有军功在身还有圣上的宠信,如此,不但侯爷要受人非议,只怕整个侯府都要受牵连。
而郑秀英自己,则定会被当做始作俑者受到侯爷的责罚!
“横儿真是冲动!你是这永宁候府的嫡世子,你不住候府里要住去哪里?这里到底是你的家,表姐再亲也是外人!怎么好放着自己的家不住呢?
何况,你表姐毕竟是孀居,你住过去……于理不合!
另外,侯爷舔犊情深,挂念世子许久,却多年还未得相见,世子这般离去未免伤了你父亲的心啊!”
好一番伶牙俐齿,果然句句都是为了自己,为了长公主,为了侯爷着想啊!
倒是为难了她,这么短时间竟然想到了这么多的好理由。
“这……”崔奕横有些“为难”,“父亲与那郑姐……只怕也不是第一次在这幽……我……却是不合适住在这院子里了!”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原来是等着要与自己谈条件呢?
郑秀英感觉自己又生吞了一只苍蝇,叫她不由胃腹抽搐!
“横儿觉得想住去哪里?咱们这侯府地方有的是,横儿随便挑个好去处便是!”
“夫人管理内宅,自然一言九鼎!如此!横儿便谢过夫人了!”
崔奕横眉眼一松,闪过一丝痛快:“青竹!吩咐下去,今日连夜便将我的物什搬去玉笙楼!”
郑秀英此刻才惊觉上当,颤抖着问道:“玉笙楼?你要搬去玉笙楼?”
崔奕横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我是这侯府世子!如今又有军功与官位在身,再住这听风居这般的院,只怕会丢了侯府与皇上的颜面呢!我想来想去,这侯府也就玉笙楼还合我的身份!夫人可有意见?”
郑秀英张开了嘴,始终没能出个“不”字,只能征愣着看着崔奕横的侍卫们开始收拾东西……
玉笙楼,玉生?崔奕横早就听府里在给二爷建楼,准备正月初一给二爷正式乔迁。听,这楼建了整整一年半,花了近千两银子,只为叫二爷欢喜一场!
“青竹,将净房的水,药包,灯,熏香之类……都拿去查一查,看问题出在哪里?”
崔奕横只给郑秀英留了一个背影,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以前只想避开他们求得安宁,如今他便要强势回归叫他们再不得安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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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错算
这一晚,沈默云美美地睡了一大觉,连个梦都未做。
醒来时,却发现兰心正瞪大了眼珠子趴在床边看着她。
这丫头双目闪光,一脸兴奋,这副表情,她太了解,太熟悉了!
多半是又发生了什么叫人振奋又八卦的事,她正急等着来给自己嚼舌头呢!
“什么时辰了?”
“卯正了,姑娘!外边有大事……”
“管他什么大事,”沈默云坐起身,却是一反常态打断道,“今日要开始管家了,我得赶紧梳妆了去荣辉堂。兰心,快去帮我把那昨日准备好的袍子拿来,将我的玲珑翡翠头面找出来,再去弄水来给我洗漱!”
“姑娘!”
“动作快些,别磨蹭!”
那兰心闻言将两道秀眉扭成了一线,想照做偏偏还有一肚子的话堵在嗓子口,不上不下,急的满地乱转。
“姑娘快别逗她了!”正端了水进门的蕙心笑到:“这丫头一早上便出去走了一圈,回来便神神秘秘的,问她也不,那穷酸卖关子的做派也不知是打哪学来的!”
沈默云两人笑作一团,直直取笑起了她那抓耳挠腮的窘样。
“笑笑笑!你们尽管笑吧!”
兰心看见端了早饭进来的姚黄也站到一边捂起了嘴,不觉有意吊起来卖,“你们此刻笑得起劲,可我这有倆大消息,等会你们却还是要来求我!我就不信你们能忍!”
沈默云也不搭理她。“你不,晚些我们也终归能知道,姑娘我和蕙心。姚黄都是有耐心的,我几个不怕等,可不比你!不过,你倒是心莫要把自己憋坏了!”
几人又笑闹了一阵,那兰心也实在绷不住,压低声音再次卖起关子:
“我今日打听到了两个大消息,有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姑娘要先听哪一个?”
“好的?”
“嗯!今早,未亮,大姑奶奶便来了荣辉堂!可这姑奶奶不是来向老太太请安。却是来◇◇◇◇,↗≧辞行的!姑奶奶,她这几日不太舒服,要带着表姑娘去保定老宅子住几日!”
蕙心不由嗔了她一眼,“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
那兰心傲气地露出一半眼白。“急什么?我没完呢!可是。姑奶奶临走前却将她手里所有的账本,对牌,还有管家事宜的物什全部搬来了荣辉堂。据,当时她是这样的:‘我在这府里劳心劳肺那么多年,现在也终于可以舒口气了!既然今日开始是大姐当家,我便可以放心的去了!’”
兰心将大姑奶奶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倒是惹得丫鬟们好一阵笑,几人都未注意沈默云若有所思的表情。
“完这话。大姑奶奶也没等老太太发话,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老太太想要留她。却是硬没留住!”
沈默云听完便看向姚黄以求确认,这整个荣辉堂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瞒得过姚黄呢?
只见后者轻轻了头算是确认,沈默云便轻轻叹了口气。
“这便是你的好事?”姚黄看懂了沈默云的心思。
那兰心瞪大了圆眼,“这还不是好事?大姑奶奶在府里,她哪里会肯轻易丢了嘴里肥肉?现在她肯主动将权利交出来,而且直接消失在姑娘面前,这段时间便不可能在咱们面前指手画脚了!姑娘便可以正大光明放手去料理沈家的内务了!”
“……”
“还有一件坏事呢?”
“还有那件,”这丫头突然间便压低了声音,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引得其他几人都好奇不已。
那兰心挑衅地看了眼姚黄,“这件事,可是我从大厨房烧火婆子口中探知的,是她那口子的堂弟在外院的侄子的儿子嘴里露出的口风。这事,连姚黄姐姐也必定不知道!”
“关系那么……复杂,可靠吗?”姚黄与蕙心几乎是异口同声。
兰心倒是拍起了胸脯保证到:“可不可靠,很快就见分晓!”
着,她便神叨叨开始讲了起来:
“昨晚,月黑风高,咱们老爷在书房忙碌了一,刚想回后院休息,便想起了夏姨娘还在禁足;而其他几个姨娘像是好的一般,竟然全都身体不舒服……”
“等等!”开口打断的是沈默云,她自动无视了兰心口中自我臆想而加进去的夸张描述,一下子便抓到了一个重,“你,昨日,除夏姨娘以外的所有姨娘身子都不舒服?”
沈府除了夏姨娘,另外还有三位姨娘,她可不信在同一日便都不舒服起来!
“是不是不舒服奴婢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各种理由明示暗示自己不能服侍老爷!为此,老爷大概有些不高兴,竟然就连东园的清风堂也没回,反而直接住在了外书房!不过,来也奇怪,老爷竟将平常最喜欢的红袖也莫名赶出了外书房!”
好个釜底抽薪!沈默云不由冷笑。
这个夏姨娘还真是个有本事的!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叫所有人身子不适。那当时,她父亲似乎就没有其他选择了:要么,是乖乖回怡蓉院找她;要么是留在外书房找红袖伺候;要么,便只能凄风苦雨的孤家寡人回清风堂了,反正那里伺候沈沐的两个大丫头还是夏红绸的人!
真是打得一把如意算盘!算来算去,得益的都是她夏红绸。
沈沐不管去了哪里,只要入了温柔乡,在美人们耳鬓厮磨的温言软语下,相信很快便会记起夏红绸的好,解了她的罚!
只可惜,即使夏红绸机关算尽,禁足中的她也定不知道昨日汪玉婷那一步昏棋,加上自己的肆意挑拨,只怕沈沐此刻看到夏家的人都会头皮发麻,满心厌恶!
所以,当她父亲发现他所剩的全部选择竟都是夏红绸的人时,也进一步映衬了沈默云口中所的这个沈府其实已经被夏家所控制了!
即便她这个父亲再想依赖夏家,发现这种情况时,只怕也就只剩下了恐惧。
所以,沈沐,看到妖媚的红袖会大发雷霆,将她破荒赶来出去!
只怕,夏红绸千算万算也想不到,自己缜密的这般运营竟会不经意间帮了沈默云的忙,叫沈沐看清了府中的形势呢!
可兰心那个笨丫头,为何自己到此刻还未看出这消息哪里坏了?
……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章 好坏
大概女子们的八卦之火是生的,一旦燃上,便如熊熊火焰,再不能轻易平息。
此刻,兰心就很享受被人围坐中间的待遇,还可以顺便欣赏众人脸上的好奇,惊诧和等待的神情。
要不是大姐今日还有要事在身,需要长话短,她还真想抓把松子边嗑边讲,好好与姐妹们唠上半个时辰!
在众人的催促下,她只能继续道: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要的,关键是,老爷将那红袖赶走后,又指明了要新来的丫鬟绿鞘服侍。
那绿鞘刚来府中,大概不懂老爷的‘服侍’的意思,加上老爷大概心情不好,竟然……竟然对那绿鞘用了强……”
这话一出,几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沈默云心下对这个老爹更为不齿,堂堂五品京官,竟然做出这般不要脸之事。
她一下子想到了今日下午在外书房,她父亲黏在那绿鞘身上恋恋不舍的眼神,不由摇起了头,近水楼台先得月,将这般清秀可人的鲜花安排在自己身边可不就是为了方便采撷么!
可看着兰心的表情,似乎还有故事。
“可谁人能想到,那绿鞘竟然是个清傲的!今晨,老爷前脚去上朝,那绿鞘便后脚便上吊了!”
这会子,所有人不由瞪圆了眼珠子,屏住了呼吸,竟然这还闹出了人命?
那死丫头还特意等了几息,等吊足了众人胃口。才慢悠悠又开口到:
“不过,总算那绿鞘运气好,就是我的烧火婆子那口子的堂弟在外院干活的侄子的儿子。那人是老爷身边服侍的厮,正好回头去给老爷找一份文书,便发现了刚刚吊了脖子的绿鞘,总算是将她救了过来!”
死丫头!竟敢在众人面前瞎喘气!结果,那兰心便抱着头挨了每人一个粉拳。
“老爷还在上朝,老太太还未起,管事们不敢做主。那绿鞘姑娘此刻已经被关了起来!”那兰心一脸得意,“姑娘一会儿去了老太太那,这事定会被提起!”4≌4≌4≌4≌,☆▼
“这是坏事?”
“这还不坏?要是外人知道老爷强要了丫鬟。还害得丫鬟差抹了脖子丧了命,还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咱们沈府呢!到时候,大姐的脸上也无光啊!”
沈默云沉思了几息,拉过姚黄。“一会儿去了荣辉堂。记得探听一下那绿鞘的背景!”
“是!”
那兰心圆溜溜的眼珠子写满了不可思议:“姑娘怎么不叫我去打听?是嫌弃我打听的还不够吗?”要知道,打听消息这活是她的强项啊!刚刚这两个劲爆的消息可都是自己带回来的,怎么转眼这大姐就过河拆桥,将她踢走了?
沈默云笑着狠狠一记爆栗敲在她头上,“|一会儿老太太必定会亲自找人调查那绿鞘,你东一处,西一句打听来的还能有荣辉堂出来的消息齐全?你个咋咋呼呼的死丫头,连好坏都分不清楚。罚你今日不许出门,留在家里好好看书写字!”
“什么好坏不分?我哪里错了?”那兰心抚着脑袋恨不得一跳而起。
“笨丫头!你的那好事。大姑奶奶撂挑子回了老家,这摆明了是大姑奶奶对我不满,想要为难我!我与她账目未曾交接,对府里人事又不熟,这叫我如何上手?你这是好事?
至于另一件,如果运营得好,那个叫父亲心心念念的绿鞘便是咱们的新武器,新助力!即使不能为我所用……她此刻若能扶摇而上,那最紧张的莫过于夏红绸!能多一个盟友,何乐而不为?”
这番话完,所有人都注意到刚刚还风采照人的兰心,此刻却是面如锅底哭丧着脸。
“敢情我把好坏都弄错了?这……这不是传中的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吗?”
“姚黄,蕙心,咱们走!”沈默云拍了拍她的肩膀,“兰心,好好看家哦!”
……
沈默云一行人到主屋时,卢氏正在用早膳,见过礼后,她便乖乖坐到一边喝起了热乎的杏仁露。
沈默云悄悄睇了眼老太太身后的掌事金嬷嬷,只见她面色不善,便猜想绿鞘那事定还未报给老太太。
也是!按着卢氏的脾气,谁敢在她用膳时那些丧气的事呢!
卢氏很快用完了早膳,招呼着沈默云到跟前:
“你姑母回她夫家老宅住几日。这几日,府里的一切事宜便得辛苦云儿你操持了!一会儿,你便跟着金嬷嬷去花厅,各管事的都会在辰正前到,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地儿便问你金嬷嬷!”
“是!还望金嬷嬷多多提!”
沈默云赶紧起身向那金嬷嬷恭了一恭,那婆子也立马侧身避过又回了一礼。
“大姐客气了!奴婢一定竭尽所能帮助大姐!”
姚黄早就过,金嬷嬷是老太太身边最得信任与重用的第一人,是整个荣辉堂的主事。平常她便是卢氏的眼,盯着夏姨娘与大姑奶奶管家,这府里的风吹草动,只怕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沈默云仔细看了眼那金嬷嬷,方脸粗眉,一脸严肃,眼活络,倒是与卢氏有几分相像。
那金嬷嬷虽嘴上客气,但那动作与神情却未必真有几分恭敬,只怕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嗯!”老太太面上很满意,将那眼眸眯了一眯:
“前日晚上,祖母答应要送个铺子给云儿练手,现下祖母名下有十四间铺子,一会云儿不妨好好挑一间?”
有这样的好事?她的祖母竟还叫自己挑铺子?
“祖母莫要取笑云儿了!那日之话怎能当真?云儿不要铺子,只盼着能学东西便心满意足了!”
沈默云的识相叫老太太大为受用,眯起的眼眸也不知何时已经半睁,正细细打量着沈默云:“那日是祖母亲口所言,自然不能反悔!云儿再过一年多便要及笄,以后是要做当家主母的,也该找家当练练手了!”
沈默云脸一红,将头低下去一,“孙女倒不是推辞,是真的不能要祖母的铺子,那些铺子都是祖母的陪嫁,祖母的心血!您老人家开销大,手头也必定不宽裕。这铺子,孙女是万万不敢要的!”
这番诚挚动人的表述,将卢氏额头与嘴角周围的皱纹都统统熨平了!这孩子,怎会如此体贴为人呢?真是比她娘讨人欢喜多了!
前两,大女儿沈灵还从自己手里给吴筱玉要去了一件铺子,对比,卢定芳此刻看着沈默云真是顺眼多了……(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章 账目
沈默云并不傻,从前日卢氏开玩笑她若能从公主府平安回来,就给她个铺子练手开始,她便没打算要这个铺子。
一来,当时卢氏心里并未想到她竟能平平安安全身而退,当时这话,未免不是敷衍安慰的意思;
二来,卢氏向来气又算计,今日却开口叫自己直接挑铺子,摆明了是做做样子,试探自己。即便自己不识相挑了个铺子,只怕后脚卢氏便会寻个由头再将这铺子收回去;
最后,卢氏的铺子与沈府的铺子这几十年来,早已被各房盯在眼里,视为各自囊中之物。她虽是这府里的长房嫡女,可这府里到底还有外放的二房一家子和虎视眈眈的姑奶奶,加上长房几个庶子,先不夏红绸心心念念还想生个儿子,即便是沈沐,也万分想要嫡子。
她这个做女儿的,到底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她手中的产业,店铺早就也就成了外人的财产。只怕卢氏可没有这个气度,叫孙女拿了自己的财产去贴补他人。
更何况,卢氏手中的铺子可是大肥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可不想成为那些豺狼虎豹的众矢之的。凭什么姓沈的儿子们都没得到的铺子她这个将来的外人却能得到?
另外,若自己将那铺子做强做大了,必定要遭来红眼;若做不好,更是落人话柄,遭人诟病,反而得不偿失!
想通了这些关节,沈默云还真不想要卢氏的什么劳什子害人的铺子了!
与其抓着这个棘手的铺子。还不如将自己原有的权益争取回来!
“祖母的句句都是至理名言。孙女年纪不,断不能不学管家事宜。祖母的铺子孙女不好拿,可练手之事也是大事。孙女倒是记得母亲还给我留下了两间铺子。不如……孙女便拿那铺子来练手?”
卢氏的眸子猛然一深,便直直将视线对上了孙女。
半晌后,她才慢悠悠开了口:“云儿得也有道理!行!一会叫那两个铺子的管事亲自与你交代账目事宜吧!”反正那两个铺子也被掏得差不多了︽︽︽︽,★★,很快便只剩个空壳子了!沈灵这女儿这次不听话,她便提早将这两个铺子放给这个识相的孙女,权当是个人情吧!
“多谢祖母!”沈默云强压下心头的兴奋,便跟着金嬷嬷去了隔壁的花厅。
现在。她开始好奇起来,这绿鞘之事,这金嬷嬷到此刻还不报备给老太太吗?难不成。老太太已经知晓了?
不过很快,她便发现这个金嬷嬷也是有备而来。
因为这花厅里,已经满满扔了两大桌的账本。
沈默云上前翻看了下,有府里各院的开支本。也有厨房。绣房,外事房,车马房等各司的账本;连沈家名下店铺和农庄的账本也有不少。
沈默云心下冷笑开来,因为这些账本不但名目杂乱,还被故意打断了年份和分类,估计里面还少不了缺三少四的。这么一大堆的账本,看来,这个好姑母是的确要给她个下马威。叫自己知难而退呢!
姚黄此刻已经被她支去探听消息了,沈默云身边可用的只剩下一个蕙心。
就凭她两人。只怕将这堆账目分门别类再按时间先后理出来便得忙到晌午呢!
更不用提,此刻外边还等着一溜儿的管事婆子要进来汇报各等事宜!
沈默云看见那金嬷嬷此刻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竟已经坐到了一边正喝着茶。
“金嬷嬷,这账目如此混乱,可否找几位姐姐过来帮忙理一下?”
那金嬷嬷听到沈默云这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却是一副不可思议:“大姐此言差矣!大姐既然要学习管家,这理账便是第一步!理账这事看似琐碎,但对提高大姐的看账能力却是大有裨益!依奴婢看,大姐还是先学习整理账目吧!”
这话听着倒是半错没有,可怎么却叫人觉得不怀好意呢?
“嬷嬷得是!可门外还有毕竟还有不少管事嬷嬷……”
“大姐!”沈默云话未完,便被这金嬷嬷直接打断了。
这金嬷嬷全然不顾沈默云已经变得很不好看的脸色,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那些嬷嬷是奴才,叫她们等着便是!到底还是账本比较重要,姑娘什么时候做好了,再唤她们进来便是!况且,有老奴在这,管事嬷嬷们有急事,老奴自会先帮着姑娘先行安排!”
金嬷嬷这番话出来,沈默云基本算是听懂了。
看来,这金嬷嬷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怪不得,她刚刚便一直觉得这金嬷嬷看她的眼神不善,原来,早就等着拿捏自己呢!
若是自己不听她的话,不肯摆弄这些账,免不了她一会儿便会去找老太太告上一状。第一日学习管家事宜便不服教导,那以后卢氏还会放心将这重任交给她吗?
若是自己听她的话乖乖在这毫无意义地收拾账本,一会儿管事们一摊子事却无处禀告,等到最后还要这卢氏身边金嬷嬷出来收拾圆场,免不了会对自己有所怨言!要知道,这可是卢氏宣布她管家的第一日,她若做不好,只怕从今往后即便她还能坐在这位子上,也再难抓住府里管事们的心了!连带着,只怕各处丫鬟婆子们也会将她看了去!
还真是叫她进退两难呢!
可沈默云自认,与这位金嬷嬷并无过节!
她是老太太的人,应该以沈府和老太太的利益为上,为何要跑出来与自己作对呢?
要么,她是看自己人,想趁着卢氏,沈灵,夏红绸都不在管家之位之时,浑水摸鱼,大捞一笔!
要么,只怕她已经与大姑奶奶之间有什么,正在为姑奶奶看着自己,守着这权利,等着老太太过几日将姑奶奶求回来呢!
对了!应该是这样!她毕竟只是个内院嬷嬷。若没有人与她勾结,相互合作,她如何只手遮,浑水摸鱼?因此,第一种可能便被排除了。
沈灵每日除了睡觉,一大半时间都泡在荣辉堂,这么多年下来,与这金嬷嬷关系必然不菲。这次沈默云挡了沈灵的道,害她丢了大肥肉,沈灵如何能甘心?
所以,沈灵才敢直接扔下账本,撂了担子,再有了金嬷嬷的协助,自己这个不到十四岁的嫡女如何能服众?如何能做好?
只怕,不用三日,老太太便会差人将这大姑奶奶请回来了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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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出手
那金嬷嬷依然云淡风轻的喝着茶,但她微翘的嘴角却是出卖了她此刻雀跃的心情。
她悄悄瞄了眼眉头紧皱的沈默云,心下不由带了几分轻视!
不过是个丫头片子罢了,也不知是真有几分本事还是运气实在好,没想到才回来几日便搅得府里风云突变。
这丫头想要轻而易举便得了管家大权?只怕还是要先问过自己答不答应呢?不过,话回来,这丫头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得懂账本呢?……
沈默云一直在留意金嬷嬷的表情,看她露出的得意猖狂,心中便更肯定了猜想。
看来,这府里将自己视作大敌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自己若想要顺利谋得权利,在沈府占得一席,看来,这金嬷嬷便免不了是第一个得要除去呢!
这姑母与金嬷嬷算盘打得好,可她沈默云却不是她们想捏便能捏的动的软柿子!
想要叫她乖乖退出权利圈?且看看吧!
沈默云心里有了计较,便也不含糊,直接叫了蕙心又去端了一杯红枣茶来。
她悠悠端着这茶碗,仪态优雅地走到金嬷嬷面前道:
“嬷嬷句句都是金玉良言,沈默云有嬷嬷指,自然是处处事半功倍!对于嬷嬷的提携,沈默云必定没齿难忘。这杯茶,算是我对嬷嬷的一片心意,还望嬷嬷莫要嫌弃!”
金嬷嬷闻言却莫名觉得后背发冷,不由抖了一抖!
她终于抬起头看向了这大姐。只见身前这人面容恬静,言语诚恳,正恭恭敬敬端着茶碗看着自己。
她心下大为满足。面上却还不露声色,伸手便去接那茶碗。
沈默云等的就是这一瞬!
眼见金嬷嬷的指尖正要触到这茶碗,她的手恰好一抖一滑,茶碗便骨碌碌,连汁带水一起滚到了金嬷嬷的身上!
……
金嬷嬷穿得一向素淡,今日也不例外。
她一身藕色绣花的比甲被满满一碗煮透的红色大枣9▼9▼9▼9▼,♀●茶一染,真是锦上添花。一下子便生动了许多!
而那茶碗自然是从她的腿上直接滑落,掉到地上碎了个透!
沈默云心里真是痛快!
饶你这个婆子再厉害,有本事你便一直将这身湿透又显眼的脏衣裳穿到底!
一会儿进来的都是一个个有头有脸的管事婆子。她沈默云倒要看看你这婆子脸皮有多厚!
那金嬷嬷自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沈默云便要责问。
可惜,沈默云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她特意扬高了嗓音又带上了几分委屈:
“金嬷嬷。你若不想喝我这个大姐敬的茶。也不用这般直接将碗砸了……怎么如此不……心?”
金嬷嬷顿时噎住,敢情这碗是她砸的?
关键是她的声音这么大做什么?是怕院子里等着的管事婆子听不到她的声音吗?
转眼,连带花厅里默默站着的丫鬟们看自己的表情都带上了一眼莫名其妙,可自己此刻又能如何?一口咬定是大姐故意将茶泼在她身上?
那也要有证据才行啊!
金嬷嬷不得不正视起这个大姐来:
“大姐什么呢?大姐手上动作太快了,奴婢未能及时接住罢了!那奴婢便先去换件衣裳!还请大姐稍等一会儿。”
“是!嬷嬷慢走!”
那金嬷嬷前脚一走,沈默云便收起嘴边的惊恐,拉过墙边一个丫鬟,让蕙心给了她一把铜板。叫她以最快的速度去西暖阁将兰心找来。
兰心来得很快,几十息的功夫便气喘吁吁赶了过来。沈默云指着桌上了一大摞账本道:
“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账本搬去我房里!”
兰心一看就猜到将有好戏要上演,为了不错过,脚程自然是飞快,眨眼便与那丫头将账本装入箱子消失在了她面前。
趁着金嬷嬷还未回来,沈默云也不含糊,便吩咐蕙心将所有等在外面的管事嬷嬷统统请进了花厅!
有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回家才几日,便将府中几位主子纷纷挑落马下的大姐,不由带了几分好奇悄悄打量起沈默云来。
这位大姐身着一件深蓝色盘金线的长裙,配了粉蓝色缠金枝褙子,整个人稳重大方,端庄娴雅,气质温婉仪静,加上双目澄清有神,哪里有半稚气。
这大姐身上未见半金银,不过一身翡翠头面将她衬得尊贵非凡,倒叫人不敢瞧了去。
沈默云这一身蓝色虽华丽不够,却极为稳重,叫人可信赖的感觉。她年纪,照理是压不住那深蓝色的,可谁叫她偏偏个子高挑,又生带了一股清冷华贵的气势,那浓重的蓝色竟让她生生穿出了几分威势来。
再加上她那两汪深如寒潭,毫不见底的眸子,无形间给人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气场,婆子们也不由暗暗打量起这位主子来。
沈默云看了各人眼中的神色,知道自己穿对了!
这身行头昨日她与几个丫头斟酌了好一番,既不能过于朴素,叫人瞧,又不能过于艳丽,过于跳脱。
既要有威严,又要够华丽,几人浪费了近一个时辰才选出这套衣裳。
婆子们倒是还算恭敬,纷纷跪下给她叩了个头。
叫起后,各位管事婆子一字排开,站作了两排。
沈默云一扫,此刻已经到了十二位。
按着沈府的惯例,每日早上辰时(7),所有管事都要齐聚荣辉堂花厅名,训话,回禀各种事宜!
昨日她已做过功课,这沈府东西两园的管事婆子应该正好是十五位,而此时竟然少了三位!
她也不多废话,“蕙心!名!”
“是!”蕙心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花名册,开始一一名!
“大厨房,张妈妈?”
“到!”
“针线房,褚妈妈?”
“到!”
……
即使昨晚做足了功课,沈默云还是仔细将人名与这一张张脸对应起来,总算还能勉强记住。
“回禀姑娘,一共少了三位妈妈!分别是外事房的葛妈妈,库房的邹妈妈以及负责采购的朱妈妈!”
这时,一位粉衣丫鬟从门外匆匆跑上来:“禀姑娘,我是外事房的春喜!今早咱们保定府庄子的管事送来了年礼,我们葛妈妈正在陪着招待呢!妈妈了,此刻不得空,一会儿再来拜见大姐!”
“好!知道了!其他两位妈妈可有口信带来?”
“……”
“好,给我传命下去,外事房葛妈妈行为勤恳规矩,态度工整有礼,赏半吊钱,从我月钱里出;
库房邹妈妈和采购朱妈妈,无故缺席府中例会,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每人各罚半月饷银,充入公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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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交锋
沈默云一席话叫在场的管事婆子们不由同时抽了一口气。
原本老太太放话下来,即日起由沈默云主持中馈和管家事宜,不少人暗地里都为这个势单力薄的大姐捏了一把汗,
十三四岁的孩子不好好在房里学女工,竟然开始主持中馈管家?
毕竟,能在沈府里立足并谋一管事职务的,不是在府里劳苦功高多年,便是身后有背景有靠山。
料想这大姐再厉害,也就是个孩子,又没有生母照拂,怎么能与这帮老油条周旋抗争,又怎么收服这些年纪比她大了好几轮的老妖怪们?
还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才一见面,就罚了两个管事,也不知是这大姐过于真还是过于胆大,众人面面相觑,各有思量,反而不敢出声了。
沈默云仔细在众婆子面上一一扫过,果然表情各异:有惊叹的;有赞赏的;自然也有不以为然的;和敢怒不敢言的。
这无故缺席例会的事原本大不大,不。
不过,这俩管事敢在自己当家第一就当众给自己摆谱,扫了自己颜面,这是摆明要与自己过不去了!
她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
暗暗记下各位婆子的表情,沈默云开口道:
“各位妈妈我都识得了!我就是沈府的大姐,沈默云!从今日起,便由我暂时来掌家!
今日姑奶奶突然辞别,各位想必也都知道了!
若各位有浑水摸鱼的想法。沈默云奉劝各位还是赶紧歇了这念头!
我丑话在前头,若是我抓到阳奉阴违,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作祟的人。我的惩戒一律比家法惯例再翻一倍,同样,若是做得好,我自然有重赏!你们可听清楚了?”
来也奇怪,照道理这番老练从容的话从个不满十四的姑娘口中出,定叫人觉得不伦不类,可偏偏这位主子气场强大。众人听在耳里莫名觉得理所应当。
沈默云顺眼看去,大部△♂△♂△♂△♂,≥¤分管事嬷嬷倒还算恭敬,但终归有那么几个婆子。不知是看她年纪,还是因为是谁房里的人,满眼都是不以为然!
沈默云暗自一笑,她原本也不指望随意几句便能收服这一群人。
她不着急。那群人这般亟不可待悄悄想给她上眼药。必定很快还会出手。她们若能就此作罢,她便既往不咎;可若是死不悔改,她也不怕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这样吧!既然各自见过,我就不多留各位!妈妈们若有事要秉,或要领对牌的,便先留下来。其余人等,若无事的。便可回去忙了!”
“是!”这一声倒是还算齐整。
十几个婆子转眼只留了四个,其余的都纷纷欲走出屋子。
这时。那金嬷嬷与姚黄倒正好进了花厅。
“等等!”看见一下子四散而去的婆子们,那金嬷嬷如何能忍,“都给我站回去!”
金嬷嬷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撞沈默云,只能拉下半笑不笑的脸:
“姑娘怎么这就放妈妈们回去了?”
“嬷嬷来的正好!”沈默云笑着走到她面前,“可是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金嬷嬷一愣,倒是还没反应过来,“没有。”
“既然老太太没有事吩咐下来,而我的例会也已经完了,妈妈们如何还不能回去?刚刚,该训诫的我已经训诫完,该赏的赏,该罚的罚,各位妈妈手头的事不少,嬷嬷不如便放她们回去吧?”
“姑娘怎么不等老奴过来便把管事妈妈们都叫了进来?那账本呢?难不成这么一会儿姑娘的账本便都理好了?”
沈默云莞尔一笑,“嬷嬷真是的,账本理顺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嬷嬷心善,难不成还真要我理完账本再来见各位管事吗?这大冷的,妈妈们身体再结实也扛不住在这西北风里吹啊!实在不是我故意撞嬷嬷,忤逆了嬷嬷的意思,只是毕竟……”
沈默云特意“敬重”地看了眼厅里还未敢散去的管事嬷嬷们,“毕竟妈妈们都是我的长辈,年纪也大了,云儿实在不忍心……金嬷嬷那么不心打翻了茶碗,弄脏了衣裳,又久不归来,我这做大姐实在不敢叫我沈家各院的梁柱们在这冷风里痴等,这才自作主张了!嬷嬷放心,一会儿我便去顺账!”
在场的婆子们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走,此刻谁还有着急回去的心思?她们哪个不是人精,一看就知道这大姐是与金嬷嬷杠上了!
听这大姐的意思,竟是这金嬷嬷故意逼着她看账,又故意打翻了茶碗,故意离开,把自己一群人扔在这冷风里。
怪不得她们一群人站了许久连个来问候的丫鬟都没有。
怪不得那金嬷嬷前脚一走,后脚大姐便将她们请进了花厅。
即便这金嬷嬷不是冲着自己这群人而来,可到底也不能不顾自己这群管事的死活啊!
相对,大姐的话就中听多了,自己这群妈妈是这家里不可或缺的梁柱,大姐疼惜她们,怕她们受了凉,这才不顾金嬷嬷的要求先叫了她们进来议事。
有了这番对比,众人看那金嬷嬷不由都带上了几分不满。
即使她要给大姐下马威,可她们这群人毕竟也都是有头有脸的管事,怎么能叫她们跟着莫名其妙受了牵连呢?
那金嬷嬷平素也算是个沉着的,此刻却也不由气得脸色发白,心道这大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沈默云出手果断,先故意翻了茶碗,叫她不得不去换衣裳,还趁着这空挡,便已经出了手!
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将自己逼她先看账再议事的经过抖了出去,叫自己这会儿成了众人眼中的公敌!这口气叫自己怎么能忍?
不过,金嬷嬷还未开口,却只见两个婆子一前一后风风火火冲到了花厅,直接跪下向沈默云磕起了头。
“奴婢库房邹氏,采购房朱氏见过大姐!”
“两位妈妈来晚了!”
“是是是!奴婢忙着整理库房里的年节用度,来晚了!”
“奴婢也是!这几日要采购的物品实在是多!还请大姐从宽处理!”
沈默云看了两人一眼,库房?采购?这可都是府里最重要的两块!都是肥差呢!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章 脏水
沈府管事妈妈们每月的月例是八百文,沈默云一出手,就将她们四百文钱罚没了。
这会子,两个掌事婆子还如何能不紧张起来?
金嬷嬷斜眼望来:“姑娘当真要罚她们?”
“她们无故缺席例会,既未提前报备,又未差人送信,害其他各位妈妈在这苦等多时,我若不罚她们,岂不是带头无视家规?这对各位准时守礼的妈妈也没脸交代啊!”
这个贱人,竟然还搬出家规,拉出众人来了,还真是狡猾!
“眼看年下,库房与采购最是忙碌,姑娘应该体恤宽容才是!”金嬷嬷咬牙道。
沈默云却是悄悄看了眼金嬷嬷身后的姚黄,那丫头是个机灵的,一下子便看懂了她的意思,悄悄退了下去!
金嬷嬷这话的轻巧,但今日自己要食言,以后谁还会将自己放眼里?
“我沈默云一言九鼎,罚就得罚!还是那句话,两位嬷嬷各罚半月月例!今后各位妈妈房里若有事耽搁,可以如葛妈妈那般,支个丫鬟先来禀告一声!沈默云赏罚分明,绝不会黑白不分!”
果然,这话一出,那趴在地上的婆子眼角都带上了三分怨毒向那金嬷嬷所在狠狠瞪了一眼。
她果然没有料错,这两个婆子敢堂而皇之第一日便给自己脸色看,绝对是有人在给她们教唆撑腰!这两个婆子主管的还偏偏是府里最重要的两块,看来。金嬷嬷是打定主意要以它们来拿捏自己!
“姑娘这般强势,连老奴的话都不听吗?”金嬷嬷这些年在府里竖立威势不容易,如何能被一个丫头片子轻易弄得下不来台?
她堂堂老太太身边第一人。要是败于这个丫头之手,以后府里还有谁会为她卖命?
这会子,闻风而来的丫鬟婆子悄悄站了一院子,连兰心都已经回来花厅默默站到了沈默云身后!
事情到了此刻,哪里还是为了赏罚之事,分别已经演化成了新旧两股势力之间的较量。
府里大部…◇…◇…◇…◇,●≤分人都看得明白,两人攀咬得如此之紧。到底便是不愿自己在对方面前落了下风。
“那依嬷嬷所见,又该如何?”
“两位妈妈既然已经过来请安,姑娘何不网开一面?得饶人处且饶人。也可博个贤德的美名。”
沈默云嘴角上扬,“原来,今日我照着规矩处罚,按着章程办事。在金嬷嬷眼里竟是不贤良不淑德?”
“姑娘言重了!老太太派老奴过来。是帮助姑娘掌家,可姑娘这般蛮横强势,只怕这第一日便要得罪了许多人呢!”
这话真是好笑!第一次听主子怕得罪下人,所以便得畏手畏脚,低声下气的!这个老太婆,是在暗示自己已经得罪了她吧?
“嬷嬷得不错!可我沈默云素来是个直性子!只要是为了沈府好,只要能将我沈家后院打理得有条不紊,得罪几个人沈默云也认了。”沈默云“不经意间”向外走了几步。果然在右手游廊垂花门后发现了一袭酒红色袍角,转身便对着金嬷嬷态度软了几分:“此刻这院子聚集了这么多丫头婆子。金嬷嬷可能让管事妈妈们先回去了?你我这般争论,叫下人们看见了终究……影响不好!”
沈默云最后一句得很轻,却足够叫那垂花门后的身影听清楚了!
这话两层意思,第一,她沈默云做的都是为了沈府好;第二,家丑不可外扬,当着这么多仆众,两位主事为了事争论,这颜面还要不要了?
可此刻在那金嬷嬷看来,沈默云在自己的强势攻击下,一下子就蔫了。她又如何能放过这个继续踩她两脚的好机会呢?
此时这时机正好,不如当着众人的面,趁胜追击,叫她颜面扫地,再没法在府里立威!
“姑娘又错了!既然各位管事妈妈们都在,姑娘不妨当着她们的面解了对库房的邹妈妈,采购房朱妈妈的责罚,以免各位妈妈们对姑娘有所误会,以为姑娘心肠不仁!”
沈默云一听这话,心下便松了许多!
她所料果然不错,金嬷嬷果然不肯放这些管事回去,而是想要借此逼着自己低声下气,出尔反尔,叫自己颜面扫地,在诸位管事面前大出洋相呢!
这么一来,只怕自己能忍,垂花门后面那位最要面子的主可未必能忍呢!
“如果我不呢?我沈默云向来有自己的原则!对便是对,错便是错!嬷嬷虽是祖母派来教我管家的,可我也不能赏罚不分!而且嬷嬷这话,我怎么听着像是嬷嬷假借了老太太的名头,强借了我这大姐的嘴,来行使嬷嬷自己的想法和利益呢?”看着金嬷嬷正要张嘴,沈默云当然不能如她所愿。
“嬷嬷不肯放这些妈妈们回去,偏要叫我这个大姐出尔反尔!难道嬷嬷是想要借此机会在管事妈妈们面前立威!好叫她们知道,你一个奴才的权利都要大过我这个嫡出大姐吗?祖母看重嬷嬷,叫嬷嬷来教我管家,难不成嬷嬷是看着我年纪,便‘挟子以令诸侯’,利用我这个当家的,间接在我沈府掌权吗?”
沈默云出最后几句时,已经是睁大了惊恐的眼珠,一脸不可思议。
连刚刚看热闹的人也顿时安静了下来,似乎大家都有所触动,不由信了那么两三分!看向金嬷嬷的眼光更是毫无忌惮地充满鄙视和不齿了起来……
金嬷嬷当然不能容忍这样的脏水随意泼到她身上,她跺着脚,指着沈默云,“你!真是胡八道!好你个沈默云……”
“够了!”沈老太太卢氏终于在姚黄的搀扶下从垂花门后走出,这出闹剧真是越来越离谱,她再不出来阻止,还不知会牵扯出多少东西来!
一开始姚黄一脸为难与她了金嬷嬷正故意刁难大姐的事,她还不以为然!
金嬷嬷是她最器重的人,既靠谱又稳重,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纰漏。
她相信,即便是金嬷嬷故意刁难,也是沈默云这个孙女不识抬举的缘故!
不过,刚刚在那垂花门后的半盏茶时间里,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章 阳谋
卢氏气得怒目圆睁,咬牙切齿,上来便狠狠给了金嬷嬷一脚。
“你个不要脸皮的老东西!”
她最信任的婆子竟然不顾阖府颜面,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咄咄逼人;竟然敢对着府里的姐颐指气使,嚣张泼辣;最叫她震惊的,却是这个陪了自己多年的嬷嬷竟然也处心积虑,有所图谋。
人人都有贪念,个个都想弄权,大概也是自己平常太惯这老太婆,却没想到她这胆子竟被养得那么肥!
看到老太太脸色铁青的走来时,金嬷嬷才反应过来自己终是上了沈默云的当。
怪不得一直咄咄逼人的她突然示弱,原来,是早已经搬来了救兵!
金嬷嬷使劲瞪了眼姚黄,敢情这丫头难道已经被沈默云收买了?竟然偷摸去请来了老太太。
沈默云却趁着金嬷嬷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空档,直直跑到了卢氏面前跪了下来:
“祖母!孙女自求辞去这个管家之职!孙女无能,今日这才下了第一条命令,没有支持便罢了,却还被百般阻挠。
金嬷嬷得有道理,可孙女自认也没有错!与其叫祖母难做,叫各位管事辛苦,叫众人看笑话,孙女不如自认能力不足,还是就此退下这个人人盯着的高位吧!
虽金嬷嬷是祖母指来帮助孙女的,可今日孙女却处处遭刁难,受挟制,根本,没法顺利掌事!
孙女明白,金嬷嬷协助姑母。夏姨娘管家多年,能力,经验自然比孙女要高出许多。而沈默云自认除了空有沈家嫡长女的身份,真的毫无长处!这次孙女接手管家事宜,只怕叫很多人都心里不认同,对孙女有了怨愤之心,这才敢给孙女脸色看!
现下姑母出走,姨娘禁足,孙女无能。金嬷嬷是祖母最信任的人,不如便由金嬷嬷掌家吧!”
着,沈默云便匍匐在地等着老太太开口。却无人看见她嘴角边勾出的那丝上扬……
金嬷嬷心中大叫不好,这沈默云果然是狐狸投胎不成?竟然以退为进,直言ffff,⊙●要撒手不干就罢了!却还偏偏还有意无意将自己与姑奶奶和夏姨娘绑到了一起。
老太太即便平常再信任自己,只怕也会被挑拨着起了疑心。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与姑奶奶或夏红绸串通一气。上下其手,想要慢慢染指沈家大权!所以,才使出了些手段,想要故意刁难沈默云,逼她自动退位。
要是平常她这么一,老太太定会大为恼怒,直接收回权利。
可如今,府里能当家的。如姑奶奶,夏姨娘。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关键这个死丫头竟然把自己推上前去,直接推荐了自己来管家,这不是**裸的阳谋吗?
哪个正经人家府里能叫个奴才当家的?她这是直接将自己推上了千人怒,万人骂的境地啊!她是直接在指责自己这个奴才的权利都比她这个大姐大啊!
她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挑明了府里一个老奴竟然都能将嫡长姐逼得走投无路,她这是摆明了叫老太太不得不出手平息谣言啊!
“老太太,大姐言过其实!老奴忠心为府,所做所教都是为了大姐能及时掌家,并无半私心啊!老太太定要明察!……”金嬷嬷如何能不急,她只怪自己一心想着趁胜追击,忘了心谨慎,反而落了把柄在对方手中,无故百口莫辩。
她赶紧匍匐着爬到老太太脚边,拉起卢氏的裙摆,眼泪鼻涕奔涌而下,试图引起老太太的怜惜。
“你个老不死的,给我住口!”老太太习惯性眯起了眼睛,思量了几息。这种情况下,不管自己内心所向,不管这婆子内心所向,大局终归是第一的!
半晌后,卢氏才慢悠悠开口到:
“云儿,你是好孩子,快起来!你这孩子,怎么受了委屈便净傻话!你是府里正正经经的主子,你不掌家,谁还有那个资格?
祖母原本叫了金嬷嬷来帮你,是怕你应付不来,却不想你二人的处理问题方式不一!云儿喜欢按规矩办事,这是好事!你放心,金嬷嬷这个老太婆,我马上带回去!所有事情,云儿你只管放手去做!”
卢氏边,边上前一步亲自扶起了沈默云,却将脚边的金嬷嬷狠狠踢了一脚,“还不给我滚回去面壁思过?”
金嬷嬷惯会看眼色,知道卢氏这是要放她一马,赶紧拉起裙摆,灰溜溜跑了下去。
临走,她当然也没忘给沈默云留下一个怨毒无比的眼神……
沈默云也不由暗叹,这金嬷嬷到底是老太太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太太如何也不回真对她轻易出手,即便她扫了沈家的颜面,不敬自己这个大姐,只要她没有触及老太太的根本利益,大概她就永远都能有恃无恐。
这金嬷嬷如此夹着尾巴落荒而逃,在这府里众人面前颜面扫地,只怕是要恨毒了自己!
只怕她不会就此放过自己呢!
她叹了口气,看来,从今日起,她沈默云在这沈府里,又多了一个敌人!
老太太转过身,拉起沈默云的手对着众位管事婆子郑重其事到:“从今日起,大姐暂理我沈家所有中馈管家事宜。大姐的话便如我的话,大姐做的决定便是我的决定!”
老太太拎得清楚,此刻哪怕是她亲自出手接过管家事宜,也堵不住刚刚那“老奴权利比姐大”的荒唐传闻,传了出去必定会被耻笑。
万一……老太太想到那极为喜爱沈默云的黄御史夫人,要是她听了此事,黄御史一纸“御下不严,不分尊卑”的控诉传到了庭,这可不是事!
唯一能平息这一事件的方法,便是将这长孙女高高地扶上权利峰,至于她能不能坐稳那个位子,卢氏现在可没兴趣操心!
“有事儿的禀告,没有事儿的,便下去吧!”
“是!”老太太如此一发话,满屋的管事婆子一下子便噤若寒蝉,井然有序,恭恭敬敬磕了个头,一个个慢慢退了下去。
卢氏坐到一边,丫鬟上了茶,便示意开始。
沈默云知道,卢氏今日是要准备给她压阵呢,好好抬举她一番呢!(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章 禽兽
有了卢氏在身后压阵,沈默云这事务处理起来便事半功倍了。
那些管事嬷嬷都是府中浸淫多年的老人,不但口齿清楚,做事利落,而且一个个都极其会看眼色。
很多事务原本都只需要按着惯例章程执行,有了老太太坐阵,她们也不敢为难沈默云一丝一毫,基本在回禀前便已经想好了对策,引好了惯例,需要的只是主子的头罢了!
不过,沈默云处理事务反应迅速,干脆利落的办事能力也大大出乎了老太太与几位管事的意料。
原本她们都以为这大姐再机敏聪慧,至少也要几日时间才能适应。却没想到,她们回禀的问题她都能快速而冷静细致地指出不足,想到缺补,竟也丝毫不比沈灵差!
一时间,所有人不由都高看了这个大姐几分。
沈默云看在眼里,却不由暗暗感叹,她们看她做的轻松,却不知她在乡下农庄每日处理的鸡飞狗跳,乱七八糟事宜也不少,她早就习惯了应付各种鸡毛蒜皮,烦文琐事。
而且昨晚,为了弄清楚府里的运作,她整晚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将各路人际关系与管事们做事作风习性全部掌握清楚已经是丑时。
此时,有了卢氏和几位管事的首肯,她终于稍微放下了心。
那四位管事嬷嬷退下后,沈默云才看见一个扭扭捏捏的丫头还站在花厅外不知进退。
她示意蕙心将那丫头请了进来,那丫头打量了老太太一眼。才轻声细气将那绿鞘之事娓娓禀来。
原来,这丫头是后院柴房的粗使丫头,今日绿鞘之事发生后。那绿鞘便被扔到了柴房。
开始,她以为很快便会有人将那绿鞘提走,结果,几个时辰过去,府里各处都毫无动静,
而那绿鞘原本是被打昏了扔进的柴房,两个时辰过去。她自然就清醒了过来。
醒来的绿鞘看见自己不但没死成,还被绑着关进了空空荡荡的柴房,便发了疯似的用头去撞门。依然一心想要求死。
★↑★↑★↑★↑,▲☆
她们几个柴房的粗使丫鬟婆子不知道如何是好,怕她再做傻事,又怕她咬舌,只能将她捂了嘴绑到了房柱子上。
这丫头正是看主屋这边到此时还没反应。跑来求救来了。
沈默云悄悄斜了眼老太太。见她面色严肃,双眉紧锁,看来这绿鞘之事她已经知晓。
“祖母,这绿鞘昨日咱们才见过,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般……状况?”沈默云试探道。
“哼!还不是你父亲做的好事!”老太太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将手中茶碗也一下子扔到了桌上。
早上去荣辉堂请安之时,老太太面色红润,并无不虞。想来,那时。定是还未听到长子犯下的糊涂事。
不过,金嬷嬷作为荣辉堂的主事,事发第一时间必定已经知晓。那她为何,当时没有禀告老太太这事呢?
沈默云略一思忖后,终于想明白了。
这种不光彩的事,当时金嬷嬷开口禀告了老太太后,处理这事的任务必定会落到金嬷嬷的头上。
处理好了,自然皆大欢喜,了不起府里多一位姨娘,不过却会得罪了夏红绸。
夏氏还有不到三个月便要被扶正,现在将她惹毛了,以后这鞋必定少不了!
如果处理不好,那绿鞘寻了死,沈沐这个家主未必不会对这事耿耿于怀,将这事算到她头上;或者那绿鞘不愿跟了沈沐,为了封口,那府里必然是要处理了她,这种杀孽又有谁愿意惹在身上?
算来算去,绿鞘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吃力不讨好,有百害无一益。
那金嬷嬷混迹后院多年,人精一枚!她必然不会出这个头,还不如借着教导自己避开了这桩糟心事。
等等!慢着!
此刻,她沈默云是府里的管家人!
这金嬷嬷压着一直不提这事,难不成是想要自己正式上台之后,将这事扔给自己?
没错!这事做起来左右不是人!
这种人处处得罪人的事,不扔给自己扔给谁?
沈默云不由抬眼向老太太望去,只见她竟然也正皱着眉一脸纠结看着自己。
是吧?看来,连老太太也不愿出手!
“云儿!祖母看你处理突发事件都能进退有度,便想交给你一桩事情做。这事关乎我沈家颜面,你既然已经掌家,这类事件你也该学着处理了!”卢氏难得露出了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
这类事件?沈默云心里有些颤动,这类事件指的是床笫之事,还是自尽之事,或者是灭口之事?
家大人多,这类事件的确不会少,老太太这话,听着倒也不错。
卢氏一脸疼爱地拉过沈默云,抚了抚她的墨发:
“这事原本也不该叫你个姑娘去做的!只是,毕竟家里能做事的人太少,而且云儿你以后是要做当家主母的,此时不历练,以后只怕难以应付大家族的纷争。你放心去做,我会多派些婆子保你平安。”
大家族?看来,这祖母还惦记着长宁伯府那痴儿呢!自己与陈家的婚事应该很快就可以有所了断了!
沈默云低低一笑,“孙女愿意一试!”
其实,即便卢氏不开这口,她原本也是打算去见着绿鞘一面的!
现在正好,名正言顺!
老太太对孙女识相的表现很满意,她也正好可以看看这长孙女究竟有无能力为她沈家做事!
于是,她便将昨晚沈沐与绿鞘之事轻描淡写了一番。
“记住,能劝则劝,不能劝你也勿需强求,只管回来就好,要怪只能怪她福薄了!”
老太太眼里的尖锐一闪而过,转成了波澜不惊的一片汪洋。
沈默云虽然心惊,却也明白这就是大家族为了保全自己名声的一贯做法。
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被糟蹋了却不能以死明志,反而会被……
哎!也不知道这绿鞘若是最后不肯从了沈家,老太太会用哪种手段对付她,但她知道,那结果必定是惨不忍睹的!
对此,她也只能尽力救她一番了,若是她一定要钻了牛角尖,那就当真是可惜了!
沈默云带着姚黄,又领了五个卢氏给的婆子来到后院柴房。
那看门的嬷嬷一见是沈默云,连忙哈着腰上来,“姑娘来了!那绿鞘还锁在柴房,姑娘看?”
“开门吧!”
“是!姑娘心些!”
柴房打开,入目的便是那绿鞘泪迹斑斑,一脸委屈的秀脸。
一夜时间,眼前的绿鞘鬓发散乱,衣服凌乱,一身狼狈,叫人一看便心软了几分。与昨日那高雅精致的妙人大相径庭,周身都只散发着浓浓的不甘,彷徨与愤怒!
那绿鞘一见是沈默云,眼里的讥讽与怨恨似乎更浓了,她虽不能开口,可沈默云知道自己定被眼前的女子在狠狠咒骂着!
沈默云叹了口气,转身对着婆子们到:“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和姚姑娘话!”
婆子们一起退下,沈默云却头也没回一直注目着那绿鞘,她一听到“姚姑娘”三个字,那眼泪便再绷不住地奔涌而下。
“我是沈默云,这府里的大姐,你我昨日见过面了。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欲寻死我也能理解你!我若是你,也未必不会上吊抹脖子。”
那绿鞘终于抬起头看了沈默云一眼。
“我替你解了束缚,我们好好会话,若你一会儿还是想要死,我自会帮你,如何?”
那绿鞘只是扭过头,还是任凭两道清泪划过脸颊。
沈默云便上前亲手帮她慢慢解着绑手,轻声到:“姐姐原名姚雪晴,是河北姚家的姑娘,书香门第,读过几年书。后来,家道中落,前年家里又遭了难,被人夺了家产,你便与父母,幼弟流落来了京城。今年,你母亲得病去了,你父亲也一病便倒了下来。偏偏你的十二岁的弟弟,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于是,你便只能抄了些诗书,经文在街头摆卖。后来,我经过你摊子的父亲花了三十两银子便将你买来书房伺候三年,我的可对?”
这些,便是刚刚来的路上,姚黄在她耳边道出的。
荣辉堂是这沈府的大脑兼灵魂,一出事,这绿鞘的身世加入府的经过便已经被摸得清清楚楚。这些,自然都是姚黄从她的好姐妹魏紫那里探听来的消息。
那绿鞘果真是个倔强的,口里汗巾被拿下的一瞬,便留着泪嗤笑了起来:“我原以为,你爹到底是个读书人,还是京城有名的儒士孝子,到他书房里伺候总归比在集市抛头露面要强上许多。却不想这沈沐却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我姚雪晴读过几年圣贤书,也懂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道理。你父亲人面兽心,终有一要遭谴!”
“姚姑娘的极是!我爹他的确不是个东西!他虚伪自私无能,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我也相信他终有一必遭谴!”
沈默云这话一出,却是轮到那绿鞘惊讶了,她倒是第一次见到做女儿的当着外人的面痛骂自己父亲,却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她不由瞠目结舌,一时间,竟忘记了哭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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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零章 白莲
沈默云对沈沐的评价其实是出自真心,不过,这个绿鞘未必能理解。
“姚姐姐想要了断自己,到底是为了那股子气节,为了自己的尊严是吗?”沈默云故意顿了一顿,“可姐姐怎么会真到以为,你死了就能干净?你死了会不连累到你的家人?
我虽能理解姐姐的痛苦,但却不能理解姐姐为何要寻死?
我便与姐姐挑明了吧:姐姐若是上吊死了,我这家里的长辈会叫这种不利于家族的丑闻传出吗?依着长辈们的手段,姐姐也许会被做成病重而亡,这样最多赔几个银子,连你家里也不会什么;第二,听姐姐父亲身体不好,家里来源都落在姐姐身上,你这一死,他们要如何过活;第三,听你弟弟已经中了秀才,这次却因为家产之事,没能参加乡试,若是姐姐上吊出了事,我那自私的父亲万一因此恼了你姚家,去府衙做个手脚,你弟弟的户籍可还能顺利落在京城?你那河北的老家又回不得,那就意味着你弟弟这辈子都未必能参加科举了!”
那绿鞘听完便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泪水涟涟,这样的话虽残忍,却最真实不过!
沈默云看她那个样子,也于心不忍,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实话与姐姐了吧,我是来开导姐姐的,若是姐姐执意要死,只怕……只怕很有可能姐姐的死状要比单纯上吊难堪许多……”
沈默云并没有胡,卢氏的手段她清楚。这绿鞘已然身破,她祖母为了掩人口目,未必不会将事情做成:绿鞘与人有染被撞破。羞愧之下上吊自尽的故事。
“是!你的有道理!我……我也想保全我的家人,可……可我不能叫自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呆在这沈府里!绿鞘是什么?是丫鬟还是陪床?那红袖是什么?我可不要与那红袖一般没名没分,莫名其妙跟在老爷身边,这样不明不白的,我与那勾栏里的贱蹄子又有何不同?”
“我若叫你变成姚姨娘呢?”沈默云的眼珠子漆黑深邃,却是莫名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你若成了这府里的姨娘,你们⊕↑⊕↑⊕↑⊕↑,¤△一家子的户籍自然有了着落。而你有了每月五两的月例可以贴补家里,你弟弟将来科举也有人可以扶持。另外,我还可以想法子叫你弟弟入了京城的四大学堂进学!”
那绿鞘的眼泪和沮丧早已经停了。转而抬起头看向沈默云:“你一个姐,还能做这么大的主?”
经不起诱惑就好!
“你看我昨日还是空空一身,今日却已经是沈家的掌权人,你我能不能做主?你放心。有我在。保管姚姐姐心想事成!”
那姚雪晴将沈默云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却分外清明起来:“你为何要如此帮我?下熙熙,皆为利来!我可不信你并无所求!”
等一等!沈默云心下不由一滞,好家伙!
自己差被这个绿鞘给诓了!能出“下熙熙,皆为利来!”,懂得这般道理的人,如何会轻易自尽?
怪不得,这样如莲似兰的女子能不被市井之徒瞧上。却会偶遇自己的父亲;怪不得,父亲诸事烦恼的情况下。还能对女子有如此**;怪不得,她早不自尽,晚不自尽,偏偏会被那厮恰好遇见救下她;怪不得,她哭成这样,伤心至此,头脑却还是如此清晰;怪不得,自己才开解了她几句,她便能一下子转过弯来!
差啊差,她沈默云便被涮了!这一切,都是这绿鞘亲自做的局,为的便是光明正大进她沈家的门吧?
沈默云不由将面前这女子从头到脚又好好审视了一番,是啊!就凭她家道中落,母亡父病弟弱的一个女子,即便是去中等人家做妾都是困难的,何况是如她沈府这般的五品官员家中呢?
看来,这女子还真是个有手段的!不但引诱得她父亲撕下了谦谦君子的外衣,做下了不耻之事,还诓得自己许下诸多承诺,果然厉害!
敢情今日的一场场戏便是为了给她自己累足资本来谈条件呢!
亏得自己刚刚还与她傻乎乎地分析利弊,只怕这女子心里掐得比自己清楚多呢!
所以嘛,自己刚刚还在责问苍这般美好的女子怎么会入了她父亲的虎口呢!原来,也不过终究是场戏罢了!
沈默云不由苦笑,她自己做的孽还是自己来扛吧!不过也好,有野心才有竞争力嘛!至少,以后不用自己谋划,只怕这女子也会使出全力与夏红绸争上一争了!
“好个姚姐姐!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便敞亮了吧!你刚刚诓我,我也不与你计较了!我帮你的原因很简单,我不喜欢夏红绸,所有有能力,有可能与夏红绸争上一争的女子我便会帮上一把!姚姐姐,你既然能叫我那个儒雅虚伪的老爹把持不住,你必然有过人之处!
我帮你自然是希望你能从夏姨娘那里分得一部分宠爱,叫我父亲不再那般依赖于她!
现在你我便打开窗亮话!昨晚你与我父亲有染前,必定也已经想得明白,以姐姐的姿色才情想要掌控我父亲的心并不难,再加上姐姐花样青春,而我府中最受宠爱的夏姨娘已经三十多,与她一比,姐姐可是优势明显!
而夏姨娘最近运势正差,接下来这段时间被禁了足,你若能把握好这段黄金时间,抓住我父亲的心,那是轻而易举之事!
若是你运气好,再怀上一男半女,那你的地位便稳如磐石,夏姨娘也轻易不能动你!
你知道我沈家还没有当家主母,那夏红绸虽三月会被扶正,可到底人算不如算!姐姐若有能力不妨也向那个位子冲上一冲!”
沈默云此刻也看出这姚雪晴并不是个没有城府,没有贪欲的主,既如此,那她就不客气地煽上一把火了!她的言语虽然夸张了些,但到底也有七成真,她倒不信这个女子会不动心!
而那绿鞘闻言则恰到好处微微低下了头,露出完美白皙的侧颜,“我怎么可能有那资格?”
好一朵“白”莲!
沈默云知道她这是在谦虚,笑道:“那你我这就算是谈成了?”
“大姐,你是好人!”那绿鞘上来紧紧握住了沈默云的手,露出灿烂一笑,明艳带着清甜,果然极美!
沈默云抽动着嘴角,只能暗暗感叹着人性……(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章 姨娘
半个时辰后,沈默云带着已经梳了妇人头,换洗一新的绿鞘回了荣辉堂。
那姚雪晴此时着了一件嫩黄色太阳花圆领对襟褂子,配上沈默云送她的一副赤金簪子,又簪上了几朵盛放的清梅,整个人都不由鲜亮明艳了几分,既高雅又清贵,淡淡的书香气加上她那丝若有若无的忧郁,叫人不由对她心疼上几分。
老太太倒是没想到这绿鞘竟这般容易便被沈默云动,还已经顺从地换了衣裳来给她请安,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上了几分。
“奴婢姚……奴婢绿鞘给老太太请安!”那绿鞘莲步款款在卢氏面前跪下,恭谨顺从地磕了三个头。
看她姿态大方又楚楚可怜,沈默云忍不住在心里暗赞:这女子果然有做白莲姑娘的潜质,这惹人疼的架势,不要是自己父亲,只怕大多数男子都吃不消呢!
不过,她刚刚请安自报姓名时那故意的一个停顿是什么意思?她这般机灵之人,哪里会这般拙舌,只怕她是想暗暗带出那个“姚”字,请求老太太的首肯吧?
果然啊,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呢!
沈默云忍不住看看苍,心中一叹!夏红绸,她沈默云是决计不会叫她坐上主母位子的,可她父亲才三十六,不可能不娶妻,去哪里找一个温柔大方,没那么多花花心思的好女人呢?
“你想通了?”老太太看来是要给这绿鞘颜色看,半晌过去还是没有叫起。
“是!绿鞘愿意尽心侍奉老爷和老太太!”
“哦?你这风向转得倒快!”
“绿鞘错了。绿鞘刚刚钻了牛角尖,好在大姐心善,细细开导于奴婢。以后绿鞘再也不敢了!绿鞘一定拿自己当沈家人,全心全意以沈家的利益为先!”
沈默云心里暗暗咒骂起了这绿鞘,这女子真是能算计!
一口一个绿鞘自称,照理现在老太太没发话要抬她身份,她应该自称奴婢才对。
而她后边这话虽然没挑明,却是将她沈默云逼上了风口浪尖!≮←≮←≮←≮←,v@
她以后要做沈家人,以沈家利益为先。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在场所有人,她的身份和地位已经有了实质的变化!
她明明知道自己还没有禀过老太太,也没有与父亲商量。自己也仅仅只是答应会将她扶正为姨娘,可她却迫不及待要将这个承诺挑出来,她就这般亟不可待吗?她这是要转移老太太对她的敌视?还是怕老太太不愿意,所以着急忙慌将这事当着众人面挑到台面上来?
果然。只一瞬。老太太便目光如炬扫向沈默云。
看着孙女低眉顺目,她又剐了眼那绿鞘,满眼的鄙视:“哼!要你们这念过几年书,出身书香门第的女人就是矫情,刚刚还要死要活,气节名节第一,这会子还不是低声下气,俯首贴耳?那什么劳什子的清高。到底还是抵不住一个利字啊!”老太太平常最恨这种假清高的读书人,此刻自然不会忘记狠狠挖苦一番。
“起来吧!”老太太头也不回便起身往内室走去。“云儿,你跟我进来!”
那绿鞘向沈默云投来一缕歉意的目光后,便规规矩矩站到了一边……
内室里,老太太已经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半躺了下来,那魏紫正在她身后轻轻给她按着太阳穴。
“马上开饭了!云儿一早上辛苦了,便在祖母这用午膳吧!”
“是!”
“你……云儿你,是如何劝服那绿鞘的?”
“孙女只是听她家里还有个弟弟,她为了弟弟的前程着想,也只能……”
“哦?她突然性情转变,难道不是因为你许了她身份的缘故?”
老太太紧闭的双眼突然半开,正犀利地打在沈默云身上。
沈默云乖巧跪了下来,她能明显感觉到卢氏正因为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而闷闷不乐。
“孙女看那绿鞘出身干净,又饱读诗书,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她那般刚烈,若是就此陨了,孙女心里也不好过。因此,孙女便自作主张给了她些暗示,但一切当然还得要祖母定夺!”
卢氏看着沈默云的乖觉,心气稍顺。多一个姨娘,少一个丫鬟对她来都是无所谓。她要的,只是府里人心的顺从和她的地位尊荣罢了!
“你觉得要替你父亲再抬进这一位姨娘?你可知,你父亲很快要扶夏氏为正,此刻抬人进府,等同于打了夏家一个巴掌!”老太太示意魏紫将沈默云扶了起来。
这祖母还真是为沈府着想,一一滴都要以沈府的大利益为出发。
“祖母,今日孙女听到了些消息,不知道祖母可有耳闻。昨晚父亲满府想找地方过夜,可府里的姨娘们竟然异口同声都喊着身体不适。这里面的缘由,祖母英明,只怕一猜便能猜到。
孙女猜想,父亲之所以会闷闷不乐留在书房过夜,也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祖母,父亲是堂堂五品官,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排忧解愁的解语花,反而身边人都……都被控制了!这叫父亲如何受得了?想来,这才会对那卑微弱势的绿鞘生出几分怜爱!”
沈默云果然从卢氏眼中看到了一丝心疼,昨晚之事,卢氏必定打听得清清楚楚,沈沐不开心,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不能甩手不管。
“昨日姨娘们的表现便是清楚表明她们都唯夏姨娘马首是瞻!
所以,这也更映衬了昨日孙女所,这府里,这后院,夏姨娘已经快只手遮了!
云儿也心疼父亲,总不能她夏红绸不服侍父亲,父亲便没有了枕边人吧?
孙女想着,即便是为父亲出一口气,也要将那绿鞘抬成姨娘,好好警告那夏氏一番!”
沈默云算得明白,这般孩子气十足的法,才更能叫卢氏听进心里去,才听上去真情实意却又不显得那么心机十足!
老太太心里盘算的绝不会比她少,哪里还需要自己来出谋划策?
因此,十成的好处,沈默云最多只需要出五成就够了!
夏家最近对沈家如此“嚣张”,这个亏他们是吃定了!
更何况,这个绿鞘身上最叫老太太满意的,便是她的家境了!绿鞘家中无权无势,又有病父弱弟可以掌控,这样的人收在身边用着才最叫人放心!
这样,对夏家那边也好交代,毕竟这样一个姨娘,除了能分掉些宠爱,永远也威胁不到夏氏的地位。
“嗯!也好!云儿你下午看看从东园拨个地儿给绿……给姚姨娘吧!再给她拨两个丫鬟过去!给她家里送五十两银子,晚上给她置桌酒席,就算是过了礼了!”
“是!到找地儿,孙女也想厚个脸皮跟祖母讨份礼……”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章 春华
沈默云很顺利就开口向卢氏讨了个院子。
原本这事根本不急,她大可以过了年再定定心心去东园找个心仪的院子。
可是,今早她得罪了金嬷嬷后,她便淡定不下来了。
要知道,这整个荣辉堂在金嬷嬷领导下多年,哪一处没有她的人,哪一处没有她的眼线?今日,沈默云为了立威,先对她出了手。按着那老太婆睚眦必报的性子,必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若是光明正大交锋倒还好,沈默云就怕她使出阴招。比如,饭食里动个什么手脚,用度里使个什么腌臜,到时候,只怕自己防不胜防,得不偿失!
按着兰心和蕙心的意思,是要沈默云去要回沈默晴此刻居住的那晴妍居。
那院子不仅地方大,景致好,还有许多沈默云儿时的记忆。
可此刻,沈默云却不想要那昔日的彩云轩了,一来,她怕自己想到那院子里惨死的秋心。她还未替那丫头报仇,如何有脸面住去那里?
二来,那晴妍居离沈沐的清风院只一廊之隔,她实在不愿与那父亲抬头不见低头见。
三来,这晴妍居此刻哪里还有半当年雅致从容的气韵,反而处处弥漫着沈默晴那华丽奢靡的味道,再次夺回那院子容易,可若是想要将它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只怕还要费一番大工夫。
当然,最重要的,她刚刚才接手管家事宜。实在没有心思浪费时间精力与沈默晴争院子,拌口角,万一被敌人趁虚而入反而得不偿失!
于是。她老早便把将那晴妍居收回囊中的念头打消了。
用过午膳,她当机立断放弃了午休时间带了兰心蕙心两个去逛起了东园。
姚黄自告奋勇留在了西暖阁理账,有她坐阵,沈默云自然放心许多。
至少,一般的鬼魅可不敢当着姚黄这个老油条的面做手脚!
这冬日午后的阳光酣畅温香,却没有半丝叫人惺忪无力感,反而叫人全身心莫名地放松与自在起来。
5555,≈@ “我这几日都在老太太那里用膳。外面送来的来历不明的食物一律不要!也不许任何丫鬟进我们内室。这一个时辰,我们便好好在这东园各处走走,这东院原本是建了十个院子的。除了清风堂主院,晴妍居,夏姨娘的怡蓉院,姨娘住的春华院。秋棠院。应该还剩了五个园子,咱们便在里面挑一处!”
……
几人走了两刻钟,才到了姨娘们聚居的春华院和秋棠院。
沈默云回府后还未见过几个姨娘,原本想要顺道来“慰问”一下,却没想到,这一走便等同于穿过了整个东园。
这两个院子不但仅一墙之隔,竟然建在了整个东园的东北角上,偏远不。离沈沐的主屋清风堂至少要一刻钟的脚程。
远远看着那匾额,沈默云不禁低笑:“夏姨娘还真是颇费苦心。这春华院与秋棠院原本就在这犄角旮旯的偏远地儿,还偏偏将三个姨娘都弄在这附近。
我那爹要来过个夜还得走那么远的路,怪不得这些姨娘也难得我老子欢心。
加上把这些女人都挤在一块儿,那还不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三个女人一台戏,只怕这里每日可不止一台戏呢!
我爹要是一来,相信这里就更加热闹了!”
果然,沈默云还未进院门,便听到春华院里边传来了一阵喧哗和吵闹声。
“那姚姨娘是个什么货色我不知道你还能知道?她住哪里用得你来指手画脚吗?”一个尖利的声音正在响起。
“你那么嚣张蛮横干嘛?我只是我们春华院地方,那姚姨娘进来多半是住在秋棠院了!”这个声音稍微温和了一些,不过,语气里却没有多少退让。
“哼!姐姐是怕我一个人住秋棠院太孤单,还是嫉妒我一个人一个院子,着急想要多一个人进我秋棠院来膈应我么?家里长辈未出声,当家的还未做的决定,哪里需要赵姐姐你如此猴急啊?姐姐这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另一个娇媚的声音边边嗤笑道。
“你!你们两个太过分了!……”
沈默云听出来了,那稍微温和的是赵姨娘,大概是她认为这新来姚姨娘要与那娇媚声音的主人一起住秋棠院,便引了那两位的不快,因而被群起而攻之。
对了!沈默云想起来了,赵姨娘,这个赵姨娘可不是夏红绸的人!也难怪,她会遭到排挤!
沈默云微微一笑,往昔也渐渐清晰了起来!没想到这位曾经也是荣宠在身的赵姨娘此刻正被两个后来者夹得毫无还手之力呢!
要不要,将这水搅得再浑些?要不要,帮这赵姨娘一把呢?
走进春华院,果然这院子里站了满满七八号人。除了三位姨娘,守门婆子,还有几位丫头。
不出意料的,那赵姨娘第一个认出沈默云,急急跑上前来,行了一礼:“大姐万福,奴婢赵氏给大姐请安!”
那赵氏按理年纪才二十六七,可此刻看来却形容枯槁,颇有几分憔悴。
沈默云心下不由奇怪起来,这赵姨娘即使不受父亲宠爱,到底还是诞下了沈府的七爷沈默弘,算是有了依仗的人,怎么会显得既老气又满脸疲态呢?
不过,赵姨娘看到自己,眼里倒是流露出了几分真心的欢喜,这礼也是行得恭恭敬敬。
于是,沈默云便亲自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赵姨娘快请起!”
相比下,另外两位姨娘则敷衍多了,动作慢慢吞吞,行了个不太到位的礼,就带着身后的丫鬟稀稀拉拉站了起来。
那两位姨娘一个是曾在夏红绸身边服侍的秋月,另一个则是前年夏红绸给沈沐纳的新人戴姨娘。
那秋月毫不掩饰对沈默云的厌恶,行完礼便扭过了头看向远处;而那戴姨娘则只是斜眼偷偷打量了沈默云几分,大概是看她年纪,好摆弄,嘴角还露出一个淡淡的讥笑。
对此,沈默云只是笑笑。这帮姨娘果然以为自己后台硬,便把自己这个大姐不放眼里啊!无妨!有她们后悔的时候!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章 争宠
沈默云看着眼前的赵姨娘和那曾经的秋月,便想起了回府后还未见过的两位庶弟——七爷弘哥和八爷明哥。
当年夏红绸为了进门,不惜诓骗沈家是肚子里怀了男胎。
老太太力排众议,全力护了夏红绸进门后,却没想到她到底只是生了个女儿,即沈默晴。
为此,老太太一直很不高兴。不过沈默晴肖似夏姨娘,很会来事,三两头跟在老太太身后,几年下来,沈老太太便也有几分真宠她。
九年前,夏姨娘终于再次怀孕,可惜生的还是女儿,也就是沈默欢。
老太太一见又是个女儿,一气之下便把身边伺候的大丫鬟水碧赏给了沈沐。
水碧是家生子,相貌甜美,略识得几个字,倒是很得沈沐欢心。
沈沐喜爱乖巧伶俐的女子,水碧便跟着他红袖添香,很快就生下一子,即七爷沈默弘。母以子贵,水碧也跟着摇身一变,成了赵姨娘。弘哥现年八岁,是府里的长子,很得老太太和沈沐喜欢。
当年夏姨娘感觉到竞争力后,也给自己的贴身丫鬟秋月开了脸,抬了通房,秋月也总算没有辜负夏姨娘的“栽培”,七年前,生下了沈沐的第二子,也就是八爷沈默明。
由于夏姨娘努力多年,也没能再添一子,所以便把沈默明抱养在了自己身边。
自己主子抱走了自己儿子,那秋月又没家世实力撑腰。不得不忍气吞声全力协助夏红绸照顾好自己儿子。而她得到的唯一好处便是从秋月变成了刘姨娘。
沈默云原本倒也没怀有什么心思,只是单纯过来这春华院和秋棠院看下,顺便给那姚氏安排个去处。
可这刘姨娘竟然敢带头给自己脸色看。那她也不用客气了。
“赵姨娘我倒是记得,你叫什么来着?”
沈默云撑着头走到那刘姨娘的面前,没等她接话,便恍然大悟笑到:“对了!秋月!你是夏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秋月!是夏姨娘送给我父亲的陪房丫头!要夏姨娘的眼光还≥≥≥≥,≈£真是……不怎么样!秋月啊秋月……过于能言善辩就算了,怎么连礼都行不好了?看来,你还是做丫头的时候称职些呢!”
沈默云这番话一完,这院里的丫头们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沈默云没有称她为刘姨娘。却以她之前的丫鬟名字相称,这完全是直言讽刺她,不过是个运气好的丫头罢了。不知高地厚还以为自己做起了主子,连礼节都忘干净了!
那刘姨娘最恨的便是有人拿她的过去开涮!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晦暗不明,真恨不得上来撕了沈默云的嘴。
兰心那丫头也压不住送到嘴边的话头,接过到:“大姐。这位现在是姨娘了。不能叫以前的名字,要带了姓氏叫。请问这位秋月姨娘,你娘家姓什么的?”
这秋月简直要气炸了,沈默云敢欺辱她便算了,连个丫头片子,竟也敢直呼她过去的名讳!
“禀大姐,奴婢刘姨娘!”
那秋月歇了一口气,咬牙冲着兰心道:“大姐在与姨娘话。怎么你一个丫鬟可以随意插嘴,指手画脚的?看来。大姐您这丫鬟也不怎么称职呢!”她不敢拿沈默云开刀,可这一个丫鬟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哦?刘姨娘还真是伶牙俐齿!”沈默云却是笑了起来,“刘姨娘莫不是生了儿子,便真拿自己当主子了?姨娘你以前是丫鬟,现在是个妾,身份称呼虽不同,可实质并未变,还不都是个奴才?只不过主人由夏红绸便成了我爹罢了!所以,你与我的丫鬟本就是平级的,现在本姐与你一个奴才着话,我的丫鬟进来插话,本姐并无觉得不妥!要是姨娘觉得憋屈,便去问问我爹看他愿不愿意将你扶正?”
这秋月当年跟着夏红绸便没少做龌龊事,真想不到几年过去还是不知道收敛!
她的心思沈默云当然明白,等夏红绸三月里成了正房,她那被夏红绸抱在身边的儿子明哥儿便也从庶子变成了嫡子,到时候,明哥儿便是沈家长房唯一的嫡子。她这明哥儿的生母,自然也就成了府里人人都不敢看的大人物!
嫡子与庶子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不过从身份地位到将来的家产宅地,都不可同日而语。
成年的庶子将被分府出去单过,到时候按着惯例只能分到一个三进院落和几百两银子,以后过得好坏便与府里没了关系。
而嫡子就不同了,一家子都可以留在府里吃喝不愁拿月例,将来还可以分到一大笔的家产和田地铺子。若是运气好,明哥儿这个长房嫡子能继承了家主之位……
有了这些美好的憧憬做保障,这刘姨娘哪里还会将沈默云这个没娘的姐放在眼里?而她心里,也就潜移默化将自己看成了府里的半个主子。
既然她这么不清醒,沈默云也就不客气地准备给她再浇上一壶凉水:
“哟!对了!到底是我沈默云多话了!刘姨娘是个大方人,连儿子都送给了自己昔日的主人,自然不会与我那不懂事的丫鬟多做计较的,是吗?听明哥儿已经七岁了,还听他与夏姨娘母子间骨肉情深,搤臂啮指,很少来这春华院看望姨娘你呢!姨娘你可记得要多去夏姨娘那里走动走动,万一哪明哥儿忘了姨娘你这个生母,姨娘你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明哥儿是刘姨娘的心头肉,平常她最恨最怕就是别人拿明哥儿的事三道四。
沈默云这话虽诛心,可却是大实话。平常她不敢深想,可此刻被人穿,她也不禁有些心惊恍惚,脸色发白,也没了心思与沈默云作口舌之争了。
沈默云看着这刘姨娘青白的脸,不禁摇起了头,便问起了另一位没见过的姨娘。
“这位是……”
“奴婢姓戴,名雨蝶!前年刚刚入府,住在隔壁的秋棠院。早听大姐花颜月貌,才貌双绝,是个不可多得的香草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大姐若得空,不若去我秋棠院坐坐?”
这个戴雨蝶人如其名,娇媚妖娆,身段风流;双目含春,上挑入鬓。那双眼睛顾盼生辉,不出的灵动撩人,怪不得这两年沈沐除了夏姨娘外最宠爱的便是她了。
听,她之前还是附近一个有名气的戏班子里的角儿,有回沈府做戏,沈沐对这雨蝶颇有意思,夏姨娘便大度地将这雨蝶一轿抬进了沈府。
现在一看,这戴雨蝶不仅长得出色,相比秋月,还更加会做人。这才看了一会子戏,她对沈默云的态度便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倒是不愧于她曾经的职业!
“戴姨娘真是客气,今日不得空,将来沈默云一定上门叨扰!”
“是!奴婢随时恭候大姐上门!”着,这戴雨蝶又重新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沈默云不由暗自思忖起来,自己回府后,只有这赵姨娘第一日便了荣辉堂去看过自己,还送去了两盒子糕。自己当时并没有见她,可到底还是要承她这份情的!
而这另两位姨娘,则根本就是夏红绸的人,自己与她们也就没必要过多虚情假意了!
夏红绸在禁足,此时可正是分宠的好机会!
原本,沈默云是打算将姚氏也弄来这秋棠院的,可此刻看到秋棠院如此偏僻,还被夏红绸的人如此包围夹击着;那绿鞘即使做了姚姨娘,若是呆在这秋棠院,不很难时时抓住沈沐的心,只怕以后她的大部分时间能只能浪费在与这几位不安分的姨娘们的明争暗斗中了!那姚氏还如何有精力去与夏红绸抗衡,如何从夏红绸手中抢得沈沐的心呢?这可不是她沈默云想要看到的。
“刚刚我进来时,听见各位姨娘们正在争执,想必各位姨娘也听了,现如今这府里正是我沈默云当家,各位姨娘若是有何想法,不妨各抒己见?”
沈默云这话一出,反而许久都没人接话了。
刚刚几人为了那新姨娘姚氏已经争辩多时,现在沈默云将话这么一挑明,所有人都不得不开始暗暗考虑起利弊了。
这多一个姨娘进来这边院子,就多了一个人争宠,自然对各人来又多了许多烦恼;可同时,这新来的姚姨娘若是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她们也就相对能更安心,自然也方便她们争宠。
于是,很微妙的,这刘姨娘与戴姨娘竟都将目光投向了之前一直被她们欺负的赵姨娘。
那赵姨娘暗自冷笑,却是依旧温和:“禀姑娘,我等听,府里又要抬进一位姨娘?”
“是!是一位姚姨娘!一位容貌和身份都不错的姨娘!”
刘姨娘此刻一听,也暂时将儿子之事抛开,讪讪开口到:“大姐,可是想将那位姚姨娘安排来秋棠院?”
沈默云微微一笑,“地方我还没决定,依你们看呢?”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章 琼华
沈默云饶有兴趣抛出这个问题,等着姨娘们上钩。
“大姐真会取笑我等,我几个是奴婢哪敢随意置噱主子们的决定,这种事自然是听从大姐安排。”这开口的是一脸诚恳的戴姨娘,果然会话。“不过,我那秋棠院地方没有这春华院大,而且建的时间长了,有些破败,新人进门,只怕是不太吉利呢!”
是啊!戴姨娘是这两个园子的姨娘中最得宠的,哪里愿意自己单人独院的好日子不过,再添一人进来分了宠呢?此刻,她也顾不上那刘姨娘一直向她使来的眼色,依然不管不顾将那姚氏推了出去。
“那……那姚姨娘就住来春华院,如何?”沈默云故作此问。
戴姨娘神色微松,只要不住她的秋棠院,那姚姨娘住哪里她就不费心了。
而赵姨娘与刘姨娘明显一滞,不由对视了一眼。
春华院已经住了两位姨娘,要是再添一人,那还不得人挤人,吵翻了?
这日子总归还是要住得舒适舒坦的,又不是鸟笼子,随便挤挤就过去了!
赵,刘两位姨娘自然都很不情愿。
“姑娘,这春华院地方虽比秋棠院大,可打底也只是个旧院子。新妹妹进门,自然要红红火火,哪能挤在我们这老旧的院子里呢?”果然,那刘姨娘即便再想将新来的姚姨娘收在眼皮子底下,替夏红绸看好人。可此刻,她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切身利益着想了!反正夏姨娘此刻还在禁足,根本顾不上这边。她又何苦自找苦头呢。
“很好!真没想到我沈府的姨娘们都这般心地善良,善解人意,为她人着想!”沈默云等的就是姨娘们这一句不要。“既然姨娘们如此设身处地为姚姨娘着想,那我便另行决定了!姨娘们也莫要吵了,且收起心吧!我走了!”
完,沈默云便带着丫鬟们头也不回走出了院门,倒是叫几位姨娘面面相觑。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她们的好奇并未维持多久,一个时辰后。沈默云的安排便传遍了沈府各院≧∟≧∟≧∟≧∟,■∷:
新抬进的姚姨娘将在今晚搬进新院子“莳花馆”,同时,由于姚姨娘对沈府后院和沈府规矩不熟悉,沈默云特意将老成周到的赵姨娘一起调进了“莳花馆”。方便赵姨娘时时教导新来的姚姨娘!
这一条命令虽然简简单单。却在沈府里掀起了轩然大波,真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莳花馆在清风堂的东北面不远处,是除了夏姨娘居住的怡蓉院外,离沈沐主屋清风堂最近的一个院子,与那清风堂只有一座假山之隔。
一时间,丫鬟们便忙碌了起来,家具,幔帐。家具品,日用品一车车送去了莳花馆。以庆贺沈沐这个家主新得美人。
各院看在眼里,不管是真高兴还是假意思,只能给莳花馆两位姨娘送去一份见面礼和一份乔迁礼。
对于沈默云来,她就是要将她的盟友扶植得强大起来,她就是要莳花馆与旁边的怡蓉院去争宠,她就是要夏红绸手忙脚乱,她就是要夏红绸腾不出手来对付自己。而那春华秋棠剩下的两位主,便由着她们闲来无事自相残杀吧,也算是消了夏红绸的一大助力。
对于姚姨娘来,她对沈默云的好感更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这个大姐果然为她着想,不但没有将她扔到犄角旮旯,那鸟不拉屎的地儿。还给她找了位人老珠黄,毫无威胁的姐姐做教引,姚姨娘此刻觉得生活简直是完美无缺了。
对于赵姨娘来,沈默云特意将她从春华院解脱出来,这便已经是大的造化了!这些年,她已经被那两个夏姨娘的爪牙折磨得苦不堪言。听,这个新来的姚姨娘是个读书人,斯文人。大概,她也可以喘口气了!
不过,满府里对于沈默云这一调令最满意的却是老太太卢定芳。
一来,赵姨娘水碧原就是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她对这赵姨娘终归是有几分爱护与私心的,总希望赵姨娘能不辜负自己当年的厚望,赢得儿子一些宠爱,在沈府站住脚。二来,这些年赵姨娘在春华院被夏红绸压制得死死的,几乎成了废棋。如今,有沈默云出手将这枚棋子激活,她既捡了便宜,又不用担心夏红绸对自己不满。三来,这赵姨娘乖巧懂事,有她在莳花馆看着那个新来的姚姨娘,更是大有裨益。
可对于夏红绸和其他两位姨娘来,这消息来得既突然又狗血!真没想到到头来好处全叫别人捡了去,自己几人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有百害无一益。
于是,几人竟不约而同将自己院子里的瓶杯碗碟砸了一遍,将沈默云骂上了千遍万遍。
而沈默云也已经回禀了老太太,顺利拿下了整个东园西北角上的一个院子。
那个院子叫“琼华”,是沈默云一眼相中的。
这个院子建在了园子的九曲长廊尽头,离前院和清风堂都远,显得有些偏僻和冷清。好在这院子偏西,去西园只要穿过梅林,倒也不妨碍她每日去荣辉堂处理府中事宜。
这院子巧简单,有牌匾曰“琼华”。
一进院门,有一方的池子,中间垒了几块奇巧的太湖石,夏日里养几株荷花最好不过。院落虽却也精致,径轩窗,花架花廊。最叫沈默云欢喜的便是后园的一大片紫竹林。竹林正中居然还有一方的三角凉亭,石桌石椅,别有一番野趣。竹林深处,还有一道竹子建成的长廊,尽头竟是一间的竹屋。
沈默云猜想这琼华院之前的主人应该是个淡泊之人吧。简单,质朴,清新,安静,没想到她之前在沈府的那些年竟从来没有发现这么一个好地方。
而另外一处叫沈默云欣喜的,是这个琼华院里竟然还有个厨房。
大概是由于这里离大厨房太远,便特别建了这么个五脏俱全的厨房。
这个发现太叫人振奋了!这意味着以后她不仅可以自己开火做想吃的膳食,还不用担心外面送来的吃食是否安全了!
当即,沈默云便支了十来个丫鬟婆子开始拾掇了起来,老太太又特意叫开了库房,送来一套紫檀木家俱,又添了些精致摆设,重置了幔帐,珠帘,纱窗等等。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章 假账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期间,沈默云终于见到了她母亲秦岚陪嫁店铺的两个掌柜。
当年,秦岚与沈沐成亲那会儿,正是秦家最鼎盛之时。
秦岚之父秦琼当时正任内阁大学士,是整个大周朝最春风得意的几人之一。
唯一的女儿成亲,当时祖产丰厚的秦琼便拿出了金陵老家的一个农庄,又在京郊置了一个几百亩的农庄,在京城买了三个铺子,并准备了三十六抬嫁妆给秦岚做陪嫁。
这三十六抬嫁妆看着不多,却有一半都是字画古籍,当时便看得沈沐两眼发直,心跳加速!
可谁知道秦琼的大学士没做多久,便不知何故主动辞了官。
突然缺了亲家的强劲支持,加上秦岚一直无孕,老太太便把心思转移到了儿媳妇的陪嫁上。
在老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一场场哭穷戏和苦情戏后,正当家的秦岚不但卖掉了京郊的庄子和部分陪嫁,咬牙买下了东园,连铺子也卖了一个用以补贴家用……
于是,今时今日秦岚留下的店铺便只有两家。
一家是沈默云去沈灵的“锦上花”时路过的“锦瑞祥”绸缎庄,另一家则是叫“墨香斋”的笔墨铺子。
老太太既然已经放言要将这两家铺子还给自己,沈默云便毫不客气吩咐了这两家的掌柜带了这两年的账本来见她!
原本,她是想要四年的账本的。考虑到老太太的面子,她便改成了两年。四年或是两年又有多少区别呢,她只是想要看看问题究竟出在了何处。
因为她早就听。自己的这两家铺子已经亏得惨不忍睹,几乎难再维持了。沈默云猜想,大概这也是老太太很爽快地愿意将两家铺子还给自己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要,这几年大周朝并无大型战事,也无灾**,百姓基本安居乐业,经济发展也不错。沈府和老太太的铺子几乎没有亏本经营的。只有自己这两家是个例外。
因此,若这里边没有猫腻那是打死沈默云都无〖∧〖∧〖∧〖∧,▲$法相信的!
经过打听,她还得知老太太为了面子上好看。这过去四年,两家铺子的掌柜都没换人,竟然用的还都是当年秦岚留下的人。
要老太太实在是高明,只要有这两位掌柜的在那俩铺子。就堵住了外人对她贪墨儿媳妇财产的猜想。最多。也只能是那两位掌柜的无能,竟将主子的铺子败掉了大半!到底,还是死去的儿媳妇用人不当的结果!
只是不知道,店铺惨淡经营究竟是两位掌柜吃里扒外,中饱私囊,或是两位掌柜只是摆设,其实早就被架空?还是这两位已经被其他人所用,正慢慢掏空着铺子?
未正时分。沈默云在外事房见了两位掌柜。
两位掌柜都是五十多的岁数,沈默云也未过分矫情。只命婆子竖了架简单的屏风在面前意思一下,稍作遮挡。
也不知两位掌柜是真心还是假意,看见沈默云后竟不约而同地热泪盈眶,感叹唏嘘了半晌。
沈默云只是接过两摞账本随意翻了起来,不过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吓一跳。
两个铺子的确状况堪忧,不但账面上的活动资金捉襟见肘,那销售业绩更是不忍直视。
即便隔着屏风,两位掌柜也能感受到沈默云的咬牙切齿,满腔怒火。
那笔墨铺的高掌柜赶紧开口到:“姑娘,咱们墨香斋这账面的确不太好看,可无奈这几年京城笔墨铺子也实在太多,供大于求,的确是难做啊!再加上那些铺子低价竞争,拿货价又比前几年加了好几成,搞得整个行情都不好了!所以,奴才这也是尽力了!”
沈默云冷哼一声,斜了那高掌柜一眼!这厮满面油光,满口胡言,这是拿她当孩骗呢!什么供大于求?什么恶性竞争?即便真实存在,就看这个月的账本,她便敢拍着胸脯肯定这是假账!
按理,她这笔墨铺子开在闹市,周围客栈旅店可不少!
春闱近在眼前,各省各地的举子都纷纷在京城落脚,不管举子们家世如何,这笔墨可以从老家带来,可纸张总归是要大量使用的吧?即便是那贫寒的孙举子,也知道要去买纸作了画去卖。
就拿她回府之前歇脚的镇客栈来,此时都住了不少赶考的书生,从而带旺了客栈周围几家笔墨铺子。更何况乎这子脚下的闹市!
即使不翻倍增长,最近这个月仅纸张这一块也该有个显著的销量提升才对。可按着这账本,这月的宣纸销量,竟然与上月相差无几,凄惨得几乎毫无盈利。
这个满嘴胡话的高掌柜,只怕是用不得了!
“锦瑞祥”绸缎庄的掌柜姓于,此刻上前一步到:“咱们绸缎庄这些日子情况也不好,不过,这月毕竟是年节前,销量利润倒还是有所增长。姑娘可以锦瑞祥从上往下第三本账本上看出本月的销量!”
本月的账本为何不放在最上边?要放到第三本?
沈默云透过刺绣屏风睇了眼那于掌柜,见那人极为恭敬,一脸诚意,面露希冀正看过来。
沈默云抽出他的那账本,第一页便赫然出现一张纸条,上面留了这么几个字:
姑娘安!账目事,望与姑娘私谈!
沈默云不由一愣。
怎么?私谈?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言么?还是有什么秘密不能叫人知晓?
沈默云面色淡然翻了一遍,冷冷到:
“两位掌柜都辛苦了!这些账本都留在这,我要好好翻看!你们曾是母亲的左膀右臂,这些年也辛苦你们了!我既然回来了,这些账每月就必须经过我的手了,现在多无益,你们先下去吧!”
着,沈默云收了那纸条,便吩咐蕙心去准备了两个荷包,各塞了五两银子,算是给两位掌柜的犒赏。只是在给于掌柜的那个荷包里,沈默云多放了一张纸,通知他明日下午申时在北城福来茶馆见面。
这位于掌柜这般麻烦给她递纸条,想来这事是不能叫人知道,而且又必定是重要之事。反正,明日也要去给那冰块脸还簪子,便顺便去见这于掌柜一眼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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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 贵人
打发走了两位掌柜,沈默云便带着两摞账本回了荣辉堂暖阁,刚想坐下细细理一会,老太太那边又来人请她。
原来,是沈沐回来了。
此刻的沈沐满面春风,喜笑颜开,正眉飞色舞与老太太着话。
看见沈默云进门,他竟然直接激动地一把拉过这个平常不甚喜欢的女儿,破荒地将她按到了椅子上。
“云儿!好消息啊!今日为父散朝时,皇上竟然特意叫留了为父,圣上为的竟是想要一观云儿前几日送给为父的生辰礼,那副《福禄千寿图》。
原来,昨日长公主陛下进了宫,与太后,太妃谈论起了云儿。几位贵人言谈间便提到了那副现今名声大噪的字。太后娘娘原本就听京城又出了一个才女,正兴致勃勃想要一探究竟,此刻又听到长公主也对云儿你赞赏有加,不由更为好奇。
圣上前几日也听闻了这副人人津津乐道的字,便找到为父要拿那副字给太后太妃品鉴。这不,刚刚已经有内侍来取走了那副千寿图!
哈哈哈!没想到我沈家的女儿竟然能凭一幅字入了贵人们的眼!没想到我沈家的女儿一样能光耀门楣,一样能为我沈家扬眉吐气!哈哈,我云儿有如此才华,为父脸上有光,沈家脸上也有光啊!
今日父亲在朝会上万众瞩目,人人称羡,圣上更是大赞为父才识过人,教女有方!有了圣上这番关注。看来为父扬名立万,飞黄腾达的时候也不远了!”
沈默云听着只是低低一笑,这父亲果然还是本性难改!永远不想着怎么靠自己的实力往上爬。老是思量各种歪门邪道,永远只想着靠身边的人!时候靠卢氏,成亲了靠母亲,前几年靠夏红绸,现在又想来靠自己这个女儿了!
她倒是第一次听有人扬名立万是靠的女儿的扬眉吐气!
“云儿,若是你的这副字能叫太后娘娘看中,那以后。你便有机会与那林大姐一般成为太后的座上宾,你也就成了真正的贵人了!”
沈沐自自话,↗↗↗↗,△▽到此处。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爽快之处,扭头跟老太太到:“这样的话,陈家公子还真是配不上我家云儿,母亲还是要多费心。最好这两日便将云儿的婚约之事……办妥才好啊!”
老太太闻言又一次习惯性眯起了眼。“你的意思是……陈家会反悔,不愿退婚?”
卢氏看了眼沈默云,见她正置若罔闻地喝茶,便也没顾上叫她回避。
“这也不好!云儿一旦名声大噪,谁家能不眼馋?之前陈老太爷便不肯将云儿换成晴儿,若不是夏家……”沈沐话语戛然而止,看了眼沈默云,便不再多言。又将话头转成:“现如今看云儿不但身体康健,又才冠四方。陈老太爷只怕会坚持非云儿不娶,到时候,陈老爷只怕犟不过陈老太爷。这样,咱们不但糟蹋了云儿,还得罪了夏家啊!”
看来,陈家老爷与夏家也有什么阴私呢!为何他两家如此着急要以沈默晴为桥梁结为姻亲?陈老爷更是不顾老太爷的劝阻,这般一意孤行,多半又有什么利益纠葛!
老太太沉吟了半响,便头道:“嗯!你得有道理!我一会儿便下帖子请陈夫人上门!”
沈沐显然很高兴老太太的配合,呵呵笑了起来。
“到陈家,”沈默云放下茶碗,依旧云淡风轻,“孩儿有句话要,若是不中听,还望祖母与父亲不要放在心上。”
沈沐此刻看女儿是越看越中意!不仅仅是因为那幅字,而是他一回书房便看到了风姿绰约,亭亭玉立如一株清莲似的绿鞘。
早晨还对自己万分清冷,百般不愿的这女子竟然主动上来替他宽衣解带,换下官服,还对他轻言软语,诸多体贴。
后来,他才知道这一切竟然都要归功于自己的好女儿。
原本,他以为自己想要将绿鞘收入房中还得要大费一番周折的,至少老太太那关就很难过,他很清楚老太太最厌恶的就是绿鞘那种风格的女子。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不但轻易摆平了老太太,做好了绿鞘的思想工作,还已经为他将绿鞘收为了姚姨娘,并且选好了院子。
他顿时觉得这女儿回来了真好,至少他不用忍气吞声,看夏姨娘的脸色了。
此刻,听到女儿如此谦虚谨慎地开口,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力挺女儿:“云儿有什么话但无妨!”
沈默云正色到:“前日陈公子竟然能堂而皇之进我沈家后院,云儿真心觉得惶恐万分!我沈家后院女眷不少,除了咱们沈家的姑娘们,毕竟还有表姐,年轻的姨娘们,”沈默云特意若有所指看了眼沈沐,接着道:
“他是个外男,如此进进出出到底极为不妥!那日,幸好只是郭姐瞧见,若是被有心人编排出去,不仅我沈家姑娘的名声,女眷们的名声都毁了!对父亲的官声也是大为不利!女儿这话倒不是针对陈公子,只是对我沈府后院的门禁有所担忧!
那陈公子究竟如何进来我沈府?又有多少人帮他进府?进了后院为何无人赶他出去?也无人禀告长辈?
云儿不是要彻查此事,只是现在既然孩儿来管家,孩儿便想将这些守门的,通报的丫鬟婆子好好鞭打鞭打,若是死不悔改,收受贿赂的,孩儿想要好好清理一番,以正我沈家门风!
这就是孩儿的想法,不知父亲与祖母可认同?”
沈默云这番话得冠冕堂皇,经地义!
他们这两个长辈拿什么理由与立场去反对?
更何况,这陈君言原本是当时他们有意无意放进来与沈默晴“培养”感情的,不过前他拦下沈默云那事倒的确是意外!反正明日等陈君言与沈默晴的婚事定下来,这两人也暂时用不着见面了!
这丫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想立威,想壮大声势便随她去吧!
于是,卢氏与沈沐同时表示毫无疑义。
沈沐更是拍着沈默云的肩膀,夸到:“那几个刁奴的确不是东西!云儿只管放手去做!你该骂便骂,该罚便罚,改发卖便发卖,一切有父亲给你撑腰!”
沈默云自然笑着行过了礼。
刚刚他们突然起陈言之,她的脑里便灵光一现,想到了这番做法。
这意味着,她可以趁着这个好机会,将门房换上自己人,并且顺手处理掉一大批夏红绸的爪牙。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章 牙婆
沈沐没等老太太留他用晚膳,便想匆匆回前院书房。
看他猴急的样子,沈默云不用猜都知道他是想要着急抚慰那新姨娘呢!
于是,沈默云打铁趁热又再次提出了要回秦岚遗物的要求。
之前沈沐已经找借口推脱了沈默云好几次,此番女儿再次当面提出,又直言已经选好了大院子,正好将秦岚的遗物安置进去。沈沐脸皮再厚,也不能再驳了女儿的面子,只能答应下来第二日便将秦岚库房的钥匙送过来。
沈默云回了西暖阁,便开始乖乖看起账来。
她那间墨香斋账面太假,她只随意看了几页,便将那账本扔到了一边。这账根本不需查看,完全是随意作假,成本与零售的价格都快一般高了,能挣到钱就怪了!
而另一间绸缎庄则是账面流动很大,销量也不错,只是却诡异地毫无盈利。
沈默云看不出所以然,只能也将账本扔到一边。
“姑娘?可是账目有问题?”姚黄正心翼翼给沈府的账本分类。
“嗯!”沈默云突然想起来,那次去大姑奶奶的“锦上花”时,那姚黄支支吾吾,替老太太遮掩的事来。这丫头,不知道此刻是偏向哪边多一些呢?
姚黄看出沈默云此时所想,便很乖巧地将那日未尽之言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姑娘定是怀疑姑奶奶那锦上花的好生意与咱们锦瑞祥的惨淡脱不开关系吧?
那锦上花的账目如何奴婢不清楚,但奴婢知道姑奶奶这家店是姑娘与太太去了乡下后三个月便开出的。当时。姑奶奶来求了老太太,是……是锦瑞祥以后是姑娘的产业,等姑娘嫁了。到头来,还是得要便宜了外人。不若,……将那锦瑞祥的生意都夺了……所以,便有了那间‘锦上花’。原本,姑奶奶的意思是拿两成的盈利孝敬老太太的,可老太太没要,是那盈利就算她给表姐留的嫁妆了!之后。具体操作是大姑奶奶一人,奴婢也就不清楚了!”
沈默云暗自松了口气8888,∷△,不管姚黄是真心向着自己。还是为了家人的将来,总算她能将这个秘密出来,明她还能为自己所用。
沈默云起身拉过姚黄坐到软榻上,与她细细起话来:
“姚黄。谢谢你!我回来几日。你帮了我不少,有你在身边,我处处事半功倍,我虽未,心里却是感激的!
这几日,我那院子整理停当,不知道老太太还愿意不愿意将你放我身边,我也要问问你的意思。你若愿意留我身边,我自当全力一试。你若想要回祖母身边。我自然也尊重你的意愿。
不管你如何决定,我先前答应你的事不会更改。
你若是不想弟妹受苦,我便给你拿五十两银子,你们可以做生意,也可以过得舒适。
你若是想要弟妹学本事,也只需要再忍几日。
你知道我此刻最缺的就是人,等我把那些鬼魅除了出去,你的弟弟想从商便去我铺子;想从文,我便助他上学;若是想从军,我便去求郭姐。你妹妹也是,若是不想在家呆着,可以去我铺子帮忙或到我身边来!
你不需要此刻答复我,可以回去与他们商量一番,不论如何,你我主仆一场,我都会全力助你一把!”
那姚黄并无二言,听完只是饱含热泪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她当然明白,沈默云愿意这样,这样安排,比给她几十两银子要管用的多!她虽是个丫头,却老早就懂得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
弟妹学了本事,以后她的家族才能兴旺,才能繁荣!
“奴婢愿意跟在姑娘身边服侍!”姚黄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沈默云扶起她,这是个聪明姑娘,既然此刻都开了,她便能放心用她了。
“姚黄,你可知往年沈府是从哪家牙婆手里选仆众的?”
“有城北的吕婆子和城东的施婆子。
吕婆子的名气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除了丫鬟,她还擅长调教歌女,舞女,宠妾,一般达官贵人买丫鬟,都是先考虑吕婆子。因为吕婆子那出来的丫鬟素质较高,容貌清雅,礼仪周到,咱们府里……魏紫便是出自吕婆子手里。不过,价钱稍微高了市面两成左右。
而施婆子主要是做中等人家的生意。她手里的丫鬟主要是比较实惠,价钱不高,丫鬟们整体素质也还过得去。特别是那施婆子还会做人,通常买两个二等丫鬟,她还会送一个丫鬟,她这一招,这些年倒是从吕婆子手中抢走了不少生意。
这几年,府里一般是从吕婆子那买大丫鬟,从施婆子那里买二等丫鬟和丫鬟。”
沈府这次回来一位大姐,又抬了一位姨娘,按着配比,这府里的人手明显捉襟见肘!再加上沈默云心里想着要将夏红绸的人先清理掉一部分,这人手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沈默云选中的那琼华院明日便应该装饰妥当,按着规制,她可以有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若干个粗使婆子和丫鬟。
她坚决不敢从府里选人,与其一不心引来了白眼狼,她宁可从牙婆那里找些生人来。
“姚黄,辛苦你跑一趟,去通知两位牙婆,明日上午各带些丫鬟来!”
可是,怎么能保证今晚,夏姨娘不会找那两位牙婆安插人手进去呢?沈默云不由闭上眼睛暗暗思索起来。可惜,自己还是根基太薄弱,手上没人可用!要不,只要今晚找人看着怡蓉院便一切可用迎刃而解了!
还好,大姑奶奶不在府里,老太太暂时应该不会给她安插人手,此时应该只要防着夏红绸就好了,倒是省下了不少心!
想到仇人,今日金嬷嬷那恶毒仇怨的目光又在沈默云眼前浮现,她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金嬷嬷绝对不会吃这个哑巴亏,这两日在她掌权稳固之前,金嬷嬷一定会很快再向她出手!
有了这番觉悟,沈默云也不敢再浪费时间,赶紧拿起已经分类好的账本看了起来……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高高两摞账本,注定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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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 落马
与账本拼命到了后半夜,寅时()沈默云才爬上床。
事实证明,她这夜熬得还是很值的!
因为,第二她刚处理了才不到一个时辰的事务,便抓到了起不大不的错处。
那采购房的管事朱妈妈,一大早就提溜了一张近三页的采购清单上来。
沈默云接过一看,是年前祭祀用品的采购清单,有香烛纸钱,灯芯油碟等各种零碎的祭祀用的物件。采购房采买完毕已经入了库,这份清单是拿来给沈默云例行过目的。
也不知这朱妈妈是认定沈默云不懂祭祀这一套,还是昨日被罚后,今日想要扳回一局,竟然在这祭祀用品里做起了手脚。
沈默云皱着眉看了一会儿,便将这份账扔到了那朱妈妈脚边,叫她将贪墨的银两乖乖交出来。那妈妈自然不服,沈默云便直接撤了那朱妈妈的管事之职,又指定了那采购房的副管事曾妈妈接手管事之职。
那朱妈妈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便直接找到了老太太。
从拿货的香烛店的单据到价钱都没有问题,卢氏便一脸疑惑,不明所以地等着沈默云给答复。
沈默云冷笑着寻思原本她还想要手下留情,可对方死不悔改,那也就别怪她拔出萝卜带出泥了。
她不客气地直接叫蕙心将那关于祭祀用品之前的账全都找了出来。
原来,前几日。沈沐做大寿,府里已经进过一批香烛,纸钱用来祭祖。那次。由于进货量巨大,所以库房还多出来一半数目。昨日若是沈默云没有下苦功将各种账一过目,大致记在心里,哪里还会知晓这种事?
而这个朱婆子刚刚上报的年底采购量竟比去年此时还多了两成,可她作为采购房的管事同时也有库房清单,完全不可能不知晓前几日还多下来不少纸钱之物。她此刻再买进这么多黄钱锡箔回来究竟要作何?很明显,里面有猫腻。
于是。刚刚在审问这朱妈妈的时候,沈默云便找人去库房查看,却发现只有这批新采¥¥¥¥,◆︾购到货的祭祀用品。前面多出来的那些竟偷偷不翼而飞了。
这种东西,自然不可能是遭了贼。
对方就是打定主意,自己不会留心这些细枝末节的神鬼用品,也没有人会去清这类物品。才敢堂而皇之在她眼皮底下作怪。
而那管库房的邹妈妈在物品入库时。她是不可能不清的。
此刻少了这么多东西,要么,便是她与那朱婆子是合作关系,共同贪污;要么便是她睁一眼闭一眼,故意当不知道。原本,沈默云还想只与那朱婆子算账,对这邹妈妈暂时网开一面的。
可此刻,不需要她再多言。老太太心里也清楚的很,只怕这邹妈妈也连带着不会放过了。
经过审问。那朱妈妈终于交代,这类用品由于特殊,都是成箱买来,从来没有人去清这种神鬼之物。于是,她与那香烛店掌柜事先好,单据按着她的需求和清单开,家里还有不少存活,因此只需补齐清单上的祭祀用品数量,多出的那些钱烛再折成现银作为回扣由香烛店私下转给她!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她就悄悄到手了清单上将近一半的真金白银。
老太太一听大为震怒,逼着这朱妈妈将贪墨的六十八两银子吐了出来,将她打了三十大板扔出了府,连带着她家里一起在沈府干活的两个女儿也一起清理了出去!
而那库房管事邹妈妈因为不尽其责被老太太调到了浆洗房。
昨日沈默云例会第一日便姗姗来迟给她脸色看的就是这两位婆子,今日作怪的也是这两位。沈默云基本判定,这两位多半是与沈灵有些什么牵扯,才会三番两次在她面前动手脚。
沈灵掌家时日不短,不可能不知道这俩婆子手脚不干净,最可能的,便是大姑奶奶与她们狼狈为奸,利益共享。
这一,她沈默云想到了,老太太不可能想不到。
所以,老太太只是打发了这朱妈妈一家,并没有追究幕后有无人指使,还有无一丘之貉!
沈灵在府里时,老太太疼爱女儿,有意无意想叫她多捞外快,便时时由着她搞些动作。可此刻沈灵不在府里,这两个婆子还敢在她眼皮下边动手脚,这些蛀虫此刻贪墨的可是她卢氏的真金白银,管她们是不是女儿的人,这都是卢氏绝对不能容忍的!
不过,昨日敢给大姐脸色看的两位管事今日便一起落了马,这叫府里不少人看在眼里,惧在心里。谁能想到一个乡下回来的姑娘不但手段利落,心思细腻,出手更是不留情面!
一时间,府中众人看沈默云的眼神明显尊敬心了许多,再不敢轻易看了她。
老太太没想到孙女一夜之间竟能将府里的账本记下来这么多,一出手便给自己省了好几十两银子,对孙女谨慎冷静又细致的管家风格很是赞赏,便对她管家之事顿时放心了许多。尤其是在卢氏听,昨日沈默云赏婆子时用的是她自己的银钱,而对两位婆子的罚款则是冲入了公中。孙女这般“清廉公正”,老太太真是高兴都来不及!不知不觉,对沈灵不在家,不管账也多了几分轻松满意。
而今日沈默云的头疼事并未终结,很快便有外事房来找了她过去。
原来,前日,府里约的两家干货铺子一起送样品来了。
大周人过年是大事,期间要消耗大量的干果蜜饯等零嘴。不管是皇家贵族,官宦世家,还是平民百姓,家家户户都要消耗大量的瓜子,花生,核桃,果脯等零嘴。
由于大家庭过年时需要的零嘴量巨大,一般干果的掌柜也都愿意亲自上门送样。
沈家也是如此,一般会相看个两家铺子一起送样,当家的品尝和比较后,再来决定供应商和采购量。
沈默云原本想着这事只需按着惯例采购,完全是轻而易举之事。可事实上,却是叫人不那么能放下心来。
到后来,她只觉得头皮发麻,竟有些不知进退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章 入局
沈默云面前这两位掌柜都是京中有名气的干果铺子当家的。
两家铺子一家叫周生记,沈府此刻所食用的干果便是他家所卖。
另一家则是今年才开出来的新铺子,叫福旺来。
沈默云并未把这选干果的事太放在心上,无非是尝尝味道和比比价钱,只要新鲜美味实惠便可以了。
周生记的送上来的是一只十六格的食盒,沈默云稍微尝了一,觉得中规中矩,味道尚可。可那掌柜不咸不淡的表情却叫沈默云莫名觉得他有些傲慢,完全没有一般生意人那种热情和客套。
而相比周生记,那家新店福旺来的掌柜则明显热络得多,不但满脸堆笑,舌灿莲花,还热情无比的一样一样介绍起了他家的零嘴。他家递上的食盒比那周生记的还要大,有整整二十格之大。
沈默云突然想到沈沐生辰那日,郭嘉曾对自己过一句,“你沈家的果子也就这腌梅丝勉强能吃”。
沈默云不爱吃干果零嘴,所以对这方面还真是迟钝。郭嘉最是贪吃,既然她能特意上一句沈家的果子不好吃,那看来之前府里选的干果真不怎么样。
有了这想法,她倒是特别尝了尝这福旺来的几样果子。出乎她意料的,味道还真是不错!至少,比那家周生记的要强了不止一星半。
于是,她又仔细比较了两家铺子的价格,发现那周生记的干果价要比这旺福来还要高上两成。
沈默云倒也有些看不懂。故意对那福旺来的掌柜道:“你家的味道真还不错,可怎么价格却比周生记还便宜这许多?可是你家果子不干净或是不新鲜?”
那掌柜一脸气愤,大喊冤枉。指誓地他家的干果原料好,分量足,最新鲜,若是诓了沈默云便打雷劈,不得好死!又一脸委屈的解释是因为他家店铺刚开没多久,正在积聚人气,这才亏本做买卖!
沈默云虽是在问这福旺来的掌柜。却将视线停留在了那周生记的掌柜身上。
可这掌柜依旧是7■7■7■7■,≧√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任凭他身边的竞争对手口若悬河,得花乱坠。他也不动声色,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他太不正常了!正常的生意人看见竞争对手出售的商品品质比自家的高,价钱比自家的低,早就出言解释想要留住老客户了!
何况。以前是沈灵与她做生意。现在管事换了一个人,他为何不来巴自己这个新主顾?他就不紧张他这笔生意会被别人抢走吗?他为何这么淡定?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还会从他这购买干果?
沈默云暗自思忖,仔细谨慎的性子叫她一下子心起来。
而那福旺来的掌柜此刻又开始推荐起他家的花生来,沈默云也有些烦躁起来!
那人这么能这般喋喋不休?不就是花生吗?还能变出花来吗?
她皱着眉随意抓了一把那花生,却被花生覆盖下的一片金色晃得双目一花。
仔细看去,那正中心的花生格子竟然只有上边一层自己抓起来那把的是真花生,下边一层竟是足金打造的金花生!
这下子,沈默云在一刹那本能的惊喜之后。立刻便掉入了愁苦之中!这又是何意?这花生……是在贿赂自己?沈默云用手去拨弄了一下,一共大概十颗。每颗大概三钱,那就是一共大概三两金子。这个掌柜还是个阔气的!
自家铺子的干果味道这么好,价钱又公道,偏偏还有“回扣”拿?诶!刚刚不是还委屈着大喊他这生意是亏本的?
沈默云不由暗自笑了起来!
她沈默云自认没有急智,可多多少少善于察言观色,善于推测人心,心谨慎是她敢回来沈府的最大倚仗!
她此刻如何还看不出这两个掌柜都有问题?
想来想去,此刻这满府急于将她从这掌家位子上拉下来的便只有一人了!
绝对不是夏姨娘,此刻她在禁足中,即便她沈默云下了台,掌家之位也落不到她身上,她何苦吃力不讨好?夏家人可从来不做没利润的买卖!
沈默晴倒是不怕亏本,只要能叫自己倒霉她就高兴,不过谅她也没这脑子做这种局引自己上当!
思来想去,此刻便只有一个金嬷嬷了!自己遭了秧,这掌家大权还不是就落入她与大姑奶奶之手了?
而且,这两家掌柜原就是沈灵掌家时候联系的,此刻沈灵不在,那剩下急于除掉自己的便只剩金嬷嬷了!
好一招请君入瓮!
在这两位掌柜面前,只怕是稍微有脑子的人都只会选这福旺来了吧?货真价实有回扣,掌柜的人实在又好话,要比那高傲又冰冷的周生记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何况,那周生记还是沈府前一任管事用惯的店铺,毕竟跟自己不熟。谁又不想培养自己的熟络的供货商呢?
很好!对方果然是有备而来,他们是算准了自己定会用这福旺来吧?
可惜啊!只差那么一!差一自己就上当了!
这里面最大的破绽便是那周生记的掌柜了,若不是他那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模样,沈默云便不会这般疑心了!
这位掌柜是知道她沈默云这个位子做不长,马上便要折下来,这才这般淡定自若来走个过场吧?
果然,她的预感没有错!金嬷嬷昨日吃了亏,今日便重设了新局在这等她呢!
想明白了关节,沈默云便淡淡对两位到:“劳烦两位掌柜跑这一趟!沈默云在此谢过!这两份干果本姐想要留下给祖母也尝尝,下午便将决定下来后便给两位掌柜的去口信,这般可好?”
在这两位掌柜离开前,沈默云还特意跟那福旺来的掌柜补了一句:“你家的花生的确很好!”
那掌柜自然一脸了然的眉开眼笑,而那周生记掌柜的淡然和冷笑自然也没逃开她的眼。
两个掌柜走后,两个丫头听沈默云完才察觉不对,“姑娘既然看出不妥,怎么还能收这金子?”
沈默云冷笑道:“我若不收,如何能叫她们放心?如何能叫她们全力对付我?如何成全她们这番心思?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与其畏首畏尾,不如将计就计吧!”
……(未完待续。)
ps: 这几章有些琐碎,却是女主夺权,掌权,收人心的一步步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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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 选人
沈默云未来得及好好歇一口气,外面又禀告两位牙婆已经带人在恻屋等着了。
沈默云看了看滴漏,已经是巳时。今日她与崔奕横约了要还簪子,原本是下午见面的,可那郭嘉贪恋外边的伙食,偏生要来接沈默云一齐用午膳。
此刻时间不多,她便唤了两位婆子将所有待选的丫鬟一齐带了进来。
她昨日怕有人做手脚,便特意嘱咐姚黄不要将自己所需要的丫鬟人数,等级,用途清楚。于是,两位牙婆摸不清沈府这位刚上台的大姐的喜好和需求,便环肥燕瘦各带了二十多名丫鬟来了府中。
转眼间四五十名丫鬟便将外事房主屋挤得满满当当。
沈默云仔细看了看,外面的传言果然不错。那名声更响亮的吕牙婆调教的丫鬟们明显样貌清秀,身材匀称,个个谦卑有礼,进退有度。而那施牙婆的姑娘们虽也不错,不过大多数是些稍加调教的清水丫鬟,懵懵懂懂,倒是适合按需调教,怪不得她的丫鬟大多数是被选回去做二等和粗使丫鬟。
沈默云毫不含糊从那吕婆子那花大价钱买了两位样貌娟秀,气质出众的丫鬟。
一个送去了沈沐书房,拍拍老爹的马屁。
一个送去了姚姨娘所在的莳花馆。姚姨娘是个聪明人,她那院子要想牢牢绑住沈沐这个家主的心,留住他的人,单靠她自己这个书香气的姨娘,只怕诱惑力太。若是有个美艳俏丽的丫鬟在身边则不一样了!反正是她的人,只要她能控制住,又有何惧?沈默云相信姚姨娘这么个有胆量。有抱负的,这好坏还是拎得清,定能看得懂自己是真心为她好!
既然父亲和姨娘都有了新丫鬟,老太太那里没理由不送一个过去。沈默云既然打定主意想要拿下姚黄,那此刻更自然少不了给老太太准备一个贴心的。
于是,她又从吕婆子那里挑了一个样貌讨喜,落落大方。样样出挑的丫头送去给了卢氏。
此刻,该是她为自己考虑的时候了。
果然,那施婆¢¢¢¢,●※子看见沈默云已经选了三个大丫鬟。料想她该选二等丫鬟了,便迫不及待介绍起来。
“姑娘,我老婆子来给大姐介绍几位二等丫鬟吧!我家的姑娘们针线厨艺,写字调墨。均有涉猎。姑娘放在院子里。保管大有用处。老太婆我可以给姑娘挑几个机灵的,保管大姐用得放心满意!”那施婆子见沈默云看过来,便吧啦吧啦开始一一介绍起来。
沈默云见施婆子着重介绍的那一溜儿的丫鬟都是……都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不!应该是和她沈默云一个款型的。这着重被介绍的几个竟然都是身量高挑,衣着朴素,眉宇干净清淡,没有一丝媚态。
沈默云低低一笑,果然。还真是难为那些人了!她们摸不准自己的喜好,那按着她沈默云的相貌身量选出来的人总不会错的!
这是知道自己要二等丫鬟。便着急来推荐了。
只是,这牙婆知道的未免太多了,怎么叫放在院子里,保管她用的满意?既知道是院子里用的,还知道是她沈默云用的。看来,这是有人特意为自己准备的人?
于是,沈默云特意绕过刚刚牙婆着重介绍的那几位,走向后边两排丫鬟。
“哟!大姐可是不满意她几位?咱后面这两排姑娘也不错,不过,大姐若是收做自己用,老婆子还是建议选这几位!这几位丫鬟可是老婆子我亲自教导的呢!姑娘快回来再看看?”
沈默云扭头向那施婆子嗤笑一声,“你这牙婆知道的还真多!”
她为了试探这施婆子,才故意往后多走了几步,若是那几人没有问题,那这施婆子必然不会阻止自己相看后边这些丫鬟。反正,都是她施婆子的人,不论自己看中哪个她都应该很欢喜才是!
可自己已经明显露出对那几位没兴趣的情况下,这施婆子竟然还在给她一力推荐那几位。要么,便是这婆子太没眼力见,要不,便是那几位有什么“特殊用处”了!
“可惜啊!不是施婆子你这丫鬟不好,而是你这些丫鬟不甚和我眼缘呢!劳烦婆子你跑一趟了!蕙心,拿二两银子请施婆子喝茶!”
沈默云这是直接下逐客令了!她既然知道这施婆子手里的人已经被动过了手脚,她可不敢再挑下去了。
其实,今日与她预想的并无二处。昨日之后,她有了院子,府里有了姨娘,今早朱妈妈两个做丫鬟的女儿又被清理了出去,加上她这几日还准备要清理掉一部分人,这采买丫鬟便成了首要之事。
她能想到的,闲在怡蓉院的那位主必定也想得到,那边料定了她的琼华院只要二等丫鬟和丫鬟,所以十有**是会去找卖二等丫鬟有名的施婆子。这也就是,施婆子介绍的丫鬟第一眼就叫沈默云觉得很合眼缘的缘故,这几位丫鬟只怕根本就是夏红绸为她沈默云量身定制的呢!加上那施婆子的反常举动和一力推荐,沈默云便将这个猜测肯定了下来。
“姑娘?咱们沈府都是从我施婆子那里采买二等丫鬟呢!姑娘要知道,我家最是实惠,姑娘若是买二位丫鬟,我便再奉送两个丫鬟如何?”
这施婆子明显是急了,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两边捞不着好处,竟还做起了买二赠二的买卖!可这婆子越是这般着急,这般实惠,这般热情,沈默云便越不敢要她的人!
沈默云黛眉微抬,却是扫到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吕婆子,只见她似乎很不齿这施婆子这买赠的做法,一听便在旁边面露不齿地讥笑起来。
“施婆子,真真对不住您了,我看咱们还是下次再合作吧!你的丫鬟我真心不怎么喜欢,要不,我便从这吕婆子这将几等丫鬟一起买了吧!”
“姑娘糊涂了!”那施婆子果然激动起来,卯足了劲想要抓住了最后一机会,“这吕婆子家丫鬟的价钱一向毒辣,从不为主顾着想……”
施婆子正将所有心思放在踩一捧一上,哪里能注意到低头寻思状的沈默云正在得意地笑呢!
……(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章 拆台
施婆子一听沈默云要将所有丫鬟都从那吕婆子那里采买,当然要“苦口婆心”劝起沈默云来:
“这吕婆子家丫鬟的价钱一向毒辣!沈府采买二等丫鬟的价钱都是有定数的,姑娘买贵了,老太太必定责怪下来。姑娘你想,丫鬟么,合不合眼缘要什么打紧?反正是干活的!我这又卖又送!姑娘何必花冤枉钱呢?”
她等的就是施婆子这些话!
果然,施婆子还未完,一旁喝茶的吕婆子哪里还按捺得住,暴跳而起:“你这个不要面皮的老贱婆子!话恶毒,做事下流!你卖不出丫鬟还来拆我的台?你那下三滥的手段调教不出好人是你自己没用!买一赠一都没人要,是你自己没本事!我价钱高如何,大姐喜欢我的姑娘们知情识趣,风雅高尚!贵人们就是宁可花大价钱到我这买姑娘,也不愿要你那的白送货!”
“什么?你个死贱婆子!我还以为你这婆子手段有多高明,原来这嘴竟是这般下贱……”
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沈默云只是静静等着这两个婆子唇枪舌剑,静静喝了一杯茶。这两个婆子互相拆台,吵得起劲,一时间竟都忘了她这个始作俑者。
兰心,蕙心不明所以,一脸狐疑对视了一眼。底下的丫鬟们听着对方对自己这群人互相诋毁,将她们贬得一文不值,大都红了脸和眼,有几个竟还悄悄抹起了泪。
沈默云看着差不多了。便放下茶碗:
“两位嬷嬷先别吵了!我刚刚也思量了一番,你二人得都有理!府里的采买是有定例的,我虽喜欢吕婆子你的人。可毕竟银两有限,只怕……有些难!”沈默云看到施婆子正要松一口气,却是转口又道:“可施婆子的人我又真心不喜欢!”
她特意停了两息,吊足了两位婆子的胃口:“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勉强自己。我此刻有个想法,出来吕婆子你若不愿意可别不高兴。”
不蒸馒头还得争口气呢!吕婆子自然当仁不让:“大姐请讲!”
“吕婆子你若愿意【◎【◎【◎【◎,≤⊕以施婆子的价卖我二等丫鬟,我便直接买下六个!”
大交易啊!
吕婆子和施婆子到此刻才反应过来,这沈大姐果然厉害。挑拨得她两位婆子水火不容的,再来与她们谈价钱!可她们两个牙婆心里都清楚的很,此刻已经不是价钱问题。而是颜面与尊严问题了!她两位牙婆对骂了这么久,一心只想叫对方吃瘪,此刻谁做成这笔生意,谁就是今日这场“战争”的赢家!
对吕婆子来。更是如此!这个施牙婆从她手里以买赠的方式抢走了不少生意。害得她损失了不少钱银,今日只要能狠狠打这施婆子一脸,她不过是少赚些钱银,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吕婆子毕竟是生意人,不会叫沈默云如此轻易糊弄,“大姐,我这培养人可不比有些下作货。我家姑娘可都是下过苦功的,当然价钱高些。哪像有些人收来了姑娘直接换身衣裳就能卖价钱。不过。我吕婆子向来厚道,大姐若拿下八人,这价格便成交!”
沈默云定定看了看吕婆子,面不改色:“可以!不过……”沈默云特意又看了眼施婆子,道:“不过,你要再送我两个未经调教的丫鬟!”
交易谈到这一步,沈默云根本不担心吕婆子反悔,有那施婆子站在旁边,那吕婆子为了出这口恶气,狠狠膈应那个常常抢她生意的施婆子一番,绝对不会不答应!
“成交!”那吕婆子只考虑了几息,便咬牙答应了下来。两个未经调教的丫鬟罢了,根本不值钱!
“好!吕嬷嬷真是爽快,坐下喝杯茶吧!蕙心,去账房支银子!”沈默云几下便填好了文书,“哟!施婆子还在呢?蕙心,快把喝茶银子给这施嬷嬷!对不住了!叫嬷嬷白跑这一趟!”
“好个厉害的大姐!竟然拿了我们这一大群人作筏子。算盘打得那样精,算计得那样透,好处竟叫你一个人得了去!还有个傻子被人诱骗了还在数钱,以为自己赚大发了!”
那吕婆子则是得意的边写文书边啐了这施婆子一口:“我数钱我高兴是我的事,总比有些人好,巴巴跑一趟,结果连人都没送出去!我劝你,赶紧拿着二两银子买碗青盐漱漱口,再摘些桃叶去去晦气!没的老是拉低我们这行的档次!”
“大姐!你真不能买个一两个丫鬟吗?算是给嬷嬷个面子?”那施婆子竟然还不死心,真不知道对方为了给自己塞人许了这牙婆多少好处?
“施嬷嬷真是好没意思!我与吕嬷嬷文书已签,一二三等丫鬟都够了!施嬷嬷也无需再劝了!不过……我若是嬷嬷,与其在这与我蘑菇白白掉了面子,不如直接去找给你当上的那人!实话与嬷嬷你吧,原本我是打算从您那采买二等丫鬟的,不过我沈默云不是傻的,不可能明知道是个坑还巴巴跳下去!
那人害嬷嬷白白损失了上百两银子,又白跑了一趟,关键是……”沈默云故意看了眼那吕婆子,又轻声到:“关键是嬷嬷当着对手的面还吃了大亏,落了面子,掉了大价,我要是嬷嬷,定不会善罢甘休!”
沈默云这么便是摆明了要挑拨离间了,不管这施婆子之后会怎么做,自己这番话也只是道出了实情,她就不信这施婆子会心甘情愿被人利用了一把,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若是引得她们狗咬狗,倒是件叫人畅快之事。
“哼!大姐果然厉害!走!”那施牙婆一看大势已去,只能跺着脚从蕙心手里接过二两银子走人!
那吕婆子挑出一摞卖身契连同那签好的文书递给了沈默云,“怪不得京城里都道沈家出了个才女,如今看来,大姐不仅心思巧婕,聪慧过人,还善于把握时局,运筹帷幄!今日吕婆子虽被利用,倒也甘心,倒也畅快!我看沈姐是个爽快人,我今日再多送一个丫鬟给姑娘,还望与姑娘交个朋友,以后莫要忘了照顾我这婆子的生意!”
那吕婆子笑得真诚善良,沈默云自然乐意接受,瞬时间两下欢喜!
其实吕婆子想得很远,她一看沈默云这文采,这头脑绝对是大宅院里当家主母的好人选!这样的人,若是以一个丫鬟的代价便能拉拢,以后给自己带来的可是源源不绝的财路……(未完待续。)
第一四二章 再见
这一大堆事情做完,已经快到午时,门房来人通知郭大姐的马车已经到了二门,正在等大姐出门用膳了。
这可急坏了老太太,竟然破荒地亲自到了西暖阁敦促沈默云换衣裳。
不管孙女百般不愿,老太太还是逼着她换上了一件银红色缂金锦缎扣身袄,又将她头上的玉簪子扔进了妆奁,选了一支耀眼夺目的赤金蝴蝶簪又两朵炫目的珠花给她插到了头上。
“你那些暗不拉几的衣裳在家里穿穿便罢了,郭姐是贵人,以后在她面前可别再穿了。年纪轻轻就该如此鲜亮些,没得丢了我沈家姐的脸,以为我沈家不给你做衣裳,打首饰呢!”
好不容易,沈默云还有些对卢氏这般亲自为她装扮而有了丝感动,可这话从卢氏口中一出,她便又将自己的自作多情暗暗鄙视了一番。
“郭姐若是邀请你去将军府你就去,郭姐若是约你出去用膳烧香什么的,你也别拒绝!家里的事你用不着担心,记得多多逢迎郭姐。身上多带些银两,郭姐需要什么你可莫要吝啬!
此刻你也有院子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邀她来府里玩!对了,这是贴子!你今日便递给她!”
贴子?老太太都已经准备了贴子?什么时候的事?
沈默云瞪大眼珠子接过那贴子,原来却是自己回府的欢迎宴,时间定在了三日后。地是沈默云自己的琼华院。
沈默云还未来得及开口推辞,老太太又道:“我已经给好几家熟络的姐们发了帖子来给你庆贺,你们年纪相仿。好相处,你记得多交些朋友。”
“是!”沈默云正照着镜子,又看见老太太拿了支流苏簪子往她的发髻上插,忙侧身避过了!
“你这孩子,躲什么!那看看和你一般大的姐哪个不是满头珠翠的?
对了,听,你今日买的所有丫鬟都是从吕牙婆手里拿下的?而且价钱与那施牙婆并无不同?还是云儿你厉害!那吕婆子祖母也打过几次交道。从来没有在价钱上占》》》》,¢∷过一便宜!这次你做得很好!你杀价的经过我也听了,你那手段正被那些婆子们传的绘声绘色的!要知道,此刻这沈府里。云儿你的地位在丫鬟婆子们心里那可是高高在上,尊荣独享呢!”卢氏笑言出了这一段话,这话组合在一起没什么不妥,拆开来一寻思可就不对味了。
沈默云只能强打着精神笑道:“祖母就会打趣云儿。家里有祖母这个侯府嫡女。有父亲这个五品京官,高高在上的什么时候能轮到孙女啊?云儿今日只是恰好看出两个婆子有别扭,这才运气好占了便宜罢了!孙女什么都不会,还等着祖母教导呢!”
完,她便乖乖在卢氏面前跪了下来,“祖母体恤孙女在府里外人生地不熟,特意赐了姚黄到孙女身边。姚黄姐姐机灵懂事,善解人意。是祖母的左右手,也帮我孙女许多大忙!孙女有私心。想要再借姚黄姐姐一段时间,可又怕祖母身边人手不够,今日才斗胆未经同意买了那个叫琥珀大丫鬟孝敬祖母。也不知道那琥珀合不合祖母的意,我与那吕牙婆了,若是祖母不喜欢,定是还要与她换的!祖母觉得如何?”
沈默云这话舒心又熨帖,卢氏听完脸上若有若无的那丝阴霾立刻散了,那双眯着的眼也瞬间清亮了起来,显然是很满意。
“你送来的那个丫鬟我很喜欢,针线一流,捶腿敲背的功夫也好,也不输姚黄多少了!”
沈默云“如释重负”,“大舒了一口气”道:“祖母喜欢就好!那琥珀是孙女孝敬祖母的,所以那银两没有经过府里库房,是孙女用私房钱买下的!”沈默云早有准备,便掏出了那琥珀的卖身契递给了卢氏。
老太太显然没想到沈默云掌家这几日,不但半没有中饱私囊,账面干干净净,而且仅仅不到两日时间便已经为她省下了一百多两银子,此刻,竟然连买丫鬟的便宜都没占,心里不由几分得意,几分开心,还暗暗骂了沈默云几句“傻瓜”!
可沈默云看着老太太松弛的脸,打得却是另一番主意。
自己若是直接跟老太太开口要姚黄,老太太必然不会答应,反而按着她多疑的性子,还必定要怀疑姚黄与自己有什么,到时候只怕这老太太不但不会答应,反而立即便会将姚黄收回去。
此时却不一样,她这般很有孝心的用了私房银子买下了丫鬟并将卖身契送给了老太太,可却只是言明只想再借姚黄用一段时间。
借出去一个丫鬟,却得到了一个白送的新丫鬟,这怎么看都是老太太占了大便宜。
老太太收了这大礼,还如何好意思开口将姚黄收回去?这样一来,无论沈默云将姚黄借走多长时日,只怕老太太也没法开这个口了!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般大手大脚花钱?算了!姚黄便先拨给你吧!你身边没有对府里熟悉的清爽人,终究做事情不方便!”卢氏嘴上虽这般,手里却还是将那琥珀的卖身契收到了怀中。白得了个大丫鬟,还有人为自己在这精明的孙女身边监视着,卢氏也觉得很满意。
“你快些走吧,莫叫郭姐等久了!”
老太太看沈默云打扮得当,便回了主屋……
看老太太出了屋子,沈默云才问到兰心:“金嬷嬷那里有人看吗?”
“姑娘放心!这荣辉堂洒扫的丫鬟没事做,两人得了我的瓜子花生,正帮我看着呢!”
“嗯!要看牢些!我会尽快回来!”
“姑娘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一定将那金嬷嬷看在眼皮底下!可是,姑娘,那婆子明明在禁足,应该不会出来吧?”
沈默云冷笑到:“荣辉堂在那金嬷嬷手下多少年了,只要她想出来,就没有出不来的!”
这时,那沈默云之前服侍的顾嬷嬷才抱着两个大食盒匆匆跑来。
“姑娘,心都准备好了,一共有十样!”
“好!可是按着我的要求放置的?”
“是!每盒十样,放置的位子和分量都一样!”
“多谢嬷嬷!嬷嬷辛苦了!”沈默云将顾嬷嬷拉倒榻上坐了下来。
顾嬷嬷跟着沈默云回京后,已经在不远的一条胡同买了个二进院,一家人都搬了进去。只等着沈默云开口,一大家子人便能随时为她出力。
今早卯时,顾嬷嬷得了沈默云吩咐,便在大厨房丫鬟的帮忙下开始给她做起了心,一直忙到此刻,才勉强做出了十种来。
“嬷嬷先休息一会儿,若不忙今日便留下别走了!晚上与我睡一床可好?”
沈默云这话一出,屋里三个丫头便都笑了起来。
“姑娘怎么还是这般孩子气,嬷嬷的院子还未拾掇好,等明日再来帮姑娘收拾太太的遗物,到时候陪姑娘住去琼华院!”
沈沐今日这次倒是守信,一大早便叫人将秦岚在清风堂库房的钥匙送了来。
明日,是沈默云几人正式搬去琼华院的日子,顾嬷嬷这么倒也没错。
沈默云叮嘱了蕙心,兰心一个看家,一个看人,便拿出早已经备好的崔奕横那支竹簪放到了身上……
二门口,郭嘉早已经等得搓手顿脚,看见沈默云出来,忍不住道:“能叫本姐这般等的也就你这沈大姐了!”
沈默云一脸歉意赔了一礼,笑道:“能叫本姐放下手中成堆事陪吃饭的也就你这郭大姐了!”
两人笑着上了车,很快便到了“太白楼”。
沈默云没有忘记给自己做心,这一叫郭嘉相当满意。
她高高兴兴搂着两只食盒,便迫不及待上了四层老位子“栖霞厅”。
果然,不出她二人所料,那高贵冷清的世子已经在上座优雅地喝起了酒。
精致的佳肴已经摆满了一桌,热气腾腾,芳香四溢,叫人不由食指大动。沈默云看了崔奕横一眼,这厮倒还算是细心,显然这每一道热菜都是刚刚才端上,时间掐得正好!
几人见了礼,便开始用起了膳。
今日的菜式真是不错,郭嘉一见便开始两眼放光。有她最喜欢的核桃山鸡丁。
郭嘉迫不及待想去舀一勺,可还未碰到盘子,这整碟菜便被崔奕横端到了沈默云面前。
“这道鸡肉酸甜可口,与核桃一起炒香而不腻,是这太白楼的拿手菜,你尝尝!”
郭嘉叹了口气,算了,门口那道陈皮兔肉也不错,先来一块吧!
可她的筷子还未碰到陈皮,她面前这兔肉便被崔奕横转盘一转,直接到了沈默云面前。
“兔肉清淡易消化,陈皮开胃止咳,你多吃!”
郭嘉将一口气吞下,好吧,那她先喝汤吧!
可她的手还未触到那大勺子,一直大手便抢先姿态优雅地撩起了那勺子,给对面的女子先舀了起来。
“这是猴菇鱼翅,你太瘦了!多吃一!”
这下,郭嘉可忍不了了,直接将筷子一扔,便抱着双臂赌气地瞪向了崔奕横……(未完待续。)
第一四三章 算计
看着崔奕横对郭嘉的“恶意挑衅”,沈默云只是坐着笑,从他给自己夹第一筷子菜时,她就敏感地停了下来。
平心而论,自己与这位爷的关系还未好到要他亲自为自己布菜。
更何况,崔奕横与自己相比,身份地位实在悬殊,他堂堂世子何必要纡尊降贵给自己夹菜呢!所以,他是故意在针对郭嘉!
“墙开着,去对面!”崔奕横自认为他对郭嘉的暗示已经足够多了,可这笨丫头这种时候怎么一都不机灵呢?
郭嘉这才明白过来,崔奕横这般作为原来是嫌弃她在这破坏了两人的二人世界。
她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却只敢在鼻子里喘着粗气,踹了踹凳脚,便抱着两个食盒就准备去对面。
可沈默云的声音却尴尬地又传来过来,“郭妹妹,那两盒……只有一盒是给妹妹的!”
什么?敢情自己捧了一路,还抱上楼的两个盒子其中有一盒还是这个冷血怪物的?
“你们……你们两个太过分了!你们俩郎情妾意,眉目传情,过河拆桥,见色忘友,……啊——!还心狠手辣!”
崔奕横起身从郭嘉手中夺过一个食盒,将她一推,手一挥,那门便合了起来……
沈默云一脸担忧,虽知道崔奕横这是不想叫郭嘉知道他在金陵之事才这般作为,可她总觉得这般有些伤了郭嘉的心。
“郭妹妹该误会了!”沈默云虽不喜欢崔奕横这蛮横做法,可她能看得出眼前这男人并不喜欢向人解释他的作为。大概之骄子都是这般傲娇吧?宁可叫人误会。也不愿多费口舌。
“误会便误会吧!不过……”崔奕横抬眼望了过来,深色的瞳孔分明有着碎碎的流光,带着一丝探究和期盼。“不过。沈姐这食盒真是特意给崔某准备的?”
崔奕横正得意扬着手中食盒。
沈默云苦叹一口气,好吧!郭嘉误会了,这崔奕横也误会了!究竟是他们太自作聪明还是自己太笨了?
“∝∝∝∝,↙▼是!崔公子尝尝沈默云这糕味道如何?”
崔奕横打开盒盖,里面的糕形状各异,外形巧,色泽鲜亮,香气袭人。卖相倒是不错!
这些糕颜色各异,大概材质也不同,为了相互不串味。每一种心还贴心地用油纸做托,隔了开来。
他皱了皱眉,他从不爱吃甜,吃还是不吃呢?
犹豫几息。他才拿起一块的浅绿色酥放入口中。一丝茶香立即在口中弥漫开来。茶味香浓,盖过了酥原本的甜腻之气,反而叫人觉得清爽起来!
“这是绿茶酥!我与我家嬷嬷一起研究的,世子觉得味道如何?”
“还不错!”
只是还不错吗?怎么上次郭嘉会觉得她的心很好吃?郭嘉是个食客,按道理口味必定不差,难不成,她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猜故意好?沈默云有些拿不定。
崔奕横注意到了沈默云的沉默,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拂了美人心意。可他不愿向她解释太多,只能补充道:“其实。这心味道比大多数地方做的好,你能做成这样很不错了!”
“那……比起这太白楼的心如何?”郭嘉过,她的心比这太白楼还要略好些。
崔奕横真不愿回答这样的问题,若是回答对方心好,那便是拆自己的台;若是自己的好,那怎么对得起对方的一片心意?
“各有千秋!”这个答案可以了吧?
沈默云撑着头思忖了一番,崔奕横这个答案其实是中肯的!京城的心大多注重分量与材料,讲究实在;南方的心侧重精致可口,讲究外形与养生,的确是各有千秋,各有所长!
崔奕横看着眼前的女子正在思索中,淡淡的阳光打在她身上有种别样的慵懒与恬静,叫人莫名的安心与适意。他不知不觉想到那日的情梦中……
那女子肤若凝脂,白璧无瑕,秀色可餐,叫人血脉喷张……
崔奕横不经意间将视线在对面女子身上反复打量,从唇到脖子,从手到胸……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漾起的那丝红晕,为了掩饰自己频动的喉结,他不由抓起面前食盒里的糕胡乱吞咽了起来……
沈默云也注意到对面那男子的异常,自然想不到他那微红的脸是因为一个与自己有关得情梦。此刻,见对面那人正狼吞虎咽嚼着心,目光也有些涣散迷离,她认为那男子有些微醺了。
沈默云不由起了的算计之心,抓住机会到:“这心可还不错?”
“嗯。”
“世子觉得可好吃?”
“嗯。”
“那……将这心放在太白楼寄卖如何?”
“嗯。”
“那……一言为定!”
“……什么?”
“我,我要将这些心放在太白楼寄卖,世子豪爽的答应了不是吗?世子将军爷一言九鼎,定不会随意诓骗我一个女子哦!”
沈默云嘴角上扬呵呵一笑,她的笑容却似冬日暖阳下被化开的一池春水,将他心中长久存在的一丝烦躁和苦闷化得无影无踪。
这丫头,竟敢算计自己!
崔奕横眉眼清明起来,长而卷的睫毛轻轻抖动,狭长俊朗的眼角微微上扬,连带着嘴角也向上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浅浅的表情与他如刀刻般近乎完美的脸竟是如此相配。
这个冰块竟然在笑?
沈默云不由有些怔楞起来,事实上,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崔奕横如此……大尺度的笑。这个笑竟然带有些宠溺,爱护,和心甘情愿的味道?
他明明知道自己被诱骗了,明明他还是清醒的,明明他该气恼自己才正常的。
可是眼前这男子不但没有反悔和解释,反而用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提起青瓷酒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拿起面前的酒盅与她碰了一碰,只轻轻了一个字:“干!”
完,他便仰起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整套动作娴熟又优雅,风流肆意,一气呵成,有股子不清道不明的潇洒气度。
这样一个高傲又尊荣的冰块这般便答应了自己的无理要求?
沈默云不免有些呆住,他是在逗她吗?
“给你三息时间,不喝就作废!”
沈默云这才清醒过来,学起他的样子举杯闭眼仰头一饮而尽。可她想象中的辛辣并未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股酸甜果味。
“不是酒,只是果桨。下午我要进宫,不能喝酒。”
崔奕横是什么人,刚刚沈默云皱眉入口后的惊讶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如此前后一联系,他突然想明白为何这女子敢算计自己,原来是以为自己已经喝多了,半醉半醒的好糊弄,才敢如此作为。
而沈默云此刻自然是困窘万分,不由双面飞霞。
亏她平常自诩细心谨慎,可这次竟连酒还是果桨都没分清,便敢算计对方。
都怪日光太温暖,那男子只是被日光晒红了脸罢了!也是,他那么个纨绔子弟,怎么会那么容易醉?自己真是疯了,万一惹恼了这位世子,后患无穷啊!
“五五分?”沈默云心翼翼提出想要掩饰自己的窘态。
昨日看到那间笔墨铺子的亏损惨淡状后,她便一心想要做别的。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做吃食成本最,风险最,利润却不低。
她在金陵农庄时曾试着改良过很多种江南的心和食,卢氏和沈沐最爱甜食,原本她是想靠着这门手艺好好拉拢两位亲人的,却没想,此刻倒是给她带来了一丝商机。
于是,她昨晚便决定,做心时候,要给这位对面的爷也带上一份,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靠上这颗大树乘个凉!
在这太白楼用膳的非富即贵,若是能在太白楼寄卖自己这心,那便是块活招牌啊!只要她的糕能顺利在这太白楼卖上一段时日,再放出风声这糕的由来,她的心铺必定能一炮打响,客似云来!
于是,昨晚反复研究后,她才开出了这份心单子。
沈默云选的大多是偏向清淡精致的心,这些贵客酒足饭饱后,都习惯喝茶解腻,清淡开胃的心便是最好的选择。
她之前注意到太白楼用膳的女客不少,而大宅府邸心这类的选择一般又都是女眷们了算。
于是她特意选做了巧可爱适合一口吞的心,味道偏酸甜口味,却少油腻,关键形状精致,颜色艳丽,这样一下子便能得了女眷们的关注。
沈默云开出五五分账的提议后,心里很是忐忑,她最怕的是崔奕横一口回绝了自己。对她来,只要能打响知名度,即便是每日限量悉数白送她也是愿意的。
崔奕横依旧保持这上扬的唇角,等了半响道:“我这人向来直爽公道,你用了我的酒楼,你用了我这儿的人气,我这儿的房租,我这儿的服务,我这儿的金字招牌,可却将风险全都转嫁到我太白楼身上了,这可不大公道!”
他一时很想欣赏沈默云紧张失望的表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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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交易
不过,崔奕横并未如愿见到沈默云苦恼失望的样子,她只是静静撑着下巴思忖了半晌,道:“那崔世子看……应该如何较为妥当?”
其实在沈默云看来,崔奕横得没错,他这太白楼招牌响亮,何苦与自己这种没名没号的扯上关系?万一到时候自己的心出了什么问题,例如吃坏客人肚子或者一时供应跟不上的这般问题,那责任岂不是要太白楼来扛的?这样一比,的确是他们的风险更大。
看着沈默云纠结的样子,崔奕横觉得有趣至极,他当即准备大方一把。
“不如这样,我太白楼下边一楼路面可拨出一个门面给沈姐,我太白楼的心每日从你那铺子里拿,但是你那铺子必须要在我太白楼的监管下,这样如何?至于利润嘛,就按沈姐的,五五分,如何?”
沈默云再次惊呆,若是到此刻她若是还看不出崔奕横这是在帮自己,一心一意为自己谋划,她便真是个傻瓜了!
崔奕横不但将太白楼的心全部用她铺子里的,给了她销量,还帮她打响了牌子!以后无论她将铺子开到哪里,她这名气和客源都不用愁了!除此,崔奕横还等同于送了她一个铺子,却没有与她要房租;是监管,其实是连同销售和服务也帮她一起做好了;同时,在太白楼的门匾下,她既不用担心赋税,也不用害怕有人闹事,更不会有人敢来设计她的铺子!
即使这般出力。他也没有狮子大开口,竟然还按着自己提出的五五分成?
一时间,沈默云都数不过来。崔奕横这简单一句话给她带来的好处了!
“真……真的?”
她,她竟然结巴了!
看着沈默云两眼发直放光,崔奕横也莫名觉得高兴起来。这丫头,果然手头不宽裕,有钱挣竟然都结巴了!
其实,崔奕横只是为自己打了个算盘罢了!
今日,沈默云是来还簪子的。
一会儿。按着这丫头清冷寡淡的性子,等她将竹簪还给自己后,必定≦≦≦≦,★︾再也不会与自己有什么牵连了!
只要想到这一。他便有些不甘心,不痛快!
结果,机会就这样送上门了。
她想寄卖?
那自己不还是见不着她吗?
那不如将她的铺子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按着这丫头的性子。必定会三两想法子来铺子里查个账。指个挥之类,到时候,他便可以名正言顺见她一次又一次!……
“我崔奕横什么时候诳过你?那便一言为定了!你回去准备一下,看能准备出多少种心。一楼街面的铺子我这三五便给你准备出来,你需要几人帮忙你也估算下,人手不够便跟我。”
崔奕横好话,沈默云却不愿意欠他这个人情,“世子这般大方。沈默云无功不受禄,自然不能如此占世子便宜!五五分成太多了。四六吧!我四你六,那一成算是缴的租金吧!”
她的眸子幽冷漆黑,满是倔强,崔奕横看着不由低低笑道:“也好!随你吧!”
事实上,沈默云看见他又笑了一笑,明显愣了一瞬。
这家伙怎么了?今日怎么会性情大变?一下子由一个冰块变成了温润的君子?
不过,他此刻这样很好,比冰块脸要好!
沈默云到底还是觉得自己欠下了崔奕横一份大人情,便乖乖从身上拿出他那枚竹簪递了过去。
她一直很怀疑这根簪子有什么,为何崔奕横竟然这般紧张它?
这根普普通通的青竹簪子,叫这崔奕横当日在金陵便找人调查了自己;在京城南城门等了自己好几日;又曾叫他巴巴等在沈府门口;最近几次三番与自己见面多多少少也都是为了这竹簪。
可这簪子怎么看,都只是一根极为普通的簪子,简单的设计,粗犷的纹理,一般的材质。整个簪身光泽柔亮,触手温润,显然是经常被保养把玩。
沈默云猜测,这根簪子要么是对崔奕横有什么重要的意义或用途,要么便是这簪子还有什么玄机是自己未发现的。
崔奕横看到这簪子果然眼里的光又柔和了不少,竟然还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悲伤和留恋。这是沈默云从未在这位骄傲的世子身上看见过的,她不由低下了头乖乖用起膳来。
崔奕横拔下头上的青玉簪,满头黑亮的青丝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阳光下泛着闪亮柔和的光泽,与他墨黑色的眼仁交相辉映,便如一位渡了层金光的谪仙般耀眼夺目,竟惹得沈默云不由将目光偷偷定到了他身上。
沈默云不由暗叹,这家伙底子真是好啊!怪不得连姚黄也要将他三两头挂在嘴边。
这男子若是能再温和些,再多笑些,再灿烂些,绝对是个颠倒众生的料!
而他偏偏却还莫名其妙喃喃道:“你……为我绾一次发如何?”
“什么?”
崔奕横抬眼看了过来,却是露出自嘲一笑:“没什么,逗你呢!”着,他便拿起手上竹簪三下五除二便簪好了发。
罢了!还是等等吧!
……
崔奕横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金丝楠木盒子扔到了沈默云手里。
“你要的东西!”
打开盒子,沈默云还是吓了一跳。
这副耳环怎么与自己昨日那副景泰蓝玛瑙的耳环如此相像?
沈默云不由将它们拿到手中细细看了看。不!自己那副耳环的玛瑙是假的,可这副却是货真价实的尖货。
“这是我连夜找了匠人打造的!与沈姐昨日的那副耳环一样,两只都是可以打开的。现在泛绿光的那只耳环里我已经放了五颗药。
这几粒东西平常都是军里死士用的,外面买不到,药囊丸子,挤开外囊吞下即刻毙命。沈姐要心使用,不到万不得已,还是……性命重要!
至于那另外一颗泛蓝光的则是中空的,沈姐大可继续回去放蒙汗药。”
昨日,崔奕横答应给她拿几颗巧霸道的毒药丸,她便将剩下的那几颗媚药送给了他。沈默云倒是没想到,一夜之间,他不但给自己弄来了药,连耳环给给她重置了一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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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指点
不过,给自己那药就行了,何必还要多此一举,沈默云不由腹诽。
“为何……特意再做这一副?”
“你先前那副太假了!虽做工不错,但经不起细细推敲。你是个正经姐,打扮自然还是得体些好,毕竟还要与那些眼厉的夫人姐打交道。万一叫人看出那是假货,你也没面子!而且,你那副耳环毕竟出自那不干净的地方,我不喜欢!”
“……”
沈默云毫不客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沈默云自己的东西要他喜欢?他不喜欢那地方的东西干嘛还一连七日都缠着那花魁胭脂?还千方百计,一掷千金的与那花魁夜夜笙歌?
虽然这话叫人鄙视,不过,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知道崔奕横得有理。
“这耳环多少银两?算是我买的。”
这丫头一定要算得那么清吗?
“算是我赎回竹簪的代价吧!”
崔奕横头也不抬答道。
沈默云沉默半晌后,也不矫情,只再次谢过这位高傲的世子便将这耳环收了起来。
“你可有想过,仅仅靠着你那智慧与这种把戏,终究不稳妥?下次若是再有人绑你,杀你,你又当如何?”崔奕横思量了好一番,还是讲这句肺腑之言了出来。
知道!她当然知道!她那算计在面对敌人的真枪实箭时完全无用;这种药丸的把戏偶尔一用还可以,下次便很难再奏效了!
从那被绑后。她就开始考虑自己的安全问题,她在府里再厉害,可对方要直接对自己下狠手。凭着她自己,是根本毫无还击之力的!
“不瞒世子,沈默云已经稍有想法,我打算去武馆或者镖局买上一两个会武的丫头带在身边。”
沈默云知道自己这话只能是随口,根本不可能成功!
果然,她毫不意外地在崔奕横眼中也接收到了同样的不认同。那家伙虽然没有明,可他微微转过的一丝眼白和一下垂的嘴角很清楚地显示他◎◎◎◎,■≈的不屑。
是啊!武馆或镖局培养会些腿脚功夫的女孩不容易。先不论他们肯不肯卖;即使成功买到了,那些女孩在外面大地大惯了,能不能适应内院生活?再者。武馆,镖局那里毕竟是三教九流之地,万一这些女子手脚有什么不干净,岂不是养了群白眼狼在身边……
“话。那位孙举子如何了?”沈默云一想到这些就头疼。便扶着脑袋转移话题道。
“你那日的法子很管用!原本那孙举子没钱没势又举荐无门,此刻却被府衙当着救火英雄而四处供着,好吃好喝好住又名声大噪,只等春闱了!”
沈默云略感欣慰,她回京后每日忙得灰头土脸,时时都在与人争锋,这次,能顺手帮到了这位见义勇为的举子一二。也算是一成就和安慰了。
“……世子,有个问题我一直有些疑惑。世子若是方便。还请告知沈默云一二!”
“!”
“内阁最近是否有变?”
“你一个姑娘家知道的还不少!你爹告诉你的还是你爹叫你来问的?”
沈默云不由苦笑,“世子太高看我了!这种事我爹哪会与我谈起?我是打听到的。”
“内阁次辅邹启邹大人病了,已经有一月时间未早朝。外边传言,邹大人快要不行了!于是,朝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都看中了内阁多出的那一张椅子!”
“那……沈默云再多问一句,夏恒夏大人可有机会?”
崔奕横冷冷一笑,“夏大人身在吏部要职,自然大有机会!”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回京那日黄夫人与黄姐为这事咬耳朵,怪不得那日所有人都愿意给夏姨娘面子,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里边。
沈默云不由有些气馁,自己算计了夏红绸和沈默晴禁足又如何,她们吃亏倒霉又如何,到头来,夏恒一旦入了内阁,自己所有的努力必将全部付诸东流。
即使自己有办法设计得夏红绸再如何卑贱不堪,到时候只怕那个蛇蝎之女仍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做上当家主母,一样可以轻而易举将自己苦苦夺来的权利悉数收回!
怪不得自己一直有种错觉,一种夏红绸下手绵软,不那么狠厉的错觉。
原来,是那个女人根本不屑于与自己动手与抢夺。因为她知道,过不了多久,自己还是会乖乖将一切都悉数奉回的,不是吗?
可自己只是个闺阁女子,如何有能力去撼动那夏恒的地位?
那么,也就是,若是要叫那夏恒进不了内阁,要么,是叫那邹大人的病好起来;要么,便是要有其他人脱颖而出,盖过夏恒;或者,是要夏恒犯下大错,失了这次飞黄腾达的机会。
怎么想,这几种可能都是不她沈默云能轻易办到的!
沈默云头痛起来,一股子挫败感油然而生……
不行!夏红绸不能成为她沈家的主母,她如何要叫那个女人母亲?她如何能让沈默晴她们对自己指手画脚?她的将来如何能交到那个女人手里?她都不用想象就知道那女人做了沈夫人后,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这个碍眼的原配之女!到时候不要喜乐安康,只怕平安二字自己都能不到!
自己苦心夺回的铺子,赚到的银两,还不是轻轻松松便落入了那个女人手里?
……
看着沈默云青一阵白一阵的脸,崔奕横完全理解她的处境。
“其实,你要过好,只需走两条途径:一,叫夏红绸没有机会坐上那个位子;二,你要壮大自身,大到别人动不了你,或者不敢动你!”
这是崔奕横的肺腑之言!
当年,他年纪,叫继母轻易上位,害得自己东躲西藏,明枪暗箭几番下来,不得已才投奔北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铩羽归来,傲视仇敌!
沈默云唯一比自己幸运的是她的姨娘还未上位,其实大可以比自己少走很多远路弯路的!
他一看沈默云的样子,便知她是钻了牛角尖了,便忍不住开口指了一句。
沈默云顿时目光一亮,瞬间清明起来,脸上青白退去,露出了极为绚烂一笑:“多谢崔世子指!”
是啊!她这些日子一直苦苦钻营如何从夏家人,夏红绸身上找出破绽,查出漏洞,可其实这般正面击破的难度很大!她一个女子,能力有限,仅凭她一人之力想要拉下一个家族太难了!
这个男子与她有过相似的经历,所有才能这般理解自己吧?
是的,她完全不需要这般大费周章!
只要两:若是有人能先夏红绸一步坐上沈家当家主母的位子呢?若是她有钱有权有能力,沈家谁做主母又与自己何干吧?
其实这两比自己死钻的那几种方法都要简单得多!而且,不管是自己达成哪一条,自己所有的问题便都几乎迎刃而解,夏家也不足为惧了!
她一心钻在局里,却忘记了“只缘身在此山中”的道理。
想到这里,沈默云对崔奕横的感激又加了一层,此刻看来,这家伙也未必那么冰冷不近人情,相反,关键时刻,总是能帮上忙!
作为感激,她恭恭敬敬敬了这位世子爷一杯酒。
此时,轻轻的敲门声传来:“爷,郭姐她……有些不耐烦了!”
沈默云吓了一跳,细细观察了周围一番,却还是没找出这道声音是从何处传出。
崔奕横面不改色,“沈姐可用好了?”
“嗯!好了!多谢世子爷款待!”沈默云一想到隔壁暴怒的郭嘉,赶紧急道。
崔奕横这才慢慢起身,跺到那美人榻后,如以前一般,手只是那么轻轻一挥,中间那扇墙体便打开了。
沈默云再次睁大眼睛仔细盯着,无奈那人手上动作太快,她也依旧未发现究竟是何玄机。
随后,便是那郭嘉黑着一张脸气冲冲跑了过来。
“你俩还真是……真是吃了许久啊!”
“嘉儿,你吃了不曾?”沈默云拉过郭嘉,心翼翼问道。
“哼!现在来关心我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第一次把我挤在了墙角用膳,后两次把我挤到了对面!崔奕横!姑奶奶我不干了!我又不是红娘,每次给你这大爷牵线搭桥还要受气,下次,你要见沈姐自己去沈府接!可别找姑奶奶我了!”
那郭嘉受了委屈,浑身都如同炸了毛,沈默云一见她那气呼呼的样子,莫名内疚起来,只能上前轻声解释:“嘉儿,我与世子不是你想的那般……”
“打住!”郭嘉哪里肯信,“云姐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人,沙场上豁出命去倒不怕,怎么对待喜欢的人却这般畏首畏尾?你喜欢云姐姐便上门去求亲啊,每次还要将我拉进来!倒不是我气量,只是你可有想过云姐姐,你们这样……,这样……郎情妾意的,万一你爹不同意,长公主不同意,皇上不同意,那云姐姐该如何?”
崔奕横的脸早就变回了之前那张冰块脸,白衣飘飘站在窗口,双目却不知飘到了何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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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六章 傻笨
崔奕横望着远方,郭嘉所虽是气话,可未必不是可圈可。
郭嘉那个傻子自然不知道,今日有了他与沈默云的合作协议后,这位沈姐以后不用他请,自然都会三两头主动往这太白楼跑!她若是以后不愿上门接沈默云,便不接吧!
至于,这郭嘉后面那段话,道理倒是有,可……他也不妨考虑考虑!
“知道了!一会儿记得送沈姐回去!”
着,那崔奕横便转身提过那食盒消失在了墙后……
郭嘉不由将地板跺了又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看,看看!就是这样!一冷着脸,不知道迂回又不懂讨好,从不肯解释又不会半句好话,除了卖相好些,身价高些,简直一无是处!我曾祖父他是耿直,明明就是固执,也不知道你们这些笨丫头,傻丫头看上他哪里了?沈默云,你以后再要与他单独见面,你们自个儿想法子,姑奶奶我可不给你们做掩护了!他要舍不得不见你,便叫他想法子将你娶进门去!”
沈默云看着郭嘉那暴跳如雷的管家样,也顾不得解释,直笑得弯下了腰。
“笑,笑!笨丫头!”
沈默云拉过郭嘉,坐到了美人榻上,看她还是气得脸鼓鼓的,只得苦口婆心劝起她来:“崔世子与我没有你的那种情分,只是整好有正事相谈罢了!嘉儿是在为我着想,姐姐都知道!妹妹你想多了。他早到了成婚的年纪,可我还未及笄,我与他分明是不可能的!何况。我与他还有道身份地位的鸿沟摆在那,必定是成不了的!你且放下心吧!”
“可,可……明明……他……算了!算了!你俩都不在乎,我瞎操个什么心!”
“不过,什么叫做你们这些笨丫头,傻丫头?有很多人看中你老大吗?”
“哼!还不是他侯府的老妖婆作的怪?处处给暗示,搞得家家都想把女儿嫁给那冷面怪。到底还不是为了搞臭那冷面怪的名声?不过。也要怪那家伙卖相太好,那些傻子一见了他就犯花痴病!∝→∝→∝→∝→,↓↓最近,连那嘉和郡主也掺进来了!”郭嘉到这。便上下打量沈默云两眼,“不是与他没什么吗?还问这个?我这么多,你可别掉醋缸了!”
“等等!你刚刚嘉和郡主?是那个平南王的嫡女?”沈默云想起上次在太白楼楼梯上对自己诸多刁难的那个蛮横无理的女子,她到此时还是没法忘记那女子对自己仇视恶毒的目光。
“对!我想起来了。上次云姐姐与她有过摩擦。”连郭嘉也微微皱起了眉。起了与上次崔奕横一样的话来,“那位郡主受尽宠爱,手段狠毒,被她惦记上的人下场都不会好看。姐姐尽量避开她些,千万不可再与她正面交锋!”
沈默云心里暗暗惊叹,连郭嘉也这么,不知道那位郡主究竟是如何的可怕?郭嘉这么一,倒叫沈默云对自己的安全问题再次烦忧起来!
“走吧!陪姐姐去逛逛街?”沈默云伸展了一下筋骨道。
“最好!消消食!”
一听这话。沈默云便知道这丫头一个人用膳也没叫肠胃受委屈。
事实上,郭嘉虽被赶到了那个男楼包间。可菜也同样已经好了,虽然菜品没这儿多,可几道郭嘉喜欢的菜却都没少。当时,她肚子里的火便下去了一半,他老大到底不是完全没良心的。
两人刚准备离开,抱了那食盒的郭嘉又返了回来。
“奇怪!那冷面怪的那只食盒呢?”
“他……崔世子不是回来拿走了么?”
“沈默云!”郭嘉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倒将沈默云吓了一大跳。“你还你们没有什么!那个冷面怪他不吃甜食的!可他竟然将你给的整个食盒都提溜走了!”
不吃甜食?沈默云此刻才知道。怪不得,她才想起来他第一口茶酥是皱着眉咬下去的……
好吧!此刻自己是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了!还是过几日那心铺子开出来再向她解释吧……
她今日约了母亲那锦瑞祥的于掌柜申时(下午)见面,此刻还有一段时间,她便与郭嘉挑了几家生意兴旺的成衣店,裁缝铺和绸缎庄一一逛了一番。
这三类店铺虽名字大不相同,可实质却都七不离八,无非都是先选缎子,挑款式,再代加工罢了。
两人还特意到了锦瑞祥走了一圈,不过,沈默云不愿叫人知道她此行,便与郭嘉,姚黄留在了车上,于是,只能由那冷面丫头笑言进去走了一圈。
半晌后,笑言跳上车来,带着一车人往福来茶馆去。
“这铺子奇怪的很,明明是老牌子,却只卖些过时和过季的料子,质量虽还不错,但终究入不了眼。花色也不好,大多是些早就不时兴的,看着倒像是被人挑剩的!姑娘要买绸缎,可千万别去这样的地儿!一看就做不出好衣裳,也难怪也大过年前,生意还如此冷清!”
沈默云自然只能自嘲地一笑:“这间铺子是我的!”
……
申时还未到,沈默云便在福来茶馆要了间临窗正对路面的包厢,几人喝起茶来。
“三日后……你若是不想应酬,便不用巴巴跑一趟过来沈府了!”沈默云知道郭嘉不喜欢与那些娇气的姐们虚言假语,便不想为难于她。
“云姐姐还当真不一样!怪不得我老大……”郭嘉这才想到姚黄也在,话到嘴边便转了一下,“怪不得我家老太爷也听你了!别的姐都邀我一定要上门,要早些上门,姐姐却叫我可以不去!虽然,我是真不怎么想去!不过……我一定到!姐姐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嗯!我等的人到了!”
姚黄下楼去接了那于掌柜上了楼来。
今日没了屏风,沈默云才看清面前这于掌柜的。
面前这男子身量矮瘦,虽然双目有神,却是面如菜色。
沈默云一看他的面色,便知道这几年他过得并不好。
……(未完待续。)
第一四七章 巨债
沈默云已经向顾嬷嬷打听过,面前这位于掌柜当年是从秦府出来的,秦岚嫁人他便跟到了锦瑞祥。
当年秦岚身体垮下来后,沈府众人便借口秦岚需要调养,不宜劳神,便将锦瑞祥和墨香斋接管了过去。不过,这两间铺子终究是秦岚的陪嫁,是将来要留给沈默云的家产。沈家人怕落人口实,倒是没有大张旗鼓撤换掌柜。
只是,几年过去,物是人非,此刻墨香斋那位高掌柜早已经叛变旧主,满嘴胡话,厚颜无耻,沈默云是铁定用不得了!至于这位于掌柜么,且看看吧!
那于掌柜一见沈默云,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只看了这位主子一眼,便忍不住老泪纵横,语带哽咽:“老奴于海见过大姐!姑娘几年未见,身体康健,耳聪目明,老奴也就放心了!如今姑娘回来了便好,咱们这锦瑞祥等得太久了!姑娘若再不回来,恐怕咱们这铺子就剩个空壳了!”
见这老头真情实意地抽泣着,沈默云不由有些于心不忍,便命姚黄将他搀了起来。
“于叔坐着吧,您这话何意,还请个明白!”
“是!是!姑娘和夫人回了金陵后,咱们的老伙计便强行被辞退了一半,又换来了好几张新面孔。
其中有两个是沈府任命来锦瑞祥的副管事,他们做派强硬,才几日功夫便将咱们铺子的印鉴和权利都收了过去,将老奴给驾了个空。
几个月后。咱们锦瑞祥对面便开起了锦上花。
那两位副管事便将咱们铺子的老主顾和贵客都介绍去了锦上花,还将我们锦瑞祥定为锦上花的布料供料商。
锦上花是成衣店,自然需要大量的布匹。
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锦瑞祥占了多大的便宜呢!
可实际上,我们从江南和蜀地进来的时兴花色和好布料必须先供锦上花挑选,而供给他们的价钱却只是布料的成本价。
不仅如此,锦上花从我们锦瑞祥拿的布匹都要赊账一年,等到结账时候,却还要以各∑∽∑∽∑∽∑∽,◇∞种理由推脱和赖账,有时是染色不均。有时是掉色严重,有时又是跳线瑕疵……总之,就是各种理由推我锦瑞祥布料质量不好。以此在欠款账单上得个大折扣。
加上咱们铺子那两位副管事的“极力帮忙”,每年除此之外还要被抹掉各种零头。
到现在为止,锦上花还欠了我们一年零三个月的布款。
还有,就拿这次来。沈府众主子的冬衣都是锦上花裁制。钱款是一笔结清。
可府里下人们的冬衣布料却是我锦瑞祥所出,不但先要赊着款,而且那价钱却还是比照着三年前。姑娘你知道,这两年北边那苦寒之地的仗打了又打,粮食之类倒是还好,可这棉花和棉布价格却是涨了又涨,成本比三年前要多出来三成。这几年,我们从散客那里挣出来的那钱。不是流到了锦上花,便是用来补贴沈府。怎么样都不够啊!”
于掌柜着着,便又气上心头,忍不住又开始抹起了泪。
“姑娘你不知道,这几年我们那些老伙计一年忙到头,可还是年年亏损,之前账上一千多两的活动现银,现在只剩了不到三百两啊…可即便我们如此拼死拼活的忙,每年到年底,府里还要以年年亏损为由,克扣我们的饷银。
咱们铺子里现在留下的几个师傅和绣娘,也都是看在当年夫人的面上留下的。即便是老奴,若不是为了给姑娘着,也早早便离开了啊!”
那于海似是怕她不信自己所言,还特意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沈默云接过一看,上面满满都是锦上花与沈府每一次对锦瑞祥拖欠,算计,赖账等行径的日期,名目与数目。
“老奴曾受过太太大恩,实在不忍看着太太的心血便如此白白落入他人之手。可老奴没用,拿不到真凭实据,能为姑娘做的便只有这些了!姑娘回去可以拿老奴这纸对应账本便可以看出端倪来!还望姑娘能早作打算,以保全太太这心血啊!”
沈默云端着的茶碗的手抖了又抖,她虽料到沈灵会想尽法子占些锦上花的便宜,却没想到他们居然会黑心将锦瑞祥败成这样。仅这张纸上所记,便已经有了一千八百多两的钱银被锦上花和沈府以各种名目套走。
锦上花是沈灵所有,沈府管家权又有一半在这沈灵手上,老太太偏偏还对女儿掏空锦瑞祥的行为是默许的,到底,这么多银两还是切切实实流到了这个好姑母的口袋里!
一开始,她看见沈灵的成衣店就开在自己铺子对面,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再看一边是锦上花,一边是锦瑞祥,偏偏都带个“锦”字,这里面没有猫腻她是如何都不相信的!
只怕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同一家铺子呢!
所以,才有了刚刚这于掌柜那话,老主顾们被神不知鬼不觉从锦瑞祥被带到了对面的锦上花,却没有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一家铺子。
先吸收了锦瑞祥的老生意,再将府里的活承包到锦瑞祥,拖着钱款不放;再加上进货中牟取的利益,这锦瑞祥在沈灵的手段下能撑到今日的确不易。
她时候来过几次,那当时络绎不绝和此刻寥寥无几的人流量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短短几年而已,沈灵竟然能从她手上弄走了千多两银子和源源不断的客源。
亏得她前几日心中对从沈灵手中夺过大权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此刻看来,到底还是自己下手软了!
现在想想,若是自己没回府,只怕要等到哪日出嫁的时候才会知道母亲留给自己的铺子只剩下了空壳,搞不好,还倒欠了外面一大笔的债呢!
沈默云不由再次对自己果断回京而感到庆幸。
只是,沈灵欠自己这个侄女的这一大笔债,该如何讨回来呢?
……
沈默云给那于掌柜拿了五十两银子,便坐了郭嘉的车回了沈府。(未完待续。)
第一四八章
沈默云回府后并未直接回荣辉堂,而是先去了一趟清风堂,趁着她老爹还在衙上,趁着她这老爹还未反悔,赶紧拿钥匙开了清风堂秦岚的库房,将她母亲所有物品先搬去了琼华院锁了起来。
刚刚回到荣辉堂西暖阁,老太太那边又来人找她过去。
沈默云趁着换衣裳的空,便问了兰心那金嬷嬷的事。
果然,如沈默云所料,这老太婆今日只是乖乖待在了自己屋里,并未出门。
而沈默云也是早就拿准了这一,才敢这一下午都在外边晃荡。
“依计行事,去福旺来通知那掌柜明日按照单子将干果蜜饯送过来,给我传句话给他,他若是将货给我办得漂漂亮亮,我便答应他接下来三年都只买他家的干果。你再去账房报备一下,记着连着那事儿一起办了!”
沈默云相信,明日的好戏一定不少!
“是!”蕙心领了命匆匆跑了下去……
主屋里,老太太与沈沐正一脸愁容。
原来,今日陈夫人应老太太之约来了沈府。
老太太着急着想要将与陈家联姻的人选由沈默云改成沈默晴。
要那陈夫人先前是很热衷于这件事的!
对她来,沈默云那样没有娘家背景,又不受宠的“孤女”她是真不稀罕,加上几个月前,夏大人亲自上门与老爷约谈了一次后,她便更是一心将沈默晴当做了儿媳妇。
可此刻。却到底有些不一样。
原本陈老太爷勉强肯答应将孙媳妇人选改为沈二姑娘,是由于被诓骗了沈大姐咳血染病,命不久矣。可如今知道沈默云已经回了京。身体康健又才华横溢,老太爷如何还肯退让?
当年,老太爷与秦琼情同手足,惺惺相惜,才为孙子定下了秦家的外孙女。后来他即便以分家要挟,陈夫人与陈老爷也未肯退让要求娶沈二姐之心。如今,沈默云突然出现。陈老太爷却是即使分家也不肯将孙媳妇换人了。
陈夫人很是¢≤¢≤¢≤¢≤,←∞为难,她也不明白老太爷为何一心认了死理。
不过为了死人的一个承诺罢了,哪里有孩子的前程重要?
只是。当年沈默云与儿子的八字文书与信物都还在老太爷手上,加上老太爷在陈家的地位向来一不二,他们却实在不敢强来。
因此,昨晚他们收到沈老太太的帖子后。知道沈家邀约必定是为了这亲事。便找了老爷子谈了半夜。
最后,陈老太爷发话,要与沈大姐和二姐亲自见上一面,再决定此事。
老太爷肯稍微松口,陈夫人自然高兴,这次来便约了卢氏与两位姑娘明日午后去陈府做客。
而此刻,沈沐与卢氏愁的便是如何将沈二姐取代大姐,能谋得老太爷的关注与喜爱。顺利与陈家重订亲事。
沈默云心里冷笑,明白大家都在算计。
陈老爷。陈夫人必定已经被夏家许下的利益所引诱了。不过,起来,这事也奇怪,夏家风头正盛,要结亲也应该要选豪门贵族才对,为何会选了已经半退出政坛的陈家?陈老爷与陈夫人又究竟得了夏家给的何种许诺,才会连老太爷威胁分家都不怕,一心扑在与沈默晴的联姻上?陈君言呢,他可知道夏家与陈家的利益交易?他可是心甘情愿沦为家族的棋子?
联姻,到底还是为了两个家族的利益。
陈家那边倒是好理解,不过夏家还真是费思量。
陈君言儒雅谦逊,可难听就是懦弱胆,耳根子软,竟然能被夏恒挑中?
她可不信夏恒是看中了陈君言的人品才情或者只是为了成全与外孙女情缘,她始终坚信:夏家不会做亏本买卖!
果然,两日未见的沈默晴此时也终于莲步款款到了荣辉堂。
沈默晴这次似乎收敛了许多,今日竟然去掉了满头珠翠,只着了一件极为素淡的浅黄色长袄。只不过,即使这般清素,这条长袄却还是散发着淡淡的珠光,只怕依旧是价格不菲。
只见那沈默晴俏生生地毕恭毕敬跪下行了一番大礼:
“晴儿来给老祖宗,给父亲磕头了!这几日,晴儿每日抄《女诫》,从中悟出了不少道理。以往晴儿过于骄纵自己了,惹得祖母与父亲操心,都是晴儿不对!以后孙女一定恭顺谦卑,心忍让,不叫祖母操心,不叫父亲为难,不叫长姐生气!”
完,她便乖巧地磕了三个恭敬的响头。
毕竟是往常最受疼爱的孙女,此刻她这般好言软硬,卢氏一下子便消了一半的气。而沈沐虽恼夏家,可这二女儿一直是他的心头肉,此刻不由心一软,立刻便给她叫了起。
沈默晴将长辈的反应收在眼里,心里得意,便带着一丝挑衅看向沈默云。
可她这个卑贱的长姐,竟然是连头也未抬一下。
只见那沈默云只是静静坐在一边,端着茶碗,愣愣出着神。
这个贱人怎么可能是真的想事情出了神,只怕是故意给自己眼色看呢!沈默晴恨恨想到。
“姐姐怎么不话,难不成还在为了‘白雪’之事生妹妹的气?”
沈默晴很成功将所有人的视线转到了这个“没有气量”的长姐身上。
沈默云原本还在思考夏陈两家之事,不欲与这个妹妹多费唇舌。如今看来,这个好妹妹还是时时刻刻都把自己放心上呢。
不过,看来这丫头这两日长进不,知道话间转移矛盾,挑拨离间了。
她这话一出来,便成了自己不满意父亲的作为,因为生气父亲将那白雪送出去的缘故,才去晴妍居找了亲妹妹的麻烦。
她一句话就将沈默云打到了自私气,无理取闹的位子,还能成功挑拨了一番她父女的关系。沈默云不用抬头都能接收到她老子此刻不爽快眼神与气流。
果然在自己抬眼看向这个好妹妹,与之四目相对,便不出意料再次从她眼里看到了满满的挑衅与狂妄。
沈默云不由暗自摇头,这个沈默晴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她怎么永远不懂得避一避锋芒?整日没有一处不想与自己一较长短,还真是个冤家!
只不过她的段数实在太低,只怕,这次她依旧赢不了自己!
……(未完待续。)
第一四九章 上钩
那日,沈默云大闹过晴妍居后,沈默晴确实好好反省了自己。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何每次一见到沈默云,自己就下意识想要将她狠狠折辱一番,想要将她所有拥有的东西都夺过来,想要她一无所有,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特别这几日,看到她重新做回四年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嫡长女,重新赢得了所有人的关注,甚至轻而易举博得了美名,得到了地位,打压了姨娘与自己,气走了姑母,还掌握了大权……这一切都叫自己无法忍受,甚至觉得抓狂!
今日,姨娘递了信过来,是很快自己便会被放出去,叫自己一定要好好忍耐,好好表现,千万勿与沈默云再起冲突。果然,父亲很快便派了人来将自己请来了荣辉堂。自己心翼翼的装扮和举动一切都做得很完美,直到看见那贱人竟高高在上坐到了老太太下首。而在自己行完跪拜礼后,她竟然对自己置若罔闻,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终于,沈默晴再也无法控制胸中的滔怒气,忍不住出言挑衅了一把。
不过,她面对自己,竟是那样的淡然和镇定,甚至她清澈的眼眸突然加深,变得深不可测,叫自己觉得好似突然掉入了一个漩涡,没由来周身一凛。
可沈默云却是突然笑了,这次她的笑竟是那样的肆意,分明带了一种戏弄与嘲讽:
“晴妹妹真是能胡话,妹妹提到抄写《女诫》之事。姐姐不过是想起那书中第一条便是强调女子要卑弱。如今这堂上有祖母为尊,父亲为重!祖母都还未开口,怎么能轮的上我这女儿家的话呢?至于那生气二字。更是无稽之谈,空穴来风,姐姐乖乖坐着,既未言,也未行,不知妹妹这生气之谈可有依据?妹妹刚刚还向长辈们表示要谨言慎行,这么这么快就忘了?”
沈默云故意一脸无害。笑着打趣道:“妹妹以后可万不要如此信口胡言了,未免有搬弄口舌之疑呢!看来,父亲罚妹妹抄的《女诫》数目还是太少。妹妹只怕还未能完全领悟那班大家(班昭)的教导呢!”沈默云〗+〗+〗+〗+,≮±毫不客气甩了过去一记眼刀,叫沈默晴周身的汗毛没来头地竖了起来。
而沈沐这人虽固执却没有原则,所以才会常常被人影响,受人诱引。
刚刚还觉得大女儿不识抬举的他。此刻顿时又觉得长女字字珠玑。竟莫名其妙受了委屈,不由想要安抚她一番。
于是,他毫不客气对着沈默晴板下了脸,“你长姐得没错!怎么一直这般口没遮拦的!你一会便将抄好的《女诫》找人送去清风……不!送去莳花馆吧!既然还是没抄进心里去,那便以后每日再抄三遍,等到你将里边的要领都弄清楚了,再解罚吧!”
沈默云只能暗自冷笑,这个父亲还真是……也不知道在女儿面前按捺下。便将今晚要去莳花馆之事透露了出来。不知道父亲是真的与姚姨娘正在兴头上,还是故意做给沈默晴与夏红稠看。以此作为对她们与夏家走得过近,不将沈家放在眼里的警告?
只是,沈默晴这罚还是解掉了,是啊,此刻,这个二女儿正有用武之地,惩罚或是家法还是先抛一边吧!
如此的话,只怕夏红稠离解禁应该也快了吧!
陈家之事,在场所有人都心里门清,老太太也不愿绕圈子,既然大家各有所图,她便明明白白将明日陈府之行的事了个清楚。
沈默晴一听便差笑疯在了地上,她这长姐终究只得了一个陈家迂腐老头子的支持,连陈夫人和陈大人,都是更中意自己呢!更不用提那陈君言了!
不过,自己这般的明艳可爱,相信明日那陈老太爷见了落落大方的自己,定然会毅然决然将孙子与沈默云的婚事解除的!对于这一,沈默晴相当的有自信!
而老太太和沈沐此刻关心的则似乎更多,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细细叮嘱起来:明日晴儿要打扮得亮眼大方,端庄照人;云儿则尽量低调朴素,不要惹眼;明日晴儿要机灵圆滑,讨人欢喜,云儿则尽量不要开口,避掉锋芒……接着,几人开始商量明日要让沈默晴准备何样拿手礼物送给老太爷,以一句博得老爷子的好感。几人争论一会都没有定论,沈默云不愿等着浪费时间,与他们多费唇舌,便直接以处理中馈为由告退回了暖阁。
沈默云回了内室,只愣愣在窗前坐了一会儿。
她与陈二之事明日也是时候了结了。她不清心中滋味。回来几日,发生了太多事,她都没有时间去想过自己这桩婚事。
外祖父为她做尽了打算,却算不过未亡人对权利和利益的渴望与追求。
从知道陈二与沈默晴之事后,沈默云便断了与那陈二继续婚约的念头。那陈二终究不是自己的良人,还是早些了断了好!
陈老太爷坚持原则,到底是不愿负了老友情谊与她沈默云。
不管如何,那陈老太爷是自己敬重之人,原本也该是自己要去拜见的。
那老太爷若是明日还坚持这婚约,不若便由自己去开口吧。
只是,要如何才能不伤了老人家的心呢?
对了,自己也要准备一份礼才是,罢了,陈老太爷是名儒,不能俗气了,自己便还是书画一副吧!
……
这一日很快过去,沈默云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是头一沾枕头便睡着了。第二日一早,她尚未穿戴结束,兰心便匆匆跑进来,一脸崇拜在她耳边道:“姑娘英明!那金嬷嬷的倒座房昨晚之后便有婆子开始进出。金嬷嬷今日一早便去找老太太了。看来,那老鱼咬食了!”
“很好!既然如此,咱们便赶紧去主屋给老太太请安去吧。”
沈默云穿戴整齐,留了蕙心准备搬家事宜,她便带着姚黄兰心两个神采飞扬地出了屋子。
太阳尚未升起,北风依旧强劲,可到底东边已是红霞一片,即便严冬再凄厉霸道,也挡不住那暖阳到来前的丝丝希望!
沈默云紧紧了披风,今日注定又是忙碌的一!
不出意外,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未完待续。)
第一五零章 大氅
沈默云未进主屋,便有阵阵笑声传了出来,看来老太太此刻很是开心啊!想来,定是那人的功劳了!
果然,她一进内室,一道狠毒仇恨的目光便如期而至。
如沈默云所料,金嬷嬷今早已经被放了出来。
此刻,她正站在老太太身后,低头着笑话,卢氏则被引得哈哈大笑。
是啊!既然这金老太婆抓到了自己的把柄,怎么能不赶紧出来解决了自己呢?沈默云相信,这老婆子有的是法子叫老太太念着她的好,将一切既往不咎,马上将她放出来。
而此刻老太太越是开心,越是舒坦,一会儿自己那“卑劣行径”落在老太太眼里便越是触目惊心,越是叫人深恶痛绝,在强烈巨大的反差下,老太太对自己的处罚也就越重,越不会手下留情!
沈默云深深看了眼金婆子,这老太婆也不知道与沈灵勾结到了何种地步?出手倒是迅速又狠厉。
早膳尚未用完,沈默晴倒是乖巧地也来请安了。
这次,她还特意孝敬来了一件宝蓝色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给老太太。
卢氏一见这大氅毛皮顺滑,水头亮泽,触手柔滑,颜色也中意,瞬时间将沈默晴搂到了怀里“心肝肉”的叫着。
当然,沈默晴这般机会下自然不会忘记好好表现一番的:
“这件大氅是晴儿与姨娘费了好一番苦心才得来给祖母的呢!
其实,祖母与父亲前日都错怪晴儿了!那。夏家得了几块好皮料子,便通知姨娘去挑一两块。姨娘怕被姨母她们抢了先,得不到中意心仪的皮料孝敬祖母与父亲。这才未来得及向祖母请示便匆匆去了夏家。而晴儿则是因为弄脏了衣裳……”到这儿,沈默晴不由目露恶毒,狠狠剐了沈默云一眼,“晴儿在将军府弄脏了衣裳,恰好那里离夏家只有半刻钟的功夫,便去夏家换了身衣裳,并不是当日祖母。父亲,长姐所猜测,姨娘与孙女相约。一起去夏家用膳探亲之类才晚回……”
不错!真是不错!看︽︽︽︽,↑♂来,这个二妹妹这几日果然长进不!这的确是个好头!拿了一件大氅来事,竟将那日之事演变成了一大孝举了!
“而且,这块皮料当时是汪家姨母先看中的。可是姨娘与晴儿都觉着只有祖母的雍容气度才能穿得出这块皮子的高贵和气派来。于是。在好一番请求和讨好下。姨娘与晴儿才得来了这块狐毛皮料,当即便送去了裁缝铺子。所以,那****与姨娘才回府晚了,不想因此竟惹了祖母,父亲,长姐的不高兴,反而引来了我二人的责罚……”沈默晴表情委屈,一副忍辱负重的可怜样。叫沈默云都快忍不住起立为她鼓掌了!
“傻孩子,那既然受了这般委屈。怎么没和祖母解释呢?”卢氏拿着那油光水滑的大氅不忍放下,不管二孙女此刻所言真假,她也都不愿再去计较了。
“祖母忘了,那日姨娘与晴儿回府后第一时间便要来请安,可,可是……可不知父亲是否听信了什么对姨娘与我的恶意中伤还是什么……”沈默晴有意无意将视线瞟过沈默云,“父亲竟然大发雷霆,都没叫姨娘与我进门,便重重罚了我二人!”
很好!沈默云不免冷笑,看来,沈默晴已经知道那日是因为自己在荣辉堂长辈面前的有意挑拨下,沈沐才重责她二人的事了!那日,除了她与两位长辈,还有……金嬷嬷在场!好啊!看来,金嬷嬷这两日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勾搭上沈默晴了!看来,这老婆子还真是条危险的毒蛇,再留着只怕后患无穷!
“好心肝!你受委屈了!这件大氅祖母很喜欢!”老太太显然此刻眼里只有这件好皮草了,便不由自主信了沈默晴几分:“你姨娘那里,一会,要不,便……”
“咦?”沈默云可不愿老太太下边那顺理成章即将要出的话,沈默晴出来便罢了,夏姨娘自己可要尽力叫她被多关上几日。
于是,沈默云撑着头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恰到好处打断了老太太的话。
“原来那日二妹妹是去了夏家,姐姐真是愚昧,还一直以为妹妹是去了汪家呢!
那日妹妹在郭将军府摔了一跤又弄脏了衣裳,赌气跑走了以后,郭嘉妹妹派人去追二妹妹,可二妹妹那气急败坏的,郭妹妹的人硬是没追上,后来郭家下人来禀告,是看见妹妹去了汪家。
可妹妹却是去夏家换的衣裳?汪家与夏家虽都在北城,可也到底隔了好几条大街。这……也不知是郭妹妹的下人看走了眼还是郭家的下人在撒谎呢?”
那日沈默晴在郭府大出洋相后,是穿了汪玉婷的衣裳回府的,这事沈默云早就找人打听过了。再加上第二日,素来无仇的汪玉婷便找人来绑架了自己,仅凭这两,沈默云便敢笃定那日沈默晴出了郭府后,必定第一个便去找了与自己姐妹情深的汪玉婷。而且沈默晴死要面子,怎么可能叫对自己期望颇高的夏家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呢!所以,刚刚沈默晴一开口,沈默云便知道这丫头又开始编谎了。
所以,沈默云便借着郭嘉将这个事实挑明了出来。
郭将军府是什么门第,他们的下人什么素养,怎么可能扯谎,又怎么可能跟错了人,看走了眼?所有,撒谎的只能是沈默晴。老太太经沈默云一提醒,便反应过来自己十有**恐怕又被二孙女骗了,不由眼眸一深,瞬间变黯了起来!
不管夏家汪家,总归都是夏红稠的娘家人。卢氏一下子便想到长孙女提醒过自己好几次的沈府实际已经被夏家人掌控的言论,心里不由堵了起来。
她淡淡笑了笑,便叫沈默晴坐下喝粥……
而沈默晴看着价值好几百两的大氅送出,老太太差便信了自己的辞,解了她娘的禁足,此刻却因为沈默云轻轻松松抛出的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语便叫老太太脱口而出的解禁生生又吞了出去,她差便想喷出一口急血来!沈默云啊沈默云,这还真是个祸害!
这个祸害不除,只怕自己连觉都快睡不安稳了!(未完待续。)
第一五一章 尝鲜
果然,几位主子刚用完早膳,便有个婆子进来向沈默云禀告,是今年的干果年货已经送来了。整整两大车的货已经准备开始卸货进库房了。
沈默云暗自冷笑,卸货这事太正常不过,只是按程序入库便罢了。怎么还需要特意来主屋当着众人的面向自己报备吗?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分明便是为了引出下文罢了。
果然,沈默云还未开口,卢氏身后的金嬷嬷便一脸笑着言道:“老太太,听今年郭家军大败鞑靼部后,京里边那西北地的好干果便进来了不少,像核桃,杏仁都是个个的大,无花果葡萄干也是颗颗香甜。外边阳光明媚的,不如老奴扶着老太太去库房走走,看大姐选了什么好果子,也好叫咱们一起尝尝鲜啊!”
“嗯!你这主意不错!那……云儿,祖母就跟你一起过去库房走走了!”卢氏得了新大氅,正迫不及待找个由头穿出去走一遭。
“是!”
“祖母,晴儿也想陪着祖母尝尝鲜!姐姐若不嫌弃,妹妹便跟着一起去了!”
沈默晴娇俏地也跟了上来挽住了卢氏。
不过,这丫头什么时候这般孝顺贪嘴了,分明是有所图嘛!沈默云更加笃定今日这戏的第一幕正要开始了!
库房前,几个婆子正在忙碌的搬运,清,卸货,分类,记账……
那福旺来的掌柜也来了,此时正在热络地与刚刚走马上任的库房新管事嬷嬷对着账。那掌柜的一见沈默云来了便微微眨了眨眼。以示事成。
沈默云略微心定,便上前忙了起来。
这会子,货物差不多已经卸完。沈默云核对了数目以及年货数量和质量后,便叫了账房过来拿银子结账。
此时,果然那金嬷嬷发出了一声惊叹:
“咦?这,这怎么不是那周生记的周掌柜?这位面生的干果铺子掌柜是何家的?难不成,咱们今年没用周生记的年货不成?”
果然,老太太的注意力也一下子从干果转移@∑@∑@∑@∑,→︾到了掌柜的身上。
那福旺来的掌柜很是能会道,热情能干。此时一听,忙放下手中活计跑过来又是行礼,又是作揖。满面奉承道:”老奴是城北福旺来的掌柜,老太太可能不知道,我福旺来是近年京中刚刚崛起的新商号,在京城共三家铺子。此次。蒙大姐厚爱,府里是采购的我家的干果蜜饯等年货!”
他这话一完,老太太与金嬷嬷的脸色瞬时间拉了下来,大宅大院一般都不会轻易更换供货商,没料到这大姐刚刚坐上高位,便将府里用了多年的干果商给换了。老太太觉得沈默云没有提前请示她,自然有些不高兴。
而金嬷嬷将老太太的表情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不由皱着眉呵斥道:“你这掌柜,有没有规矩。我们老太太岂是你一个外男上来见就见的?一个铺子的掌柜罢了,也好意思自称商号?你快些给我退下去!”
那掌柜一听这话,自然心里不太爽快,不由在心里将这刻薄的死老太婆狠狠痛骂了几句。
“云儿!你过来!”老太太权威受挫,自然想要摆一摆势头。
“你怎么没用周生记,他家掌柜与咱们家合作多年,从未有闪失,这次怎么反而用了这么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铺子?”
沈默云则是不由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不明所以:“祖母这话不怎么对呢!
祖母知道云儿向来按章程做事。按着沈府惯例,每年都会先选上两三家铺子报价比货,再由当家管事选出供应商。今年也是同样,祖母这福旺来名不见经传,是铺子,云儿便不得不喊冤了。首先,这家铺子能入了初选,那是大姑母的决定。
姑母掌家多年,经验丰富,想来姑母选的铺子定然不会错!”
这个金嬷嬷此刻便想把这福旺来入选的原因推在自己身上,这种念头想都不用想!
大姑奶奶人不在府里便想脱开干系?那自己便偏要将她一起拖入水。
沈默云又笑道:“祖母知道云儿别的本事没有,但还算细心。即便这福旺来是姑母挑中的铺子,云儿依旧找人打听了一番。原来这福旺来最近两年异军突起,已经颇有盛名,也怪不得姑母会选中它。
至于为何没用周生记,则是云儿觉得因为一来周生记仗着自己的老牌子,价格和干果质量都不如这福旺来,二来,也是为了给祖母和亲眷们换换口味,因此……”
此刻这种可以踩沈默云一脚的机会沈默云是从不会放过的。只见她“若有所思”严肃了起来,直接打断了她的长姐:
“姐姐竟然一管家便换了府里用了多年,大名鼎鼎的供货商,还将这事瞒着祖母,只怕里边大有文章呢!”她特意将声音又调低了几分,低头“喃喃自语”到:“哦!莫不会,姐姐是拿了这什么福旺的好处吧?也是,姐姐一向简朴,只怕钱银上有些窘迫,有这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
到这,沈默晴的声音顿时尖利了不少,竟惹得院里所有的视线都朝这汇集了起来。
“姐姐,祖母心善,未必会将这事挑明了来。可我这个做妹妹的还是劝姐姐一句,家里的银钱来的不易,姐姐还是要顾及大局,可别叫银子都流进姐姐口袋里了!”
沈默晴这两日的演技和口才大涨,空穴来风的事经她这么一挑拨,沈默云不仅有贪污舞弊之嫌,还大有几分自作主张,不孝不义的意思在里边。
老太太面色也变得阴沉起来,自作主张倒还好,毕竟自己将权利都交给了长孙女,可若是贪污,她是绝对不会纵容的!
“妹妹话要有证据,姐姐的确是自作主张了!不过,昨晚妹妹一直与祖母父亲忙着商量今日去陈家之事?姐姐倒是一直想开口禀告,无奈长辈们都忙着给妹妹出谋划策,这事是我疏忽了,姐姐承认。可妹妹若是信口开河指责姐姐贪墨了府中的银子,姐姐却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沈默云正动情与沈默晴着,当然没有真的忽视那老太太身后站着的金嬷嬷,此时正偷偷向那卸好的干果蜜饯那边去……(未完待续。)
第一五二章 入戏
既然对沈默云有了怀疑,老太太便招来那福旺来的掌柜,跟他要来了这次沈默云开出的沈府采购单子。
这单子倒是一目了然,清楚干净。老太太一看,长孙女办得还挺不错,从莲子桂圆等煮粥辅食的干货,到瓜子花生等消闲的零嘴,再到蜜饯果脯等孩童女眷的最爱,妥帖细致,俱无遗漏。
而沈默云此时则将她过人的记忆力展现了出来,老太太看到一处,她便将那样干果往年的价格和那没有采用的周生记这次的报价悉数报来。
老太太稍微一听,脸上便已经松了下来。尤其是她听到沈默云:
“就这次,咱们从这福旺来采购的这批干果,与那咱们之前用过的周生记相比,便能节省下一共一百二十五两银子。”
沈默云看了眼正在检查干货的金嬷嬷,嘴角向上扬了扬:“也不知是那周生记仗着与咱家相熟多年不会计较这钱,还是欺负我一个姑娘家不懂行情,便店大欺客,这价钱竟比福旺来高出了将近一到两成。”她就是要这样,沈家疯了才会不计较这钱银;欺诈主顾,便是不诚信,这两是老太太都不能容忍的!
沈默云是有备而来,此刻便从怀中拿出那张周生记的报价单子递给了老太太。“其实金嬷嬷所极是,今年郭将军大败鞑靼,北边局势平稳,像核桃之类的干货价钱早就下来了。可这周生记竟然还比前两年贵了那么一。祖母,不是孙女不愿按照之前惯例。而是孙女要对得起府里辛苦挣来的银子!”
老太太在这两张单子上稍一比对,便一脸心满意足,“云儿。你做得很好,你姑母懒怠惯了,才将周生记那帮刁奴养得娇惯了起来。金嬷嬷,咱们回去吧,别打扰云儿做事了!”
而金嬷嬷在一番努力下,终于在干货堆旁找出一只袋子,便“哎哟。哎呦!”地叫了起来。那老婆子力气倒是大,这么一个三十多斤的大麻袋,轻轻松松便被她提到了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诶!快别着急走!大姐到底年轻!做不得事啊!这£∧£∧£∧£∧,@≧底下做事哪里有那么简单的?怎么可能得了便宜还有好货?快来看看这包大核桃。老奴都不好意思了!老太太您快些亲自来看看吧!”那金嬷嬷几下鬼嚎,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连库房院外的丫头们也被引了过来不少,在漏窗边上探头探脑。
沈默云心下冷笑。这便是金嬷嬷的第二幕好戏吧?生旦净末丑都有了。这一嚎叫连观众都引来了!
老太太从那袋子里抓起两枚核桃看了一眼,脸上洋溢的满意和疑惑便去得烟消云散,待她迫不及待剥开尝了一口,便直接在旁“呸呸”的吐了出来。
“糊涂东西!这就是你买的便宜货!你的眼睛长到后腰上去了?你的舌头除了吹嘘还尝得出味儿?你自己看看吃一个吧!”卢氏边,边将手里抓的核桃直接向沈默云头上砸了过去!
沈默云头偏也没偏,生生挨了这么一下,叫额头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红印。这祖母火气还真是不!她深吸一口气,将头高高抬了起来。却并未立刻解释!
此刻的好机会沈默晴当然不会错过,赶紧一脸紧张扶着卢氏坐了下来。“祖母可别动气了,这事万一气坏了身子,这可怎么是好?”
她捻起一粒核桃放到眼前扬了扬,沈默云知道她是为了叫在场所有人都看个清楚。只见她“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这就是姐姐那单据上所采购的一等核桃?哈哈,这大分明是三等吧?不过,祖母也别气,不定这核桃味道有过人之处呢?”
那金嬷嬷也赶紧跑到卢氏身后给她顺起了气,“老太太气什么?这核桃卖相不好,便吧,熬粥做菜还是能用的!只是,不能拿来招待客人了!真是可惜!”
她二人不劝还好,一老太太的火气便一下爆发了出来,直着那堆核桃骂到:“呸!这是个什么玩意,这玩意也能吃?你与晴儿还来劝我?你两个先去尝尝,这是个什么东西?”
金嬷嬷与沈默晴对视一眼,一人剥了一颗核桃尝了起来。只见那核桃肉不过才刚到她二人嘴里,两人还未细嚼下咽,便不约而同连连跑到一边作势呕吐了起来!
沈默云不由心中连连冷笑,这两位还真能演!这核桃不过是时间长了,有霉潮气罢了!一贯娇气的老太太都只是将这一口核桃吐了出来罢了,怎么这两位倒演的像是吃了什么馊水臭饭似的?
那沈默晴“干呕”了两口,跑来指着沈默云,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姐姐!你!……你怎么能采购这样的货色进来府里?这过年拿出来招待客人,丢了颜面倒是事,可……可若是吃坏了贵宾,吃坏了祖母,你……你怎么能担待得起?”
金嬷嬷当然不会叫沈默晴唱独角戏,赶紧上来帮腔:“二姑娘的是!这次大姐做得过分了!这种陈年烂货送人都没人要,怎么还是花大价钱……哦!也怪不得这家福旺来的干果那么便宜,原来都是陈年老货!不过,奴婢句不该的,大姐这就准备将这货付款入库,大姐都没尝吗?大姐竟这般相信这福旺来?还是……难不成,大姐已经……早就知道福旺来这货不怎么样,准备……”
“啊!以次充好?金嬷嬷,你可是这意思?”沈默晴的一声尖叫连树上的麻雀都惊动了好几只。
沈默云敢确定,此刻这库房院外必定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了!
“姐姐你胆子也忒大了,竟敢收受贿赂,以次充好,诱骗老太太的钱银!”
很好!前一瞬还是猜测,这会儿竟已经给自己盖棺定论了!自己一下子不但是受贿,还以次充好,顺便还将老太太的仇恨一起拉进来了!
沈默晴这两日果然不一样,怎么能一下子这么会话了?沈默云不禁暗叹,什么时候这沈府的银子成了老太太的银子了?
……(未完待续。)
第一五三章 人证
沈老太太卢定芳心里自然老早便将沈府的银子归划到她自己荷包里去了!只要两个儿子不分家,沈府的银子便都是她了算。零点看书
此刻,二孙女这句话自然是到她心里去了!
“混账东西!还不快去把那些货给我退回去!”老太太冲着沈默云吼着,边拉过金嬷嬷的手,“幸亏你提议今日来看看,要不然,叫这个拎不清的东西买了这么一大堆垃圾回来,白白糟蹋了银子不,万一吃坏了人还不知要惹出多少祸来呢!亏得你去查看一番,关键时刻这些丫头片子到底是靠不住的!”
那福旺来的掌柜闻言赶紧想要上前解释,却被沈默云一个眼神飞过去,示意他闭上嘴巴稍安勿躁。
不过,一直盯着沈默云的沈默晴怎么会放过这一细节,她不由再次尖起嗓音到:“姐姐与那掌柜的怎么眉来眼去的?莫不是你二人之间真有什么秘密不成?”
沈默晴今日的声音格外的清亮干脆,她一声惊斥后,院子里一时间便鸦雀无声,再无一丝声响。
金嬷嬷反应过来,不等老太太开口,便立刻抢在前边语重心长地高声感叹了起来:
“我的大姐诶!你可真是糊涂啊!您……您是不是私底下拿了那位福旺来掌柜的银两了?是的话,您快跟老太太认个错,老太太大人大量,定不会与您多作计较的!您看看,这么多人在瞧着。您得赶紧了了这事,也好保全了咱们沈家的颜面啊,我的大姐!”
金嬷嬷知道老太太绝对不会愿意将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丢了沈府颜面。可自己与二姐却不打算息事宁人,这才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她们就是要叫所有人知道,这位大姐没有资格坐在现在这个位子上,她们要叫所有人亲眼看到,这大姐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揭穿虚荣贪利的本性,她们要将这管家的权利光明正大地收回去。
所以。金嬷嬷才全力将话抢在了老太太前边。
于是,在金嬷嬷与沈默晴的合力“围追堵截”下,此刻满院丫头婆子加上院子外面偷偷看热【③【③【③【③,⊕△闹的。至少好几十号人都正用着极其鄙视与不齿的眼神打量着沈默云。
沈默云却只是冷笑着,并没有与她们去争辩,而是任由她们往自己身上泼着脏水。
“姐姐怎么不敢话了?”沈默晴一脸恶毒,难掩得意之色。“姐姐莫不是吓傻了吧?姐姐还是乖乖将收受的好处拿出来。妹妹便与姐姐向祖母求个情,如何?”
此时,老太太看着沈默云依旧不声不响,一脸镇定,再看四周丫头婆子都在声窃窃私语,老太太顿时觉得颜面大失,再忍不住从脚边抓起一把核桃,砸到了沈默云裙摆上。一声大吼:“你是死的还是活的?快给我过来!你倒是给我清楚!究竟有无拿那福旺来的银两?”
看着脚边滚动的颗颗核桃,沈默云心下微痛。沈默晴。金嬷嬷她们狠辣便算了,原本她们便看不得自己好过,只恨不得自己时时被踩成尘埃。可卢氏,她却是自己嫡亲的祖母,居然受人一挑拨,连证据都不等查明,便给自己判了刑!
这个好祖母仅凭了几颗受潮的核桃便能一口咬定她是收了福旺来的贿赂,以次充好?这个好祖母当着众丫头婆子的面,竟用核桃砸了自己两次?这个好祖母仅凭了那一主一仆的一搭一唱,便判定了自己的失德失行?
到底,还是她根本不信任自己罢了!
不过,沈默云刚刚准备上前,金嬷嬷便发现了一个“异常”之处,然后从人群中揪出了一个扭扭捏捏的丫鬟。
“你这丫头,这般古怪,可是知道些什么?”
那丫鬟特意很“心”看了沈默云一眼,跑上来跪在了老太太脚边,道:“禀老太太,奴婢是外室房的喜,那日周生记与福旺来送干果样品,奴婢不心看见……看见……”那丫头边支支吾吾,边看向沈默云,像是很害怕自己一会会找人收拾她,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咬牙道:“奴婢看见福旺来送来的干果里有不少金……金子!大姐一看那些金子,欢喜得很,当时便吩咐了身边的姑娘将那盒子收了起来!”
这下,沈默云也开始饶有兴趣看起戏来……看来,为了今日这戏,对方还没忘了投入了个人证呢!
那日两个干果铺子送来的样品盒子,都是坐在上座的她自己亲手打开的。
当时自己身后除了蕙心两个,再无她人。这丫头是看见福旺来的盒子里边有金子,明显是胡扯;自己很高兴,那更是瞎掰,沈默云自认她可从不把心里活动露在面上,叫人能揣测得出,更何况这个第一次见的丫头。
可那丫鬟似乎还未完,竟然吞吞吐吐接着道:“大姐要将这两盒干果先拿给老太太品尝后再决定用哪家,不知道老太太可看见那金子了?”
原来还有这事!经这样一,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证物证都有了!长孙女的证言已经不再重要!分明是沈默云假借管家之利,收了这福旺来的金子,便放着合作多年的供货铺子不用,转而找了这么间下三滥的破铺子来以次充好,滥竽充数!
没想到沈默云这丫头面上看着清贵正派,骨子里竟也是这般下作卑劣!
卢氏只要一生气,一算计,便会微微眯上眼。
她这次不但如往常一般半睁着眼,连声音也冷了许多:
“云儿,这次人证物证俱全,你可还有何要的?”
“祖母心肠也太好了!长姐这般猖狂,祖母还问什么,直接将她发落了就是!”这话自然是出自沈默晴。不过,她这话一出,便被卢氏瞪了一眼。
沈默云不由冷笑,沈默晴这丫头嘴虽然利了许多,脑子却还是没长。即便认证物证都有了,可此刻这事已然闹得这么大,老太太多少也要在众人面前做做样子,以示公允的!
等了这么久,她这个主角也该上场了……(未完待续。)
第一五四章 荒唐
沈默云扫了这几人一眼,这帮人戏演了这么久,一个接一个,一出接一出,也不枉费她等了这么久。零点看书
“金嬷嬷的火眼金睛练得还真是毒!竟然能在这二三十号丫鬟婆子里一眼便看出这位……喜姑娘的不妥!怪道:姜还是老的辣!看来,我沈默云有空还是得向您好好讨教一番!”
金嬷嬷脸皮一抖,却是露牙冷嗤一笑:“姑娘真是伶牙俐齿!快别这有的没的,老太太问您话您可还没答呢!”
“就是!长姐还是快些将银子拿出来承认了吧!也免得浪费大伙儿的时间,叫咱们跟着你一块儿丢脸!”沈默晴翻了个白眼,在一边得意地帮腔。
沈默云一直注意着院门,刚刚她吩咐去通知账房管事拿银子来结账,此时,人也该到了!
见沈默云还是不紧不慢不话,金嬷嬷便向卢氏又出主意到:“老太太,既然大姐执意不肯,咱们不妨问问那掌柜的,他敢贿赂大姐,敢拿陈货烂货来忽悠沈家,敢与大姐一起算计咱们沈家,咱们沈家就那么好欺负么?我倒要看看他的嘴是不是也那样紧!”
得了老太太的颔首,两个婆子便上了前,一把抓过那瘦巴巴的福旺来掌柜扔到了卢氏面前。
那掌柜看了沈默云一眼,很是犹豫不决。
沈默云却是对他清冷一笑,“你照实就是!”
那掌柜一听便如释重负,哈着腰老老实实交代到:“在下的确给大姐送了金子。一共是十颗金花生,每颗三钱,一共三两金子。”完。他心里不由打起了鼓,也不知这位大姐哪里来的底气,泰山压还面不改色。罢了,反正他自己也不亏,便赌一把吧!
“你好大的胆子!”老太太却是再也忍不了了,再次抓起核桃向沈默云砸去!只是这一次,却是结结实实朝她的脸飞去。“不是要将那样品拿来给我过目吗?我你怎么就自作主张。我你好好的怎么换了卖家,我你怎么会给这家破烂铺子这么多好话!原来是收了人家的金子!十颗金花∟∟∟∟,→※生?哼!你既敢拿这花生,便要挨得起这核桃!”
沈默云依旧闭上眼。生生挨了这一下,任由这几颗核桃生生砸到了额头和脸颊上,留下一阵痛麻!
她之所没躲,便是要提醒自己这些由骨肉至亲带给自己的痛!
即便是她真的贪墨了这三两金子又如何?她是这家嫡长女。她的颜面竟然还不值这几十两银子么?竟然要当着这一院子的仆众对自己发作?沈默云知道自己的颜面在长辈心里不值钱。却没想到真的不堪到这种地步!
可老太太一看孙女那倔强的样子,没由来地又想起了那个死了三年的儿媳妇。那个自诩清高的女子便是如此,从不肯对自己低头,从不肯半句软话,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用清冷高洁的目光来看着他们。这种感觉很不好,总叫老太太没由来的会心虚,此刻。这个丫头竟也流露出这种叫人倒胃口的神情,这叫卢氏不可控制地气血上涌了起来。
“你个死丫头!以为我治不了你?怎么和你娘一样。如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惹人厌!”
卢氏直接从圈椅里站了起来,弯腰又抓起两把核桃向沈默云砸去……
兰心一直跟在沈默云背后,见主子又要挨砸,赶紧先一步挡到了沈默云前边。
老太太一看,自己砸出的核桃竟都落到个丫鬟身上,更觉权威与尊严受了挑战,不由怒上加怒,指着那兰心就吼道:“哪里来的没规矩的丫头!给我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祖母!”沈默晴一脸坏笑看了眼她长姐,在卢氏耳边道:“姐姐最心疼这丫鬟!打二十大板未免太不给姐姐面子了!这丫鬟倒是个忠心的,既是喜欢为她主子挡核桃,不如便叫她挡到底?祖母您看,这麻袋里至少还有好几百颗核桃,我就不信,姐姐会舍得她心爱的丫鬟一颗一颗地挨砸!”
老太太明显是听进去了,默认着坐了下来。要是平常,她根本不会同意二孙女这当着众多仆众的荒唐举动。
可谁叫面前的沈默云继承了秦家人的气质个性呢?谁叫这个丫鬟是秦家出来的人呢?现在打的可不仅仅是沈家丫鬟,更多的是代表秦家,她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去打秦家的脸,打那秦岚的颜面!她倒要看看,秦家的骨头有多硬,会不会开口求情?
金嬷嬷与沈默晴看到老太太竟然默许了这么个无理又丢人的要求,不由心下大喜。两人上前一人抓起一把核桃便向那兰心扔去,虽是砸的兰心,却是更多砸向了沈默云。
沈默云心里冷笑,真真是荒唐!这种荒谬滑稽的举动,她们也不怕传出去丢人!这个沈家简直是无药可救了!她心里第一次冒出了想要脱离沈家的想法!
“够了!”沈默云上前一步走到老太太面前,却没有跪下,“下午还要去陈家,孙女鼻青脸肿,便只能休息了!”
一听这话,沈默晴不由自主停下手中的动作,是啊!她差忘了,只顾着出气,万一这个贱人以此推脱,病上几日,那取消婚约之事还不得拖下来?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啊!她不由上前拉了金嬷嬷,示意她也先停下来。
卢氏心中暗恼,这个孙女到底没有向她低头,反而还学会了威胁!不错!倒是比她娘要强,要厉害!
“祖母,云儿掌家两日,自认为尽职尽责,云儿只想一句,那金子云儿并没有拿!祖母可愿意相信云儿?”沈默云目不转睛冷冷望向她的祖母。
卢氏此时更是将头微微扬起,眼闪着精光,淡淡开口道:“平心而论,这两日,你管家事宜都做得不错!不过,勾结外人,贪墨银响这事却是沈府不能容忍的!好!你,你没拿那金子,那金子必定还在那盒子里,我且问你,那两盒样品现在何处?”
……(未完待续。)
第一五五章 金子
一听老太太问起干果样品,此时不待沈默云开口,那新上任的库房管事嬷嬷便抱了两个盒子上来跪了,“在,在奴婢这儿!昨日大姐吩咐奴婢,今日,‘福旺来’送货过来时,要按着这样品一样样比对,大,颜色,口味,品质都不能叫人鱼目混珠!不过……不过,里边真的没有什么金花生啊!”
卢氏上前接过那盒子,打开翻了翻,便将盒子扔到了沈默云脚边。
“大姐,事到如今,您可别犟了!赶紧招了吧!”金嬷嬷苦口婆心劝着。
“就是!长姐,此刻证据确凿的,难不成,你还要祖母派人去你房里搜查不成?”沈默晴边,还伸出绣花鞋到那撒了满地的干果堆里踢了踢,“真是没有金货呢!”
“祖母,孙女很是好奇,便多问一句,若是今日查出孙女贪污舞弊,偷拿回扣,应当如何?”沈默云并无半惧怕,反而一脸镇定地问道。
老太太以为孙女有心低头,想要招认却害怕重罚,便强装冷静多次一问。卢氏心里得意,面上却不愿交孙女过于轻松。
“若你是一般管事,理当痛打三十大板,扔出门去,永不叙用!若有家属在府中,也当一起发落,再不录用!可你既是我沈家姐,自然不能轻易将你逐出门去,不过,你的管家之职必定要收回,另外……原本,应该要送你去庄上反省一段时日的,可你既然能主动承认。祖母便暂且减轻惩罚,便罚你半年月俸,另在那琼华院抄经十日。顺便静静心……”老太太着,停了一下又补充到:“从明日开始执行!”
沈默云不由再次冷笑连连,竟然又想将自己送去庄上了?还从明日执行?为何不此刻开始执行?还不是怕自己下午去不了陈家会坏了沈家大事!
“今日之事,你们都给我闭上嘴,大姐只是不懂管家事宜,才糊里糊涂收下了金子,闹出了误会。看牢你们的嘴,要是叫我发现谁敢私下里议论此事,将此事传出府去。我不但要撕烂你们的嘴,还要逐一将你们发卖出去!可都听明白了?”老太∞∞∞∞,→≮太又一次补充到。
看热闹的丫鬟一听这告诫,马上低着头异口同声应是。
“还有这位掌柜,今日之事您若敢传出去。恐怕您就得吃上几牢饭了!相信这能耐。我沈家还是有的!”老太太自然没有忘记将这福旺来的掌柜封口。
“是是!”
是啊!老太太还想将自己卖个好价钱呢,此刻这事若传出去,只怕自己就得大为掉价了!即便长公主对自己真有那意思,也不可能娶个贪财势利,手脚不干净的媳妇回去!到时候,自己这几位长辈这两日做的以长公主为靠山的美梦也就破灭了!金嬷嬷也是料到老太太会有这番顾忌,才早早与沈默晴配合着大喊大叫,将这事弄得鸡飞狗跳。恨不得人尽皆知!
“来人,先送大姐回荣辉堂吧!”
“等等!”沈默云直接打断了卢氏。高声道:“祖母,祖母您听岔了!刚刚孙女只是问您这事若是真的,会如何处理,可并不代表孙女并承认此事!孙女还是那句话,我沈默云未拿那金子!在场各位也都给我听清楚了,大姐并未拿这掌柜一钱一两银子或金子!”
此刻的沈默云目光冰寒,声音沉稳,面容冷静,周身散发着冷冽而强势的气场,一时间,倒将众人都镇得一愣!
她并未给其他人机会插话,只是冲着院门口吼了一句:“账房管事何妈妈呢?这么久的功夫还未来么?”
账房的银两应该早就准备好了,赶过来只需上百步的教程。这些管事一个个的猴精,这种情况下,若是不当面唤她出来,只怕那管事便会掩在人群里做起隐形人来了!
“在在!奴婢刚刚赶到!”一两息功夫而已,那账房何妈妈便从人后挤了出来。
“姐姐!这会子都人赃并获,证据确凿的了,你还唤账房妈妈来干嘛?难不成,这种货色你还真要花钱买不成?”沈默晴毫不客气从麻袋里又抓了两枚核桃扔了过来。
沈默云轻轻躲过,却是依旧瞧都没正眼瞧那沈默晴一眼。看着卢氏正欲发火,沈默云却是朱唇轻启:“祖母!稍安勿躁!对于那十颗金花生,想必何妈妈是有话要的!”
“哦?”账房妈妈怎么会和那金花生有关,其实此刻不仅是老太太,连金嬷嬷与沈默晴也不由对视了一眼,均不明所以,只得将目光投向那正头哈腰的何妈妈。
“是是!奴婢有话!那十枚金花生昨日下午便由大姐身边的蕙心姑娘拿来了账房入了库,计三十两银子,昨日就已经入账了!”
那何妈妈着,便奉上了这几日的账本,翻到昨日那页有:农历二十二,申正时分,三两金子(金花生)折合成三十两银子入库的字样赫然在目。而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倒出来一看,里面正是那金亮亮的十颗赤金花生。
什么?沈默云竟然没有拿这三两金子?反而早就已经将这金子送去了库房入了册?这次,不仅是金嬷嬷与沈默晴,连老太太也愣住了!她们还真是没法相信,这沈家竟然有送到嘴边的肥肉都不咬的吃素的,这沈家竟然有将回扣入了公中账目的干净人!
“荒谬!”沈默晴的脑子这次转的很快,立即呵斥到:“何妈妈?大姐要您来与这福旺来的掌柜结干果账,您身上带着账本与银两就够了,还带了这金花生是作何?您这岂不是多此一举?祖母,我看着婆子分明是和长姐联手在演戏呢!只怕这婆子根本就是长姐的人!看到长姐做的腌臜事被发现,特意救场来了!”
金嬷嬷一听也反应过来,赶紧帮腔:“就是!您看这账本只写了入账三十两,却连入账人,入账名目等都未写明白,到底都是何故?只怕是这婆子与大姐沟壑一气,听到风声特意来为大姐开脱吧?”
……(未完待续。)
第一五六章 刺激
看着金嬷嬷与沈默晴合力要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那何妈妈怎么能不着急?
她赶紧跑到老太太脚边跪了下来,一脸惶恐到:“老太太,金嬷嬷与二姐这还真是冤枉奴婢啊!老奴在账房十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仅仅昨日早上请安时才匆匆见过大姐第一面,何来沆瀣一气之?
要这回扣竟要入账之事,奴婢也是第一次处理!名目那栏奴婢实在不知如何填写,便空了下来,入账人那边,奴婢也不知道是写大姐还是福旺来,也便先空着了。
奴婢本是想着,今日一早福旺来要来结账,到时候是否这回扣银两从总账目里扣出去,还是大姐要直接这般入账,所以奴婢便暂时先这般填下等大姐再作指示。
至于这金花生,昨日大姐便吩咐了,结账时候先带过来,若是福旺来的货不好或不对,咱们沈府便不会用他家的货,这十颗金花生自然是要退回去的!所以,奴婢来结账,便将这三两金花生一起带了过来!还望老太太明察啊!”
这何妈妈能在账房这重要的部门做管事,自然是老太太用惯的人。加上此刻她的言语中毫无漏洞,老太太心里有数,便立刻叫了起。
一时间,这一桩事几次峰回路转,周围的惊叹与议论声便渐渐多了起来。
沈默晴一看风向一下子又偏回了沈默云那边,她分明看到那个贱人正用鄙视的目光在恶心自己。她哪里肯轻易罢休,便抱着老太太的手臂道:“祖母,我看这婆子可疑的很。不如……”
“二姐慎言!”那何妈妈一看老太太都那般信任自己,可这二姐执意还要拉自己下水,便毫不客气打断了她的话,“老太太,昨日,蕙心姑娘来时,奴婢正与采购房的两个婆子在对账。而那金花生之事除了奴婢,还有记账的彩儿可以作证!”
言下之意,还有两个婆子看见蕙心去找她。而那个彩儿更是完全知晓此事的!
彩儿是老太太娘家的远方庶出外甥女,原本老太太想将她配给儿子做妾的,∮≌∮≌∮≌∮≌,◎⊙可大儿子沈沐前几年一直在亡妻孝期,不好光明正大纳妾;而儿子还在外放中。这彩儿之事便拖了下来。这些日子。老太太将她先安排去了账房学东西,顺便在账房边的院子安置了她。
没想到,这彩儿今日倒也来了,此刻她一听自己也被扯了进来,便赶紧上来请安。这是沈默云第一次见着彩儿,只见她大概十七八岁,身段窈窕,的圆脸配上一对酒窝。倒是极为讨喜。
这彩儿三言两语便将昨日之事了一遍,言语间倒是不偏不倚。口齿清楚,与那何妈妈所并无出入。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姨母几日好未见你了,今晚去荣辉堂用晚膳!”
那彩儿甜甜道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祖母!”沈默晴看到沈默云再次躲过一劫,而金嬷嬷也不再言语,实在心里不甘,可她刚要开口,这次却是老太太开口打断了她。
“够了!别唯恐下不乱的!你长姐并未贪墨银响,大家都看在眼里!你便消停些吧!”
此刻,能证明长孙女的清白,老太太是极为乐见的,省的她还要为长孙女的名声操心。而这二孙女是真心叫自己失望,一味想要踩死她长姐,好似她长姐倒霉她脸上便有了光彩一般,真真不堪大用!
沈默云看了眼正忿忿不平的二妹妹,不由暗叹这丫头果然看不清形势,何妈妈与彩儿都是老太太的人,怎能随意泼脏水;偏偏老太太还并不愿意自己这个长孙女出事,她这些挑拨的话只会徒惹老太太反感罢了!
金嬷嬷那只老狐狸就懂得此刻千万不开口的道理,只站在后边观察这形势。偏就她沈默晴还在一心踩扁她这个姐姐,连自己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沈默云上前一步到:“祖母可还记得孙女之前过,这次用福旺来的干果一共能省下一百二十五两银子,实际上,按着单价和数目计算咱们是能省下九十五两银子,而孙女所的一百二十五两这个数字便是算上了这掌柜送上的三两金子好处了。既然账房妈妈和彩儿姑娘都在,便叫她们算上一算,祖母便能看出孙女所可有夸大其词,可有做手脚,可有贪墨了!”
“傻孩子!祖母相信你没有拿回扣受贿赂!你这老实孩子,再有人给你送回扣你便来告诉祖母,怎么能随意将那银子入了账呢?你看今日,就因为那三两金子,倒闹出这许多风波和笑话来,还牵扯进这许多人!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不第一时间坦白了,倒叫我们好一顿急!你经验还有所欠缺,以后会慢慢熟络的!不过,今日你能抵住那金子的诱惑,倒是明你是个好的!大伙都看在眼里,你这个大姐以后必定更叫人尊崇了!”卢氏貌似很满意,嘴上这番将沈默云夸了一遍,手上却将那两张沈默云之前给的两家干果铺子的报价单和沈府的采购单递给了账房那两人,暗示她们对上一遍。
沈默云心中不免暗自摇头,这好祖母话得好听,心中到底还是对自己留有几分怀疑呐!
她将视线投向金嬷嬷,只见她双颊惨白,简直比死人还要难看,连两片嘴唇也没了血色,手中的帕子也早就被揪做了一团,正微微颤抖着……
沈默云不由心下了然,现在她已经敢完全肯定这三两金子即三十两银子,根本是出自她金嬷嬷之手!也就是,这三两金子根本是这金嬷嬷的私房钱!
金嬷嬷这栽赃陷害自己收受贿赂的毒计没有成功,自然也无法将自己拉下管家之位。即便之前姑母对她有指示,此刻既然计策失败,按着姑母那算计的性子,这三十两银子只怕是不会再补给金嬷嬷了,看来,这三两金子,这位自作聪明的好嬷嬷是扔在水里了!
看到这金嬷嬷此时的表现,沈默云对即将上演的两场戏便更有把握了起来!此刻这金嬷嬷的样子便这般不入眼,但愿一会真正的刺激来临,她的表现不要太叫人失望才好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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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章 中计
福旺来那掌柜一直憋了口气,不上不下的,只怕自己里外不是人!这会儿看见沈默云竟然极有先见之明,暗中有此一招,他心知计策已经成功一半,不由大舒一口气,连腰板也直了许多!
在一片对沈默云的称赞声中,一道违和感十足的声音再次袭来:
“长姐即便没有贪这三两金子,也不代表长姐未与这位掌柜无回扣与利益往来。看看这福旺来送来的破烂货,只怕里边猫腻可大着呢!哪有猫儿不偷腥的,连到嘴的鱼儿都不吃?怕只怕,这三两金子也只是为了掩人口目罢了!”所以,沈默晴这个人头猪脑永远学不乖觉嘛,老太太摆明了准备息事宁人,可她偏偏死揪着不放。
不过,此时沈默云最需要的便是沈默晴的不依不饶,反叫她的计划能更加顺利进行。
一直盯着沈默云的沈默晴分明看到了她长姐唇边的那一缕淡淡的笑意,可转眼间,那笑容却又很诡异地消失不见,她的嘴角分明只剩一丝冰冷。沈默晴莫名觉得后脊梁骨一寒,周身毛孔都莫名张开了起来。
沈默云缓缓向前走了一步,在卢氏面前停了下来,却是罕见地露出一副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来。接着,她又转向沈默晴,甚至破荒拉起了沈默晴的手,轻轻到:
“祖母,好妹妹,这事便算了吧!别再追究了,可好?有些话。实在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一向冷静沉着的沈默云此刻扭捏不自然的表情竟给人一种她正心虚害怕的错觉!面对如此大好机会,沈默晴与金嬷嬷不由再次对视,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兴奋。原本以为沈默云这个贱人竟运气这么好。这次又蒙混过了关。难不成,她与那掌柜还真有什么不能的秘密不成?
尤其是沈默晴,没想到自己刚刚病急乱投医地胡乱一诈,竟然将这个狡猾无比的长姐的漏洞给诈了出来!她不禁有些雀跃。
“姐姐,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大家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你莫不是还要遮掩不成?你还是赶紧将你与这↖↖↖↖,↓↙福旺来掌柜的猫腻交代出来。也省的祖母在这干着急!”
“没错!即便是再难以启齿,大姐您也还是赶紧据实交代了吧!这位掌柜既然敢给你送金子,自然也敢给您提成拿回扣。他家的货色是这般的……不值一文,只怕大姐您这次油水也不少吧?”
沈默晴与金嬷嬷一人一大段话,不约而同陡然间音量拔高,来势汹汹。生怕知道此事的人太少。这般。老太太再想要遮掩,只怕也是无可奈何了!
“云儿,祖母还是那句话,你若拿了银两,此刻老实交代,祖母便对你从轻发落!”
沈默云将视线对向卢氏,对方眼里分明是清晰的不信任!她不由冷嗤,还真果然是自己的好祖母!前一秒还在夸赞自己。这一会又在无凭无据怀疑自己!
“云儿惶恐!真不知道祖母,二妹妹。金嬷嬷在什么呢?我与这福旺来的掌柜既没有猫腻,也没有你们的回扣,油水,更没有什么掩人耳目的事。”沈默云却是一脸无辜,不明所以地望向众人。
“长姐!莫要拖延浪费众人时间了!大家都听在耳里,你刚刚求祖母不要追究下去的话,什么不好当着众人的事,你还是快些老老实实出来!”
卢氏也不欲再忍,看着滚落一地的残破核桃,上前狠狠踢了一脚。“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若执意不,便只能先将你禁足了!”
沈默云听着竟是笑了一笑,不清那是冷笑,讥讽还是无奈,“祖母,这话不该我来的!”只闻她幽幽叹了口气,转身唤来那福旺来的掌柜,“这福旺来的掌柜是姑母定下送样的,与我昨日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有诸位口中的利益关系?掌柜的,想必这会儿你也受了极大的委屈,沈家对不住您,您便将肚子里的话一一道来吧!”
只见那掌柜的身板瞬间挺直,先向沈默云作了一揖,又转身向老太太恭敬行了一礼。起身时,他面上已经带了一丝傲然和神气:“禀老太太,如在下之前所言,我福旺来在京里最近三年做得风生水起,颇有盛名。我福旺来的食材讲究货真价实,新鲜可口!我们铺子从城北开到城南,从来没有人我的干果品质不好,你们沈府可是第一家!……”
那掌柜的正得滔滔不绝,金嬷嬷已经深感不对劲,忍不住出言打断:“掌柜的别那有的没的,有你今日这核桃在这,难道还是我等冤枉了你不成?赶紧收拾了你的货物,立即离开我沈府吧!”着,那金嬷嬷便对这福旺来的掌柜使起了眼色,想要劝他赶紧离开。
可那掌柜的偏偏视若罔闻,仍然自顾自地了起来,叫金嬷嬷更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倒打了一耙,“哼!这位嬷嬷在害怕什么?老太太不发话,你如何这般着急赶我走?难不成有什么事怕我抖出来不成?”
他这话一出,老太太不由狐疑地向身后看了一眼。
金嬷嬷接收到四周的怀疑,不由周身一抖,却突然失了平日里伶俐的口齿,只喃喃到:“你……口血喷人!”
那掌柜的却是哈哈一笑,“老太太,我这福旺来的目标是要成为京中干果第一家,怎么可能送这些劳什子的破烂垃圾到您沈府,这不是砸了我自家的招牌吗?实话了吧,刚刚这位嬷嬷辛苦提溜来的这只麻袋并不是我福旺来的货物!”
他着便从身后卸下的干货中随意抽来一包,“我福旺来的干果袋子在封口处都有福字纹的密封针线!”着,他便拿着手中的袋子到了老太太身前,只见一长条福字纹将那封口锁的严严实实,的确与刚刚这个袋子不一样!
那掌柜当面将这一袋子拆了开来,却是扑鼻而来的浓香果仁味,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干果,就这香味也绝对不是过期变质的干果!
金嬷嬷自然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计,上了当,却还没想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一时间,便腿一软,坐到了地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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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倒霉
那福旺来掌柜看着瘫倒在地的金嬷嬷呵呵一笑,却是上前将地上那只装着核桃的麻袋拎了个底朝,细细翻查了一遍,却在那底部找到了一个“周”字。
“禀老太太,你们嬷嬷在我家干货那翻查半,找来的这袋子核桃乃是出自你们沈家最信任的干果铺子‘周生记’!”着,他将麻袋递给了卢氏,又指着金嬷嬷道:“老太太,您身后这婆子可不老实,她竟是想将这袋子烂果子栽赃到我‘福旺来’身上!也不知道这婆子是与这沈府有仇,还是与大姐有仇,或是……拿了谁家的好处呢!”
那麻袋下边赫然在目一个大大的周字,老太太认得这的确是周生记的标识,此刻她也想起来,刚刚金嬷嬷的确是在卸好的干果那里翻查了好久,才弄来了这袋子核桃。
感觉自己差被身边的婆子戏弄了一番,卢氏的火气再次升腾而上,直接将这麻烦扔到了金嬷嬷脸上,一脚踢在了那金嬷嬷的胸前。
“老东西,究竟怎么回事?”
金嬷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算计不成便罢了,此刻对方竟然还有后招,顾不得其他,只能老老实实一跪而下,扑通扑通开始叩起了头。“冤枉啊!我老太婆与这福旺来无冤无仇的,如何要害他?奴婢只是觉得大姐突然换了供货铺子,心下疑虑,这才上去翻查。奴婢又正好看到这袋子坏核桃,以为找到了这福旺来干果之所以价钱低廉的原因。这才一时疏忽,将它当做了证据,拿了上来!”
沈默晴一看金嬷嬷要倒霉。知道大事不妙,只能赶紧上前帮到:“祖母!金嬷嬷的也没错!嬷嬷只是细心上前检查干果罢了,这本是好事,可谁知道这卸好的干货里竟然还混有之前周生记的核桃呢?”沈默晴特意瞥了眼她长姐,意有所指到:“依孙女看,这分明是有人想要陷害金嬷嬷!”
“妹妹这话得真是奇怪!谁要陷害金嬷嬷?谁能未卜先知猜到金嬷嬷会上前翻查干果?谁又能猜到金嬷嬷一定会找到这袋核桃?谁能猜到金嬷嬷要将它拿给老太太查看?”话的v♂v♂v♂v♂,¢↖自然是沈默云,当然没有人能未卜先知。不过,在摸清了对方的计划后,自己便将计就计。请君入瓮了而已!
“好了!”老太太此刻完全怒不可遏,今日这戏还有完没完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金老婆子她便先放一放,先把眼前的混乱弄清楚再吧!“谁能来告诉我。为何这周生记的核桃在这边?为何它家的核桃是这般的潮腐?”老太太内心里并不太愿意相信周生记的干果有问题。她下意识直觉会不会是有人陷害?
这时,新上任的库房徐嬷嬷听得明白,一路跑了上来仔细应答到:“禀老太太,是这样的!昨日知道今日过年用的干果要进库时,咱们这库房便忙碌了开来,准备将留剩的干果整理一番。结果,咱们便整理出了好几袋已经霉变的核桃,杏仁和蜜饯……这些咱们库房的几个婆子都可以作证!今日。大姐知道了这事,在福旺来送货时。便请求他们掌柜的帮忙回收这几袋没用的干果!在大姐情真意切的争取上,他们掌柜的最后答应以三分之一的价格收购这些受了潮,变了味的干果。于是,奴婢几个便将这几袋子东西提了出来,先放到了一边。”那婆子边,边将手指到了一处堆了四五个麻袋的干货堆上。
老太太快走几步,翻开一只打开一看,果然都是不新鲜正散发着霉味的干果,这种东西,只怕连丫鬟婆子都不愿吃,更别是招待客人了!
福旺来那掌柜此刻很适时地走了过来,“老太太,实话,这种东西我原本也是不愿要的!可想到,这是我福旺来与沈府第一次合作,承蒙大姐看得起,在下才勉为其难答应收下这批东西!”
那徐嬷嬷也赶紧补充到:“掌柜的的没错,原本他只肯出五分之一价的,后来,大姐她沈府以后会多买他家干果,并且也不要任何回扣与好处,这掌柜的才勉强答应以三分之一的价格回收这批霉货的!奴婢刚刚所,库房搬货的婆子们都听在耳里,都可以作证!”徐嬷嬷是个聪明人,这番很有技巧的助唱果然收来了大姐的赞赏目光,她心下暗喜:跟着大姐有肉吃!昨日刚刚坐上这高位,今日还能抓一抓前任管事的疏漏把柄,倒是解决了前任卷土重来的可能了!
此时,那几个库房粗使婆子也均是拍着胸脯,一脸自豪地应是!
看到周围又开始对沈默云的清廉赞美起来,沈默晴再次按捺不住,用尖利的声音讽到:“你这掌柜得好听!不是你家货真价实,最讲究品质吗?我倒不知道您将这受潮变质的干果回收过去准备再卖给谁家啊?明明你就是个奸商!所以,你的根本都不可信!你定是与沈默云串通一气,里应外合的,是不是?”
那掌柜的再次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已经忍了这位二姐好几次,此刻真相大白,他却是不用再忍了,“这位姐!你自己孤陋寡闻,见识浅薄为何还见不得别人做善事?满院子的婆子都听在耳里的事,怎么你要一直疯咬着我?我只拿这核桃来:这核桃壳可以入药专治咽炎,胃病;可以做工艺品做雕刻做挂饰;核桃肉拿出我再炒干依旧可以入药,磨粉;再不济,那核桃粉我拿去喂鸡喂猪喂狗总是可以的吧!二姐嘴利却无礼,还是要多食核桃补补啊!”
兰心在沈默云身后笑强忍着笑,差憋出了内伤!这位掌柜的果然如她家姑娘所言,是个头脑清晰,伶俐善辩的!满口骂人不带脏字,偏偏叫沈默晴无法发作!
他不但直言沈默晴孤陋寡闻,见识浅薄,用了“疯咬”二字暗暗骂她是条疯狗,又叫她多吃核桃补补,则是直言她沈默晴脑子不清楚,不灵光,是个笨蛋。叫人忍不住呼应了他前边那句喂猪喂狗的话,听到耳里不出的痛快!
……(未完待续。)
ps: 下一章字数会多一些!作者君真是厚道人,每一章都精打细算多出了九十几个字,给亲们省下那么一两个起币!这样心善人美的作者真是打着灯笼不好找啊!怪不得我有缘的读者也都是帅哥美人!(*^-^*)
第一五九章 真相
此刻,真想大白,沈默云作为沈府管事不仅没有要福旺来这掌柜的三两金子,反而折成了现银入了账,还想方设法不惜以不要将来回扣和好处的代价来换回府里的损失,这种舍我其谁,顾全大局的高尚行为,叫包括卢氏在内的所有人都被震撼了一把。
要知道,管事拿好处,收回扣这是家家户户的潜规则啊!要不然,谁还千辛万苦,想方设法往那位子上爬?难不成真是为了每个月多出的那几个铜板的月例吗?就如库房,采购房那样的管事是公认油水最丰厚的地儿,每次补个副管事的缺都有一大堆人挤破头的送好处,找关系!更不用提这整个一大宅子的总管家了!
一时间,众人看沈默云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尊敬和佩服了起来!
就连卢氏,也忍不住再一次重新审视站在自己面前的孙女。
只见她高昂着头,一身清贵,那宁折不弯的气度尊敬虽不喜欢,可到底是与众不同,又极为实在的!卢氏不由叹了口气,重新将思绪拉回眼前的一大推叫人头疼脑涨的问题上来:
这些霉变的核桃从何而来?按规定,每月都要整理仓库,为何之前不知道有这么多已经变质的干果?府里一年要采购多次干果,此刻又不是雨季,新鲜的干果怎么会轻易霉变?还有,这些吗没用的干果都出自周生记,可明明府里每次都花了大价钱从周生记采购的,这种三等核桃府里从来不用。如何也会出现?……
这些重重问题,只要稍微有些脑力的丫头婆子都不免萦绕心头。有几个沉不住气的丫头,竟开始纷纷咬起了耳朵!
卢氏更是皱紧了眉头。她的脑袋早就开始隐隐作痛!她此刻哪里还需要追究,只要心里稍微一转,她便知道这些货只怕都是大女儿沈灵做的手脚,每次府里进货量大,只要稍微充些次品进去,便可以堂而皇之赚些差价……
她突然想到刚刚长孙女那要求自己不再追究此事的言语,看来。这个孙女倒真是为了保全沈府和亲人的颜面,终究是自己过于心急,听信了那不依不饶的←←←←,∞≯两人。反倒唐突了!
“云儿!好孩子,快到祖母身边来!掌柜的,今日我错怪你了!你的货很好,我全都收下了!何妈妈。来与这福旺来的掌柜来结账吧!记得给这位掌柜多结五两银子。从我账上出!”
老太太这是打定主意要息事宁人了!围观的众人顿时不由大感失望,明明这满地还有不少问题都还没处理呢!今日的戏这么精彩,峰回路转了好几次,眼看还有个**,不想竟这般匆匆收尾,真是叫人意犹未尽!
“等一等!”沈默晴众望所归地再次出来犯二,“这位掌柜的,本姐还有个问题不太明白!”沈默晴得意洋洋。自以为又抓到了漏洞,却遗漏了老太太的一脸不满。更没有发现金嬷嬷一脸绝望。
金嬷嬷好不容易盼来了老太太就此作罢收场,维护颜面的最好结果,此刻这位蠢笨的二姐虽还未开口,可她下意识觉得绝不是好事。
“二姐但无妨!”
“哼!这位掌柜的,若你与我府里大姐未有串通,我请问你,你如何敢送那三两金子?你就不怕我长姐不收你的金子,反而对你家的货落了反感?再了,你家的货既然又便宜又新鲜味美,如何还那么没有信心,你要送金子?你也不怕蚀了老本?”
“哈哈!二姑娘真是细致入微!”那掌柜的因为之前金嬷嬷对他家干果的诋毁本就心里不痛快,再加上金嬷嬷原本对他的利用……此时,他不落井下石他还真是圣人不成?
于是,这掌柜的边边走到了金嬷嬷面前,“哟!看着嬷嬷抖如筛糠的模样,您是在怕啥呀?”金嬷嬷被他这般一,更加心慌,忍不住再次跌坐在了地上。
不过,那掌柜的却是一笑,反而没有追究金嬷嬷。
他走到老太太面前,却是声如洪钟,铿锵有力的话语灌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老太太,您沈府的干果每年没少花钱买吧?为何他周生记的干果价比我福旺来贵了两成,味道却还是一般?这事,我早就打听过了!因为……周生记每年都要孝敬您沈府的管事不少银两!实话吧,我福旺来今年竟被选来递样品,在下心中也诧异了好几日。因为我们也清楚,通知我们来递样品,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其实只是陪那周生记来走个过场罢了!不过,我这人向来进取,想着沈府管事既然爱钱,我便不妨也试上一试。于是,便准备了十颗金花生献了上来!到这里,我这个商人也不得不赞一下大姐了,任何时候都以你沈府的利益为先,时时都将沈府的利益放在最前边!有这样的人管家,是老太太的福气啊!”
着,这掌柜便将视线与沈默云空中相交,两人很默契地向对方投出了赞叹的目光,没想到这次还真是合作愉快!
事实真是如此吗?当然不是!
作日沈默云收到两份样品后,这福旺来的掌柜过于热情,过于反常,价钱这般低还出手这般大方,明知自己的铺子没有希望,还给了三两金子,若不是这福旺来的掌柜缺心眼便是大有问题。而那周生记的掌柜却恰恰相反,过于自信和冷淡,对着自己这老主顾新上任的管事,不但不拍马屁还一副手到擒来的样子,实在过于反常!她当时便基本判定,只怕这金子是用来引自己上钩的饵。
于是,她假意收下了金子,下午又叫蕙心跑了趟账房偷偷将这金子入了账。昨日,她开始管家后,身边的人来来回回往账房跑了七八趟,加上金嬷嬷在禁足,这事倒是如她所料并未叫人发现,也并未传出去。
而后,蕙心又跑了趟福旺来,交代那掌柜的今日若与沈默云合作一把,今后三年沈府所有的干果便都从他福旺来拿!
对这掌柜来,这无异于上掉下馅饼的事儿!
原本,他是收了金嬷嬷五十两银子和三两金花生,只为了上门演一场陪太子读书的戏,再准备些次货引沈默云上钩,为的就是陷害对方收受贿赂。可此刻没想到另一边已经识破了这场计,甚至开出了他无法拒绝的诱惑;再加上最近一两年无论他家铺子如何实惠,如何味美,可北城不少大户人家都似乎认准了周生记,压根不肯给自己这种新生的店铺一机会。他福旺来一直被那周生记压制得郁闷,他便一心想要打个漂亮翻身仗,一吐胸中那口浊气。
因此,有这种机会,他不但不会拒绝,他甚至比沈默云更想要赢下来!
于是,今日,他不但按沈默云的要求带来了自己最好的货,还磨好了口舌,准备一扫阴霾,狠狠扬眉吐气一把!
而沈默云那边,昨日都准备好之后,竟然还有库房的新管事周妈妈找了过来。原来,新管事昨日接手库房后,为了给今日新到的干果腾地方,一收拾,竟然收拾出五包发霉发坏的干果,便来找到了沈默云。
这是老要将大姑奶奶和周生记拉下水了,沈默云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于是,今早,她一进到库房院子,便将这事与福旺来的掌柜了。那掌柜一听便反应过来凭这事还可以踩那周生记一脚,立即当着婆子们的面假意与沈默云讨价还价起来。
交易谈妥后,沈默云便指挥那些婆子将这几包坏果子悄悄放到了正在卸下的干果不远处。于是,那金嬷嬷查看货物时,在这位掌柜的帮助下,很“成功”便找出了这几袋劣质的次品。不过,当时的金嬷嬷哪里知道这福旺来的掌柜已经叛变,还满心以为这些次品是福旺来特意带来做戏的道具呢!
可惜等金嬷嬷发现不对时,已经太晚了!这位福旺来的精明掌柜不但拿出了自己的上等好货,还成功的将周生记与大姑奶奶拉下了水。至于,自己拿出的那五十两银子,与三两金子自然也是打了水漂。
她总不能去承认那金子是自己拿出来,为了陷害沈默云这个大姐的吧?
所以,这个哑巴亏,她也只能自己吞下了!
好不容易眼看着老太太为了顾及大姑奶奶颜面,准备息事宁人,她也终于舒了口气。可没想到,这蠢笨的二姐竟又跳了出来!金嬷嬷知道,这次,对方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必定会将大姑奶奶狠狠带进来,至于她自己,只能祈祷老给运气了!
她自以为自己的计策很完美!她只是真的没想到,这位大姐,年纪的姑娘,竟然有这本事,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反间之计,反咬一口,一一的算计,竟然毫无漏洞!……
她隐约能感觉,这位大姐今日并不会就此罢手,真正的目标正是自己!她的后背不禁冷汗涔涔,只能抬头可怜兮兮朝这位大姐望去……(未完待续。)
第一六零章 命运
待那掌柜口中的“贿赂真相”完,空气顿时凝滞了起来……
他的已经很清楚,往年这周生记将采购额的一部分都贡献给了沈府的管家,所以,才导致他下决心向沈默云送了三两金子好处。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府里之前是大姑奶奶沈灵和夏姨娘合作管家的,此刻,包括沈默晴在内的所有人,都乖乖闭上了嘴。
这把火越烧越大,如何了结,此刻只能听老太太的指示了!
“姚黄,魏紫,给我查!何妈妈,将前几年关于干果的账翻出来,周妈妈,将库房的进出货记录也找出来!”卢氏此刻完全是怒不可遏了,这样的丑闻从一个外人嘴里出来,这完全是在打自己的脸,丢沈府的尊严了!传出去,不但成了大周朝的笑话,姑婆们茶余饭后的笑谈,搞不好连两个儿子的官声都要因此受到牵连。
此刻,已经不是她追不追究的问题了!沈默云若是拿了那金花生还能是孩子第一次不懂事,可此刻,府里的大管事连同外府的铺子一起串通了来算计自家的银两好几年,结果还被一个外人曝了出来!这完全就成了笑话和丑闻了!老太太此刻能做的也只是尽力遮掩了!
卢氏不由狠狠瞪了眼金嬷嬷与沈默晴,都是这两个唯恐下不乱的东西惹出来的祸端!真真是两个没用的草包!
“行了!都那么闲,不用干活吗?还聚在这看热闹的。一会儿各打十板子!记着闭紧你们的嘴巴,还是那句话,今日之事。敢在外边搬弄口舌的,一律发卖!”一看老太太正在气头上,丫鬟婆子们不敢多呆,立马人走鸟散,生怕受了牵连。
“彩儿!先与这掌柜的将账结了!掌柜的,今日招待不周,对不住了!”卢氏此刻不得不对这福旺来的掌柜客气一番。“还望您回去后……”
那掌柜是个绝对人精,不待老太太明白,立刻作了一揖。连连道:“老太太放心!在下晓得分寸,嘴一定捂得严实,必定守口如瓶!今日在下除了送货,沈府里什么事都没发生!”
∞∞∞∞,⌒※ “如此便最好了!”老太太看见这掌柜很是圆滑识相。心气稍顺。“掌柜的放心,今后我沈府的干果蜜饯一律会先从你那铺子选购!”
“有老太太这句话,在下一定竭尽全力,用最好的果子报答老太太!”那掌柜不由大喜,此刻他不仅有了沈默云的承诺,更有了老太太的保证,有如此双保险护航,他还不顺风顺水能多做好些生意?这次沈大姐若是能履行承诺。帮忙将周生记搞臭,那周家的生意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掌柜的当下便开始与账房结起账来。金嬷嬷稍微定心,悄悄待在老太太身后再无动静,只怕惊起半老太太的注意。
沈默云暗暗发笑,金嬷嬷,精嬷嬷,你以为这场戏如此简单就结束了?精彩的还没开始呢!
……
老太太经过这番折腾,头疼不已,便进了库房厅坐了一会儿。沈默晴则大感失望,也没心思再与沈默云找茬,想到下午去陈家自己还有重头戏,便赶忙回了晴妍居准备捯饬起来。
而那福旺来的掌柜的确很会做人,马上拿碟子装来了几份他家做得最好的干果,一一向老太太介绍起来。那厮嘴极甜,又卯足了劲想要逗老太太开心,才一会功夫便叫卢氏眉飞色舞,哈哈大笑起来。
一会儿功夫后,正在指挥入库的沈默云自然没有遗漏一个鬼鬼祟祟的婆子正在门外对着金嬷嬷挤眉弄眼。
果不其然,那金嬷嬷马上便捂起了肚子连连喊疼,跟老太太求着要去趟茅房。
兰心得了沈默云的暗示,便悄悄跟了那金嬷嬷出了门。
而沈默云则继续若无其事地做着事。
半柱香后,所有干果都已经入库各归其位,那掌柜的收了款便准备离开。沈默云向他行了礼道了谢,将他送到门口,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那掌柜的便一脸遂心快意地告了退。
“云儿,今日你做得很好!祖母一时糊涂,还对你动了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大公无私,分毫不贪,时时将家族利益放在第一,祖母都看在眼里;还有,宁可自个儿担下委屈,也尽力阻止丑闻扩散,却是叫那两个没脸没皮的,对你攀咬不舍,竟牵连出着许多事来!将来有机会,祖母定会补偿你!
不过,祖母不得不的是:晴儿到底是你的妹妹,你多体谅她年纪;金嬷嬷年纪大了,是祖母的贴心人,你也多担待,祖母自然会好好罚她!”
老太太此时一脸慈眉善眼,正拉着沈默云的手笑容可掬。
她虽满面慈爱,可出的话,所用的口吻却由不得人拒绝。“那几袋霉变的干果,祖母并不打算追究下去!夏姨娘有没有掺在里边,祖母不知道,可你姑母却是个可怜人,你姑父去得早,她还要带着你表姐,也是极不容易。如今,她既已交出了管家权,你是个有大肚量的,便莫要与她计较了吧?”
老太太的眼神霸道坚持,这哪里是在问自己话,分明是在警告自己,要听话,要识相,要按着她老人家的意思来!
沈默云心中暗暗冷笑,沈默晴比自己了几个月而已,自己便要体谅她年纪不懂事,由她恶意诽谤,任意妄为;金嬷嬷年纪大,自己便要担待她,放她一马!
夏姨娘不能碰!
姑奶奶是可怜人,不能与她计较?
原来,到头来,只有自己一个是只能吃亏的,不求计较的?
是自己只能卑贱的生存,还是自己没有资格去追求?
原来一句大度,就剥夺了自己去争取权益的机会!
沈默云再次对这个家族从心底感到失望!
原来,即便她在这个家里掌有权利也未必有机会掌控自己的命运!
崔奕横,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大到别人没法动自己,或者不敢动自己!或许,还是自己太过于弱了!
不过,她早就料到祖母会是这般“心慈手软”,她这次可不会像昨日,轻易将那条老蛇放入山林,将来有机会再回来反噬自己一口!
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未完待续。)
第一六一章 狗洞
库房厅里,老太太正眯着眼慢悠悠地嚼着干果,品着茶,若有所思地衡量着今日之事。~頂點說,可这茶水已经换到第三杯,去“茅房”的金嬷嬷却还没回来。
沈默云知道下一幕好戏只怕正在上演了!
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她原以为这场戏要拖到晌午,这样也好,打铁趁热,趁着老太太余怒未消,此刻出手正是时候!
“祖母,这会子二妹妹回去了,云儿的活也做完了,不如孙女扶您出去晒晒太阳,慢慢走回荣辉堂?”
卢氏正有此意,自然欣然同意。
她虽不愿追究此事,但心里终究放不下。她对女儿沈灵再偏宠,也忍不住想知道到底有多少银子被贪墨了去,于是,魏紫依旧被老太太留下来监督两边对账。
两人带了姚黄才刚出这库房院子,一脸急汗的兰心便匆匆跑来。
“大姐……快快……奴婢……见过老太太!”
沈默云不由“正色”起来:“兰心,怎么这么没规矩?急急忙忙做什么?我唤你去二门找车马管事,你可都办妥了?”她自然没忘了给悄悄尾随金嬷嬷出去的丫鬟找个借口。
“未曾!姑娘快……”那兰心恰到好处看了眼老太太,却突然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起来。
“又出什么事了?”老太太的面色再次沉黑了下来。
“是……是金嬷嬷!”兰心环顾了一眼院里来往的婆子,巧妙地低下了头。似乎很难启齿。
这丫头的演技见长啊!金嬷嬷是老太太的人,这院里不少人,她这么一低头。正是顾及老太太的颜面,正是给老太太做足了面子。
可这丫头风风火火跑来,又口齿不清,顾及众人的样子早就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刚刚看完一场戏,这帮婆子正意犹未尽,此刻一听又与那金嬷嬷有关,猜到只怕好戏还未散场。一时间。几十双眼睛都虎视眈眈盯紧了兰心,生怕错过什么精彩。
老太太强忍心焦与烦躁,只能叹了口气。“!金嬷嬷又怎么了?”卢氏心里不由将这死老太婆骂了上百遍,亏得自己今日一心为她遮掩,才没叫她被拖进水里,可此刻。这老太婆却还是不消停。骗自己肚子疼要上茅房,转身却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咱们边走边吧!”沈默云出来为老太太解了围,“兰心,扶着祖母!”
“是!”
沈默云此举很得卢氏的心,至少金嬷嬷再有什么丑事不用当着那么多人面被捅出来,丢了自己的面子。
她赶紧拉过兰心快走了几步。
沈默云轻轻笑了笑,其实这般着急的行为在他人看来,更是欲盖弥彰罢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几个没事的婆子正远远一脸好奇跟了过来……
兰心搀着卢氏急到:“奴婢刚刚奉姑娘之命。去通知车马房准备好下午出行的马车,经过二门却见那二门的守门婆子抓了两个人……”
几人动作很快,一会儿便到了二门。
此刻,那海棠莲叶垂花门前竟聚集了不少人,这些婆子正围着什么在指指点点……
老太太一到,人群自然散了开来。此时,却是可以清晰看见,众人围着的有两人,一男一女,暂时都被绑了起来。而那被绑的女的,竟然是金嬷嬷。
她正在扯着嗓子叫骂,此时看见人群散开,抬头一见老太太,却是吓得在原地磕起了头!
“老太太救我啊!奴婢……奴婢是被冤枉的!”这话明显底气有些不足。
这时,有婆子第一时间跑了上来。
“奴婢二门管事王婆子见过老太太!大姐!”那王婆子一一见过礼,抬起头,却是向沈默云投来善意又感激的一笑!
原来,这王婆子是昨日才上任的!因为之前陈君言堂而皇之多次出入沈府后院的事,沈默云昨日当着沈沐与卢氏的面要求彻查此事,当时那二人都同意了。
于是,沈默云便借此机会将看守二门的管事婆子撤换了去。
而这个王婆子,就是当时跟着赵四去金陵,后来又护送沈默云回京的那王福那家里人。当初,沈默云为了拉拢王福,李大两人,便答应将来会照顾他们一二。此刻,她将这面子卖出去,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嗯!吧,怎么回事?”
“是!禀老太太,今日一大早开始,奴婢便发现咱们二门外一直有人鬼鬼祟祟。后来,这男子竟然直接要求进咱们后院,是要找人!
可奴婢问他是何人,要找何人,他却死活不肯。这样的人,奴婢自然不会放他进门。后来,奴婢发现这厮突然消失了,心想着不太对劲,便带人到墙角边走了一走。果然,却在那边发现了已经钻进咱二院的这个浪荡子。”
众人顺着王婆子的手看去,却是不远处墙根开的一个狗洞。
王婆子又接着道:“这青白日的,那个浪荡子既不肯表明身份,又不肯真话,偷偷摸摸从狗洞钻进我沈府,必定是要私会什么人!看他人高马大,奴婢们怕抓不住他,便又叫上了几个婆子,带了工具,一商量便悄悄跟在了他身后。
结果远远看见一个婆子和他躲到了林子最里边的墙角话。我几个见他俩躲在林子里,一会吵闹,一会和好,一会又都埋到了枯草丛里……这光化日,鬼鬼祟祟,若不是有什么奸情,便定是有什么腌臜行为。奴婢们怕闹出什么难听的笑话来,便拿了绳子上去套住了两人。
结果才发现,这被抓的婆子竟然是金嬷嬷……”
沈默云却是佯装着唬下了脸,抢在了老太太前边:“你这婆子好大的阵仗!你既知道这是金嬷嬷,是老太太的身边人,怎么可以这般绑住,叫人看了笑话?”沈默云这话看似是责怪那王婆子,实则是在提醒所有人,就因为这金嬷嬷有老太太做靠山,所以府里的人都不得不对这恶婆子随心所欲的行为忍让包庇。她要激起围观者的不满,叫老太太当着群众的面无法网开一面。
“大姐得极是!奴婢几个一见是金嬷嬷,便准备上前将她松开。可……可偏偏从这男子手中发现了这个……”
那王婆子恭恭敬敬递上来两张纸……(未完待续。)
ps: 太不容易了!废了好大劲才将这章字数掐到多出九十几个字!奴家再次被自己的善良震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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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 扳倒
沈默云面露赞赏地从王婆子手中接过两张纸,却是老老实实先递给了卢氏,以示恭敬。零点看书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却是双目赤红,气血上头。
沈默云一看,原来两张纸片竟然一张是二十两的银票,另一张则是金嬷嬷按了手印的欠条。那张欠条更是极为夸张,大略是匆匆写下,因无笔墨,那欠条字迹竟是绿色,大概是用树叶挤了汁匆匆涂抹出来的。
怪不得那王婆子刚刚言到这两人一直在林子墙角下偷偷摸摸,大概便是在摆弄这条子。
那王婆子竟是个能演的,此刻却是苦着一张脸,为难到:“原以为我几个以为是抓错了人,这金嬷嬷是府里的老人,怎么可能做下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她必定是替老太太跑腿办事的!可……可我等一寻思,帮老太太办事,怎么可能要与外男在犄角旮旯里拉扯不断;怎么可能写下这等乌糟的欠条呢?而且金嬷嬷这般害怕,加上这银票……我等一时拿不定主意,不敢将人放了,正欲去禀告老太太,整好见着这路过的兰心姑娘,便请了她去库房代为禀告!”
王婆子这话完,却是直接趴到了地上磕起了头,身后的那几个婆子们都是机灵人,见状便跟着一起磕头应和了起来。
“老太太,咱们几个婆子都是兢兢业业做事,全心全意为着府里安全和名声着想,若有做错和冲动的地儿。还望老太太能体谅!”
沈默云暗暗头,这婆子是个聪明的,她这番话哪里是真的向老太太求情。其实是将自己全心为主,仔细严谨的立场了出来!这般挑明后,即便将来老太太为这事恼了她们,为了金嬷嬷和自己颜面想要对她们再秋后算账,老太太也没了正经的理由和恰当的立场。
卢氏面色难看,并未立刻出声。这些人,一个个都精明着呢!今日之事。到底再难遮掩了!那被绑的男子,别人不认识,自己却是认识的!那男人正是那周生记的掌柜周某。原本。老太太心里还一直在嘀咕怎么这死老太婆会与人私会被抓了,事到如今,卢氏∫∫∫∫,◇︽只要稍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大概。
她此刻不管如何开口。丢的都是自己的面子。是沈府的尊严!
“王妈妈你几个虽是忠心为主,可所作所为却到底是冲动了,事情未弄明白,竟胡乱绑了人,按理是该罚的!不过,念在你们尽忠职守的看护份上,此事便功过相抵,你们起来先退下吧!”这先一步开口。解了婆子们后顾之忧的是沈默云。这王嬷嬷此刻既然是自己人,那自己这个暗主怎么也要保一保她。
沈默云又暗暗拉了拉老太太的袖子。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到:“祖母,您再气,还是先将金嬷嬷的事解决了吧!这几个婆子到底也没多大的错,到底也是为了府里,到底追究不得!倒是金嬷嬷,这二门口人来人往的,这番样子实在难看……”
卢氏自觉颜面尽失,此时开口更是自降身价,她闭上眼睛思忖了半晌,沉声道:“你替我问吧!”
沈默云上前走了一步,便满脸惊诧捂住了嘴,“祖母,那男子是周生记的掌柜!”她充满惶恐和讶异的声音不大不,却正好可以叫看热闹的众人听个清楚。
卢氏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原来,那日沈默云发现这位周生记的掌柜对自己的高冷与正常掌柜该有的奉承巴结态度截然相反,而这周掌柜却一直都对这次采购胸有成竹,可凭他铺子干果高昂的价格,一般的品质,他究竟有什么底气这么足?
思来想去,必定是有人向他保证这次将自己拉下台后,依旧会采购他家的干果,所以这位周掌柜才会这般怠慢自己。尤其在沈默云发现福旺来以金花生引自己上钩之事后,便更加肯定了这一想法。
否则,作为正常生意人的周掌柜面对强劲的对手时怎会选择不作为呢?除非他一开始就知道了结果,知道自己被拉下马的结局,所以,他才懒得多此一举的讨好自己。
于是昨晚,沈默云便放出风声要采购福旺来的干果,而金嬷嬷的倒座房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今日一早,福旺来便送来了大批干果,她沈默云便不信这位周生记的掌柜还能淡定得下来!
果不其然,这位周掌柜早早便等在了二门外,他是沈府的老熟人,轻易进府自然不在话下。
可只怕他怎么也想不到,沈府昨日下午二门便换了管事,新来的管事婆子做事严谨,怎么也不放他进门,他便只有乖乖等在二门了。
可是在福旺来的货物全部入了沈府的库房后,尤其在那福旺来的掌柜得意洋洋从内院走出来,拿着结账下来的银票对他冷嘲热讽一番后,尤其在他进不去内院,又找不着金嬷嬷后,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惶恐和愤怒,他必定要铤而走险找到金嬷嬷,他必定不甘心到嘴的肥肉这般被人夺走!
其实沈默云之前并不肯定他有无先给金嬷嬷送了好处。可此时看来,这出戏的效果未免也太好了!这厮必定为了确保这次能继续给沈府供货,早早便给金嬷嬷送出了红包。
他好不容易从狗洞进了后院,又找来金嬷嬷后,必定是要质问此事以及追讨已经送出的好处费。可此刻干果交易已经板上钉钉,金嬷嬷没法对他交代,于是便有了王婆子口中所的两人拉扯争执等行为。
原本沈默云是要求王婆子在两人起争执时候,以抓偷摸进门的外男为理由将二人捉住的!可这婆子王竟然如此机灵,一看两人还有下文,便又多等了一刻种。
那周掌柜气血上涌,顾不得多年情谊,自然要向金嬷嬷拿回好处银两!而金嬷嬷怕自己收受贿赂,陷害姑娘之事扩散,必定满口答应。可她身上统共就带了二十两银票,没办法,只能匆匆挤下些叶片汁液写下了那张三十两银子欠条。
王婆子把握住了时机,在这个瞬间便带人上前将两人绑了起来……
此刻人证物证俱全,老太太想要包庇金嬷嬷便再无可能。
从卢氏一看到这两张条子时便知道,这金嬷嬷从今之后必定是废了。这个老太婆众目睽睽下被人赃并获,即便不被人成私通外男,与人苟且;也会被人道出真相,她欺上瞒下,收受贿赂……
不管是哪一条,沈府也都容不下她了……
金嬷嬷在听到卢氏对沈默云了那句“你替我问吧!”后,便知道老太太放弃了自己。她这次输得彻底,晚节不保,再难翻身!
沈默云叫人给金嬷嬷松了绑。
她的老泪顿时夺目而出,立即跪倒了在地。她分明从自己陪伴了几十年的主子眼里看见了失望和可惜,她终究还是辜负了自己的主子。
老太太将她的未来交给了这位一直被自己刁难的大姐,她有些害怕,这个大姐手段果断利落,必定会先审这周生记的掌柜,再查荣辉堂的婆子和自己的私物,还有那位大姑奶奶,必定也会被扯进来!
不过,查出些银钱问题便罢了,她最怕的是这个沈默云对自己展开报复,万一使些下贱手段给自己泼些脏水,再万一以此迁怒于自己的家人……
老太太即便这些年对自己睁一眼闭一眼,可但凡涉及到大量的钱银,但凡涉及到背叛,但凡涉及到她的颜面,她是绝对不会姑息以及手下留情的!
对了,这些年她与大姑奶奶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儿,自己落网后,为了不受牵连,鬼知道那心狠手辣的沈灵会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灭口的行径来!
金嬷嬷此刻只希望沈默云能稍微手下留情,不要对自己赶尽杀绝,尽量给自己留条后路!于是,给老太太叩完头后,她又给这大姐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老奴金氏私下收受了周生记掌柜的五十两红包,现如实向大姐告罪!老奴辜负老太太的错爱,叫大姐难做,还丢了沈府的颜面,老奴实在羞愧难当,请大姐责罚!”这是金嬷嬷短时间内能想出最好的保全自己的方法了,索性将自己的罪名和贪污数额摊开,至少在这件事上不会被沈默云以其他猥琐下流的理由陷害了!至于其他,她只能听由命了!
这次,她输了金钱,输了地位,临了临了,还输了名誉。她败在一个十来岁的丫头片子手里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竟然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偏偏那丫头手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显示整个事件与她沈默云有关,没有一处环节由她沈默云出手,可她不但化解了全部危机,还扭转乾坤,轻而易举扳倒了自己!
这一切看似顺理成章,实则步步为营,处处紧扣,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沈府真正的主人将来是谁还真不可知!
金嬷嬷不由抬头深深看了眼沈默云,那个女子一身淡然,茕茕孑立站在风中对着自己微笑,浅金色的阳光打在她身上将她映得华贵非凡,独有又出色的清贵气度叫她在一群人中脱颖而出!
她再不是那个楚楚可怜的沈府大姐了,不知从何开始,这姑娘早已经蜕变得比她的娘还要出色,比老夫人还显尊贵,比夏姨娘还要明艳,比二姑娘还要夺目,她正如一只风华绝代的火凤,再叫人忽视不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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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 成全
事实证明,金嬷嬷的顾虑其实是多余的!
沈默云并未对她赶尽杀绝,也未曾追究她对自己的陷害之责,只是将她“请”回了河北老家的庄子,在那安享晚年罢了!
妇人之仁也罢,给老太太个面子也罢,在沈默云看来,这金嬷嬷只是大家族后府内院的众多丑之一罢了!只要她们不触犯自己该有的利益,她并介意对她们网开一面。零点看书
就连周生记和大姑奶奶,沈默云也同样手下留情,并没有过多问责。
为了履行对福旺来的诺言,她只是放出风声周生记在价格上弄虚作假,糊弄沈家。
而大姑奶奶那边,沈默云心里清楚,对于这个寡妇女儿,老太太将她视为掌中宝,不管她贪了沈府多少银两,自己这个祖母最多只会当时心疼,转身却只当视而不见,照样加倍偏宠。
此时,沈默云倒开始想念自己的二婶来了!
若是她在府里,知道老太太将沈府的银两偷偷贴补嫁出去的女儿,只怕她能不吃不喝,与卢氏两人一同玩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来!
算算时间,她叔叔的三年外放时间也该到了,有婶婶娘家的运营,或许春,沈府这位嫡次子便该带着二房的一家老回京来了吧?
沈默云望着车窗外来来往往为了生计而忙碌的芸芸众生,心中倒是渐渐舒坦和释怀起来!
试问这底下谁不是为了衣食住行,为了柴米油盐。为了自己的追求而努力呢?皇帝,官员,百姓。乞丐如何;男子,女子如何……除了手段不同,途径不同,目的不同,可这追求的本质又有何区别呢?
可相比沈默云感悟人生的高远情怀,车厢里一直对她“虎视眈眈”的沈默晴再也沉不住气,刻薄的声音骤然响起:“姐姐怎么不好奇我为何上了你这车?”
此刻。沈家一行女眷正坐了马车去往陈府。
老太太的马车自然走在了最前边,卢氏因为金嬷嬷与沈灵之事心里不痛快,便不曾招呼两个孙女与她一道坐∝∝∝∝,※⊥。只一人带了魏紫坐上了代表卢国候嫡女身份的豪华马车。
沈默云当仁不让上了第二辆车,不过姚黄正预备上车时,却被沈默晴一把拉了下来。
眼看沈默晴先是爬上了自己这辆马车,又唤了姚黄与她的丫鬟一起坐了后边马车。沈默云便猜到这丫头十有**是有话对自己。
不过。沈默云真心反感沈默晴这不请自来,自作主张的猖狂,便也不愿与她多废话,只是将目光放向了窗外。
而沈默晴原本以为自己的突然出现即便不叫这个贱人暴跳如雷,也该叫她坐立难安的!她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狠话想要狠狠羞辱这个被自己抢了未婚夫的长姐!可怎么也没想到,半刻钟过去,她这个长姐除了自己上车前那寡淡的一眼,竟云淡风轻将所有注意力放到了窗外。
“姐姐不怕妹妹在这马车里对你下什么毒手。使什么手段吗?”
沈默云只是扭头扫了她一眼,淡淡开口:“姐姐了解你。下毒手么,今日绝对不会!妹妹你还指望姐姐陈府之行能顺利解除婚约,此刻一动手,婚约之事又将推后,妹妹岂不是得不偿失?对了,陈家可离咱们沈府不远,妹妹还有半刻钟时间,所以,妹妹有话还是长话短吧!”
沈默晴不由将红唇咬了又咬,冷哼了一声,却不改趾高气昂的口气:“我想问姐姐,那日,陈君言来沈府与姐姐了什么?”
哦?这丫头忍着对自己的反感竟然是想问这个?她还真是看上了那个陈二公子?她这么介意究竟是因为在乎陈君言,还是夏家给了她必须拿下这桩婚事的压力?
不过,夏家这般看中陈二,自己若是这轻易退婚,岂不是成全了沈默晴,如了夏家的意?夏恒一心搭上陈家,必定是陈家有利用价值!若是夏家因此更上一步,夏红绸也会跟着水涨船高,那自己岂不是更难扳倒夏红绸?
难不成,自己不但要成功与陈家退婚,还要阻止沈默晴与陈家结亲?
罢了!就试试吧!
“妹妹想知道?那姐姐不妨告诉妹妹吧!
那陈君言他后悔了,他二妹妹虽然真可爱,甜美可人,可到底有些……孩子气,而且,妹妹和生母夏姨娘的身份都是庶出,即便将来夏氏扶正,也到底是个填房,这一他真心不太满意!
他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觉得二妹妹不太适合做他陈家的正室,当然,姨娘的位份倒是可以考虑!
最可笑的是,那陈君言竟然一本正经向我保证,不管家里赞同或是反对,是他绝不会负我!
看他的样子,倒是真不希望我取消婚约呢!
妹妹你觉得他这些话可有意思?”
她这话真假参半,她就是要激起这个二妹妹的怒火,看看一会儿这把火烧不烧得起来?
沈默晴不由瞪大眼珠子,迫不及待尖叫着打断了起来:“不可能!他……他是个君子,怎么可能出这样的话来?他向我保证是……
哦!我知道了!哼!好你个沈默云!我差上了你的当!定是你看见我抢走了你的未婚夫,心有不甘,才故意出这番恶毒话语,想要挑拨我与陈公子的关系,是不是?你定是害怕了,对不对?”
“妹妹真是多虑了!”沈默云嘴角一扬,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嘲笑:“妹妹大可以放心,姐姐并未答应他任何事!为了成全妹妹,姐姐特意与他,宁愿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会入他陈家的门!”
果然如沈默云所料,这下子,这个笨蛋更加暴怒起来,竟然从座位上一跳而起,头撞上马车板也顾不得疼,只红着眼睛恨不得上来与自己拼命。
她这辈子最恨的便是别人拿她的庶女身份事,此刻,按着沈默云所言,这陈君言竟是这个贱人不想要,才顺手送给自己的?
“贱人!你定是在诓骗我!你不可能不要陈公子,陈公子也不会出那样的话来的,是不是?”
沈默云竟然从沈默晴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甘与惶恐。
……(未完待续。)
第一六四章 回避
听到长姐不但贬低自己,连陈公子的妻室之位都不看在眼里,沈默晴的表情由震惊疑惑变成了愤怒不甘,最后却成了沮丧和失望!
而她这副表情看在沈默云眼里,却是不清的怪异!
她若是真心仰慕陈君言,此时看见自己主动放弃,应该为自己顺利得到情郎欢喜还来不及;应该为自己顺利完成夏家的任务而雀跃才对,而这个反常的表情,只明了一个理由。零点看书
“妹妹怎么不喜反忧呢?陈公子虽花心,但到底也是一表人才,儒雅风流,他虽出色却不是姐姐命中之人!此刻,妹妹与他郎才女貌,郎情妾意,这么反而不高兴了呢?妹妹放心,姐姐既然愿意今日来陈府与他取消婚事,自然也不会阻挠妹妹与他的将来!姐姐提前祝你与陈公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沈默云知道,自己这番话出来,沈默晴必定如鲠在喉,抓耳挠腮的难受!
这丫头时时刻刻将自己这个嫡出长姐看成了毕生最大的敌人,嫉妒的对象!她的目标简单粗暴,不管她需不需要,喜不喜欢,只要将她沈默云所拥有的东西全部抢走,她便开心快乐满足!
就如当年的彩云轩,当年的秋千,当年的池塘,自己的嫡出身份,后来的陈君言!
到底,沈默晴对陈君言的热络和积极只是源于这个男子是“沈默云的未婚夫”,其实无论夏家需不需要与陈家联姻。她都会用尽方法将他从自己身边抢走!
可此刻她发现自己最嫉妒的长姐竟然对自己算计多日的那未婚夫根本没兴趣,那种挫败感和无力感便铺盖地席卷而来!
“你……你的都是真的?”沈默晴突然安静了下来,整个人都如霜打过的茄子一般没了光彩。她虽口上多此一问。内心却清楚沈默云是真心不在乎那陈君言,否则,那个贱人绝不会这样轻易放手,这般昂然自若。
原来自己的炫耀压根引不出沈默云的失望和痛苦,沈默晴突然觉得无趣起来!
“真的!姐姐真心为你高兴!”沈默△△△△,∨︾云了解这个妹妹,自己此刻越是自然,越是真心。越多祝福,她便越对这陈君言失了兴趣。
只怕,自己不必动手。这沈默晴便已经有放弃这个男人的心思了呢!
两人再无言语,很快便到了陈府。
陈家是百年世家,树大根深,出过不少高官。也培养了好几位大儒。
他家的府宅与金陵秦家异曲同工。有着独特的古朴和厚重之感。
这是一座五进的大院,比沈府东西两园加起来还要大上许多,整个园子少了几分华贵和精致,更多的是一股大气和简朴。
一进园子,卢氏便使出了变脸的功夫,将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热情澎湃介绍起了孙女。
招呼她们的自然是那陈府大太太,即陈君言的母亲。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沈默晴到来的期待与激动。听完介绍便拉过了沈默晴白嫩的手,一口一个“好姑娘”的叫着。还直接从腕上卸了一只羊脂玉镯子套上了沈默晴手腕。
“好姑娘,长得真是甜美水灵,叫人一见就欢喜的不行!我陈家姑娘少,以后定要经常来我陈府做客!”
可这沈默晴却一反往日的活泼,既未热络地上一箩筐好话,也未展露她最擅长的甜笑,只是中规中矩行了个礼,退到了卢氏身后。
卢氏满心纳闷,却也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
那陈太太将目光挪到沈默云身上打量一番,却是毫不掩饰眼里的嫌弃。这丫头竟这般素雅暗淡,毫无贵气!也难怪,从乡下守孝三年才回来,真是晦气寒酸!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给最疼的亲孙子找了这么一个落魄女子?
而沈默云自然没福气得这陈太太的贴身赏赐,只是象征性地得了一只鎏金的雕花镯子做见面礼。
沈默云笑了笑,看来这陈太太还真是极不喜欢自己呢!一上来,从亲疏称呼到贵贱礼物,这都不忘给自己打个脸!
不过,几人还未来得及坐下,便有一个青衣丫鬟跑上来。
“大太太,老太爷吩咐沈姐来了便将她带去玉笙苑,他要亲自见一见大姐!”
卢氏一听,立刻吩咐两个孙女跟上前去,可那丫鬟竟是一脸为难:
“老太爷只吩咐见沈大姐!”
陈太太与卢氏不由一脸尴尬,那陈氏只能解围道:“老太爷定是想一个一个见沈家姑娘,以示尊重!那二姐便先坐一会吧!与伯母话!”
沈默晴与姚黄跟着那丫鬟穿出花厅,刚进了园子,折过一道偏僻的墙角,却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抬眼一看,这人可不就是那陈君言吗?
那厮今日一身玄青色素袍,面貌清秀,气质儒雅,倒叫他显得无比干净清新起来!
更叫沈默云出乎意料的是,这家伙竟然对这那青衣丫鬟作了一揖,还微微一笑:“青桐姐姐,好姐姐,我与沈姐有几句话要,可否请姐姐行个方便?”
而那青衣丫鬟竟然脸一红,离谱到:“公子之命,莫敢不从!”
这话大有问题,还莫敢不从?也不知道这姑娘家家如何得出口!
完,那丫鬟还挑眉嫣然一笑,又道:“我去前边盯着,老太爷还等着大姐,还请公子快些!”
“等一等!”沈默云却是不愿与这陈二多废话,“这位姐姐,男女授受不亲,我与陈公子无话可,还请带我去见老太爷吧!”
那丫鬟却是一愣,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似乎并未想到自己这般不识相!
不过,她转而接收到陈君言的示意,一溜烟儿便跑了去!
沈默云叹了口气,难不成自己还去追这丫鬟不成?
真是不错,这家伙皮囊实在好,这府里的丫鬟难道一个个都芳心暗许了不成?竟然连老太爷之命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也是,此刻府里少爷的婚事有变,年纪到了的丫鬟们谁不想抓住机会,攀个高枝呢!
这陈二竟又从怀里拿出一锭银,递到了姚黄面前,“可否麻烦这位姐姐回避下?陈某有几句话想与你们姑娘谈一下!”
这青衣丫鬟此刻早没了人影,看来不谈也得谈了!
沈默云不由气结,不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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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 败类
罢了!便听听这陈君言究竟要什么吧?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零点看书
于是,在姚黄正要推却银两拒绝这家伙时,沈默云却示意姚黄收下银子,又与她耳语了几句,便吩咐她去一边等着自己。
姚黄退到了拐角后,便快步跑了去……
“陈公子,我竟不知你我还有何话可?”
看着沈默云将贴身丫鬟支了出去,那陈君言似乎很高兴,大概是以为她对自己还有留恋,一时间,竟是笑得如沐春风起来。
“云儿,几日不见,你竟要这般疏离吗?我前几日的话得过分了,我特意来给云儿赔礼来了!还望云儿……”
“打住!陈公子,你我私下见面已是不妥!更不用提这般亲昵的名讳称呼!云儿二字,不该是你叫的,还望陈公子能避讳些!”沈默云只是暗暗调整了角度,将自己面朝来路。
“云儿!我知道你在生气!你与崔世子的事是谣言,我都听了!你看,我这不是低声下气来向你赔罪了吗?你不要再气了,可好?”
沈默云斜了眼路口,只怕还得要拖延一会儿。
“气你什么?气你与我妹妹私相授受?气你没有等我回来?气你言而无信?还是气你不信任我?……我不生气!因为你不值得!”
“云儿!不要执拗!我既能这般低声下气来向你认错,你便宽容些。别再计较了,可好?”
“真是奇怪!我原不原谅你又如何?反正,你很快便能如愿娶得我二妹妹!到时候你便是我敬重的妹夫。那样岂不是更好?不过,我还是没搞明白,陈公子你拦下我究竟要什么?不会只是为了向我道歉吧?”
“云儿,我……我后悔了!我不想娶晴儿,之前是因为我爹想要巴结夏家,才逼我与晴儿交……相交的!我的心一直在你这儿!此刻,你既然回来了。我们的婚约自然还作数!我今日便会去求父亲!”
沈默云听到这儿,微启的朱唇也很难闭上。真是恬不知耻啊!没≠≠≠≠,↘∧想到这厮也是个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曾为他可惜。可怜,原来,他儒雅外表下只配得到可恨二字!
沈默云还清楚记得自己回府那日陈君言搂着沈默晴时满脸的爱慕和袒护;义愤填膺对自己义正言辞;全身心对沈默晴的一力维护!没想到,几日过去。那日的你侬我侬便烟消云散?这事竟成了陈父对他的逼迫?
虽不知他为何如此反复。也不知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回头,但他这种不讲道义的做法却是叫沈默云极为不齿!
而此时,姚黄已经拿了一件纯白色兔毛披风回来了。
“姑娘,这里风大,系上吧!”着,她上前在沈默云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细细到:“姑娘料事如神,二姑娘跟来了!”
原来,刚刚沈默云看见拦路的陈君言。便有了设计沈默晴之心!
借着陈二想要支走姚黄,她便吩咐姚黄去不远处的堂屋跑一趟。只道园子里风大,去取披风。姚黄躲躲闪闪的眼光必定能引起沈默晴的怀疑,沈默云猜到她必定难以控制心魔,一定会找借口跟出来。
沈默云暗暗向来路望去,果然在地上发现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影子。
既然来了,她便好好利用一下这道貌岸然的陈公子吧!
见沈默云不话,那陈君言又补道:
“这亲事是你我长辈定下的,怎好随意更改?一会儿云儿你见了我祖父,只需好好表现,斩钉截铁向他表示非我陈家不嫁便可以了!我爹我娘那,自有我去!你我青梅竹马……”
沈默云不由嗤笑一声打断到:“陈公子还真能痴言!你与我二妹妹私会多日,我府里仆众都看在眼里,你我若是婚约不变,那我妹妹怎么办?她的名声又该如何?”
“晴儿原本便是庶出,我自然可以纳她为妾!”陈二这话竟是不假思索出了这话,沈默云明显注意到墙角的影儿动了一动!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原本沈默云只想借着陈二向沈默晴演示自己有多么不屑这个男子,引这沈默晴也嫌弃这桩婚事,从而破坏夏恒想与陈家联姻的意图。
没想到,这陈君言竟有重续前缘的意思,这样一来,效果倒是更佳了!
“陈公子还真是精打细算,莫不是还想我沈家姐妹效仿娥皇女英不成?可惜,这种两姐妹共侍一夫,落人口实的事情我沈家不会做!
再者,陈公子也真是健忘,那我已经与陈公子明言,即便是绞了头发出家,我也再不愿进你陈家门了!陈公子还请自己保重!姚黄,我们走!”
“云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晴儿,那我若是拒绝纳她为妾如何?”陈君言见沈默云要走,竟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
“……二妹妹,你不想出来亲自与陈公子个清楚吗?”
沈默云并未搭理陈君言,而是直接往外走去。
沈默晴的面色黑得快能滴下墨了,她刚想跑上去给那陈君言一个教训,却是被沈默云挡住了去路。
“好妹妹,你都听到了,姐姐可没有诓你!陈君言这个反反复复的卑鄙人,姐姐是真心看不上!如今,妹妹能出手相助,替姐姐解决这个棘手的婚约,收下这个伪君子,姐姐真的第一次对妹妹由衷感激!陈家家世好,门第高,妹妹配他也是绰绰有余了!妹妹放心!姐姐一定助妹妹得偿所愿!”
沈默云在她耳边轻轻讲出了这一番话,又莞尔一笑,恰到好处激起沈默晴的滔愤怒后,随即便翩翩离去……
她甚至不用回头也知道,此刻沈默晴的面上定是五颜六色,精彩纷呈!
在经历这番言语后,这个暴躁冲动,头脑简单的庶妹还会乖乖等着做陈家的新娘就怪了!
果然,沈默晴的嘶吼声和怒骂声如期而至,随即又传来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和陈君言怒不可遏的痛骂!
陈君言,此刻你该知道你甜美娇俏的心上人其实并不是那般的温柔可人和善解人意了吧?
很好!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最好能顺利引来爱子如命的陈母,她倒不信,看见儿子被一个姑娘打了,陈母这口气能简简单单吞得下去?
……(未完待续。)
第一六六章 考验
陈老爷子的玉笙苑竟然走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才到,眼看到了院门口,那青衣丫鬟却是停下了步子,行了一礼到:“玉笙苑奴婢是进不去的!还请劳烦姑娘自个儿进去!”
这事来陈府前卢氏便已经打听清楚了,陈老爷子九年前便搬出了陈府的主屋,是年纪大了怕麻烦,又不喜欢热闹,便执意在园子里挑了最偏僻的东北角单独辟了个园子,取名玉笙苑。
最离谱的是,老爷子还命人在这玉笙苑单独开了两道进出外边街道的门,又将丫鬟婆子都赶了出去,只养了四个厮,过起了与世隔绝的日子。
平常,他的院门也不开,只到逢年过节,子孙来拜访,那玉笙苑才开上一会儿门。而他的院里,平常做饭采购,也都是自给自足,再不与陈府发生任何关系。
因此,陈家大部分人对这玉笙苑都是一概不知,不少人连老太爷都没正经见过几面。
此刻,已经有位眉眼干净的厮等在了院门,问明那青衣丫鬟后,便将沈默云引进了院子。
只一眼,沈默云便感觉到这院子一股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不像一般人家园子,这里没有花繁叶茂的华丽和鱼戏碧波的和谐,也没有亭台楼阁,假山漏石的一步一景。
这里只有几十条防滑的鹅卵石径,长得看不到尽头,蜿蜒着深入了一大片的竹林。还有一道细细的浅流却是又围住了这片竹林。
沈默云并未看见一砖一瓦,一屋一阁。似乎这院子除了这林子便再无其他,冷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声莫名给人一种清寒孤立的感觉。
如此一来,那这院子的主屋竟是建在竹林深处?或是在竹林的尽头?
可这脚下这纵横交错的径?莫不是……?
怪不得。这茕茕孑立的院子不用护卫看守,只需要一个门便能防盗!
只怕一般人即使有本事进来,也没本事寻到人或物呢!
“沈姐,我们老太爷正在竹林深处等着姑娘,在下不↓↓↓↓,≧∞便带路,还请姑娘自便吧!”着,那厮便闪到了院门口。饶有兴致等着看沈默云进入竹林。
她不由苦笑,这老太爷莫不是还要考验自己一番?
只不过,这老爷究竟是因为对五行八卦感兴趣。还是因为不想被人打扰,才设计了这么一个迷宫阵的林子?或者,这陈老太爷也有什么秘密,怕被人发现。才费了这么一番功夫?
“姚黄。跟紧了!”
她是秦家的外甥女,是观山的徒弟,这么一个迷宫阵怎会走不出去?
这是姚黄第一次见识她家姑娘的真本事,进入林子十几息后,她便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便如鬼打墙般辨不明来路去路了!
她们脚下似乎蜿蜒着无数条长相一致的鹅卵石径,走也走不完,一棵棵遮蔽日的竹子对她来也都长得一模一样。毫无差异。
她只能紧紧扣住了她姑娘的手,听着她主子“坤二。坎一……”的喃喃自语在竹林里来去穿行。
在大概走了两三百步后,她们的面前终于开阔,一座完全竹制的两层屋呈现在了面前。
这豁然开朗的感觉真是好,两人不由同时大呼了一口气。
此时,从鼻端传入的除了那淡淡的竹叶香,竟还有一丝淡淡的茶香,花香和糕香在萦绕。
仔细看去,那主屋周围竟是成片的寒兰和春兰,此刻正肆意的盛放着。
此刻,终于有厮注意到两人,含笑上前来行了一礼,便将二人引着绕到了主屋的另一边。
此时,这院子的主人终于露了面,六十多的年纪,双鬓斑白,目光矍铄,只着了一身灰色的长袍,却丝毫掩盖不住他儒雅文人的睿智和过人气度。这位可不就是自己孩童时期经常拜见的陈老太爷么!
这陈老爷子并未起身,只抬眼看了眼沈默云,满意笑了笑:“云儿来了?”
这话虽简单,可亲昵的语气和口吻却很暖,似乎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很亲密地不曾断了来往一般。
沈默云闻言却是莫名心头一热,红了眼眶。
陈老太爷完,便又低下了头,在竹桌上与对面那男子继续拼起了手中的黑白之物。
沈默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才抬头去仔细端量了另一人。
那人大概三十多的年纪,双眉入鬓,目光深邃,浑身有着不尽的优雅和尊贵之感。即便他此刻很是放松,可他身上隐隐散发的光华和气度却仍然叫人轻视不得!
这人的此时正充满好奇抬眼看了自己一眼,发现这女子也正打量自己,便露出了微微一笑。
沈默云与他目光撞在一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双脸不由渡上了一层红晕,赶紧也向这位公子行上一礼。
“云儿,你可会煮茶?”陈老爷子摸着胡子开口到:“你若是不嫌麻烦,且为我二人煮上一壶吧!”
“是!”
在这竹桌边上,还有一几,一交床。上边已经架好了一盏风炉,一只香炉,筥火,青竹夹,纸囊等十几种烹茶工具也都一应俱全。
沈默云暗叹这陈老爷子还真是个雅士,要知道,大周朝这百年来已经极少有人还喜欢这工序繁复的唐宋烹茶之道了。一般考究之人,最多也就是买上一方紫砂壶,开水一冲,既清雅又方便。
不过还好,煮茶这技艺还是难不倒她的!
醒茶,碾茶,筛茶这几布工序厮都已经做好,她只需从煎水与调水开始做便可以。
“竟是用的竹叶雪水!”
沈默云喃喃自语的这一句话声音很低,却是同时吸引了下棋两人的目光。
真没想到,年纪的姑娘竟还有这灵敏的鼻子!
只见她的动作娴熟优雅,一气呵成,茶、汤、击拂都似乎恰到好处,虽不知火候如何,可从她满眼的自信与娴熟的手法便知,这茶一定不会差。
两人不由对视一笑,没想到这姑娘不但气度娴雅,聪颖过人,轻易走出了老太爷的君子阵,竟还能懂这汉方的斗茶技艺!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最后,她击拂好第一杯茶后,却是立即用盖碗扣住,将这碗茶恭敬递给了那不相识的男子。
……(未完待续。)
第一六七章 厮杀
沈默云双手奉茶,递到那不识的男子面前,清雅之声轻轻到:“第一杯茶,当献贵宾,还请贵客先用!”
“多谢!”
那男子也不推辞,再次对她头一笑,毫无扭捏便打开了茶碗。
沈默云知道自己押对了宝!
这个男子眉眼自信,气度不凡,必定是个贵人;
能在目空一切的陈老爷子这与世隔绝的园子进出而不惊动陈府人,必定大有来头;
陈老爷子窖藏的这罐雪水只怕没有三年也有两年了,竹叶雪水虽不名贵,可要从细细的竹叶片上取下白雪来却是费时费力,颇费苦功,叫老爷子愿意下这大本的只怕也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这男子一直处于淡定闲适状态,显然对于这园子是极为熟悉,应该是经常出入这玉笙苑,只怕多半是这陈老爷子的忘年交;
最重要的,刚刚自己递过茶碗时,这男子竟然没有将茶推让给比他还要年长许多的陈老太爷,反而伸出手不加迟疑便欣然接受了,明他的身份地位只怕要比陈老太爷还要高上一些!
有了这些理由,这位贵客享用这第一杯茶便是理所应当!
那男子接过茶碗,带上几分好奇地打开了茶碗:馥郁的茶香带着升腾的热气扑鼻而出,火候应该刚刚好,才能将茶香激发得如此彻底;而叫人啧啧称奇的在后边,那热气散去。汤花凝成的竟是一副山水图!
远山近水,朦胧写意,却是很好的取悦了这男子!
他竟然满足地仰一笑!
“好茶!很好!赏!”
陈老爷子不明所以。伸过头来看了一眼,却是先充满赞赏看了沈默云一眼,接着又是面露惊奇,最后的表情竟是微微一叹,满脸可惜!
老爷子这复杂的表情收在沈默云眼里怎么能不惊起一池波澜?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赞赏惊叹便罢了,为何要可惜?
还有,她不知道那男子喜好何物。才循规蹈矩将汤花击了一幅拿手的山水罢了,□□□□,⊕▽何至于那男子如此欢喜!
陈老太爷转眼便将古怪的神情收起,接过了沈默云奉给自己的那杯茶。打开一看。却是一副清竹图,倒是也贴切,汤花匀细,紧咬盏沿。久聚不散。这手法竟是不输自己啊!
那男子此时看沈默云的眼光也柔和了许多,这才迟迟自报家门:“在下姓黄,是陈老爷子的忘年交。沈大姐技艺高超,不但烹得一手好茶,只怕还是第一个破了老爷子这君子阵的女子吧?”他完却是扭头打趣起了陈老爷子:“看来,这阵法老爷子若是不再花心思改改,只怕将来便得改名叫‘女儿阵’了!”
陈老太爷听罢竟然不怒反笑,“秦家出来的孩子自然是出类拔萃的!破我阵。烹我茶自然得心应手!”
沈默云心赔笑,心里却不由思量起来。这个男子怎么知道自己是沈家大姐?她没有自我介绍,老爷子也未唤她姓名,她也从未见过这男子,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有,秦家?这男子难道也认识秦家人?外祖父与陈老爷子私交甚好,莫非与这黄公子也是相识的?
那黄公子却是起身将身前棋罐扔到了沈默云手里,“既然是秦家出来的孩子,定然不会只有这本事,且叫我们看看你的棋艺如何?此时,我的白子与老爷子的黑子胶着已久,你可有法子化解这困局?”
沈默云不由哑然,他二人的棋局与自己何干?与秦家何干?她又为何要向他证明自己的水平。
可不等自己开口回绝,老太爷却是抢在她前边道:“云儿,给老头子个面子,来对局一次吧!”
此刻再推辞便是矫情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行了一礼,坐到了白子之位。
沈默云扫过棋盘,那黄公子所言确实,黑白二子各有攻守,在棋盘中段厮杀尤为激烈,双方都是巧思设伏,却苦苦挣扎,再想要在这块地界分个胜负是基本无望了!
陈老爷子淡泊名利,与世隔绝多年,想必棋如其人,走的定是寡淡无欲之风。
将对方暗暗判定一番后,沈默云心下有了主意,直接放弃了双方还在胶着的中段棋局,捻起白子便从看无意义的中下方落下,开始了第一拔攻势。
接着第二子,第三子,第四子……她的每一子竟然都是杀气尽显,霸道凌厉的进攻。
老爷子下棋从来都擅长温水煮青蛙,一时间,竟不太适宜这种强劲的厮杀,倒是一下子废了好几颗子。
他这才正视起这局势来,可沈默云并未给老爷子适应自己棋风的时间,反而更加狠厉地开始攻城占地。
十步之后,连那黄公子也开始放下茶碗,有些目瞪口呆起来。
沈默云棋路杀伐果断,明争暗抢,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看似一味的进攻,却招式杀气凌厉,叫人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与之防守。
偶尔有一二子即将失守,她也依然不管不顾,如同拼了命地在突进,在攻占,大有破釜沉舟,拼死一搏的架势。
老爷子显然很不适应这种不要命只要地的霸道棋风,只得全神贯注围追堵截,全力防守,疲于奔命……
不一会儿,老爷子的额头竟胧起了一层薄汗……
两盏茶后,胜负已定,无需清,却是老太爷主动投子认负!
“多谢老太爷手下留情,放云儿一马!”沈默云怎有本事叫老太爷输得这般难看,她原本只想最多赢个半目的,却不想老爷子竟然棋局未死,便直接扔子告负了。
“不错!真是不错!”
那黄公子向沈默云望去,这姑娘不过十三,十四岁年纪,眉眼间已稚气全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把握全局的果敢和坚毅,身量虽高挑却过于纤细;清眸流盼,素齿朱唇,花样年纪却过于寡淡。沈家糟糕的环境竟也养成了如此清雅,淡定的女儿家?
“你个姑娘竟能叫老爷子主动认负,真真是痛快啊!”那黄公子边,边从身上解下了一枚玉珏,递到了沈默云身前……(未完待续。)
ps: 关于煮茶烹茶斗茶的碎碎念:明代以前,先人们是没有人泡茶的,都是用煮的,关于煮茶,那种花式手法更是数不胜数。在宋朝时,茶道最为盛行,从皇帝到百姓,都极为推崇。茶社和斗茶之风,那时也极为盛行。
据,最厉害的高手,可以用汤花调出各种图案画作,作者君看来:现在的咖啡馆里做得最牛叉,最漂亮的卡布奇诺与当时的茶道比起来,真的什么都算不上,各位可以脑补一下咱们大姐做出的汤花……
第一六八章 赏赐
那黄公子眉眼上挑,毫不掩饰眼里的欣赏,将那玉珏递到了沈默云面前。
“这是谢你的礼!前朝古玉,价值不菲!”
“这……女子不敢……今日只是老太爷的抬爱加上沈默云运气好……”
“云儿!”打断她话语的却是陈老太爷,“快收下吧!快谢过黄公子!”
老爷子的表情和口气竟都是不容置噱。
沈默云忍下心头几分惊讶,只能讪讪行礼收下这大礼……
老爷子眉目未松,却是有些欲言又止,似是下定决心后才语重心长道:
“云儿,你虽赢了此局但并不代表你的棋道可取,人品即棋品,你这棋风过于霸道凌厉,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冒险激进方法我是很不赞同的!
若是遇上同样的狠手,你未必还能如此幸运!
我此刻以长辈身份与你直言,你有空想一想,最好能听进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为人,走棋,最好还是温和一些,才利于身心啊!”
陈老爷子知道沈默云身处沈家,困顿重重,霸道凌厉才能保她平安。若是她能顺利嫁进陈家,自己定会保她;可现在,只怕……他倒是也不确定这番话究竟该不该,这才犹豫了。
“是!云儿必将老太爷的教诲铭记于心!”沈默云如何不懂老爷子的这番苦口婆心,长久以来,自己如今日棋局一般的确给人出手狠厉的感觉。可她之所以敢于出手。都是因为她善于分析利弊,找错捡漏的成果,绝不是她一味的靠突进求胜。冒险运气而得来的。
不过,老太爷肯这般指自己,她确实感恩不尽!
“沈姐别听老爷子的!”那黄公子却是富有深意看了眼陈老太爷,才幽幽道:“杀敌自损又如何?棋风凌厉又如何?最后,到底还是沈姐赢了!霸道热烈也是一生,畏手畏脚也是一生,老爷子。选择不同罢了!我也直言一句,老爷子你自己畏战温吞,便容易落后挨打。输了棋局该找找自身原因了,何苦还要劝诫阻¢∮¢∮¢∮¢∮,↖↓止别人干净利落取胜?”
那黄某目光深沉盯着陈老太爷,这话并不只是为自己解围抱不平,更多的却似乎还言外有意。若有所指。
沈默云注意到陈老太爷微微叹了口气。那黄某又接着道:
“沈姐没偷没抢没使手段。赢得光明正大!我便极为欣赏!我看沈姐是假霸道,老爷子你才是真霸道啊!”
陈老爷子摸着胡子并未反驳,沉默几息后,才转向沈默云:“云儿,你回去吧!今日多谢你的茶,也多谢你这一局,以后若是有时间,定要再来看望老头子!不过。下次来时,别走前院了。直接走永平巷三十九号,便可直接入我玉笙苑了!”
陈老太爷又击了击掌,便有厮拿来一个竹盒奉给沈默云。“这是前朝古本《金集》下册,你外祖在世时,跟我要了几次,我都没舍得送予他,此刻便转赠与你吧!”
沈默云接过这厚礼却是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
陈老爷子的确煞费苦心!这《金集》上册正是在她母亲给自己的嫁妆单上的,据是当年秦岚最爱的一本古籍,此刻能凑完整,却是了了她母亲的一桩心愿了!
沈默云献上带来的那礼后,老太爷挥了挥手,她便行礼带着姚黄退了下去……
那礼一般人看不明白,想必老太爷一定能看出里边的乾坤,猜出自己的心思吧?
来时,她便斟酌过,今日之行究竟应该故意搞砸,还是好好表现!
若是搞砸,那陈老太爷会不会因此对自己失望,就此顺利解除婚约?不,即便是自己一无是处,老太爷必定也会更体恤老友血脉,反而更不忍辜负自己。只怕老爷子会更加斩钉截铁为自己保下这桩婚事。
何况她身上还有一半秦家血脉,绝不能丢秦家的脸,叫陈老太爷失望!
所以,沈默云下定主意必须要表现得越抢眼越强势越好,她要叫老太爷清楚,即便没有陈君言,没有他的照拂,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陈老太爷一定能看懂那幅画!
沈默云昂首走出了竹林……
那黄公子却是先一步拿起那沈默云献上的画作,打开一看,却是一副《定风波》:雨过晴,乡间野外,一叟一树,孤立地,超凡脱俗。
旁边还配上了原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那黄某看完却是哈哈一笑:“师父,你看这丫头分明是向您禀明她不愿做您陈家人呢!‘也无风雨也无晴!’坎坷人生,力求解脱,亏您还不知道如何应对这婚事,人姑娘早就已经向您禀明心迹了!”
“是啊!终究是可惜了!”陈老太爷接过那卷轴,画作写意,传神入木,文字更是笔走游龙,骨力遒劲。若是不看署名,谁能相信这样一幅书画竟是出自一个姑娘之手!
他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是啊!陈老太爷从一开始便在可惜!可惜这姑娘与陈家注定有缘无分!可惜陈家孩子配不上这姑娘!
“可惜?怎么会?”那黄某接过画作,毫不掩饰眼眸中的热烈欣赏,“师父目光短浅了,这姑娘以后有大作为呢!”
陈老太爷深深看了眼他一眼,“她是个可怜孩子,你若能护她周全,也算是续了与她秦家那缘分了!”
“嗯!她年纪,本该再等等的!可这次绝不能再如十几年前那般错过了!”
那黄某愣了愣神,半晌后才又捻起一颗白子,笑道:“不过,老爷子今日这局可有尽力?”
老爷子却是了头,“尽力了,到底还是年纪大了,招架不住啊!”
“师父!”那黄某满脸笑意转眼被收起,“徒儿所,您该好好考虑了!今日棋局您也看出,一味畏缩防守是拿不下下的!师父您在这与世隔绝九年,陈家男儿都已长大,却无一人能用,您老再不出手,怎么对得起我父亲?怎么对得起这大周江山?……我等师父好消息!”
那黄某完这话,作了一揖便大步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一六九章 选择
再沈默云出了这玉笙苑才得知,她祖母与沈默晴都已经回了府,只给她留了一架马车和一个转达消息的婆子。
“怎么回事?”
“回大姐,二姑娘与陈家二公子不知怎么的,便在园子边闹开了,二姑娘还扇了那陈公子一个耳光。这事马上便传到了陈大太太耳里,两位长辈匆匆赶来,那陈二公子不等陈大太太发话,便扬言咱们二姐是个泼妇加妒妇,他绝对不会娶进门!老太太羞愧难当,便带着二姑娘回了府!”
“哦?那陈大太太怎么?”
“奴婢看陈大太太明明火冒三丈,却仍旧很有涵养地压下火气,叫陈公子不得胡言乱语,又好言好语劝了他一番,便带着那陈公子回了后园。”
沈默云暗自冷笑,那陈大太太能当着姑娘长辈的面给订了亲的未婚媳妇脸色看,这样的人涵养能有多好?
看来,夏家这次下的本不啊,爱子如命的陈夫人竟然连儿子的颜面都不要也不惜要抬进沈默晴这个媳妇!
究竟是有多大的诱惑?
看来,这桩婚事绝对不能成!
出了陈府才十几丈路程,车夫便发现了沈府的另一辆马车。
沈默云笑了笑,拉开车帘便吩咐让沈默晴上了车。
“二妹妹久等了吧?”沈默云这次抢在了前边,“姐姐一切顺利,祝贺妹妹很快便能钓得金龟婿!”
“沈默云!”那沈默晴面色阴沉,“你真觉得陈君言不好。所以要将他推给我?”
“你不是都看到听到了吗?你特意拦我,不会还是想问这个吧?”
只是,这高傲的妹妹怎么可能接受自己不要才送给她的人呢?
“长姐……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或者是看上谁家了?”这是沈默晴能猜到的唯一可能!在她看来。对这个寒酸下贱的长姐来,能嫁入陈家,无异于捡了个宝!她苦思了好一番,也不明白沈默云究竟有什么傲气的理由能够拒绝陈家!
而沈默云本人听〖〖〖〖,↓▲到这问题也不由一愣。
是啊!若是她告诉这个好妹妹,自己不要这桩婚事是因为看不上陈君言,大概对沈默晴来这无异于方夜谭吧!
好啊!那自己不妨满足她一下!
“竟叫妹妹猜对了!”沈默云笑魇如花,“妹妹和晴妍居众人这几日都在禁足。而祖母因为此事尚未定下,也不敢泄露。
所以只怕妹妹还未听闻吧:长公主提出想纳姐姐为世子妃;而崔世子,崔将军也有意纳姐姐为侧妃!这两边倒是都不错。不过,姐姐还未下定决心呢!”
“有这样两个好选择,谁还顾得上那败落的陈家啊?”沈默晴的面色早就铁青,可沈默云还是忍不住刺激她道:“就连祖母和父亲。也都在帮我想着法子退掉这陈家的婚事不是吗?”
言下之意。沈默晴能有机会嫁于陈君言,都是因为她这个妹妹要为沈默云解围解困,以助姐姐一飞冲?
“姐姐真心感谢妹妹的出手相助!”看见沈默晴气得连手指都在发抖,她心下畅快,又补到:“不如妹妹帮人帮到底,再帮姐姐想想究竟是长宁伯世子好,还是永宁候世子侧妃好?”
“贱人!停车!”沈默晴再听不下去了,若是沈默云成了什么世子夫人。而她自己只是代替姐姐嫁入陈家,还没有半分权利的陈二奶奶。她大概在梦里都会气死,憋屈死的!
太可怕了!这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贱人为何这么好命?投胎投得好便罢了,现在若是连婚事都比自己强,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行!她就是死也不能嫁给那个陈君言!
幸亏发现得早,此刻要反悔应该还来得及!
……
不出意料的,刚回沈府,沈默晴便被老太太“请”去了荣辉堂,而沈默云则忙起了搬家事宜。
所幸她的东西不多,不过用了一个时辰,她的所有家当便全部挪进了琼华院。
好在经过两的布置,此时的琼华院已经没有半颓败,几乎焕然一新了!
加上老太太送了不少装饰品和古玩过来,此刻这琼华院倒也有几分贵气精致了起来!
不过,卢氏永远都不能叫沈默云感念她多久,因为很快就有个婆子来扭扭捏捏“告诫”沈默云:老太太送来的那些东西只是先装新屋子的喜气,还记在库房里。
这话得隐晦,而言下之意:这些好东西都不是送给沈默云的,只是库房拿来先借给她摆摆,若是丢了坏了,还是要沈默云赔的。
沈默云只能嗤笑,这老太太还真是能算计!后日这琼华院要摆宴,此刻这院子这屋子装一新,到底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没的叫人笑话她这个大姐的寒酸。
“既然这般,这些好东西还是劳烦嬷嬷你都带回库房吧!后日我这还有宴席,到时候我这琼华院人多手杂的,来的又都是众位千金,万一谁不当心碰坏了什么,弄破了什么,我是追着人千金姐要赔银子,还是准备自掏腰包?
我沈默云是个穷酸的,到时候必定可没有银两赔这些象牙金玉!”
她到做到,立马就指了十几处金贵东西叫人装了箱子直接送去库房。
她不怕寒酸,打肿脸充胖子也未必不丢人!
那婆子一看沈默云发了脾气,立即告退了跐溜一下跑了个没影……
果然,不出一炷香,那婆子又灰溜溜带着东西过来了。反倒是她一时糊涂,转达错了老太太的意思,结果被老太太好一顿骂。其实,这些好东西都是老太太赐给沈默云的乔迁礼物!那婆子又了老太太一堆好话,这才心翼翼退了下去。
沈默云笑着吩咐人打开了刚刚的箱子,果然送回去的十几样好东西,此刻已经变成了中规中矩的六样。
她早就料到了,老太太既不可能大气豪爽地直接送她十几样金玉器件,同样也不好意思丢人现眼地将那十几样悉数收回去。最有可能的便是拿出里面不那么过分贵重又不显得寒酸的物什拿来充个数,施个恩!
不过,到底也吐了些东西出来,也算过得去!
……(未完待续。)
第一七零章 冤家
这日开始,沈默云便算是有了自己的地盘——琼华院。
实话,此时沈默云对自己这个新家还是颇为满意的,除了这个院子本身很合她意,主要是这人员配备。至少一时半会儿内,她不用担心身边有内鬼之类。
昨,她已经给自己琼华院选好了丫鬟婆子。
二等丫鬟她用的都是吕牙婆那出来的,一个叫珊瑚,一个叫碧桃。粗使婆子和丫鬟她也不敢随意弄人进来,在一番深思熟虑后,她索性调了当日在梅林里被她随意选来,去晴妍居找沈默晴晦气的那两个洒扫婆子。
这俩婆子激动万分,跪在沈默云脚边千恩万谢。
此外,沈默云又将那王福和李大家里在府里做事的女眷中又一家选了一个婆子过来,加上吕牙婆送的两个丫鬟,沈默云的琼华院的人数正好齐全了。
李大王福都是识时务的,只要自己不倒,相信他们的家人也都是可用的。
顾嬷嬷也很快被沈默云找了来。
沈默云与她交代一番太白楼糕之事后,几人便开始收拾起秦岚的遗物来。
她吩咐蕙心拿出单子来比对看这些遗物里有无遗缺,自己则拿了一堆油纸包好的书籍开始一一整理。
她很快便找到了那本《金集》上册,打开油纸包还未翻看却是已经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扑鼻而出!
只见这书有将近一半都是浓黑酱色,里面的字也都是糊的。那臭味当是长时间被密封着锁住了味道才会如此浓烈。
沈默云心下几分狐疑,便叫了顾嬷嬷,问她这珍贵古本为何这般样子?
顾嬷嬷认出这本书是秦岚素来喜爱的。多年前有一次,秦岚不慎将自己服用的药汁撒了半碗在这书上,这书字迹竟糊了大半,便只能将它收了起来。
但由于这本书是秦岚素来最心爱的,便特意用油纸给包了起来。
“嬷嬷可还记得母亲服用是何药物?竟如此腥臭?”
顾嬷嬷听在耳里一开始并未◎◎◎◎,◇⊥觉得如何,“奴婢记得很清楚,夫人自产后身子一直不干净。大夫便开的是破血药一类。这类药夫人服用了很长时间……”顾嬷嬷却是突然愣住,瞳孔不禁骤然放大,上下嘴唇也不由哆嗦来。“姑……姑娘,那药不腥不臭,绝对没有腥臭的药材在里边!奴婢产后也喝过破血药,那是没有半丝腥臭的!难……难不成……夫人的药。真有问题?”
其实。沈默云多年来一直对秦岚的病抱有疑问。
听她母亲未出嫁前身体是极为康健的。可生下她后,身子却一不如一,一年瘦比一年。当时的大夫们治不好病,便都叫母亲要豁达看开,不要郁结于心,一口咬定母亲身子不好是因为心病。
可她知道,从她开始记事起,母亲便早已对薄情寡义的父亲死了心。对这个算计冷清的家族断了情,连所有的事务也都放了手。只将心思放在自己和古籍身上,她又何故会郁结致死呢?
“嬷嬷,快,快将这书严严实实包裹起来!”沈默云感觉自己心脏突突突地快要跳了出来。她一直不信,一直觉得有问题!
或许,这是她手上留存的最后证据了!这是证明她母亲死因的最后机会了!
她要找谁?
秦家人还在金陵,她绝对等不到开年了!
他的父亲?祖母?这些人不但不会信,即使证明这药真有问题,只怕他们不但不会为自己做主,更会帮着真凶毁尸灭迹!
“兰心,去!吩咐马房备车!我要出门!”
“我也去!”
“姑娘!冷静些!”顾嬷嬷和沈默云两人几乎连手都在颤抖,此时却是姚黄上来握住了沈默云的手。
她第一次看到沈默云这般失了清明,不由起了几分心疼。
“姚黄,你,你跟我跑一趟!我们去京城最好的医馆!顾嬷嬷,你先留这吧!蕙心,吩咐下去,姑娘病了,去了医馆!”
“是!”
沈默云几乎是直接跑出了屋子,姚黄却是在身后急着拿了手炉,披风,银两,好一顿追赶。
两人直接跑了北城最大的两家医馆,只是这书上撒了破血药,可两位大夫都断定这药汁里肯定除了破血药还有其他成分,否则不可能有此等异味。
沈默云几乎是拖着双腿走出的两家医馆,这是她第一次离真相这样近,却偏偏束手无策!
夜色即将降临,繁华的夜市已经开始,街道也开始飘香,她难道要无功而返吗?
她突然看到不远处那高高耸立的酒楼,对,她该去太白楼碰碰运气的!
那人身居高位,地位尊崇,定认识不少名医或太医!
他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了,或许那人愿意出手相助的!
华灯初上,此时太白楼正是最热闹之时。
女眷区迎客的那侍女一见沈默云,似乎也愣了一愣。今日主子没这沈姐要来啊!
此时这太白楼女宾这半楼只有寥寥几人,要知道,有多少正经良家妇女在晚上还出门下馆子用膳的?
“沈姐来用膳?”那侍女有些打不定主意。
“找人!”沈默云不信她听不懂。
“是!那人倒是在的,只是正有要事在忙。姑娘还请稍等一会!”
“有劳姐姐!”沈默云直接掏了五两银子塞到了那侍女手中,只要能快些找到那崔奕横帮忙,这银两又算什么?
“哟!沈姐出手还真是大方!”一声尖利刺耳的娇音响起,一个衣着明艳张扬的女子走了过来。
沈默云此刻正心神不宁,见到来势汹汹的这女子,却是秀眉微蹙,竟未想起来人。
那女子见沈默云不识得自己,心里却是料定沈默云这是故意为之给自己难堪!
她不由火冒三丈,大步从楼上蹦跶下来。
那侍女却是轻轻在沈默云耳边到:“姑娘忘了吗?嘉和郡主!上回姑娘得罪过她,这次还请心些!”完,那侍女便躬身退了下去。
对了!这女子个子不高,肤色黑沉,五官也不出彩,可一身行头却是张扬高贵,加上派头十足的一群侍女,这人可不就是上次不经意间得罪的那位平南王的幼女,嘉和郡主吗?
……(未完待续。)
第一七二章 鞭刑
嘉和郡主?竟然又碰上了!
“这位姑娘,你我相识吗?”
沈默云这一句出,却叫这嘉和气得只想骂跺地!
几日前,她们第一次见面,这个傲慢的女子便是问了这话,敢情,这几日只有她自己一直牢记着眼前人吗?
那嘉和一个眼色,她身后便上来一名侍女,昂起脖子骄傲到:“你这放肆的下贱丫头,站在你面前的是平南王的掌上明珠,当今圣上的堂妹,大周朝的嘉和郡主。此刻见到郡主,还不速速下跪行礼!”
既然对方抬出了身份,沈默云不得不规规矩矩行了一个大礼。
“沈姐搞错了吧!你这礼还真是行得极不到位!本宫要你行的是跪拜大礼!”
那嘉和郡主一脸得意,此时却是直接找了张椅子在沈默云面前坐了下来:“你今日若是乖乖给本宫跪下行个大礼,那本宫便既往不咎,暂且与你一笔勾销,如何?”那郡主是个泼辣霸道的,甚至直接拿出了一根九节鞭在空中狠狠抽了一下,发出一声响亮的劈空声。
沈默云本就心情不好,此刻叫这“啪啪”声一震,则更是压抑烦闷地难受,叫她下跪?怎么可能?
她沉下面色,却是不由冷哼一声道:“敢问郡主此次从何而归?”
“我父亲平南王今年六月大败缅甸东吁王军,活捉缅甸军俘虏五千人;三个月前又平了邛水十五洞司起义,大败苗兵起义。叫苗人俯首称臣,再不来犯!我自是从云贵而来!”
虽然不明所以,可起平南王。这位嘉和郡主再难掩得意,忍不住显摆起来。“所以,你好好跪拜本郡主一番,并不算亏,反而是捡了大便宜!否则,便叫你尝尝本郡主这九节鞭皮开肉绽的滋味!”
“哼!”沈默云冷冷一笑,“怪不得了!”
“你敢笑?你什么意思?怪不得什么?”
等的就是你这句!
“郡主所言虽是属实。却大有问题!郡主尊贵,这话此刻随意便罢了,但4444,$♂若是在人多口杂之处……”沈默云摇了摇头。“罢了,我且做个好人,与郡主指明方向?”
看着那嘉和瞪大了眼珠,一脸不可思议又欲抽响手中鞭。沈默云赶紧补到:“郡主听我完。当着满大厅的贵客。仆众,侍从,沈默云愿意将郡主所言之错一一明。若沈默云得对,大伙都赞同,那郡主便别再勉强民女究竟是跪拜还是大礼,你我便当什么都未发生,握手言欢;若是沈默云错了,大伙儿都不服。那便要打要跪,悉听尊便。如何?”
嘉和郡主听完,更觉得匪夷所思起来,自己刚刚所的是全大周朝子民都众所周知之事。这沈默云竟然自己所有问题,有错处,这不是将鲜肉往自己嘴上送吗?
原本还正愁找不着理由好好修理这丫头一番,此刻这丫头魔障着自投罗网,也无需怪自己下手狠毒了!
“一言为定!刚刚沈家大姐所言想必在场各位也都听到了!”嘉和郡主扫了眼四周,这厅里用膳的夫人姐不多,只有五六位,可加上丫头婆子侍从,一共也有二三十人不止!沈默云!今日你这洋相出定了!叫你清高得瑟,一会便叫你丢人现眼!“还请在座各位夫人,姐,丫鬟,以及太白楼各位侍从做个见证吧!”
沈默云轻轻了头,上当了就好!
嘉和一心钻在自己所的平南王辉煌事迹中,这事板上钉钉,自己怎么可能去反驳?
所以,自己刚刚所的那嘉和话语里的问题错处与嘉和所以为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沈默云这才开口道:“郡主常年身处从南蛮异族之地,想必对我大周朝的礼仪规制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民女要的郡主第一错便是这跪拜大礼本身。大周朝仪制规定:只有臣民对君主,仆对主,幼对长,对先祖先烈,才必须要行跪拜大礼!可郡主既不是我的主子,也不是皇后公主,更不是先人,不知有何立场对我咄咄逼人,强迫我沈默云行此大礼?
第二错:平南王战功累累,功高盖世,可那也是当今圣上的决策用人英明之功,是平南王所立之战功,是诸位将士共同的努力,是我大周朝子民之洪福,却不知与郡主何干?为何平南王战功赫赫,我沈默云便必须好好跪拜郡主,否则便要受鞭刑?
第三错,也是最离谱的,郡主刚刚示意婢女所的那句自称“平南王的爱女,当今圣上的堂妹,大周朝的嘉和郡主”真是错上加错,错到了极致!
尊贵的郡主,这三重身份本身都没错,可这位子只怕您都搞混了!您竟然将平南王放在了第一位,圣上第二位,大周朝第三位?
平南王不过一王爷,在郡主和郡主侍女心中地位竟大过了当今圣上和大周朝!郡主你可有想过,这意味着什么?
我一个女子自然不能多言,可这位子顺序了是郡主您管束下人不利,纵容丫鬟胡言乱语,大了便是欺君罔上,有不轨之心或者造反之意!
郡主是聪明人,沈默云可有错半句,还请诸位品评!”
沈默云这段话几乎是没有停顿一股脑完,半晌后,诸人才反应过来,这才纷纷出言应和沈默云,指责起那嘉和来。
那嘉和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涮了!
居然有人胆敢设计自己?
“信口雌黄!胡言乱语!巧舌如簧!你个贱人!我弄死你!”
一时间,她不由怒火中烧,甩起鞭子便向沈默云抽来!
一刹那,那鞭子便扫到了好几张桌子,将精贵的瓷器扫落了满地,尖叫声也开始此起彼伏起来。
原本那太白楼的女侍们倒是也有些腿脚功夫,可此时一看这位惹事的主是嘉和郡主,却也不敢出手,只能在原地毫无用处地叫停。
“您堂堂郡主,竟然出尔反尔,背信弃义!”
沈默云没想到这郡主竟然这般来势汹汹,蛮横无理,侧身一躲,那鞭子倒是只抽到了一只袖子。
“你这个舌灿莲花的贱人!敢算计我?本宫便叫你吃吃苦头!”嘉和见沈默云躲开了去,哪里肯甘心,一个飞步,扬起鞭子便冲了上来……(未完待续。)
第一七二章 (正) 救美
沈默云怎么也没想到这嘉和竟会如此癫狂,不守信用,信口雌黄便罢了,竟然还动不动就要打要杀!
这时她才想起来从崔奕横,到郭嘉,再到刚刚那侍女都曾多次警告过自己,不但不要得罪这位蛮横的郡主,还定要离她远远的!
此时看来,这位郡主果然不止是霸道无理,简直是有些丧心病狂!
只见她又一次甩了鞭子冲上来,沈默云只能尽力试着拿她老子出来压一压:
“郡主要对我施暴吗?这简直就是丢平南王的脸面,丢我大周朝的脸面!你这般作为,不怕你爹怪罪,不怕大伙儿耻笑吗?”
“哈哈!你放心,我爹不但不会怪罪我,还会帮我善后!”那嘉和似乎觉得沈默云讲了一个极为有趣的笑话,此刻又扫了众人一眼,“这些人若敢耻笑本郡主,那她们必定与你一个下场!少废话!看鞭!”
这次,她真是使出了全力,将手中九节鞭空中一抖,便一连飞出了好几朵鞭花,直取沈默云的面门而出,却是一余地也未留!
沈默云情急之下用尽了全力用手挡着,才勉强躲过了两个鞭花,却已经被划伤了手背,跌倒在地!
眼看着,那鞭子又被抡起,正要打落到她脑袋上……
她知自己难逃此劫,却依旧没有开口求情,也忍住了尖叫,直接闭上了眼。零点看书
可她料想中的那痛苦一击并未到来,却终是有奇迹发生了。
“住手!”
这低哑愤怒的呵斥只怕是她这辈子活到此时最叫她期盼和欣喜。最叫她心潮澎湃,最叫她心跳加速的一道男声了!
她感觉到了一个温暖宽阔的后背如一扇牢靠厚实的巨墙一般挡在了她面前,淡淡的酒香和荷叶清香萦绕着她。莫名叫她心安下来。
她微微舒了口气,慢慢睁开眼,那一身熟悉的雪色除了崔奕横还有谁能穿出这风采?
即便只是一个淡淡而立的背影,也叫她莫名地心跳骤然加速了好几分。
〖±〖±〖±〖±,≠⌒ 他的右手修长有力,正将自己牢牢圈在了他的身后范围。
他的左手正紧紧攥着那鞭头,纵然嘉和再想挥抽那鞭子,在崔奕横的巨力下。也是动弹不得!
可他,刚刚竟是是徒手生生接住了那一鞭,鞭身正结结实实缠绕在他的臂上。此时可以看见那鞭节上竟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
那些尖利的倒刺在猛然的缠绕下,有不少插进了他的皮肉,淋漓的鲜血正从他的洁白的袖口慢慢晕染,扩散……
此时。整个厅里的尖叫声更加刺耳起来。
女子们不知是看见这鲜血受了惊。还是被突然闯进的男子所吓到,大部分都在抱头鼠窜地逃跑,有几个胆子稍大的也躲得远远的!
还有几个女子竟是认出了崔奕横,刚刚恐惧的尖叫一下子变得亢奋起来,一不心,兴奋和激动的情愫莫名在女眷中,空气中流淌开来……
前一息的紧张一下子演变成了爱慕,真是不出的诡异!
沈默云却是注意到。不仅仅是人群中,就连那嘉和郡主此时那暗黑的脸庞此刻也晕上了一丝粉嫩。瞬时间显得娇艳光彩了起来。只见她两眼都一眨不眨紧盯着崔奕横,那目光中流露的期盼和满足,加上一丝羞涩,似乎瞬时间便要满溢出来……
一个个见到这厮这难不成都魔障了不成?沈默云不由白了白眼,腹诽道。
“真是胡闹!子脚下不比南边,郡主也敢这般胡作非为!”
沈默云被姚黄搀了起来,她虽看不到此刻崔奕横脸上的表情,可从他这语气和语调,不用看,沈默云也知道这位世子爷此刻定是板着一张冰块脸,双眉紧蹙,怒不可遏!
不过,看来这郡主的确不一般,崔奕横即便暴怒,语气里还是有一丝忍让,似乎并不愿与这郡主过分计较!
可那嘉和郡主却是将这忍让当做了宠溺一般,满脸羞答,轻轻地咬了咬嘴唇,这才慢腾腾心地收了鞭子,指着他身后的沈默云到:“我哪里是不讲理之人,明明是这狡猾又善辩的恶女子诓骗于我,我一时气恼,这才没控制住,出了手。”
这郡主此时不但口吻绵软娇糯,连表情也温柔了好几分,看到崔奕横的袍袖,似乎于心不忍便要伸手上来查看:“横哥哥,我弄疼你了吧?都流血了呢!快叫我看看!”
崔奕横此时却是一个闪身,避开了那嘉和的魔爪,随即又稍微调了个方向,将那郡主的视线引到了另一边……这样反而将沈默云的位置安到了那郡主的身后,置于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这一举动很是贴心,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沈默云不由心头一暖。
“我是粗人,流这血不要紧,便不劳郡主费心了!”
那郡主却是拉开嘴角,露出了一排雪白的贝齿,呵呵一笑:“横哥哥还是这般清贵!不过,你肯出来了便好!等了你这么多,你莫不是在躲我吧?”
“郡主笑!你我男女有别,郡主是个大姑娘,等我一个汉子多日,这算什么话!出来也不嫌丢人!”
崔奕横这话一主,嘉和环顾西周,果然诸位羞涩的女子都在悄悄掩口而笑。
她不由怒气冲,又一下飞鞭甩到了空中,发出一声脆响,吓得诸位女子尖叫着抱起了头,有几个更是躲到了桌下。
“谁再敢笑,我就卸了她的头!”
“郡主!你今日所做过分了!你若再敢扬鞭,我保证先卸了你的臂膀!”
嘉和知道崔奕横这人从不开玩笑,此时纵然她再大条,也感觉到了他身上发散的浓浓戾气和冰寒。
她不由压下一半火,略微收敛了些:“横哥哥怎么这么大脾气,嘉和与你开玩笑呢!”着她环顾着众人道:“你们这些鼠辈,本郡主有那么可怕吗?快出来!真是些没用的!”
她回头瞥见此时坐在一边查看伤口的沈默云,眼里寒光一现,却是扬起嘴角笑了笑……(未完待续。)
第一七三章 赔偿
嘉和此刻对沈默云有不清的厌恶和烦躁。零点看书
真没想到,此刻她还能这般淡定地坐那,她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和冷静,她便这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吗?
真是可惜,刚刚只差了那么一,如果自己不与她废话,早些那一鞭上去,她这张假清高的脸就能毁了!
哎!算了,今日那崔奕横在,也只能先放她一马了!
嘉和拉开嘴角,语气生硬地“倍加关怀”到:
“哟!沈妹妹伤到了?对不住了,姐姐刚刚跟你开玩笑呢!不过,妹妹你也真够笨的,自己不知道躲竟还拿手去挡,看看,反而伤到自己了吧?”
她怒其不争地摇了摇头,身上掏出了一个银锭子便扔到沈默云脚边,“拿去买药吧!”
沈默云抬头冷冷看她一眼,却是俯下身子捡起了这二十两银子。
她这一行为果然遭来了嘉和一个鄙视的白眼,真是个穷酸的孬种!
可沈默云却是转身将这银子交给了太白楼的侍女道:“这是嘉和郡主请各位夫人姐喝压惊茶的钱银!此外,郡主还砸坏了好些套瓷器与桌椅,加上女眷们打翻的饭菜和受了惊吓的医药费,便从这多下的钱银里扣吧!”
“你!”嘉和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贱人!果然是贱人!怎会有这般气死人的贱人!二十两银子是自己用来讥讽她的,何时成了赔偿金了?
她郡主出门横行惯了。何时还忍气吞声付过赔偿金?
这是要丢她的面子啊!
就连崔奕横,连皇帝,他们谁敢。谁会跟自己要赔偿金?
更何况,这太白楼一壶茶就要十两,这锭银子有个屁用!
这二楼厅里加上楼上楼下跑来看热闹的,现在至少一二十位女客,这压惊茶得多少银子?加上瓷器,桌椅,饭菜。医药费……贱人!
可她偏偏还压惊茶剩下的赔偿金从那锭银子里扣,这锭银子能够干什么?
这是逼着自己要做冤大头啊!
∵∵∵∵,↗
嘉和不由看向崔奕横,指望他能为自己解围。可偏偏他却将头看向了窗外,似乎并未听见这里的对话……
“沈姐得极有道理!那你们便算算本姐究竟要赔多少银两,一会儿我便差人送来!”嘉和咬牙与那太白楼的侍女道。
这时,一声温柔的调笑传进耳中:“姚黄。我看见郡主带这么多人出门。定是富贵非凡呢!没想到郡主也与咱们一般穷酸,出门只能带个一二十两银子喝碗茶呢!”
只见那贱人正是与自己的丫鬟正笑着话。
果然是贱人!竟敢当面嘲笑自己穷酸?竟敢嘲笑自己与她一样?竟敢嘲笑自己出门带丫鬟摆谱却没有银两?
可恨她出门哪里需要带现银?从来都是店家请客或是直接记账好不好!
可那女子并未与自己话,难不成自己还上去解释吗?
可此刻这口气难道要生生吞下去吗?
嘉和只能将身上的荷包直接扔到了那侍女手里,“算了!不就是赔偿吗?这银子本郡主也不放眼里!这里面有张五百两的银票,拿去不用找了!”
那侍女不知道收是不收,看向她主子。
崔奕横却是了头:“郡主既有补偿之心,咱们自然不能拂了她的意。今日这厅各位的酒菜便算是郡主请客,给各位道歉了!”
可更叫嘉和气恼的是。那些夫人姐嘴上对自己道谢,却都笑着向沈默云投去感激的目光。
难不成这银两是那贱人出的不成?
她不由气苦委屈起来……
其实嘉和全然不知道最近自己在京里的为非作歹早就惹了很多人不快与不齿。现在沈默云引了这位嚣张乖戾的郡主出了血,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大快人心。
嘉和一脸温顺走到崔奕横身边:“横哥哥,你真是狠心!若不是你躲着我,我实在无计可施,又何至于以打砸这太白楼为饵引你出来呢!你看,反而惹出来这么多风波!我不管,今日之事,因你而起,你定要补偿于我!”
这位郡主厚颜无耻,颠倒是非的本事着实让所有人震撼了一把。
崔奕横瞟了眼沈默云,见她即便大获全胜,却还心不在焉,愁眉苦脸,知她此行必定有要事,便叫来侍女,昂起下巴示意到:“那位姐受了伤,快扶那位姐去楼上上药!这位姐,今日太白楼招待不周,还请姐见谅!”
沈默云回了一礼。他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是为了保护自己吧?
她心下不由对这位体贴的世子多了几分感激。
见崔奕横大步流星往外走去,那嘉和自然再顾不得沈默云,直接跟着他便跑了下去……
“横哥哥,你此刻有空么?我有话……”不过,这嘉和却是暗暗向身后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便悄悄跟着沈默云上了楼……
在她软磨硬泡下,崔奕横终于答应明日在这里见她一次。
见他又重新上了男宾楼,嘉和派去跟着沈默云的丫鬟也回来了。
“郡主!那位沈大姐是被带去的层“栖霞”!”
“贱人!贱人!”嘉和将手中的鞭子直接对准了身边的一棵老树抽了过去,直打下了一地落叶。
“栖霞”是这太白楼店家留给自己家亲眷用的,并不对外人开放,这事她早就打听到了!上次,这个贱人跟着郭嘉去了栖霞也便算了,毕竟郭老将军与崔奕横的关系在那!
可这次呢,这个贱人包扎伤口还用得着进去主人家的私人包房吗?
“你两人明明亲密,竟敢对我装作素味平生!沈默云,你还真真是个贱狐狸!”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渗人的狰狞,“沈默云!下次见面,我定叫你有来无回,生不如死!”
……
栖霞厅里,姚黄却是第一次也跟了进来。
她只听崔世子曾欠了她姐情,却未料到她二人真熟稔到这地步,竟可以直接对面而坐却不尴尬。
怪不得,她这主子看不上陈二公子,有世子爷这珠玉在前,只怕其他人再好也只能沦为鱼眼珠子了!
她只偷偷瞟了这隽美无双的世子一眼,脸便如火烧了起来。
却是崔奕横先开口道:“这位姚黄姑娘,我与你姐有些要事商量,可否劳烦你稍微回避?”
“是!”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知道自己叫姚黄?她再难以抑制心底的悸动和雀跃,慢慢退了下去……
她甚至开始的做起梦来,若是姑娘将来跟了世子爷,那自己的美梦不也随之实现了吗?
……(未完待续。)
第一七四章 报答
姚黄出去后,这房间里便只剩了他两人,沈默云却是直接起身在崔奕横身前跪了下来。
“你这是作何?”
“今日我为了一己之私,冲动犯错,闯下大祸!
沈默云一来要向世子赔罪,二来要请世子帮忙,三来,感谢世子救命之恩!还请世子先收下沈默云三个头!”
着,她也不顾崔奕横的阻止,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这个女子为了颜面和尊严,宁可得罪那霸道郡主,也不肯低半个头示个弱。
此时,她竟心甘情愿对自己行起这番大礼?
帮忙?她莫不是怕自己因为今日之事恼了她,拒绝帮她的忙吧?
“今日之事,还望世子莫要恼我!沈默云错了,不该惹恼那郡主!若是我能稍微示弱求饶,或许便不会害得世子暴露了自己在这太白楼的身份!”
是啊!今日若不是看见那嘉和挥下鞭子直取她的面门,自己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当时情况紧急,他的出手却是未经思索便条件反射下的必然结果。
有了今日那么多人的见证,只怕明日之后,整个京城都知道,这太白楼的幕后之人便是自己了!
他很想叹口气,却还是强忍着又安慰到:
“无妨!那嘉和既然能在这太白楼等我多日,想来是已经发现了些端倪,她守株待兔总会找到些破绽,只是时间问题!”
而沈默云的确觉得很挫败,此刻她正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下午。陈老太爷告诫自己勿要一味求胜突进时,她还熟视无睹,依旧我行我素。
可是。惨烈的教训竟然来得这么快!
因为自己的清高和自傲,她差点丢了命;自己受了伤是活该,这便罢了,还害救她的世子受了伤;连累了救命恩人隐藏的身份被曝了光。
此时,即便崔奕横直言不愿帮她,不愿再与她合作,不愿再与她有任何瓜葛。沈默云也都无话可。
“你今日很不对劲,究竟出了何事?”
沈默云拿出那本古书,将事情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
崔奕横面色沉了沉。又是一桩后院阴私。
“你若是查出你母亲之死是人为,又当如何?”
“自然是血债血偿!”她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知道了!”这种感觉还有谁能比自己更了解?这个女子终究还是比自己幸运,这么多年过去还能找到证据,不像自己。当时几岁的娃娃连自保都不能。都别是寻找证据了。“这事就包我身上吧!”
沈默云起身再次行了一礼,崔奕横却是伸手止了她,“你不用过于忧心,逝者已矣,还是多关注些当下!”
“是!”沈默云瞟到崔奕横的袖子,此时虽血已经止住,可那一片红晕却还是触目惊心。反之自己,则只是一点刮破了点皮。
她不由几分心虚起来……
“世子。你的伤口……可还好?今日还是要多谢世子出手,沈默云欠世子一命。他人必定……”
“好了!”崔奕横送来一个安慰的眼神,“你我之间无需多礼!你若是想报答我,不如……”不如以身相许!
他很想这句,可话到嘴边,想到她倔强的性子和此时的心境,他心一软还是将话语转成了“不如帮我上药?”
似乎是怕沈默云拒绝,他完这句又补到:“我一人没法上药包扎。”
“是!应当的!”
刚刚那侍女带沈默云来上药时,已经将剪刀,纱布,止血药等都准备好了。
可沈默云只是微微擦伤,根本用不着这些。
此刻,既然要为崔奕横上药,这些东西倒都已现成备好!
崔奕横打了个响指,他的厮便从那美人榻后的墙体后穿过了来听命。
可那厮怎么会听见崔奕横的响指声?难道……?
他交代那厮去取一件干净的中衣和袍子来,又吩咐去厨房做几个清爽的菜和两道粥品来。
那厮看了眼桌上的药物,不由富有深意地看了眼沈默云。
虽是老熟人,可叫他这样一看,沈默云还是不可控制地面红耳热起来。
不就是上个药吗,有什么奇怪的!
不对!既然这厮就在附近,为何要自己来为他上药包扎?
这家伙是存心要自己难堪吧?
在偷偷剐了那家伙一眼后,沈默云才注意到,这厮今日所着竟是件窄袖长袍!
这家伙粗壮的手臂根本不可能从这袖子里伸出来上药!
那就是,要么只能将他袖子一刀剪了,要么便只能叫他宽衣解带,伸出手臂来了?
怪不得,刚刚那厮的眼神那么……有内涵!
沈默云毫不犹豫便拿过剪子,“咔咔咔”便从他的袖口开始剪了起来。
倒是崔奕横别有深意看了她一眼,话到嘴边却又吞了下去,微微一笑,只由着她去摆弄。
此时,他伤口的血早已经干巴,那中衣的棉布与他的皮肉黏在一起,倒是看不出到底这伤口有多深。
她心的扯开了些棉布,那家伙竟发出了一声冷哼。
沈默云知道这伤口必定不浅。
而他大概是怕沈默云看了自己,反而开始闷声解释了起来。
“嘉和的九节鞭是平南王为她特制的,鞭头三节最具攻击性,因此上边配置了精钢打造的几十根倒刺。
这刺尖利万分,细如钢丝却能入肉三分,几乎触肉即破,若是淬上剧毒,便是霸道阴险至极的武器了!”
“这……今日这刺应该没毒吧?”
“没有!若是有剧毒,我这血便不是这颜色,我也不可能撑到现在了!”
沈默云这便更加心翼翼起来,她只能俯下身子去,用剪刀心地一点点将布条剪碎,挑开,只求能叫他少受些痛苦!
从棉布上分离出的皮肉都已经被那倒刺扎透,露出了一排排渗人的孔,此时一动,却又开始一点点往外冒血。
沈默云难免紧张起来,有些顾此失彼地手忙脚乱起来。
她正全神贯注,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那家伙上扬的嘴角。
对于崔奕横来,这种伤口最多只能算是被蚊虫咬了一口,对他这种在疆场上见惯生死的人来,这伤还真是完全不放在眼里。
他的心突然有些痒痒的,有些坏心思正在慢慢萌芽……(未完待续。)
ps: 温情戏写起来总觉得好无能!不过,即便如此,本君还是想要在下一章叫某人尝点甜头!可好?
第一七五章 吃亏(初吻奉上)
崔奕横很是享受此刻的这种感觉!
两人对面而坐,只离了不到一尺距离。…頂點說,
她第一次离自己那样近!
她身上幽幽的莲香将自己萦绕住,叫他莫名感到一丝舒心和惬意。
他几乎伸手便能触到她吹弹可破的肌肤!
她被风吹起的青丝正在他的脖子上不经意间扫来扫去,她的目光专注而坚定,她的耳垂巧如玉,鼻尖微挺,泛着莹莹微光,唇不点而朱,眉未描而黛……
即便还未曾长开,却已足够叫他动心!
看她忙乱的样子,他却还是忍不住微微扯动袖子,皱眉捉弄到:“嘶——你这丫头看上去聪明伶俐,不曾想也是这般粗手笨脚,竟还不如我那厮!”
“世子爷还请包涵下!”她的额头都已经沁出一丝薄薄的香汗来。
崔奕横不由心软,右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锦帕,却是轻轻按到她的额头。
她心下一惊,不由停下动作猛地抬起头来……
那家伙却是对她的反应早有预判,准确地将头迎了上去。
……
两人灼热,温润的鼻息融合在一起……
唇合,唇贴,竟是粘的那样牢;清凉,清沁,味道并不惹人厌;柔软,柔滑,如上好的丝缎……
这,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好……
一切如他所愿!
他“假装巧合”地一亲芳泽,在看到她骤然放大的眼眸后。却又很识相地一下子弹开,快速缩回了脑袋。
“怎么这么不心!”他就是要“恶人先告状”!
他若有一丝犹豫,定会叫她恼羞成怒。瞧出破绽,反而得不偿失。
此刻这般,他才是那被吃了豆腐的苦主!
“我……”沈默云的脸色早在一瞬间便涨得绯红,大片的红晕从耳根蔓延到了脖子!
她的清白,竟这般莫名其妙地没了?
可这世子明明只是好意替自己擦了擦汗,是自己突然抬头,才有这般意外。不是吗!
难不成,她还能叫他替自己的初吻负责不成?
这个亏,除了自己强吞下还能如何!
一时间。她都不知是该羞还是该怒或是该道歉?
可是,沈默云却突然想到这厮曾在金陵醉月楼夜夜笙歌地厮混,听他家中还有好几个美艳的陪房!
她瞬时间便烦躁和恼怒起来!
这亏还真是吃得不啊!
一股恶心和厌恶瞬间涌上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根本顾不得手上那段沾了血的破袖子和上药的事宜,只突然间站起了身。将那袖子从崔奕横的手臂皮肉上生生扯了下来。倒是惹得他不经意发出了真实的一声闷哼。
而她接下来的举动顿时才真正叫崔奕横惊讶不止!
因为她直接给自己倒了杯水,拿了她的帕子蘸了水将两片柔嫩的娇唇擦了又擦,再换了一杯水,再擦,再换水……
这般反复了好几个来回后,她才停下了手中动作!
“我竟是那样脏吗?”崔奕横闷闷低喃着自嘲了一句。
可此刻,那丫头的唇经过几次用力擦拭后更加红艳,更加娇嫩了起来。一下子便将他的注意力再次吸引了过去。
“对不住!”她只了这三个字。
崔奕横很想问问,她是对不住撞向他的唇;还是对不住刚刚那嫌弃自己的失礼举动;或是猛然间拉扯自己伤口的行为。
可看到她的眼眶都发了红。委屈的像只兔子,他的心不由软下来几分。
他乖乖闭了嘴,任由她摆弄自己的伤口。
清洗,上药,包扎……简单的流程,她却废了好一番九牛二虎之力。
只因为这尴尬而羞涩的气氛叫她的手指一直忍不住地颤抖,于是药被撒了,毛巾掉了,纱布也松了……
“好了!”她终于红着脸舒了口气。
“不!还有一道!”崔奕横这才挪开了右手一直悄悄挡着的左下腹,一道两寸多的伤口这才显露在她面前。
原来,嘉和郡主那一鞭子挥过去时,他先用左手抓住了那鞭子的第四节,而在惯性的作用下,那鞭头前三节却是失了方向先刮打在了他的左腹上,受了缓冲后再缠上了他的手臂。
当时他正背对着她,她则闭着眼等待那一鞭。
她自然没看见他从出现到受伤的过程。
这道伤口在他的左下衣襟,这才是真正的鞭伤,从外边看上去并不严重,仅仅只有一道血印,并未像臂那般鲜血淋漓。
可究竟状况如何,沈默云却不敢肯定。
当时,崔奕横不愿自己腹部皮肉暴露于大庭广众丢了面子。他便将腰带向上提了提,而后又一直用右手有意无意加以遮掩,竟然即便细心如沈默云,注意力也都被他鲜血直流的手臂所吸引,以致于从头到尾都未有人发现他的腹部有伤口。
“这里也要上一下药!”
沈默云既气结,又气苦!
这厮不早,早知道他的腹部有伤,她根本不会答应这差事!
今日是撞了邪么?真是倒霉!
崔奕横则暗自得意,他提出要沈默云给自己上药后,便一直悄悄掩着这道伤,为的就是叫她推脱不得!那个傻瓜果然是以为只要给他手臂上涂层药,便可还自己这个人情,这才欣然答应吧?
她的表情还真是有趣,刚刚那通红的脸颊是因为害羞,而此刻则被她心中的烦躁郁闷催发得更加血红起来了!
“怎么?你要出尔反尔?”
“……我又不是那嘉和郡主,怎么会?”
“那好!”
那家伙竟突然站了起来,将那宽阔健硕的胸膛对上了沈默云的面。
“不知沈姐这次还要剪开衣裳再上药吗?”
沈默云的脸再次热烫了几分!
明明只要他脱下袍子便能很方便清理的伤口,而自己偏偏为了避嫌只肯用剪刀慢慢挑破。这厮是在取笑自己吗?
真是可恨!
剪掉?难不成自己要将他的腰带以上的前襟直接剪掉一块么?
她真是鬼上头了,竟然答应做这种事!
她暗暗鄙视了自己一番,拿起剪子准备开动。
可前面那家伙却是抢在了自己面前直接扯下了腰带,三下五除二便解开了外袍和中衣的衣襟,将前胸一大片古铜便直接暴露在了她眼前。
她再次一惊,手上的剪刀直接砸落在他的靴子上……
疯了!真是疯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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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章 亲密
沈默云再难忍胸中恼怒气愤,这厮怎会如此无礼!
“崔奕横!”
她不由气急。
很久没有人当面这样叫他名字了!
他第一次听她叫自己名字,每次她都称呼自己为“世子”。此刻这一声听在他耳里,却带上了一丝亲密和随意,他莫名觉得两人关系一下子亲近了不少。
每次她都是一副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样子,此刻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却似打碎了她伪装的外衣,将真实直率的她呈现了出来。
一丝愉悦与得意在他胸中蔓延……
“沈姐!我是堂堂世子爷,又不是街边的乞丐,你给我剪得满身碎布,也不怕被我的厮看见了取笑!更何况,还是这样敞开袍子更省时间,也更方便!”
他顿了一顿,却是俯身将俊脸又靠近了两分,声音也沉了几分:“沈姐莫非是贪恋我的美色,才拿了把剪刀一直这般蘑蘑菇菇?”
他此刻黑眸中平常熟悉的那抹冰冷竟消失了,却是少有的带上了丝丝邪魅,加上毫不掩饰的探究和好奇,那眼眸中的熠熠光采竟有些灼人!也叫他整个人显得出彩和光亮了起来!
沈默云莫名心头一滞,正如平静的湖面被扔进石子般起了一丝波澜。
“真是无赖!”
她的嘴唇抖了抖,却发现自己除了这句,竟是无言以对。
他的也很有道理!
自己似乎不该只顾自己而不顾他的颜面。
罢了!干活吧!她叹个口气叫那厮坐了下来……
沈默云不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胸膛。
在金陵庄上,汉子们夏日农作时。哪个不是光着膀子在田地里干活?
纵然她一向很注意男女大防,可不经意间却也没少撞见那些****半身的糙汉子。
可即便如此,她却是第一次离男人的胸膛这样近。近得他的胸口几乎已经贴到了她的脸颊上。
她能感觉到前方传来的淡淡温热气息和独有的男子气味,甚至能听到他心脏传来的强有力的扑通声。
他一块块古铜色的肌肉线条分明,如上好的丝绸一般平滑又线条感十足,泛着莹莹的光泽。宽肩窄腰,没有一丝赘肉,这副身板的确比他庄上无意间瞧见的那些好了不止十倍!
若是平常,这样的身躯暴露在她面前。她必然要面红耳赤,掩面逃走!
而此刻,这个男子左腹上的确是有一条长长的被割开的口子。看样子应该伤得不深,只是稍微流了些血,此时有些皮肉外翻,大概无甚大碍!
可这却不是沈默云眼里此刻关注的。她的注意力都被崔奕横身上深深浅浅的口子吸引了去。
他的肩膀到前胸都布满了叫人触目惊心的疤痕。不用看,想来后背也并无二致。这些疤痕有的颜色深暗,应该是老伤;有的才刚刚长好乳白色的新肉,应该是伤了不久;有的只是口子,大概是弓箭所伤;有的则长达半尺多,大概是刀剑所伤……
这些伤口只一眼便叫人头皮发麻,甚至都能感觉到疼痛!
世人都只羡慕他的家世背景,身份地位。却没有多少人体谅和深思他却是从一个没娘疼,没爹爱的毛头子在沙场靠真枪实剑一点点为自己累得的军功章。
这些刀剑伤痕未必不是他的将军世子虚名外的另一种荣誉!
沈默云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或许要比这个尊贵的世子更幸运些!至少她在母亲的庇佑下。在农庄还谋得了四年的安定生活!
她可以想象一个黄口儿靠一己之力演变成一位手握大权的将军在沙场究竟要吃多少苦,要经历多少次生死考验……
她的心一下便柔软了几分,甚至有些心疼这个男子的过往。
她手中的动作也跟着不由放轻柔了许多。
清洗完伤口,她便要拿了药粉给他上药。
他饶有兴趣看着她。
坐着应该怎样上药?
沈默云也有些犹豫,可她总不能开口叫他去在美人榻上躺下了吧?
太怪异了!她不出口!
于是,她拿了药粉咬牙轻轻一抖,不出意料地那药粉便撒得他满腹都是。
她的愧疚心正起,他便不客气地戏谑起来:
“好歹本将军还是沈姐的救命恩人!你便是这般连泼带潵给恩人上药吗?连手指都不肯触碰我一下?你这人情还得未免太没诚意!”
是的!这个女子一直与他保留了几分距离,从开始剪袖子,洗伤口,包扎,到此刻上药,虽然都是要相互接触的活,可她偏偏连指腹都没触到自己半分!崔奕横一想到此处,再回想到刚刚她反复使劲拿帕子洗嘴唇的过程,他不由开始怀疑这个女子莫不是真的对自己很反感!
一丝的挫败感难免在他心头蔓延开来,于是,他这才这般孩子气地来了一句。
而沈默云也气苦开来,不是她不愿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做这点事,只是自己到底是个姑娘家,男女有别,此时私下见面已是不妥,这上药过程更是有悖于礼教,她得要顾及名声,她以后还要嫁人的!不管怎样,此刻还是稍微避嫌的好!
一边是礼,一边是义,这个崔奕横,这是逼自己呢!
她好不容易微微退浅的面色再次变得鲜红,只能咬牙默默用帕子包着手指重新蘸了药粉给他的伤口细细涂抹起来……
他的肌肉竟是这般结实,这般健壮,擦上去竟是硬得像石块!她有些好奇!
他的体温比她想象的还要滚烫,还要灼人,触上去竟是像个火球!她冰凉的手忍不住想上去驱个寒!
她的脸再次滚烫起来,她不敢将眼睛扫他的上身,只能强迫着自己将注意力放到他的伤口上。
“你今日去陈府了?”他忍住身体上麻痒的异样触感和微微升起的腹中火苗,却是咽了口口水,声音沙哑地打破了这尴尬的暧昧。
“是!”她不由大舒了口气。
“婚约可取消了?”
“还未有消息,不过,大概有……六七成把握。”
“嗯!若是不能成,你来找我,我帮你想法子!”
“好!”
沈默云胡乱答应完,才猛然思量到那厮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未完待续。)
第一七七章 嫁娶?
沈默云觉得今日一直便是在一惊一乍之中度过的!
她自问从未告诉崔奕横自己要取消与陈家婚约之事,他是如何知道的?今日陈府之行昨日才定下来,以及此行陈府目的,他都是如何知晓的?
“我在你沈府安插了个人进去,车马房的老钱,以后你出门,想传消息,要打听前院之事,或是要找我帮什么忙,都可以找他。頂點說,”
崔奕横知道沈默云多心,不由又补了一句:“他会些腿脚功夫,以后或许可以帮你挡掉些暗算。而且,今日你去陈府坐的那辆马车便是他驾的。”
其实,崔奕横没有告诉她,除了这老钱,连后院守门的婆子,他也顺手一道安插了一个进去……
沈默云恨恨咬了咬牙!
这个家伙本事不!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能在自己眼皮子下安插人进了沈府!
可他是何时动的这手脚?自己这几日正当家,为何对此事却一无所知?他这一行为什么目的?难不成真是为了自己?
他这般大费周章安插人进沈府,此刻却跟自己坦白而出,他应该没存什么坏心思吧?
……
等等!
沈默云突然想到,今日在马车上与沈默晴的那番对话,她曾对沈默晴耀武扬威崔奕横想要纳自己为世子侧妃,自己正在考虑的那话……
他既然知道自己的陈府之行,想来与那老钱已经见过面了。那这话……他,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
羞愤之心再次袭来,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出了她的难堪和对自己的猜忌。他却是宠溺地微微一笑:“你放心,那老钱是我派去保护你的,这是他的第一职责,今日他只是顺耳听见了陈家之事,才向我报告了一番。”
果然,他果然知道了!
苍啊!沈默云自叹今日真是倒霉到家了,自己的形象只怕在这崔奕横的眼中是全都毁了!
此刻。沈默云已是完全上好了药,她深吸了一口气,却是直接起身道:“世子不管今日听见了多少。听见了什么,都还请多多包涵!世子知道沈默云家里情况比较麻烦,庶妹难缠,今日马车上之话只是为了阻止夏陈两家联姻。打消庶妹嫁入陈府的念头。而不得已……”
“沈默云!”
崔奕横似乎并不愿再听下去,直接打断了他。
他的面色一下子又沉静了下来,幽黑的双眸直直投入她的眼中:
“你……可有意嫁我?”
崔奕横许久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嫁,不是纳!只正室!三媒六聘,三书六礼!”
他忍不住又补了一句!
他来年二十生辰便要行冠礼,到那时他便没有理由再将婚事推脱或者找借口了!
不他家那侯爷与侯夫人,即便是她的公主表姐和皇上,太后。太妃,一个个都不会纵容他这般下去!
先不论延续血脉的问题。若是他再不大婚,再无子嗣,那他这个世子之位就必须拱手相让了!
不是他看中那个永宁候的爵位,实在是他不愿轻易如了他们的意。
可他身边可以联姻的女子,即便不他看不看得上,首先,却是他根本不敢要!
正如上次他的继母便将她娘家侄女神不知鬼不觉差点成功塞到了他的床上!
那个毒妇手段花样百出,每次给他挑来做世子妃的女人不是她郑家的侄女,外甥女,表妹,堂妹,便是她郑家的姻亲……
想靠女人来控制他?那些女人他怎么敢要?
而能够门当户对,真正与自己身份匹配,有资格做自己世子妃的女人不少,可这些女子大多担负家族使命,要么便是对自己有所求,要么便是为了家族想要与自己交易。
政治婚姻他能接受,但他能看得顺眼的女人却是太少!
正如那位嘉和郡主,她这般痴缠自己,满京城撒播对自己有意的言论,崔奕横可不信她对自己没有企图!
这次平南王大胜,皇上未必不会给很快要及笄的嘉和郡主挑选如意郎君。这位郡主的婚配将直接关系到朝局,平南王这两年日益骄横,大有功高盖主之嫌,崔奕横一直隐隐觉得,平南王正有意拉拢自己。
若是平南王真的相中了自己,皇上即便不愿,到时候为了大局和利益也未必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平南王?嘉和郡主?
一个有造反倾向的王爷和一个疯癫暴戾的郡主?
他疯了才会和他们扯一块儿去!
所以,他的时间越来越少!
但若是他的对象是面前这个女子,他倒是还可以勉强考虑一下!
这个女子除了身份差了点,年纪了点,可其他地方都还是叫自己极为满意的!
首先,样子不讨厌!性格不讨厌!话也不讨厌!
做事风格,谈吐气质更是自己欣赏的!
而他最看中的,是她与自己有着相似的过往,相似的背景,相似的倔强,相似的抗争,他们至少能做到心意相通!
另外,有这个聪明狡猾的女子在身边至少可以帮他夺回部分侯府后院势力;可以为他清理后院,有能力给他一片清净之地,至少可以为自己解掉不少后顾之忧!
他有些期待看到他的继母在她手下吃瘪的样子!
此外,还有那感觉,他想到刚刚那一吻时心底的悸动,上次梦中那一次的情动,以及刚刚相处时的惬意自然……反正,身体和心理是不会骗人的!
可沈默云那怔愣的样子,还是叫他心底微微一叹!
那丫头的表情告诉自己,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连她的丫鬟面对自己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时都知道面红耳赤,满眼爱慕,面前这丫头究竟是太过于迟钝还是完全不把男女之事放在心上?
气氛太难堪,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沈默云必定会如上次一般直接拒绝自己。
罢了!慢慢来吧!
不过,既然话已出,还是顾及一下自己的面子吧!
上次提出纳她为侧妃被拒绝倒是不丢人,可若是世子妃之位,将军夫人之位被拒,连他自己都要忍不住瞧不起自己了!
自己……应该没那么差吧!(未完待续。)
ps: 预告!下章有转折哦!
第一七八章 负责
崔奕横心下一转,决定用不擅长的插科打诨的方式来替自己解围。△↗頂頂點說,
反正也是要被拒绝的!
不如便当做笑谈给自己找个台阶吧!
他跳转了语调打趣起来:“你看,我救了你的命,你该以身相许才对;而你又看了我的身子,摸了我的皮肉,还……还出其不意地亲了我,你该对我负责才是!所以,你我既然已经牵扯不清,不如你我直接凑做一对,倒也方便顺当!”
沈默云差点被这句话噎死!
她还真是看错这厮了,他不是冷冰冰硬邦邦的石块吗?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话居然是出自这家伙口中!
不过,她总算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那第一句问话着实是将自己吓了一大跳!
嫁他?听着很美好!可他崔家什么身份地位,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
她沈默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自己手头上还有一大堆的破事等着她处理,加上今日她母亲之死的真相有了进展,她哪里还有心思去再选一条目标渺茫的荆棘路呢?
她一下子便想到刚刚那位癫狂的嘉和郡主看向这男子时眼里的狂热……
她还想多活几日呢!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这样的男子,她可没本事招惹!
还好!他只是对自己调笑!
不过,这厮也太无礼了!女儿家的婚事也是他随意能玩笑的不成?还有,他救了自己该报答不假。可其他几样,明明都是自己吃亏好吗?
还负责?若是看一眼,摸一下就要负责。那只怕他还先得要将那花魁胭脂娶上一百次才轮得到自己呢!
这家伙对自己这般随便放肆,看来也该好好教训他一番了!
“崔世子相貌堂堂,英武不凡,家世好,地位高,既能干又贴心,优点真是数都数不尽……”她故意顿了一顿。“而我只是个落魄的五品官家女儿,若是能谋得这么一桩好姻缘,自然是打着灯笼也难求!……”
崔奕横停下手中茶碗。等她“但是”。
“但是,”她自然不能辜负他的愿望,“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沈默云同意并没有用!世子若是有心,不若向我沈家提亲去吧?”
崔奕横一口浓茶便喷了出来!
可他这反应在沈默云看来,却是捉弄自己不成,却被自己反将一军之后的惊恐之举。这厮定以为自己会着急害羞地拒绝,才敢这般戏弄自己吧?
她不由冷哼一声,狠狠将眼白翻了一圈!
真是欺人太甚!
自己什么时候竟给他这般软弱可欺的印象了吗?
“还有,世子既然已经被我看了,摸了。亲了,那名节便已坏了!即便您再尊贵。便也是我的人了!要我沈默云对你负责倒也可以,以后除了听我话,世子还要记得将府中的通房丫头清理出去,也不许再逛青楼,走妓院,否则,世子今日的亏便只能白吃咯!”
看这家伙还能接着装下去!
她舒舒服服坐了下来,一脸戏谑看了过去。
崔奕横的表情的确换了又换,惊讶,哑然,好笑,恍然大悟又了然于心,最后竟将表情定格为欣喜和温顺起来。
“好!”他抬起头,一脸少有的柔和,将唇凑到沈默云的耳边,湿热的空气喷薄而出,引得沈默云不由一阵颤栗,“我都答应!”
趁着沈默云还在傻愣和语噎,他却是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沈默云头上的那支玲珑竹节纹翡翠玉簪拔了下来。
“云儿与我虽已经私下好,但毕竟口无凭,为防云儿出尔反尔,这簪子便算是给本将军的信物了!云儿且等我好消息!”随后,他便哈哈大笑,拿起桌上那油纸包的古本便起身往那美人榻后走去……
“等等!崔奕横!你给我回来!”她这才反应过来!
他什么意思!得了便宜还卖乖?拿了自己的簪子还直唤自己的闺名?
她起身尽全力欲要拉住他,却依旧扑了个空。
那厮动作极快,不知是怕她反悔还是故意捉弄于她,只一个瞬间便到了那墙体跟前,又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消失在了墙体之后……
沈默云再次气结,这个崔奕横怎会这般胡闹!她始终坚信这家伙在戏耍自己!早知道刚刚便不那戏弄他的话了!
自己的簪子叫他拿了去,那她沈默云与恬不知耻,私相授受的沈默晴,陈君言有何区别!
真该将自己的舌头咬了,她不由闷闷坐在桌边开始自责起来。
对了!她怎么忘了这茬!
之前崔奕横打一个响指他那墙体后边包间的厮便能听见,明这个包间定是处于隔壁那包间的监控之中,怎么运作她不知道,但那厮一身破烂,此时定会在隔壁换袍子,自己话他定能听见!
“崔奕横!”她特意将自己的音量拔高了几分,“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话!刚刚我只是与你玩笑!你快将我的簪子还我!我们再重新谈一谈?”
“世子爷你宽容大度,一定不会与我这一女子一般见识对不对?”
“……”
半晌后,那封闭的墙体依然没有动静,沈默云叹了口气,准备回府。
此时,却是那位引路侍女又来了。她亲自将桌上的污秽布条收拾了去,又唤人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桌子清淡菜与粥品上了来,一脸恭敬道:“该晚膳了!姑娘用些吧!”
“不用了!没有胃口,你撤下去吧!崔……你们主子在哪,劳烦姑娘请他过来!”
“姑娘,我们主子刚刚已经离开了!不过他吩咐,您太瘦了,需要多吃点!您若吃一碗粥,奴婢便给您一个口信;若食两碗粥,便给您一根簪子;若食三碗粥,便答应您一个要求!”
这又是什么道理?
看来,那家伙真有毛病!
“我若不食呢?”
“奴婢也将这个问题提给了我们主子,不过爷,姑娘冰雪聪明,思维缜密,必定不会做那样的糊涂事!”
沈默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是啊!自己怎么敢?赚钱还要靠他!查毒要靠他!簪子还在他手里!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他这般拉扯不清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七九章 信物
沈默云看了眼桌子:五菜三粥。
只是几个清淡的菜,加上养人的三道粥品,倒是颜色干净,清香扑鼻,一下子叫人有些饥肠辘辘了起来。
此时,除了乖乖听他的话,她还能如何?
她叹了口气,不过是吃粥罢了,听起来似乎也不亏!
除了可以拿回簪子,还能向他提个要求!他堂堂世子爷,反正不会为了诓自己个女子丢了信誉。
“姑娘,奴婢先给您盛碗米粥润润肠胃?”
她点了点头,接过那粥快速而优雅地喝尽……
“姑娘,世子爷的口信是:请姑娘放心,姑娘刚刚向他请求和要求的事爷他都会为姑娘办到!姑娘只管吃好睡好,等他好消息!”
这话一完,沈默云脸颊不由红了一红。
请求和要求的事?前者自然是指自己麻烦他去调查那本古籍上的腥臭的药汁之事;后者呢?自己从认识他到现在只要求过他一件事:叫他去沈家提亲?清理通房?不逛青楼?
等他好消息?他指的是哪一桩?
“姑娘,再喝碗碧梗粥吧,补脾胃,养五脏,壮气血!”
……
看着沈默云再次喝空的白瓷碗,那侍女笑着点了点头,“姑娘,这是主子吩咐给您的簪子!主子希望您能好好保管!”
可沈默云低头一看,这分明是一根黄玉青龙簪!哪里是刚刚自己头上那根竹节纹翡翠簪。而且,她一下子便想起了。这分明是那厮刚刚戴在头上的那根。
“主子,他既然收了姑娘您的信物,自然也不能叫姑娘吃了亏!这是我们爷交给姑娘的信物!”
沈默云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简直令她怒不可遏!
那厮是存心要将自己往私定终身。大逆不道上拉了?
那侍女见她迟迟不将自己手上的簪子接过去,便将这簪子心地插到沈默云头上,却又挡住了她欲要阻止的手:“姑娘,这簪子姑娘若不收下,流落在外可不成!即便是姑娘不愿要,却也定要亲自向爷明才合适!”
罢了罢了!
还是直接喝下这第三碗粥算了,到时候凭着这要求便可以将刚刚自己那话取消了!
这次。她自己动手盛了一碗燕窝粥。
那侍女极为满意,“这燕窝粥姑娘该多喝些!美肤养颜,女子食用那是再好不过!”
“好!三碗都已喝完!”
“是!是!主子吩咐。姑娘可以下次见面亲口向他提一个要求!”
“你们主子平日里都在这吗?”
“大部分时候在!主子刚回京,此时正是休假中!”
沈默云不禁叹了口气,边关几年,好不容易回京。却不能在家里休假。只能泡在酒楼里,也是个可怜人!
那侍女接着却是邀请了沈默云坐上了她们太白楼的马车,并亲自护送她回府。
那崔奕横倒是细心,想来,是怕那嘉和郡主在什么犄角旮旯里等着暗算自己吧?
事实上,在离太白楼不远处的暗黑巷子里,那嘉和郡主的确正带了人将脚跺了又跺。
“贱人!还给我装你们不认识!太白楼的马车亲自护送,你们竟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她目露凶光。将一排银牙咬了又咬,恨恨道:“走!我们进宫!”
……
琼华院内室里。几个仆众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忐忑不安。
一见主子回来了,几人便一齐围了上去。
“姑娘,您早上不是戴的这簪子吧?”蕙心心细,一眼便看出沈默云的不妥。“那支翡翠簪子呢?那可是舅夫人送给您的十岁生辰礼啊!”
“摔了一跤,砸碎了,这是新买的!”沈默云不愿她们知道嘉和郡主之事为自己担心,便扬起手背给她们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擦伤。
“呀!姑娘真是不心!”兰心与顾嬷嬷两人立即拉起她的手查看起来。
而那蕙心则暗暗掩下了眸子里的怀疑。
是吗?姑娘素来心,又有姚黄这个稳妥的在身边,怎么会摔了?还有,即便那簪子碎了,那也是上等翡翠啊,即便不能修补成原样也能加工成其他饰物,她二人两手空空回来,竟这般便将那坏簪子扔了不成?
此时姑娘头上这根黄玉簪子色泽黄中带红,微微泛着柔光,是为上品。家里的玉簪子不少,何时姑娘也这般败家了么?
蕙心也不再多言,跟着关心起她主子来。
既然姚黄已知太白楼与崔奕横之事,沈默云也不瞒其余几人,只将内室门关紧,便把自己已将查药的任务交给崔奕横之事给了几人。
不过,顾嬷嬷与几个丫鬟的表情表现倒还真是各不相同。
“姑娘,那位世子爷可靠吗?”问这话的自然是顾嬷嬷。
“当然可靠!世子爷英明威武,大周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敬?有世子爷帮忙,一定事半功倍,此事定能查个水落石出!”这话显然是出自姚黄。只见她满眼都是崇拜,沈默云暗暗无奈,这丫头只要提起崔奕横都会现出这般盲目的痴相。
“嗯!姑娘与姚黄姐姐都是聪慧心细的,她二人可靠,那世子自然是能信得过的!”兰心一如既往的率真。
可蕙心却再也忍不住抛出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姑娘怎可私下里与外男来往呢?万一那世子不可靠或者对姑娘有非分之想,姑娘岂不是危险?”蕙心竟是一脸的不高兴,甚至有些气恼的感觉。“姑娘以后若要与那世子见面,定要带上奴婢去!免得姑娘被那人占了便宜都不自知!”
兰心笑着打趣:“姐姐的话好没道理!姑娘又不傻笨,怎会轻易叫人占了便宜!带姐姐去作何?世子爷若是要欺负姑娘,姐姐可打得过?”
“你个死蹄子!你们一个个都帮着那劳什子的什么鬼世子作何?他给你们什么好东西封口了不成?要你们一个个为那鬼世子话!你们才认识他几日?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要你们这般掏心挖肺的护着他做甚?”蕙心竟是面色赤红,气呼呼地对着兰心吼了一通。
这蕙心一向温柔识大体,何时这般暴躁过。此时却将她平日最疼爱的兰心狠骂了一通,这也太诡异了。
……(未完待续。)
第一八零章 解禁
此时,那蕙心看着兰心红了眼眶,她才住了口转身走到沈默云跟前。↖頂↖点↖↖,
“姑娘听奴婢一句劝,过几日,奴婢去为姑娘将那夫人的书取回来,姑娘便勿再与那世子见面了!那古本还是等舅老爷下月进京了,自然会为姑娘做主!还有,姑娘也不缺钱花,那劳什子的点心铺子也别做了!安安心心在家待着有何不好?”
这丫头果然细密,一下子便想到那点心铺子必定也与崔奕横有关。
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自己着实等不到下月了。更何况,她舅父进京后,必定要为冉表哥的春闱之事四处奔波,她舅舅脾气本就不好,万一到时候叫一急一火,做出什么来,影响了表哥的仕途就不好了!
沈默云拉起她的手,温和道:“蕙心,此时……只有他能帮我了!”
可沈默云还未完,却见这蕙心竟然两行泪珠子一滚而下,声音都有了一丝颤抖,又气又急到:“姑娘!您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怎么都不听劝呢?”
着,她便一跺脚,跑了出去……
“嬷嬷,你去看看她!”
真是奇了怪了,这个丫头向来不是个冲动的!反而是个顶顶老实温和的,今日怎会这般反常?此刻她又不是去与那崔奕横做什么见不得光之事,只是为了正事罢了!这丫头为何这般激动?
沈默云安慰了兰心几句,便细细思索起来。
却没想到。顾嬷嬷很快便返了回来。
“姑娘,老奴脚慢,出去发现。蕙心姑娘并未去别的屋子,竟直接出了院子。老奴追到院门,她却已经跑远了!”
“随她去吧!”沈默云暗暗叹了口气,“在这沈府,她也没什么地儿能去,一会找人去二门问问,她可有出府?若是出了这沈府。她便只有一个地方可去了!”
“我出去这段时间,府里可发生了何事不曾?”
“有有!先是荣辉堂传来了消息,是今日回府后。老太太大发雷霆,将二姑娘叫了去大骂了一顿!可二姑娘不知是否魔障了,偏自己还可以嫁得更好,为家族带来更好的荣誉。是实在看不上那陈家二公子。
为此。老太太气得吹胡瞪眼,还特意将夏姨娘叫去痛骂了一番。是原本她便是为了夏家牵线搭桥,才不惜破坏了大孙女的好姻缘,可此刻,为了她们夏家,不但搞不好失了这个好女婿,与陈家交了恶,还要叫人贻笑大方。传出去不但沈家的脸被丢光,连她卢国候府的颜面都尽失了。
不过。听今日的夏姨娘特别柔顺,不但任凭老太太如何痛骂,都全盘接受;还给老太太带去了两支百年老参,还准备了一套老玉首饰献了上去。
老太太似乎对那几样也挺满意,痛骂一会儿后便叫夏姨娘将二姑娘带了回去,是让夏姨娘好好管教二姑娘!”
沈默云冷笑连连,夏红绸还真是财大气粗!
这一出手怎么也又是好几百两银子!
可她一个夏家庶女,怎么会有这么多银钱,这么多财物?据,当年她进门也就是三十几抬嫁妆!
夏家究竟在做什么营生,能叫一个出嫁的庶女得了这许多银钱?
不对,还是不对!夏恒的夫人那日沈沐做寿她已经见过了!
那夏夫人一身尊贵,满眼算计,怎么可能大方如此?
对夏红绸这个姨娘生的庶女不但心无芥蒂,视若亲生,却还千依百顺,无限量地供应银钱呢?夏夫人自己又不是没有女儿,底下哪个女人能这般大度的?
汪夫人夏红菱与夏红绸的关系也很怪异。一嫡一庶,感情却比一母同胞的姊妹还要深?
这里面究竟是不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这么,沈默晴除了挨了顿骂,竟什么罚都没受?顺道,阴差阳错,连夏姨娘的禁足也解了?”
“是!夏姨娘和二姑娘去了晴妍居!”
晴妍居?哦!对了!
夏红绸被禁足了不少时日,此刻沈沐又有了新姨娘,正如胶似漆将自己抛到了脑后。饶是夏红绸本事再大,心眼再多,此时只怕也坐不住了。
而从晴妍居到清风堂只有一条花廊的路程,夏红绸此刻去了晴妍居教训沈默晴倒是方便,只怕一不心,便能顺道教训去了清风堂的主屋床上。
“兰心,姚黄不在家,荣辉堂的事你从哪里打听到这么详细的?”
“姑娘忘了,奴婢在荣辉堂时交好了两个粗使丫鬟,今日老太太大发雷霆,声如洪钟,整个荣辉堂都能听见她的怒骂。那边戏散了后,其中一个丫头便借着老太太给姑娘送口信来了咱们院子,奴婢还自作主张给了她一把铜钱。”
“嗯!要的!以后这些丫鬟兰心你还是多多去交往。姚黄,你与魏紫交好,若她需要什么,你便与我开口。”
“是!奴婢懂的!”
“兰心,你刚刚,荣辉堂有口信送来?”
“是!老太太吩咐,明日腊月二十三,便过年了,老爷从明日起便休沐在家了。另外,府里的两位少爷从明日起,官学便也放了年假,这般,每日府里人便齐全了许多。老太太的意思,明日起所有人便一齐在荣辉堂用午膳与晚膳,一来热闹热闹,二来也能方便大厨房准备膳食。”
沈默云差点忘了!家里自己还有两位庶弟到今日还未见面呢!
一个是赵姨娘所生的长房长子,七爷沈默宏,另一位则是夏红绸从刘姨娘那抱养在身边的八爷沈默明。
起来,自己离家时候,他二人可还都被奶娘抱在手里呢!此刻,也不知道都是什么模样,是都否存了什么心思。
“知道了!老太太没来请我过去?”
“请了!不过,听姑娘不舒服,便又传话来,叫姑娘好好将养,早些休息,不用过去请安了。”
沈默云一思忖便明白了!
按理,老太太应该亟不可待招自己去问今日陈府之事。而此刻只怕不是老太太对陈老太爷与自己见面之事不好奇,而是沈默晴此刻对陈二公子没了兴趣,只怕老太太已经不着急自己与陈家的婚约了。
“还有一件事,大姑奶奶已经从……从保定庄子回府了!”兰心伸长了脖子,一脸坏笑。
……(未完待续。)
第一八一章 姻缘
几人一听沈灵已经回了府便相视而笑了起来……
哼,回便回吧!
就知道她必定没跑远!沈默云可不信她去了保定的庄子,也不知道这位好姑母这两日是掩在哪里等着金嬷嬷给她收拾局面呢!
只怕她怎么也没想到,那金嬷嬷轻而易举便被自己给收拾掉了。零点看书lingdiankanshu想必此刻,她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呆在府外边啊!
这不,一听金嬷嬷栽了,她便十万火急回了沈府。
沈灵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还能在这娘家府里混得风生水起十多年,下的功夫必然不少。此刻她的爪牙被切,她不着急就怪了!
“嗯!今日我第一搬进这琼华院,只怕一会儿来的人可少不了!吩咐门房将院门锁了,姑娘疲累至极,今日就不见客了!”
不过,沈默云这话还未完,便有丫鬟来报。
“姑娘,老爷请您去清风堂!”
沈默云蹙起了黛眉看了眼滴漏,都快戌时了。
有什么事不能明日解决,这么晚还找了她过去?
“兰心,母亲的遗物与那嫁妆单子可对好了?可有遗漏?”
“好了好了!姑娘您自己看吧!”
接过那张单子,上面记录的便是经过比对后,秦岚库房里缺失的物品。这样一看,五年不到,丢了的东西还真不少,竟有差不多三四十件。
沈默云将这张纸叠好放进身前的荷包,“走吧!四五年没进清风堂主屋了!也是时候去走走了!”
……
清风堂是东园的主院。也是当年沈沐与秦岚生活起居的院子。
但可笑的是,在沈默云的印象中,沈沐似乎都不怎么进这清风堂。他平时要么在外院的书房。要么,一回内院去的便是夏姨娘的怡蓉院。
没想到,母亲一走,她的好父亲便搬回了这清风堂。
秦岚爱兰,当年的院子里几乎种满了各种兰花,即使到了隆冬,也都有满院子的墨兰。剑兰,朵朵香,莲︾︾︾︾,◇★瓣兰。碧玉兰开放着。
现在,沈默云发现这清风堂早就没有一株兰花,取而代之的是一株株红梅,和一丛丛的还未开放的蔷薇稞子。
甚至连主屋里。入目便是一水儿的金红。酒红等紫檀木家具和家饰,取代了之前的素净的黄花梨的风格,也没了当年那寡淡简朴的味道。
她猜想,只怕从红梅到蔷薇到这满眼的红色调,都是那夏红绸的手笔吧?
“云儿来了?快坐!”沈沐一脸的慈爱。“云儿回府好几日,还没来过父亲的清风堂请安吧?该罚!”
“是!女儿不孝!”
废话!她来请安?你也得在这清风堂啊!
这种话也亏他得出口!这好父亲白日要上衙,晚上么,前几日一直宿在了前院书房。这几日又一直混在了那绿鞘的莳花馆。这清风堂晚上都是黑漆一片,她要何时来请安?
“呵呵。快起来!父亲与你玩笑呢!”沈沐一脸宠溺的表情叫她很不适应。
“父亲,有话便开门见山吧!”
原来,来年四月便是太后的六十生辰,沈沐便是想叫沈默云写一副精巧的字送与太后。
她看着沈沐一脸兴奋,开开合合反复提着要求的嘴,想到她母亲的死,不由有些烦躁和反感起来。
“云儿,太后娘娘见惯了好东西,你可要多花些心思上去。构思定要巧妙,立意定要特别,寓意要好,颜色要亮,最好能一举讨得太后娘娘的欢心。对了,老人家么,吉祥如意的东西总是喜欢的!也不怕花钱,需要什么便更父亲!父亲定为你准备妥当!”
她一个女子,要费尽心思讨好当朝太后作何?即便是自己真入了太后眼,还能帮这个父亲加官进爵不成?不过,沈沐下一句话,马上便解决了她的疑问。
“今日早朝后,皇上将云儿那副“福禄千寿图”还与父亲了!圣上太后与他都极为喜爱那副字,太后娘娘更直言云儿那字已经赶超了当日林家姑娘那副了。皇上更是对云儿很感兴趣,当时便问了许多关于云儿之事!”
那沈沐到这儿,连眉心都镀上了一层红色。他竟然一反常态上来拍了拍沈默云的肩头,露出一丝由衷的微笑:
“你与陈家的事别放心上,陈家早就是昨日黄花,不要也罢!
云儿身份高贵,秀外慧中,才貌双冠,那陈君言配不上你!为父会为你找更好的姻缘。
这些日子照顾好自己,若是觉得累便将管家之事先放一放。
对了,听长公主给府里下帖子邀你大年初六去赴宴了?那可是个好机会,不但长宁伯世子,不定连圣上也会去……
银两够用吗?新衣裳可去做了不曾?首饰呢?可需要为父为你画花样子去打造?不!那样只怕来不及,还是去买吧!你那玉簪子什么的别戴了!以后在贵人面前记得多带些喜气的,这些暗哑老成的还是别再用了。需要什么便不要客气只管跟父亲!……”
沈沐絮絮叨叨一开始就没完起来。
沈默云听到这会儿,才隐约明白了沈沐的意思。
啧啧!真打了一手好算盘!
怪不得他竟一味贬低往日疼爱推崇的陈二,怪不得对自己这般反常地关怀备至。
他竟还惦记着长宁伯世子呢?
刚刚还将自己夸得真如他的掌上明珠似的,原来一回头便有意将自己嫁给那智力不足的长宁伯世子?或是只随口夸了自己几句,年纪却可以做自己老子的皇帝?陈君言不配自己,原来在他心里,这个智障的世子或者中年的皇帝才是配的上自己的人!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抛开自己的想法和感觉,单纯站在沈沐的立场,只怕这两条路都是近乎完美的!
首先,那公主府的世子智力有问题,若是自己幸运,与他生下世子,便可以直接承了长宁伯的爵位。偏偏这位新爵爷没有父亲也没有祖父可以倚靠,到时候,这侯爷还不得什么事都按他这个外祖父得来?
另外的那个人选便更不用了。真龙子!哪怕自己只得了几年宠爱,对他这个“岳丈”来,只怕也足够他官运亨通了!
哼!想得美!
底下的好事都叫你们算计去了不成?
那也要看看自己愿不愿意!
……(未完待续。)
第一八二章 有妖
此时,既然这个好父亲已经开了口,了“需要什么便只管跟父亲”的话,那她倒也不用为难该如何开口了。零点看书lingdiankanshu
“父亲,女儿此刻什么都不缺。不过,有件大事女儿要先跟父亲知会一声。”沈默云着便拿出了一张纸。
“父亲不是将母亲的遗物都还了给女儿吗?可女儿今日与母亲留下的单子一对,发现好些当年母亲辛苦收藏的古画和古本都不见了。特别是那套北宋汝窑粉青十二件器,那可是先帝御赐的古董。另外还有好些颇具价值的收藏品女儿也都没瞧见。短短几年,便有这么些好东西不见了,府里,莫不是遭了贼吧?”
沈沐不禁挑了挑眉,眼里染上了一层烦躁,强忍着不耐敷衍道:“这么多年了,东西有所遗漏也是正常的!再,云儿那纸上也有可能是记错了!会不会你的丫鬟清错了?云儿你再回去查查吧!”
他当然知道那些东西的下落,秦岚走后,那些名画,字帖,还有古本都被他收进了自己的库房。还有几幅珍贵的大插屏,古董则去了老太太手里。
不过,这话他该怎么对女儿?总不能自己和老太太瓜分了女儿的部分嫁妆吧?
难道还要他这个家主去跟自己的女儿解释吗?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女儿打发了去才是正经。
听到沈沐这番敷衍的话,沈默云心中嘲讽更盛了。这个老子还真将自己当成了三岁孩子不成?
“这纸是比对母亲手里的清单罗列出来的。女儿手上的遗物清单原件上还有母亲的私章,是断断错不了的!
父亲的对,这么多年。遗漏总是会有的!
可女儿听丢了的那些物品中一部分是先帝御赐之物,偏偏母亲临走之前,又将那些宝物留给了女儿的。可若万一是遭了贼或是弄丢了御赐之物,女儿定要快些去报官了!
否则,那些珍贵物品流落在外惹出什么风波,万一哪被上边追究下来,那可就是保管不善的大罪了。”
看着女儿扔在桌上的那张¢⊙¢⊙¢⊙¢⊙,≯⊥纸。沈沐的一张俊脸瞬时间便变得青白起来。
他刚刚满心得意欢喜,竟忽视了这丫头是秦岚的女儿,那倔强清高的眉宇和满是嘲讽的眼神竟是与他的亡妻那般的相像!
不过。他才刚要开口,却是一个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沈默云记得,这是晴妍居沈默晴的丫鬟。
“老爷,老爷。快跟奴婢跑一趟晴妍居吧!”那丫鬟哭丧着脸。倒像是死了亲眷似的。不过,她一瞥间显然是没有想到沈默云也在此,便猛地一愣,显露出几分惊讶和慌张来。
嗯!夜色不早,该来的也该来了!
“夏姨娘知道二姑娘今日犯了错,丢了府里的脸面,便想要亲自责罚二姑娘。却没想到,二姑娘与夏姨娘争执了几句后。姨娘她……一时怒火攻心,竟昏厥了过去。此刻。二姑娘正哭得急,还望老爷能抬脚过去看一下!”
“竟有此事!”沈沐此时正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大女儿身边,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走走!快去看看!云儿,为父去下你二妹妹院里,你便早些回去吧!”
“父亲笑了!”沈默云却是有些义正辞严到:“夏姨娘可是这府里的准夫人,她若是病倒了,我这府里的嫡长女不去看望她怎么得过去呢?”这话一出,便是满满的讥讽。“更何况,此时我还在主持管家中馈,理应去看望一下子庶母的!”
可那丫鬟却是愣了一下,这才犹豫着结巴到:“大姐尊贵,夏姨娘应该也没什么不妥,有老爷……去就可以了!”
“哪里来的糊涂东西!二妹妹便是这般教你不敬尊卑的吗?本姐要去看望你们主子,你便是这般接待吗?再废话,我便先处置了你!”
那丫头一抬眼,平日里温和的大姐此时眼里却满是冰刀子般的寒意,她后背一凛,便乖乖走在了前边。
沈沐一时间竟也没想到什么理由来阻止长女,只能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果然,晴妍居早已经院门大开,灯火通明,等着迎接沈沐呢!
沈默晴竟也破荒地等在了院门。
“父亲,我娘今日发了火,一时气急竟晕了过去!都是女儿的错,父亲快进去看看我娘!”她一见沈沐,便红着眼一脸自责地跑上前来。
沈沐到底对那夏红绸还是有几分真情的,一时间,一丝懊悔和怜惜便爬上了他的眉眼。
“父亲,二妹妹看来真是急坏了!既忘记了给您行礼,又将姨娘当做娘的叫唤!看来,妹妹的《女诫》还是没抄进心里去呢!”这时,沈默云才从沈沐身后走了出来。
沈默晴恨得牙痒痒,却只能乖乖给二人行了礼。
“二妹妹,姨娘晕了过去,可有命人去叫郎中?”
“还……还没!姨娘应该是气急攻心,吃了清心丸,想必一会便能好过来!”沈默晴开始暗暗咒骂起了沈默云,这个贱人还真是多事!
“妹妹真是胡闹!姨娘身体不适,怎能不请大夫?父亲来了自然能安慰姨娘一番,可父亲还能有妙手回春不成?”沈默云边,边将视线投向了沈沐。
“云儿得不错!”沈沐直接叫过了身边的侍童,“你脚程快,去请曹大夫来!”
完,他便匆匆进了主屋门……
“你来做什么?”既然沈沐已经进去,沈默晴便恢复了高傲无礼的常态。
“听姨娘病了,我这个管家的自然要来关心下!”
沈默云不想与她废话,抬脚便也跟着想进去晴妍居的主屋。
“等一等!”沈默晴三步并作两步挡在了她长姐跟前,竟然一脸赔笑:“长姐既然来了晴妍居,妹妹这做主人的自然要好好招待!上次姐姐来,妹妹太无礼了,这次妹妹便在那亭子里备些酒菜,便当是给姐姐赔礼了,你我姐妹二人再好好话,这样可好?”
“好是好!不过……外边实在太冷了,何况今日姐姐是来看望姨娘的,妹妹有话还是等下次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个主屋内室她进定了!
……(未完待续。)
第一八三章 美人
沈默晴心下烦躁,这个沈默云,这个死贱人,怎么总是对自己阴魂不散呢!
“等一等!”沈默晴眼珠子一转,正色起来:“长姐太糊涂了吧!父亲与姨娘正在独处,姐姐这样堂而皇之,没规没矩进去,不怕冲撞了长辈吗?”
是吗?
“妹妹还真是好笑!既然姨娘已经昏迷,父亲则肯定是在贴心照顾姨娘,难不成,按着妹妹的意思,父亲还会趁着姨娘昏睡,对姨娘做什么事不成?又何来冲撞之?”
着,她伸手用力一把推开了沈默晴便抬脚向主屋走去。零点看书lingdiankanshu
沈默晴还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姐,哪里有半丝气力?只一下子,便被沈默云扫到了一边。
“你……你站住!”
沈默晴有些气急,却还是指着几个丫鬟道:“去!将她给我拦下!”
沈默云面色一沉,回头扫了一眼那六七个丫头婆子,停下脚步冷冷道:“谁敢!今日若有谁敢挡我前边或者碰我一下,一律杖责三十大板发卖出去!”
此话一出,晴妍居的仆众们不知是惧于沈默云的管家地位;还是想起上次沈默云带人在晴妍居大打出手的事,一时间,竟都识相地低头杵在了原地,无视了她们主子的捶手跺脚……
如往常一样,这晴妍居内室的炭火烧得正旺,竟如同春日一般温暖惬意。
不过,却是比平常要冷清许多?
嗯!是了!只有夏红绸身边的一个丫鬟留在内室。平常这晴妍居里忙碌的丫鬟们此刻竟都很有默契地守在了院外。
看来,大伙儿都很识相,在给夏姨娘争取复宠的机会呢!
内室里。正有淡淡的清雅熏香弥漫在空气中。
这味道……明显不是沈默晴素来喜爱的花香。
如果刚刚还只能基本确认夏红绸的意图,那么此刻,沈默云已经能完全判定这位夏姨娘意欲何为了!
真是有情调,晕倒了还不忘焚上这诱人的熏香?是为了营造温情∮∮∮∮,⊥∨诗意的氛围?还是为了勾起她父亲的怜惜?
沈默云慢慢走近了那拔步床,只见沈沐正撩起那影影绰绰淡粉色的幔帐……
那里边的美人儿正如一株睡莲般睡得香甜沉静;又如一支盛放玫瑰一般娇艳可人!
偏偏这睡莲脱了水,这玫瑰被拔了刺,好是柔弱无助!
这美人脸煞白。秀眉紧蹙,在迷梦中还不时一惊……
许是这屋里炭火烧得正旺,这夏姨娘一身艳红的上半身便未盖在锦被之下。在那石青色真丝床品的映衬下。这美人竟更显柔弱,更加无助了。
她竟不知道,这个二妹妹从何时竟放弃那夺目的红,改而开始用这般素雅清淡的床品了?
不错!极致的艳红配上浅青色的床品。加上雪白的肌肤和黑锻般的墨发……真是煞费苦心了!
哎!这样子……真是惹人心疼。惹人爱怜!
她的一只手臂许是忘了放进被窝,又或许是她的上衣袍子是宽袖吧?那截白嫩柔滑若上好瓷器般的玉臂正滑落在了床边。那如丝如缎的质地真叫人忍不住想上去好好安抚把玩一番!
沈沐心一动,怜惜地躬下身子轻轻抬起了她的手臂放进了锦被。
那梦中的美人儿似乎感应到了来人,又是一惊。
沈默云觉得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真想给这夏姨娘好好鼓个掌!
这轻微的一下颤动竟然连带着叫那夏美人的胸脯一震,她身上那火红的上衣不由歪了一歪,倒是恰到好处露出了的半个胸/部!
难道,之前。她的上衣竟然是敞开的吗?
哪!真是……无语!此时可是隆冬啊!夏姨娘啊夏姨娘,您穿的也太少了吧?还有。您这精心的算计到底是演练了多少回才能如此纯熟?这一震既自然又恰到好处,不多不少露出那么一大片。
不错!正是应了那句“酥/胸半露”?“欲拒还迎”?“犹抱琵琶半遮面”?“恰到好处”?
兰心那丫头在后边伸着脖子快要笑翻了,沈默云瞥了她一眼,却悄悄将身子侧了一侧,叫她看得更清楚些。
既然您这么大方,便叫大家都上前看得清楚些吧!
不过沈默云还是暗暗赞叹,这夏红绸还真是用颜色的高手,今日她所着是一件深紫色牡丹花绣金纹的肚兜,红,紫,金,颜色浓重,可互相搭配下,倒是叫她的肤色衬得更加雪白无暇,晶莹剔透起来!
她的胸脯原本就很饱满,此刻不知是刚刚那一惊还是什么,竟连肚兜都有些歪到了一边,结果她整个白腻如雪的肩头,到左前胸平滑光洁的肌肤便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可偏偏还不仅是这些,错位的肚兜根本挡不住她呼之欲出的左胸那团丰盈。那只白兔若有似无地被挡住了一半,只恐稍微一不慎便会整个蹦跳出来。
伴着夏姨娘那略微急促的呼吸,她的胸口一起一伏,一凸一收,偏偏还若有似无,若出似进,叫人心痒不止,那风情只怕是个男子都不会没感觉吧!
这场景过于火爆,沈默云连同身后姚黄与兰心两个都有些面红耳赤起来。
沈默云不由暗自耻笑起来。
只怕这闭着眼的夏红绸怎么也没想到,沈默晴派去清风堂请来的不止是沈沐吧?
准备得那样充足!练习得那样纯熟!连床品都换了沈沐最爱的颜色!连沈默晴和她的丫鬟们都被支在了院子里!
若是平常,沈默云敢保证她这一招定能成功再次俘获她老爹的心,到时候,自己这老爹头一昏,情一动,还不一切水到渠成?
只要她爹上了钩,念起了她的好,只怕以她的手段很快便会叫沈沐将那莳花馆的绿鞘抛去脑后,若再有夏家帮着施个压,还何愁绿鞘那个破落户呢?
不过,要怪也只能怪她夏红绸运气不好了。
沈默云偷偷看了眼她爹,只见沈沐也是明显一愣,眼里刚刚闪过的一丝火热和情/欲一下子便退了下去,转成了一丝脸热和恼火。
沈沐稍微回了一下头,却只见除了长女和还有两个丫鬟正端量着床上人!而其中一个丫鬟还是老太太身边的人。
一时间,他不但眼里浮出了一丝冰冷和厌恶,连带着还有一丝愠怒也爬上了他的眉宇。
……(未完待续。)
ps: 第一次虐姨娘,作者菌表示,有些兴奋!
第一八四章
沈沐如何能不怒?自己的姨娘这般不知检,真是叫自己颜面丢尽啊!坦/胸/露/乳这副模样叫丫鬟看见便罢了,晚些还可以敲打一番!可竟还叫自己的长女看见了,还不知道她此刻要如何肖想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呢!她会不会以为平日里自己和夏姨娘便是这般轻佻玩乐,放/荡不羁?
若是长女以后成了贵人,为了今日这事不齿于自己这个父亲,那自己岂不是要悔恨终身?
他刚想发怒,一道清冷的声音便抢在了自己前边。
夏氏,不好意思!只怕今日要叫您失望了!
“真是一群糊涂东西!”沈默云却是难掩火气,掷地有声地对着身后那夏红绸的丫鬟痛骂了起来。“姨娘已经昏厥了过去!你们倒好!竟然还起了熏香,你们究竟是存的什么心思!还不快去灭了这熏香!二妹妹不懂事便罢了,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再不长心,哎!也难怪二妹妹会一直闯祸!”
这道声音对夏姨娘来却是犹如魔音,叫她惊得差便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回事?这个贱人怎么会来?她会不会已经知道自己是装晕?她是来戳穿自己的?此刻还要不要继续做戏做下去?还是,还是等等?
夏姨娘开始纠结起来,此时醒过来只怕不但前功尽弃,还会如了那个贱人的意,被她耻笑,不定还要引了老爷的反感!
也不知道她的宝贝女儿能不能搞定这沈默云?无妨,有老爷在。女儿在,满院子都是自己人,不怕!且等一等吧!
夏红绸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抖动的手指自然悉数落入了沈默云眼中。她不由暗自一笑,只等着下面……
沈沐这才转身注意到了那香炉,此时也不由蹙起眉来。
沈默云却是上前拉了沈沐坐到了桌边,亲自倒了一杯茶给他。这样才好,既给床前留下了充分的空间,也转移了他老子的注意力。
沈默云的这一怒喝,果然叫刚刚一直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门的沈默晴带着几个丫鬟满脸怒容冲了进来。
∵∵∵∵,▽⊕ 来了就好!
“二妹妹!你真是糊涂至极啊!你和你的人过来看看!”
沈默晴有些不明所以。却是带着人犹豫着上前了两步。
兰心与姚黄两人很有默契闪到了一边,在确定大部分人都能看见床上的美人后,沈默云才义愤填膺。怒其不争地数落起沈默晴来:
“你看看你姨娘,她都晕过去了!她都热成这样了!可你们竟然还将火炉生得那样旺,我看姨娘不是被你气晕过去,而是被你们热晕。闷晕过去的!”
此时。沈默晴和她的丫鬟们自然将目光都投向了那床上,那夏姨娘此刻的**风情任谁看了都要咋舌,更何况这些与沈默晴年纪相仿的丫鬟们。
其实,沈默晴也晕了!她只知道她姨娘要用她的房间挽回父亲的心,哪里知道是要如此勾搭,用如此下作乌糟的手段!
她不由怒火中烧,赶紧上前将她姨娘用一把被子盖上,从头到脚悟了个严实。却不知。她还真恨不得一把将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姨娘从床上一把扯起扔出自己的房间。
“你们都看到了,姨娘这般……袒露。面色这般红热……,你们还不快去将炭炉灭掉一半,再开了窗给姨娘透气!”
夏红绸此刻即使不用睁眼,也感应到了自己床前必定聚集了不少人!她的脸能不红吗?她如何不知,此刻无论多少香粉也盖不住她脸上的红晕了!
可此刻若不强忍着,难不成还要直接坐起来不成?夏红绸只能暗暗咬了咬舌头,恨恨地忍着。
看着自己的丫鬟们正面面相觑地眼神交流,沈默晴则再也忍不下去,终于吼道:“都给我滚下去!”
主子出了洋相,奴婢们虽一时看得激动畅快,此刻也想起不妥来,赶紧一个个脚底抹油,只恨自己为何糊里糊涂跟了进来,等这事过去,怕是少不了责罚。
“这曹大夫怎么还不来!”沈沐从未在晴妍居这般烦躁过,此刻他只要一想到夏红绸衣冠不整,又春光外泄的事不由头疼起来。只怕,这事不处理,明日便要阖府皆知了!沈沐瞬间觉得自己还是在莳花馆舒服。至少累了倦了可以去赵姨娘那里,生龙活虎时则可以去绿鞘那里。那边两位姨娘对自己都是真情实意,又彬彬有礼,哪里如这夏氏这般老叫自己如此糟心呢!
“父亲,哪有这么快!这才多长时间呢!您先喝碗茶吧!”沈默云很是体贴,又轻轻在沈沐边上到:“女儿知道父亲在忧心什么,女儿既管了家,父亲只管放心便是!”
沈沐一脸不可思议,这个大女儿刚刚在清风堂还咄咄逼人,怎么此刻竟又如此贴心了?
“姚黄,将晴妍居所有丫头婆子都叫到院里集合,刚刚她们都在干活什么都没瞧见,叫她们闭紧了嘴。今晚这事,若是传出去,一律发卖!”在沈沐满意的视线中,沈默云又对他道:“这话父亲不出口,女儿不适合,二妹妹更不能。还是姚黄最合适!她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只有她这话最合适!”
沈沐此刻满眼都只剩下赞赏,拍了拍她的手:“还是云儿想得周全!我云儿果然是当家主母的料!有云儿管家,为父甚为放心!”
可这话听在沈默晴耳里怎么听都很刺耳!
自己不周全,不叫人放心她都能接受!可什么沈默云是当家主母的料?这话可是大有深意啊!
那陈君言是陈府第二子,将来掌不了家,她的妻子自然也做不了当家主母!沈默云是要做主母的,所以不能嫁陈二,言外之意是,自己不如沈默云那个贱人,反正也做不了主母,便嫁于那陈君言算了?
尤其是沈默云满眼讥讽的目光时不时还在瞟过来,沈默晴实在难忍,心头一转便道:“父亲得极是!长姐什么都做得很好,可晴儿做什么都会搞砸。孩儿很是羞愧!可长姐每日那么忙,晴儿作为妹妹也于心不忍。不若,以后孩儿便每日去帮长姐做些事,学习一些管家事宜?这样既能为长姐分担一些辛苦,晴儿也能向长姐学些东西,争取将来也能做上当家主母!”
沈默晴一脸诚恳,睁着真的大眼等着沈沐的答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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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章 黄花
这番话得不错啊!
沈默云也不由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个二妹妹来。
要,这几日沈默晴长进的确不。若是平时,自己一挑衅,她肯定会暴跳如雷,不计后果地哭闹一番。
可现在,她竟也学会了迂回曲折,变相夺取自己的权益了。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听上去对沈默云可以减轻负担,对沈默晴又大有裨益,两姐妹互相扶持,相互帮助,共同掌家,这样的美谈对沈府,夏府,甚至对沈沐的官声都很有好处。
于是,沈沐的眉头明显一松,竟露出了一丝微笑和憧憬来。
沈默云看在眼里,她可不愿这样糟心的事真的发生。
“二妹妹真能笑!妹妹将来是要嫁入陈府去的!作为陈君言的夫人将来只管吃香喝辣便成!如何还要学习掌家事宜呢?此刻,二妹妹还是安心将所有心思放在与陈二公子的婚事上是正经!”今日自己这个做长姐的便再教你一招:转移矛盾。
沈默云不还不要紧,这般一,沈沐便想起了今日这个二女儿竟然离谱地扇了陈公子一巴掌的事!他差忘了这茬!今日他的脸面还真是叫这夏氏母女俩给丢尽了!这个没教养的丫头连《女诫》都学不好,还想管家?
“你给我跪下!今日之事我还未与你追究呢!你倒是与我清楚!你如何不嫁那陈公子?如何敢打那陈公子?”沈沐一下子便翻了脸。
沈默晴咬牙狠狠瞪了眼沈默云,果然是贱人!果然厉害!
“父亲!反正我是不会嫁那陈君言的。凭什么长姐能做主母,我也要做!所以我不嫁!”
不过,所以人都没想到的是。“啪!”的一声脆响,沈沐竟是一个巴掌打了过去。
他看着这个没头没脑的女儿,不由怒火中烧,这死丫头怎么什么都拎不清!当初跟自己哭着喊着是看上了陈君言,现在又出尔反尔不要了这婚事!偏偏那夏家还等着一力促成这事!现在把她姨娘都气晕过去了!这丫头,看来不教训真不②∑②∑②∑②∑,●☆行了!
“父亲!妹妹还!您得手下留情!”沈默云却是上前制止。
“贱人!猫哭耗子假慈悲!”
沈沐摇了摇头,又一个巴掌毫不客气便扇了上去!“?你长姐只比你大了几个月!却比你能干成熟了不知道多少倍!你还敢骂人?是你姨娘教你的?我堂堂朝廷命官之女竟然口出狂言。还满口污秽,对人随意动手?你不要颜面我还要颜面呢!”
沈沐略一思忖,竟也不知该拿这二女儿怎么办。打也打了,经书也抄了,禁足也禁了,偏偏这丫头还是这么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究竟该将她如何是好呢?
“父亲。夏姨娘还在昏迷,您就先放过二妹妹吧!免得夏姨娘听在耳里更加忧心挂怀!”沈默云这话一出,不止是沈默晴,连床上的夏红绸也是眉心一动,沈默云这丫头什么时候这般心善了?
众人还未来得及深思,此时竟是有个明艳娇俏的丫鬟来了。
沈默云认出,这丫鬟是前几日自己从吕婆子那买来的一等丫鬟,她特意送给莳花馆那位用来拉拢沈沐的。
那丫鬟恭恭敬敬给几人行了个礼。这才姿态优美站起身来,“奴婢莳花馆欢颜见过各位主子。”
果然是出自吕婆子手下。不但容貌出色,端正有礼,连声音也如黄莺出谷,煞是好听。
沈沐一下子便愁苦之色全消,嘴角上扬着柔声道:“欢颜来此,可有何事?”
看来这位绿鞘,不,是姚姨娘果然是个玲珑人!
此刻她派了这位欢颜姑娘来这摆明是要抢人了!看父亲这眼馋样,必然是对这欢颜抱有极大兴趣且还未得手!
只怕,夏姨娘今日这算盘是注定打不响了!
“老爷,咱们姨娘听夏姨娘病了,便打发奴婢来探望一下。我们姨娘手头紧,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拿得出手,只能尽一尽心意了,还望二姐不要嫌弃。”
着,她便递上了一只锦盒到了沈默云手上。
打开一看,里边竟是满满一盒鱼胶,关键那是:黄花鱼胶!
“我们姨娘了,这种鱼胶姨娘这般年纪吃是最好了,可以补血调血,提高免疫,最重要的是还能延缓衰老呢!”
“你这个贱……”沈默晴不是傻瓜,如何还听不出这丫头的言外之意?
黄花?这是暗示她姨娘是昨日黄花,早已过气!
姨娘这般年纪吃是最好?延缓衰老?这是在骂她娘人老珠黄!
沈默晴刚想痛骂,一瞥看到她老爹对自己正虎视眈眈的怒色,只能乖乖闭了嘴,却还是忍不住冷嗤了一下,又冷冷到:
“你这个丫鬟还真是会话,多谢你们姨娘,你可以回去复命了!来人,送客!”此刻上门,自然不会只是来送礼的,还是赶紧给她滚蛋的好!
不过,这位欢颜却似没听出这二姑娘正在逐客,依旧一脸真诚:
“我们姨娘很是挂怀夏姨娘,敢问夏姨娘可有好些?”
沈沐看着欢颜却是很舒心,“你们姨娘有心了,夏氏此刻还未苏醒呢!”
“哦!这样啊……”那欢颜难掩失望:“原本我们主子她费了好几日,今日终于已经试好了……试好了青丝毫笔,正想邀了老爷一起泼墨一番,既然如此……既然如此,老爷还是好好陪陪夏姨娘吧!”
“这……”沈沐眼睛一亮,一脸不舍地开始犹豫起来。什么?青丝毫笔?竟然叫姚氏研究出来了?那日,他与姚氏**过后,他摸着姚氏柔软顺滑的青丝,便开了句玩笑,是姚氏这发丝质地如此美妙,若是能制成毫笔,必定不同凡响!
要,这姚氏对自己还真是情深一片,自己如此一句戏言罢了,可她这几日竟然真的开始拾掇起这事来……
此刻,听到欢颜这青丝毫笔已经试好,他心里的确有些迫不及待了!这般风雅之事,是他一直追求却又从未求得之事!
一时间,他不禁兴奋地涨红了脸:“这曹大夫怎么还不来?”
……(未完待续。)
第一八六章 救人
此刻,躺在床上的夏红绸真是火大,那个姚姨娘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暗骂自己便算了,此刻竟然敢公然在自己的地盘上抢人?
没办法,她只能更加坚定了自己不能立刻苏醒过来的决心,怎么着,今晚也得把沈沐留在身边。否则,按着此刻这个薄情男上言语的犹豫,只怕一看见自己无恙,这个伪君子便会马上逃走。
“父亲!我姨娘还未苏醒,姨娘很久未见父亲,您还是留在这多陪陪姨娘吧!”沈默晴早将刚刚被打的仇恨抛到了脑后,上前来一把挽住了沈沐。
沈沐一时间果然又犹豫了起来,新欢旧爱要取舍的确是不易啊!
“父亲莫要着急,女儿来出个主意吧!”
沈默云很是贴心地出来帮忙了……
“这位欢颜姑娘东西已经送到,还是先回去复命吧!便与你主子,老爷半个时辰后过去,叫她准备些好菜,烫些热酒,再煲好汤,准备好笔墨等着父亲!”她就不信,有美酒美食美人在等,她父亲那优柔寡断的老毛病会持续多久!
“云儿!这……”沈沐虽然心动,可还是看了眼床上人。
“父亲放心,女儿敢这么,便自然是有法子的!”沈默云向那欢颜眨了一眼,示意她只管下去。
“曹大夫既然没来,若夏姨娘只是如妹妹所昏厥了过去,那女儿便能医治她!”沈默云一本正经开始胡,“之前母亲身体不好。女儿便向金陵有名的胡大夫学过一些专门治昏厥的法子。只要这人不是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女儿都是有法子的!”
“果真?”沈沐此刻心都跟着那。正回头嫣然一笑又娓娓而去的欢颜飞走了。他不由心里暗下决心,只要夏姨娘一醒,他便马上离开!“那事不宜迟!云儿快去试试!”
“不行!”沈默晴不是傻子,此时却不会像她那糊涂老爹一般被冲昏头脑,“父亲!长姐不是医者,怎么能随意医治我姨娘!万一治坏了我姨娘,父亲要如何向夏家交代?我不答应!父亲。我££££,※∧姨娘晕过去之前还在念叨您,您若能多多安慰我姨娘,在这多陪陪我姨娘。她定能很快苏醒来!”
看到沈沐的犹豫,兰心接收到沈默云的示意,便上前道:“老爷,我家姑娘的确手艺不错。除了夫人。姑娘的奶嬷嬷,还有庄上几个老婆子曾经中风过去,也都是叫姑娘救醒的!咱们金陵庄子的人都知道姑娘出手不凡!”
沈默云不由扶额,这死丫头!平日里不学无术,脑子虽机灵,话却老出纰漏!什么叫姑娘手艺不错?又不是在做菜!还有,要不要那么夸张,自己竟然还能救治中风病人?她怎么不庄子里有人生病都是本姐出手救治的?
姚黄此刻竟也一齐劝到:“是啊!姑娘细致周到。什么时候还出过岔子不成?与其在这苦苦傻等,老爷不若便给姑娘个机会?”
沈沐一看是姚黄。下意识便觉得老太太在的话也定会答应这么做,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沈默云直接坐到了床边,将自己冰凉的手指搭到了夏红绸的腕上……假意把起了脉来。
她明显感觉到夏红绸的手腕抖了一抖,还起了些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夏姨娘啊夏姨娘,你是不是有些紧张了?
莫急!慢慢来!
“我竟不知道姐姐何时从医了?竟还有把脉的本事?以后倒是给咱们府里省下一大笔请郎中的银两了!”
沈默晴这一句自然遭到了沈沐的狠狠一记白眼,她虽不甘,心里却料想沈默云众目睽睽下定不敢做什么,便愤愤闭上了嘴边。
“妹妹太抬举姐姐了!姐姐的确不会医术,可……简单听听脉象是否平稳,是急是缓,这姐姐还是能做的!”
沈默云完,却是将脸凑到了夏红绸瓷白如玉的颈脖边,轻轻到:“姨娘的脉搏有些急促呢,看来真是被妹妹气急了。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姨娘莫要着急,云儿有法子治你!”
沈默云这话得特别轻柔,可听在夏红绸耳里,却感觉一下子掉进了冰冷的万丈寒潭,所有的毛孔都瞬时间张开了来,顿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怎么办?要不要就此假装醒过来?
可是,若是自己一醒,不正如了面前这个贱人和莳花馆那贱人的意,自己这番苦心岂不是都白费了?
夏姨娘再次咬了咬牙,这事过后,看来这些贱人们真是不收拾都不行了!
此时夏姨娘还在一心思量着这几日要如何收拾那些贱人时,沈默云却是已经出其不意用最尖锐的指指甲狠狠地戳向了她的水沟穴(白话指人中)。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袭击**上的美人差反射性地跳起,倒不是疼痛难忍,是因为惊吓!
沈默云知道她不是很疼,因为她只用了三成力。
猫抓到老鼠,都是要好好玩弄一番的!不是吗?
一下子便叫对方俯首帖耳未免太没意思了!
看见长姐只是正常的掐着自己娘的水沟穴,沈默晴倒是稍微放心一些。大家都会这样做的不是吗?不过她从身后自然看不出,沈默云却不是正常的掐,而是用指甲在持续而又用劲地抠。
此刻,随着她的指甲越来越用力,夏红绸显然忍得也有些辛苦。
她的身体能忍,可面色却骗不了人,只见她惨白的脸此刻因为憋得过分而染上了一层红晕。
此刻,沈默云却是暗暗一笑,猛然缩回了手指,“惊喜”到:“父亲,二妹妹,你们看!我的手法不错吧?夏姨娘的面色转红了,血液既然能往上流到头部,想来姨娘马上便能苏醒过来!”
几人都将目光投到了夏红绸由白转红的脸上,不由便选择性地忽略了她鼻子下边已经被沈默云抠破,正在沁出淡淡血丝的那片深粉色的肌肤。
沈沐一下子都显得精神好了许多,眼里光都亮了许多:“云儿,快,打铁趁热,赶紧将夏姨娘弄醒!”
可叹他这猴急样,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有多关心这姨娘呢!
夏红绸啊夏红绸,还以为你真的栓牢这个男子的心了,只怕也只是他谋官高升的踏脚石呢!
……(未完待续。)
第一八七章 救活
人中掐了,现在从哪里下手呢?
沈默云将夏红绸从头到脚又看了一眼。
狠狠掐她的脚底?
嗯!保证能叫她生不如死,不过,自己堂堂嫡出大姐,做这按人脚底的没品事未免太抬举那个贱妇了!
她转过身又看了两眼身后的丫鬟,却是将视线停留在了姚黄头上。
“姚黄,将你头上的簪子给我!”
姚黄一下子便明白了沈默云的意思,拔下了头上那根上次被绑时用来凿窗的素银簪子。
这根簪子别的优点没有,只是那簪尾特别的尖锐。
沈默云特意将这簪子在灯光下照了照,又拿开灯罩用烛火烫了烫算是消毒,接而举起簪子准备对这夏红绸的头上戳下去……
“贱人!住手!”沈默晴一冲而出,推开了沈默云,“你要做什么!这簪子这么锋利,你竟敢直接这般戳下去!我知道了,你是要借此机会毁了我姨娘的脸吗?这个贱人,你给你我滚!”
“沈默晴!”沈沐却先一步拉过了这个二女儿,“教训吃得还不够?嘴巴还这么脏!”
“爹!”沈默晴却是亲昵地将对沈沐的称呼换成了爹,“姨娘历来最注重保养,她最珍惜的便是这肤质细腻的容貌了,我姨娘这般花容月貌父亲也极为欢喜不是吗?可那簪子这般锋利,这一戳下去,万一留下了什么印子,血痕的。您叫姨娘今后这么活啊?爹您可会喜欢成了丑八怪的姨娘?”
沈沐一听,的确有道理,不知不觉便有些犹豫了。
沈默云对自己二妹妹这番激动的言语很是满意。等得就是你来烘托这紧张感!看向床上,那个美人的眉宇果然比刚刚又紧了许多!
在床上紧闭双眼的夏红绸能不紧张害怕吗?此时听了女儿的嘶吼她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被毁了容!什么?尖锐的簪子?她怎么敢!
夏红绸不由整个后背都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层冷汗!
还好,还好!还好自己的宝贝女儿机灵,没叫自己这个做娘的吃亏。
“妹妹真是杞人忧,姐姐何时粗枝大叶或心狠手辣过?姐姐只是对了对穴道位子罢了!这银簪看着尖锐,可一般的针灸针与之相比,可更尖锐精细多了!
何况。《黄帝内经》记载,伏羲老祖创九针时用的可都是砭石呢!这银簪的力道怎么也要比砭石弱些吧?姐姐只是要用簪子轻轻按摩姨娘的百会穴罢了!
医经中有言:百脉之会,贯达全身。头为诸阳之会。百脉之宗,而百会穴则为各经脉气会聚之处。
夏姨娘血脉不通,刚刚好不容易通达面部的血液此刻若能通过按摩百会,必定事半功效。一下子通达流转全身!妹妹莫再题大做了!”
看着沈默云得头头是道。沈默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用力咬了咬唇,而沈沐则一下子放下心来,直言让沈默云尽管放心去做!
而事实是,沈默云知道的其实也就这么多了!以前秦岚和顾嬷嬷头晕脑痛,她的确是学了些按摩之道,不过她认识的也就是那最简单的几个穴位罢了。至于什么针灸之术,她自然是一窍不通了!
沈默云将夏红绸精心梳理而成的华贵倾髻拆了下来。
夏姨娘突然有些害怕,沈默云的手指轻轻捋过她的头皮。她只感觉自己从头到脚所有的皮肤都在一阵阵的颤栗,她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贱人手上拿的簪子到底有多长,有多尖锐?她会不会在簪子上做什么手脚?她会不会狠狠戳向自己,将自己弄残?她该不该就此醒过来?
她开始后悔了!她不应该将这计划交给那冒冒失失的女儿办的!此刻,她这才是真正的骑虎难下,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一次,她又输了!
不过,在她犹豫恐惧的同时,沈默云却是已经将簪子戳在了她的头顶心来。诶?这……这个地儿的确是百会穴啊!真是奇怪!这贱人难道没有谎?她莫不是真的以为自己是昏厥了过去,才这般细致的按摩的?
因为,真的很舒服呀!
头顶心在细细的轻柔按压下,竟然如同有一股暖流行遍了全身,周身的血液也不由通畅了许多,真没想到这丫头还有如此手艺。
半响后,周身紧绷的夏姨娘渐渐放松了下来,连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对嘛!放松就对了!人只有在极度的紧张之后,遇到安逸的环境才会更放松,更容易放下警惕。
看着夏姨娘满脸的惬意,沈默云弹指间便收回了那簪子,转而将那簪子用足了八成力猛地扎到了夏红绸的左手会谷穴(虎口)。
“啊————”
……
夏红绸这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大半个沈府上空,听到的人都不约而同觉得毛骨悚然,凄厉无比。
而晴妍居的众人差点一下子都惊得瘫倒在地!
这突然间出人意料的嘶叫别正常人都接受不来,一时间连野鸟,野猫都跑了个精光。
夏红绸作为这场戏的女主角,此刻却正是窘迫懊恼之时,她死都没想到今日这局最后竟会以这种方式收场。
她哪里料到在自己最为放松惬意之时,那个贱人将那簪子猛然戳进了自己的虎口。她不知道那贱人是用了多少力,使了多少劲,她只知道她的左手早已经麻木红肿一片。
她哪里想到在自己最舒适又完全卸下心防的时候,竟会冷不丁地承受这一击!其实这不完全关乎疼痛,更多是一种惊吓,是身体自动做出的反应,这一声惊叫便是自己受到攻击后嗓子间自动开启的恐惧。
于是,她发现此刻没有一个人想知道她有没有流血,有没有被伤到,有没有其他不舒服……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她竟然真的被大姐(贱人)救醒(弄醒)了!
自己的女儿大概是受了惊吓而跌坐到了地上,自己的老爷正大舒了一口气,却不知道是为她平安转醒还是终于可以离开;当然,似乎也有一部分丫鬟已经看出了端倪,她们了然的眼神是否明她们已经猜到自己是装晕的?
也是!哪有昏迷的人稍微被簪子一戳便会尖叫着自己坐起来的?
而沈默云那个贱人,则正在对着自己笑……(未完待续。)
第一八八章 救命
夏红绸注意到沈默云正带着两个丫鬟目露讥讽和得意地含笑看着自己……
她到底还是瞧了这丫头!可是晴儿,她怎么这个样子?
平日里娇滴滴的沈默晴竟然没等丫鬟来扶,便自个儿从地上一爬而起,一脸委屈,饱含热泪,却又满眼厌恶地看了眼自己,继而跺了跺脚跑远了去……
算了,那丫头向来被骄纵惯了,此刻暂时先将她放一放吧!
“老爷?……咦……奴家……奴家怎么在这?老爷您来了?”夏红绸双目含春,只顾着勾搭沈沐,却还没来得及查看一番自己此刻狼狈的尊荣:披头散发,衣裳凌乱,坦胸露肉,鼻下还红肿一片……
夏姨娘这副鬼样子,沈默云可不信她老子还能饥不择食!
听到夏红绸的问话再看到昔日美艳的姨娘此刻这番模样,沈沐不由愣了一愣。
沈默云再次发挥了她作为好女儿的贴心,她热情地上前拉起了夏姨娘的手,查看了一番,又假意在脉搏上探了探:
“脉象平稳,沉着有力,应该并无大碍!父亲,看来,夏姨娘已经无碍了!”沈默云将头一低却又调笑道:“只怕不是云儿技艺好,不定是姨娘被二妹妹一吓,以为云儿要拿簪子戳她脸,这一慌张间,便急急就醒了过来呢!”
沈沐可不傻,他心里一直隐隐有些怀疑,此刻沈默云这么一,加上夏红绸之前过分刻意的行为。他心里便也有了判定。
他大度宽容并不代表他好欺,他作为家主可不喜欢这被算计的感觉。
“红绸,你既然醒了。想来也无大恙。一会儿大夫就该到了,让他给你好好把个脉,你便好好休息吧!”沈沐完便要转身离开。
“老爷!”夏红绸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娇媚,“奴家不怎么舒服,你我好几日不见,老爷不留下陪奴家吗?奴家明日一早想回夏府,老爷不想陪奴家回家吗?”
沈沐的脚步明显一滞。显然老毛病又犯了,估计又开始衡量得失了!
夏红绸,你不错啊。知道自己此刻对比姚姨娘而言,完全没有优势,便将娘家搬了出来!“回家”二字,这是在警告沈沐。很快她便是这家的正室夫人了。她的娘家夏家便是沈沐需要仰仗的另一个家!
“夏姨娘刚刚晕过去了,只怕此刻脑子还不清爽呢!”话的是沈默云,她此刻竟是一脸明媚又善意的笑:“夏姨娘,你此刻身处的位位置是晴妍居,可不是怡蓉院,您要留父亲下来,这事可得问问二妹妹同不同意呢!”着,她便捂着嘴笑了起来。
饶是沈沐脸皮再厚。此刻听到女儿和丫鬟们的暗笑,双脸也不由涨了个猪肝红。
“再了。夏姨娘您明日可回不了家,明日是腊月二十三年,家里是要吃团圆饭的,你还要拉着父亲去你夏家过不成?父亲又不是人入赘夏家的女婿,明日咱家过年可不能没了父亲这个家主!”
沈默云这话莫名叫沈沐想到了最近夏家对于沈家的指手画脚,还多次将手伸进了沈家的前府后院之事,他不由有些愠怒加头,声音也骤然冷了几分:“夏姨娘好好休息吧!过几日,你身子好些,我再去看你!”
着,他便头也不回离开了晴妍居……
沈默云笑着拖过了一张凳子,气定神闲在夏红绸面前坐了下来:“姨娘,不好意思了!原本今日我也不想扰了您的好事。不过赶巧了,我正好在清风堂话,便顺过来串了个门,一时没忍住,看见姨娘病倒,便想着练练手法,没想到,倒是一点没有生疏!”
其实从第一下用指甲掐夏氏人中的时候,沈默云便预料到,这夏红绸既然是装晕,便一定会咬牙坚持忍痛。自己若是想靠疼痛刺激她苏醒,只怕很难!
而且,万一自己下手重了,弄伤了夏红绸,难保不会惹上夏家的追究;于是,自己便不痛不痒,循规蹈矩地如按摩般摆弄起了那几个穴位。偏偏那几个地儿都是最解乏的穴,于是,一会功夫后,她明显感应到了夏氏的放松,接着,便有了那最后的一簪子……
那一坐而起的尖叫完全是本能罢了,这是身体的语言,而不是人类的坚定意志能掌控的!不过,这一下,却足够叫醒夏红绸,叫醒所有以为夏红绸是真晕的人了!
“大姐的确好技艺!”夏红绸一瞬间便将面色调成了平常状态。“今日还要多谢大姐出手相助!之前奴婢一直没将大姐放在心上,还真是辜负了大姐一番苦心!姨娘错了!不过,姨娘以后一定会加倍偿还大姐,以报答大姐出手之恩!”
夏红绸这话句句深意啊!
看来,她是在向自己宣战了!
“好!夏姨娘可不用客气!咱们同在一个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有的是机会交流!今日不早,我便先回去了!夏姨娘看完大夫也早些回去吧!”
“起大夫,奴婢感觉好些了,便不想再见大夫了,能否劳烦大姐将那……”
“那可不成!”沈默云毫不客气打断到:“父亲是朝廷大元,自然是一不二,曹大夫特意赶来,若是半路将他赶回,实在有失我沈府的礼仪规矩;另外,父亲刚刚叮嘱要让大夫给姨娘好好查查,云儿可不敢拂了父亲的意。姨娘你便舒舒服服等着吧!姚黄,你在这陪着夏姨娘!”
“是!”姚黄笑着应是,自己在这便等同于老太太在这,夏红绸若是要使什么幺蛾子便等同于和老太太作对了!
沈默云出了院子,一眼便瞧见了正从地上捡了石块往池塘里扔的沈默晴。
看她的样子,似乎很不高兴啊!
沈默晴当然觉得委屈,好好的一局竟然最后会搞成这样!这个姨娘也未免太没用了!她就不能咬牙忍一忍吗?若是忍不了,你倒是早点醒过来啊!此刻却是被人家一簪子戳醒,那声尖叫也不知传过去了多少路,有沈默云那个贱人在,只怕明日整个沈府都要知道她的姨娘假借着晕倒勾引父亲的丑事了!偏偏这事还发生在自己院子里!不但自己没面子,还要连累自己被人一齐取笑!
她真想一头找个地洞钻进去……
沈默晴还未发现沈默云的到来,正一边念念有词地低骂,一边狠狠地扔石块出气。
她这个二妹妹从来都是将所有的喜怒哀乐放在脸上,她今日的表情沈默云可一点都没有错过。此时,她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个妹妹在别扭什么!
“沈默云!你这个杀的贱人!你个不要脸面的毒妇!你个多管闲事的娼/妇!凭什么你运气这么好,你凭什么骑在我头上,总有一,你得打雷劈……”
怪不得自己的耳朵都痒!这妹妹骂自己很是纯熟啊!
她悄悄抬步走到了沈默云的身后,却是将脸冷不丁贴近了她的耳后:“二妹妹!你叫我?”
沈默晴正幼稚地发泄咒骂着,哪里想到会有人在身后,不由心下一慌,脚下一软。
可她还未来得及转身,身后的沈默云又抓着她的腰带将她往前推了一把,将她整个人送进了池塘……
这个池塘的水深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沈默云纯粹只想给这个白痴一个教训,在她双膝没入池水后,又猛然往后一拉,将她拖回在岸边的泥地上。
沈默晴一边等着的丫鬟们根本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便看见的她们姐半身精湿,跌坐在地上。
“沈默云!你竟敢谋害我!”
“妹妹,这么多人证在这,你可不能污蔑我!姨娘即便丢人,妹妹你也不用想不开啊!姐姐今日先救了你姨娘,又救了你,是你娘俩的救命恩人,以后还请妹妹放尊重些!”沈默云的眼底冰寒一片,叫那沈默晴心头一滞。
她将头又凑近沈默晴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到:“妹妹以后最好还是识相些!今日我若愿意便能直接废了你娘,刚刚也一样,我自然有办法将你推入池塘而扯不到我身上!是救命恩人,还是罪魁祸首,都由我了算!风水已经转了,我劝妹妹以后乖一些!”
她完便起了身对着众丫头到:“我刚刚又救了你们姐一次!你们要好好看二妹妹,可别叫她再出什么事了!扶她进去休息!一会大夫来了顺道给二妹妹一起看看!”
丫头们此刻对主子落水之事一知半解的,哪里敢与沈默云置噱,知道她手掌大权,今非昔比,一个个都乖觉地点头道是。
“妹妹真是大度!竟然贡献出了自己的院子给姨娘争宠!这一点,沈默云真是自叹弗如啊!”这道清冽的声音几息后才传来,却足够叫沈默晴如生吃了只苍蝇般的难受。“我若是妹妹,今日不但不会埋怨,还要好好感谢我这个长姐!我今日若是不来,你姨娘那好事若是出在你院子里,发生在你床上,只怕妹妹你从此便再无颜面,永难抬头了!不谢了!”
这声音轻飘飘,却叫整个院子都异常安静了下来!
今日这院子所有人都目睹了夏姨娘的媚态,自然知道沈默云的是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八九章 孽缘
一出晴妍居,沈默云便拿了十两银子给兰心,又到她耳边吩咐了几句!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只是为了体贴夏姨娘来回辛苦,她吩咐兰心去二门截下曹大夫,拿十两银子换他晚一个时辰进府罢了!
这一个时辰,夏姨娘想要回自己院子,沈默晴想要自己姨娘赶紧离开,偏偏还有姚黄在那坐镇,料她们两人此刻也是万般煎熬,痛苦不堪!……
而回了琼华院的沈默云,还收到了一份来自莳花馆的礼物!
这姚姨娘承她的情便好,有个盟友,做事到底还是方便了许多。零点看书
这一夜,沈默云缠着顾嬷嬷留在了琼华院。
今日她母亲那本带异味的古书之事一直萦绕在她脑中……
她只是想要顾嬷嬷再次给她讲讲当年秦岚的事,沈家的事,夏家的事……
回家几日,她脑中留存的疑团不仅半个未消,反而越来越多。她急需要好好整理一番,弄出个头绪来……
顾嬷嬷所大多是后院之事,沈默云又拿出纸来将以前舅舅秦朗所的当时朝政之事渐渐组合,重整起来:
那一年,先帝费尽了九牛之力,战胜了包括现平南王在内的诸多兄弟,终于坐上了那个万民敬仰,唯我独尊的高位。
沈默云的外祖父秦琼怀有从龙之功,水涨船高地也坐上了那个高位:内阁大学士,三个月后又坐上中极殿大学士即首辅之位。
此时大周朝国力虽日渐鼎盛。但却是内忧外患之时,北有胡寇时时南下,南有川滇起义常常爆发。还有那么一两个夺位战中失利的王爷在边上虎视眈眈!
大周朝经过几代皇帝的传承,开国时期的官僚勋贵家族渐渐庞大,中央需要支出的俸银也渐渐数目庞杂起来。整个中央财政渐渐有些入不敷出,力不从心的感觉。
加上勋贵势利盘根错节,日渐冗杂,个个只想保住眼前的世袭官爵,繁荣昌盛。哪里还有心思再出去带兵打仗,抛颅洒血,大部分都在家以各种理由做起了▲▲▲▲,△←缩头乌龟。先帝为此开始暗自恼火起来。
此时。多亏大周朝还出了几个赋异禀的新晋武将一直在边境出死入生,保家卫国,先帝才有精力着重收拾起内政。可偏偏此时,许是感觉自己地位受到了威胁。老牌勋贵们便仗着昔日的功劳。开始合力对新贵们出手,开始搬弄是非,鸡鸣狗盗,妄图想要将他们一举剿杀,以保自己的荣华地位。
发现这个苗头后,当时便是秦琼第一个向先帝提出:
扶持新贵来与昔日勋贵们抗衡,以此平衡朝廷实力,顺手解决财政问题。
很快。先帝便由几桩贪污案夺了五六家老牌勋贵的封号,既减轻了财政负担。还没收了大量的财物充盈国库。
于是,诸如卢国侯一类的勋贵们便开始惴惴不安,生怕有一早上醒来便成了庶民,于是,巴结当时先帝的身边人便成了他们最为妥当的捷径。
那秦琼自然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可偏偏他又是个食古不化,目空一切的清高文人,不但不收礼,不要财,也不愿联姻,更不肯受摆布。
沈默云猜想,当时硬骨头的外祖父定然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听,先帝为了保护他,还曾派了几个私卫与他日夜相随。
另一方面,当时的先帝在夺嫡之战中已经受了损伤,深感时日无多,便着急开始为了当时年轻的太子(即现在的皇帝)做筹谋。
除了尽力清理朝中毒瘤,联姻自是少不了的一环。
自然,在经历了一番删选后,秦琼的长女,也就是沈默云的母亲秦岚也是榜上有名。此时,太子已经有了正妃。按着先帝的意思,是有意要聘秦岚为太子侧妃的。
秦岚带着顾嬷嬷一行人很快便从金陵来到了京城。
可谁曾想,入京后的第二日,秦岚便出事了。
入宫前的一次简单的白云寺上香罢了,准备回程时秦岚乘坐的马车却受了惊,在嬷嬷和丫鬟们还未上车前,那马便如疯了一般带着车厢里的秦岚便冲下了山。
不遂人愿,突至的暴雨又是倾泻而下,秦岚一身泥泞在草丛中醒来时色已暗……
许是孽缘吧!
那日狼狈的秦岚竟然遇到了在不远处茅屋里躲雨的沈沐。
于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便发生了……沈沐贡献了他的袍子盖到了一身湿透的秦岚身上,陪她等着雨停后又体贴护送秦岚回到了白云寺,助她找到了她的仆众……
第二日,沈沐便找了媒人来上门求亲了!
于是,秦岚的名声便这样轻而易举又莫名其妙与沈沐绑到了一起,同时也失去了成为太子侧妃的机会!
秦琼到死也没能查出这次事件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是卢沈两家的合谋?还是某些老牌敌对势力害怕强硬他秦家势大,将来继续辅佐新君实行新政,而损害了他们的势力和利益所采取的阴谋?又或许原本这惊马事件仅仅是对秦琼的一个警告,而恰好被沈沐那子捡了便宜?
当年的沈沐一脸正派斯文,身家干净,儒雅英俊,虽只是个的进士出身,却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加上他为人诚恳,又谦虚有礼,秦琼也慢慢开始接受起这个“谦谦君子”来。
沈沐经过一番努力,终于俘虏了当时的秦琼与秦岚的心,成功与秦家定下了亲。
很快,十七岁的秦岚便风光嫁进了沈府。
沈沐的表现很好,婚后与秦岚情投意合,伉俪情深,对老丈人更是没话,只要秦琼一开口,便总是鞍前马后地跑着,只怕怠慢了老丈人一丝半。
就连沈老太太卢氏也一直表现得大度得体,对待媳妇不但关怀备至,嘘寒问暖,还常常鼓励儿子带着媳妇多去亲家串门。
秦家所有人都对这门秦岚这门婚事表示很满意!
婚后第二年,沈沐便在丈人帮助下谋了个正六品的官职,沈老太也把沈家的对牌正式交给了秦岚,示意秦岚管家。
……(未完待续。)
第一九零章 悲剧
沈默云不禁有些纳闷,沈老太太卢氏身为卢国侯嫡女,为何连为儿子谋个一官半职的能力都没有,反而要依靠儿子的丈人?
这种事不是应该只要向卢国候开个口就行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卢国候不能为沈沐谋到个什么实缺肥缺的,弄个虚席应该不在话下吧?
姚黄听了沈默云的疑问,倒是马上抛出答案给她主子解决了疑问。
原来,当时的卢国侯已经不是老太太卢定芳的生父,而是她的庶兄。
卢家子嗣凋零,老卢国候努力半辈子,都未能生下嫡子,只能请旨将侯爵之位传给了庶子。
当年老卢国侯在世时曾经把京郊三千亩的农田和京里两个脂粉铺,一个粮铺托给嫡女沈老太太打理。
新卢国侯上位后,自然想把这笔家产要回来。
可沈老太太拒不答应,一口咬定那是老卢国侯送给两个嫡出外孙讨媳妇用的产业。
后来这事还闹到了衙门,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桩糊涂官司最后协商定下来几个铺子归沈老太太所有,而良田则归还卢国公府。
从此之后,沈老太和卢国侯就再没了往来。一直到最近几年,老太太这位庶兄去世,两家才又渐渐热络了起来……
这些事都是姚黄她们平日里从老太太身边的老嬷嬷们嚼舌时听在耳里的,倒是真是的很!
沈默云此刻听到了这桩匪夷所思的官司,不由再次对自己的亲祖母狠狠鄙视了一把。这做派还真是她老人家的一贯风格呢!
当时老太太与卢国候府已经闹掰,没有了娘家支持的她自然只能算计起儿子的婚事来,也只有这条捷径才能助他们再次迈上康庄大道!
当时的秦岚什么身份。这样的女子竟然最后能花落沈家,想必沈家可没少花心思,老太太等人只怕做梦都能笑醒!
话,秦岚掌家之后,沈家便开始慢慢谋夺她的陪嫁,所以就有了那买园子,修园子。卖铺子的事!只是,当时觉得这种做①¢①¢①¢①¢,≦●法很不地道的秦岚并不知道其实这只是沈家对她残忍的第一步!
谁曾想,一年后。秦琼却是突然辞去了大学士的官职,扔下了内阁首辅这个人人称羡的名号,反而直接致仕回了老家金陵。
这个决定来得很突然!似乎满朝文武都很震惊,偏偏谁也没有打听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此时。沈家的劣根性便开始充分暴露出来。
即便秦岚正为这个家族尽心尽力。可沈沐与卢氏都还是一下子对秦岚这个往常亲密无间的儿媳冷了下来。
秦岚一开始只以为是自己一直无所出,丈夫因为婆婆的不满才对开始对自己如此冷淡,为了弥补心头的愧疚,她不但又砸下许多银子,还更是尽心照顾一家老。
直到她终于身怀六甲后,发现丈夫依旧是不冷不热,秦岚才真正感觉到了心寒!很显然,在自己没有了家族倚靠。在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再没法给沈家提供荣华富贵的机会后,自己便失去了所有爱与包容。
老太太的面色渐渐难看。时时找茬;姑奶奶们除了找她借钱投资,便是对她冷嘲热讽;沈沐则渐渐忙碌了起来,进她院子陪她的时间也日渐少了起来。
这些人一个个都脱下了画皮。
可真正可悲的却才刚刚开始。
秦岚难产了,费了两日功夫,千难万险才拼死产下了沈默云。
沈老太见是个女孩很是失望,沈沐却表现得不喜不悲,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十五后,府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在听到了鼎沸的人声,震耳的鞭炮,满府的喜笑,在看到了远处的一大片红后,秦岚才知道,沈沐正敲锣打鼓地迎进了一位夏姨娘。
在大周朝,纳妾何时这般隆重了?纳妾何时都不用正室的许可了?纳妾何时都不用正室到场了?
他们这般作为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还是连礼教都不愿顾及了?
可怜当时的秦岚尚在月子里,生产时候又伤了元气,听到喧的锣鼓鞭炮声,悲从中来,爬下床便想要去制止。
可她还没能走出主屋却被早就等在门口的沈老太给拦了下来,沈老太太抹着眼泪作势要给秦岚跪下,是那夏姨娘已经怀了沈沐的骨肉,找了僧人看过那是男胎,沈家男丁一向薄弱,这一胎必是要保下的!
此时纵然秦岚修养再好,也不可能当没发生。
可卢氏硬是唤了一大堆丫头婆子守住了清风堂的房门,不许她走出房门一步。
府里一连办了好几日的席面,欢歌笑语,锣鼓鞭炮,沈府人人都沉浸在喜悦中,这氛围甚至不比当日她进门差多少!
秦岚这个当家主母却依旧被软禁在了自己屋子里。
她自然也没有喝到这位新姨娘敬来的茶。
而秦岚最可悲的是,沈沐竟是一连七日连清风堂的门都没进过,更不用去关心一番他尚在襁褓中的女儿了!若只有老太太过河拆桥便算了,可这个不久前还在对自己甜言蜜语的男人竟然连与自己坦白的心思和勇气都没有,这该如何接受?
秦岚一时间悲不自胜,便病倒了!
从此,她的身子便一直好好坏坏,不管喝了多少药,却再没有康健起来!
后来爆出,那刚进门的夏姨娘是当时吏部侍郎夏恒的庶女,已经有了个月身孕。
秦岚此时终于看明白,当年,沈沐千方百计求娶自己,便是想要搭上秦琼的船,从此顺风顺水,飞黄腾达。此时,她爹突然致仕回乡,沈家也就一下子就没了希望。
而当时的夏恒身在吏部,想必对于正高不成低不就的沈沐来是个极大的诱惑。
沈沐是因为自己不能再帮助他,才转而又搭上了夏红绸。而这两人竟然不知廉耻地在自己身怀六甲时便有了首尾?
至此,秦岚对沈沐的人品秉性便完全了解,失望,不齿……
从此,她再也没对沈沐笑过;
从此,她再不管沈府的所有事宜;
从此,秦岚看这沈沐的时候,便再就没有了热情,转而成了一副万年寒冰脸,偶尔再夹杂了一丝弄弄的嘲讽和讥笑;
从此,她的身体开始每况愈下……(未完待续。)
ps: 秦岚的过往却是不得不交代的,下一章剧情继续……以后有空会给秦岚写一篇番外免费贴出来~
第一九一章 小年
之后那些年秦岚便一直龟缩在清风堂看着女儿,靠着诗书古籍度日……
作为嫡长女的沈默云自然从没有在府中其他人那里得到多少亲情,相反她的童年还更是在无数次的病灾中度过的……
卢氏不待见她,沈沐不喜欢她,她娘既不得宠,又没有家族扶持,沈默云除了空有嫡长女的名头,大多数时候是连稍有地位的丫头婆子都敢给她脸色看的!
直到五年前,沈默云差溺毙在池塘,此事又间接害死了丫鬟秋心后,秦岚才痛下决心,想要为女儿争取几年时间,于是靠着孱弱的身子在荣辉堂院子里跪了一夜后才得了卢氏的首肯,以养病为由带着沈默云回了金陵老家。
三年前,秦岚去世。
也许是对秦岚有愧,也许是不想叫夏家和夏姨娘不舒服,沈家竟然不仅答应将秦岚安葬在金陵,还答应了沈默云为秦岚守孝三年的请求。
沈沐也只是象征性地去了趟金陵祭拜亡妻,并对当时年幼的沈默云信口开河许下了那个无聊的承诺,答应三年后亲自来接她进京。
秦岚为了女儿的将来颇费苦心,这些都是她的安排。
这样,既能保女儿平安成长,又叫女儿多了前后四年的时间做准备,作缓冲。
其实秦岚为沈默云所做的打算又何止这些?知道自己来日不多,若她不为女儿安排周全,那四年之后女儿一样会落入虎口!
所以当年秦岚一到金陵。便央了兄长秦朗与她一道去求了当时有名的浙北女名士观山来教沈默云棋书。
这位观山名气虽盛,可自恃清高,从不收徒。又素来爱好闲云野鹤,游历江湖。
据顾嬷嬷回忆,秦朗二人颇费了多次周折,经历了重重考验才叫那观山了头,即便如此,她也仅仅答应一年只教沈默云三个月。
如今,沈默云的一手好字。一手好棋,一手好茶便都是承自观山。
秦岚临死前,都还在特意叮嘱沈默云。为自己守孝只是借口,千万不能%∧%∧%∧%∧,√→因此荒废课业,一直到沈默云发下毒誓,她才慢慢合上了眼……
这个故事沈默云已经听了很多遍。这次也不例外的。不待顾嬷嬷完,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可是,始终有一个问题萦绕沈默云心间很多年,叫她百思不得其解:
夏家是大族,有钱有势有地位,即便夏红绸是个庶女,可她既年轻美貌还有手段,夏家完全可以将她嫁个贵族做姨娘或者嫁个官做正室!
可当时的沈沐既没名气。又无高官,还已经有了正室!
凭着夏红绸那份心高气傲如何会看得上沈沐?
她不可信什么一见钟情。真心爱慕之类的荒言诞语,至少这种可笑的理由在夏红绸身上不可能发生!
那会不会是沈家除了沈沐,还有什么别的可能值得夏红绸宁可不要名声,宁愿做姨娘也要嫁进沈府的理由?
而自己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外祖父又为何突然致仕,到底是有什么原因叫那高风亮节的秦琼不顾朝局,急流勇退?
还有还有,她母亲喝了十几年的药,为何都一直不见好?若真是有人在药里做了手脚下了毒,此人最有可能便是夏红绸!可她既然有能力下药,为何不直接毒死她母亲坐上主母之位,反而拖了这么多年?叫她自己又还白白多做了十多年的妾室?……
沈默云一时间心里百转千回,似是抓到了什么,又觉得完全捋不清楚。一切似乎尽在眼前,互有关联,可她又偏偏少了些能将这些事拼凑起来的关键!
罢了罢了!还是等崔奕横那里有了消息再作计较吧!
这一夜,她都睡得极不踏实。睡梦中,夏红绸,夏恒,沈沐,卢氏,沈灵……一个个的身影都在她面前飘来荡去,叫她难以安眠!这些人一个个人比猴精,她能从谁人嘴里弄出些真相来呢?
一直到三更,她才勉强睡着……
“二十三,祭罢灶,孩拍手哈哈笑。再过五,六,大年就来到。辟邪盒,耍核桃,滴滴两声炮。五子登科乒乓响,起火升得比高。”
第二日,沈默云是被新来的两个丫鬟欢快的歌声叫醒的。
是的!今日是腊月二十三,中午吃团圆饭,入夜还要祭灶神,送灶王,敬香供果……
这注定是不会消停的一!
果然,沈默云一上午便都被各种杂事拖在了外室房。
今日的事情似乎特别的多,她猜想大概是因为要过年了,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才突然变庞杂了起来?
一直到临近中午,她才勉强将大部分事宜处理完毕。
眼看快到午时,沈默云便带着两个丫鬟匆匆忙忙赶去荣辉堂。
这是过年前第一顿团圆饭,加上今日又是腊月二十三年,这顿饭便显得格外隆重起来!她可不愿这顿饭局自己成为最后一个到的,留人数落自己的把柄。
眼看着马上再拐一个弯便到荣辉堂,沈默云终于舒了一口气。还未到午时,她还未迟到。大厨房离这荣辉堂很近,现在轮到自己主持中馈,她怎么也得先去大厨房看一眼。
今日不算果品,冷菜十二道,热菜二十四道,几乎大厨房所有的厨娘和粗使婆子,传菜婆子都忙得不可开交,沈默云看了一圈,觉得很满意,便准备再到隔壁传菜房看一眼便去请安。
所有的菜品烧制成后都要先送来这传菜房。只见十几架红泥炉都已经一溜儿排开,正文火温着一道道主菜。
这种安排一来将菜品集中在这房里方便一会儿上菜,二来是因为冬日寒,菜品容易变凉,所以便放在这房里用火炉继续加热保温,三来则是为了菜品更加入味。
沈默云看了一圈,刚要离开,却有一个热情的婆子与她打起招呼来。
“姑娘来了?老奴是今日别处调来帮忙的许婆子,厨娘们此刻都在忙,老奴不好去打搅。这道菜又多煨了整整半个时辰,不如由姑娘来为奴婢看看,这道菜火候可够了?可需要先撤下保温?”
沈默云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笑得灿烂,手中的帕子却是紧紧攥紧了起来…(未完待续。)
ps: 一大/波幺蛾子又要袭来……
第一九二章 毒计
沈默云看了眼那婆子,见她低眉顺耳,看来自己也是盛情难却了!
她走前两步,那煨锅正汩汩冒着热气,即便盖子还未曾打开,却已经是香气扑鼻,肉香四溢……
“嬷嬷焖的这是酒糟肉?”
“姑娘好灵的鼻子!”那嬷嬷一脸的慈眉善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又上前将整个煨锅端了下来。
“老婆子牙口不好,也不知道火候够了不曾,还是姑娘来尝一口吧!”
“好!”这既然婆子这般热络,怎好拂了她的意?
沈默云笑得一脸明媚。
“来了!姑娘心啊!”
“啊!——”
原来,那婆子嘴里喊着心,可手上依然滑了一下,这一锅浓浓的糟扣肉竟然还是连肉带汁飞向了沈默云的方向。
不过沈默云早就有了防备,此时暗暗后退了几步,幸亏离得远,又穿得厚,这满满一锅肉汁倒也未曾伤到她半分。
只是她裸露的脖子,面颊和手背上,还是未曾幸免地被泼上了一些黏腻腻的油汁。而她两个丫鬟,由于位置还要后些,加上沈默云在前边又挡去了大半,倒都只是脖子上溅到了几滴油汤。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这锅肉竟似乎也没那么烫人?
那婆子一看闯了大祸,便在原地跪着叩起头来。
“姑娘,饶了我吧!老奴绝不是故意的!老奴手一抓上这砂锅耳口,便滑了一下!许是刚刚肉汁烧的沸溢出来时。那肉油便滴在了锅耳上,老奴……老奴真的不是故意的!”
兰心上前在那砂锅耳上抓了一把,果然是油腻腻的一层。不滑便怪了!
“老奴家里上有老,下有,姑娘可千万不要开罪与奴婢啊!老奴还要照顾家里……”沈默云还并未开口,那婆子便已经絮絮叨叨了一大堆。
“行了,嬷嬷!我不怪你!你下去吧!”沈默云淡淡一笑,似乎并不介意一身漂亮清雅的衣裳被毁,反而。仅仅拿了水稍微洗了手便直接抬步带着两个丫鬟走出了大厨房。
“姑娘,那粗手笨脚的婆子将这么恶心的一锅肉油热汤都翻在您身上,姑娘怎么这般便宜便放过她了?”兰心拉起沈默云已经黏糊着挂在了一起的裙摆。那黏腻的一层猪油叫她几乎都无从下手。
“你没听见那婆子把老母儿孙都搬出来了吗?大厨房今日任务重,我若此时此地发作于她未免太不明智了!再,……我若是不放过她,后边的人这戏还怎么唱呢?”沈默云冷哼一声。却是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到。
“姑娘你是……她是故意?”兰心觉得那婆子甚为真诚。还是不敢相信。
“傻子,你没感觉到那锅肉滴在身上并不烫吗?”姚黄却是早就看出了不妥。
“不烫不好吗?幸亏不烫啊!”
沈默云此时才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便用油腻腻的手敲了敲兰心那圆溜溜的脑袋,“你个笨蛋!那婆子那锅耳的滑腻是因为肉汁滚了溢出来的!那锅肉若是能溢出来,明已经烧得滚烫,至少是应该已经烧滚了!”烧滚了的肉汁溅在脸脖这样的娇嫩之处又怎么可能不疼不烫不起泡呢?
这分明是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
“可……”沈默云也有些纳闷:“他们这般算计于我,又是为了什么?想引我在大厨房大发脾气。搞砸今日席面?想引我一身狼狈,接着被她们耻笑一番?还是回去清洗换衣裳迟到。遭来责骂?……”沈默云不明所以,“不管什么,这未免也太幼稚无聊了!”
她不太放心,对兰心耳语了几句后,便在大厨房的院门口,当着来来往往的丫头婆子对兰心吩咐到:“看看本姐这一身,还怎么去吃酒?你快些跑一趟琼华院去给我拿一身干净衣裳送到荣辉堂!”
“是!”兰心一溜烟儿便跑了下去。
……
一进荣辉堂,沈默云便躲进了之前居住过的西暖阁。这几日因为常常在荣辉堂处理管家中馈,她便留了几身舒适的半旧衣裳在这,此刻倒是正好能拿来应了急。
姚黄去了花厅特意禀告了老太太一声,却不心招来了沈默晴。
看到一向自诩清贵的长姐此时的一身狼狈,她只笑得快要瘫倒在地。
“沈默云啊沈默云!你今日还真是特别!你的味道……真是好香啊!哈哈哈!”沈默晴竟然只看了一眼,便大笑着走开了。
“今日,她倒是低调!竟只笑了那么一会儿?”她二妹妹的到来在她意料之中,可她仅仅奚落了自己这么一句,却是沈默云没料到的!
难道,刚刚自己都算错了?自己这狼狈的一身仅仅是个引子?
沈默晴这到来倒更像是来确认一番自己的惨状的?
沈默云的心跳莫名的急了起来,莫不是外边还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姑娘,外边人都到得差不多,只剩了老爷和八少爷还未到了!咱们得快些了!”
丫鬟们打来了热水,可一时间却还是难去除自己身上那股浓郁的肉香和微微油腻的手感。连沈默云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来了。唉!只怕今日这午膳不吃都能饱了!
“走罢!”沈默云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过快的心跳,出了暖阁。
已到午时,果然除了沈沐和八爷沈默明,其余人等包括几位姨娘都已经到了。
不出意料的,沈默云一脚刚迈进花厅,便一下子有好几道恶毒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循着那些视线看去,它们的主人分别是:夏红绸,沈默晴,刘姨娘,戴姨娘,沈灵母女。
好家伙!原来,自己回府才这么几日,便已经得罪了这么多人了么?沈默云暗自摇起头来。
不过,她为何还是有种错觉,今日沈默晴对自己的敌视似乎并没那么深呢?反而那最毒的视线来自大姑奶奶沈灵?
沈灵与自己对视了一眼后,竟然毫不掩饰地冷哼了一下,便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沈默云知道只怕这姑奶奶心里此刻要将自己恨死了!自己一回来,不但夺走了她的管家之位,还叫她损失了不少银两,她能轻易罢休便怪了!
不过,沈默云也不太介意,面对沈灵的漠视,她只不过扭头笑了一笑。
……(未完待续。)
第一九三章 大犬
沈沐向来将礼教放在嘴边,一般来,这种大日子他是不可能迟到的,可今日怎会时间已到,他却还迟迟不现身呢?
而那个八少爷沈默明听在夏红绸的宠溺下,一贯骄横跋扈,他敢迟到倒是在意料之中。
这时,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含笑走来向沈默云恭谨行了一礼!
这可不就是沈沐的长子,赵姨娘所生的七爷沈默弘吗!
八岁的弘哥皮肤白净,身量修长,着了一身宝蓝色刻丝皮袄,此时正满脸笑意甜甜喊着自己长姐。
沈默云知道他已经开蒙入了学,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方老坑端砚做见面礼递了过去。
那弘哥却是有着同龄人少有的老成,毫不矫情接过砚台便恭恭敬敬又行了一礼,“弘弟多谢长姐赏赐,弟弟一定会好好用,不叫长姐失望!”着,他咧嘴露出两颗虎牙微微一笑,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和田玉扣放到了沈默云手中。
“这是弘儿送给长姐的礼物!”
自己年长弘哥许多,给多年未见的弟弟准备礼物是应当的,可这个弟弟只怕连自己这个长姐长什么样都记不清楚,此刻竟然如此贴心客气?
转而,沈默云又接收到了正在给老太太揉肩的赵姨娘投来的微微一笑。
是了!这是因为自己出手将赵姨娘从春华院解救了出来,这母子俩都对自己心存感激,正对自己示好呢!
也是!弘哥虽是这府里的长子。可他娘毕竟身份太低,只是以前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即便有老太太的照应,却不能改变他庶子的地位。
若是沈沐永远没有嫡子。那他这个长房庶长子虽未必能够继承家主之位,但将来还是有一定机会可以继承很大一部分长房的产业的!可若是夏红绸被扶正,那她领养的沈默明便成了嫡子,到时候他这个庶长子的地位便会尴尬起来,沈家为了名声,只怕多半只会给他个几百两银子叫他出府自立门户。
失去了家族的照拂,他这样的孩子还真是前程未知啊!
或许是自己回府后。给他们的感觉过于强势,莫不是还叫他们以为,自己准备将夏氏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
罢了!多个盟友总是好的!
“多谢弘哥!姐姐很喜欢!姐姐那里还有两块好墨。晚些时候弘哥可愿来姐姐院里取?”
“好!弟弟一定去!”
这个长弟果然是聪明人!
“咱们明哥来了!”夏姨娘一脸兴奋地喊道。
沈默云偷偷瞥了眼弘哥,见他脸上那丝笑意果然略微有些僵硬了起来。看来,只怕这孩子便如当年的自己一般,这些年没少被自己的这个弟弟欺负呢!否则。他们同在一处进学。又年纪相仿,怎会见面完全没有半丝热络呢?
她这才转眼向门口望去,一个身形微胖,个子相比弘哥却矮许多的孩子一下子跑了进来。他双眼灵活,腿脚轻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到自己时明显停了一息,随即便将目光转向了别处。乖乖给众人行起礼来。
“明哥,你来晚了!下次不可迟到。叫这许多人等你!”老太太明显对这个孙子没那么喜欢!也是,这明哥即便被夏红绸抱养,可他的生母毕竟是个夏家出来的丫鬟。想来相比弘哥,老太太宁可更加宠爱自己身边人所生的孙子。
“是!”那明哥俯首行了个礼,却是笑着一脸神秘与老太太到:“祖母,明哥得了样好宝贝要献给您,正准备在花厅外边,此刻反正父亲还未到,咱们不如先看看?”
一听有礼收,卢氏的表情明显好看了些,“哦?那便拿进来看看?”
“是!请祖母稍待!”
那弘哥竟然跑出了花厅?
什么好东西要这般藏着掖着,不能直接拿进来,还要得了老太太的首肯再跑出去多此一举呢?
沈默云再次莫名感到心下有几分不安起来。
十几息后,她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来自何处了!
因为此时,沈默明带着他的两个厮一人牵了一条高度快与他一致的大狗进来了花厅!
那两只大犬一黑一黄,体型高大,骨骼粗壮,神情高傲,目光凶狠,正不情不愿被强拽着!
这花厅里都是女眷,这身长好几尺的大凶狗进来谁人不惊?
一时间,胆的吴筱玉几人忍不住还发出了几声惊叫。
“明哥!真没规矩!怎么回事?竟弄了两条畜生进这用膳的地儿!”夏姨娘一愣,大概也没想到儿子竟有这样一出,还是先一步呵斥了起来。
“夏姨娘得不错!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今日是大日子,弄这畜生在这实在有伤大雅!”
这两条大犬目光实在狠厉,带着绿光的双眼正如炬般打量众人。此时,它们一听见对自己主人的呵斥,很是通人性地对着夏姨娘与沈灵的方向便狠狠吠了好几声。
明哥见状很是得意,上前摸了摸两条大犬的脑袋。
“祖母,您看这两条獒犬可还神气?这种犬可就是藏地横行四方的神兽,是藏人口里的‘狗’!他们虽凶猛,可却智力超群,极为忠诚!孙子好不容易弄来,特意孝敬给祖母看家护院用的!”
“你有心了!这狗看着倒是壮实机灵,颇通人性,可祖母年纪大了,不敢养这些玩意,你还是快些带回去吧!”卢氏本来很想开口将这子狠狠训斥一番的,可看到这两条恶狗一脸的凶相,她还是很婉转地出了心里话。
沈默云看出了卢氏眼里满满的失望。
是啊!老太太何时开始喜欢这些活物了?
若不是真以为有什么好宝贝孝敬自己,她怎么可能问都不问便让明哥将东西拿进来呢?
这两条狗送给沈沐还差不多,明哥怎么会傻到用这样凶残的动物来孝敬祖母呢?
那明哥年纪不懂事便罢了,难道他的厮也不懂规矩吗?
这吃饭的花厅怎么可能带两条狗来呢?
还有还有,刚刚明哥特意掖着不叫老太太知道他所要送的东西,此时看来,绝不可能是要来给老太太一个惊喜!
她的鼻端突然嗅到了自己身上那若有似无的肉香,难不成……这次又是冲着自己来的?
……(未完待续。)
第一九四章 血腥
所以呢?这两只狗莫名出现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
这次的目标又是自己?
沈默云不由将目光紧紧落到了这两条身形巨大,又看上去健壮凶狠的藏狗身上!
她猛然心下一沉!
是的!因为一瞬间,她突然发现那两只藏獒有些躁动起来,似乎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厮突然间拉扯这藏獒颇有些费劲起来。
不但如此,她甚至莫名接收到了沈默晴若有似无地瞟过来的目光。
对!今日吃团圆餐,每位家眷都打扮得明艳大方,楚楚动人!
可自己呢?
当着家里诸位亲戚的面,她换去那身油腻后却仅仅只穿了一件家常半旧又低调的碎花袄?
按照平常,在这种可以贬低自己的绝好机会下,沈默晴是绝不会忘了跑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好好奚落自己一番,痛痛快快将自己明朝暗讽个痛快的!
可这次,她竟然对自己这般仁慈?
沈默云心下不由咯噔一声,暗暗大喊糟糕,要是万一这两只畜生对自己出手她该如何?
她向后悄悄扫了一眼,只慢慢往后挪了几步,将后背挪到了置满瓜果干货的硬木八仙桌前,将手偷偷伸了上去,抓了点东西在袖子里……
此刻,两条藏獒正渐渐不知何故有些亢奋起来,那身子左摇右摆想要挣脱束缚,加上那愈发响亮狂杂的吠叫声,叫众人不由有些心惊肉跳起来。
毕竟。这种狗类虽然她们之前都未曾见过,却是早就听过的!听藏人用了七八百年时间才驯服这种高傲又凶猛的獒狗类,用以保护自己和财物牲畜!还听这种狗类不管从力量到咬合力甚至都不逊于狮虎之类的猛兽!
这样的畜生虽然珍贵稀有。可难免叫人不对它产生畏惧!
看着这两只畜生正躁动不安,老太太也未免心急起来:“赶紧把它们弄下去,这般狂躁还叫个没完!没的在这坏了吃饭的气氛!”
可这两条獒犬明显吠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躁动,左右扭动着身躯,晃动着脑袋,那两个厮也明显难以拿捏起它们来!
在老太太的示意下。两个粗使婆子对视一眼,便一人拿了扫帚,一人拿了根鸡毛掸子便上前想要吓唬那两只畜生一番。
那两只獒犬原本此刻便兴奋癫狂过了头。此时一看棍棒出现竟是更加躁动不安起来。
其中那只黄色藏獒更是直接挣脱了身后厮的拉扯,在众人尖叫中直接对着那拿扫帚的婆子一扑而上。
那速度真是快如闪电,力量更是有摧枯拉朽之势!
随着女眷们的声声尖叫,只见它不但将那婆子死死扑在身下。更是直接“哐当”一声。将那婆子直直按倒后重重摔到了地面上。
可怜那婆子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叫,也还未来得及挥动手中扫帚,那黄色恶狗又露出尖尖的獠牙,狠狠一口便咬上了那婆子拿着扫帚的右手。
那婆子的尖叫顿时划过了每个人的心迹,那声嘶叫充满惊恐和痛苦,叫众人不由毛孔张大,后脊梁骨发起寒来。
然而那藏獒并未打算松口,却是更加用力地撕咬了下去!
牙入血出!
即便这恶狗还未松口。那婆子臂上已经飙血如注。
那淋漓的鲜血正从那狗嘴边迅速溢出,一滴滴掉落在花岗岩地面上开出一朵朵鲜艳的血花来。
尖叫声此时才是真正此起彼伏起来。女眷们哪里曾见过这样血腥残忍的画面?
加上那嬷嬷的尖叫如同末日来临般的冲击着众人的耳膜,一时间,女眷们的哭叫声便将这花厅笼罩了起来。
可此时那黄色恶狗却是伸直了后腿,慢慢站了起来,紧接着又狠狠龇着牙齿将头结结实实一甩!
只见一大坨带血的红色皮肉便被生生扯了下来……
可怜那婆子再扛不住这恐惧和疼痛,终于眼皮一翻,便晕死在了血泊里。
可那恶狗却还偏偏对这生扯下来的皮肉毫无兴趣,抬头甩嘴便将这块血肉扔到了女眷们的脚边。
此时,众女眷们再也受不了这种强压下的紧张恐惧,一个个暴跳着边向后躲,边掩面哭泣起来。
但那七岁的沈默明竟然对这畜生的恶行毫不介意,甚至还拍手叫起了好!他招呼了那条黄色獒犬跑回了身边,又拍了拍那畜生的头,道:“虎子!干得不错!”
夏红绸显然没想到儿子的胆子竟然那样大,此时不由厉声呵斥起来:“明哥!你在胡闹什么!还不……”
不过,夏红绸还未完,便遭到了那恶狗的一顿狂吠,倒叫她立马识相地闭上了嘴。
“各位长辈放心!我这两条獒犬既机灵又通人性!它们只对算计自己或者对自己有敌意的人出手!”
沈默云明显感觉沈默明这话时,眼神若有似无地看了自己一眼。
看见两只狗暂时安静了下来,那婆子也被拖走带去疗伤,众人明显舒了一口气。
可显然,对方有备而来,怎么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不出意料的,便是这两条獒犬果然很快又再一次亢奋了起来,这次却是冲着沈默云的方向而来!
这两条獒犬的速度果然名不虚传,几乎只一瞬间便再次挣脱了束缚,向着目标一扑而来。
众女眷急急开始奔走,却发现这两条藏獒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沈默云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出了端倪,那只棕黄色的藏獒的确是直奔自己方向而来,可那黑色的藏獒竟是朝着那弘哥方向扑去!
好个狠毒的一石二鸟之计!
两条狗换一个嫡长女和一个长子,这笔买卖怎么算他们都是赚的!
若能一击即中,直接弄死他两人自然最好!若是不死来个半残吗,那就叫他二人更是生不如死!
看着那狗扑来,刚刚站在沈默云身边的几人都各自分散着往四周逃命,那只棕黄色藏獒扑到距离自己半丈之处,便动作慢了下来,开始用鼻子仔细嗅了嗅,试图想要寻找出确切的目标方向。
果然是味道!沈默云冷笑起来!
这条黄狗只怕多半是循着那酒糟肉的气味而来!
……(未完待续。)
第一九五章 危机(一)
沈默云不由暗叹!
这帮人的手段的确花样颇多!
这次的手段竟然是这般的简单粗暴了起来!
放狗咬人?亏他们想得出来!
出了事到时候只需将责任直接往狗身上一推,便能各自无虞?
沈默云即便是清洗一番又换掉衣裳后,却依然未能掩盖身上浓浓的酒肉香气。
而弘哥,只怕也是与自己一样,一不心在哪着了什么道儿,竟被那黑狗盯上了!
沈默云刚刚已经一下子闪到了那硬木桌后,此时她手抓了一把牛肉干便冲着那獒犬扔了过去,同时对着那只畜生露出了极其善意的目光,甚至还强扯出了一个微笑。
可那獒犬看着投到自己面前的一堆肉,只是上前微微嗅了一嗅,便似乎失去了兴趣,显然这不是它中意的食物。
不过,沈默云的示好似乎并未全然白费,它抬眼看了眼沈默云,微微愣了一愣,似乎没想到自己的目标食物竟然还会讨好自己……
它的动作倒是一下子停了下来,却是又一次开始用鼻子在地上仔细嗅了起来……
沈默云暗叹这畜生果然通人性,自己给了它食物,它便仔细地再次确认自己是否真是它的目标起来。
只可惜,这样有灵性的好狗却是落在了沈默明的手上,帮他做起了这般为非作歹之事!
果然,只见它很快抬起了头又将目光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沈默云暗暗叫苦。她可不想死在这狂狗口下,嘴里却低低吩咐到:“姚黄,离我远些。这狗是奔我而来!”
“姐!”
“快去,想法子帮我!找人来!”她直接从身上扯下了对牌塞到了姚黄手里。
此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两只藏獒正对着沈府两位主子虎视眈眈,一时间不由对自己暂时安全放下了一大半心,一个个暗自庆幸了起来……
老太太正一边低声吩咐身边婆子快去找人找工具,一边命着沈默明带着他的两个厮赶紧将这两条畜生抓回去……
可那两个厮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是那样的温柔善意且毫无震慑力,两只恶狗竟置若罔闻地直接忽略了这两人的呼叫……
于是。这花厅竟然莫名安静下来,大部分人都闭上了嘴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来引起这两条畜生的注意而转而将目标转成自己。
所以,很诡异的。所有人都敛声屏气地“等待”这悲剧的发生……
而那弘哥此时也已经害怕不已,在沈默云不远处正瑟瑟发抖。
他的生母赵姨娘在尖叫了一声之后则被身边的丫鬟拉住,又捂住了嘴。
两条恶狗从两个方向过来,弘哥不由慢慢也往沈默云身边靠了过来……
“弘哥。莫慌!看见你脚边的圆凳了么?一会儿那畜生若是扑来。你便直接躲进那圆凳里边,护好脖子,尽量拖延时间,老太太应该会尽量护你周全的。”沈默云伸手握了握弘哥的手,轻轻言道。弘哥是长房长子,若是被狗咬死咬残,这沈府的颜面还要不要了!自己这个长姐,能出手时便助他一番吧!
那弘哥看了眼沈默云。似乎没想到在这种危机时刻他的长姐还能为自己考虑藏身之处,心中暖流划过。却是心安了不少。
“好!长姐你也心!”
这子还不错!终于也有人关心自己了。
战斗来的很快!那藏獒何等速度?几乎是一个眨眼的瞬间便已经扑了过来!
弘哥身材瘦,他听了沈默云所教,一下子抬起那硬木圆凳便钻了进去,结果那一扑而来的黑狗竟然只是扯下了他的一片袍角。
好在卢氏向来喜欢华丽丽的家具,那凳子不但材质结实,而且为了体现奢华尊贵,那圆凳从凳面到凳脚之间只有几处是吉祥纹的镂空,其余都是结结实实有遮掩的实木。
那畜生即便再疯癫,想来一时半会也突破不了那层硬木,这弘哥一时半会倒是安全的!
相比之下,沈默云则没有这么幸运了!
她悲哀地发现这周围竟然没有自己可以藏身的地方。
她当然不会傻得钻进桌肚子底下,那样的低矮之处只怕更为方便那恶狗从桌下扑食了。
那黄色藏獒的身长估计与弘哥都差不了多少,它若一扑而上,自己究竟该如何呢?逃?要如何逃?往哪里逃?自己怎么可能逃得过这如狼似虎般凶狠的家伙呢?
此时这条畜生对着自己完全露出了一副势在必得,杀气腾腾的气势来!
它的目光贪婪垂涎,盯着自己如同盯着一盘上好的美食,正蠢蠢欲动地准备摩拳擦掌。
沈默云清楚,只怕某个弹指间,它便要对自己发出致命性的攻击!
在乡下庄子上有不少的狗,不管那些狗认不认识自己,只要对它们露出善意的表情和眼神,甚至是无害的暗示,这种聪明的动物都是能看懂的!可刚刚一瞬,这面前的畜生虽犹豫了一下,很显然,它还是克制不了它体内正升腾的杀气!
沈默云不由拢了拢袖子,全神贯注等着它的攻击。
那只藏獒龇了龇锋利的尖牙,吐出那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沈默云退后一步,却是反手抓到了桌上的一盘坚硬的大核桃上。
眼看那畜生的眼里红光正闪,沈默云却是先它一步,出其不意地向那藏獒身后的半空中扔出了一颗核桃。
在农庄待过的她当然知道,犬类生来就有接物的爱好。
这次的核桃是她亲自采购的,今日年,用的都是特大的顶级新疆核桃。
这么大一颗圆溜溜的物体从它头上飞过,即便这畜生正在癫狂状态只怕也改不了狗的本性,它必定是要将那核桃扑下或者用口叼下确认一下来物的。
而她此刻最所需要的,也就是这短短的弹指一挥间!
在那藏獒对着那颗核桃纵身飞扑之际,她却是赶紧踩着圆凳爬上了那张摆满瓜果点心的硬木八仙桌,伺机又再次翻查了一遍桌上可还有能用之物。
果然那畜生只是费了一眨眼的功夫,便将那枚沾染了浓浓自己最爱的酒肉混香之味的核桃衔到了嘴里。可它吐出一看,原来这个没用的素球,不由有些恼火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九六章 危机(二)
那黄色獒犬接下那颗硕大的核桃后,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它所期待的食物。
而那核桃上沾染的酒肉香,则更加激起了它对面前这道美食的征服欲来!
此时它抬起头,却又恰好看见刚刚站在自己对面的那美食已经到了高高的桌子上。
它不由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呜呜”声,显然是对面前这狡诈的美食大为恼火,同时又炸起了脖子上的一圈长毛。
此时,这条畜生自然不会再浪费时间和机会!
可这桌子毕竟也离地面有三尺高,只见它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正欲上冲上桌子的架势,两只眼睛也随之发出幽幽的凶光来。
看准那畜生的肌肉蓄势一发一扑而出时,沈默云等的就是这一瞬!
她却是双足猛然一踩自己早就算好位子的左边圆凳,轻轻盈盈便又跳了下来。
她这一上一下不是多此一举吗?难道她纯粹只是为了躲那条恶狗吗?这样多危险,多费体力!还不如绕着桌子转两圈呢!围观的众人不由冒出这样的念头来!
“赶紧去多找些侍卫过来!顺便去请曹大夫,将曹夫人也一齐接来!”
老太太一脸紧张,她的双颊早已经黑得能挤出墨来!
她刚刚招来的几个粗使婆子拿着棍棒在一旁咋咋呼呼竟没有一个敢上前制止那两条恶狗。
堂堂一个沈家,竟然连一个能拿住两只畜生的人的没有!这事出去。整个沈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样一个好日子,竟然被这些人的下三滥手段给破坏掉了!
为了沈家忍辱负重多年,难不成这便是自己心慈手软。一味纵容种下的孽果?
老太太是什么人?她这辈子便是从深宅后院摸爬滚打上来的!
此时,她哪里还看不出,今日这事便是直奔长孙女和长孙子而来!否则,这两条疯狗不可能只对这两人感兴趣。
而她最恨的,偏偏是自己竟莫名其妙给人做了筏子!
她偷偷斜眼瞥了眼那个孙子!
只见那沈默明果然丝毫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半点愧疚害怕,反而一双圆眼里还流露出了浓浓的兴奋和满意!
这个孩子,不但是心狠手辣。还太过暴戾!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他的生母卑贱,所以这留下的娃也是个卑贱的下三滥!果然这种卑贱是从骨子里长成的。后的锦衣玉食也治不好!这个孩子,可不配做她沈府的嫡子!
卢氏又一次习惯性地眯起了双眼,这个孙子,她真不想留了!
不过。她这才想起来刚刚牵狗进来的那两个厮。她刚想派身后的婆子抓住他俩以待发落,却发现这个家伙早已经趁着没人注意不知所踪!
卢氏不由勃然大怒!
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阴寒万分,眸子也瞬间缩了一缩,冷冷开口吩咐婆子去追查那两个厮!……
而另一边,沈默云一落地便先跑远了一步,随后竟然蹲下用双肘护住了头部,她深深知道自己的动作绝不可能比那畜生快!与其垂死挣扎,不如便缩自己的存在等那畜生上门吧!
她想得一点都没错!那藏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刚全力一跃扑到桌面上。它那道狡猾的美食竟又转眼溜到了地面。
它这般被戏耍了一番,眼中的红光更胜。只见它前腿一收,更加不遗余力连气都没喘又再次朝着那道美食一扑而下……
而沈默云此刻的左手此刻已经多了一只实木果盘盖住了面部和颈肩部。
这是一块雕花镂空的实木果盘,正好可以透过中间镂空的花纹看清那条疯狗。
那恶狗哪里想到它刚刚瞄准美食的时候还没有这层阻挡,而此刻它飞身扑下的时刻却突然多了一个硬物挡在了自己垂涎欲滴,正要到嘴的美食前边!
它已经扑在了空中,想要避开却已经势无可挡!它飞扑在空中的姿势已经做出,此时想要回收似乎并不容易。
它原本是想扑倒在那美食前边的一瞬间,便用自己锋利的獠牙和爪牙将她直接撕碎的,此时看来却并不可能!
为了避免自己撞上那块阻挡,它只能稍微将前掌迈得更开些,试图从那美食头上掠过去,降落在她的身后。
这时,沈默云眼前一亮,她终于看到一丝希望!
她将身子蹲的更低,眼看那只畜生从她头上飞了过来!
这才是她真正等的机会。
敌高我低!
这时她唯一的机会!她的右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武器!
在那狗头离她最近的时候,她竟然猛地向后一倒,直接将自己整个人放得更低!
不!是直接仰面睡在了地面上!
那沉重的两条藏狗后腿一下子踩在了她的左右肋骨上,疼痛伴随而来!
那藏狗的力量何其之大,她甚至有种骨头脆裂的撕痛感。
可她哪里顾得上这狗腿带来的闷痛,她赶紧将右手已经抓攥了许久的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猛然拔出,用尽全力直直插进了那只藏獒的颈部……
腥红浓烫的狗血顿时喷薄而出,直接飙了她满脸满头!
那黏腻的狗血顺着她的发丝滴落下来,迷蒙了她的眼睛,刺激着她的鼻腔,引来了周围的一阵惊呼……
她没有时间去擦拭,也没有时间感到恶心!她更知道这些人一个都不敢上前来帮忙!
即便这一刀直中要害,可这家伙身强力壮,勇猛善搏,又怎么可能轻易便倒地投降呢!
它哪里想到自己面前那道美味无比,又看上去毫无害处的美食竟会有这么大的危害!
它一直都注目着这道美食,可她是什么时候准备了武器对付自己?又怎么会掐算好了自己的命门呢?
那畜生此刻大概实在是疼得厉害,竟然直接踩着那块硬木果盘便在沈默云身上来回踏了好几脚!在暴痛下,它扭了头便张口露出獠牙准备向这仇敌咬下去!
沈默云一急,伸手想抽出那把水果刀,可偏偏大概是因为刚刚用力过了头还是什么,那刀竟然牢牢卡在了那藏狗脖间,此刻竟然怎样使劲都拔不出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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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七章 危机(三)
那獒犬看到面前这狡猾的美食除了这拔不出的尖刀,便没有其他尖锐武器,不由心安不少,直接张开了血盆大口,向着这道美食优美白腻的长长颈脖便要咬下去!
眼看那獒犬的獠牙离自己越来越近,沈默云只能一手抵着那狗脖子,一手攥着那水果刀上下绞动,试图将那把刀插得更深些……
那獒犬却是似乎比她重了那么多,加上它使劲下压的强力,狗的力量明显要大于她,沈默云很快便感觉体力不支起来。
她再顾不得那水果刀,只能用两只手肘强抵着那狗身子,试图将那狗推开一边,却发现那狗即便已受了重伤,却也依然在咬牙坚持!她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推开这只恶狗!
地上的大核桃撒了满处,在她们的挣扎下正滚来滚去……
对了,巧力!
沈默云不由灵光一现!
她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那块果盘。
那狗太重太狠,想要依靠蛮力将它弄开只怕是很难!
她松开一只手,却是抓住了那托盘,用尽全力往外一抽,与此同时,将身子配合着尽量一抬。
既然滚着走比抬着走要容易,抽动着甩开必然也比强推要简单许多。
这一抽,那狗腿果然便猛地失了平衡;加上沈默云身体配合性的一抬,那受了重伤的恶狗哪里还站得稳,只直直滑向了一边……
其实,她从这两条恶狗出现。便开始寻找防身之物,当时她正好在身后的桌子上找到了众人刚刚吃果子削皮用的水果刀,便悄悄藏在了袖子里。
她对狗犬这类动物还是有所了解的。以前庄上的老人都,这狗是极为聪颖的动物!你若是对它有敌意,它便马上能知道;你若是拿了棍子拿了匕首,它便会以为你要来袭击它,反而便会发狂般的以进攻的态势来保护自己。
所以沈默云拿到这把水果刀后,自然也是偷偷藏起来,一来她不想打草惊蛇。叫设计她的人知道她竟然有武器在身上;二来,便是为了在不得已之时保护自己。
可真的发现这畜生是冲着自己而来后,沈默云只能强迫自己压下满心的恐惧冷静下来。
她知道自己也许只有一次偷袭的机会。所以她必须要把握好机会一击即中!
她知道大部分的生物最脆弱的便是脖子,是它的颈部动脉!于是她从一开始便有了偷袭那畜生颈部的想法。
可那恶狗身高比自己低,她能有什么机会将刀刃插进那恶狗的脖子下边呢?
所以,她才想法子借着核桃将那恶狗引上了桌面。在自己跳到地面后却没有继续逃跑。反而将自己暴露在了那畜生的身底下,以期可以一举击中那恶狗!
终于,她不但等来了机会,还在桌上意外拿到了一只实木托盘,至少,这只东西能为她挡去不少攻击!
此刻,在那狗企图再次爬起前,沈默云必须赶紧逃远些。可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腹部和肋部疼痛难忍,根本爬不起来。便只能咬牙撑着身子向着人多的地方滚了两圈。
“快!快!趁现在!赶紧去帮忙!”老太太吼道。
众人一看那黄色藏獒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血喷了一地,那几条狗腿都有些颤颤巍巍起来。这可不正是立功的好机会?
婆子们便一齐冲了上去,对准那条黄狗便一人一棍子地开始猛打了起来。
众人憋了好久,此刻终于可以对这恶狗棍棒相加,个个都极为卖力。
只一瞬间,那黄色藏獒便躺在了一大滩的血泊里,没了生机。
姚黄正要上前来查看她主子,却见沈默云素手一抬,止住了自己。
原来,竟是刚刚一直围着弘哥的那条黑色藏獒在朝着倒在血泊中的同伴呜鸣了两声后,此刻竟绕过躲在圆凳中间的明哥正向沈默云跺来。
这獒狗果然是重情重义,看到同伴身亡,此刻必定是怀着满腔热血,准备一报此仇!
“长姐!心!你们快救长姐啊!”明哥知道自己暂时脱离了危险,便大声替沈默云呼救起来。
赵姨娘一看机会大好,赶紧冲上前去,将弘哥拿去了身上的圆凳,一把将他拉去了人群中。
那群正痛打失势狗的婆子们听见弘哥的呼救,这才想起那只大黑狗的存在。想到那狗的凶残,一时间,大部分婆子便犹豫了起来,愣在原地寻思着要不要上前。
有几个胆大的婆子倒是拿起长棍在地上敲了起来,试图靠着那“啪啪”的响声引起那黑色藏獒的注意。
可这畜生亲眼看见自己的同伴被沈默云偷袭在先,之后又命丧棍棒之手。此时,它的眼里凶光毕露,正是准备找了沈默云替伙伴报仇,哪里还愿理会那些婆子的儿科!
只见它那眼珠子里的红火大盛,眼珠子都快要凸了出来;整个一圈颈脖子上的毛都竖立了起来;嗓子里正发出“嗯嗯”的低吼声;它又狠狠磨了磨牙,又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凶残又蓄势待发的样子似要直接将沈默云撕成碎片。
还躺在地上的沈默云心下叹了口气!
之前那只黄狗扑上来时,幸亏有那托盘挡了一挡,可那畜生的脚力竟然那样大,她只觉得肋下到此时还在隐隐作痛!刚刚她试图爬起,可身子一被牵扯便疼得抓心抓肺,站不起来。
此刻,她被这条黑狗瞄上,只怕她这会子可要凶多吉少了!
早知道刚刚无论多疼都要想法子先爬起来的!
若她刚刚先爬了起来,冲到了人群中,若这黑狗想要再次上前来报复自己,她便去紧紧抱着夏红绸!
她的力气必定要比那锦衣玉食惯了的夏红绸大上许多!
有了夏氏在她面前做挡箭牌,她也算是间接报了一把仇了!
沈默云不由懊恼不已!如今,她即便能顺利爬起来,可她的速度哪里能敌得过这黑狗,只怕趁着这空档,这黑狗便能上来撕了自己!
难不成今日便要殒命在此了吗?
她抬头自嘲一笑!尽人事听命吧!
眼看那恶狗一扑而上,沈默云却只能穷尽全力滚向一边。
黑狗似乎也没想到她还能逃跑,竟然爪子只是扑到了她的一片袖子……(未完待续。)
第一九八章 危机(四)
这黑狗眼见扑了空,更加怒不可遏了起来!
于是,它再次跳起,却不料那女子竟然狡猾至极,这次竟又反向滚了好几圈,一直滚回了她与自己同伴搏斗的那摊血泊中,莫名叫自己再次扑了个空!
这次黑狗决定不再莽撞,直接先朝着她的头扑去!
结果,那女子又侧了侧头,它却只是点背的踩到了她的珠花。
但它绝不会失手了!
因为它已经踩住了她的一只手!
它用自己的两只有力的前爪狠狠踩在那女子的手臂上!它不信,这次,这女子还有这般好的运气能再次逃脱。
它对自己嘴边的这只香嫩的手臂完全没有兴趣,它此刻只想着一口咬断她的颈脖!再将她一片片撕碎,一口口生吃!为它的伙伴报仇!
于是,它张开了尖锐的獠牙,侧头便朝着沈默云的颈脖子啃了上去!
不过,它却是不知道那女子的手上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东西!
可待它勉强看清那物什时,那玩意便已经飞速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这不是之前害它伙伴前功尽弃的那块死破木板还是什么?
不知道是它的头盖骨硬还是因为那个恶女子的力气太大,那木板与它全力往前扑的两股力量冲撞在一起,那块木板竟然直接碎成了五六块!
沈默云暗暗舒了口气!
她竟然做到了!
看见那只黑狗将目标锁定为自己时,她除了发现自己受伤起不了身。连直接助她打败那只黄色藏獒的武器都没了。
那把水果刀只怕还留在那黄色藏獒脖子上,而那果盘则还留在了那黄狗被她攻击的那滩血泊里。
在离那摊血泊不远处,便是好几个正在收拾黄狗的婆子。她也许只有往那个方向去,才能得救了!
于是,眼看恶狗来袭时,她先假反向稍微一滚,其实她真实的方向却是瞄准了另一边。接着她又忍痛提着气滚了三圈才滚回原地!
果然自己的运气还不错,那恶狗再次扑来时仅仅踩到了她头上的一朵珠花。
她的右手很快便触到了那块雕花托盘,同时。她的左手便传来了被踩碎般的剧痛!
那黑狗吃了两次亏,也学乖了许多!这次竟然知道先踩住自己不让自己再轻易逃脱!
也幸亏那黑狗一心想要取自己性命,才没有张口便对着她的左手啃咬下去!
否则。只怕她这只手臂就要这样被废了!
她强忍着剧痛,咬着牙连眼都没眨便将全身力量用到了右手上,狠狠将手中的那块果盘砸到了那恶狗的头上。
那黑狗明显是被这出乎意料的一击给砸晕了!
这一瞬,却是沈默云逃跑的最好机会。
可那黑狗已经对沈默云仇恨至极。哪里愿意放过这到嘴的仇敌!
即便头晕目眩。可它的两只前足还是紧紧扣住了沈默云的手!
沈默云试了好几次,根本就没法将手从那狗身下抽出。她知道时间不多,不由大急了起来!
情急之下,她发现自己的手臂虽被扣在了黑狗前身下,可手腕和手指却还依然能动!
她不由咬了咬牙,腕上和手指全力一出,向着那黑狗前腹狠狠一攥,尖尖的指甲也抠进了那恶狗的腹部。随之。她抓着那皮肉的左手狠狠一旋,那恶狗果然反射性地跳了起来。
它的两只前爪骤然用力地缩回。沈默云觉得自己的左手也疼痛欲裂了起来。
不过同时,她的手臂也瞬间一轻,左手果然已经解脱了出来。
“快来帮忙!”她只来得及叫这句。
“等等!那狗发狂了!”婆子们刚想上前帮忙,却被这一句突如其来的大叫声给喝止了!因为,这一句竟然是出自那恶狗的主人——八爷沈默明。
有了婆子们的这一怔愣,机会自然转瞬即逝。
那只恶狗随即也清醒了不少,它浑身长毛炸立,凶光毕现。
这次,它一定要一举击杀面前这个仇敌!
沈默云内心长叹起来,难道自己终究还是逃不开吗?
她却不由仰大吼了起来:“夏红绸!沈默明!你们害我!你们不得好死!”
这一声怒吼,叫整个花厅骤然安静,不少人心里都掀起了惊涛巨浪!
所有人却都只能傻傻看着那恶狗再次扑向了沈默云。
“宏哥!回来!”
随着赵姨娘的一声尖利的哭喊,只见一个的身影挣脱了人群直接冲了出去。
这人不是七爷沈默弘还有谁!
他捡起了地上刚刚婆子们从那条黄色死狗身上取下的那把水果刀,直接扑向了血泊中的一人一狗!
那个八岁的男孩刚刚将沈默云击杀黄狗的过程看在眼里,知道只有划开它的颈脖才能成功击毙这个残暴的畜生!
他想到危机之际,这个长姐还是先告诉了自己求生之道,若是没有她刚刚的指点,不定自己已经被那恶狗撕成了两片!
现在自己已经脱困,可刚刚将自己当作目标的这只恶狗此时却正在全力绞杀这个长姐!
他清楚看见他的长姐一个女子竟然凭借一己之力击杀了一只凶猛的藏獒!
他清楚看见他的长姐没有拉过自己的丫鬟做垫背,宁可将自己暴露在了危险之中!
他清楚看见他的长姐头满脸都是狗血,可她都还没有时间和机会伸手去擦!
他清楚看见他的长姐即便被那恶狗扑在身下九死一生之际还是没有放弃,一次又一次地想着法子脱身!
他清楚看见她的双手正在颤抖,显然是力气已经用尽,快要落入这恶狗的獠牙之下!
而这满满一屋子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愿意出手,没有一个能去帮助那个孤立无援的女子!
他的姨娘和嬷嬷都在抓着自己的肩膀,和她的至亲一起抹着泪却眼睁睁看着她在送死!
他瞬间觉得很羞耻!他是这个屋子里除了沈默明之外唯一的男子了!而那个受难的女子偏偏还是他自己的亲姐姐!他再也没有办法熟视无睹了!
尤其是在他的长姐的那声怒吼之后,他却是更加清醒了过来。
没错!这次显然是夏红绸和沈默明的奸计!
家里的局势刚刚开始有了变化,若是这个强势的长姐就此陨落,那他与姨娘的将来不还是再次将落入那些狼心狗肺之辈的手中?根本都不用分析利弊,他都可以预料到那将会是如何的一出悲剧!
至少,此刻他还是有机会可以扳回这一局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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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章 解救
沈默云以为自己没救了!
她正用双手全力顶着这黑狗!
可这藏獒什么力量?
眼看这狗嘴已经张得大大,腥红色的舌头和锋利的獠牙都已经近在眼前!
似乎在一瞬,那獠牙一开一合后,自己的生命也就将随之流失……沈默云终于认命!
她刚想闭上眼睛,却看见了一扑而来的弘哥……
沈默弘在红着眼眶满腔热血冲头后,便毫不犹豫挣脱了身后并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
他怕自己犹豫,他怕自己恐惧,他怕自己会退缩,他更怕自己会错失机会!
于是,他将这只恶狗当成了夏红绸!
当成了那个多次害了他和他姨娘的贱人!
他将这把刀狠狠插进了那黑狗的颈脖里!
那恶狗哪里想到会突如其来挨了这一击?
巨大的疼痛感叫他忍不住反射性的往外将袭击者侧身一甩而出,那力道何其之大,只见弘哥一下子便被巨力甩落到了花厅门口。
他这一行为明显并未如她长姐那般插中恶狗的要害,反而将这恶狗的怨气和暴怒一起激发了出来。
那恶狗虽伤得不轻,却是赤着眼竟然放弃了对沈默云的攻击,转而再次向沈默弘扑了过去……
不过,这次所有人揪起的心很快便放了下来!
因为门口,沈沐带着他的随从及时赶到了!
沈沐那随从常年随身都配着长剑,只见他拔出剑后耍几个剑花下来。便将这畜生狠狠打倒在地,再不能动弹。
“慢着!”那随从刚想一刀了结了这恶狗,却是一声娇喝打断了他的手上动作。“且留它一命!”这话的竟是气力耗尽的沈默云。
在姚黄的示意下。便有两个婆子上前将狗绑了拖到一边看管了起来。
“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
沈沐即便再无能,此刻也不可能再无动于衷。
长子差点死在了他脚下,而长女却是奄奄一息躺在离他不远处的血泊里……
他不是傻子!
哪里来的畜生?这种凶猛的畜生又是如何进来的内院?
偏偏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只有自己的一对长儿女受了攻击!
这些人是否是看自己太无能,这才敢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公然杀害起他的子女?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这已不仅仅是颜面问题,而是对他尊严的挑衅!
他还在奇怪,今日是年。怎么那汪家十岁的公子竟然会来给自己送礼?还偏偏一直在书房拖着时间不肯走!
好不容易将那子打发,他刚刚进到二院,便听到了一连串的消息!
他急急跑来。竟然亲眼看见了刚刚的一幕!
他暗暗庆幸,若不是他早一步赶到,自己这个长子是不是就要当着自己的面,死在自己脚边?
他不由伸手想要上前将弘哥扶起。可弘哥却是直接无视了他的双手。反而匍匐在地叩起头来。
“父亲!儿子今日差点惨死恶狗口中!多亏了父亲雷霆赶到才救下了儿子!姨娘给了儿子第一次生命,父亲这次又等同于给了儿子第二次生命!儿子愿意肝脑涂地,也要终身孝顺父亲!”
他这话得漂亮,沈沐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些,显然对这番恭维极为满意!
沈默云终于笑了!这个弟弟是个聪明人,年纪虽,却比他姨娘强了不知多少倍!知道此刻是极佳机会,但愿他能动这个父亲!
那弘哥又接着道:“不过。儿子能撑到现在,却是全靠了长姐!”着。他又指了指浑身是血正倒在姚黄怀里的沈默云。“若不是长姐负伤先击杀了一条恶狗,又吸引了另一条恶狗的注意力,再打晕了那狗,只怕儿子早就挨不到父亲出手救命的这一刻了!”
若是平常一个男儿哭哭啼啼,泪涕相交,必然惹人生厌!可此刻这八岁的弘哥这般掏心置腹地声泪俱下,任是谁都忍不住心软几分。
一个八岁的孩子该有多恐惧去与那恶狗搏斗,他完全没有向自己的父亲诉苦,反而此时却还在担心他的姐姐!而他的姐姐刚刚的短短时间内的表现大伙儿都看在眼里,不仅有情有义,还有勇有谋!
一时间,不少人都在心里对这一对姐弟又高看好几分!
众人们转眼再看到早上还意气飞扬在指点布置花厅的大姐此刻连从地上爬起的能力都没有,反而这般奄奄一息倒在那乌糟的血泊里,一个个不由都情不自禁地不由抹起泪来……
此时,众人才急着问起那大夫怎么还未来,又一个个急着围到了大姐跟前。又有丫头有条不紊去打热水来。
弘哥又磕了两个头,抹了一把鼻子道:“父亲!今日儿子与长姐险些丧命于这些畜生之口!若不是人为,只怕根本没人相信!这事必定从头到尾都是有人策划的!否则,这花厅几十号人,怎么可能只有孩儿与长姐成为这两条畜生的目标?孩儿委屈,也为长姐委屈,还请父亲从严查办!”
这样的话从自己八岁的儿子口中出,连一个孩子都看出来了,这些人还有没有将他这个家主放在眼里?
沈沐的火气一下子从脚底直接烧到了头顶,他几乎已经不愿再忍!他捞过面前的一只大花瓶便直接砸到了沈默明的脚边,这子竟然敢公然以藏獒来伤人,那汪家子与他素来交好。此时看来,必定是他的帮凶!
“将这逆子先给我绑起来!”沈沐几乎是脱口而出!
“老爷!事情还未查清楚!还望老爷网开……”夏红绸急急跪倒在了沈沐的脚边。
“父亲!”弘哥怎会放任叫夏红绸开口求情,抢在了前边打断到。
他急急推开了正跑来搀扶自己的赵姨娘,声泪俱下到:“父亲!你看看长姐,都不知伤成什么样了!今日之事,您若不严办凶手,我与长姐便抱着一起死在您面前!反正早晚也是一死,这次那些人没能如意,必定更加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将来再受惊吓,再吃这种苦,不如此刻便直接一死了之算了!”
赵姨娘听到这般诛心的话语竟然出自自己儿子口中,再联想到自己往日受到的委屈,哪里还忍得住!
她竟也直直在沈沐的脚边跪了下来,扑通扑通朝着沈沐和卢氏磕起头来!
……(未完待续。)
第二零零章 处置
赵姨娘虽然懦弱却并不傻笨,她此刻也看出了儿子的意图!
儿子这般一反常态地咄咄逼人,口口声声都站在了沈默云的一边,却实际在拿自己的性命对着长辈们相要挟!
到底,儿子这是要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将夏氏母子一起处理了!
从生下沈府的长子,赵姨娘就知道自己必定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于是,她便唯唯诺诺忍了这么多年,到底便是不想叫人觉得她有威胁性或者儿子有威胁性,以此想要保住儿子的安宁。
可到头来,儿子还是被他们算计在手里,今日还差点折了性命!此时,自己若再不奋起反击,她便是对不起儿子了!
于是,赵姨娘似乎想要将胸中积聚多年的苦闷全部倾泄而出,此刻竟然跪在沈沐脚边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爷!奴婢跟了您将近十年了!从来未曾开口求过您!向来都是您如何便如何!这次是奴婢第一次求您,求老太太,但求长辈们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弘哥是沈府的长子,沈府的颜面,是老爷老太太的亲身骨血,是奴婢的心头肉!这次,弘哥和大姐竟然一齐莫名其妙便差点折了性命,死无尊严!这不仅仅是打的沈府的颜面,更是将咱们沈府的尊严踩在了脚底下!老爷,老太太这次若是手软,那奴婢……奴婢也只能跟着明哥儿,跟着大姐一块儿去了!老爷!”
卢氏看见跟在自己身边前后二十年的这赵氏竟然如此悲恸,一时也心软和愧疚了几分。这赵氏当年是订了亲的好丫头。自己那时因为夏红绸生不出儿子,才强行将赵氏配了给儿子做妾,多多少少也是耽误了她。
于是。卢氏竟是重重叹了口气,将默许的目光投向了儿子那边……
沈默云拉开嘴角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
太好了!她这个八岁的弟弟能言善辩,竟然懂得以死相挟;而这个赵姨娘,唯唯诺诺将近十年,终于也知道要绝地反击了!
今日自己九死一生,若是她这些血亲长辈再这般胡乱搪塞过去,那她明日便收拾东西去府衙做了文书脱离这个家族!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与这群人往来!
但愿这个家族这次不要再叫她失望!
沈沐的嘴唇哆嗦了起来!他也怒!他也想好好查查!可他刚刚那脱口而出的责问后此刻又不免有些害怕,他又开始衡量起将来可能产生的后果来!
可他没想到自己向来乖巧的长子和一向最温顺可人的姨娘这次也都强硬了起来。
看着满屋子的众人不平和愤怒的眼光。他若再不发落,自己的颜面何存啊!
“来人!还不快些将那个逆子先给我绑起来,听候发落!”
“爹!你绑我做什么!我只不过是献了两条可以看门护院的藏狗给祖母罢了!儿子哪里知道它们会突然发疯!儿子是冤枉的!儿子一片孝心,父亲要给儿子做主啊!”那沈默明想来早就想好了这一套辞!此刻来。竟也是头头是道!
“绑起来!”沈沐此刻只一心将长子先安抚下来。
此时。沈默云已经被稍微擦洗后安置到了旁边的软塌上,她盖上了厚厚的毛毯,等着大夫的到来。谁也未曾注意,姚黄在为沈默云清洗的时候,在她边上耳语了好一番。
沈沐和老太太此时都走过来看她,却是安慰到:“云儿去暖阁休息吧!大夫很快便到!”
可那倔强的女子却是昂起了脖子:“多谢祖母与父亲关怀!可孩儿有一个请求!”
“你!”沈沐已经听了刚刚沈默云间接救了明哥之事,此时的语气也温柔了不少。
“若是长辈们不嫌弃沈默云满身血污,气味难闻。孩儿想要等着父亲将凶手绳之以法再就医,再回去!”她这番话想必这些人精都能听懂。也就是若是他们今日不给自己一个交代,那她便不看医生,不再回去!
“大姐定是吓坏了!”夏姨娘再次出来给养子开脱起来。
儿子犯了错,此刻所有人都对她虎视眈眈,搞不好都以为今日这事是她一手策划呢!那个贱子,就这猪脑子也想出来害人!此刻,自己确实被逼上了梁山,不想帮忙也只能帮忙了!
夏红绸将她的手攀上了沈沐的胳膊:“只不过是恶狗伤人罢了!哪里来的凶手?再,这凶手不是已经被诛了?”着,她扬起兰花指点了点那已经死透了的恶狗!
“行了!你给我住嘴!”老太太心意已决,今日这事闹成这样想要封口是不可能了!那些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作怪,竟然连她也一起被算计了进去,不孩子们不肯作罢,就连她自己也不想再轻易放过这群鬼魅了!
这一会儿功夫,这整个花厅便被重新打扫,清理了一番。
这会子看去,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哪里还有刚刚那的七颠八倒,一片狼藉?
老太太与沈沐一起在上座坐了下来,沈默云则独享了一个优待,躺在他们下手的软榻上。弘哥倒是只破了些皮,这会也换了件袍子,坐了下来。
整个花厅气氛骤然变冷,那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明哥此时也开始有些胆怯了起来。他虽被绑着,还是依然不停地向着夏姨娘和沈默晴使着眼色。
这般公然的求救叫老太太看在眼里便是狼狈为奸的意思,卢氏不由更加火冒三丈起来。
可夏红绸心里是真苦啊!她一看那两个笨蛋的对视,就知道今日这出戏是儿子女儿的合谋!她明明已经警告过他们好多次,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可他们怎么还是这般冲动?
今日这事太大,只怕很难善了!
也不知道这俩笨蛋有没有算好退路,若是没有证据,今日也不算亏!至少,沈默云那个贱人受了重伤,管家是不可能了!此刻,她与沈灵水火不容,只怕自己都不用动手,这管家之职便非自己莫属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心气稍顺!那两个厮早就不知所踪,反正死无对证,只要咬死了那两只狗是自己发了狂才胡乱攻击,这事便只能不了了之了!
……(未完待续。)
第二零一章 腹痛
夏红稠此刻心里安定不少,只要没了人证,这摆在面前的就是无头案一桩!
有什么可担心害怕的!
对了!两个厮这会儿若是轻而易举逃出沈府,顺便还能将沈默云那个贱人管家不利之责也一起牵扯进来!
二门几个管事婆子此刻都是沈默云的人,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一起收拾掉重新安插自己人进去!
妙!妙招!
夏红绸想到这里,不由将下巴又一次微微抬起了些!这两个笨蛋的计策虽然血腥粗暴,整体效果倒还算不错!不过,要这沈家两个孽畜还真是命大,这样都还不死?那两个笨蛋若是早点将这次计划报备给自己,她保证能将这次行动做得衣无缝,叫那两个孽畜绝无生机!
此刻明哥被一个婆子绑着押送了上来。±頂點說,
“跪下!”老太太怒道。“我且问你,你那两个厮此刻去了何处?”
“孙……孙儿怎么知道?他两人定是看见闯了祸,害怕被责罚,便悄悄逃了走吧?”明哥这话一听便是早就已经盘算好的,不但口齿伶俐,还条理清楚!“祖母一定要赶紧派人将他二人追来,还孙儿一个公道!”
呸!沈默明看着老太太晦暗的表情暗暗得意,你去追啊!你追得到才怪!他早就在二门外安排了马车,估计这会两人都已经出了城了!
“哼!这个不用你操心了!我再问你,你究竟从哪里弄来的这凶猛的藏狗?”
“孙儿买来的!这两个厮前几日与我一道去买墨。整好看见有藏贩出售狗,便买来了两条!孙子一片孝心,便想要送给祖母做礼物!这一切都是意外啊!”
“老太太!”夏姨娘正给老太太体贴地敲着肩。“明哥年纪,思虑自然有些不周全,这不就是好心办坏事吗?老太太看他一片拳拳之心的份上,这次就别与他计较了!”
却是“噗嗤”一声调笑,从人群中发了出来。一看那人,却是那新晋的姚姨娘:“夏姐姐真能玩笑!今日大伙儿都看在眼里,这两条獒狗哪里是献给老太太的礼物。我看更像是献给大姐和大少爷的礼物!”
这姚姨娘不,不少人都忘了这两条疯狗一心要置沈默云和沈默弘死地之事。此刻被姚姨娘这般一提醒,再痴傻之人也得对这沈默明起了几分疑心!谁不知道明哥比他高。比他瘦,比他俊,还比他聪明,处处压他一头!而大姐就更不用提了。明眼人都知道。大姐这一回府,这八爷的养母和姐姐就倒霉至今!只怕,这八爷是要借着疯狗咬人除去自己的宿敌呢!
真没想到这八爷年纪竟然恶毒至此!
众人不禁咋舌起来。
那沈默弘一听开口的是姚姨娘,不由呛口到:“主子们话,你个贱婢!哪有你话的份!”
“闭嘴!”沈沐一巴掌便将那弘哥的脸都打歪了半边。“你个逆子!”若真是沈默弘设计谋害长姐长兄,那这罪名可就大了!弑兄杀亲,这无论丢到哪个朝代都是要遭人啜泣,为人不齿的!到那时。只怕王老子也救不了这儿子!而自己,抬不起头来是事。可连儿子都管不好的朝廷命官,没了官声不,还有哪个上峰会用他?就连那些贱如蝼蚁的百姓只怕也都要看不起自己!
此刻,不管儿子这事究竟如何,还是先用纸包了这团火再吧!
“都出去!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沈沐冲着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吼了起来,“传话下去,一个时辰后再开饭!记得闭紧你们的嘴巴!”
丫头婆子们很快便退了下去,却并没有离开这荣辉堂太远,谁不知道这接下来定是一出好戏!
奴才们一出去,除了赵姨娘之外的几个姨娘也都跟了出去。
沈沐张了张口,想到今日弘哥差点命丧犬口,到底也没能出那句让赵姨娘这个弘哥的生母也一起出去的话来。
夏红绸一看沈沐将仆众都支了出去,心下大定,知道沈沐打的是“家丑不外扬”的主意,顿时殷勤给他和卢氏到起了茶。“还是自家人好话!明哥儿!你不管是大意还是无意,都是犯下了大错!你快些给你长姐与弘哥道歉,行礼!哦!不!要跪下磕三个头谢罪!”
那明哥还认为这是夏姨娘的以退为进的手段!他将来是要做沈府嫡子和家主的!这些贱人哪里配,哪里敢接受自己的跪拜?只怕他们定会急急推辞的!
于是,他慢慢腾腾应了是,便等着沈默云他们喊算了!
三个头就想将这笔恶毒没人性的账一笔勾销?未免太异想开,一厢情愿了吧!
沈默云不由与弘哥对视了一眼,便大大方方等着明哥的大礼。
“畜生!还在等什么!”沈沐看见儿子这般敷衍,认为他心不诚,便上来狠狠一脚将沈默明踢翻跪倒在了地上。
沈默云却视若无睹与弘哥攀谈起来,“弘哥,来长姐身边坐!长姐刚刚在二门捉了个偷偷摸摸的婆子,正要问问哥儿你可认识?”
“是!请长姐明示!”
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沈默云示意身后的姚黄去带了人进来。
这被押进来的是一个年约五十多的婆子,一进门便颤颤巍巍跪倒下了地上。
“啊哟!啊哟!”明哥却是突然捂着肚子喊起了痛,“父亲!我肚子疼!怕是要上茅房!”
沈默明这厮认人的功夫倒是不错!看到了来人,此刻想要开溜?你想得倒是美!这家伙脑子也好使,竟然不求祖母,不求自己,只是装起了肚子痛,想叫平日里最疼他的沈沐心软!
“来人!”沈默云抢在沈沐前边吩咐了起来,“八爷肚子疼,扶他去荣辉堂的茅房去解决一下!”
进门的两个婆子连连应是!
“父亲!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能叫婆子伺候儿子去茅厕呢!不妥不妥!不如父亲将儿子手脚解开,儿子去去就来!”
呸!这个家伙真能扯,满屋子丫鬟给他陪吃陪睡时他怎么不嫌授受不亲,此刻来作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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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二章 真相
看着满地打滚,五官扭曲的这位八弟,沈默云只能暗笑,年纪,撒泼打滚,杀人耍赖倒都学会了!
夏红稠,你把这养子教得还真是好!
“父亲,弟弟得也有理!既然弟弟不喜欢女子跟着,懂得避讳这是好事,不如……”沈默云看了眼沈沐身后的随从,“要不,便让您这位英勇制狗的随从再辛苦一趟?”
沈默明此刻脸色再次慌张了起来,他还想要伺机逃跑呢!这个随从跟在沈沐身边多年,拳脚功夫很是不错,刚刚自己的黑色藏獒便差折在他手里,此刻,自己跟他去上茅房,只怕逃跑的机会便更加渺茫了!
“不是!不是!”沈默明的肚子似乎更疼了,直接捂着肚子在原地打起滚来,白白的脸还有汗珠滚了下来:“儿子肚子疼得越来越紧了,而且……儿子觉着不是要上茅房,就是肚子疼,得要看大夫!”
这一会子功夫这家伙都已经反反复复变了好多次,鬼还信他此刻这番狡辩。
“那最好!”这次开口的是面色阴沉的老太太,她示意了那两个婆子到:“去!把沈默明带到耳房里休息!反正大夫马上就到,也不急着一时半会了!”
这次,老太太没有叫他明哥,却是称呼他为沈默明。
看来老太太未必与沈沐一样,想要保下这个孙子,掩人口舌呢!
“祖母,孙儿看不惯那曹大夫。孙儿要看城东的保和堂,祖母,不如您将孙儿送去……”
“孽障!”此时谁人还看不出沈默明这花花心思。老太太却是再不想忍:“你给我好好闭上嘴,问你话再开口!否则,我此刻便直接发落了你!只当从未有过你这个孙子!”
老太太这话很严重,几乎是已经向众人摆明了她的态度了!
看到地上跪着的婆子一来,养子话便前言不搭后语,夏红绸心下不由也慌张了几分。
“抬起头来!”卢氏知道沈默云多事细致,绝不会多此一举。看着地上抖如筛糠的那婆子,卢氏便知道⑤◇⑤◇⑤◇⑤◇,◇√里边肯定还有文章:“弘哥儿,你认识这个婆子?”
待弘哥儿看清那婆子后却是一站而起。指着她便惊叫道:“你不是摔断了腿,怎么……原来,你便是那样……哦?原来如此!贱妇!毒妇!”向来气质儒雅,与他父亲颇为相似的弘哥竟然压不住自己的火气。直接跑上前去一脚便将这婆子踹到了一边。
原来。早上沈默弘是从前院书房温了书才过来荣辉堂的!
当时,他刚经过沈沐书房,便看见一个婆子在扶廊边上哭。他一时好心便上去关怀了一番。那婆子口口声声自己扭伤了脚,站不起来,可老爷还等着她身边这盅热腾腾的猪脚汤呢,一会凉了便有腥味,到时候即便她能送过去,那她也该逃不开挨罚了!
看见经过的沈默弘。知道这位七爷性子软,她便哭着求起了情。便想要求他帮忙送一趟。
沈默弘当时也颇为怀疑,原来他父亲喜欢这大早上的便喝猪脚汤?不过,看着那婆子面相善良,裤脚又鼓得高高的像是肿了,他便一时心软答应了下来。
可他哪里想到这冬日冷风里的这焖盅竟然那样烫?
于是,接下来,他和沈默云所经历的便有异曲同工之妙了!弘哥儿这一盅炖的浓浓的猪脚汤自然也悉数翻在了他身上,他手中……顺便留下了一身化不开,解不了的油腻的手感和“独特”的气息。
之后,弘哥无法,来不及与这婆子多废话便回去换了套衣裳,等他回来,这婆子自然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刻,这弘哥再见这婆子,才明白为何这其中的一只獒犬会一直将自己当目标,敢情是有人早有预谋,将自己设计成了那黑狗的目标?
那些人还真是机关算尽,知道自己从不将厮带进内院,知道自己一定会经过父亲书房,也知道自己进了内院喜欢独来独往,还算到了自己一定会帮这婆子,这才设计了这么一出毒计!
可此刻除了弘哥,最生气的竟是沈沐!
这一次,原来自己和老太太一样,也被做了筏子!他堂堂一家之主竟然被这些人莫名其妙设计了去,成为了争斗的工具!
沈沐怒不可遏,上去将那婆子的腿脚狠狠踩在了自己的厚底黑靴下。
“你的腿不是扭了吗?好!我现在来帮你!”
“老爷!老爷饶命!老太太饶命!”那婆子哭喊了起来,“这位少爷定是看错了!奴婢哪里认识这位少爷啊?奴婢是今日为家宴介绍进来帮忙的!从未去过什么书房啊!”
这婆子的答案早就被沈默云算到!这婆子此刻只会这样!她若是承认了,那谋害主子的罪名可不,到时候不但是她的命堪忧,搞不好还要连累家人。所以,只怕是打死她,她都不会认下这桩事!
“今日是有不少婆子进来帮忙,我且问你,你是谁家介绍进来的?你那介绍人在哪儿做事?此刻在哪里?谁人经手?谁人放你进来?答应你多少工薪的?介绍你进来,是在何处帮忙?今日要你帮几个时辰?”沈默云看那婆子惊恐的样子,料想她也答不出来。
那婆子果然支支吾吾起来,只恨不得直接咬了自己的舌头,却只敢颤颤巍巍趴在地上抖个不停。
于是,沈默云便冷笑着将自己如何被泼了一碗酒糟肉在身上的事也了一遍。
有大姐这话加上姚黄的一力辅证,还有谁会相信两位主子一齐撒了肉,一齐遇袭都是巧合?
所有人心里都门儿清,知道今日这事疑重重,完全是为杀人而来!
可这世道偏偏总有人喜欢出来搅局!
这次出来的是沈灵,只见她凤眼一斜,却是狠狠瞪了沈默云一眼:“云儿也真是的!只不过两碗肉罢了!就凭这您二位同时被撒了肉,泼了汁在身上引了猛狗的攀咬,便一口咬定今日之事是有人指使,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姑母得极是!晴儿看,正是因为长姐和七弟将肉汤翻在了身上,这狗才会那般中意您两位呢!要知道,什么狗不吃肉呢?”沈默晴捂嘴笑道。
“这容易!一试便知!”沈默云将手指向了远处角落还被缚的那只黑狗,“来人!去大厨房找碗猪脚汤来撒在这婆子身上,我倒要看看这狗还会不会再狂一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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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三章 不漏
那婆子一听沈默云要拿她喂狗的话便只想一头撞死了算了!
刚刚那个被狗咬了的婆子便是在她眼前从荣辉堂花厅被抬出来的!
她清楚看见那婆子原本粗壮的手臂就那样少了一大块,汩汩鲜血从那深可见骨的伤口里不断涌出,那婆子叫得惨绝人寰,叫人瘆得鸡皮疙瘩直立,叫那个帮她按伤口的婆子慌得六神无主!
若是整整一大碗那浓汤撒到了自己身上,那她会不会直接便被那疯狗撕扯成肉条,成了狗粮?
她不由后背凉了一大片,如置于寒窟般地颤抖不已,连连趴到了地上抽泣了起来,边喊着“饶命”又胡乱地向着众人磕起头来。
沈默云知她心理,于是抛出了下一句,轻轻松松压垮了这婆子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线。
“你若是肯如实交代,我便答应这次不会深究与你,保你依旧活蹦乱跳!不过,若是等我亲自证实出结果,即便这狗咬不死你,我也会叫官府好好与你追究一番,到时候,你死不足惜,若是还连累了你的家里人,便是你的不是了!”
这婆子既然有本事跟了沈默明,只怕家里也跟这府里有着七拐八拐的关系,她不可能完全不顾家中人!自己金口玉言,这话一出,便是保了她性命无虞!这样的选择,还有谁会犹豫?
当然,官府这个头,自然是沈默云瞎扯的!沈府根本不可能随意报官不,那府衙又不是自己家开的。凭什么她深究便深究的?不过,这婆子早已经失了清醒,哪里还分辨得清爽啊!
“是!奴婢招了!奴婢是受人指使。昨日,管事房的嬷嬷带我们这些帮忙婆子来认门,出府时有个婆子与奴婢,今日若是照她的做,便许我五两银子!奴婢一时鬼迷心窍,便糊里糊涂做下了这般差害人性命的事,奴婢有罪!还请大姐看在奴婢没有铸成大错和老实交代的份上。对奴婢从轻处罚啊!”
姚黄出了花厅又绑进来一个婆子,沈默云笑道:“嬷嬷你指使你的可是这个婆子?”
≯∈≯∈≯∈≯∈,↖这刚被押进来的婆子可不就是那将整碗酒糟肉泼在沈默云身上的那个婆子!
“嬷嬷!真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沈默云懒得与她们多废话,“兰心。都带进来吧!”
此刻,兰心又带着两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人进了来。众人一看,哈哈,原来正是刚刚逃跑了的沈默明那两个厮。
原来。沈默云在大厨房发现不妥后。便假意将兰心打发去给自己拿衣裳。
其实,兰心并未回琼华院,而是悄悄躲到了一边。
果然,那翻了焖锅的婆子很快便鬼鬼祟祟出了大厨房,兰心便悄悄跟在了她身后。
没想到,这婆子竟然与一个等在二门墙角的婆子汇合在了一起。兰心见她二人神色心警惕又偷偷摸摸,便跟在她二人身后。
而姚黄之前在得了沈默云的求救命令后,便出了荣辉堂想要多找些婆子去帮忙。可她一回头。偏偏看见了沈默明的两个厮贼溜溜从荣辉堂跑出来。
正好卢氏也已经派了婆子出来找人进去帮忙,姚黄这才稍微心安。便快步心跟上了那偷跑的两个厮。
这俩厮直奔二门,姚黄和兰心远远一碰面,便猜到这几人都是同伙。
果不其然,这几人早就在二门准备了马车,那两个婆子也正在二门口等着这俩厮到了预备一齐逃跑。
也亏得姚黄手里有沈默云给的对牌,有了二门的王婆子和车马房车夫们的帮忙,他们很快便将这几人收拾下来,又绑了个结实,悄悄送来了荣辉堂。
此刻,卢氏看见了这两个不将自己放眼里的厮终于落网,憋了许久的怒气终于有了地方发泄,直接拿起手中的茶碗便砸向了那两人。
倒不是她不心疼手中的甜白瓷碗,正是因为她的心都在滴血啊!
因为这两条疯狗闹事,光她的瓷器便被砸烂了好几套,就如她手中的这茶碗,好好的十二件套,此刻只剩了不到四件,可这成套的瓷器偏偏哪怕少了一件都不成套,以后都不能再用!趁着刚刚这会儿,她已经掐了一遍,好几百两银子就这样没了!卢氏这会儿正是怒火难舒,这无用的茶碗也不如拿来泄气更加爽快!
卢氏狠狠砸了一通,直到那两人都头破血流这才住了手。
这时,又有人出来生事了:“大姐还真是包公在世!什么事竟然还都叫您算准了不成?姑娘还真是好本事!竟然什么都能未卜先知!既早早安排了人在二门等!又早早给了丫鬟对牌!还早早瞒着所有人的眼睛在袖子里藏了刀子!姑娘做事果然滴水不漏!
可姑娘这未卜先知的能力似也太强了些!难不成……”夏红绸到这里,便停了话头,等着各人自己发挥想象力去延展出她的意思!
她话的水平也确实高,此时又那样恰到好处在众人生出怀疑后,才悠悠道:“只是,大姐,您如何知道今日会有危险?您一个千金姐如何会在袖子里藏上一把刀呢?”
沈默云深深看去,夏红绸正带了一丝颇有深意的笑看了过来。
对嘛!这才是夏红绸的真正实力!这个女人才是自己真正的对手!
今日之事明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才是真真正正的苦主!可这番话从夏红绸嘴里出来,意思便全变了!
好像是,自己明明已经知道了将会发生所有事,可却偏偏一步步故意上钩,便是为了陷害沈默明?的好像那沈默明才是苦主,自己才是一步步诱他走上不归路的罪魁祸首。
卢氏向来多疑,此时也抛来了一丝不信任!
是啊!她都没抓住的厮竟然被这个孙女抓住了!而且所有的人证竟一个没跑掉,连那獒狗这个孙女都留了一条活口下来作证,这是何种水平?
卢氏自诩厉害高水准,尚且都不如这孙女,此时想来,这个沈默云若是与这局没有关系,她也不怎么相信了。
当然最叫人怀疑的,还是沈默云袖子里那把刀,她若不是故意入局,吃饭时又怎么会藏把凶器在身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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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四章 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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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下子好几道怀疑的眼神便一齐由沈默明那里转到了自己身上,沈默云只能暗自摇头!自己的血亲,果然没有一个是打心底信任自己的!
有了众人的这般关切,沈默云即便此刻再想躺着,也不得不做做样子了。
她的双眸充满了惊诧,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抖动,摆出了不可思议的恐惧:“姨娘这话可不太对!什么滴水不漏!什么包公在世!云儿只是细心惯了,发现了些端倪,这才处处防备的!姨娘想为明哥这个养子开脱,也用不着这番话转嫁矛盾!”
夏红绸,只怕你还不知道沈默明今日这局真正的败笔吧?
沈默云虽然坐不起来,可她右手还是能用的,她指着那之前将肉翻在自己身上,此时却跪在地上的那婆子到:“许嬷嬷?暂且叫你许嬷嬷吧!你,你为何不找厨娘尝那道酒焖肉,偏偏要找我?你又为何将那整罐酒焖肉翻我身上,这一切可是你为了叫那恶狗缠上我而设下的毒计?”
“自……自然不是!”那婆子哪里敢承认,“奴婢不是已经跟姑娘解释过了,只……只是厨娘们都在忙,而那道酒糟焖肉急等着要上桌,奴婢才找了姑娘试菜;至于翻肉之事,是因为奴婢手滑。这才不慎……”
“够了!”沈默云指了两个婆子,喘着粗气怒道:“你们去给我打,随便怎么打。打到她肯实话!”
“奴婢冤枉!姑娘您可不能屈打成招啊!”那婆子原本就长了一张良善脸,此刻正可怜巴巴朝着卢氏磕起头来。
“云儿!究竟怎么回事?”卢氏的声音听来不怎么高兴。
沈默云指着那振振有词正向卢氏求情的恶婆子,气不打一处来:“祖母!这个恶毒的老婆子!满嘴都是谎话!到了此刻还在这胡言乱语,混淆视听!分明是要来害孙女!”
沈默云“气得”浑身都在发②⑦②⑦②⑦②⑦,︾¢抖,“你这奸婆子!实话告诉你和你的幕后之人,你们别当大伙都是傻的,能叫你们随意戏弄!
只怕你与你那恶毒的主子都还不晓得一件事吧?
今日中午这到晚上的席面上所有菜品都是我沈默云亲自一一甄选的!里边根本就没有酒糟肉!可你竟然在大厨房死死守着这么一道今日根本不存在的菜品?甚至还巧合得将这道菜泼到了我身上!
我沈默云自认还有脑子。这样大的漏洞怎么会看不出来?你个奸婆子从拿出那油腻腻的酒糟肉叫我看火候,我便起了疑!这才命令丫鬟一路暗暗跟着你,看你有什么鬼把戏!结果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竟然又多抓了好几个同伙!
所以,夏姨娘您无需抬举我,沈默云只是运气好罢了!不是我滴水不漏,也不是我算无遗漏。而是我心谨慎。没什么可值得您特意抬举夸赞的!倒是您老费心了,到这种时候还能将注意力去全部放在我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对我有什么想法呢!”
夏红绸这才狠狠咬起牙来,原来还有这一桩在里边!
那两个笨蛋,这样的细节竟然都没弄清楚,便去设计那个狡猾的贱人!夏红绸气得都想吐血了!
自己没能泼上脏水,反惹了一身骚。这可好,经这贱人这最后两句一挑拨。只怕这满屋子更没人相信自己与今日之事无关了!
夏红稠当即决定闭上嘴,不再管那明哥死活。免得这把火最后烧到自己身上来!
其实关于酒糟肉这事,夏红稠还真怪不得沈默明。
谁叫沈默云前几日便接手了管家的事宜呢!在沈默云看来,家里最重要的部门不是库房也不是采购,而是二门与大厨房。
二门管出入,掌控了二门,便等于掌握了所有后院人等的去向!于是,二门早就换了她暂且能信任的王婆子。
大厨房的重要性则更不言而喻了!一日三顿外加心果品,大部分都要经过大厨房。要这是府里最要紧的部门也不为过,前几****打探一番后才知道这大厨房的管事嬷嬷与兰心竟有着远亲关系,她这才想起怪不得这丫头回府后打听来的消息一半都来自大厨房。
于是,经过沈默云前几日恩威并施的一番敲打后,那大厨房的管事嬷嬷早就被她收在了手下。
今日席面,那菜单也一直牢牢握在了那位管事嬷嬷的手中。直到今早安排任务时,这菜单才公开了出来。
沈默明有心设计他长姐,这样不起眼的道具必定是老早准备好了,他哪里知道今日根本就没有这道酒糟肉?也是他倒霉,这菜又是他老早就定下来训练那藏獒的,只因为这菜的浓浓酒肉香,更方便恶狗辨认罢了!谁知道,偏偏今日没有这道菜,偏偏沈默云又将菜单记得那样清楚,还那样善于寻找漏洞?
果然,老太太立马狠狠瞥了眼夏姨娘,暗道这真是个唯恐下不乱的,差上了夏家这个贱妇的当,莫名其妙又把孙女拉扯了进来!
于是,老太太便开了口开始严刑逼供起来。
老太太掌家多年,她的雷霆手段平日不用却并不代表她会生疏。
此时,为了不给几个凶手串供的机会,她却是一个个分开审问了几人。
在经历了针刺,拨指甲,剁手指的逼供和挖眼,割耳,拔舌的威胁后,几人都前后招了供。
原来,那沈默明在他长姐回府后第一日便害了夏红绸与沈默晴禁足的禁足,罚抄的罚抄,那时他便有了想要收拾沈默云的心。
他请汪家兄弟帮他找了两条凶狠的藏獒,每日训练它们循味攻击。那只黄狗分配了酒糟肉,那黑狗自然是猪蹄。于是,几日的训练后,那黄狗只要闻到谁身上带了酒糟肉这一特别的气味便会上前狠狠攻击,以此换来一顿美食。那黑狗也是同理。
他训练了两只藏獒多日,昨日听养母又吃了亏,他便迫不及待想要为养母报仇。于是,便将日子选在了今日。
原本今日人多手杂,的确是个好机会!可偏偏今日沈默云将往年菜单上用的好几道菜都换了,包括将酒糟肉换成了冰糖红蹄,这却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之后,这个漏洞便这般被细心的沈默云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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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五章 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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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仆众被沈沐直接先关到了后房,沈默云知道沈沐这次对夏红绸起了疑,必定还要好好审上一审,不定这次还能因祸得福,挖出萝卜拔出泥,顺道夏家在沈府的暗人会被揪出不少来!
这事沈默云便不去操心了,究竟卢氏和沈沐要做到何种地步,只怕按着他们的性子还要和夏红绸,夏家好好拉锯一番。
不过,眼前这个沈默明,只怕夏红绸也未必愿意保他呢!
于是,如何处置沈默明便成了难题。
沈沐再三思忖了半晌后才做下了决定:沈默明将被送到了河北乡下的农庄,从此不能出庄子,不得探视,没有月例,没有厮,从今便是一名普通的乡下孩子,这辈子只能以种地为生,再不得重回沈家!
在众人开口求情前,老太太却是又补了一句:
“老爷这个决定做得很好,既没有姑息养奸,又行善积德,也算是对云儿和弘儿有了交代,此事到此为止!若是有谁还敢置噱,便与沈默明一起去乡下庄上待着!”
听到这个消息后,沈默明的生母刘姨娘向夏红绸使劲行着眼色,现在儿子的名字寄养在夏红绸名下,也只有她这个养母能救沈默明了。
可那夏姨娘却始终置若罔闻,忽视了所有刘姨娘的乞求。
刘姨娘又惊又恨。竟是双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在明哥的大声呼喊中,老太太挥了挥手,这个沈府嚣张的八爷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对于这个处置结果。沈默云早就猜到了!
这事必须迅速而低调处置!出了这种家丑,自然不能叫这明哥再留在府里,万一哪日被人翻出来便成了沈家的把柄;同时,此刻这明哥儿名义上还是夏红绸的儿子,沈家却也不得不顾及夏家,所以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也只有这样的处置才是能顾◎≥◎≥◎≥◎≥,≤∧及所有人利益的最好结果了!
那曹大夫和他的夫人很快赶来。
沈默弘只受了些皮外伤,而沈默云却是在曹夫人的帮助下。查明肋骨有些开裂,左手除了擦伤,肌肉也被拉伤。需要静养上几日。
沈默云这副样子,管家自然是不能够了!
于是,有不少人便将注意力放到了空出来的管家之权上。
两权相害取其轻!
沈默云却是在所有人的惊讶中,先众人一步叫过了大姑奶奶沈灵。请求她和姚黄这几日帮助自己管家!
这个决定是从沈灵到夏红绸都未曾料想到的。刚刚她们都已经开始策划如何组织语言将这个香饽饽般的好位子拿下,却没想到沈默云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这个消息偏偏还是老太太乐于所见的,沈灵和姚黄都是她能放心用的,于是卢氏马上便开口应了下来。
沈灵此时自然也顾不上前日之仇,立即受宠若惊又关怀备至地握了沈默云的手,劝她只管好好休息。一切事宜都有她这个姑母帮着解决。
沈默云自然笑着应了。
这饭局谁爱吃谁吃!反正她沈默云是吃不了了。
沈默云是被抬着回的琼华院。
她头上满是狗血味,一回院子,便在众位丫头婆子的惊呼中被抬着进了净房。
用玫瑰皂荚将头洗了足足七遍。直到头皮发麻,沈默云才喊了停。
也幸亏她今日拿了那果盘挡了一把。否则,若是肋骨骨折的话,此刻她连澡都不能洗了。
于是,在净房蘑菇了整整一个时辰她才出来。
顾嬷嬷流着泪跑来将她狠狠训斥了一遍,又给她张罗了一桌子清粥菜。
原本沈默云直犯恶心是不想用的,可偏偏顾嬷嬷抹着眼泪一勺勺将粥送到了她嘴边,她这才勉强吃了半碗粥下肚。
之后,沈默云深刻反思了这次的教训,又向着老嬷嬷保证以后发现危险一定绕得远远的,再不以身试险的决心后,这顾嬷嬷才破涕为笑。
接下来几必定是没法出门了,可她实在不愿刚刚顺手的管家事宜再被沈灵轻松夺了去!所以沈默云便立刻打发了姚黄和蕙心去与了荣辉堂“帮忙”。
用过午膳后,源源不断的消息便传来了琼华院。
首先,今日家宴草草便散了场。
餐后,荣辉堂里沈沐,卢氏,与夏红绸便关上门起了话。他们在里边了什么没人知道,不过,夏姨娘回了怡蓉院半个时辰后,她的奶嬷嬷便带了四个丫鬟给荣辉堂送去了不少瓷器,礼品,绸缎等,沈默云猜想,里边应该也少不了银票。
这事,不管是从汪家兄弟的“帮忙”,还是到夏红绸这个养母,怎么看,这夏家也是脱不开干系的!
沈家既然不愿将这事闹到桌面上,便也少不了要狠狠敲上夏家一笔竹杠。
于是,事情后续就简单多了,沈默明犯下这般大错后,既没有牵连上夏红绸这个养母,连刘姨娘,沈默晴以及汪家都没有收到半责问。
而那几个助纣为虐的厮婆子,自然也暗地里得了处置。其中三个因为是家奴,便以“盗窃罪”喂了哑药扔出了府;还有一个,是沈默云之前出口保下的那婆子,则是被打了三十大板送回了家。
还是晚上姚黄回来后,才打听到原来这次卢氏从夏红绸那里又谋得了八百两银子的压惊钱。
琼华院所有人再次咋舌!
老太太擅长算计,精于盘剥,她们都不奇怪!
可这夏红绸还真是财大气粗!
这近千两的银子竟又是这般眼都不眨一下便甩了出去?
沈默云再次对夏红绸大惑不解,这女人也阔气过了头了!怎么什么时候她都这般如同有使不完的银钱呢?她的钱银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再有,这次汪家也牵扯进来了!汪家兄弟与只比沈默明大了那么两岁,哪里来的本事去弄来这藏地的狗?这种狗若真是弄来了京城,那可是千金难买,有价无市的好宝贝!
汪家兄弟年纪,倒有这般本事?
即使他真有门路能买到,却只为了帮助一个表亲来陷害伤人?
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蹊跷不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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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六章 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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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云又开始头疼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夏红绸财大气粗的理由,更想不明白汪家那九岁的兄弟是从哪里弄来的藏獒!
难道有汪玉婷在里边帮忙搞鬼?
思来想去,汪家唯一对自己有这血海深仇,非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也只有她了!
不对!还是不对!即便是有汪玉婷掺和在里边,凭她一个内宅妇人想要买这种有价无市,只有书上出现过的藏狗也几乎是方夜谭!
汪玉婷是绝对不会将自己**之事告诉家里人的,因为她若是那般作为,便失去了作为一个千金姐最大的价值,她绝对不会那样傻!所以,汪家人也不可能为一个内宅姐莫名其妙出手买两条那样珍贵的藏獒来供她玩耍。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汪家老老早早便有了这藏獒,只是顺手拿给沈默明,夏红绸做个人情罢了!
可问题又来了,汪家哪来的藏獒?这种獒狗是高门大户求之不得的珍惜物种,汪家家主汪显怀是大理寺少卿,祖祖辈辈都在京城,也没听汪家有藏地亲戚呀!
这狗难不成是有人送的?这么珍贵的东西,只有西南边才有!西边,南边?难道汪家与南边有关系?
等等!那夏家呢?汪夏这姻亲关系可比沈夏这种还未正式浮上台面的姻亲牢靠多了!汪家若是与南边有关系,那夏家呢?
电光火石间。沈默云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性!她怔怔躺在床上开始细细思索起来……
可偏偏和上次一样,明明近在眼前的线索却总是连不起来,叫她郁闷不堪……
不过。很快,又有消息传来,原本定于明日她琼华院的温居宴取消了!
也是!她自己都伤成了这般模样,不取消难不成还叫姐们来看笑话不成!
卢氏虽感遗憾,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连下了十几张帖子到诸位受邀女宾手中,极尽客套和委婉地将沈默云不慎在冰面上摔伤。只能在家休养之事细细解释了一遍,又表示可惜至极,等痊愈后重新相邀云云。
很快。御史府,将军府等都送来了慰问品。
尤其是郭府送来的礼最叫人哭笑不得!那郭嘉竟然将她那个贴身的冷面丫鬟笑言送了来给沈默云。
沈默云如何不懂她的好意,沈府又不是门户只养了几个丫头婆子,府里过年怎么可能不除冰?再。自己素来做事心。身边丫鬟也不笨,怎么会好好的便会摔倒在冰面上,伤了肋骨只能静养?
那丫头定是猜出了什么门道来,这才将这有些腿脚功夫的笑言送来照顾自己,以防自己在摔伤的情况下又出了什么不测,到时雪上加霜。
郭嘉这一贴心的举动对沈默云来如何不是感激涕零,如同雪中送炭呢?只要有这笑言在身边,便等同于安全有了保障。此刻若是再有恶狗饿狼来袭。自己大可以躺那看着笑言出手几拳头便将它们全部打趴下!
沈默云赶紧张罗着给郭嘉送了两盒早就准备好,原打算明日用作回礼的南边心给郭嘉送了去。却没有注意到那冷面笑言微微抽动的嘴角。
不过,郭嘉这丫头总算还多少留了几分面子给沈府,只是这笑言在北边军营曾学了些接骨疗骨养骨之术,这次特意将她送来照顾沈默云几日。
老太太听完只能笑着谢了郭家姐,又找了人去郭府回礼。
一出出的送礼节奏并未停下,不一会儿,却是沈沐和卢氏来了。
沈默云很是纳闷,刚刚在荣辉堂自己受了重伤,沈沐与卢氏也只是象征性关怀了她几句,怎么此刻还劳师动众的巴巴跑了这一趟?
两人不但送来了大量的补品,还带来了好几件首饰,沈沐更是反常地一股脑将前几日沈默云提出缺失了的秦岚的遗物也都送回了十之七八,只是被他不心遗落在了一个箱子里,刚刚才翻找出来。
看着两人慈眉善目好一顿关怀,沈默云不由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不容易挨到这两人演完这一出虚情假意的大戏,他们这才顺便道出了来意。
原来,竟是长宁伯府刚刚打发了人送来了上好的药膏,一块价值不菲的暖玉以及一块可以自由出入长宁伯府的门牌。
药膏便罢了,暖玉和门牌又是什么意思?
自己体寒的消息竟连长公主都打听到了?
暖玉极为稀少,触手生温,尤其适合体虚气寒者,这礼送自己倒是极为熨帖!
门牌?
可以自由进出长宁伯府?
她有什么理由要自由进出大周朝的长公主府?
长公主与她一面之缘,即便对自己有好感,却也不可能纡尊降贵对自己这般熟络!
这自知之明沈默云还是有的!
是因为长宁伯世子爷?还是崔奕横?
不过,不管这理由是什么,对方应该是善意的,而且这番示意足够叫家里这两位家主将自己放到沈府尊贵的地位上来了!
她的爹和祖母只怕又存了奇货可居的心思了吧?
所以才两人结伴来大出血一番!
果然,不知道是因为这两位长辈的示范作用,还是各房都打听到了长宁伯府送来重礼的消息,这琼华院竟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除了探病的,府里的各房各院包括各位管事嬷嬷也都送了慰问品来,连那一向气的沈灵也送来了一对上好的鸡翅木的插屏来。
“记了账便收起来吧!都是好东西!也不用回礼了!”既然送上了门来,她也该却之不恭了!
对了,沈灵对母亲那绸缎庄锦瑞祥做的手脚也该到时候连本带利收回来了。
“兰心,你晚些时候出去一趟,先跑趟秦府找了春生,问他表哥那里可有多余的掌柜借我用几日,再去趟锦瑞祥,让那于掌柜将我叫他做的账准备出来,我要动手了!”
“姑娘是准备……?”
“没错!反正这几日也只能闲着了,不如趁这机会将我铺子里那些鬼魅好好收拾干净了!”
“姑娘英明!我这就去!”那兰心一脸得意畅快便跑了下去……
再次掌权的沈灵一定会将心思全部扑在重新安置人手上,沈默云就不信这次,她能不乖乖跳进自己为她精心设计的圈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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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七章 嫌弃
兰心出去后,整个内室便只剩了沈默云与笑言两人。
“笑言,你且忍忍!我沈府可能很难如你郭府那般自由,等我过几日能走能跑了,我就放你回去!”沈默云笑着握了握笑言的手。
郭嘉那丫头胡闹惯了,她这送人的手法倒是豪爽,心意也是真诚,只是不知这笑言心里对自己可有什么怨言。
可那笑言一听却是皱起眉头,一张脸显得更冷了几分。
“姑娘是……是不是嫌弃奴婢?”
她的声音也和她的面容一样冷。
“这是哪里话?”
沈默云笑道:“我沈府不比郭府一门忠义,个个是直爽的武将,相反我这府里个个都觉得自己是主子,个个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个个都只一心经营算计,你来了我欢迎都还来不及,哪里敢嫌弃你!我只怕你在我家待不下去,到时候拉都拉不住只想跑回郭府去!”
可那笑言却是突然低头顺目起来,一脸心翼翼看了眼沈默云,又低头道:“我主子不让我回去,只叫我以后跟着姑娘你!”
“……你是,以后不回郭府了?”
“是!主子,姑娘您更需要我,以后我便是沈家之人了!”着,那笑言竟从怀里拿出了她的卖身契直接交到了沈默云手上。
“这……怎么使得?”沈默云不由愕然了!这笑言是郭嘉的贴身丫鬟,那丫头竟然随随便便便将自己用惯的丫头送给了自己?
“你放心!等我见了你主子。定会好好教训她,到时候,你若是想回去。我便放你回去!”
这笑言虽好用,可自己也没有理由直接霸占人家辛苦训练出的好帮手!
笑言张了张口,似乎还有话,可她到底还是将嘴边的话都吞了下去,向着沈默云行了一个大礼。
沈默云一时间倒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兰心很快回来了!
那于掌柜这几日又将沈灵以各种名目套走的一千八百多两银子的细账又做了一¤¤¤¤,◇□份出来,沈默云仔细看了看,再次判定那于掌柜是个可用之人。每一笔账都将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这账细得便如一幕幕都曾发生在自己眼前一样,叫人不由对那于掌柜敬佩起来。
“表哥那里借人之事如何?”
“春生没问题。”
那兰心却是还有些支吾,悄悄抬头看了眼沈默云。
沈默云一下子心里便有了数。
“昨日蕙心去过了?”
“是!姑娘英明!”
沈默云不由叹了口气。这蕙心真是个死心眼的实诚丫头!昨日,她果然还是跑去找了那春生。她这般倔强,只怕一时半会还是很难转过弯老啊!……
来琼华院探病的客人一拨接一拨,大部分都被沈默云以休息为由挡了回去。
这会子。丫头来报是弘哥与他的生母赵姨娘一起来了。
沈默云吩咐将他二人请到主屋。先好茶招待着。
看着笑言一脸不明所以,沈默云便笑着与她解释了几句。
一般人家,无论嫡子庶子都是由主母管教,根本不可能允许庶子与生母姨娘过多接触。
但沈家偏偏是个特例,以前秦岚在的时候,身体不好又不管事,庶子女如沈默弘,沈默晴都是跟着自己的姨娘过日子。
弘哥作为沈府长子。三岁那年得了个院子,这才住离了赵姨娘。夏红绸才有机会将已经不怎么得宠的赵姨娘的住处挪到了偏远的春华院。
后来。秦岚死后,沈沐为了名声,便假意为亡妻“守孝”三年。这没有主母的三年,夏红绸将明哥寄养在了自己膝下,却没有正当的理由去阻挡弘哥与赵姨娘的亲近。眼看着夏红绸扶正在即,依着夏氏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这做了她近十年的眼中钉肉中刺的赵姨娘母子必定是她上位后首要需要去除的毒瘤。
此时,不管从今日弘哥母子与自己的扶持救命,还是将来需要沈默云与他们的相互配合扳倒夏红绸来,他们这几人无形间早就被绑到了一起。
所以,今日沈默云其他人不见,也不会不见这对母子。再加上今日到底多亏了弘哥危急之时果断出手刺中了那条黑色藏獒,也是救了自己一命,否则此刻自己究竟还有没有命在还真不一定呢!
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沈默云才慢慢挪出了内室。
赵姨娘和弘哥忙着行礼,沈默云却是故作轻松了一番叫人将他二人搀起。
“姨娘弘哥快免了礼吧!我这模样也回不了礼,快别折腾我了!”
沈默云这般笑着一打趣,气氛果然好了许多。
赵姨娘赶紧上前来扶过沈默云到软榻躺了下来,这稍一动作,又叫她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此刻经过敷药,她能站,能走,能躺,就是不敢随意弯曲上身。这肋骨不被牵动还好,若是稍微一动便是钻心地疼,叫她叫苦不迭。
弘哥毕竟还是孩子,赶紧捧了一个陶罐子上来,笑道:“长姐是不是很疼?这是我与姨娘一起腌渍的桃脯,可甜呢!我病了摔了时,一吃这桃脯便觉得不那么疼了,长姐要不要试一个?”
只见那弘哥手中的蜜饯罐并不是密封的,而是早就打开且已经被吃了只剩下一半的。那弘哥挑了一枚圆溜溜,肉头饱满的桃脯便递到了沈默云嘴边。
沈默云从来不爱吃甜食,此时虽不想拂了弘哥的意,可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皱眉愣了一愣。
可她这一怔愣看在赵姨娘眼里,却是多心了。
于是那赵姨娘抢在沈默云话前,立即好意“解围”到:“你这孩子,你以为你长姐与你一般这么孩子气不成?姑娘家的,哪里会随随便便吃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那赵氏又扭头对着沈默云赔笑到:“姑娘你别理他,奴婢懂的!这罐子蜜饯是这傻孩子一心要带来的,奴婢怎么劝他都不听!姑娘可别放心上!”
着,她便要上前去抢过弘哥手里那蜜饯。
沈默云暗暗摇头,她还真没有赵姨娘心中所想的那种心思。
……(未完待续。)
第二零八章 合谋
赵姨娘这心思也未免用得太多了!
沈默云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自己的确素来心惯了,不过,这弘哥若是要害自己,便不用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一把了!
更何况,他二人一路这样过来琼华院,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看在眼里,难不成自己还怕他们公然下毒不成?
这赵姨娘只怕也是这些年看人眼色惯了,自己这稍微一迟疑,她便立刻畏畏缩缩了起来。
于是,沈默云便在弘哥期盼的眼神中伸手接过那他手里那桃脯直接放入口中,嚼下了肚。
弘哥立即眉开眼笑了起来,斜眼睇了他娘一眼,也从那罐子里直接抓了两枚桃脯扔进了自己嘴里。
赵姨娘回瞪了弘哥一眼,却是行了一礼悻悻道:“姑娘,奴婢才想起了这会子到了喝药的时候,奴婢便先告辞,不如便叫弘哥留下陪您?”
沈默云笑着了头,她也听了这赵姨娘身体不好,几乎常年都要喝药。
自己这次回府第一次在见到赵姨娘时,也着实吓了一大跳。现在的她面黄肌瘦又萎靡不振的,哪里还有半当年的风姿?要知道,过去的赵姨娘可是个名副其实的香草美人,跟在老太太身后如同一朵打眼的梨花,叫父亲垂涎了许久。否则,这赵姨娘也没法从夏红绸那里分得宠爱,先一步生下麟儿了!
可几年过去,这赵氏便憔悴如此。也难免叫人唏嘘。
看着赵姨娘走远,那弘哥却起身给沈默云行礼道:“长姐,我与姨娘打了个赌:赌长姐会不会吃这桃脯!姨娘输了!”
“哦?”沈默云来了些兴致。
怪不得。她还在奇怪,这个弟弟看着成熟老练,竟还这般童真地给自己拿来了蜜饯!“赌注呢?是什么?”
“若是我输了,今日便什么都听姨娘的,我便不再开口;若是我赢了,姨娘便要立马离开,不再打听我与长姐要什么!”
“弘哥有许多话要与长姐么?”这要赌局自然不会是赵姨⊥∽⊥∽⊥∽⊥∽,≡↓娘那个木讷人提出的!定是这弘哥有了十足的把握。才特意设计了他的姨娘。
“是!”弘哥毫不掩饰心中所想,将视线对上了沈默云:“我姨娘只愿保我平安,便心满意足!却从不懂一切喜乐安康都不是上掉下来的!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弘儿的确有很多话要与长姐道。探讨,和谋划!还愿长姐不要推辞!”
“傻弘儿!坐吧!”沈默云却是笑了起来,顺口也将对沈默弘的称呼改了。“今日你我不是配合很好?我救了你,你救了我。只要你我能够互相扶持。又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呢?”
两人不由相视一笑,的确!他们都不再是战斗中的一个人了!
一加一的力量通常是要远远大于二的!
不过,此时的热络温情的氛围并未维持多久,沈默云听着弘哥口中所言之事便渐渐冷冻住了自己的表情……
这弘哥竟然是向自己暗示了她姨娘病情的可疑!
“我姨娘胸无大志,只盼我能平安长大。殊不知,这府里不管前院后院,都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我娘想求一方地。安稳度人,可敌人未必肯放过你。长姐可能不知道。这几年,我姨娘落了两次胎,上一次是一年多前,我姨娘肚里的弟弟已经有了五个月!”
沈默云看见弘哥眼里的光明显黯了下来,还闪着一丝恨意和决绝。“我姨娘处处心,步步谨慎,可却被人推倒后意外地摔了一跤,弟弟未能保住。先不论这事可有幕后黑手,重要的是从那之后,不管如何调理,我姨娘身体还是一直不见好,虚弱无力,甚至不能与父亲同房。”
弘哥看见了沈默云眼里渐渐胧起的那丝阴霾,“长姐,你也觉得这事熟悉,对不对?我后来问过府里的婆子,问过大夫,他们都母亲和我姨娘是一样的毛病,长姐,你怎么想?”
沈默云沉默了半晌。
弘哥的不错!这事,她追问过顾嬷嬷很多次,她母亲便是生产后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进补喝药也都没有用,身子时好时坏,还常常不干净,再也不能与父亲同房。母亲熬了多年,最后还是病情恶化,身体掏空而去……难道,赵姨娘与母亲的病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沈默弘见沈默云没有回应他,便继续道:“即使这事和那人没有关系,你我姐弟与她恐怕也是难安一处!谁叫长姐你占了个嫡,我占了个长。只怕她若上位,与我们便是不死不休了吧!”
这些事情沈默云的确还是第一次听,此刻听到耳里,也难免觉得信息量太大,有些难以消化起来。
沈默弘很会看眼色,看到他长姐面色如土,便识相地请辞退了下去,是改日再来。
沈默云回了内室,躺到床上对着花板发起呆来……
她还一直奇怪,为何她父亲自从明哥儿之后便再未有过孩子。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父亲因为放言在外是要给母亲守孝的缘故。毕竟他是朝廷官员,若是在守孝期间又有了孩子难免被人耻笑,抬不起头来。
此刻看来,还是另一种可能性更大:夏红绸多年努力都未能产下儿子,有了沈默明这个养子后,为了确保将来沈府的家主地位和大部分财产还能集中在她手中,她便使了些手段,杜绝沈沐还有其余的孩子出生?
等等!那她母亲呢?难道夏红绸从一进府便有了做主母的打算,她嫁进沈府不久便开始给自己的母亲做了手脚?她若是真的那样做,究竟是为了叫母亲身体孱弱不能再服侍父亲,还是为了不惹人生疑,慢慢蚕食母亲的生命力呢?
还有,夏红绸进府时,正是母亲生产后不久。初入沈府又没有权利的一个毫无根基的新姨娘,哪里来的本事将手脚渗透到母亲的清风堂?
当时的管家权在谁手里?应该是卢氏!
难不成卢氏与这事也有关系?
卢氏向来无利不往,会不会这是她与夏红绸换取某种利益的而做的某些妥协?
那她的父亲呢?若是卢氏都参与的事,他究竟知不知道,知道多少?
沈默云不由后背寒凉,一颗心都“扑通扑通”似要跳出胸口。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总是会很快的生根,发芽,成长……沈默云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或者有多少是对的。但自己的血肉至亲很有可能因为私利一起谋害了自己亲娘的念头却叫她犹如置身冰窟,恶寒不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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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九章 守夜(分类大封加更)
入夜前,这琼华院又迎来了最后一位稀客,来人却是夏红绸的亲生女儿——五姐沈默欢。
那沈默欢一如既往地着了朴素的一身短袄裙,配上两个可爱的双髻,时时刻刻脸上挂着甜笑,着实叫人讨厌不起来。
这沈默欢全然没有她一母姐姐沈默晴那般的无礼和狂妄,一上来便恭恭敬敬先是行礼又是寒暄,还带上了一份礼。
“姐姐,这是妹妹对姐姐的一份心意,还望姐姐莫要嫌弃!
贵重珠宝,妹妹只怕没有那能力孝敬姐姐;滋养补品,猜想姐姐也不缺;妹妹没有什么好送的,便只能尽了尽自己的心意,给姐姐绣了块帕子,还望姐姐能笑纳!”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更何况,这么个嘴甜如蜜的好妹妹!
沈默云自然是笑着收下了。
要这沈默欢前后已经找了自己两次了,却次次都在向自己示好!这真是沈默云最想不通的地方!她明明有亲妈,亲姐,亲外祖可以巴结,干嘛非得多此一举来找自己这个嫡姐呢?
而且这个五妹妹一看就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即便她如何对自己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自己也不可能与她真心相交的!
那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可是沈默云还是吃了一惊,因为这沈默欢并不像是有求与自己,而是与自己随意聊了聊家常,又喝了杯清茶后。便起身向自己告辞!
这真是太诡异了!
沈默云还是忍不住叫停了这个五妹妹,“好妹妹,你很快便九岁了!你可想要个自己的院子?妹妹喜欢哪里。姐姐可以帮忙!”
这问题的答案沈默云想知道很久了!
“多谢长姐关怀!妹妹在荣辉堂住的很舒心,不愿四处再调院子了。这事,还是等妹妹长大些再吧!长姐好好休息!妹妹告退了!”
着,那沈默欢便露出甜甜一笑,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这个五妹妹这一趟难不成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只是∨∨∨∨,◆⊥为了向自己示好?
沈默云有些纠结起来。
要这沈默欢本身就自带了很多谜团,叫人完全看不清楚!
同样都是夏红绸的女儿。怎会待遇差距竟然这般大?
那沈默晴每日都粘着夏姨娘,按道理这沈默欢年纪更,应该更讨夏红绸心疼才是!
她都已经快成花季少女了。却连个自己的院子都还没有!她宁可跟着自己的祖母住,也不愿多讨自己亲娘的欢心?沈默欢本就是庶女,再没有亲娘疼爱和照顾,夏红绸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女儿这般惹人觑或吃亏呢?
夏红绸能为大女儿争取晴妍居。可自己的女儿却还在生生在祖母院子里寄人篱下?
还有。这沈默欢竟然是个缺银子的!她早就打听过,这个五姐从来没有像二姐那般财大气粗过!相反,这位五姐的生活过得还有些拮据!毕竟,每月若是只靠府里发的那几两银子的月钱过日子还真是捉襟见肘呢!
难不成,夏红绸竟然偏宠沈默晴到这种地步?
难道,沈默欢不是夏红绸所出?
不可能!这念头一出,沈默云便立即打消了去!八年前,沈默欢出生的时候。她已经记事了!当时,卢氏满心认为夏姨娘这一胎必定是个男孩。所以将自己贴身的几个老妈子悉数派到了夏红绸身边,即便是夏红绸生产时,那些婆子也都没离开过夏红绸一步!
那夏红绸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这么多外人眼皮子底下做手脚的!
那到底还有什么理由呢?
沈默云拿出了沈默欢刚刚送来的礼,这是一块绣了三朵睡莲的帕子。那帕子质地很好,是上好的蚕丝,颜色花样也配得绝好,不过,最叫人惊叹的还是那绣工。针脚细密整齐,线条洒脱,形神兼备,倒是叫人眼前一亮。
不过,正在准备各式心给沈默云试了送去太白楼做样品的顾嬷嬷上一句话后,这帕子才真正引起了沈默云的注意。
“姑娘,这帕子竟然还是用的蜀绣呢!”
是的!这可不就是一块蜀绣的帕子?真没想到,这沈默欢还有这种手艺?
蜀绣蜀绣!自然是蜀地那边流行的绣法,也是这几年才时兴起来的绣法。这百闻不如一见的手法,京里的姑娘们很少有学精的,怎么这个五妹妹能掌握得如此之好?
她特意将这手艺暴露在自己面前难道仅仅只是为了送份礼来博得自己的好感?
不可能!
那她究竟要明什么?
这个五妹妹真是越来越叫人看不真切了!
等等!蜀绣?
沈默云突然想到,自己回府的第一日,那沈默晴送给沈沐的生辰大礼,那件博得满堂彩的袍子就是用的蜀绣?
是!为何她们都那样喜欢用蜀绣这种稀少而难成的绣法?这种绣法并不算流行,那她们是哪里学来的?她们从哪里请的绣娘做师傅?
南边,又是南边!
难不成,夏家与南边真有什么牵扯?
可这事若是真的,自己这个五妹妹为何要将这样重要之事暗示与自己,她的动机又是什么?
这个沈默欢来了之后,除了送礼,统共也就了这几句话!她这是明着暗着将自己往这蜀绣上引呢!
看来今后得了空,还真得和这个五妹妹多多交流了!
“兰心!你这几日出去打听打听我这个五妹妹的过往!特别是她与夏姨娘的关系,沈默晴的关系如何!打听得越详细越好!”
“是!”
此刻,月上枝头,到了安寝的时候。
“姑娘,姚黄和蕙心今日在荣辉堂都忙坏了!兰心姑娘手头事也多,不若就由奴婢给姑娘守夜吧!”话的是笑言。大概是因为害羞吧!她这话时那平常冰冷的面庞上还微微漾起了一丝红晕。
沈默云寻思了一下,她的倒也有道理。笑言来守夜,既可以与自己拉近些关系,叫她好好熟悉下自己的生活,还能让自己那几个辛苦的大丫鬟好好休息一番。另外,有她在,至少今晚,自己还能倍感安全些,但愿能够安安心心睡个没有噩梦的好觉!
于是今晚,笑言便这样留在沈默云身边守起了第一次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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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零章 暧昧
这样深冬的夜晚,窗外寒风萧萧,一阵阵拍打着窗棱,一阵阵卷过屋后的竹林,一阵阵卷着孤叶呼啸而过,这些凄厉的声音相互夹杂摇曳,配上昏暗的灯光拉长树枝晃动的影子,显得格外诡异孤寒,叫人倍生凄厉孤苦之感来!
屋内已经生了足足三只暖炉,被窝里也放进了两只脚炉,可沈默云还是感觉不到半分暖意。
她将被子裹得紧了又紧,在与笑言有一搭没一搭的话头中终于渐渐睡着……
睡梦中,一股强烈的气息正包裹着自己,那气息腾空而起,扑面而来,铺盖地,如淡淡的岚雾从幽谷袅袅升腾,笼罩着她,叫她无心抗拒。
渐渐地,那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浓,弥漫了她的整个房间。
那是一股久违的气息,带了一丝温润的香味,再伴随了一缕甜滋滋的清凉,叫人忍不住深呼吸起来。
这味道莫名叫她安心!
还有些真心的欢喜!
原来,屋外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层层叠叠正从鸦青色的空中飘然落下。透过明窗,她看见这些纯白的冰晶正飘舞,转动,跳跃……正展开一副静谧和谐的飞漫舞。
这样的纯洁她究竟有多久没有看见了?她不由雀跃起来。
她赤着足便跳下床,打开了窗。
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可她竟然一未觉得冷,反而是那刚刚熟悉心安的气息再次袭来。愈加浓重。
那清凉甘冽的味道还带着一丝温暖,溢满了蜜汁,拂过她的额。抚过了她的脸……
这感觉叫她感觉美妙极了!
她不由将她的脸再稍微探出了些,想要离那温暖甜蜜的气息更近些……
昏黄的灯光下,笑言看着面前的场景不由长大了口,竟是无言以对!她默默地后退了几步,直接走进了昏黑的角落里,再不发出一丝声响,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崔奕横已经来了一会儿了。笑言其实也没猜到这世子竟然胆子大到这种地步,竟敢直接↗↗↗↗,●∧爬进了千金姐的窗户。
刚开始听到窗户有怪声,她还以为又有人要来作怪。特意拿了短剑侯到了窗边。
结果,来人仅仅用了一招便将自己的短剑夺了过去!
那一瞬间,她才知道,这个腹黑的世子爷早就将自己算计了进去。
今日下午。她正陪着自己的姐在练剑。结果。这位高傲的世子爷竟然直接进了郭府,要求姐将自己送来沈府。
当时听明白缘由后,她也很为沈姐感到唏嘘和心疼。对于来保护沈姐的差事,她并不反感。
后来,他要求姐直接把自己让给沈姐,甚至讨来了自己的卖身契。
最后这将军爷还千叮万嘱,今日自己要为沈姐守夜。
从一开始直到刚刚,她都还以为。自己真是来保护这沈姐的。
原来……自己是来方便他幽会的?
笑言狠狠咬了咬牙,这家伙真是太过分了!
若不是她的姐和自己名头都还在他麾下。自己何必处处要听他调遣,连自己姐都处处要忍让与这个自私腹黑的家伙!
不过,话回来,这家伙一向面黑心冷,何时对沈姐这种豆蔻年华的姑娘起了兴趣了?
哼!男人呀!还真是!真是胆大粗鲁!真是斯文败类!真是不可貌相!真是下流不堪!真是……真是……真是不忍直视!
此刻,崔奕横的手正抚在沈默云的脸上。
可那沉睡中的沈默云不知是梦到了什么,显得高兴惬意,竟是昂起了脸紧紧贴这那厮的手!可她还偏偏不止如此,甚至用自己的脸轻轻摩擦着他的手……
那个男人偏偏更像是石块了,竟然既不伸手也不缩手,竟然便这样定定地将手举在了她的脸边,任由她在他的手边磨蹭……
真是既诡异又暧昧!
笑言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崔奕横有些尴尬,不过更多还是有些惊喜和紧张!
他也不知道此刻这个场景算是哪一出!他其实真的只是单纯担心她的伤势,想来看看她而已。却没想到,他刚刚掀开她的床幔,便见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很惬意的感觉。
在摇曳的烛火下,他分明看见她的脸红扑扑地,像只粉嫩的苹果。
不过,他竟然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发烧了,这才鬼使神差地没有先叫醒她,反而将自己的手掌盖上了她的额头。
她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便一脸兴奋将她的脸在他的手掌间反复摩擦了起来。
他愣住了,来的路上,他设想过很多种自己闯进她房间后的可能性。
她可能会怒目圆睁,可能会大发雷霆,可能会冷若冰霜,可能会与自己绝交?可偏偏没有此刻这种设想!
不过,看到她陶醉的表情,崔奕横还是很高兴!
毕竟,这意味着自己不引他反感!
相反,这个女子对自己很放心,很信任!平常的她,警惕得像只兔子,防备得像只刺猬,从来不肯在外人面前露出半的软弱和真心!崔奕横一直摸不清她对自己的态度。
不过此刻,他一下子心安了不少。
他知道,人的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
于是,他便舍不得缩回自己的手,任由时间这般一一滴地溜走……
就这样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突然咳了两声!她的头也微微动了一动。
崔奕横下意识缩回了手,放下了幔帐,又将烛火拿远了些,这才开始纠结起来,此刻自己该不该叫醒她。
“笑言,拿些水给我!”她的声音很是慵懒。
角落里的笑言下意识地便应了声:“是!”
可她刚要起身,便被那厮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罢了!都是主子,都能骑在自己头上!
笑言忍不住开始抱怨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投的胎?怎么搞到今这个地步的?为何人家做大丫鬟的都是锦衣玉食,五谷不分?可她为何这般命苦,几番转手便罢了,偏偏一个个都还是她名正言顺的主子!个个都能对自己呼来喝去!
此时,自己莫名其妙换了个主子,莫名其妙守了个夜,莫名其妙放了个男人进来主子屋!明日,只怕还能莫名其妙受顿罚!
哎!
这种事,有一便有二!
这日子,只怕还不知何时是个头呢!
……(未完待续。)
第二一一章 欺负
沈默云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的香甜!
她很久没有做这种不叫自己心烦意乱的好梦了!
她很享受梦里雪地里那清凉又温暖的肆意和放松,于是她在那欢快奔跑和撒欢后,竟然辩出了鼻端萦绕的这是淡淡的竹香!
果然,她在雪地里稍一搜寻,便看见了雪地里的那个背影!
只一眼,她便知道是那个人。
突然,她想起自己没有穿鞋,而那人正在缓缓回头,她一紧张,便咳出声来……
原来,是梦罢了!
她大大舒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突然开始纳闷为何自己每次见到他都有那么若有似无的一丝紧张!
她狠狠唾弃了自己一把!
她睁开眼睛,却发现漆黑一片。
她想,大概是习武之人夜视能力都要好些吧?
她懒洋洋又闭上了眼,心跳终于平缓了不少。
她听着“笑言”那丫头窸窸窣窣拿碗,倒茶,又到她身边在机子上放下了茶碗。
怪不得郭嘉要将这丫头送来呢!这习武之人果然力气大!这丫头竟是将手穿过了自己的肩头便将自己平托了起来,她竟是半力气没花,也一没有用到肋骨便轻轻松松坐了起来。
这是她今日第一次起身没有感觉到痛!
“谢谢你,笑言!”
沈默云完这话明显感到扶着自己的人身体僵硬了不少。
是啊!这丫头向来冷面,此刻自己一客气。只怕她要不好意思了。
不过,沈默云马上感觉到了这丫头的善意,“她”特意将身子凑近了些。让自己可以直接靠着“她”。
沈默云接过她拿来的那杯热茶,慢慢啜了几口,便靠在“她”身上休息了几息。
此时,她又感觉到了刚刚梦中那沁人心脾的温润气息正将自己包围着。
她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原来自己那梦中的清甜雪竹香是从身后那“笑言”的↑←↑←↑←↑←,□◇身上发出的,怪不得自己会做了那样一个梦。原来,是因为笑言这淡淡熏香的缘故!
她不由多吸了两口。
没错!就是这味道。这味道叫她莫名的迷醉和沉沦,可以叫她莫名放下心房,可以叫她莫名全身心放松和心安下来。
这淡淡的香味似乎又将她拉回了刚刚的梦中。她那放松,自由,欢快的感觉似乎还历历在目,再次萦绕她的心头。
“笑言。你的熏香真好闻!”沈默云侧过头去。凑上了脸在“她”脖子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温热的湿气用从她的口鼻中淡淡喷出,洒到了“她”的颈间,她软软的头发摩擦着“她”的喉结,她身上阵阵幽香刺激着“她”的鼻腔……引得他一身颤栗,竟是深深吞下了一口口水。
可那身前之人不知是还未清醒,还是对自己过于放心,竟是半警惕都没有。依旧将软软的身子靠在他身上,喃喃道:“你的味道我很喜欢!是你自己调的么?有空你教教我。我也想调来用!”
此刻的她,慵懒得像只猫,软绵绵地倒在身后那具僵硬的身子上。
此刻分外迟钝的她,竟然一没有意识到身后的身子那过于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肌肉,她是真的很喜欢那气息,只闭着眼享受那温暖清甜的味道。
她哪里知道,身后之人正在微微颤抖。
他忍得有些辛苦!这只妖精一直在自己身上磨磨蹭蹭,不知不觉处处留下了火种,偏偏还声音沙哑慵懒着在与自己倾诉,她喜欢自己的味道,要自己教她调来用!
此时此景,这样的话便如一道惊雷,直接将他体内的火苗连带着全身她留下的那些火种一一爆发,一不心就窜起了熊熊大火,从他的下腹一直延伸到了四肢百骸。
满满的血气和**开始升腾,在他的体内四处游走,流窜……
他的气息有些急促和紊乱,身子也越发僵硬,连他的指腹都开始有些颤抖了起来。可偏偏他的右手也开始不听使唤了起来,悄悄从她的肩膀挪到了她的腰间。
盈盈不堪一握!
即便是隔着亵衣,他也能感觉到那细腰是那样的柔软和温暖。
他无法控制地又一次想到那春梦里,她美丽无暇的**……
他很想知道在这层薄薄的亵衣下,她的身体是不是也是那样的完美诱人!
他很没出息地又咽下了一口口水,企图压下周身血脉喷张的压迫感。
他不敢动,一动都不敢动,他怕自己一不心便会控制不住,将她压到身下狠狠欺负一番……
可他在与自己做着激烈思想交锋之时,却不能停止面前这只懒猫的动作。
她将茶碗送还到“笑言”手上,却不经意碰到了“笑言”的指腹。
或许是他的指腹过于生硬,过于毛糙,竟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那缩回的纤纤细指竟然又再次回来将他的右手手指握住轻轻摩挲起来。
“笑言!北边很苦吧?那个地方听既有严寒酷暑,又有飞雪黄沙,没有蔬果,没有锦衣,却只有满满的杀戮!你们能在那边生活,杀敌,保家卫国,你们都是英雄!”沈默云边,边自嘲一笑:“你放心!我不会留你太久的!等到崔将军回去时,我便放你走!你的卖身契我不要,你愿意回去北边也好,回去郭家也罢,我都随你!你跟着我,终究是可惜了!”
这话叫那墙角蹲着的笑言还如何听得下去?
她满满的愧疚心终于溢出,一激动便站起身来!
可她还未等迈开步,却是床上的突然飞出了一只茶碗,直接砸落到了她的裙摆上……
她瞬时间又清醒了几分,纠纠结结再次蹲回了原位。
老!真不是她没良心,而是她的将来还被这位爷握在手里呢!
可床上的那个女子听见茶碗的咕噜噜落地声,却是娇笑出声,“瞧把你高兴的!姑娘我善良着呢!你这几日好好伺候姑娘,我便早日放你回去,再给你准备一大笔的嫁妆!如何?”
她的笑声原来那样好听,她的娇憨原来也同样诱人,在她将自己的指腹一圈圈摩挲的引诱下,崔奕横终于再按捺不住,将她直直放倒在床上欺身上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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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攻,略
崔奕横的偷袭来得太突然了!
沈默云死也想不到这个无耻之徒究竟是何时进的她的房,上的她的床?
她还未来得及尖叫,便被他欺身压倒了。
原来这不是笑言!
不是笑言!
在她被放倒,在她反射性的将手抵了上去,触到面前这人时,这一刻沈默云才怔怔从那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
笑言怎么可能有这般结实坚硬的胸膛,这般孔武有力的双臂,这般霸道强势的气息!
透着微光,她看到了一双晶亮晶亮的眸子!
那眸子灿若星辰,正闪着炽热,闪着火光,闪着刺目的光亮。
这无赖显然是知道自己有伤,既避开了她负伤的左手,还将他的手垫到了她的背下托住,又心翼翼用手臂支撑着避开了她胸肋的伤,却无礼地将头凑了上来……
笑言呢?
这个死丫头!
怪不得她下午来了沈府之后便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敢情这丫头是受了这厮的指使才到了她身边!
是的!
她恍惚间被按到后便意识到了面前这个男人是何方神圣!
只有他!
只有他能悄无声息进了自己的房!
只有他能轻而易举避开笑言!
即便是在这黑暗中,即便自己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她也知道此刻有胆子,有心思贴着自己的男人是谁!
他的动作那样快如闪电,完全没有给自己半反抗和尖叫的余地和机会。便这样完完全全凑了上来!
沈默云挣扎不开;更是尖叫不了!
因为他,竟然又一次偷袭了她的唇!
偏偏这次还与上次的浅尝即止不一样!这厮竟是这般地霸道和狂野,竟然用他健壮有力的双腿死死压住了她的腿和双足。用手臂将她的双手抵住,直接便将她的呼救吞入了口中……
两人双唇相贴,再次唇齿相依→→→→,▽!
离得这样近,不,直接贴上,她二人这是第一次吧?
她几乎已经能感觉到他长长的睫毛扫在自己脸颊上的微微麻痒;她清楚感受到那叫自己欢欣雀跃的气息原来竟来自他的身上;她清楚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她能感觉到他烫得灼人的皮肤和迷乱起伏的胸膛……
而她自己呢?
沈默云其实并不上来,她的第一反应是慌乱!而后是害怕!接下来便是羞涩。紧张,惶恐,恼怒。气愤……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她脑中和胸中乱窜,纠缠,叫她辨不清方向,摸不清头脑。
他的唇竟然是出乎意料地柔软光滑。从微微怜惜地轻揉到此刻渐渐放肆的攫取……
此时此刻他的气息比梦中更加浓重。更加被放大了无数倍!
呵呵!原来,她那场梦是梦又不是梦!
是他!是他带着自己做了场梦罢了!
她此刻全身心地有些沉沦在这似梦非梦的气息中,在这铺盖地的气息中,她有些头晕目眩,分不清南北,辨不清此时此地此景起来!
她只知道她的心脏有些不可逆的慌张蹦跳,或许还带了一丝雀跃和激动?
她很可悲的发现,即便在这样的慌乱的状态下。她的心,她的脑和她的身体竟然对面前这个男人并没有完全的抵触和排斥!
她不禁气恼起来!
她脑中的理智终于拨开了层层迷雾。占了上风!
她将自己的眸光狠狠对向了他!
此时,在一段时间的黑暗中的适应后,她已经能看清他的眼,他的脸,他的神情!
果然是他!
这张脸并不如往常那般僵硬冰冷,而是很放松,很惬意!
可这厮为何还将眼睛闭着?
可这厮为何还偏偏做出了一副享受的表情来!
沈默云大家闺秀的修养和千年礼教的约束此刻开始在她脑中作祟起来!她的脑中备受谴责,她的羞耻之心终于完全占据了她的内心!
这个家伙这种作为完全是对她人格的侮辱和尊严的践踏,她在他心里竟是这般的下作低贱吗?
她的气愤和恼怒渐渐放大,眼睛里的火苗也愈发明显了起来。
欺负自己真的能叫他这样痛快吗!
甚至……这厮竟然无耻得将他肮脏的口水与自己混合?
不经意间,沈默云又想起当日金陵醉月楼那些醉生梦死的男子抱着那些环肥燕瘦的女郎也是这般口齿相交。
当时的自己对那些男男女女心中的不齿和鄙视还历历在目,可此刻的自己与他们又有多少不同?
面前这人还曾与那花魁胭脂夜夜笙歌,想必他们也没少做各种见不得人的不齿勾当吧!他当时可也是这样对那妓子的?
一股恶心之意从她腹中一升而上!
那此刻自己算什么?岂不是与那妓子一般不堪?
她一个正经官家姐,他竟然不把自己的名节放在心上!
若仅仅只是失了名节她不怕,可一个没有靠山的女儿在家族中失了宠便是死路一条!更不用提保护身边的人,拿回属于她的东西,甚至是报仇雪恨了!
这家伙这是在拿她沈默云和身边的几条人命开玩笑呢!
而且……他竟然还想要用唇抵开自己的牙齿,进入自己的唇间!
沈默云又气又急!
这厮算什么东西!竟敢一次两次轻薄于自己!
她腹中的一股邪火瞬时间冲上了头!
太过分了!
她的牙齿瞬间分开,放了崔奕横灵活的舌头进入!
可他还未能来得及品尝她的美好,一股强烈被撕裂的疼痛伴随着一口腥甜便涌了出来!
她竟然敢咬他!
她竟然这般狠心!
她竟然直接将他的唇舌一起咬破了!
那淡淡的腥甜渐渐蔓延,在他的口中扩散开来……
崔奕横的双眼瞳孔骤然变大,不可思议地看进了她的眼。
他一下子便清明了不少。
刚刚,他的确有些过分了!
他从来不是冲动之人,今日却还是情动了,才会这般失了理智。
知道她的不安和惶恐,他不由将目光放得宠溺和柔和了一些。
可他此刻明显看清她的眼里完全没有一丝情意和迷醉,完全没有半犹豫和羞涩,只有满满的冷酷和愤怒,敌视和谴责!
他心里竟是大为不甘起来!
他堂堂一个世子,一个将军,竟然为了见她竟偷鸡摸狗般爬了窗,可她到底还是不情愿吗?
崔奕横有些赌气,刚刚放缓放轻的唇舌并未就此收回,反而更加放肆地在她的口中攻城掠地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一三章 玉碎
崔奕横不信!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战士,一个世子,一个将军,征服欲从来都是他不可或缺的存在!
可面前这个女子偏偏也是个特殊的存在!
他披星戴月为她而来,可她竟还是这般冷酷无情!
此刻,她的满不在意和清冷残酷的眼神以及表情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也挑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偏偏更加不愿就此放过她了!
他不顾她挣扎不已的手臂和腿脚,也不顾她毫不退缩的牙齿噬咬,更不愿顾及自己口中刺痛的唇舌和那渐渐满溢的腥甜,依旧我行我素的自我行动!
他不愿看到她眼里那随时要将自己热情扑灭的那凄寒冰山。
于是,他直接闭上了眼。
半晌过后,直到确定她的口里沾染了与他一样的浓重腥甜;直到她的鼻息越来越重,快要喘不过气来;直到他的脸贴到了冰凉湿寒的她的面颊,他才退了出来。
他起身将自己刚刚“顺手”熄灭的烛火再次燃……
是!她的面上早已经溢满了泪水,冰冰湿湿,满满一脸。
“对不住!我……”他沙哑着嗓音却是无从辩白!
他要如何向她解释自己刚刚只是情/欲上头之后做的糊涂事?他要如何向她解释自己只是想要得到她更多的关注和回馈?他要如何向她解释自己只是私心地想要将他的影子烙上她的心头,叫它永不磨灭?
可他伸出的手刚要触及她的脸。想要为她拭去泪水,便被她扭头避过了!
而她的下一句,则叫他的手就此停在了半空中……
“滚!”
她只是低着头出这一个字。眼眸却始终抬都没抬一下。
若不是她还欠着他的人情,若不是他曾经救过自己,若不是她母亲的事还要他帮忙,若不是她怕会牵扯到伤口,伤到肋骨,她早就一个巴掌扇上去了!
此刻,她依旧尽了极大的力压制住火气。叫他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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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必须立刻与他划清界限,赶紧与他拉远距离!
今日他敢爬窗,下次呢?这般下去。总有一会擦枪走火,总有一他会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不论其它,她失了名节后,自己满屋子的丫鬟还会有命在吗?
她不能再与他继续牵扯不清了!
“你伤势可好些了?”
“刚刚我冲动了!”
“对不住!”
“我以后不会了!”
“我担心你的伤势。这才赶来看你!却……”他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他的确很想解释清楚,他也很想道歉,想弥补,可千言万语叫他如何得出?他只是这般傻傻出了几句,终于还是被她打断了。
“崔奕横!”沈默云淡淡开了口,“我错了!我不该与你纠缠在一起的!”
她怔愣了半晌,抬起头时,依旧是两道清泪正汩汩而下:“我不知道你多次轻薄于我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你我身份悬殊。是注定走不到一起的!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是你的玩物!我不是那醉月楼侍酒的女郎。也不是那太白楼一楼唱曲的姑娘!
我已经清楚明白告诉过你,我不会做你的妾!永远不会!
你也不会是我的良人!一直不是!
所以,你以后再也不要如此了!”
只见她流着泪从枕头下摸出了崔奕横那根黄玉簪子放到他手上:
“这是你的东西,依旧还给你!我不会收的,你拿回去吧!”
“沈默云,”崔奕横的心莫名有些疼。“若我许你正妻之位,只求你陪我走一遭呢?你可……”
“不用了!还请崔世子有空……叫随从将我那簪子还与我!”
崔奕横依旧没有完,便被冷冷的她打断了。
她竟是连见自己一面都再不出口,只要求厮将簪子递送?
好冷清的女子!
“你确定不会后悔?”他声音中的嘶哑早已经退去,转而带上了一丝冰冷。
世子妃!将军夫人!将来的侯夫人!这样寻常女子打破头都要争抢的地位她都不要?
她要什么?
她要什么可以跟他!
或许他可以为她实现!
可她偏偏什么都不!
她不愿意,或者是,不愿与自己!
他也错了!他一直以为她是信任着自己的!
到底还是他自作多情了!……
“是!我不后悔!”
眼前的男人有多出色她怎会不知道,她当然明白今日一旦错过他,便很难再有家世,外貌,品行能与他媲美的男子能这般中意于自己了!
即便是面前的他狼狈至极,可这一头墨发,一身雪袍,冷峻的脸配上溢血的红唇,却是绝美艳丽如同画中仙般摄人心魄,这样的男子叫谁人能不心动?能不侧目?
若是姚黄在,只怕会将自己当成这底下最傻的傻子吧?
可她不是傻瓜,她当然知道崔奕横对自己很好,似乎从认识他到现在,他就一直在帮着自己!可她更加清醒了解自己的实力,她知道自己没有底气去争取那个男人!
那样的人,那样的家世,那样的地位,与其心心念念去肖想,去争夺,去捍卫,还不如潇潇洒洒过自己的日子!
那样的人注定不会是她的,即便她用尽了手段夺到了手又能如何?即便他的心此时在她身上又如何?他能真心接受自己的低劣家世吗?他能为自己摆平三妻四妾吗?他能保证不逛窑子青楼吗?他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等自己韶华老去,他还能与自己厮守吗?他会不是下一个沈沐吗?
一个沈府后院都是这般的不消停!何况他家背景复杂的侯府?这沈府何尝不是后宅大院的的一个缩影?可她到底,有了她母亲的前车之鉴,却不愿去做那深闺后院里争风吃醋的妒妇!
“是!我……配不上世子!”她又补了一句。
她虽得谦卑,可她的眼里却是满满的执着和倔强!
崔奕横不知道她这样的坚持来自哪里,可她的已经很清楚了!
她不愿和自己在一起!
她不愿和自己一道携手共闯风雨!
她想都没想就拒绝陪自己走下去!或者,她从来就没有想过那种可能性!
崔奕横的表情慢慢恢复了冰冷,那黄玉簪子却是被他单手一扬,扔到了空中,摔落在地,断成了几截……
宁畲繁华碾玉碎!
沈默云笑着哭了……(未完待续。)
ps: 感谢fellgirl的月票,感谢那老谁家那谁等亲的打赏~,谢谢!
明日本菌继续上海看病征程,两章都只能定时了,娘可能会抽,正常的话还是中午一章,晚上一章~
第二一四章 守护
那断成五截的碎玉便如沙子咯进眼睛般揉痛了沈默云的心!
他生气了!
他在怪自己!
他眼里的光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冷漠过!
即便如此,他眼里的伤痛也是那样的分明,他就如一只受伤的野兽般最后深深看了自己一眼后,他便头也不回翻身出了窗户。
他竟真的对自己动了情!
他这一眼,却是叫沈默云的心如撕裂般的莫名绞痛起来!
而原来,外边真的下雪了!
窗外,那飘飘扬扬的漫飞雪正铺盖地而来!
他迎着风雪远去的背影却是带着那般寒凉凄涩孤寂,慢慢远出她的视线……
她忍痛下了床,走到了窗边。
原来,地上竟是那样凉!并不似梦里那般温和!
那扑面而来的风雪也是刺骨不已!怎么能叫人愉悦!
那零散寒凉的雪花落在她脸上便混作了泪珠子慢慢滑下……
她忍不住深深嗅了口气,原来这飞舞纯净的白雪并没有她先前梦里那美好的味道!
梦中那叫她痴迷,叫她雀跃,叫她欣喜的感觉竟统统都是错觉!
是啊!那明明只是个梦!
明明这里只有凄寒!明明这里只有寂寞!
明明……难道……明明那美好都只是他带给自己的吗?
他走了,所以,即便是她梦中的情景成了真,她也再嗅不出那香味。失了那欢欣,只徒留了空虚吗?
……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沈默云只是静静半躺在床上听着笑言一句一句如故事般道出了他的过往,以及今日之事。
他与自己一样是个没娘的孩子。是个靠自己打拼的孩子!
他们同在算计和悲伤中长大,前行,他们能靠的都只有自己!
所以,他才会,他们是同一种人吧?
也许,正因如此,他才选⊕⑩⊕⑩⊕⑩⊕⑩,↘择与自己一起走那条路吧?
还有。原来今日公主府送来的那块暖玉是崔奕横去求来的!
这块暖玉是入冬前皇帝赏给嘉靖长公主的!
可他知道她的体质寒凉,冬日不好过,便去向长公主特意要来想给她驱寒。
包括那枚可以自由进出公主府的门牌。也是他特意去求来的!既可以给她唬人防身,更多原因则是为了震慑沈家人,希望在长公主的名头下能叫沈家人将她看重些。
包括笑言本身,也是他向郭嘉要求送来沈府的!
他为她考虑得很周到。从她的身体到她的安全。都是细致贴心!
凄厉北风的鬼哭狼嚎中,他却带着风雪而来;
他满身冰寒,却是解下袍子后在火炉边烤了半盏茶的时间才走近了她的幔帐;
他掀开幔帐,却是先查看了她左臂的伤口,又试了她额头的温度;
只为了她的一个美梦,他便将手在半空中举了许久,任凭她摩擦;
他竟还为她端茶倒水,甘当靠背。仔细聆听她半梦半醒间的一言一语……
沈默云不知不觉便泪流满面。
他,很好!
只是自己。终究还是要不起他啊!
“姑娘!奴婢跟着姐追随世子三年,对世子的秉性奴婢还是知道一二的!世子从来没有对女子这般好过!您真的是第一位!这样的良缘,错过太可惜了!不若,明日,奴婢为姑娘跑一趟,便……”
“不用了!谢谢你!”沈默云弯腰慢慢将地上的碎玉片一块块捡起,她的肋骨刀磨般的疼痛着,可她却毫不介意。
这疼痛又如何,此刻竟还比不上她心里的剐痛。
原来,内体上的痛真的都不算痛!
她将这一段段玉片捡起包进了帕子里,在笑言的搀扶下慢慢起了身。
“姑娘,这碎玉如何处理?碎成这样补不起来了!”
是啊!玉碎如何再补全?
“无妨!我要留着!”
沈默云将那帕子细细包起,放到了枕边的紫檀木箱底。
她舍不得扔掉!她只是想保存下来!即便就算是一种祭奠,一种留恋?或者,是为了一种警醒?
至少,这几片碎玉能提醒自己只有成为更有底气的人,才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沈默云扶着身子躺了下去!
等到她母亲的事了结之后,她便不会再找崔奕横!
或许,那太白楼的心铺子也不会再做下去!
从此,她会将他从自己心上抹去,她一定会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而他,也会正正经经找到他的良人!
黑暗里,沈默云依旧控制不住满脑子里出现那风雪中翩翩而去的身影!
原来,她不是不在乎,原来,不知道何时起,他已经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他的背影是那样的萧然凄凉,叫她黯然神伤,叫她莫名心疼,叫她挥之不去!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任由两行珠泪一地打湿枕巾……
一夜未眠,亮进来伺候的几个丫鬟看见沈默云都吓了一跳。
她的一双眼又红又肿,都快赶上桃子了!
不仅如此,她的面色,她的唇色也都苍白得可怜!
在这群丫头狐疑的目光中,笑言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抛了过来。
“我昨晚逼着笑言讲了讲疆场之事,听了些英雄杀敌的故事,一时有感而发,便哭了几场!”
“姑娘真是的!”丫头们嘴上开始不停埋怨起来,不过手上动作和面上神情却都很是紧张。一个喊着冷敷,一个喊着热敷,一个忙着去做茶包给她敷脸,一个个手忙脚乱去准备了起来……
她看着这群丫头笑了起来。
至少有这群人是全心全意站在自己身边的!总算是不枉费自己一直想要守护她们,这一次,她定要将自己安排得好好的,将她们安排得好好的!
她们决不能再如秋心那般因为自己受苦难或者丢了性命!
“不用忙了!一个个紧张什么!我这副样子还能见什么人不成?姑娘今日不舒服,就休息了!什么人都不见!”
沈默云这话得轻巧,可通常都是事与愿违的!
一个时辰后,正在外边打探沈默欢消息的兰心便跑了回来。
“姑娘,汪家夫人和大姐来了!此刻汪夫人正在荣辉堂,汪姐正在晴妍居!”
汪玉婷?她竟然来了!看来,她出了那事也没能叫她消停上几?这么快就上门了,想来必定又没什么好事!
……(未完待续。)
第二一五章 索赔
在沈默云看来,这汪夫人来了沈府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昨日她的儿子汪六公子与沈八公子相互勾结,买来凶畜欲要谋害沈府的大姐和七少爷,想必这事她祖母必定已经派人上汪家门好好质问了一番。
看来此刻这汪夫人上门十有**是赔礼道歉来了。
“姑娘猜得没错!听汪家带来了整整一大车的礼品!此刻,正送去荣辉堂在卸车呢!”
“传话门房,我头晕得厉害,依旧是不见客!汪姐来了,也不见!”
“是!”
沈默云却又慢慢坐起身来,“兰心,服侍我穿衣裳吧!”
“姑娘不是不见客吗?”
“兰心,你太看汪大姐了!一个的门房,哪里能挡得住她汪玉婷呢?”
沈默云不由挤出了一丝笑,只怕此刻的自己已经正式成为了汪玉婷的死敌了吧?
一切都在沈默云的预料之中……
汪玉婷从晴妍居出来后,就直奔这琼华院而来了!
据丫头们带回来的道消息,是沈默晴和汪玉婷在晴妍居大吵了一架。两人砸了不少瓷器,才不欢而散。而沈默晴甚至都不曾将这个往日感情深厚的表姐亲自送出院来,最后还是汪姐一人怒气冲冲出的晴妍居。
对于这个消息,沈默云并不意外。
看来自己上次大闹晴妍居还是很有成效的!想必最近一段时日,沈默晴受了自己的挑拨。为了防止被绑架之事引火烧身,便一直没敢与汪玉婷联系和亲近。
而相反那日汪玉婷正是为了帮沈默晴这个表妹出气才对沈默云痛下狠手,却最后凄惨**。可她付出这般大的代价后。作为罪魁祸首的沈默晴甚至时至今日都没有出面安慰她一下。
这叫那臭脾气的汪玉婷如何能忍?
今日,她自然要先找沈默晴这个过河拆桥的表妹撒个气才能稍微纾解她胸中的郁闷!
果然,即便此刻琼华院里里外外都,√是沈默云的人,却依然很难挡住汪玉婷的气势汹汹的步伐。
“云妹妹好大的气派!连姐姐来了都不肯放行!”汪玉婷声音脆亮,带着两个丫鬟和两个婆子趾高气昂地从院外一直闯进了内室!
外室的丫头都还未来得及通报,只见那内室的帘子便已经被人打起。
银红色的短袄配了烟罗紫的百合裙,大红色的织锦毛皮斗篷。一团红色衬得汪玉婷明艳动人,妍姿俏丽。
“汪姐姐才是好大的阵仗!连妹妹这满院子的奴才都挡不住姐姐的脚步呢!”沈默云止住了企图将她们打出去的笑言。
来便来了吧!这个汪姐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汪玉婷也是毫不掩饰此刻的汹汹来意,两人一见面便忍不住做起了口舌之争。
她二人虽以姐妹相称。可这一见面连基本的见礼都没行一个,便直接杠上了。
沈默云身上有伤,自然不用起身行礼。汪玉婷自恃身份高贵,原本便瞧不起沈默云。此时更是对她恨之入骨。便更加不可能行礼了。
两人四目相对,不由火花四射!
满屋子主仆谁人听不出这浓浓的火药味!
她们只各自为阵站到了自己主子的身后。
不过,那汪玉婷却笑着挪开了视线,慢慢踱步将沈默云这内室环顾了一番,边看还边发出啧啧声。
“看不出啊!原来云妹妹竟也是个阔绰的!你这新屋子里好东西不少啊!”
那汪玉婷边,边顺手抄起了一只官窑青花山水觚细细把玩起来。
“云妹妹这花觚颜色真不错!颜色滴翠,釉色均匀,真是件好宝贝!”
果然还真巧不巧。那滑不溜丢的水晶花觚便在一瞬间突然从这位大姐的手中滑落了下来。
一瞬间,这花觚便在众人惊呼中碎裂在地。落地开花!
这一出未免太幼稚了!
沈默云斜眼看了她一眼,并未露出多少声色。
“啊呀!”汪玉婷一脸可惜,手足无措到:“姐姐刚刚在晴妹妹那里抹了些手油!此刻手上正滑腻,真是对不住妹妹!不如……”
“算了!”沈默云不想听她下去,她预料到这个汪玉婷绝对又要使什么幺蛾子,便毫不客气地将她的话打断了。
刚刚还横眉冷对的,一瞬间又姐姐长妹妹短,太诡异!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而且,沈默云自认这满屋子里老太太和沈沐送来的各式各样东西并不少!这花觚虽然品相不错,可汪大姐什么世面没见过?竟然这一花觚还能惹得她爱不释手?
所以,不管这汪玉婷接下来要做什么,未免上当,她还是先一步拒绝算了!
“珊瑚!你去荣辉堂跟祖母报备下!她老人家借我摆设的花觚被汪大姐打碎了!你问问老太太的意思,这账该怎么记?是记在夏姨娘头上,还是如何?”
这花觚老太太早就送给了自己!
可此刻,汪家人正是对沈家理亏之时,老太太的心思她沈默云懂!也能把握!
有她此刻这么一开口,只怕最兴奋的便是卢氏了!毕竟,这祖母今日约着汪家见面,难听不就是索赔来了么?自己此刻不正是给了卢氏一个大敲竹杠的机会!
这番话由着丫头当着那汪夫人的面出来,只怕不管那汪夫人有多不甘愿,多不舍得,也不得不将这笔账揽下来!
沈默云对这个祖母很有信心,自己给了她填私房钱的好机会相信她定会好好把握!数目么,定然也不会叫自己失望的!只怕汪夫人也只能咬咬牙爽快掏出腰包来了!
汪玉婷怎么也没想到沈默云竟然能气定神闲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反而尴尬问到:“呀!既然是姐姐打碎的,自然只要姐姐来赔给妹妹才是!好妹妹就不要去麻烦老太太了!”
着,她便开始翻钱包要找起银子来,
沈默云却直接忽视了她,立即使了个眼色吩咐珊瑚赶紧跑去荣辉堂。
那珊瑚是沈默云亲自挑选出来留给自己的二等丫鬟,自然是机灵不输兰心,细心不差蕙心,此刻立马撒开了腿便跑了出去!汪玉婷那两个婆子伸手想要拦她都没能拦住,只能眼睁睁瞅着她消失了去!
沈默云不由暗笑起来,看来自己猜的不错!
……(未完待续。)
第二一六章 清算
沈默云一开始就估摸着这汪玉婷跑来她院子必定是瞒着汪夫人的!
此刻一试,果然如此!
看她这慌里慌张的样子,这汪玉婷很怕珊瑚此去荣辉堂啊?
她应该是不敢叫她母亲知晓她在琼华院撒泼之事,这才如此害怕紧张想要阻止自己将这事禀告给卢氏和她娘。
沈默云稍一寻思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汪玉婷她在害怕!
她自然不敢叫她母亲知道她跟自己很熟悉,她对自己有多恨!否则,精明的汪夫人追究起她处处针对这个没见过几面的沈家大姐的原因时,她要如何应对?
万一这个汪夫人抽丝剥茧,不一心查出她已经**于一个猥琐的狗奴才这样大的秘密,她就将前途尽毁,生不如死!
可照这样看来,汪玉婷更应该躲在汪府不见自己才对!她应该与自己尽量保持距离才是上策呀?
可她今日不但大摇大摆进了自己院子,还刚一进门便砸了一只大花觚,这张扬的派头与她此刻的应有的低调差地别,这事不由处处透出了诡异来……
她竟然敢冒着这极大风险来沈府找自己麻烦?
她不怕自己将她的事捅出去吗?
她不怕惹怒了自己,最后搞个鱼死网破?
她哪里来的信心?
除非,她确定自己开不了口!
自己如何才会开不了口?
这世间只有一种人能开不了口!
她有什么把握?
沈默云的心不由沉了下去……
果然,汪玉婷看见自己的婆子没能追上那个叫珊瑚的丫鬟后。面色也不由微微变了一变。
“来人!”汪玉婷却对着自己的一个丫鬟吩咐到:“去!把马车上把我今日新得的花觚拿来!我弄坏了姐姐的东西,自然是要赔的!”
完,她便对着那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一脸了然,匆匆忙忙便跑了下去。
沈默云③∧③∧③∧③∧,▽※看在眼里,也懒得再阻止了!
这汪玉婷难道傻的不成?自己的人已经去回禀了老太太处理这事,她还冲出来抢着给自己做补偿?她这是富得流油还是脑子痴了不成?
沈默云要是这会儿还看不出她今日必定有诈,那可真就白活到现在了!
“姐姐第一次来我琼华院,按理,妹妹该好好款待才是!只是妹妹身体不便。恐怕招呼不周了!不如……”
“云妹妹真是客气,姐姐就讨杯茶喝!妹妹好好休息,不用放心上!”汪玉婷似乎没有听出沈默云话里之意。反而自顾自坐了下来,一脸大度自然地剥起了桌上的蜜橘。
“妹妹要去上药了!不能陪姐姐,汪姐姐不如去荣辉堂坐一会?”
“哦!妹妹上药要紧!云妹妹快去!姐姐站累了,先休息一会!”
“那姐姐自便吧!”逐客令这样下下来。汪玉婷还不肯走。看来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了!
沈默云留了夏桃和丫鬟“照顾”这汪玉婷,自己带着笑言和兰心进了内室里间。
将门帘捂得严严实实后,沈默云便沉下脸低声来:
“你俩听着,今日可能会有事发生,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怕很难善了……”
着,她便这般那般吩咐了一通……
沈默云再次走出时,已经重新梳洗了一番。
汪玉婷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一丝嫉妒。
这丫头从来都是一身简单朴素的打扮,没有华丽精致衣裳。也没有多少珠翠装饰,甚至连妆都不曾施,总是那么淡淡又满不在意的出现。
可她即便一切都这么低调低贱,却总是还能在一出现便轻松吸引所有人的瞩目!
她那面貌还未长开,不上多少美丽诱人,可她浑身上下却有一股掩盖不住又脱颖而出的清贵气度!
这种风华气度是多少名媛贵族姐们都梦寐以求,却又偏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姐多年诗书礼仪的培养,才能勉强养成那一丝两分的高贵。即便如此,可只怕与这丫头往一起站上一站,便会高下立现,自惭形秽!
哼!这丫头才不满十四,便这般引人瞩目,等她长成,还不知会有多出色!想到这里,汪玉婷眼里的嫉恨便浓了起来,转而却又现出了一丝痛快!她狠狠咬了咬牙,压下心中的情绪!很快!很快这个贱人便会得到报应了!即便老馈赠给她的再多又如何?只怕等会儿也将付诸东流……
“妹妹即便身子不爽还是这般亮眼,快坐下歇会吧!”汪玉婷转眼表情变柔和了不少,扭头对身后的丫头婆子道:“你几个下去吧!我与云妹妹话!一会儿冬儿回来,便叫她将花觚拿进来!”
看着汪玉婷吩咐完又将视线盯在了自己身后的两个丫鬟身上,沈默云料想她不会在自己地盘上直接作祟,便暗示俩丫头退了下去。
转眼,这内室就剩了她两人。
“姐姐有什么话,有什么事便直吧!”
“妹妹真是痛快!”汪玉婷着便收起了脸上的假笑,一股怨愤立即显露了出来。她拿起手上剥完皮的蜜橘,将尖尖的指尖抠了进去,将那橘汁慢慢挤到了桌上……
她扭曲的表情配上她诡异的行为,不免叫人极不适应!
“沈默云!要,你的运气真是好啊!
上次是我大意了,没设计到你却将自己搭了进去!我吃了亏,受了难,每日每夜的反省!这才重新给你安排了又一次惊喜!还真没料到,这次,你竟还是这般好运!
听,昨日两条藏獒都弄不过你?姐姐真是羞愧,真是不甘!白白下了这么大功夫可却既没弄死你,也没弄残你!反而还连累了我那傻弟弟,连累了沈默明那颗好棋子,害得我母亲今日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你,这两笔帐,咱俩该怎么算?姐姐我又该怎么报答你呢?”
“果然是你!”沈默云的面色早就冰冷一片。“汪玉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上次你对我使手段却被反噬一口,就该收敛了!昨日你毒计未成,也该收手了!你又何必一次次执迷不悔呢!今日,不论你要做什么,我劝你还是即刻收手吧!”
那汪玉婷却如听了什么极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二一七章 因果
汪玉婷那着了魔般的阴森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不由叫人毛骨悚然!
“收手?”汪玉婷将她满手捏烂的橘囊甩到了沈默云面前。“你个贱人!你是真真还是当我傻?叫我收手?可以啊!等到我把你剥皮削肉,挫骨扬灰,我便放手,如何?”
“你究竟要如何?”
沈默云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汪玉婷擦了擦手,正对着沈默云坐了下来,慢慢收起了面上的笑。
“沈默云!不妨与你直言吧!杠上我你真是死定了!”
汪玉婷的眼里的光猛然阴厉了起来,“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难挨!我时时刻刻都在煎熬,都在痛苦!
我只要一想到那日之事,我便犹如被绑在在火焰上煎烤一般难捱!
那汪祥是什么下贱货色,竟然敢染指我?肖想我?
沈默云你个贱人随手便将我毁得彻底,随手便在我心里,在我身上都熨下了我一辈子挥不去的伤和痛!
既然我在地狱煎熬,我又怎会叫你春风得意?
你等着,我受的痛必定要从你身上百倍十倍讨要回来!”
汪玉婷露出了狰狞一笑,此刻的她便如条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长长信子的毒蛇一般叫人毛骨悚然。
那日的事,是汪玉婷不敢回忆却又是她夜夜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她哪里知道,除了那日给她留下了身体上的耻辱。最叫她难以容忍的便是汪祥那个隐患了!
那是宋嬷嬷将她弄醒的!
待她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赤/身/裸/体,浑身青紫。四肢无力,下身还撕扯般的疼!而那汪祥则在她身边一脸满足地穿着衣裳,看着她赔笑。
她当时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恶心!
她是汪家的大姐!她是要做高官夫人的!她是已经订了亲的!可此时,她竟然**于一个低贱猥琐又可耻的奴才!
她差便要上前将他直接撕了砍了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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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时情况混乱,她衣不蔽体又身处偏僻民居,她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未立即实行!她当时想着。汪祥一个奴才,要杀了他根本易如反掌,还是先将自己眼前那场面先了结了才是正经。
因为她已经发现自己的肚兜没了。衣裳也都烂了,妆花了,发散了,连嘴唇也被那个泼皮咬破了!她浑身上下竟找不到一处好好的皮肉……
于是。她强忍着满腔的怒火和痛恨。好不容易才将自己在斗篷的掩护下勉勉强强装好,带着众人回了府。
汪玉婷后来才惊觉,当时没有直接处理掉这个汪祥是她一辈子的恨!
这个下贱坯子便如一块狗皮膏药,一根毒刺,一颗毒瘤一般纠缠着她,却叫她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汪祥是个二十八岁的光棍,平日里高高在上。不敢肖想的大姐那日便如一只温顺诱人的羔羊送到了他嘴边,他若是不上前吃干抹净。那绝对是件要抱恨终身的憾事啊!
其实那日,媚药对他来,他觉得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的!
即便是正常状态,他也愿意,也有能力与这俏丽美艳的汪大姐大战上三百回合!不过,有了那药后,他倒是更加如有神助,雄风不倒,酣畅淋漓地将那汪大姐玩晕过去好几回。他在兴头上更是花色地在大姐那白生生的皮肉上留下了不少纪念。
不过,药劲过去,那宋嬷嬷出现后,他便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他立即意识到依着汪玉婷霸道毒辣的性子很快便会找自己算这笔账!而方法么,只怕十有**要找自己灭了口才能一了百了!
当时,他便留了个心眼,在他从汪玉婷身上爬起之时,便偷偷将她的一对耳环顺了下来。后来,他为了保险,趁那俩人不注意,又偷偷将她掉落地上的一块帕子藏进了裤腰里。
他算得的确很准!在他心翼翼避开了晚上的一次暗杀后,他便直接找人送了一只耳环给了汪玉婷。
于是,这位不可一世的汪姐马上便约了自己见面。他只不过告诉她,自己将东西放在了妥当之处,若是他一出事,便会有人将汪姐的帕子连同耳环送去衙门击鼓鸣冤,四处声张汪姐谋害情郎。
汪玉婷自然没有别的选择,不但不敢再下杀手,反而只能由着汪祥那痞子开条件。
因而,这个精明的奴才不但没了后顾之忧,还又找机会威胁了汪姐两次。虽然没能再与汪玉婷共赴云/雨,可他却是得了前后三百两银子的封口费。他倒是很满足,有这取之不尽的银两,足够他在青楼长住了!
可汪玉婷却实在不愿应付这个三两头上门找自己讨价还价的泼皮无赖,下贱坯子!
每次只要看见他,汪玉婷的伤口便被撕开了一次!
这样反复的痛苦叫她只想将沈默云百般折磨,碎尸万段!
所以,对她来,折磨沈默云,蹂躏沈默云,弄死弄残沈默云便成了她这些日子来唯一的愿望!
沈默云能逃过一次,逃过两次,她可不信这个贱人还有本事能逃过这第三次!
“你以为你昨日侥幸逃出,今日还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吗?对不住了!我汪玉婷已经对发过毒誓,这辈子将与你不死不休!我承受的,你不但要奉还,还得加倍!我一定要十倍,百倍将我失去的一在你身上讨要回来!”
她弯下身子,上挑的眉眼虽美丽却尖锐,鲜红的娇唇张张合合,每一句都叫人心惊肉跳,每个字都流露着恶毒,即便沈默云早有心里准备,此刻心里也难免划过了一丝慌张。
“好妹妹!”她将自己笑脸凑到沈默云一手的距离,伸出了自己涂满血红色丹蔻的葱葱指尖,将桌上盛开的一盆兰花的花瓣一片片扯了下来,碾碎在地……
“不如姐姐发个慈悲,你若是此时愿意在我面前跪下磕十个响头,我今日便……先饶你一命,如何?”
沈默云不清此刻心里的滋味,只是暗叹今日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这个汪玉婷果然是奔着蹂躏自己,残害自己的目的而来,这一次,但愿自己还能凯旋而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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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八章 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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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云笑了!
汪玉婷这是要耍着她玩呢!
她磕十个响头就饶自己不死?
是想把自己折磨得生不如死吧!
“汪玉婷!你也别拐弯抹角了!你究竟要如何,便直接动手吧!”
“不急!”汪玉婷却是不急不缓端起茶碗慢慢啜了起来。????`?“再等会!”
等会儿?等什么?
这会子,汪玉婷那出去那东西的丫头终于回来了,她轻轻扣了扣内室门,手捧着一个大盒进了来。
而汪玉婷的表情随着这丫头的到来一下子变明朗了起来,她示意那丫头将这礼盒拿到了沈默云面前。
此刻,汪玉婷手下那几个仆众也都跟了进来。
笑言和兰心对视一眼,便也一齐跟进了内室。
“好妹妹!这是姐姐拿给你的!你快打开看看?”
汪玉婷此刻的语调谦卑温和,转瞬又将满脸的仇恨收了回去,与刚刚那暴戾癫狂的样子完全壤之别!
沈默云料想,她这应该是开始动手了吧?
看到沈默云并不打算接过那礼盒,汪玉婷便起身亲手将这锦盒递到了她面前。
汪玉婷打开盒盖,露出了里边的一只如冰似玉的瓷瓶。
“妹妹看!这只是前宋皇家御制的蓝底冰梅瓶,是姐姐千方百计去收来的!这瓶除了造型,水头,釉色一流,价格还很是不菲,更是有价无市的珍品。妹妹仔细看这釉色,看这花样,是否别具一格,惹人心爱,妹妹看看可还喜欢?”
沈默云微微扫过汪玉婷手中的的梅瓶。
即便自己不是很懂瓷器。也知道此刻盒中之瓶绝对是珍品。那薄薄的胎釉光泽柔和,透水和气;洁白如玉的瓷面上几朵宝蓝色的梅花栩栩如生,一朵朵以浮雕的形式开在那宝瓶之上。若是再能配上几朵鲜艳的红梅,这红蓝交相辉映。必定是夺人心魄,惹人爱怜!
更何况若这梅瓶真如汪玉婷所,还是前宋的古董,只怕就更是价格不菲,或者价值连城了!若仅仅因为汪玉婷摔碎了自己的花觚。便拿来这样稀罕的珍宝给自己赔礼?她可不敢信,更不敢收!
“姐姐客气了!一来妹妹向来不喜欢梅瓶,二来,这瓶子既然是姐姐煞费苦心得来的,妹妹即便再欢喜,也不能夺人所爱不是?姐姐这礼妹妹只怕收不得!姐姐便勿用客气了!快收回去吧!”
汪玉婷闻言,果然暗暗咬了咬牙,却又“耐心打趣”了起来:“云妹妹也真的!姐姐一片好心,才忍痛割爱!妹妹忍心辜负吗?”着,她还似是赌气般保住了手臂。“云妹妹若是不收,那姐姐今日也不好意思走了!”
沈默云实在摸不清这汪玉婷究竟有何诡计!究竟是这瓶子有诈,还是为了拖延时间留在她的琼华院使幺蛾子?
她略一思忖,只能淡淡道:
“既然如此,兰心,把这礼收起来直接拿去荣辉堂给祖母吧!你便与祖母,这是汪姐姐特意孝敬她老人家的!”
这礼她沈默云可不敢碰,若是这里边真有诈,那这汪玉婷此刻必定要出来阻止自己将它送去荣辉堂。???`
沈默云的猜测向来很准,这次也不例外!
这汪玉婷果然立即一站而起。直接挡在了兰心面前。
“云妹妹太不给面子了!姐姐今日这礼还真就送定妹妹了!”
她边,边快将这礼盒从自己丫鬟手中夺过,直接干脆利落地倒扣在了沈默云身上。
在她确定那梅瓶已经完全滚落在了沈默云腿上后,她才一脸得意瞬间抽手拿走了那盒子。
沈默云哪里想到汪玉婷这一出?
她甚至都来不及抬头看一眼汪玉婷的表情。心中便大喊糟糕!
这汪玉婷的瓶子只怕大有问题。
她自己身体不好,此刻来不及避让,只能反射性去企图接住了那瓶子,不叫那瓶子滚落在地。
在她刚刚触手碰到那瓶子之时,她终于知道这瓶子的问题在哪里了!
她现,即便自己万分心。也根本抓不住这只梅瓶。这只该死的瓶子也不知道外边被涂了什么鬼东西,通身便如从油里捞出来的一般滑不溜秋,肥腻不堪。她抓了一把没抓住,又赶紧捞了两把,却还是扣不住这通身油滑又没把没柄的宝瓶。
于是,在不少人的众望所归下,这只贵重又稀罕的瓶子便眨眼间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沈默云不由叹了口气,只怕自己终于还是中计了!
她想躲都没躲掉!
殊不知,这一只梅瓶,即便再如汪玉婷所的那般贵重,可究竟怎么能要了自己的命呢?
紧接着,汪玉婷白嫩嫩的手颤颤巍巍指着沈默云,那尖利而刺耳的声音瞬间响起:
“沈默云!你!你这个贱人!你对我有意见也不能直接砸烂了我的瓶子!
我只是好心给你瞧瞧这珍宝,好心叫你看看什么样的瓶子才是价值连城!却没想到你竟然残暴至此!
你不喜欢我便罢了,你还竟然敢砸碎了嘉和郡主的宝瓶!
怎么办!杏儿,你快去给嘉和郡主请罪,就沈默云打碎了她的宝瓶!”
“嘉和郡主?”沈默云喃喃自语起来。
她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在这等她呢!
原来搞了这么一出戏,这只珍贵的宝瓶竟然不是要赔偿给自己的?
原来这是嘉和郡主的宝物!
此刻自己弄坏了郡主的宝物,只怕这事便难了了!
可是,这也不至于要了自己的命啊!难不成,这瓶子还有什么头?
还有,这汪玉婷何时跟嘉和郡主勾结到一起了?
完了!汪玉婷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那嘉和郡主更是与自己八字不合,见面才两次,上次便差点打残了自己!
此刻,这两人若是对自己联手,她又要如何与她们抗衡?
沈默云一时间心便沉到了谷底,却偏偏无计可施!
不行!嘉和郡主一来,只怕一定会将自己带走才能对自己下狠手!
为今之计,最好是沈府能出面保下自己,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嘉和郡主在哪?”沈默云幽幽看向了一脸挑衅的汪玉婷。
汪玉婷嘴角扬了扬,“嘉和郡主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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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九章 毒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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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云听到汪玉婷这话,不由有些慌,看来这位残暴疯狂的嘉和郡主应该就在不远处!
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她这两位仇敌对自己的算计。???`
因为,汪玉婷刚刚开口命丫头去请嘉和郡主后,她那丫头便一脸了然看了眼沈默云,口齿清楚道:
“奴婢正要向姑娘禀告呢!今日姑娘将马车停在沈府大门外真是对极了!刚刚奴婢去拿梅瓶,真是巧不巧,恰好碰见了正打马路过的嘉和郡主。
郡主一听姑娘正将梅瓶拿来给沈大姐品鉴之事,便大方言到她曾与沈姐有些误会,正想借机来拜会沈姐。
于是,嘉和郡主她,便跟着奴婢进了沈府。
此刻,郡主已经到了!正等在沈姐的院外呢!”
汪玉婷却是一拍桌子,厉声指责到:“你这丫头有没有脑子!郡主是什么身份!为何还不去请进来!”
沈默云斜了眼汪玉婷,冷笑一声。
也不看看这是谁的院子,谁进来,谁出去怎么也轮不到她汪玉婷做主吧!
不过此时,既然是身份高贵的郡主上门,除了将那尊瘟神请进来,自己难不成还有何别的选择么?
果然,嘉和郡主张扬的招呼声很快传了进来。
“沈姐在哪里啊?本宫来看你了!”
沈默云只能忍痛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给这位不可一世的郡主行起礼来。
这嘉和还是一如既往的华贵非凡,她一身嫩黄色锁金线的华丽褙子加上一头明晃晃的足金头面足以晃得人眼花缭乱。即便她的面貌不是很美艳,可在贵气的遮掩下,倒也叫人觉得她暗黑的肤色带上了一层娇艳美态。
那嘉和一眼便见到地上碎裂了满地的瓷片,显然相当满意!
她立即昂起尖尖的下巴,一脸愤怒加惶恐地指着地上的一堆碎片尖叫了起来:
“这是谁干的?汪玉婷,我叫你帮我去将这梅瓶买来,为何此刻都成了碎片?我仿佛告诉过你吧?这可是我受了丽妃娘娘之托,准备了来送给太后娘娘的六十岁生辰的大礼!此刻,这瓶碎成这般。你要如何向我交代?如何向丽妃娘娘交代?如何向太后娘娘交代?”
沈默云听到这里,总算完全明白了!
这出戏还真是不错!汪玉婷本事不,昨日狂狗事件一落空,竟连夜便伙同和了嘉和郡主又再次准备来设计自己?
这次罪名还真是不!竟然扯上的都是皇亲国戚。? ? ??`连着大周朝最尊贵的太后都被扯了进来!她不由苦笑,自己还真是要出名了!可她却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形式,这样的莫须有的罪名!
此刻,人证物证俱全,又被抓了个现行。只怕自己凶多吉少!
汪玉婷很善解人意地立即上前与嘉和郡主一一细致地解释了起来。
她尤其绘声绘色将沈默云“欲拒还迎”,“处心积虑”,“心狠手辣”打碎宝瓶之经过详细描述了一番。
果然,这嘉和郡主一听,立即便火冒三丈指着沈默云的鼻子骂了起来。
“贱人!原来,你竟是因为知道这宝瓶是我要献给太后娘娘的寿礼后,才故意设计打碎了它!你这般作为究竟是为了借太后娘娘之手报复我,还是你这是要给太后娘娘颜色看!你是不是不想太后娘娘好过!你这是一心要叫太后娘娘折福折寿!”
这一段话才是犹如一声惊雷炸醒了众人。
沈默云也差点起立鼓掌了!
原来,她们的计策的确是毒辣!
怪不得汪玉婷这次能下了狠心上门找茬!她们是算定了自己此次必死无疑!
这汪玉婷刚刚还只是指责自己碎瓶没法向太后娘娘叫代!
此刻两人一唱一合,话锋一转。却成了自己明知这是太后寿礼,却为了故意谋害嘉和,设计太后,利用太后,想要太后难堪,想要太后折寿……为了这些龌蹉不堪的目的,这才恶毒砸烂了象征大吉大利的太后的六十岁生辰之礼!
这两人还真是良苦用心!
好!很好!
这下子,她沈默云的仇人不仅仅是汪家,夏家,嘉和郡主。此刻还将什么丽妃娘娘,太后娘娘拉下了水,当今皇上是大孝子,只怕连皇帝也要将自己看作仇人!
厉害!
真没想到她沈默云这次还与整个大周朝最厉害最尊贵的人都结下了梁子!
此事若是板上钉钉。只怕连沈家也会受到连累吧?
琼华院的众仆刚刚在嘉和郡主带着人来势汹汹进门后,为保沈默云安全,便连同粗使婆子在内的七八个人也都在兰心暗示下进了内室。
她们一知半解,到这会子才有些清醒明白过来,知道有人要害她们主子,不由一个个面面相觑起来!
兰心悄悄退后了几步。趁着人多便悄悄退了下去,快步跑去找沈沐。她只想着,此时但愿老爷能大慈悲出面保下姐……
看着沈默云不言不语,嘉和与汪玉婷很是得意,两人不约而同再难掩饰嘴角的笑意……
“不知郡主究竟意欲何为?”沈默云也不想多费口舌为自己争辩!这两人是直奔自己而来,此时不论自己有没有证据,不论自己是不是无辜,反正只要有面前这两人在,她二人和她们的仆众必定会众口铄金,一口咬死自己。
相反,她更想知道这同样阴险恶毒的俩人究竟要如何对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祖母在危急时刻究竟能不能全力保下自己?
嘉和此刻正手痒不已,她一心还记挂着那日崔奕横从她手里将这个贱人救出,害得她日思夜想欲要将这贱人生剥活剐的事!此刻,她只想赶紧将沈默云带走,自己便可以早早出手好好收拾她一番!
“来人!沈默云为了谋害本宫,蓄意砸碎了丽妃娘娘预备敬献给太后娘娘的生辰大礼!她置太后娘娘凤体安康,多福多寿于不顾,如此蛇蝎心肠,歹毒不仁的恶妇自然不能叫她逍遥法外!传我的话,将沈默云即刻押入宫中,听候丽妃娘娘和太后娘娘的落!”
只闻“是!”的一声,嘉和身后两个身强力壮的丫鬟便孔武有力地走了出来,准备上前控制住沈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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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零章 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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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嘉和郡主那两个身强力壮的丫鬟正要上前,沈默云不由暗暗摇头。? ???`
这两个丫头目光凶狠,身材结实,气势凌厉,哪里只是简单丫鬟,分明不是她的保镖就是她的杀手!
汪玉婷那丫鬟口口声声是在沈府大门外恰好碰见了嘉和,才带她进来的。可嘉和她三人这么大目标,难不成她沈府守门的都是白痴不成?堂堂一个郡主要进门都没人通禀,没人相迎不成?沈府迎客的厮又不是傻的,怎么会半点规矩没有的叫汪家的马车留一半,放一半的?最不通的,是那价值连城的宝瓶竟然被随随便便扔在了马车里,连汪玉婷也是疯了不成?
更何况,这二门上早就都已经是沈默云的人了!
汪玉婷的丫头出去一个人,却带进来三个人,那王婆子可不是这般糊涂之人。
若这嘉和郡主真是如她所从大门而入,特意来拜访自己,怎么可能到此刻沈府上下都还没有动静,二门也没人来向自己禀告呢?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早在一开始,今日汪玉婷浩浩荡荡一行人来了沈府,这位尊贵的郡主便老早混在了里边,只在哪里等着给自己一个惊喜呢!
也亏得她们这般挖空心思,连着郡主也跟着纡尊降贵,放低身段,竟然这般偷摸进了她沈府,倒也真是难为她与平常的张扬背道而驰呢!
其实,嘉和还真不想这般偷摸跟进沈府。????`
不过,汪玉婷一直与她口口声声强调这个沈默云狡诈多端,阴险毒辣!若是被这个贱人知道她嘉和郡主上了门,必定会有所防范!万一到时候打草惊蛇,这个贱人搬来了救兵。或者设下了什么圈套,那她二人今日的苦心设计就完全泡汤白做了!
嘉和原本是不以为然的,可她一下子想到那日在太白楼正在教训这个贱人时那崔奕横便突然出现救了那贱人之事!不得不,这汪玉婷得有点道理。万一这个死贱人现有诈又动了什么手脚呢?她思来想去,便只能咬牙忍辱负重的披上了一件大披风盖住自己华丽的一身行头,跟着汪玉婷先去了晴妍居。
汪玉婷的那个丫头显然这沈府也没少跑,刚刚去拿来宝瓶后便特意拐到晴妍居带着嘉和与两个丫鬟带来了琼华院。
此刻,嘉和看着沈默云一脸晦暗又毫无招架之力的苍白脸。不由心下畅快。她一记凌厉的眼神飞去给了那俩丫鬟,示意她二人不必客气,只管上前先给沈默云一点教训,好好招呼一番。? ? ??`
可一声冰冷的声音偏偏打破了嘉和心中雀跃不已的兴致。
“等一等!”
沈默云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竟是那笑言一下子挡在了她跟前。
“奴婢笑言给郡主请安!给汪姐请安!奴婢放肆,有一句话却是不得不!还请郡主不要为这梅瓶迁怒与我们姑娘!我们姑娘终归是朝廷命官之女,怎能如此随随便便便叫两位定了罪?其实今日之事,奴婢不得不出来请罪,刚刚是奴婢站在我们姑娘身后时,不心撞了姑娘一下,姑娘这才手一滑。将那宝瓶一不心掉落在地的!若是要抓人,要治罪,那奴婢便是罪魁祸,还请将郡主明察!”
此时,沈默云听了也不免心中一惊!
笑言这丫头这是做什么?
明明已经告诉过她们,万一有危机生,她们一定要尽量先保护她们自己,那样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尽力一搏的!
此刻这丫头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万一那两个瘟神的疯劲上来。第一个先拿这笑言开刀可怎么好?
沈默云仔细看了笑言一眼,见她眼神坚定,没有半点迟疑,只能暗叹这丫头也是个固执的!
“笑言!你是郭大姐的人!郭姐叫你来照顾我。我此刻觉得身子好多了,你还是回郭府吧!”
这笑言与自己非亲非故,到此刻沈默云也没搞清她究竟是崔奕横的人,还是郭嘉的人!此刻,既然自己已经决定与崔奕横再无牵扯,那笑言。她自然不能随意再用,更不能轻易害了她的性命。
沈默云一寻思,便决定将笑言的身份先抬出来!有郭家这份薄面,只怕这两个疯子不会过分为难她。
“郭姐?”汪玉婷刚刚在晴妍居已经打听到了郭嘉送人给沈默云之事。此时看见郭嘉送来之人竟然对沈默云如此忠心,甚至愿意替她顶罪,便不由有些气闷!这个贱人怎会如此好命?她是给这些人都灌了**汤不成,一个个都这般头脑不清楚,连命都不要了!
汪玉婷突然想到自家府里,这个郭嘉是她父母亲三令五申让她着重巴结交往的一位千金。可她偏偏给郭府递了好几次帖子,这郭嘉都没回。上次沈沐大寿时,她也多次欲与之套近乎,可这郭嘉偏偏不肯领情,甚至连正眼都没瞧她一下。可这一无是处的沈默云为何这般好运,一回家就顺利搭上了郭嘉,还不声不响与长公主这样的皇亲国戚直接搭上了头。
想到这里,汪玉婷与嘉和不由对视一眼,这个沈默云还是要战决赶紧弄走才是上策。
“笑言姑娘是吧?”汪玉婷上前笑着想要拉过笑言,却被笑言侧身避过,她不由眼里阴鸷一闪而过。“笑言,郭姐是我敬重之人。你既是她的人,自然还是留给她亲自落的好!你刚刚只是不心轻轻碰了沈姐一下,我与丫鬟们都看在眼里,这事不怪你!你便先退下吧!”
着,汪玉婷身后的丫鬟婆子们也都异口同声一一道是了起来。
笑言抬起眼来,轻蔑一笑,“是吗?”
这些人真是没有原则,话做事出尔反尔,随心所欲,真是倒她胃口。
于是,笑言上前了一步,却是当着所有人惊讶的面,跑到地上那堆碎片前,捞起桌上一只铜壶,便将地上原本已经摔成好几瓣的碎瓶又直接敲了个碎。
在众人一脸讶异与惊呼中,那笑言抬起头:“郡主,奴婢就是不喜欢这个瓶,刚刚想借我姑娘之手砸碎这梅瓶,此刻奴婢反省过来了!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与我们姑娘无关!”
哎!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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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一章 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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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云不由闭上眼睛暗自摇头,笑言这个傻丫头,她可知道这样,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她以为她这是为自己开罪吗?
此时,这丫头代表的是郭家,可她这样一胡来,不是间接将郭家也拖下水了吗?万一有人借题挥……
这笑言平常看着是个缜密的,此刻怎会这般糊涂呢!
还有,沈默云自认与她相交不深,她什么道理连性命都不要,也要这般帮着自己?
沈默云一时想不明白……
这事来得突然,其实汪玉婷和嘉和郡主也愣住了!
还真是峰回路转,这一下子竟又出了变数。??`
汪玉婷倒是急了起来,这算是什么事!
这个叫笑言的丫头将这事揽到了自己身上,那沈默云不是一下子便脱罪了吗?
即便能将沈默云拖下水,这个贱人最多只需要承担个御下不严的罪名,到时候,这种不痛不痒的罪名可不是她千方百计盘算设计后想要得来的结果。????`?
汪玉婷不由将拳头攥了又攥。
而那嘉和则不一样,她此刻心中所想可是更加深远了些。
此时这事件的走向,她的确惊讶,但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这笑言已经承认是故意要砸碎这梅瓶,既然这笑言是郭嘉送来给沈默云用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借机将这浑水顺便引到郭家身上?
要知道,嘉和她爹平南王与龙虎将军一南一北为大周朝效力多年,各自平定了大大不少部族之战。
表面看来,南地北,各自为营,互不干涉!可武将间这些事谁不清楚!手握多大权,手掌多少兵,这可都是关系朝中时局至关重要的砝码。尤其先皇新政之后,兵权更加是朝中的话语权!
谁不想做这当朝第一勋!谁不想要将自己手中之权一扩再扩!谁不想要一呼百应,拥有至高权利!他父亲的雄心壮志可不止是仅仅一个平南王这样的功名!
可只要这郭家一日在那挡着,她父亲便如鲠在喉。永远都得要畏手畏脚!可若是这次,她帮着父亲搬开这块挡在前边的巨石……即使搬不动,撬一下试试也未尝不可!
可……沈默云呢?她可不愿意就此放过这贱人!
鱼和熊掌,也不知道能不能兼得!
不过,她此刻还是将这鱼和熊掌先收归囊下再吧!
“既然如此。????`”嘉和主意一定,神色便轻松了不少。“那便只能请沈姐与笑言姑娘随本宫进一趟宫,去丽妃娘娘那先喝杯茶了!”
“喝茶?”沈默云冷笑连连,“刚刚郡主不是还我拿下我吗?怎么?此刻这个笑言一席话,便叫郡主改变主意了?
嘉和能想到之事,沈默云自然也想到了!看来,这嘉和一心要拖郭家下水呢!郭嘉对自己不薄,而郭老将军人品贵重,这次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牵连郭家的!
“这宝瓶是我打碎的!笑言是替我顶包!明眼人都看得出!兹事体大,万一郡主若是想借此挑起事端。恐怕圣上会不高兴!万一弄不好,这事可就不好收拾了!”沈默云只能赌一把,她偏偏要故意将这嘉和心头所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摆到桌面上,以期望能叫嘉和知难而退,能够在世人的质疑和议论声中就此收手!
可这嘉和自然不会放过这到嘴的肥肉。
“沈默云,晚了!此刻多无益!还是请吧!”
沈沐匆匆赶来,他不知道自己的长女这是何时惹毛了这位嚣张跋扈的郡主!可此刻,沈默云代表的是沈家,即便只是为了沈家的颜面,他也得尽力一搏。
不过。那嘉和老早便看出了这沈沐的心中所想,只是客客气气抢在了沈沐的前边。
“沈大人!嘉和是奉了丽妃娘娘之命请沈姐去宫里坐一坐!沈大人不会要为难嘉和吧?”
“哪里哪里……”沈沐不禁有些语噎。
那嘉和并不打算给沈沐接话,反而嫣然一笑:“沈大人,我父王开年便准备进京给太后娘娘祝寿。在此之前。正好还缺了个置办来年南军物资之人……父王叫我这次先入京留意下人选,本郡主此刻看来沈大人看上去倒是个牢靠的!一身斯文儒雅不,还正有一股清正之风。晚些,我打算向我父王推荐沈大人一番。”
这番话得极好!看来这嘉和也早就做足了功课,知道什么才能勾得起她父亲的**,一下子就正中了沈沐的软肋。
沈沐的嘴张了几张。最后还是乖乖闭上了!
果然,只见他偷偷看了眼四周,确定此刻这屋子里除了沈府之人便只有嘉和与汪家之人,于是大大舒了口气。
置办军需!他的心都酥了!平南王的南军采购从来不经过户部,这是当年先帝登基后为了安抚手中尚有兵权,并在南地驻军的平南王的诸多特权之一。
谁都知道这是肥差,是比一品京官还要肥实的好差事!将近十万人的南军物资,哪怕只有那么十分之一能在自己手里稍微转一转,只怕都能抵上自己这上百年的官俸了!每年都不知道多少人巴结着平南王,便只求能与这肥差沾上一点儿关系!此时,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这嘉和郡主既然愿意松这个口,只怕这事极有希望啊!
虽女子不论政,可这嘉和郡主偏偏是例外。平南王极是宠她,不仅允她上阵,更是毫不避讳地将很多南军中事都直接交给了这位郡主去处理。
这次看来,有了郡主的金口玉言,加上看似这汪家与平南王还有些关系,这事只怕有戏!
沈沐极力忽视了长女眼中的讥讽,不由安慰起了自己:这次不过是丽妃娘娘在传召女儿!没事的!对了!反正那个郭府的丫鬟已经点了头,这事只要他找人去运营下,直接将所有责任推到那丫头身上便算了!女儿么,最多也就受点斥责罢了!对了,她不是受长公主青睐吗?搞不好,长公主陛下还会为她出面,到时候大不了自己便做个顺水人情将这女儿嫁给长宁伯府那痴呆世子算了!
至于那个笑言嘛,只不过是个不懂事的丫鬟,郭家树大根深,不定到时候要救这丫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再了,是这丫头自己要认罪的,到时候即便真要被论罪,他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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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二章 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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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沐心里盘算打得正响亮,此刻他觉得很是满意!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这个做父亲的多少还是得要点分寸的!
于是,他嘴上还是挂着一副慈父的口吻:“女御下不严,竟然不心养了这么个包藏祸心的丫头在身边,真是叫郡主看了笑话!还望郡主在丽妃娘娘面前美言几句,女心地善良,不愿身边丫头受苦,这才胡言乱语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晚些时候,还望郡主能多多打点一番!”
这番话听在沈默云耳里,却很不是滋味!
她这个父亲虽然政治敏锐性极差,却不是个傻子。? ???`
她就不信自己这个好父亲看不出嘉和对自己有企图!
她就不信这个好父亲不知道宫中水深,如龙潭虎穴,自己去了不定就会回不来。
她就不信这个好父亲口口声声将责任推到笑言身上,可能会引起的一连串后果!
可他还是打定了主意赌这一把!想来,最坏的结果便是自己这个女儿殒命深宫……
沈默云将目光定在了沈沐身上,可她这父亲完全没有看自己一眼,只对着那嘉和在一脸赔笑。???`
等等!
难不成……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若是自己死在了宫里或者出了什么事,那带自己进宫的嘉和便会欠了他一个大人情!欠了沈家一个女儿!这个人情,这嘉和必然还不了,那这债自然只能由平南王来还!
难不成,她这父亲还打了这种主意在里边吗?
“父亲!”沈默云走前两步,对上了沈沐的眼,第一次破荒拉起了他的手,轻声道:“女儿不想去!也不能去!父亲懂我意思吗?女儿从未求过您,这次父亲能不能救救女儿!”她有些不甘心,她真想知道他的父亲真的会凉薄至此么?
沈沐的表情有些纠结,他是犹豫的。这个女儿原本他是抱了奇货可居的心理的。他也不舍得随随便便将她做了棋子。不过,他此刻想到了另一句更实际的话,“富贵险中求!”
知道这次的结果会怎样!不过若是运气好,他就能谋得巨大的财富。女儿可以麻雀变凤凰,这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好,搭上了女儿的命,却还是可以换来巨大的财富和地位!
在他看来,这笔账怎么都是赚的!
这个女儿很是出色。???`他也舍不得她就此陨落世间,他自然会尽力为她打算的。
沈沐却是没有搭理沈默云,反而冲着那嘉和行了一礼,一脸谦卑道:
“郡主!我这女儿在撒孩子脾气呢!我这父亲带她去里边的安慰她几句!”着,沈沐指了指内室的里间。
“给你三十息时间!”这可不是嘉和好话,实在是沈默云脸上的痛苦她看清了!这个贱人此刻被她老子卖了,一定痛不欲生吧?这个沈沐道貌岸然,她早就打听过了,此刻不知道要如何在这个贱人心口捅刀撒盐呢!沈沐你想解释是吧?她当然要满足他这个愿望!此刻只怕他越解释便越苍白,沈默云。你的痛不欲生将从此刻正式开始!
沈沐拉着沈默云到了里间。
“父亲,这郡主看我不顺眼,摆明是要处置我!你不怕她假借肥差诱骗于你吗?”
“你这孩子什么呢!”沈沐的老脸还是红了一红,被人戳穿的感觉很不好!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被诱惑了!“丽妃娘娘和嘉和郡主请你喝茶,这是女眷间的往来,为父一个外男怎好出去阻拦?”
沈沐的心虚沈默云看在眼里,是吗?
嘉和即便贵为郡主,那也只是个身份,是个名号!她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有什么权利能强行带走自己吗?即便她身份贵重,将自己请入宫,也得要例行的口谕或者旨意吧?
即便自己真的故意砸碎了那瓶子,坏了丽妃的事。触了太后的忌,惹了皇帝的怒,这种事,宫里自然有专人会来过问,何时需要劳烦她这个老王爷的女儿了!
而那在上边宣自己入宫问罪之前,沈默云作为朝廷命官之女。沈沐若想强留下自己,也并非难事!
所以,只有想不想做,愿不愿做,而不是能不能做!
沈默云眼里的疏离沈沐看得分明,他有些不忍心:
“云儿放心!为父不会叫你出事的!你那长宁伯府的令牌呢?趁此刻,快些拿与父亲!父亲一定尽力叫你平平安安的!”沈沐那张老脸红扑扑的,若刚刚是因为被揭穿的尴尬,那此刻,沈默云相信这更像是一种激动!一种荣华富贵唾手可得的激动!
原来,她父亲竟然想得比自己还要周全呢!
他还真是能算计!此刻自己前脚一被带走,他便可以拿着那长宁伯府的令牌去求见长公主;接着呢,他肯定是要找能自由出入后宫,又权势比嘉和更进一步的长公主出面营救自己;然后呢?接着将自己卖给长宁伯府?
是了!长宁伯府昨日送来了暖玉和令牌,这些好东西足够叫自己这个好父亲认定长公主的心意!
沈沐又怎么可能算到这些馈赠其实是来源于另一个人呢?
想到崔奕横,沈默云心下微痛起来!
“不用了!”沈沐不要脸面,沈默云还想给自己留几分尊严,“那令牌我不会给您的!父亲还想腆下脸皮去长宁伯府?即便长宁伯世子有不足,整个京城想嫁入伯爵府做世子妃,身份比我沈家大姐高贵的千金多了去了!父亲凭什么认为长公主要非我沈默云不娶呢?还望父亲给沈府,给我沈默云留点颜面吧!”
沈默云一把甩掉了沈沐依旧抓着自己手,转身准备走出去!
今日这趟宫看来她是飞去不可了!外边有嘉和郡主与汪玉婷守着,里边有沈沐这个家主命着,凭着她自己与此刻身边的两个丫头,她还有什么能力反抗不成?
正要拉开那帘子,沈默云回头对这沈沐讥讽一笑:“那笑言是郭家重情重义送来为女儿疗伤的,此刻即便她愿意替我顶罪,那也是情义之举!我竟不知道沈家有何颜面将这般大气凛然,情深义重的郭家人推出去?父亲一向自诩清高,这么做,竟也不怕被人耻笑吗?”
完,她便头也不回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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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 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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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云走出内室时的一脸面黑叫嘉和郡主与汪玉婷极为满意。 ? `
很快,沈默云与那笑言便被一起“请”到了马车上。
兰心想要借着沈默云的伤势跟着她主子进宫,自然被嘉和拒绝了。
“你这贱婢!你以为入宫如上街一般便当吗?谁想进就能进?”
汪玉婷是跟着她娘来的沈府,汪夫人并不知道她这个女儿今日的所作所为。此刻,汪玉婷自然得接着留在沈府。
不过,看见此时嘉和正准备上马车,她还是上前一把拉住了嘉和。
嘉和郡主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拂走了汪玉婷的手。
“有话便!”
“郡主,一定要把沈默云这个贱人带去宫里吗?”汪玉婷不亲眼,不亲手处理掉沈默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若,咱们找个荒郊野岭?或者郡主的别院?或者破庙之类?一样也可以好好修理那个贱人啊?这样,玉婷也能给郡主搭把手了!”
嘉和冷笑着看了汪玉婷一眼。??`这也是个贱人!汪玉婷这个贱人明明是想借自己的手除去沈默云,自己愿意出手已经是给她面子了!这个汪玉婷的心思她哪里不知?她是怕自己带着沈默云入宫后再生变数,到时候万一沈默云除不去,她自个儿就要倒霉了!
可她嘉和又不是傻子,谁不想自己手上干干净净的?汪玉婷想把自己当刀子,可她嘉和也想要借刀杀人!
汪玉婷个贱人,竟然出主意叫自己将沈默云带去别处,她这是要坑自己吗?今日沈府上下都知道自己将他们大姐请进了宫,此刻沈默云若是失踪她这不是此地无银吗?
皇城里多好,进出都不容易!到时候她要怎么处置沈默云,一般人可就管不着了!
“汪玉婷,你死开些!如何处置沈默云,我了算!你安心回去吃点心吧!晚些时候我自然会给你消息!”完,那嘉和便一把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汪玉婷。上了刚刚已经从外边驾来沈府的自己的豪华马车。
嘉和虽然很想一路欣赏沈默云的痛苦,可她那心比高的性子却叫她不会纡尊降贵与那贱人一辆马车。她只是命了自己那两个丫鬟一人一边控制住了那两个“人犯”。
马车上,沈默云从怀里拿出了两块成色滴翠的玉佩,递到了那两个丫鬟面前。?
那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一脸肃然,并不打算接这重礼。
“两位姑娘不要误会!沈默云只想和笑言几句话,并没有别的意思!这玉佩是感谢两位姑娘护送我与笑言进宫的赏钱,并无他意。沈默云一定守口如瓶!”
这番话一出,自是解了那两个丫鬟的后顾之忧。赏钱而已,反正不是贿赂。这个沈姐烂命一条,只怕今日便要殒命,此刻她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她两人拉扯了嘴角便各自接过那玉佩,然后很给面子地“假寐”起来。
沈默云微微舒了一口气,也亏得她从汪玉婷刚进门那会便推算出今日必有大灾,当时借着“换药”的借口进了内室里边“换了套衣裳”。想到昨日疯狗之事,当时的她不知道汪玉婷要怎么对付自己,还特意簪了根锋利的金簪。换上了那对有毒药和蒙汗药的耳环,还在腿肚上绑了跟匕。最后,还从妆奁盒子里找了几块玉佩和几百两银票塞到了荷包里……事实证明,她的顾虑和疑心每次都帮了自己的大忙,这次也不例外。
“笑言,你可知丽妃是何人?”沈默云问道。
“奴婢刚从……”沈默云掐了她一下,那笑言立刻反应过来,主子这是不想要嘉和的人知道自己会腿脚功夫才打断了自己。“奴婢是刚从洗衣房调来的,不太清楚!”
“哦!”沈默云的声音极是失望。
她是真的想知道丽妃是何人?她在金陵几年,对几大家族有所了解。可对这宫里的这些妃嫔几乎是一无所知。
丽妃是何许人?是不是嘉和的帮凶?嘉和今日之事她知道多少?
那两个假寐的丫鬟其中一个果然半睁了眼,看见沈默云一脸郁闷,怀中的那枚玉佩自然就显得有些热烫了起来。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开口道:“丽妃娘娘是当今皇上极为宠爱的妃子,姓萧。是我们郡主的表姑!”那丫鬟完,便继续闭上了眼假寐。
沈默云想起来了!嘉和丽妃她没有印象,原来丽妃姓萧。
平南王的母族便是萧氏家族!当年先帝的夺嫡之战异常惨烈,平南王的母妃萧氏并不受宠,当时还只是九皇子的平南王知道自己夺位无望,便一直老老实实留在南境带兵杀敌。为了拉拢九皇子同时也是为了安定南境。先帝便与这位九弟有了协议。
协议的具体内容世人并不知,但是先帝给了这九弟极大的特权倒是真的。
后来先帝登基后,便封了这位九弟为平南王。即便是当今圣上登基后不久,为了安抚平南王,也娶了位萧家的嫡姑娘,也就是现在的萧妃。
现在沈默云明白了,丽妃就是萧妃。嘉和带自己去见她的表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也不知道这萧丽妃娘娘好不好想与……”沈默云喃喃道。
她注意到那两个丫鬟的睫毛一起抖了抖,却都没有接话。
好吧!她明白了!看来,只怕这位丽妃娘娘也不是什么好话,又心慈手软的好人。若不然,这萧妃也是这俩丫鬟半个主子,没有道理不为自己主子辩上两句的!
沈默云想了想,只能扬起了嘴角示起了弱:“两位姐姐,沈默云初次进宫,什么都不懂!两位姐姐能否指点一二?”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何况这问题并不过分,听这位沈姐来自乡野,想必一听此刻要进宫,心里便慌张了起来呢!
真是可笑!她还真以为这是进宫喝茶还是太后皇后传召呢?要指点什么?
“沈姐无需多忧!郡主早就跟丽妃娘娘请过旨,宫门定会放行。至于入了宫么,沈姐一切听从郡主吩咐便是了!”
“是!多谢两位姐姐指点!”
话间,那巍峨肃立又金碧辉煌的皇城便已经近在眼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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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四章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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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回京才短短几日,便能际遇不断,甚至还“轻而易举”便进了多少人梦寐以求都不得一观其态的皇城。??
琉璃鸳鸯瓦,朱漆大红牖,赤柱挺起,雕梁画栋,尊居于三层大理石阶坛上,雄视南面方物,莫不使人出“大丈夫当居于此也“之慨叹!这样的地方,怎能不叫多少大丈夫净折腰于此?
不过,沈默云此刻没有心情欣赏美景,更没有心思起感叹,只能跟着一群宫人垂手顺目往前走。
这嘉和郡主还真是有备而来,老早便已经安排了好几个宫人等在了宫门。远远看着,倒是对她这个“贵宾”极为礼遇,实则是将她与笑言围在了里边加以监视。
沈默云看着这环环相扣的一出出,显然这次汪玉婷与这嘉和是经过了一番密谋的!
可她二人究竟有什么理由能这般熟络,竟开始合着设计起了自己呢?嘉和郡主不久前才进京,汪玉婷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她二人是如何搭到一起去了?
所以,这怕这汪玉婷和嘉和两人,即便不是泛泛之交也应该是旧识!
这嘉和才回来几日,两人便有如此默契,这两人关系绝对是匪浅啊!
快要过年,最近世家贵族都在忙着自家府里的年节事宜,并未听有开什么宴啊!若是真有大型宴席之类,沈默晴怎会错过那样的机会,必定要想尽法子求了卢氏允她参加!
所以,她二人绝对不是这几日才相识相知相谋设计自己的!
这样一来,这事就古怪了起来!平南王即便功勋卓著,可毕竟是个手握重兵的叔父王爷,皇上怎么可能不忌惮?当今圣上登基后,便取消了当年平南王随时进京的特权,现如今平南王要入京,都是要提前请旨或者圣上特意传召才能实现的!即便嘉和郡主作为女眷,她也最多只敢每隔个一两年才借着探望太后之类的名头入京。? ???`
汪玉婷本事不。即便如此,她也能搭上嘉和郡主?
她一个闺阁千金,好好的去搭一个偶尔入京的霸道郡主做什么?就冲着刚刚马车前她们一人卑躬屈膝,一人高高在上那模样。沈默云可不信她二人是意气相投,脾性相近才勾搭一起的。汪玉婷脑子难不成抽了吗?是什么驱使一向来趾高气扬的她这般低声下气?
嘉和郡主,汪玉婷;平南王,汪家……不对不对!就算不去管汪玉婷的动机,可就凭嘉和那臭脾气。? ???`她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正四品官家的千金?她怎么可能浪费时间与这样一个普通姐去交往?
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由在沈默云脑中生成……难不成真正有来往的是汪家和平南王府?难不成这两家有什么利益瓜葛?难不成汪玉婷和嘉和只是两个家族的联络人?
汪家与平南王府有勾搭,那夏家呢?作为汪家最坚实同盟的夏家又怎么可能不清楚,不参与这样的关系?
沈默云开始慢慢假设起来,汪家家主汪显怀,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平南王搭上他有什么用?而夏恒在吏部,吏部!难不成平南王的真正盟友是夏家?
这样的假设一出现,沈默云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怎么能不惊讶?这样一来,很多事似乎就有解了!南边,那些关于南边的。她想不通的事就统统有解了!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回家找沈默欢!那日,她这个五妹妹特意暗示她的那块蜀绣的帕子就是为了将自己的思绪引去南边吧?
有意思!
若上边的假设都成立,这夏家又为什么舍近求远不傍面前的皇帝这棵大树,反而要去谋求那遥不可及的平南王?是有什么缘故在里边,还是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或是猜不到的……
也不知拐过了多少弯,穿过了多少门,就这样大概走了两盏茶的时间,一行人终于在一座精致秀丽的宫殿前边停了下来。
沈默云收起了自己正纠结的思绪,抬头一望。此处名叫毓秀宫,想来这里就是丽妃娘娘的寝宫了。
一见走在前边的嘉和郡主,便有宫人将几人迎了进去。而嘉和则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直接走去了主殿。
而沈默云还未来得及看清这毓秀宫的布局,便与笑言被人推进了一个封闭的房间。
只闻“咔嚓”一声。立即有人在外边上了锁。
环顾了一眼这个房间,才现这房间连窗户也是被锁死的。只有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一壶凉水,连个摆设都没有。显然这房间要么是废弃的,要么便是经常用来关人的。
既来之。也只能安之,沈默云上前掸了掸灰坐了下来。
“笑言,你为何要挡在我前边认罪?你这样做可想到会连累郭家?”这事她还是没想明白。
那笑言依旧冷面迟疑了一下道:“当时奴婢并未想太多!主子将奴婢送来沈府时,特意叮嘱奴婢,此行责任便是沈姐的安全。沈姐遇到危机,笑言必须挡在前边!至于郭家,奴婢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主子?”沈默云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你的主子究竟是谁?那人是你主子,郭嘉就不是你的主子?”
“是!郭姐是我的主子,可奴婢入郭府之前,便是跟在世子手下的!沈姐很多事不知道,世子他……”笑言犹豫了半晌,大概觉得反正这次也无生机,反而抬起头,连面目都生动了不少。
“奴婢原本是世子爷的大丫鬟,可是几年前永宁候府里出了一桩事,世子爷因为那事被设计了!爷他大怒,为了杜绝之后类似事件的生,便遣散了身边所有的丫鬟。可奴婢是夫人留给爷的,爷他知道奴婢忠心,便将奴婢送去了向来交好的郭家。奴婢在郭姐身边呆了几年。两年前,奴婢跟着郭姐去了北境,重遇了世子爷!郭姐知道奴婢与世子的主仆情谊,所以,所以……”
“所以……郭姐将你还给了世子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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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 丽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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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笑言竟然是出自永宁候府。?
沈默云此刻突然有些明白为何这笑言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刀枪不进的一副表情了!大概,是因为她与崔奕横主仆时间长了,才渐渐养成了这副石头脸。
也不知道当年的崔奕横是被如何设计,竟然连自己身边的丫鬟都要悉数遣散。多年后,在沙场再次遇见自己当年的丫鬟,难道郭嘉一时心软便将这笑言还给了崔奕横?
“不是不是!奴婢的卖身契一直在世子爷手里!郭姐只是代主子收留奴婢罢了!这次,奴婢来保护沈姐,是世子爷和郭姐商量之后做的决定。奴婢这次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全力护沈姐周全!”
真是胡闹!这笑言还真是迂腐过了头了!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叫这脏水泼到郭家身上去!
“笑言,一会儿无论是谁,无论用什么手段来审问你我,你都得一口咬定,今日之事是因为我沈默云不喜欢那只宝瓶才故意出手砸烂的,你只是听命与我,得了我的命令才不得已而先推了我一把,又再上前将那破瓶砸碎了一番!”
“不行!”那笑言想都没想,便开口拒绝了!“那样,沈姐你就性命堪忧!若是沈姐出了事,奴婢一死了之谢罪不要紧,可主子他必定会……”
她这个主子,向来冷清又冷情。???`可这次偏偏对这位沈姐是上了心了!
她当然知道,当年夫人死后,崔奕横因为自己年纪没有能力护娘周全,这么多年下来,一直耿耿于怀!要不然,他也不会年纪,便离开了安乐窝,一心奔赴到那马革裹尸的疆场以求亲手挣上一份功名了!
好不容易,这次世子爷再次有了一心想要保护之人,若是这沈姐在爷面前再次陨落。世子爷再次没能守护住自己在意之人,她猜想,或许那种打击下,她的世子爷真的会垮掉!
所以。真的不是她笑言无情,真的不是她不顾郭家的死活,而是,她真的不能叫这位沈姐出事!至于郭家,她很有信心。这样的世家能走到今日,保持几代不倒,绝对不是这么一点点动静便能撼动到它的地位的!
沈默云将视线对上了这笑言,听她的言语,自己死了她也会一死谢罪?自己何时对崔奕横来这般重要了吗?这丫头抱了必死的决心,却偏偏眼里看不到一丝迟疑,一丝害怕,一丝挣扎,这样的人叫自己怎么能的动呢?
不论如何,这笑言不欠自己什么。她沈默云没有资格要她这一条命!郭嘉对自己有情有义,自己也不能叫他们被泼上脏水!崔奕横与自己并没有关系,自己也再不能欠他人情!
所以,这笑言绝不能代自己死!
沈默云心意已定,假装生气又面色难看地背过身去,悄悄摘下一边耳环,从中取出了两颗蒙汗药,握在手心。?
她背对了笑言几息,出幽幽一声叹息,便上前背着身倒起了水。顺便将那蒙汗药扔了进去。确认那药化开后,她才慢吞吞又倒了一杯,将其中一杯递到了笑言手里。
“笑言!不论如何,我要谢谢你!但愿这次我们能逃脱升!我与你接触不多。即便你只是为了你主子,可你能为我挺身而出,我还是感激不尽!笑言,谢谢你!沈默云先干为敬!“着,她便拿起了杯子,一口喝尽……
要不是这笑言太犟。沈默云才不打算喝这屋子里的水!这嘉和应该不会在这水里动过手脚吧?想来她也不是傻瓜,此刻毒害自己绝对是替她表姑惹了一身骚。只是也不知道这杯子是不是干净,这水是何时备下的?
喝到嘴里,沈默云才暗暗舒了口气,没有异味还算清冽,应该是没问题。
那笑言哪里知道这茶水里竟会有文章?此刻看见沈默云情真意切又一口吞下茶水,当然不疑有他,拿过茶碗便干了。
几十息后,在沈默云的注视下,那笑言终于沉沉睡去!沈默云在她脖根处用手掌狠狠敲了一会儿,直到笑言那一片皮肉都变得红肿起来,她才住了手。
醉月楼那刘鸨母过,这蒙汗药一颗的药性是三个时辰,若是两颗下去,便能保证三百斤重的中药者五个时辰内即便开水浇下去都不带醒的!
她向着笑言轻轻了句“对不住!”,又将她靠到墙上,这才坐去了一边。
但愿这笑言最后能平安无事,兰心应该已经去找了郭嘉吧?这丫头明面上是郭府之人,郭嘉或者郭府之人必定会入宫解决这事!这笑言应该不会有事的!
半盏茶后,终于有人来了!
一看这来人的行头自然便是那百闻不如一见的丽妃娘娘。
只见这位萧丽妃一身华贵的水影红密织金线合欢花曳地长裙,反手挽了个惊鸿髻,头上插了六支金澄澄的七宝玲珑簪,髻两边又各有一支赤金衔南珠步摇,一身珠光宝地正一步一步慢慢跺了进来。
丽妃与嘉和郡主血缘相近,但容貌却比之出色多了!她不仅肤质细腻,肤白赛雪,最出色的是脸上那一双妩媚又上扬的凤眼,一颦一笑都带着无限的风情!
这才对嘛!既然平南王想要稳住皇帝的心,怎么能不在家族中好好甄选最为美艳出色的姑娘献出去呢?听这位萧丽妃虽然十多年无所出,可她却还一直将圣上的心牢牢抓在手里。圣上再忙,都会隔三差五在她宫里坐上一坐!
想来,除了平南王的缘故,这丽妃也是手段不凡!
“沈默云!站在你面前的这是当今的丽妃娘娘!你还不快些行过大礼先!”
沈默云起身慢慢拜倒,中规中矩磕了个头:“民女沈默云拜见丽妃娘娘!”
此刻,这丽妃与嘉和才注意到“睡倒”在一边的笑言。
嘉和大惊失色,便上前将那笑言踢了两脚。这才现这丫头并不是睡着了,而是晕过去了!
“沈默云!你做了什么?”嘉和郡主一声尖利的吼叫在耳边震撼着划过!
“民女将这满口胡言乱语,目无主上,肆意妄为的丫头打晕了!”沈默云镇定地跪地回应着,声音却是毫无波澜,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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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章 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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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难免叫嘉和和那丽妃都有些发懵。,那嘉和郡主更是追悔莫及起来!原本她贪图简便,便将这两人一起投入了这个暗房里,料想门窗锁着,这房间里又一无所有,谅她二人也使不出什么幺蛾子。
可偏偏,此刻对她们计划有重要作用的棋子突然间眼看着就要失效,她如何不紧张,不着急!
她们哪里相信这种事,面前的女子瘦弱清秀,竟然有能力将这个强壮的丫鬟的打晕?
“这丫鬟我看不惯许久,刚刚趁着她不注意,我便走到了她身后,用尽全身之力在她的脖子上狠狠一记手刀,她便晕了!”沈默云起这话不卑不亢,镇定自若,言语清冷,毫无感情,眼皮都没眨一下,好像在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之事,又好像这丫鬟与她并无关系,这事并非她所为似的。
她这样过于冷静的表现,那尊贵美艳的丽妃娘娘看在眼里显然也不是很喜欢。她一双漂亮的秀眉不由轻轻蹙了起来。
嘉和郡主闻言便上前查看了一番那笑言的后颈,果然看到了一大片紫红色的淤青。她心中虽然觉得古怪,但又实在不上哪里不对。
“去!想法子赶紧将这丫头弄醒!”丽妃这话一出,几个宫人进来又是冷水泼,又是掐人中的,又是给抹药油的……这一大番折腾下来,那笑言却半点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沈默云心里不由既庆幸,又内疚。这醉月楼果然是金陵第一楼,出来的媚药和迷药效果都还真是一流。笑言你且忍一忍,此刻你暂且先受些苦。总好过丢了性命。
“想不到咱们这娇贵的沈姐还有这本事!”看着连连摇头的几个宫人,那丽妃收起了不悦,眼里却有不出的阴鸷慢慢飘过。
那丽妃与嘉和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是有些烦躁起来。
“真是个贱人!花样百出的!尽使幺蛾子!这次要不是为了……我早就将她剥皮抽筋了!”话的是嘉和郡主,此刻她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丝慌张:“姑母!时间不多了!想来,很快太后那里便要来传召这个贱人了!”
“莫慌!急什么!”
“姑母!听她在乡下地方呆了四五年,平日里估计就是在田地劳作。在山上砍树,想来这点蛮力还是有的!”
“哦?原来如此!”那丽妃慢慢走来,在离沈默云一步之远处停了下来。她竟然蹲下身下。亲手拉起了正跪倒在地的沈默云的左手,一脸嫌弃:
“啧啧!瞧瞧这些冻疮!还真是不像个千金姐的葇荑!你这粗手毛脚的,也难怪会打破本宫敬献给太后的寿礼!不过,沈姐这手指倒是漂亮。纤纤细细。又皮娇柔嫩的,可还真看不出竟是这般的粗鄙!这个样子可不像是种田砍树的!不如,本宫帮你一把?”
那丽妃嘴角一弯,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却莫名带上了一丝狠毒。
她站起身来,只是从裙摆中露出了猩红面软缎攒珠绣鞋,慢慢朝着沈默云拜倒在地的十指上踩了下去。
沈默云心底苦笑着问起了地!自己这双手究竟是招谁惹谁了!从回家第一到此刻,这双手便一直在危机中度过的!第一。两只臂双双划伤;被绑那日,受了些伤;昨日又被狗抓伤;今日。又有一只尊贵的脚正在蹂躏自己这可怜的手!
随着那绣鞋恶意的反复搓踩,钻心的疼痛立刻袭来,她不由死命咬着唇忍着痛。
“沈姐!今日本宫那梅瓶是因为郭家那丫鬟推了你,你不心手滑,这才掉落在地的!是吗?”那丽妃身体前倾,将脚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沈默云闭上了眼,细细想了起来,看来是自己突然弄晕了那一直将主责揽在身上的笑言后,突然便打破了这丽妃与嘉和想要将郭家拖下水的计划!所以这两人这才调转了矛头来逼着自己承认那事!看来,刚刚她们一激动,已经派人去太后那里回禀过了,想来不用多久,太后便要召见自己。到时候,笑言那丫头自然上不了场,没有了主角的证词,这戏可怎么唱下去?
此刻这样一来,她们倒是进退不得了!所以,她们只能想法子叫自己上去唱这戏了!
“沈默云!你可要想想清楚,听你好不容易才回了京,好不容易才在沈府稳固了地位还拿下了沈府掌家之权,可若是要为个丫头挡灾,那可就太可惜了!”丽妃将脚收了回去,却是一脸怜惜看向了沈默云,又伸出那冰冷的赤金镂空护甲轻轻刮过沈默云的脸,引得她脸上一阵微微麻痛。
“姑母!这样也太便宜她了!”嘉和此刻的想法显然和这丽妃是不一样的!她的目标是要将这些眼中钉一网打尽,万一郭家那里办不成事,那也不能轻易饶了沈默云!可此时,丽妃要求沈默云将罪责推到笑言身上,那不是意味着沈默云将再次逃出生,平安无恙吗?
“姑母!您错了!明明是郭家与沈家眼看太后寿诞在即,不知是看丽妃娘娘和我平南王府不顺眼想要陷害,还是蓄意想要太后娘娘折福折寿,这才故意……“
“闭嘴!”一声娇喝爆出,却是来自于那丽妃。
沈默云和嘉和均是不明所以看了过去!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你给我出来!”
只见那丽妃一脸怒容地叫过了嘉和,将她拉了出去。
沈默云如何能不惊叹!其实这位残暴的郡主的半点没错!这事完全可以题大做,设计成沈家和郭家沆瀣一气,对平南王有所不满,贪图平南王手中兵权,于是故意派沈家姐一不心打碎进献太后的寿礼,想要太后和皇帝以此发作平南王和丽妃,挑起兵权相争……可偏偏沈家姐与丫鬟言行不一,被机灵聪颖的嘉和郡主看出了蹊跷,这才露出了破绽!……
若是这样,整个事件将会演变的越来越复杂!所收的效果也就更大了!
操作的好,郭家不可能不受责罚,连沈家也要跟着倒霉,而她沈默云这个罪魁祸首挑起了这整个事件,整个兵权之争!不但皇帝太后要杀了她,就连沈家也要将她恨之入骨!她的结局必定是惨不忍睹!
可这到嘴的由头这丽妃不但不要,似乎还对这个借口极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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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 逼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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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丽妃将嘉和匆匆带去了门外,沈默云稍稍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和膝盖。
可怜这双手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此刻那指甲下边已是淤青一片,指尖更是都已经肿得如萝卜般滚涨了起来。除此,因为一直躬身,她的肋骨又再次刀磨般的疼了起来。
不过此刻,她哪里顾得上疼痛,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外边。
即便是隔了一扇门,沈默云还是能听到此刻丽妃对嘉和郡主隐隐约约的训斥声。
这事真是越来越古怪了!怎么丽妃只愿将事件拖到郭家身上,却不愿沈家入局?
按道理这一箭双雕的机会很好,有什么道理引得她如此反感和激动?
沈默云实在想不出这沈家有什么理由值得这丽妃此般得以维护的!老太太?沈沐?都不可能!
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是夏红绸!只有她这个夏家人才最有可能与平南王府的人有所联系!可她一个夏家庶女,一个沈府姨娘怎么值得平南王府来保她呢?
这事怎么看都透露着诡异!
果然,等到两人再次进门时,那不可一世的嘉和郡主便如拔了毛的鸡一般垂头丧气着……
显然作为表姑的丽妃赢了!
看来,这丽妃的确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真有什么重要的理由才能迫使那心比高的嘉和低头!
丽妃看见依然跪倒在地的沈默云,立刻面露惊讶。急忙上前来亲手将沈默云搀了起来:
“哟!你这姑娘也太老实了!本宫一时忘记喊起,你就一直这般跪着不成!来,快坐下吧!”丽妃亲自将沈默云按到了椅子上。又在她身边坐下道:“沈姐,我刚刚的你可都听清楚了?本宫向来宅心仁厚,沈姐花样年纪若是随随便便送了命真是太可惜了!本宫所可是一心一意为保姑娘平安!记得:是郭家的丫鬟突然推了沈姐一下,沈姐才手滑摔裂了本宫进献给太后的梅瓶!亏得嘉和郡主和汪家姐机警,一下子便发现了其中蹊跷。在郡主的逼问下,那郭家丫鬟承认她是故意推搡,想要借沈姐之手砸碎梅瓶。毒计败露后。那郭家丫鬟恼怒下还嫌那瓶不够碎,甚至还特意上前将那破瓶砸了个粉碎!至于其他,沈姐就不用多言只当全不知道。沈姐可记清楚了?”
沈默云暗暗笑了起来,她们还真是不死心!自己的面子还真是大,竟然来劳烦这高高在上的丽妃苦口婆心地劝着!
看着沈默云不话,丽妃认为她这是动了心:“好姑娘!你是个聪明的!你这都还未及笄呢!本宫看你欢喜。这事儿过去后。本宫便给你个恩典,给你指门好亲事,如何?我们萧家和王府里可都是好男儿辈出,你若是好好听本宫的话,哪怕你想入我平南王府之门,本宫一样可以为你安排!我们三郎还未娶亲,却是与沈姐年纪相仿,长得也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我看你们就极相配……”
那丽妃得正起劲。那一旁的嘉和郡主却是再也忍不住嗤了一声。
丽妃狠狠瞪了一眼过去,那嘉和再忍不下去,转身踢翻了脚边的一张椅子便甩门走了出去……
也难怪这嘉和郡主这般愤怒,平心而论,丽妃很善于把握人心!她先是设身处地为沈默云考虑了一番,劝她不能为了一个丫鬟而放弃所有;接着,又恭维了沈默云一番;最后,却是抛出了作为女子最为看重,最为要紧的婚事,甚至不惜放口拿平南王府三郎的姻缘做了诱饵!
这样的话难怪嘉和听了要动怒,自己这样一个家世地位都很普通的姐怎么配?只可惜,沈默云的脑子太清醒了,也对那个三郎毫无兴趣!否则要换了一般的姐,这会儿定要心动了!
此时,却是正有内侍来禀,太后娘娘正传召沈家大姐与其丫鬟去慈宁宫面见。
“沈姐!本宫刚刚的话你可听进去了?”丽妃起身走近几步,收起了满脸善意的笑容,转而却是冰冷阴狠了起来:“你若不听本宫的话,后果你一样承担不起!本宫敢保证,你若不听话,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这皇宫!沈姐可得想想清楚,本宫话向来一不二!沈姐到时候可别追悔莫及!一边是将来前程似锦的康庄大道,一边是生不如死的地狱之炼!沈姐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叫本宫失望!”
沈默云既没点头答应,也未一口回绝,只是站起身轻轻行了个礼:“多谢丽妃娘娘教诲!沈默云明白了!”
沈默云当然明白了,这丽妃威逼利诱都做全了,只等着自己上台演出呢!此刻,若是自己一口回绝,只怕根本就走不到慈宁宫就会被做掉!自己不是傻瓜,保险起见,此时适当地低个头才是正经。
“沈姐果然是个玲珑人!本宫陪你一块儿去慈宁宫,一会再亲自送沈姐出宫!”
丽妃看着沈默云识相的样子显然也是很满意,立刻拍了拍手招来了宫人。
她笑得一脸亲切和煦,可看在沈默云眼里却不出的渗人!亲自送自己出宫?这威胁,沈默云怎么也得掂量着来了!
“是!多谢丽妃娘娘关怀!”沈默云叹了口气,今日只怕自己凶多吉少啊!
沈默云连同晕倒的笑言一起跟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走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这才到了慈宁宫。一路上,还碰见了几位低位份的嫔妃,无不对这丽妃娘娘恭恭敬敬,点头哈腰,极其奉承!看来,这丽妃在这后宫里的权势地位并不低!
沈默云两人被带进了慈宁宫正殿旁花厅的外间,而那丽妃则大摇大摆迈着优雅的步子进了花厅,随之传来了一阵阵娇笑声。
紧接着,几位姹紫嫣红的宫装女子便一个个走了出来,沈默云只是将头尽量低着,仍然感觉到有好几道幸灾乐祸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
沈默云猜想,这些敢在慈宁宫里调笑的女子多半都是皇帝的嫔妃吧?此刻,她只能屈着膝等她们一一走过。
好一会后,才有内侍出来通传了沈默云进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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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八章 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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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花厅,不用抬头,便已经有浓浓的压迫感袭来!
沈默云只管将头尽量低着,悄悄扫了正前方的主座一眼,便赶紧下跪行起了礼。
“民女沈默云见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一眼,沈默云便看清了正前方主座上那女子,年约五旬,一套沉甸甸的赤金东珠头面将她衬得异常的华贵,细长的眼睛透着精明,薄薄的嘴唇带着些刻薄,此时正用着一种极为挑剔以及厌恶的视线打在自己身上。这样的装束,这样的气场除了当朝太后还有谁呢?
一声轻轻的咳嗽声却是打断了眼前的压抑和沉闷,沈默云此刻才悄悄循声瞥了一眼,注意到太后的下首还坐了一位端庄娴雅的女子。那女子同样衣着华贵,颜色却略显低调,面色苍白,不过她头上一只牡丹金凤宝石步摇却引起了沈默云的注意。
三旬左右的年纪,又是牡丹,又是凤凰,这宫里除了那一位还有谁敢戴?
“民女沈默云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糯糯,此时竟是开口到:“这孩子真是个机灵又善解人意的!第一次入宫没人指点,规矩倒是好!样子也挺好!母后觉得呢?”
这话着,太后那边却是沉默了,似乎并不愿接皇后这话。这一冷场,皇后那竟是又咳了起来。
“你这孩子,不舒服便不用过来了!哀家身子比你还好。哪还用你来请安的!你快些回去吧!”
皇后讪讪笑了笑,并未立即回话。
沈默云偷偷看去,只见那皇后也抬眼望向了自己。却见她眼里明显透漏着一丝善意和探究。沈默云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皇后一直在为她解围?
沈默云心下纳闷,这般母仪下的尊贵女子何故要向自己这无权无势的女子示好呢?莫非是这皇后性善良不成?不过,听现皇上对这位正妻极为敬重,一月至少要宿在皇后的坤宁宫八到十日,这对于一个讲究雨露均沾的皇帝来,已经是极为难能可贵的恩宠了。此外。这位皇后还是太后的侄女,这倒是难怪她能在太后面前也这般受宠了。只可惜,红颜福薄。却听她生下大皇子后便身体一直不佳,常年疾病缠身,即便日进斗金的细致调养,也一直无济于事。
“臣妾还不累。再坐这喝上一碗茶再走!母后可莫要赶人了!”那皇后亲昵地笑着。却是引来了丽妃的一记白眼外加一声冷哼。
看来这丽妃很嚣张嘛,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
“随你,你自己掂量着办!累了就别不好意思,直接回去!”那太后极为宠溺躬过身子拍了拍皇后的手掌,这才将视线转向了跪在地上的沈默云。随后,她脸一冷,又扭头问到那丽妃:“不是还有个丫鬟吗?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那丽妃一脸冤枉地咋呼了起来:“太后——,您不知道。刚刚在臣妾那宫里,那郭府的丫鬟一听娘娘要传召她。大概是知道自己犯下的那滔大罪,竟然一个惊吓便晕了过去,臣妾无法,只能叫人将那丫鬟抬了来外间正等着您发落呢!”
太后闻言便暗示了身边的女官前去查验,半晌后,那女官进来,在她耳边了几句。
此时,皇后又再次咳了起来,这次似乎比之前更加严重,竟咳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来。
好不容易稍微有些平复,皇后却是一脸纠结看向那丽妃道:“好妹妹,你今日这是抹了什么香啊?怎的,这么浓烈?”
这皇后的意思是这丽妃的熏香太过于浓烈,竟惹得她咳嗽不已?
那丽妃先是一脸愕然,随即轻轻冷哼了起来:“皇后娘娘真是深娇肉贵的,只不过是普通的百花香罢了!何必这般大惊怪?怎么之前没听娘娘不能闻香了?”
“妹妹有所不知!昨日,薛院首给本宫开了副新药,嘱咐本宫最近一段时日不要闻花草香。”
“怪不得!怪不得丽妃一来,皇后便咳嗽不已,原来还有这一层缘故在里边!”太后一脸怜惜看了看自己的亲侄女,终是开口与那丽妃道:“既然皇后闻不惯你身上的气味,你便先行退下吧!”
“太后!”那丽妃正要针对郭家大展口舌,此刻哪里甘心轻易收手?
“下去吧!”太后却是挥了挥手,再不正视于她。
那丽妃哪里不明白这定是刚刚自己派人来禀告太后梅瓶之事时,这皇后正好在场。于是,自己的意图便暴露在了皇后面前。这皇后此时借机要支走自己,定是想要亲自审问这事了!丽妃心中懊悔不已,怪只怪刚刚自己听到有机会拿下郭家,便一时激动,没有看清时机。此刻,自己被支走,只怕这变数就大了。
丽妃只能走去沈默云面前,强挤出一丝阴惨惨的笑:“沈姐在这好好回话!本宫晚些时候亲自送你出宫,莫怕,沈姐只需据实交代,太后与皇后都是菩萨心肠,必定不会为难于你!”
沈默云依旧恭恭敬敬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丽妃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慢吞吞行了礼跺出门去。
“沈默云!你知道哀家要问什么!你自己看!”太后的声音不大,却是威慑力十足,常年居于高位的强大又冷冽的气场一下子便袭了上来。
沈默云背上一凉,她能感觉到这太后看向自己的目光极为阴冷,似乎极为不喜,甚至有种深深的厌恶和痛恨在里边。
“回禀太后,今日沈默云亲手摔碎了丽妃娘娘预备进献给太后娘娘的六十生辰寿礼。沈默云犯下滔大错,特来向太后娘娘请罪!”
“哦?”不是郭家的丫鬟是主谋,这个沈默云是被不心推了一下才弄碎了那梅瓶吗?
太后眼里那危险的光芒闪过,转瞬又不由冷笑了起来:“沈默云!呵呵!你真是了不起!和你那自以为是的娘一样!你的胆子还真不!你就这般想要哀家折福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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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九章 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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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这段话一出,沈默云终于有些明白过来!
果然,这太后对自己的恶意并不只是因为今日之事!原来这里边还有她母亲秦岚的缘故!
是了!当年她母亲特意从金陵南上是要嫁入太子府做侧妃的!太子的婚姻大事自然是被当时的皇后,即现太后抓在了手里。只怕当时从太后到皇帝都对她母亲已经衡量过了一番。可眼看一切即将水到渠成,她母亲却偏偏一不心先一步遇到了她父亲,莫名其妙嫁入了沈府。虽然只是因为名节而并非她有意为之,可这事在当时运筹帷幄的太后眼里,无疑是打了脸,丢了面!
所以,这太后才会出秦岚自以为是那样的话来,所以,沈默云才会一直觉得如芒在背!
沈默云知道此刻太后对自己正有着双重的怒意,不由加倍心了起来。
今日,她究竟要怎样才能化解这危机呢?
她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却是极为恭谨地磕了个头,口齿清晰又不卑不亢道:
“民女的确有罪!这是绝不敢置噱的事实!不过太后娘娘是我大周朝最尊贵的女子!那我大周朝最有福气的女子自然也非太后娘娘莫属!您的福气自然是如东海长流水,南山不老松一样延绵不绝,万年长存!更何况,只有太后娘娘福泽下,惠泽济世,我等草民才能安居乐业,共享太平!沈默云怎会不识抬举,妄图给太后折福呢!”
太后抬眼正视起了沈默云。这样的马屁虽然老套,不过听在耳里终归是熨帖的!
“巧言令色!”即便她对沈默云有着生的不满,此刻的面色也终是平缓了许多!
“母后。沈姐的不错!这大周朝最尊贵最有福气的女子自然是您啦!就冲沈姐这一番真心实意的言语,也能看出这沈姐必定是个头脑清楚的,这样机灵的女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做出鲁莽之事呢!”
这次,皇后是光明正大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沈默云心下不知缘故,只能向皇后投去感激一笑。
“好!哀家给皇后个面子!且听听你如何分辨!”
“谢太后娘娘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沈默云来的路上想了好几套辞,实话都很牵强。这样的辞连自己都不相信,雕虫技又如何能服在后宫内院混迹几十年,见惯了阴谋的太后与皇后呢?
她其实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时。已经抱着大不了一死的信念。不过,她刚刚突然想明白既然皇后愿意站在她身边,太后也默许支走了丽妃,或许。这两位大周朝最尊贵的女子都不愿意此事扩大吧?
有了这一想法。沈默云突然觉得信心倍增!或许,什么由头不重要,只要能过去就是正道理!
“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郭家姐与民女素来交好,昨日民女受了些骨伤,郭姐便派来了她的贴身丫鬟给奴婢治伤。那丫鬟是素日里跟着郭家军,跟着崔将军在疆场上纵横了多年的。对于处理简单的骨伤极有经验,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民女。”笑言的身份还是抬出来的好!这样一来,若是按着丽妃的法,只怕不仅郭家,连崔家也要扯进去。郭家有军权,崔家是皇亲,搞这么大,太后不嫌麻烦吗?
沈默云接着道:“今日,汪家姐特意将丽妃娘娘准备的一只古董梅瓶拿与民女鉴赏,那的确是件珍品不假!不过,民女听,那梅瓶是预备要进献给太后六十寿辰的贺礼时,便立刻上前将其砸了!”
沈默云磕了一头,一脸崇拜将视线投进了太后的眸子:“太后娘娘六十花甲大寿,这是何等重大之时,何等荣耀之事!可她们竟然准备了梅瓶?“梅”谐音“没”和“霉”,“梅瓶”谐音“没品”,“霉品”,可偏偏不但如此,那瓶身甚至还是纯白如雪的白瓶,一朵朵蓝梅盛放于上,这寓意不对,岂不是成了“来没”,加上这……又是“白”,又是“没”,还“没品”,“霉品”的,这不是咒……不,这兆头太不吉祥!太不合时宜了!”
沈默云悄悄看了眼太后,她的面色果然一下子又转成了铁青。
“太后娘娘是民女钦佩之人,是我大周朝的主心骨,是我大周朝女子的楷模,民女怎能容忍这般凶兆出现在太后的花甲寿辰之上?于是,奴婢便咬牙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将那梅瓶砸了去!”
沈默云再次躬身趴了下去:“民女胆大包!特来给太后娘娘请罪!”
接着,气氛便有了几十息的凝滞,这样的借口何其糟糕?这理由牵强又无力,不过,相不相信,认不认定,便只看坐在那高位上的那位此刻的心境和决断了!
“这事,与郭家的丫鬟有何干系?”
“民女惭愧!这事全是民女所为,是民女指使那丫鬟上前砸碎的那梅瓶!”
……
又是一阵安静……
不过,也正是有了这串思考的时间,沈默云足以判定出太后此刻的心意了!此刻太后的沉思和犹豫足以告诉她,太后也不愿此时牵扯进郭家,她老人家此时大概是在思考要如何平息此事才能叫各方不为难,面子上都过得去?
“为何丽妃一口咬定是郭家的丫鬟砸碎的那瓶子?”
“民女看那瓶子只是破了,并未碎,这才命了那郭家丫头上前碎了那梅瓶,求个落地开花,碎碎平安的好兆头!”沈默云故作犹豫,“可嘉和郡主与丽妃娘娘不知何故,偏偏一意孤行想要将这事全然推在那丫鬟身上!可这事明明乃民女所为,民女虽无能,却也不好害人性命。还求太后娘娘明察!”
……
又是一阵沉默,太后的手指正轻轻敲在蝉椅上,发出“咄咄”声,在这偌大的厅堂中显得特别的震慑人心。
好一会,她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嗯!那你再丽妃何故要一口咬定那郭府的丫鬟才是碎瓶之人呢?”
这问题,可不好回答啊!明明大伙都心知肚明的事,这太后偏偏还问了出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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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零章 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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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这样的问题抛出来,这答不好只怕要引火烧身。
回答不知道,未免有故弄玄虚之嫌;回答知道,这涉及前朝,她一个女子妄议朝政,又是大罪。
“这正是民女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大概是丽妃娘娘有什么别的想法或是原因吧?不过……”沈默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叫她有些欣喜。
明哲保身固然重要,却不妨碍她借水推舟,“不过,这郭家丫鬟也是苦命的,在毓秀宫就喝了那么一杯水,便晕得不省人事!民女惶恐,还求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将一切罪责都由沈默云来承担,先保下那笑言丫鬟一条命吧!”
笑言和自己的命此刻的确只有面前这两位才能保下了!不过,笑言为何晕倒,却不妨碍沈默云祸水东引一下!
这话一出,里边的含义就大了!在太后和皇后看来,难不成是郭家丫鬟不愿按着丽妃的设计来,丽妃才将她用一杯水放倒?
太后一个眼色,身后的女官便退了下去,想来是去查看笑言的状况去了。
“不是,那丫鬟已经承认是她亲手砸了瓶,丽妃何故要多此一举?你倒是给我清楚!”
“回太后娘娘,那水是倒给民女的……偏偏民女不渴,笑言便接过喝了……”沈默云有些支吾。
听到这里。太后与皇后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沈默云轻轻蜷了蜷手指,很成功将面前两位主子的眼光吸引了过去。
“沈姐这手……可是在毓秀宫弄伤的?”皇后很是亲切。
“没什么大碍。不疼!是民女自己不心……”这般遮遮掩掩可比背后告状的效果要强多了!
若只是那红肿的手指还能勉强忽视,可那此刻已经紫得发黑的指甲却是夺人眼球。
这时,那宫人出去查看完进来,许是见没有外人在场,这次没有凑去太后耳边话,只是轻道:“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那丫头的确是中了药,而且药性不浅,只怕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此外。她后颈有淤青,头发有些湿,人中很红,身上也有药膏味!”
那内侍只是讲清了所见。并未做出任何判断。不过。此刻这些线索听在上边那两位耳里,却是证实了沈默云所的笑言喝了茶晕了过去,丽妃那边已经尽力弄醒她却未成功的这一辞。一时间,配合着沈默云那受伤的手,上边两位心里便有了自己的判断:丽妃是想要借着碎瓶牵扯郭家,可这位沈姐誓死不从,于是,丽妃想要用药迷晕她。结果却摆了个乌龙,晕过去的是那笑言丫鬟……
太后与皇后哪里会算到。沈默云能随身带了迷药,还直接放倒了身边一直护着自己的丫鬟。太后的神色一下子变了几变,这件事如何处理她基本已有了决断。
只见她神色微霁,却是慢条斯理道:“沈姐这次砸碎了丽妃娘娘的预备进献给哀家的宝瓶,即便哀家不处置你,只怕丽妃娘娘也不会轻易绕过你!沈姐可有预备要如何应对?”
沈默云再次乖乖拜下磕起了头,太后肯这样,就是不打算追究自己的责任了吧?
“沈默云对太后娘娘和丽妃娘娘大不敬,这是大罪!丽妃娘娘的宝瓶价值连城,沈默云哪怕砸锅卖铁也要将丽妃娘娘的损失补上;太后娘娘宅心仁厚,菩萨心肠,沈默云原本便有心要准备厚礼给娘娘祝寿!若太后娘娘不嫌弃,沈默云愿意设计一副福禄寿的千禧图进献给娘娘祝寿!还望太后娘娘能给沈默云一个机会,叫民女能尽一尽满心敬重之情!”
皇后娘娘很合时宜地敲起了边鼓,“母后,原来沈姐早就有心要给您准备寿礼了呢!沈姐这字画可是一绝,比林家姐还有过之无不及的!母后,这是大好事啊!”皇后边边看了沈默云一眼,又补充道:“沈姐既然敢在您面前开这个口,想来这字定要比沈大人大寿时那‘福禄千寿’还要强上许多!到时候,儿臣将那副字拓下来,影印上万份,送入各地寺庙,为母后祈福,母后看这样可好?”
沈默云真是没想到当朝皇后第一次见面竟然肯这样帮自己,这热忱还真是有些过了头,她趴在地上绞尽脑汁也未能摸清其中缘故。
太后显然对皇后的建议极为心动,她拍着皇后的手背露出了灿烂的微笑:“皇后就是遂我心意啊!有这样的厚礼,我还要那劳什子的梅瓶做什么!”随即,她又扭过头冲着沈默云笑到:“你还砸锅卖铁?那瓶子至少要上千两银子!你拿什么赔?以后做事莫要冲动了!这瓶子便算在哀家身上了!”
太后手一挥,便招来了一个女官,“去库房找对梅瓶送去给丽妃!”
“是!丽妃若是问起……”
“哼!她不会问,她会立马赶来的!你去送即是!”
……
太后向皇后微微点了点头,皇后便笑到:“哟!本宫身子不舒服,脑子也跟着糊涂了!叫沈姐竟然跪了这么许久,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将沈姐扶起来,赐座!”
沈默云心下大喜,没想到这突然的灵光一现,继而倒打一耙还真是帮了自己!
此刻太后愿送梅瓶黑丽妃,摆明了是要息事宁人了!只怕丽妃怎么也没想到,今日这局就这般莫名其妙地虎头蛇尾!
在两位宫女的帮助下,沈默云才勉勉强强站起身来,高度的紧张状态下,她那没用的膝盖早就如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今日这局,到底靠的是皇后这个关键人物才能轻易扭转乾坤!这位高高在上的国母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肯这般帮助自己呢?
皇后此刻却是起身向太后行了一礼,笑道:“母后只怕马上就有客到访了!儿臣就不在这讨嫌了!正好儿臣有几句话要跟沈姐讲,儿臣想要先行告退。”
皇后今日口口声声都站在了这个沈默云身边,太后此刻深深看了两人一眼,略有所思点了点头:“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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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一章 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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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慈宁宫,皇后便直接上了凤撵,又很是细心体贴给沈默云叫来了一顶轿,可这样的殷勤叫沈默云更加狐疑了起来。
跟着皇后一进坤宁宫,沈默云便很是识相地跪倒在地给皇后先行磕起了头。
今日若是没有皇后在慈宁宫为她支走丽妃,今日她这场仗多半是凶多吉少的悲剧收场!有丽妃一行人再加上嘉和的证词,她们一定会想法子将她往绝路上逼!最重要的,郭家也不可能这般顺风顺水,毫无牵连便度过难关,而沈默云自己,更不可能当着丽妃的面倒打一耙,乱泼脏水,到时候今日的赢家便只能是那萧丽妃一行人了。
皇后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笑了笑,命宫人将她扶了起来:“沈姐不用谢本宫!本宫今日可不是纯粹为了帮沈姐!不过沈姐脑子清晰又机灵,更重要的是识大局,明是非!这一点本宫极为欢喜!沈姐若是愿意,不知是否愿意经常进宫来陪伴本宫?”
皇后笑得很和煦,很温暖,可沈默云却是莫名感到了一阵萧瑟之意。她眼里流露着的那淡淡的悲伤和浅浅的无奈叫沈默云竟有些心惊和凄凉。
“是!只要娘娘不嫌弃,民女愿时时前来陪伴!”这话她是真心的!这样母仪下的女子大概也很孤独吧?
“嗯!沈姐若是愿意,便留下替本宫……”皇后看了她一眼,“替本宫抄一卷心经如何?”
“是!民女愿意!”
沈默云很是奇怪。抄经?特意将她叫来不是话,是抄经?皇后何苦多此一举?而且,自己这手她也看见了。此时这经……能抄好吗?
“很好!本宫有些疲乏,先去躺一会!念夏,准备好地方,你便留这伺候沈姐笔墨!”
“是!”沈默云与那回话的宫女齐齐行礼,看着皇后翩翩进了内宫……
沈默云跟着那个叫念夏的宫女七拐八弯走了好一会儿!她本以为自己是要去书房暖阁之类的地儿抄经的!可到了地方一看,还是惊讶不已!
原来,自己竟被带到了这坤宁宫的花园。皇家花园沈默云这是第一次见识。可这院子的繁华锦绣和精致之感还是叫她大为惊叹!
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桥流水一样不少,最叫人啧啧称奇的是有一眼从不远处城北万成山麓引来的热泉正汩汩冒着热气。蜿蜒而过,流入一池方塘……有了这眼泉水全年温润的滋养,这大冬日里那周围一片竟然是百花齐放!许多不属于这个隆冬季节的鲜花都正肆意开放着……
那念夏将沈默云引到了热泉边的一个亭子里。
看来,皇后早就已经有要她来抄经的想法。早早便吩咐置备了下来。
此刻。只见那石桌上早已置好了笔墨纸砚,桌边还备了一条长长的石几,上边竟已经生好了一架精致的石炉,两名宫女正在看着火;石凳上也是早就铺好了厚厚的绒毛坐垫;整个亭子里还提前生好了三只火炉,上好的银丝炭既没有半点气味,也没有半点飞屑,一走进这亭子,便如走入了温暖和煦的春日。
就连新鲜的瓜果点心都已经一碟碟铺满了长几!
这……未免有些隆重吧?
两个宫女见到沈默云。便取来了银盆,胰子。和玫瑰花水给她净起了手,她那惨不忍睹的双手叫宫女们都不由暗暗对视了一眼。
净完手,甚至连手**膏都已经准备好了。皇后真是贴心!
沈默云移步到了那石桌前,坐下来慢慢开始默起了心经。
可她的手忍不住一阵阵地打颤,她红肿的指尖架着那狼毫竟是一阵阵钝钝地疼。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调稳了气息,再次慢慢落下来笔。这一次,她竟是全然未再将半点注意力放在那不堪入目的手指上,只一笔一划将所有的人事,疼痛抛到了身外。
接着,有宫女上前端来了一杯热茶,了声“姑娘喝茶!”,而她依旧连头也未抬一下,只任由那宫女将一碗香气扑鼻的雀舌放到了手边。
然后是甜点,瓜果,一碟碟上来,沈默云依旧是尤若未闻般的默写着经书……
此刻全心扑在默经事宜上的沈默云自然未曾注意到离他不远处花丛边站着的两道身影。
尤其是其中一道身影,那夺目的明黄是那般的耀眼,竟若上的骄阳一般光亮威武。
“皇上好眼光!这姑娘有胆识,有情意,此刻看来,还是个冷静又沉得住气的!这样的女子后宫不多,皇上若能将她收于身边,的确是一桩美事!”
“皇后也觉得满意?”话之人将手扶上皇后的肩:“朕的心意只有皇后明白!咱们皇家到底对不住秦家,秦阁老这个外孙女,朕想要照顾一番,也算是全了秦阁老的情义!”
“臣妾明白!”皇后扭头对皇帝嫣然一笑,眼里的柔光叫人心醉。“这沈姐家世是差了些,不过,臣妾会将她常常传召进宫,好好调教的!这般,过个两三年,等她长成,也就差不多了!”
“是啊!”那皇帝竟是叹了口气,“她沈家是入不了流的!不过,好在秦家还有人,秦家大郎这次春闱必定会脱颖而出,到时候,咱们依旧还有秦家人可用,秦阁老九泉之下也该安心了!”
“皇上英明!”皇后搀着这下朝后还一直忙碌到此刻的皇帝道:“沈姐应该还有一会儿,臣妾先扶皇上换身衣裳吧!”
“也好!”
皇帝灼热的眼光这才依依不舍从对面女子的身上收过,却没有注意到身边皇后眼里的丝丝苦涩……
沈默云依旧全神贯注地一笔笔写着。此时的她,早已经将手指的疼痛和满心的顾虑抛到了脑后。她只是想着,皇后对自己有恩,这篇经书是为皇后而写,必定要心诚意至!多年守孝抄经的经历,很快便叫她心如止水,将整个人融入了这一方地,全然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宫女不知何时竟都已经悄悄退了下去……(未完待续。)
ps: 亲们,看到这里,最好再倒回去看看从一六六章到一六八章这三个章节哦!其实是前后呼应的!现在倒回去看就明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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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二章 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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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和煦的日光,风光如画的景致,渐渐冷却的香茗和点心丝毫没有打断这个女子。
沈默云全身心地将自己投入在了写经里……
直到有一道长长的影子在前边挡住了她的光亮,她才慢慢停下了笔。
尚未抬头,她提眼却是先注意到了地上那双明黄色龙靴。
这整个大周皇宫里能穿明黄色的也就那两位,而这位的长靴上张牙舞爪的两只青龙已经清楚告诉了她面前来人的身份。
沈默云自诩心理素质再好,此刻也不得不心跳快上了好几拍,一股热血奔涌着便冲上了头!
今日这究竟是好运连连还是意如此?她竟然将这整个大周朝最尊贵的几位都一一碰上了。
她颤抖着放下了手中狼毫,却是连头也未敢抬一下,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来人面前。
“民女沈默云叩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这声音带着几分儒雅清冽,加上几分威严,并不如她想象中那样古板严肃,甚至,怎么这声音还有些熟悉?
这倒也不算什么,最叫她惊讶的,是面前这人竟然将手摊开伸到了她的面前,这……是要扶她起来?她不免怔愣了一番,可那手偏偏却并未收回去。
皇帝对自己示好?皇帝要亲手将自己扶起来?
她沈默云何德何能?
她完全看不懂今日这一出出!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可这皇帝到底也是个外男,怎么能……
她思忖一番。决定不遂这真龙子之意,便“后知后觉”自己爬了起来。
她自然没有注意此时面前这男人的一脸意味深长的笑,“你是沈家姐?”
“是!民女沈家嫡出大姐沈默云!家父乃正五品……”沈默云不敢抬头。
“不可能!”这个尊贵的男人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沈家姐果断干练。豪爽机灵,哪里是你这般的迂腐!”
沈默云这才忍不住一脸惊讶地抬起头来!
待她看清面前的男人,三十多的年纪,双眉入鬓,目光深邃,一身的优雅尊贵,不尽的光华气度。正目光灼热又略带调笑看着自己……她觉得周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这……可不就是那黄公子吗?
黄公子?沈默云不由苦笑,是啊,皇帝公子!
这会子。沈默云在陈老爷子玉笙苑发生的那点事开始一一脑中浮现:
怪不得,他敢对着德高望重如陈老爷子那般的指手画脚,放肆随意;
怪不得,他敢堂而皇之在陈老爷子之前就接了自己的茶。当时的自己料想到这男人必定身份尊贵。却没料到竟然是尊贵成这样;
怪不得,自己随手击的那碗山水图的茶汤竟能那般的取悦于他,叫他合不拢嘴又夸赞连连!山水啊!做皇帝的穷尽一生追逐和守护的,可不就是这大周朝的山山水水么!
可自己竟然胆大包接下了当今子下了一半的棋局?皇帝会喜欢自己的布局和谋划被人指手画脚吗?
自己还莫名其妙伸手收了皇帝的赏赐?难怪陈老爷子一直使劲喊自己赶紧收下!
自己当时好似对这位真龙子很是随意?……
沈默云突然不太记得起来了,脑子里随即便如雷击般的空白一片,可她的脸却还是不由自主涨的绯红……
“哈哈哈!沈姐见到朕莫非是傻了不成?你那日赢了老爷子棋局时的霸气和威武呢?那****勇闯老爷子阵法的果敢和勇气呢?这大周朝,有沈姐这般胆大和气魄的女子可没几个,怎么几日不见沈姐便这般心翼翼。全然失了那日的英勇了!”
皇帝面前的这女子明眸素齿,寡淡素净。冷清得如冷兰水莲,几日不见,面色却更显苍白单薄了,那深深的眸子也显得更加的清冽和幽深,叫人不由多了一分探究之心。
沈默云只能诚惶诚恐准备扑地跪下,可这一次,还未等她膝盖着地,面前这男人便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她却不知该不该避让,这男子虽然是她父辈,可终究是个龙精虎猛的男子;若是避让,又怕叫皇帝认为自己不识好歹,反而惹怒了他。
尤其他身上淡淡的龙诞香传入鼻端,更是叫她的双颊不由自主火烧火燎起来。尴尬又带着一丝暧昧的气氛叫她很不适应,一下子显得手足无措起来。
皇帝看出了她的顾虑,便轻轻放开了她的臂。
接着,他又自顾自在一边靠椅上坐了下来。
感觉到皇帝落在自己身上的那缕探究的目光,沈默云极为不适,她犹豫间,还是开口问到:“皇上,可要民女烹上一杯茶?”
“不用了!”皇帝扫了眼她那惨不忍睹的手,“你坐下!朕有几句话要问你!”
“是!”
“朕就不卖关子,直接了!”皇帝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先打亲情牌,免得吓跑了这只诚惶诚恐的白兔。“朕和先帝欠了你外祖父一个人情,此刻你们秦家人朕也自然想要一保!在朕眼里,你是秦家人的身份要大过沈家人!所以,以后你若有困难,可以进宫找皇后帮忙!”
这泼的好运来的突然,沈默云不禁有些愕然!
不过,这份好运到底还是因为秦家的缘故,秦家还有两位舅父,几位表兄,沈默云自然不会真的厚着脸皮认为这份恩宠是自己可以挥霍的,随随便便去将这份人情去用掉。
“民女谢过圣上!”
“另外,你秦家表兄很快要入京参加春闱了吧?
“是!一开年舅舅便会带表哥入京。”
“嗯,你舅舅是个人才,可惜当年……”皇帝的眼里有一丝惋惜,“等他们入京后,你去转告一声,就,皇帝很想念秦家人!记得,私底下!”
沈默云听懂了!这代表皇上要重用秦家人了!有皇帝这一句话,等于是保下了她秦家大表哥秦子冉的前程!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舅舅的辞官莫不成也有什么变故不成?看皇帝的样子,看来欠秦家这个人情不,连自己这个秦家外孙女也成了皇帝惦念的对象,那是不是明她母亲也有牵扯在当年的事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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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三章 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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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番示好在沈默云的脑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各路想法来不及被细细过滤,那满满的喜悦便充盈在了心头。
这代表秦家可以重回政坛,有了皇帝的暗许,秦家将可以再次扬名立万;
这代表她外祖父一直是受子认可的,秦琼的政条和抱负将有可能被皇帝重用;
这代表沈默云自己很快也将有强势的外祖家做靠山,从此不用再受沈家的各种拿捏;
或许,这更多的是代表皇帝有信心,有决心要重新收拾此刻的政局?
不过此时,却不是她分析各种利弊的好时机。
她此刻最需要做的是代表秦家好好对皇帝表示一番感恩!
“民女代秦家谢过皇上!”
她拜下磕头,这次皇帝没有拦她,大大方方接受了下来。
皇帝的心里有几分得意,要收服一个女子的心,第一条,叫她对自己感恩感激总是不会错的;第二条呢?不如,将她的欢喜再一步扩大?
“完秦家,朕有事还要问你!这话,朕就作为父辈问你了,陈家那边,你是不是不想嫁?你给朕一句实话!”
“是!”沈默云直言不讳,不过皇帝关心自己亲事做什么?
“好!陈家那边,你就不用操心了!老爷子已经打算解除你与陈二公子的婚事!”
“真的?”真没想到这倒霉的一还能接连出现两个好消息!而且,这样的消息竟然出自一个帝王之口!
她的眼睛一下子变得熠熠发光。一团火热将眼里的冰山化得干干净净,那盈盈水光干净清澈,一下子便照到了皇帝的心里。这个女子究竟有多不愿意嫁那陈君言。这看上去完美的婚事取消竟能叫她这般喜悦?陈二公子怎么也是温柔儒雅,又与她青梅竹马,她为何这般不乐意?甚至,连崔奕横这样的人中翘楚她也能拒绝,这样的女子想要的又究竟是什么?
“朕乃真龙子!自然不会诓你一个女子!”他的眼里甚至有几分宠溺,“有朕在,即便陈家不愿意。都是朕一句话的事!”
沈默云压下心头欢喜,重新审视起这话透漏的意思来。这皇帝心肠未免太好了吧!
皇帝原本还想要追问一番今日碎瓶之事的,可看到此刻这女子的眼里终于清冷不再。他还是改了主意。那般沉闷的话题还是先放一放吧!
“听,你要在太白楼做点心生意?”皇帝有他自己的打算。这个人情他打算要回来!
沈默云愕然,这事是她与崔奕横私下商量之事,怎么皇帝会知道?
难不成。这太白楼里有皇帝的人?不对不对。崔奕横做事心,难道……
“是!民女……斗胆问一句,皇上如何知晓此事?”
“哼!底下只有朕不想知道之事!”
“原来……皇上才是太白楼的幕后主人?”
沈默云有八成把握!
一开始,她怀疑那崔奕横是太白楼主人,当时崔奕横却只来了一句“算是吧”。算是?那就是也是也不是?那多半是崔奕横身后还有人!
那时沈默云便觉得奇怪,他一个当朝武将,常年在外征战,哪里有心思和时间来打理这么大的酒楼?
其次。那个太白楼绝对是大手笔,没有个十万八万的银子的堆不起来的!崔奕横一个不受宠的世子哪来的银两玩这个?
还有。那太白楼从设计,到结构,到暗房,都颇为诡异!就如他一发命,他隔壁的厮就知道,怎么知道的?就如嘉和对自己一出手,他就能出现,他怎么知道的?那太白楼的一切都像是牢牢掌握在他手里。那不像是个酒楼,倒更像是个……打听和收集情报消息的地方!
他一个带兵的,要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再就是,崔奕横当时未肯出太白楼幕后之人,必定是那人身份更加贵重或者更加需要掩饰,可能叫一个世子,一个将军,随意为自己卖命的人这世间还能有几个呢!
所以面前这位一抛出这问题,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你脑子倒转得快!没错!只是……”皇帝将眸子对了上来,上位者的威严和气势一下子便弥漫了开来。“你是怎么叫那个冷冰冰的崔奕横答应的?”
沈默云一惊,皇帝定是猜到了她与崔奕横关系不匪!也是,那个冰块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答应一个女子的请求。
不过,皇帝并没有叫她为难,直接在她一脸忐忑之时跳过了这个问题:
“崔奕横不适合你,他家里情况复杂,家族又着急他传宗接代,若是你,即便长公主也不会答应的!你嫁去了……不好!”皇帝心里清楚,自己要收服这个女子,崔奕横的事必须要先捋顺了。
这样直白的话该叫人多脸红羞愧,可她到底没有那个心思去害羞!
是啊!连皇帝都看出来了,连皇帝都知道自己与他不配!
他身份贵重,有权有势还有皇帝的信任,只有贵族勋爵家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特别是皇帝的那后半句:传宗接代?虽的直白,却是个残酷的事实!他很快都要行冠礼,而自己还未及笄!两人实在相差太多了!
沈默云眸子黯了黯,却对这个残酷的现实更加了然于心,只是将头低了又低以掩盖自己的苦痛。
“崔世子前两日与我提过,他想要求亲于你!”皇帝这话便如惊雷打在了沈默云的耳边!
她的心开始钝钝地疼起来!
他竟然真的将这事向皇帝提出来了!他不是在开玩笑!他竟是真的已经将这事付诸行动了!
她耳边又响起了他那句:“我愿许你正妻之位!只求你陪我走一遭!”
她又想到他伸手将那黄玉簪子砸碎时眼里的疏离和冷淡。
她眼前又开始出现雪夜里他那道落寞和孤单离去的背影……
她有些坐不住,觉得胸口刀扎的疼。
她将手暗暗抚上胸口……
她的表现皇帝看在眼里,“可朕还未考虑清楚,他今日一早便进宫在御书房等着朕……”
“他什么?”沈默云深吸了口气,将视线投到皇帝身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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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四章 鸟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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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云知道,昨晚的自己过于残酷,过于冷情,她不应该再关心崔奕横反应的,可她就是抑制不住心脏里那股叫嚣着的渴望和探究。
“他,那日对朕所求只当他没!以后他的婚事还由朕全权做主!”皇帝的话并没有完,这个女子看来是动了情了!有些事,还是留着以后让她自己看清吧!
“崔奕横是皇亲又是贵勋,若是他要娶什么人,那也要先将时局和家族考虑在最前边,你也不用太伤神了!你是个女子,应该多为自己和将来考虑!”
皇帝这一句是犹豫之后补出的,前半句是安慰,后半句才是他真心想。
“多谢皇上教诲!”沈默云淡淡道。
“嗯!你与陈家解除婚约之后可有什么别的想法?可要朕给你做媒?”
沈默云心下苦笑,想法?她总不能,她看不上陈君言,也不想要嫁人!她只想要安安心心过日子?她只想要自己在乎的人都平平安安,她只想要自己能康定遂意!她只想要弄清她母亲的死,她要叫夏红绸坐不上那个位子,她要把自己被夺走的拿回来!在办成这一切之前,她都不想要嫁人?
“谢皇上关心!民女年纪尚,还未到考虑姻缘之事的时候!”
对于这句话,皇帝很满意!
“的也是!你在沈家过得可好?可需要朕帮你什么?”
“民女有能力叫自己过好!”
皇帝的薄唇向上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此时这个倔强坚持的女子才是那日自己眼里真正闪闪发光的她呀!很好!他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她!
“太白楼的生意你只管放手去做!一开年。崔世子便要再赴北疆,到时候,你也不用有甚后顾之忧了!”
这么。她可以光明正大与太白楼做生意了?有皇帝的默许,有太白楼的招牌,她再也不用为钱银之事烦恼了!
皇帝抬手阻止了沈默云的再次跪拜,“你身子不好,便罢了吧!一会儿朕会让皇后赏赐些好药给你带回去!你且好好在家休养,等身子好些再进宫来陪皇后话吧!”皇帝的眼睛很好看,漆黑的眸子配上斜长上扬的眼角。一笑间,他身上那股凌厉之气便化作了优雅闲适!他上前拿起了沈默云抄的那篇心经,竟是直接叠好拢进了袖子里。
“朕还有要事!沈姐再坐会吧!”
沈默云立即行礼。皇帝走到了她的面前,竟是用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她瘦削的肩。
随后,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伴着龙诞香落到了她的耳边,引得她的耳根滚烫了起来:“云儿太瘦了!要多些滋补!女子还是丰腴些好!”
沈默云抬眼看来。却是正好落入了皇帝那幽黑深邃的眸子里。这一次,她清楚知道,皇帝此刻绝对不是以父辈的身份在劝诫自己了,因为她分明在那眸子里看见一种叫征服的东西!
皇帝笑着转身背手走开了去。
沈默云没有等很久,皇后便来了。
正如皇帝所,皇后带来了不少滋补品,另外皇帝还赏了她一把西域进贡的象牙香珠宝扇。
“沈姐回家好好休养,过些时日。本宫会再招沈姐入宫!”皇后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眼神虽温柔。却还是隐藏不住那一丝丝的寂寞,叫人莫名有些心疼。
“是!皇后娘娘也要保重身体!民女有空会在家为娘娘认真抄经祈福的!”
皇后笑着点头,“沈姐有心了!本宫的经文便罢了,只是太后的寿礼沈姐可莫要忘了!还有,那个郭家的丫鬟已经被人送去宫门,沈姐可以与她一起回府。”皇后停了一停,深深看了一眼过来:“沈姐运气不错,这次……是因祸得福了!”皇后得隐晦,却不打算与沈默云再多,受了一礼便回去了内宫。
依旧是皇后宫里的念夏送沈默云出宫。
一身打扮过于低调寒酸的沈默云,加上皇后身边的女官,另外还有两个手捧赏赐的內监,他们这几人足以引起宫中往来的绝大部分人的注意了。
这一次,和入宫时来的路不一样,那念夏带着沈默云走的都是人来人往的热闹之处。
沈默云的方向感不错,此刻他们的线路特意经过了好几座大的宫宇便罢了,甚至还绕到了御花园,她不得不开口问一句:
“敢问念夏姑娘,这个方向出宫是不是绕远了?”
那念夏笑着行礼:“回姑娘话,是远了!不过,这是皇上吩咐下来的!”那念夏笑得很有深意,沈默云一下子便品出了味来。
“沈姐不如借此机会好好欣赏下皇宫的美景,顺便也熟悉下内宫。”
这……皇帝是要抬举她!原本她这样的身份即便今日面见了皇帝皇后也引不起丝毫注意力的,可此刻若是得了皇后的心腹亲自引导,再加上丰厚的赏赐,这般大摇大摆的在宫里一圈,只怕不需要一会儿,她沈默云的名头便能响彻这内宫了!
可是,皇帝为何要为自己费这番苦心?她为何要熟悉这内宫?她将来又不会嫁入后宫,何苦多此一举?
等等!她突然想到皇帝刚刚那暧昧的行为和探究的眼神,心中不由有些慌张!皇宫这个大鸟笼可不是她费尽心思想要待的地儿!这事儿,只怕她还是得要早点弄清楚,搞明白的好!总之皇宫,她是不会进的!
可这宫里待的,哪个不是人精?这会儿,经过的宫女和內监都一一给她行起礼来。甚至,还有两位正晒太阳赏花的贵人,美人也都特意跑来与她见起了礼。
“这位妹妹好清秀!是谁家的姑娘!”
“念夏姑娘,快给我们介绍一番!”
……
沈默云只低头浅笑,不欲与这些宫嫔多费唇舌。那几人觉得无趣,很快便散开了去。
念夏看在眼里,只是笑道:“怪道娘娘姑娘是个不一样的!一般姐见到这些后宫妃嫔哪里有不巴结,不热络的,可像姑娘这般淡然的确实少见!”
这时,一声银铃般的轻笑声一下子吸引了她几人的注意,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女娃娃正抱了个球往这边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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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五章 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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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眼光都被面前的女娃吸引了过去。
这个孩子着了一身玫瑰红的海棠花压金线的袄,配一条鹅黄色的木兰裙,梳了一个双髻,既活泼又可爱!她胸前挂了一只赤金坠万事如意锁的项圈,一双双乌溜溜的大眼灵动至极,正朝着这边跑来……
“九公主!慢些跑!”那女娃身后的嬷嬷正追得急!
原来是九公主!
沈默云看了眼念夏,后者了然道:“九公主是康嫔娘娘的孩子!”
皇后调教的人果然出色,不但能看眼色,还只用了一句话便交代来人的身份,背景,“孩子”两字更是讲明了这位九公主是康嫔唯一的女儿!
沈默云几人赶紧向来人行礼。
不过,这巧不巧?那九公主手中抱着的球却是突然间咕噜噜地直接滚到了沈默云的脚边。
即便沈默云再没有眼力劲儿,此刻也只得弯腰俯身去帮着捡那脚边的皮球。
她的双手才刚刚接触到那皮球,那九公主却是一下子跑到了她的身边,冷不丁地便将双手袭向了她的肋下。
沈默云怎么会不惊?她此刻的肋部才真的是她的软肋,哪里能经得起这样突如其来的暴击?
可怜的那两道肋骨原本就是稍一牵动便开始作痛!她每行一次礼,每磕一次头,都要被牵动一次。这半日的行礼叩拜下来,她已经忍痛了好久,后背也被冷汗浸湿了好几次;刚刚她蹲下身子捡球。也都已经是极力忍痛了,此刻哪里吃得消这出其不意直奔她的肋下的重重攻击!
这孩子的拳头虽然不大,可力道倒是不。重击下,沈默云只觉得自己的肋骨都在碎裂开来,强烈的感痛随之扩散,只一瞬间,她的额头便生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面色也白了两白!
沈默云惊叫着条件反射性地松开了握着皮球的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肋下。可就在这一瞬间,那九公主竟然尖叫着后仰摔倒在地。
皮球从九公主的身上弹起,慢慢滚了出去……
九公主的哭声立即响彻了云霄。一下子划破了安静的御花园上空。
那一直在九公主身后追赶的嬷嬷竟然一下子扑倒在了九公主的身边,手指着沈默云义愤填膺哭叫了起来:“你是哪里来的蹄子?竟敢拿球砸我们九公主!这是谁人给你的胆子?”这婆子嗓门极大,竟然拔高了音量对着那念夏哭喊了起来:“念夏姑娘,你得为我们九公主做主啊!我们九公主虽然年纪。但也不是随便什么淫/贱/蹄子可以欺辱的!”
最可笑的。是那仰面跌倒在地的九公主竟然也用帕子捂住脸哭得正起劲!“这个姐姐好狠心啊!本公主只是见这个姐姐面生,想要上前抱上一抱,可这姐姐不喜欢我就算了,竟然这般毒辣便拿起皮球将我砸倒在地!好疼啊!”
此时的沈默云正疼得冷汗横流,冷眼看着这位九公主和她嬷嬷的卖力演出。
这一瞬,沈默云真想上前扯开那九公主面上的帕子看看她到底哭得有多悲恸,又到底流了多少眼泪!这主仆两人都是那样的声情并茂,那样的感情投入。那样的嚎啕大哭,沈默云哪里看不出这又是有人来设计自己了!
哼!能在这宫里对自己出手的也就那么两位了!而且还知道自己的肋下受了重伤。还能指使身份尊贵的九公主来做这事,除了那位嚣张跋扈的主儿,沈默云实在猜不出还有谁了!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究竟想要怎么样?为了什么目的?
在那九公主两人的鬼哭狼嚎声中,很快不少人都从四面八方赶来,宫女们还好,都只是远远看着,还有几位身份稍微尊贵的妃嫔便直接围了上来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正好那女官念夏的目光也正直直投来,沈默云从她眼里明显看到了一丝疑问。
是的!那念夏刚刚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念夏走在前边,九公主跑来时正好背对了她,九公主一下子扑向自己的肋骨,自己又一瞬间松开了球,再加上那九公主突然的后仰摔倒,两人人离得实在太近,这一瞬间发生了何事即便是离沈默云只有几尺距离的那几人,也都未必清楚。
“沈姐,怎么回事?”
“我没有拿球砸九公主!”
念夏皱起了眉,她当然知道这位沈家姑娘不会那样傻!明明知道跑来的是九公主,还敢肆意妄为对子之女动手?她难不成真是痴傻了不成?
可那九公主与奶嬷嬷一口咬定是沈姐下了狠手,自己又未看清,怎么看这都是一笔糊涂账!她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牵扯进这桩糊涂官司里。
沈默云咬牙捂住两肋刚想爬起来,那九公主眸子里亮光一闪,一下子将沈默云推倒在地……
不远处的假山后,一男一女正在话。那女子刚刚想要将手攀上那男子的衣袖,便被他不露痕迹躲了开去,他的眸子却是变得更冷了!
那男子一身雪色衣袍,周身干净得不染一尘,原本就清贵得如同谪仙的他此时叫那柔和的日光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层闪闪的金光,那满满的气度风华叫他身边的女子看呆了去!
那女子毫不掩饰眼里的欢喜和爱慕,依旧不管不顾地将身子对他凑近了些。
崔奕横扭头一脸冰冷看着嘉和:“你千方百计把我拉在这里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
嘉和还是将手攀上了他的袖子,“你看见她被人欺负,心里可痛?”
崔奕横眼里的冷芒更盛,“这又是你做的手脚?”
“明知故问!”嘉和露出一排洁白贝齿,“不过,你看我的时候别那样冷,你对我越冷,我就只能对其他人更冷了!”
嘉和将手继而抚上了他宽厚的手背,轻轻画起了圈,丝毫不介意他手上暴起的青筋和紧握的拳头。“你若是能与我配合一下,我这人一定温和有礼,善解人意!”
崔奕横低下头来收起了两分寒意,对目光对上嘉和闪闪发光的眸子,他周身浓烈的男子气概瞬间将嘉和包围了起来,叫她心潮澎湃不已。
“一言为定!”
嘉和满心欢喜,完全忽视了崔奕横那深深抠进了手掌皮肉又微微颤抖的另一只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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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六章 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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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嘉和郡主与崔奕横双双出现在沈默云视线里时,那地放佛一下子都黯淡了下来。+◆,
暖暖的日光里,两人沐着金光而来,那男子气质收敛温和,那女子巧笑嫣然,怎么看都有种珠联璧合,造地设的感觉。
那女子一身金光闪闪耀得人眼花,那男子一身纯粹的白闪得人窒息!
尤其是,那女子的手正紧紧拉着那男子的袖角,那女子的眼深情定在那男子面上,亦步亦趋,鸟依人,这……莫名生出一分暧昧的感觉来,这样的场景深深灼伤了她的眼,烫伤了她的心,这样的气韵更叫她觉得压抑不止。
沈默云只敢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忍不住鄙视自己!从何时开始她竟是这般没用,这般懦弱,她竟是这般害怕面对!
她一贯来清醒得很,理智得很,冷静得很,将一切事情的细枝末节看得清楚,又将所有的利弊关系分析得太透彻,此刻的场景算得上什么?与自己又有何关系?那她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九公主扭头看见来人,便在她的身上捶打得更加起劲,可她却偏偏再感觉不到疼痛。
相反,她的胸口才是真正地疼了起来!一抽一抽的,带着煎熬和挫败,带着胸闷和苦短,带着压抑,和一丝丝……背叛感?再叫她没法子忽视!
嘉和眼里的爱慕她看得清楚,崔奕横眼里的冰冷不再。她更是感觉得清楚!两人若有似无的互动和暧昧,正一点点在侵蚀着她的心!
才一晚时间,一切便已经翻地覆了吗?
她不愿看见嘉和眼里的张扬和挑衅。更不愿将目光对上那个人!
原来,嘉和她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充满敌视,一心要将自己除之而后快,难道是因为这崔奕横不成?是因为自己挡了她的道,所以,她才要几次三番不遗余力地对付自己!
此刻嘉和的出现果然是印证了自己刚刚的猜测。这次又是她搞的鬼!
不过,沈默云低头时正好看清了自己的身上的素锦袍子,与那两位翩翩而来的男女一对比。自己的确太寒酸寒碜家子气。
难道嘉和这是来示威的?
在周围众人的指指点点和议论声中,她自己怎么显得那般的卑微可怜?她一身的尘土,满身的狼狈,这般渺地被一个孩子欺负在地。却不能还手。成了个笑话……
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一股浓浓的愤怒和不甘从她的胸中扩散,沈默云深深吸了口气,抬眼将冰冷如刀的眸子射向了那还在胡闹的九公主。
“公主尊贵万金之躯,怎可随意对一个民间女子这般打闹胡为,任性出手,公主不怕失了我大周朝公主的仪礼,叫众人看了笑话,叫康嫔娘娘面上蒙羞吗?”这声音如玉盘走珠。清脆干净地又响亮地落到了众人耳里,心上。
九公主刚刚一直认为面前这女子是个好捏的软柿子。此时听闻这道声音。还不以为然抬起头瞥了沈默云一眼。可这个卑贱女子的眼神怎会那样的可怕,竟如她梦里出现的洪水猛兽一般泛着森冷寒冰般的凶光盯着自己,似乎自己若是再不识抬举,这人便会上来撕碎自己?一时间,这九公主便怔愣着停下了手中的拳头。
趁着这空挡,沈默云再次向那嬷嬷呵斥到:“九公主是你的主子,你要维护她自然是应该的!可九公主更是我大周朝皇亲贵族的代表!公主年纪,你这嬷嬷不尽其责,由着她这般粗鲁胡闹,不但是丢了公主和康嫔娘娘的颜面,更是置我大周朝的颜面而不顾!你这个老刁奴,竟这般拎不清是非,还不快将你们公主扶起来!”
其实这样的话有什么理由从沈默云这样一个无品无级的民女口中出呢?她用什么身份敢来置噱一个当朝公主?
可偏偏沈默云这话底气十足,听着虽然口气不善,却条条都是大道理,一时间,在场众人竟没有一个上来反驳的!
众人不由自主将目光放到那九公主身上,只见此时她堂堂公主竟然正半趴半跪扑在沈默云的身边,的双拳还紧紧拽这沈默云的衣物,毫不顾忌自己的姿态仪容……这副样子,对于一个公主来,的确不雅!
女人多的地方果然是非多!
沈默云的话一出,马上就有人接话了!那几个地位稍低的宫嫔应该俱无子嗣,此时看着这场景不由捂嘴笑了起来,酸言冷语和落井下石自然是宫斗缺一不可的要素:
“九公主年纪还,不过八岁罢了,即便此刻这动作姿势不好看,不雅观,晚些回去好好调教也就是了!”
“姐姐的是!八岁的姑娘,只需要学点琴棋书画,针织女工就是了,九公主资聪颖,课业必定学得极好!”
“妹妹的有礼!康嫔姐姐娴雅得体,九公主以后自然不会差的!”
……
沈默云暗笑,这宫里果然热闹!自己不是宫里人,对这些宫嫔自然构不成威胁,她们此刻自然愿意边看戏边出口帮自己讽刺几句。这些个女子也果然都是厉害的,个个嘴皮子磨得真利,骂人不带半个脏字,明夸暗贬,却是将九公主的不知礼数,一事无成讽了个遍。
这话即便九公主听不太懂,那嬷嬷可不傻,她不由脸色青白地看了眼嘉和郡主。
而念夏听在耳里,难免烦躁起来。她是皇后的女官,皇后不在,九公主她不便训斥,可这嬷嬷却是她不放在眼里的!
“钱嬷嬷,快将公主搀起来!众目睽睽下,成何体统!沈姐是皇后娘娘的贵宾,怎能叫人看了笑话!”
那嬷嬷再次将视线投向了嘉和的方向,大概是得了嘉和的默许,终于上前拉开了那九公主!
沈默云在念夏的搀扶下起了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浮尘,转过身直直对上了嘉和与崔奕横。
这两人出现在一起就是稀罕事,崔奕横如何能出现在内宫也是诡异,与其跟这九公主胶着,不如与那罪魁祸首单刀直会!
……(未完待续。)
ps: 今还有一章,应该要晚点~9点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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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七章 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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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沈默云到此刻为止,也没有弄明白这嘉和郡主费了这么大的劲,指使了九公主来闹这么一出,究竟想要干什么?
这九公主身份虽尊贵,可白了只是个孩子,嘉和完全有能力利用她,对于这一点,沈默云丝毫不怀疑。
若嘉和郡主突然出现在此处后,沈默云只有九成把握确认她是罪魁祸首,那么,从九公主扭头确认嘉和的到来后,便更加卖力地对自己扭打,当时沈默云便全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嘉和此刻只是展颜一笑,便低头对着那九公主到:“九,你去玩吧!表姑姑一会去找你!”
“嗯!”那九公主跑上前热络地拉了拉嘉和的手,“九儿很乖,表姑姑不能食言哦!”着,那九公主便欢喜地跑了下去,甚至连那皮球都忘记了拿。
沈默云继续淡然看着嘉和,只见她又上前与念夏了些什么,也不知往念夏怀里塞了个什么好东西,念夏便带着人行了一礼,只是去前边等自己。
其他看热闹的人自然懂眼色,这位暴戾高傲的郡主她们可不敢惹,一时间人走鸟散,十几丈内便只剩了他三人。
沈默云暗暗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向了崔奕横与嘉和。
“嘉和郡主究竟有何贵干?”
可嘉和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身边的崔奕横身上。她早已经敏锐地发现,自从这个贱人一出现。身边的男子便再也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不,是再也没有看过其他任何人一眼。
他的目光虽然看上去毫无感情和温度。却是那样的坚持和关注,那样定定地锁在这个贱人身上,毫不回避!这在嘉和心里无异于打翻了无数个醋罐子,将她熏得恶气上涌。
“沈默云,我要向你好好介绍一番,我身边这个人,除了是永宁候世子。平虏中郎将,以后还将多一个身份!崔哥哥,不如。你亲自跟沈姐讲?”
崔奕横的面色很紧,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幽幽开口道:“皇上已经决定为我与嘉和郡主指婚,圣旨五日内便会下达!”
“是吗?”抬起头的沈默云没有露出半点惊讶。目光坦然地对上了崔奕横:“世子与郡主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确是好姻缘!沈默云在此恭祝两位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皇帝崔奕横早上去找过他,想来他一开口,皇帝便给他指了婚了?不错,真是不错!
而沈默云这毫不介怀的表现叫嘉和极为不满,这个贱人不可能真的对崔奕横没感觉的,那她怎么能做到这般坦然。口气这般平顺,一丝怒容都不曾出现。甚至还能大方出声祝福。
嘉和的手还在拉着崔奕横的袖角,她感觉到身边这男人一直未动的袖角明显颤了一颤。
沈默云无心长留此处,便将一双冷眸看进嘉和眼里,“郡主可还有吩咐?”
嘉和的眼珠子一眨没眨盯着沈默云半晌,她心中期待已久的这贱人的苦痛和伤感并没有出现,这叫她深感愤怒和憋屈。
她并没有接沈默云的话,反而挑衅一笑,将自己的手直接攀上了身边男子的肩,用黏腻糯软的口吻撒娇道:“崔哥哥,你的睫毛上粘了一粒灰土,嘉和帮你拿下来?”
崔奕横很想一脚踹飞这个叫自己恶心烦躁的郡主,可他偏偏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是真想要看看对面的女子究竟有多绝情,是不是真的毫不在乎!
于是,他任由身边的女子掰过了他的面,抚上他的眉眼,又将脸凑了上来。可他的眼睛虽然对着面前的郡主,可他眼里所有的注意力,所有光芒都投在对面那个女子身上!
可她,可她竟然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他的愤怒一下子便在胸中如熊熊大火般迅速蔓延了开来!
可面前的女子显然也是同样的愤怒,甚至抢先一步在他面前尖叫到:
“沈默云!本宫未让你走!你敢去哪?”
沈默云的脚步一滞,冷哼一声,清幽的声音波澜不惊:
“沈默云还未与郡主和世子行礼,自然不敢随意不告而别!只是……沈默云不知道郡主在南地的礼教是否与中原地区一致,而民女打学的是正轨的礼节规范!民女从的接触的礼教都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郡主与世子郎情妾意,行为暧昧,沈默云自认约束于礼教,不敢看,不敢闻,不敢言!故而转身后退几步,郡主放心,沈默云并未打算离去!”
嘉和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真是个贱人!颠倒是非的本事真是不错!她这是在指责自己不守妇道,光化日之下与男子拉扯不清,指责自己来自南蛮,没有家教,不守礼教!若是崔奕横不在场,自己一定会上前去撕碎她这张能言善辩的巧嘴!
“沈默云!本宫命你转过身来!抬起头来!看着本宫!”
“是!”
沈默云扭过头来,看着面前这两人。
嘉和满是满意地伸出了她巧可爱的手指,抓起崔奕横的手掌,将两人十指紧扣,接着再次将自己面部对上了崔奕横。
可沈默云的目光依旧是那样的无悲无喜,除了满满的冰冷,剩下的便是寒意,没有怒气,没有起伏,没有妒忌……什么都没有!她甚至连眼都不眨地看着她二人,好像她在看的只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两人。
“够了!”崔奕横的嗓音是沙哑的,他尽了最大的努力抑制着胸中的怒火,在吼出了这一句后,向嘉和行了一礼,便转身消失在了一片美景中……
嘉和瞥了眼不远处正观望着此地的念夏几人,脸上恢复了平常的阴狠:“沈默云!今日,我且饶你一次!要,你不错啊!今日的运气真好,不过我的运气也不差!至少我得到了一个重要的男人!你以为你这样强装冷淡,假装镇定,我就感觉不到你的心痛吗?你一定好奇,我刚刚叫九公主玩了这一局是何用意吧?可我偏偏不会告诉你,你那么聪明,不妨自己猜一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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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八章 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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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沈默云面无表情和一脸的毫不介怀,嘉和也陡然开始觉得无趣起来!
她毫不掩饰眼里对沈默云的嫉恨和厌恶,冷嗤了一声,便喊着“崔哥哥”追了出去……
沈默云见她走远,这才摊开了右手手掌,刚刚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为了不叫嘉和感觉赢了自己,为了不叫崔奕横看出她的在意,她握着锦帕的手便对自己一瞬都没有仁慈过!
她知道,**上的疼痛可以帮助她掩饰面部的表情,可以帮助她缓解精神上的痛苦,她宁愿对自己的残忍也不愿叫敌人得意!
她手掌的鲜血早已经将掌心的那片帕子染红,她原本淤青的指甲早就已经悉数断裂!有两片指甲更是直接断到了掌肉里,此刻正灼心的痛!
可这又如何,她做到了!嘉和没有得逞,那个人也该放下了!自己做到了波澜不惊,做到了视若无睹,不闻不问,可为何手掌的痛还是没法取代她胸口的痛?
她拔出那指甲,又扯断了牵连在指甲上的几片断甲,只继续将那帕子紧紧抓牢在掌心,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向那念夏……
……
崔奕横今日一早便在御书房等着皇帝下朝,只为了想要跟皇帝取消那日所求。
皇帝上来拍了拍他的肩,便直言问他愿不愿意帮个忙,将这嘉和郡主娶回去?
皇帝的心意这底下只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既然那个人不要他,哪个女人不是一样?顺便。还能为皇帝解了个燃眉之急,叫皇帝欠他一个人情。他只稍微一思考,便答应了下来。
后来。皇帝便带着他去了慈宁宫将指婚这事与太后商量了一番,他无意中却听闻了沈默云之事!那个女子还是叫他如此不放心,如此焦灼,他原本是想要找皇帝出面救她一番的!可他刚出慈宁宫便被守株待兔的嘉和逮了个正着!
他不知道嘉和是怎么知道沈默云会经过御花园,也不知道嘉和什么时候已经去找了九公主来设计沈默云,总之,他就是莫名其妙被嘉和以沈默云为借口拖来了此处。
他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捂着肋部被推倒在地,满脸痛苦,却还不得不被撒泼的九公主刁难。
他未来得及开口阻止。嘉和的声音便传进了他耳里:“崔奕横,你心痛吗?你想上去解围吗?我劝你:第一,你若是真心想要求娶与我,便最好乖乖待在这里!否则。我便叫这桩婚事成不了!到时候。只怕你很难向皇上交代吧?
第二,你以为你护得了她一次,还能永远护住她不成?下个月你又要带兵去北境,我可不敢保证,她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等你走了,你以为还有谁会护着她?你若是惹怒了我,我的手段你知道的,到时候她的生死可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借着假山的遮挡。嘉和直接将头靠上了他的肩,一脸温顺和爱慕。可偏偏她的言语与她的表情却是那般的相悖:
“所以,你的眼里最好只有我这个未婚妻!为了你与皇帝的诺言,为了你与我的交易,也为了沈默云的生死!这样不是很好?皆大欢喜!各取所需!你觉得如何?”……
于是,便有了后来这一出!
这个嘉和在崔奕横看来,就如一个烤糊了的山芋!可他再不愿吃,此刻也不得不拿手接着!不过,他却是借着嘉和看清楚了那个冷情的女子,她真是了不起,竟然连眼都没眨一下,只那样冷然那样绝情,那样的事不关己,他甚至有些愤怒起来。
他再看不了她的寒潭一般毫无温度的眼,所以,他背手离开了!
可嘉和竟然放弃了奚落她的大好机会,只是追上来在他的耳边投下了一记惊雷!
“你可知道,今日除了皇后,这个沈默云还去见了一个人?”
崔奕横的脚步并未放慢。
“你不知道吧?她去坤宁宫并不是见的皇后,而是见的皇帝!”
崔奕横的脚步终于明显一缓。
“你知道的真是不少!连皇上的行踪你也了如指掌!”他森然道。
“崔奕横,你先别管这个!我生在皇家,这种消息比你灵通是理所应当的!”嘉和快走了两步,挡到他面前:“你自诩与皇帝亲如兄弟,却不知道你那兄弟有没有告诉你这事?你猜你那兄弟偷偷借着皇后之名见一个外臣之女,究竟所为何事?你猜,你那个兄弟将那贱人送出宫却来这御花园绕上一圈,又是为何?”
“你少来挑拨!”崔奕横的眸子愈发地阴冷。
“崔奕横,你心里清楚的很!我挑拨,你大可以睁大眼睛瞧着,看看你那好兄弟之后会不会对着贱人另眼相看,看看皇后会不会将她时常传召入宫,看看她需要多长时间能爬上龙床!”
“闭嘴!”崔奕横一拳便打在身边一颗老梅树上,震落了一地的梅花。
“你果然怒了!你知道我所言非虚吧?”那嘉和嗤笑了起来,带着点癫狂,带着点痛快,“我猜,她是不是看不上你,所以,才对你这般……视若无睹?我猜,皇上与她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否则,皇上怎么可能闲来无事偷偷摸摸以皇后为借口去见一个民女呢!我猜,沈默云定是对皇帝有意,也一心想要入宫,这才对你不屑一顾呢?”
崔奕横暴怒了,他对着梅树发泄,只几息功夫,一树怒放的红梅便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桠。他如同一头发怒又孤独的狮子,快步消失在了她眼前。
嘉和用她浅粉色的镶珠绣鞋狠狠践踏着满地的残花,心里的嫉妒也无限放大,果然,沈默云这个贱人在他心里已经情根深种!
不过,她很快便释然一笑,即使那样又如何,今日之后,不但崔奕横不敢不会爱她,还会在心里埋下一根刺,这刺会叫他永远记着那贱人对他的绝情,这刺还会叫他与皇帝心里种下一颗不信任的种子!
沈默云,这次,她嘉和赢得彻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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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九章 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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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云回到沈府时,怎么也没想到沈沐和卢氏不仅已经等在了二门,甚至整个沈府上下都将饭点都推后了,此刻沈府众人都在等着她一块用午膳。△,
这……还真是叫人受宠若惊!
一开始这帮人看见自己被带进宫,生死未卜,前途不明,不用猜都知道定是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胆战心惊,坐立不安。要知道死了一个自家府里的姐不要紧,万一影响了家族前途就是大事了!所以,他们必定无心用膳,个个愁云惨淡地等着自己回府!
接着,想必他们在忐忑中竟等来了自己安然无恙出宫,还得了不少赏赐的消息!这消息虽然有几人必定不怎么爱听,可想必其他大部分人特别是两位家主,便一下子如同打了鸡血般地兴奋了起来吧?此时她沈默云在这群人心底,大概身价一下子又能翻了好几番!
沈默云一脸憔悴地进府,加上身后手捧赏赐的內监和依旧昏迷中被抬进门的笑言,这些都叫在场人等吊足了胃口,一个个上来热情高涨地嘘寒问暖。
许是沈家人这是第一次拿到皇帝的赏赐,众人在答谢了送礼的內监后,沈沐与老太太竟然手足无措地商量下决定将那御赐的宝扇用紫檀木盒子封起来,直接送去了祠堂祭拜。
沈默云心中冷笑,不欲搭理他们,可此时这些人都一个个前所未有,不约而同地来向她献着殷勤。这叫沈默云更感疲累!她只辞谢了各人便准备回琼华院。
“姐姐真是不给祖母面子,进了趟宫连饭都不屑与祖母一起用了吗?”沈默晴看见赏赐后浑身都不痛快。
“晴儿不许无礼!你长姐这是辛苦了,哪里会有意不给老太太面子呢!”沈默云看了眼这话的夏红绸。哼,一个姨娘,不过是个妾罢了,竟敢对府里的姑娘直呼其名,还处处挑拨!这个家里,果然是毫无规矩可言!
今早沈沐没有出口将自己保下,卢氏压根没有出现这件事叫沈默云很不痛快。此时她看着面前笑脸只觉得他们一个个虚伪如丑,完全没有半点心思与他们寒暄或者拌嘴。
她只是依旧不管不顾行了礼便打算回自己院子。
沈沐和卢氏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皇帝的赏赐上,此刻看见沈默云面色苍白。也顾不上追究今日因果,只立即喊来了软轿,将这大姐送回去。
大夫很快就到了,这次卢氏找来的还是那日给沈默云看伤的曹大夫和他的夫人。
看到沈默云满手掌的淤血。肋骨的伤也一日间重了不少。加上旁边晕倒的笑言,曹氏夫妻暗自咋舌,猜想这位沈姐在宫里许是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难,哪里敢开口询问宫里那点阴私之事。他们只嘱咐沈默云好好养伤,无事尽量躺着,多多滋补,便告退去荣辉堂向卢氏禀告去了。
卢氏和沈沐很快便赶来。可都被沈默云三言两语打发了回去!
接下来几日,卢氏自然免了沈默云的晨昏定省。于是她便毫不客气做起了米虫,为防自己胡思乱想,她半躺着开始着手设计太后的寿礼,这叫沈沐和卢氏都相当满意!特别是从姚黄口里打听出这次沈默云进宫见到了宫中所有重要的主子后,他二人便如同打了鸡血般地围着沈默云忙碌了起来!
这个大丫头此时对于他们来无异于是府里的大活宝!帝后都赐下了厚礼,太后等着她的寿礼,这意味着什么?这代表只要一步,那么的一步,他们便能真正的鱼跃龙门,可以光宗耀祖,真正成为皇亲国戚!
沈沐恨只恨这时间为何过得那么慢!为何这女儿还不满十五岁!他这不是还要煎熬等待个一年多吗?
他同时开始庆幸那日没有从女儿手里要到长宁伯府的令牌,否则,他若真去找了长公主,将女儿卖给那傻子世子后,此刻还不知要如何追悔莫及呢!
于是,源源不断的赏赐从沈府的库房流进了沈默云的琼华院!从摆设箱笼到家具器物,从衣裙鞋袜到首饰脂粉,面面俱到,一样不拉!甚至,卢氏破荒地将整个琼华院所有侍从的月例都上浮了两成,这叫整个琼华院沸腾一片,前所未有的空前积极团结起来,叫外人看在眼里,无不眼红一片,个个只想着法子与琼华院交好,指望着哪日也能跟着沾个光。
同时,陈府也来了消息,陈家太太亲自上门交回了沈默云的庚帖和信物,算是正是取消了沈默云和陈君言的婚事!听为此,陈君言在家里闹了好几场,更是扬言要离家出走!
沈默云听到消息只能暗自摇头,这个陈君言还真是幼稚!当年自己外祖父千挑万选给自己订了这么一门亲,只可惜这个陈二被家里娇宠惯了,好好的苗子竟如此被养歪了。
很快,又传来了另一道消息,沈沐因为上次沈默晴在陈家打了陈二的脸,丢了颜面之事,这次再也不肯按着夏家所求,去与陈家商榷沈默晴的婚事。于是,夏夫人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去了趟陈家。
结果可想而知,不论陈家如何对陈君言相劝,那家伙是倔得如一头牛,死活不肯答应这婚事。素来对他疼爱骄纵过头的陈夫人自然不会不顾儿子的意愿而直接定下这门亲事!
无奈,这桩婚事便这样被拖了下来!
也不知这陈君言是忘了曾经和沈默晴的郎情妾意,还是真的又念起了沈默云的好,或是因为沈默晴上次对他出手伤到了他的自尊,这家伙竟然直接收拾了东西搬到了陈老爷子的玉笙苑里,直言即便不娶也不愿娶个悍妇回去。
老爷子原本就看不上夏家,此刻孙子有这觉悟,老爷子自然觉得甚感安慰,竟然真的将孙子收容在了自己院里。
不过,叫沈默云疑问不已的并不是陈君言的反复或坚持,而是夏家究竟为何宁可腆着脸皮也要叫外孙女去嫁一个有名无实的落魄贵族家的二公子呢?夏家若是真的看上了陈家,也不用非沈默晴这个外孙女呀,他夏家没有姑娘可以联姻吗?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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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零章 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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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的时间转瞬即逝,腊月二十七,沈默云的点心铺面终于在太白楼一层临街处开张了!不过,崔奕横和沈默云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声张,一时间,所有人竟都以为这间点心铺子只是太白楼的产业,却不知道有沈默云这个幕后老板。?? `
顾嬷嬷一房人直接进了太白楼掌管起了这点心生意,对外只言是太白楼招点心师父,那掌柜的一眼便瞧中了顾嬷嬷的手艺,于是这挑大梁的点心铺总管之职便落到了擅长做南派糕点的顾嬷嬷身上,另外,姚黄家的一个兄弟也暂时被沈默云安排去了点心铺子帮忙。
开张那日,沈默云带着姚黄兰心便去了太白楼对面的茶楼要了个正对的包间。
沈默云满心雀跃和欢喜,因为她发现,有了太白楼这个金字招牌,加上正是年底,她这铺子的生意竟是异常的火爆!开张不到一刻钟,门前便排起了长龙。想来也是,这太白楼平常只有达官贵人才能进去消费,大部分人都只知道那太白楼好,可什么好,好在哪里,却没什么人了解。此刻,即便普通老百姓只要花钱,都可以品尝到那太白楼的点心,这生意一时间能不火爆吗?
姚黄眼尖,却是一眼便看见了对面太白楼门口下车的嘉和郡主一群人!这几日,永宁候世子与平南王嫡女将要订亲的事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 `可这事对于京城里一部分待字闺中的姐们来,却不是个滋味!
这京城第一金龟婿竟然莫名其妙。被个其貌不扬,嚣张跋扈的南蛮郡主给夺走了!这事可是揉碎了不少姑娘的心!无疑,这姚黄便是其中一员!
“哼!此刻来这太白楼定是来找世子了!即便订了亲。也要知道避嫌!就这教养,真是叫人笑话!”姚黄忿忿不平着,看了沈默云一眼。这丫头平日里素来话做事都是个极心谨慎的,今日竟然话这般不理智,可见是真的心气不顺了。
“姚黄姐姐对世子真是痴心一片!这郡主要不要名声和脸面都是她平南王府的事,姐姐管她做什么!”兰心哪里清楚沈默云与崔奕横之事,只在一旁笑着打趣姚黄。
姚黄将视线看过来。发现沈默云神色淡淡,不悲不喜,尤若未闻。只能叹了口气。
不过,她们几人才刚一坐下还没喝完一壶茶,那顾嬷嬷便慌张跑了来:
“姑娘,太白楼的锦绣姑娘带来口信想要找姑娘去话!”
沈默云不由心下一颤。锦绣便是那每次给沈默云引路的太白楼侍女。此刻。她出面来找自己,必定是崔奕横开的口,难道他已经查到那《点金集》上的药汁来历?
沈默云倏地一下站起身来,便带着几人直奔太白楼。 ? ? ? `
那锦绣一看沈默云来得如此快,不由有些尴尬:“姑娘来得好快!还是……先上包房休息一会吧!”
很快,沈默云便反应过来锦绣这尴尬是源自何处。因为这次,沈默云没能上去这太白楼的四层,而是被带去了三层一间普通包厢。
姚黄也立刻反应过来。却还是不死心地多嘴问了一句。
“锦绣姑娘,今日。怎么我们被安排在这了?四层那间‘栖霞’……”
那锦绣偷偷看了眼沈默云,轻声道:“栖霞有贵客,还请姑娘将就下?”
沈默云早就料想到,可此时听到这句心里依旧难免剐痛,锦绣的神色很清楚告诉了自己,那栖霞之人必定是那嘉和无疑!他们两日间竟也这般亲密了?
“栖霞贵客可是嘉……”姚黄还欲刨根问底。
“姚黄!”沈默云出口打断了她,“多谢锦绣姑娘,这里很好!很自然,很舒适!”压下疼痛,她还是想给自己留下些体面。
“姑娘不嫌弃就好!姑娘稍等,一会儿就有人来与姑娘话!”
“多谢锦绣姑娘!”
锦绣一走,姚黄便一脸狐疑看向了沈默云。
“姑娘与……”
“姚黄!”沈默云知道她要问什么,“一些不可能的事还是就当没发生过吧!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我们自己和在意的人都健康安定富足就可以了,不是吗?”
沈默云的目光清亮坚持,姚黄看着不由哑然,却无从反驳,只能叹气应是。
而沈默云要等的人并不是崔奕横,而是他身边永远一身蓝衣的那老熟人厮。
那厮见到沈默云只抬了一下眼,“我们主子在忙,无法见姑娘了!这才命奴才来传消息!”
他的语气虽恭敬,却多少带了点敌视和愤怒。
沈默云叹气,崔奕横可能不会再见自己,她早就料想到了!只怕连眼前这厮也觉得自己过于狠毒吧?可惜此刻,她没有心思去儿女情长,“敢问这位公子,可有查出什么线索?”
那厮拿出那本《点金集》,便慢慢了起来:
“我们主子先找的是宫里交好的石太医,后来又找了军中退养下来的薛军医,他二人的判断大同异!”
那厮看了眼沈默云,没来头叫后者的心明显一揪:
“基本能判定的是:由于这书保存的好,药味和沾染的药粉并未散去,倒是能查出一二。
书上的药汁里不仅有三棱,沉香等活血,破血的药,还有鹿茸等养血益气的药材。
一破一补,委实大有问题。
夫人服用时有苦药遮掩,那鹿茸腥味并不明显,很难被察觉。如今时日一长,这受潮后的鹿茸所散发出的腥臭味这才逐渐明显了起来。妇人产后服用破血药原本没有问题,可却有人其心可诛的加了这味鹿茸,使其血不循经,不易叫人发现,慢慢耗其气血,掏空其身子。
这大概就是夫人产后身子一直不利落,身子不断虚弱下来的主因。
此外,这药里还夹杂了一些药粉,由于书上这残留药物时间过长,实在难以分辨成分。
不过,两位权威大夫都可以肯定,即使不能分辨那些残留药粉,这服药也绝对是********!”
那厮抬起头,定定看向沈默云:
“夫人的死是人为!”
……(未完待续。)
ps: 关于主角与情节:其实已经有好几个伙伴都反应,这几章有些虐!是的,作者菌也这样认为!不过,这一虐心的剧情到这章为止暂时告一段落了!其实,作者是亲妈,自然舍不得女主吃苦受难心痛!可是,女主才不到十四岁,她一贯来处事方式都是以理智来权衡分析利弊,处处心谨慎,时时机关算尽,这样的女主并不是本菌要的!作者想要心中的女主真正强大起来,成熟起来。对于女主这段初恋,女主也一直都在算计,从来没有真正与男主交过心!女主要成长,就必须要付出代价,她必须要真正体会过失去,品尝过心痛,反省过人生,之后才能不遗余力夺回失去的!那样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女主才是本菌想要看见的!
所以,伙伴不要纠结了!我们的女主无比强大,终将夺回失去的,手撕所有仇敌!至于男主,嗯,这会多心疼一会儿,以后才会对女主更好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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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一章 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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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奕横厮的那席话在沈默云心头久久不散,再难心安!
这消息其实在沈默云的意料之中,她早有这般心理准备,可这消息真正来临之时,她还是大吃了一惊!
人为!果然是人为!
即便不计较那药粉是何物,可破血药中的补药鹿茸,却是真真实实要人命的!
她的拳头骤然握紧,一不心手心便又传来了阵阵剧痛!她的痛,是时候找人偿还了!
既是人为,那下药之人应该十有**是夏红绸,若真是她,那她究竟有没有帮凶?
据顾嬷嬷回忆,她母亲这药是产后就开始服用多年的,必定从是一开始这药里便被人加进了其他成分,所以才导致她母亲的病情一直反复,才慢慢恶化……
能在秦岚产后不久就开始下药,而且还是在都是秦岚自己人的清风堂里,若只靠刚进门的夏红绸应该还没那本事……
当时她母亲身上不爽利,换了这么多的大夫,喝了那么多年药,可这些人怎会偏偏众口一词,开出的药都大同异?有这么多大夫时常把脉,难不成都没发现那药有问题?
最有可能的,只怕那些大夫也有问题!
能将多次进出沈府的大夫都控制在手里的人,除了荣辉堂那位,沈默云实在也想不出还有谁了!
这样的想法其实已经萦绕在她心头多日,那位毕竟是自己嫡嫡亲亲的祖母。? ? ??`???`是她的血肉至亲,若真是她下的手,沈默云可该报复回来?她这祖母的确势利。可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谋害自己的亲媳妇?这祖母为了金钱地位,真的能心黑到这般地步吗?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又如何还能找到线索呢?
当晚,在顾嬷嬷的帮助下,她将当年清风堂服侍秦岚的所有仆众,从大丫鬟到粗使丫鬟,从婆子到大夫。全部一一列了出来。经过一日的打听,她发现,这些人果然此时已经全都不在沈府了!有的病了死了。有的回了老家,还有些完全杳无音信……看上去,线索就这样断了!
好,既然从外部找不到有用信息。那内部呢?
除非她们愿意自己亲口出来。否则还有什么法子能追查多年前的蛛丝马迹?
此时腊月二十八,还有三日就过年了!沈默云突然有了主意,但愿这次,夏红绸和卢氏不要叫她失望才好!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今日已是除夕,按着老规矩,沈府上下都是要在自家祠堂祭祖的!
卢氏和沈沐都极为看重这一年一度的除夕祭祖,在他们看来。?? `这祖先和鬼神的这顿年夜饭若是吃好了,这来年府里的人事都会风调雨顺。万世遂意!
沈氏老家在淮北,后来经过几代京居,渐渐有些脱离了淮北老亲。通常,除了沈府众人,便是几位同样早年移居京城的庶出族叔伯会来一起参加祭祀。
二房还未回府,那沈府的祭祖男丁便主要只能是沈沐,沈默弘和几位庶出叔伯了!
祭祀通常是在除夕下午未时开始,此刻沈府的祠堂早已经准备妥妥当当,只等着众人到齐便能开始。这次祭祀依旧是由沈灵负责准备,她有多年经验,一番布置下来,老太太一看便觉得甚为满意。
祖先像已经挂好,供果已经摆好,一溜儿的牌位安置得整整齐齐。
一整桌的席面干净利落,瓜果香烛齐整完备,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
卢氏很满意!
往年,沈家祠堂按规矩正屋的祭拜只能由正经主子才能进入。所以,有资格进入祠堂拜祭先祖的只有卢氏,沈沐,弘哥,沈默云姐妹和几位叔伯。如大姑奶奶沈灵,表姑娘吴筱玉,夏姨娘,姚姨娘这般的女眷们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则只能呆在祠堂主屋外进行跪拜。
不过今年,卢氏却有些犹豫!
昨晚,夏红绸来找过她,给她送来了一匹蚕锦。当时,她的眼睛都直了!蚕锦,这是蚕锦啊!这种有价无市的东西她可想要了多年,没想到竟有这突然而至的意外之喜!蜀锦便很稀有了,可这蚕锦是用了蚕丝,用了蜀锦的织就方式糅合而成。这几年,这种锦缎在京里即便是炒到了寸锦寸金,也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货。
摸着眼前柔滑亮泽的锦缎,卢氏的心顿时软了好几分,便热情问起了夏氏的来意。
原来,夏红绸是来与自己商量一桩事:她要今日能进祠堂拜祭,她要提前自己的扶正礼!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琼华院沈默云的耳里,她听罢冷嗤了一声。
看来最近夏红绸一直诸事不顺,只怕也有些着急了呢!自己这个大姐打破了她的计划,突然回了府;她的管家之责突然被收;她莫名其妙被罚被骂了好几次;女儿一直倒霉至今;养子突然没了价值;沈沐突然对她失了大半兴趣;她在沈府安插多年的暗桩被清理了不少;然后,沈默晴与陈家的婚事定不下来,必定也有她还未被扶正的缘故在里边。所以,这夏红绸此刻心里必定开始焦灼了起来,才一心想要快些爬上那个位子!
可老太太她精打细算惯了,这样的大事到底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在她心里,沈家若是做出这样大的让步,没有理由只用一匹绸缎就轻松搞定的!攫取利益最大化才是她要做的!据魏紫八卦,当时,她只是一脸慈祥劝着夏红绸这种事不能由她个人草率决定,需要和亲家夫人商量一番,暗示夏红绸要将夏家夫人请来谈条件。当时,夏红绸便气得面如黑灰,银牙暗咬!
不过,卢氏一向会做人,收了人家的东西,自然也要为人做点事,当时便答应今日允许夏红绸进祠堂祭拜!
要知道若是入了祠堂,跪拜先祖,便等于是正式入了沈家门了!即便是还未礼成,却是夏红绸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
若是平常,沈默云自然不会叫这事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可这次,她偏偏要逆其道而行之!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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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二章 设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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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云清楚知道卢氏这人面对利益干系时向来不会轻易掉链子。? ? ??`
果然,卢氏只是面上稍微一犹豫,终是开口到:
“夏姨娘也跟着一起进来拜祭吧!反正早晚是我沈家家母,也不用拘泥于这几日了!一起进来学学这拜祭事宜,也能叫祖先们一起瞧瞧这未来的沈家家主夫人!”
完,卢氏头也不回便先一步进了祠堂!
她这态度的含义大家都明白了,就是不容置否!几位族叔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跟着进了祠堂。
沈沐看了眼夏红绸,又看了眼沈默云,狡猾当起了缩头乌龟逃离了现场。
沈默晴可不会放过这般可以奚落沈默云的大好机会,直接嗤笑着上来在她耳边道:“长姐,很快,你就要跪在我姨娘脚边,乖乖磕头请安了!哎!到时候,你那高高在上的大姐模样一定极为有趣!我想想都畅快,真是叫人迫不及待!还有,你也不再是这府里唯一的嫡出姐了,一下子多了两位嫡出妹妹,怎么样?这滋味不错吧?”
“妹妹多虑!”沈默云快走一步,避开了她的挑衅,“妹妹还是先把心思放在马上给咱们去世的母亲诚心上香,用心跪拜上才是正事!”
沈默云不用看身后都猜到沈默晴此刻嫉恨的表情,能感觉到她留在自己身上刀子般的视线,于是决定再添一把火!
沈默云扭头轻蔑一笑,“哦。?对了,你姨娘再厉害,一会儿她也得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给我母亲秦岚上香,跪拜,磕头!晴妹妹可莫要忘了好好观摩和学习一番!”
沈默晴这只猪,永远喜欢逞口舌之快又偏偏水平有限,每次都蠢得可怜……沈默云头也不回,直接走进了那祠堂。
看好吉时,人一到齐。沈沐作为家主,便第一个开始准备请香。他从厮手里接过三支香,便抑扬顿挫高声道:“儿孙沈沐请各位祖宗安!”
他边着。边准备将手中刚刚点燃的长香高举过头。
而此时,叫众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沈沐手中那刚刚还是完好的三支香,这才刚刚举过肩,便窸窸窣窣散成个十几截掉落在地!
沈沐与众人皆是惊慌失措!这种神鬼之事。忌头最多。 ? `香散香落这可是大凶之兆!
一时间,沈沐有些慌张看向了老太太。
卢氏即便心里有些发虚,却也依然强装镇定到:“再请!”
这一次,沈沐心多了!他亲手去选了三支香出来,又轻手轻脚去点了,生怕再有任何闪失。
也不知这次是沈沐的手又微微抖了抖,还是这沈家祖宗真的有意发威,沈沐刚刚举过头的香竟然再次悉数掉落了下来。
沈沐一下子便跪了下去。直接在原地磕起头来。
卢氏反应快,立即走到门口叫来了沈灵。轻声呵斥了起来:
“怎么回事?今日这香从哪里请来的?可是你从哪里弄来的便宜货?”
“不可能!母亲不能随意冤枉人哪!”沈灵立刻辩到:“这香是从白云寺请来的!是最好的平安香!五两银子一把呢!”
老太太暗暗瞪了眼沈灵,当她瞎呢?这白云寺最好的平安香最多二两银子一把,这会是五两银子,不是这死丫头在诓自己,便是又中饱私囊了!
看着老太太怀疑的眼神,沈灵大喊冤枉,叫厮拿过一把香,指出了那平安香底部特有的白云寺标志。
这次卢氏的眉头一下子锁紧了!白云寺是百年大寺,声誉口碑在大周朝都是头一份的!他家出来的东西从没人敢置噱品质,这香绝对没有问题!
那只能意味着是老祖宗发怒了……
老太太心里忐忑起来,可这么多人都在这等着,特别那几个老爷的庶出兄弟在看着,他们眼里那几分看戏的神色叫老太太着实不愿丢了颜面。
卢氏在正屋门口跺了跺脚,却是一下子照到了理由!她姜然破荒当着众人面对着沈灵厉声训斥了起来:
“你是吴家的媳妇吴家的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在我沈家祠堂做什么?搞不好就是你在这祠堂呆着,咱们祖宗和吴家祖宗都在怪责了下来!你!你给我快点滚回吴家去,现在去准备祭拜还来得及!赶紧去给你们家祖宗准备酒席,上香祭拜!赖在娘家,真是不成体统!”
沈灵不由哑然,她在沈家居住多年,那空荡荡的贫贱夫家她几乎一年就回个一两趟!吴家的祭拜之事,她都交给了那叔子,她已经多年未曾操心。
“娘!”
“快给我回去,带着玉儿回家拜祭磕头!明日再来,不!后日初二再回来!”卢氏看来是真的有些不安了。
沈灵此时心下也有些焦躁,却也不得不带着吴筱玉灰溜溜赶回了吴家。
“沐儿!你手脚轻些,换一把香再请!”老太太强装镇定。
沈默云心下暗笑,换香?换香就有用吗?这只是个开始罢了!
此刻,她觉得自己昨晚的熬夜还真是没白费!祖母摆明了是要将这部分责任推到沈灵身上了!是啊!谁叫今日这准备工作都是这个好姑母来负责的,此时香有问题,这责任她沈灵不担,谁担?
自己这第一步就是以完美的一石二鸟开场,这次她绝不会失手!
而站在人群后边的夏红绸此刻却莫名有些慌张了起来,连带着她的头皮也开始一阵阵的发麻!自己第一次进祠堂便遇到了这种怪事?她的潜意识里有种危险的警告正在袭来……她不由深吸了口气,将手中帕子抓了又抓!
眼前,沈沐更加恭谨了起来,心翼翼抽出了三支香,可结果却是依旧诡异。这三支香竟然点了三次才点燃,这叫众人心里愈发打起了鼓!
沈沐的心理压力大概又被放大了数倍,颤抖着手依然没有逃脱香散香落的结局。
他吓得嘴唇发白,差点瘫倒在地。
老太太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跪而下,哭叫着磕起了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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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三章 设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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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向来很擅长使用自己的感情,一手“哭就哭,笑就笑”的本事叫她早就练习得炉火纯青!
“祖宗莫怪!老身沈卢氏带着沈氏族人给祖宗们磕头了!”
老太太这一声叫得感动地,却并未给心下慌张的众人带来半点安慰。? ??
遇到这种不吉之事,大伙都一阵阵的发虚,只暗暗祈祷厄运与自己无关,凶兆不要降临在自己身上。此时,哪里还有人敢有半分不恭敬的,一个个异常听话孝顺地跪在卢氏身后跟着磕起头来!
这一次,在老太太和沈沐的“齐心努力”下,三支完好的香终于被点燃,插进了香炉。
众人皆是呼了一口气,此时才开始请了祖宗开始祭拜。
接下来,总算是没出什么篓子,一切都平稳而正常的进行着……
沈默云则是极为虔诚地向祖宗们多磕了许多头。在其他人眼里,她是因为多年未回家族祭拜,此刻才如此虔心。
而实质上,她则是将她自己的遭遇和母亲的死因向各位祖宗暗暗倾诉,再向各位祖宗请求宽恕,饶恕她出手不那么光明正大,饶恕她拿了祖宗的香火做由头,她暗暗乞求祖宗们能帮助她找出凶手,到时候她一定再来请罪。? ?`
看着她一脸肃然和悲恸,沈默晴几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祭拜完各位祖宗,今年却是还多了一项事宜。
秦岚作为主母,之前的牌位一直都在金陵的鸡鸣寺享受香火。这次沈默云入京。自然也将秦岚的牌位请了回来。虽然一回府,牌位便已经被安置进了祠堂,可毕竟所有人都未曾亲自祭拜。除了沈默云,也从来没有吃到其他儿女的香火。
于是,这次对祖宗们祭拜后,沈沐以及其子女们还要单独为秦岚上香磕头,算是将其牌位正式请入了沈家祠堂。
老太太和几位叔伯便站到了一边算是观礼。
这次,沈沐依旧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点燃了香行了礼,心中却将沈灵这个不靠谱的长姐骂了千百次。暗恼定是她又在哪贪便宜,买了些废物回来。
沈默云作为秦岚唯一的血脉,也上前点了三支平安香。
可是。在众目睽睽下,她却是一举成功,三支香不但一下子点燃,而且很平稳简单便插入了香炉。?? `
看着那沈默云那一溜齐整。一般高燃的香火。众人心中又不由打起了鼓,有些阴郁焦躁起来!
这会子,所有人心中都开始有了计较,今日,真是不那么平安啊!
为何家主沈沐点了那么多次香,才勉勉强强成功了一两次,而这大姐一出手便一蹴而就?是因为沈沐这家主惹恼了鬼神,还是沈默云这个大姐功德较高。鬼神不扰?众人一多想,不由鸡皮疙瘩都开始林立起来。
而沈默云这次则是一个人便在秦岚的牌位前磨蹭了半。又是抹泪又是磕头。可偏偏这都是孝女所为,众人也不好上前多什么。
此刻,沈默云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起身,众人都以为她的个人祭拜已经告一段落。却不曾想,沈默云竟是上去走到了供桌前躬身用帕子擦拭起了那牌位来。
她言语悲恸,口中还念念有词:“母亲,您辛苦了!女儿回府已经一段时日,家中长辈对云儿都很好!云儿过得舒坦,可每每只要想起母亲便心如刀绞,母亲常年病痛,饱受各种药物和身体的摧残之苦。女儿每每想到这些,便夜不能寐!可怜母亲去得早,女儿现今结识了许多贵人,若是母亲尚在人间,女儿必定有法子治母亲之病,坚决不叫那班卑鄙无耻的人逍遥……”
“住嘴!”前边几句勉强听听就算了,可这最后一句叫人听见了要怎么想?还不知要以为她沈府后院有多少阴私呢?卢氏再也听不下去,厉声打断到:“这都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母亲是病死的!哪里来的什么卑鄙无耻,唯利是图的人害她?”
“祖母……”沈默云一脸惊诧回头看着卢氏,“孙女何时母亲不是病死的?是被卑鄙人害死的?”
卢氏脸上的紧张和夏红绸的面白她都看在眼里,看来,真相的确离得不远了。这么快,就有人忍不住跳出来对号入座了?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孙女的意思是,母亲不过产后不足之症,竟然叫那些个卑鄙无耻,唯利是图的庸医耽误了病情!……不过,祖母得也有理,难不成……母亲真是被人害死的?”
“胡言乱语!”卢氏从来没像今日这般烦躁过,“你祭拜好了么?快下来,时候不早了,叫你弟弟妹妹快些祭拜吧!”
“是!”沈默云很是恭谨,又用帕子将秦岚的牌位擦了一擦,那笑言便主动上前来搀了沈默云。
在两人袖子的遮掩下,谁也没有瞧见,笑言极其迅速从袖中掏出了一只平安果与供桌上的一只对调了去。
沈默云款步退下之时,还慢慢对着笑言了这么一句,“祖母得没错!既然咱们发现了那包东西,倒的确是能拿出去叫人查查看母亲的死因,不定真有不为人知的什么阴私不成?嗯!市面上庸医太多,我想想,要不就下次带进宫或者找长公主陛下吧,到时候找个太医瞧瞧……”沈默云这番话声音不响,听着更像是喃喃自语,可那音量却是依旧足以叫在场大部分人都听在耳里了!可在有些人耳里却如同平地一声雷,炸得她们心惊肉跳,耳朵都翁的一声!
是的!沈默云清楚看见,卢氏和夏红绸对视了,她二人眼里那可不就满满的震惊和恐惧么?还有,就连沈沐也皱眉瞥了她二人一眼!不知道,这个好父亲有没有参与这些勾当呢?
“胡闹!”卢氏却是一脸慈悲上来拉过沈默云,“你这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瞎什么呢!你母亲的确受了不少苦,可大伙都看得分明,哪里还有什么阴私。不过,云儿刚刚发现了什么?什么东西要送进宫里找太医看?”
卢氏能不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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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四章 设计(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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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的紧张沈默云看在眼里,看来自己设计的这个由头倒是成功挑起了这祖母的恐惧。???`
果然,就连那站在人群后边的夏红绸不知何时也向前靠近了几步。
这两人应该都很想知道自己这几日又得了什么叫人心惊肉跳的东西吧!
“哦!只是前两日有丫鬟找着了一包东西!也不知道里边那东西作不作数!今日拜祭之事为重,这事还是晚些再吧!”
沈默云得云淡风轻,一脸坦然对上卢氏,得到的果真是卢氏的一脸忐忑和不安!卢氏再次暗暗与夏红绸对视,沈默云看在眼里不由冷嗤,只怕自己越是轻描淡写,她们便越是坐立难安吧!
卢氏欲言又止,眼里的精光却开始闪个不停……
接下来,便是沈默弘,沈默晴和沈默欢几人的跪拜了!
轮到沈默晴时,沈默云特意送去了极为挑衅的目光给她。
沈默晴一口银牙都欲要咬碎,却不得不在众人的注目下完成一大串的跪礼。
三位庶出子女也已经礼成,众人准备在一边开始等着众位祖宗用“年夜饭”。? ??沈默云从侧面看了眼供桌,算了算了时间,看到那蠢蠢欲动的桌面之物,知道时候差不多了。
“父亲,既然夏姨娘也在,不如趁着此刻,将夏姨娘即将扶正之事与母亲知道?按着规矩,夏姨娘也该是时候给母亲上香磕头了!”
是啊!夏氏若要正式扶正,这道礼还真是少不了。
老太太和沈沐同时点头。暗示夏红绸上前跪拜。
夏红绸今日打扮得异常端庄得体,一身琥珀色交领褙子既不抢眼又显得庄重,知道要进祠堂。她甚至放弃了满头华贵的珠翠金银,转而佩戴了较为低调却不失庄重的碧玺白玉饰品。
夏红绸压下心里刚刚被沈默云一席话挑起的紧张和不安,莲步款款,姿容优雅地从人群后边慢慢款步而上,尽情享受起了众人对她的认可和暗赞。
几位叔伯看见她上前,也不由暗暗点头,就从此时的装扮仪态上来看。这个夏红绸的确是有几分当家主母的风范的!
今日,她是早有准备的,为了给几位族叔伯留下好印象。她甚至放弃了娇艳的妆容,连精致的蔻丹都已经洗掉了!其实,这些庶出的族人她是不放在眼里的,可她既然想要快速搞定自己在沈家的地位。????`若有这几位叔伯在外边亲口造势。这对她的名声大有裨益,也方便她之后能更好进入京城的贵族女眷圈子。
她的指若削葱,仪态优美地接过平安香,准备给府中这位过世的家主夫人上香。
沈默云却是在一边用冷冷的语调道:“母亲,你在那边可寂寞?你可还记得面前这位夏姨娘?您去世之后,父亲便不曾再娶枕边人。母亲一定也很是挂怀自责吧?不过不要紧,父亲很快就要将姨娘夏氏扶为正室了!今日,夏姨娘特意来给您上香磕头了。母亲,您好好看看夏姨娘。她身份尊贵,娴雅淑德,您一定也很是喜欢吧?此刻,夏姨娘要给您上香了,您便好好享用她的香火吧!”
这话听上去得都对,可莫名叫人觉出几分诡异之感。夏红绸开始觉得后脊梁发寒,有些毛孔张大,不寒而栗的感觉。
事实上,并不止是夏红绸,这祠堂正屋里所有人都突然开始觉得阴气沉沉,四处凉飕飕的,就像是有什么寒凉之气正侵入毛孔。
眼看着,怪事竟又再次发生了!
点了好几次才点燃的那长香竟然再一次突然散落,碎裂在地。
这凶兆再次发生,一下子又叫众人难免紧张了起来。
夏红绸努力了两次竟然都还是未能将平安香插入香炉,不禁有些手抖。
“母亲,夏姨娘的香火,您不愿接受吗?”沈默云颤巍巍的声音传来。
夏红绸面色铁青,正欲辩驳,卢氏倒是抢先帮她解围:“云儿,休要胡言!今日这香你姑母请得不好罢了!夏姨娘与你母亲多年姐妹,相互敬重,你母亲怎么可能不愿接受她呢?”
夏姨娘当然懂得如何接话:“姐姐,红绸来给您敬香了!以后,红绸一定会接过姐姐的责任,好好孝顺老太太,将老太太伺候得妥妥帖帖;好好服侍老爷,叫老爷可以专心政务……”夏红绸边,边狠狠瞪了眼沈默云。
呵!真是会话,这是指桑骂槐呢!这是在暗示秦岚在世没有好好对长辈尽孝,也没有尽到为人正妻之责,自然也没有立场来反对她的上位!
“姐姐的心思妹妹都懂!姐姐最放心不下的莫过于云儿这个大姐了!姐姐可以心安,妹妹答应您,以后一定不叫姐姐为这事烦扰,云儿她,妹妹一定会为她找个如意金龟婿,叫她这辈子吃喝不愁!”
沈默云暗笑,是啊,等到这个女人上位,她这敌人便一下子会强大了数十倍,首先能拿捏自己的,就是她这婚事!
这个女人这番话是在警告自己识相地闭嘴呢!
好吧!她就暂时再看会儿戏。
夏红绸看见沈默云低下了头便认为她已经妥协,于是将自己优美的脖子又昂得高了些。
这一次,夏红绸手中的平安香终于听话了,一点即燃。
她将这香递给了丫鬟,后者便上去香台准备将香插入香炉。
此刻,夏红绸最不愿忍受的时候到了,因为她此时必须开始跪拜秦岚。
要知道,她虽为妾,可却是风风光光以平妻之礼被抬进的沈府。进门之后,借着有孕在身,她不但没有跪拜过秦岚这个主母,甚至连茶都没敬上一杯。
没想到今日,她却还要纡尊降贵来跪拜这个死人!她心里很不服气,只能劝着自己这是上位的必需代价,只需忍上一忍,之后便将是顺风顺水的康庄大道。
不过,她的思绪还未来得及维持下去,便听见刚刚去插香的丫鬟一声惊叫,便直接瘫倒在地,自然,她手上整三根长香更是都在地面摔得粉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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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章 设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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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的这一声尖叫划过众人原本就阴霾密布的心头,无异于一声惊雷叫众人炸了个心惊肉跳!所有人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慌乱恐惧,忍不住伸出头上前查看。
只一眼,众人便不由纷纷深吸一口气,大惊失色。
那秦岚牌位前供桌上的平安果里竟然爬出了两条蜈蚣来。
这两条蜈蚣竟似是直接从那平安果里破壁而出,正扭曲着慢慢向供桌上爬去……
蜈蚣乃是五毒之一,是大凶之物。好好的祭祀之时,出现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叫众人如何不惊?
感觉到卢氏双目射来的两道狠厉的凶光,那丫鬟此时才缓过神来。她赶紧连滚带爬向着众人磕起头来:“奴婢错了!惊扰各位主子祭祀,惊扰了祖宗们用膳!奴婢……奴婢这就将两只毒物弄走……”
那丫鬟早已经面色惨白,吓得花容失色。此时,他立即跑去外边找来了一块大布巾准备将那平安供果与蜈蚣一齐包起来。
众人心中早就是一阵阵发虚,要今日这祭祖怎会这般怪事一出接着一出?
大伙儿都听在耳里,平安香是白云寺请来的,必定不会有错有次;祠堂是家族最重视之地,每日都有人负责清扫,从这光洁无尘的桌面和地面都能看出干净整洁,哪里来的毒物?平安供果也都是挑了个头最大,品质最好,又经过精挑细选,新鲜光泽的苹果才能摆上桌。如何会有蜈蚣爬出?
再加上今日这祠堂里阴风阵阵,寒气侵体,众人不由暗暗开始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错?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亡人?祖宗们可是有了什么不满。这才处处暗示他们?
众人很有默契地都保持了沉默,这样安静压抑的氛围反而叫这祠堂里更显古怪和诡异了起来。
那丫鬟心翼翼上前捏起那只爬出蜈蚣的供果,却是再次用一声尖叫打破了这阴郁的沉闷。
这叫众人焦躁的心再次颤了又颤,一齐跳快了两拍。
原来,拿起那平安果,那果子背面毒虫破壁而出的两个孔里,正有源源不断的蚂蚁正从那里边爬出……众人这才惊觉。这供桌上果盘里早就已经爬了不少的蚂蚁,只是因为那细孔在背面,众人才未曾发现。
所有人心惊不已。心中恐惧也都开始阵阵放大。
这次,卢氏再也忍不住怒火,上来对着那丫鬟便是一脚:“你个贱婢!还不赶紧将这些脏东西清理出去!今日这祠堂是哪个负责洒扫的,一会儿自己去荣辉堂领罚!”
那丫鬟看着上百只蚂蚁密密麻麻还在蜂拥而出。哪里敢上前去。一时有些束手无措地愣在了原地。
“没用的东西!”卢氏示意两个粗使婆子从外边进来帮忙,却是叫人先一步给拦住了。
“祖母先等一等!”话阻拦老太太的竟是七爷沈默弘。“今日祭祖,原本是大事,也是好事!可偏偏出现了诸多奇怪征兆,祖母不觉得奇怪吗?孙儿苦思许久,可到此刻还未曾想明白这断香是何故,这毒虫又是何故?先生过,蜈蚣乃是五毒之一。蚁类又是四害之一,这同时出现。未免怪异,会不会是祖宗有何暗示?依孙儿看,不若再等等看着虫蚁究竟有何头?”
沈默弘这话卢氏尚未来得及反驳,便有那几位族叔伯一起上来连连道是!这已经不仅仅是沈府颜面问题,而是关系着沈氏族人将来的问题!万一这真是先祖的预警,他们这随手一处置不心惹恼了先祖可怎么办?
卢氏叹了口气,只能默认了下来。
而夏红绸此刻还愣愣地跪在原地,太不对劲了!为何这些毒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自己上香时候出来?难不成,自己真被人算计了?
几十双眼睛都注视着那供桌,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还是叫众人目瞪口呆。
只见那一大群的蚂蚁居然将那两只蜈蚣围到了中间,一齐向着那俩蜈蚣围攻了起来。
那弘哥竟然还得头头是道:“蚁类原为良善之物,从来不争不抢,只是默默拿取一些残羹冷炙,它们如此弱,却从不畏强敌,即使蜈蚣这般庞大,这般狠毒,它们也从不畏缩……”
众人眼里,那蚂蚁虽然体型,可无奈数目众多,一扑而上的气势首先便震慑住了蜈蚣。只是眨眼间,两条蜈蚣背上便爬满了蚂蚁,后者倒是不屈不挠,同心协力对这蜈蚣噬咬了起来。很快,那两只蜈蚣便没了生气,一动不动僵死在了桌面上。
这祭祖之日,竟然有了这般杀戮!在众人眼里这是大凶大灾之征兆啊!沈沐和卢氏的面上一下子血色尽褪,紧张局促了起来。
而弘哥却依旧在“喃喃自语”,只不过他所言却与众人心中所想恰恰背道而驰:“好!真是好!果然这蚁类最后竟然能战胜了那毒物!”
他突然抬起头,双目闪着熠熠之光,定定向着沈沐到:“正义必胜!这是好兆头啊!父亲,儿子看来这群蚂蚁是否在向沈府暗示,无论遇到如何阴毒之物,无论有如何大困大难,只要不畏艰险,不惧强权,努力上进,最后都将获得最终的胜利?”
这段话便如一束阳光,一缕清风,一下子将沈沐心中的郁闷和阴霾赶得无影无踪。此刻,儿子这话正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一下子反将这凶兆成了大吉大利。
他一下子便舒了口气。
“弘哥得极是!祖宗保佑,这是要给我沈家赐下吉兆啊!这群蚂蚁是祖宗们特意送来警示我等的!我沈家将来必定能排除万难,青云直上!我沈家一定光耀门楣,光宗耀祖!”沈沐笑得欢畅,众人也自然如释重负,深信不疑起来!人么,总归习惯性将一切与好事对号入座的!
沈沐眉头一松:“一会儿将那两只毒物扔出去烧了!这群蚂蚁既是祖宗遣来的灵性之物,就不要杀生了,直接那食物引出去花园里就是了!”
可沈沐这话才刚一完,又是一声惊叫将众人视线拉了过去!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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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设计(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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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这阴风阵阵,不见日光的祠堂里,又是牌位又是香烛,原本就有些森寒之意。⊙,加上今日这时不时的来一声惊叫配合着,众人的心难免时上时下,怎么能不叫人有浑身发冷,毛骨悚然的感觉!
此刻众人顺着尖叫看去,果然,又是一副诡异的场景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一大群的蚂蚁趁着沈沐话的功夫,此刻竟然已经绕过了那两只蜈蚣的尸体,一溜儿的从两边排起了队形直接向供桌前部走去。
那两列整齐的队伍叫人颇觉古怪,似乎那前方有什么正在指引他们的方向和路线似的。众人心下惊奇,都一眼不眨盯着这群东西。
沈默弘再次开口:“父亲,祖母,看这些蚂蚁,这路线走的这般坚定笔直,井然有序,只怕是祖宗们还有示下呢!”
沈沐心下有些打鼓,并未回应。
果然,蚂蚁们很快便在桌面上各自占了个位子停了下来。
“咦!父亲,你看,”话的还是弘哥,“这好像是一个字呢!”
听闻这等奇事,连站在后边的族叔伯们也都探头探脑上前来查看了起来。
“是……是个‘冤’字!”弘哥的声音略微带着些颤抖和惊恐,似乎不敢置信。
“冤?”沈默云一听,立刻面色苍白,一脸激动地扑向了那供桌。
这可不就是个“冤”字吗?那供桌是桃木色,那蚂蚁们墨黑的身子停在上边颜色发差对比强烈。按着那蚂蚁排列的队形,可不就是个赫然在目的大大的“冤”字么?
众人的怔愣中,沈默云知道时机已到。
她上前一步。直接整个人趴到了供桌前跪了下来。一想到她母亲的遭遇,她两行清泪便一挂而下。
“母亲,母亲何故显出一个冤字?母亲这是有何冤情要诉不成?母亲这是看见祖宗遣来报信的蚁群,才特意驱使了它们来向众人,向众位祖宗喊冤吗?”沈默云的声音在这幽静的祠堂里显得如珠玉掉落一般特别震慑人心。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蚂蚁所围成冤字之地正是秦岚牌位的正前方。怎么看,都像是秦岚借着这蚁群意有所指。
“难不成……难不成是夏姨娘。是不是夏姨娘对你做过什么?所以,好好的平安香她点不起,拜不了?所以。您不要她的跪拜,不肯受她的礼?所以,您要引了蚁群来摆字,当着众人之面引出您的冤情?”
沈默云没有给任何人打断她的机会。几乎是一口气完了这段话。
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鬼神之这种事信就信,不信就不信,可今日之事的确诡异,叫人有几分不得不信。一开始便罢了,只是刚刚夏姨娘上来拜祭之后,竟然怪事迭出,就连毒虫蚁群都来了,这多少有些不过去。
一时间。不少人看向夏红绸的目光就带了些审视和衡量起来。要,即便是夏红绸真的做了些什么。也与他人无关。可偏偏谁叫今是祭祖之日,一点点的不妥就有可能对来年的运势产生极大的影响。
昆虫摆字,这可是大有头的!
这叫同为沈家族人的几位叔伯有些不安起来。
“夏氏姨娘,你可有何要分辨的?”话的是老太爷的庶出弟弟,因曾经也入过仕,做过京官,在家族里还是很得上话的!
夏姨娘心中叫苦不迭,别人在局中看不清楚也就罢了。可她此刻分明感觉到这事就是冲着自己而来!这世间哪有那么多鬼神,那么多巧合?秦岚若有本事,活着的时候便该来找自己了!哪里会在死后多年弄出这种把戏?沈默云演技见长,甚至连着弘哥也跟着与她配起戏来了吗?平常沉默寡言的弘哥今日那么竟然如此多话,当她傻看不出吗?
可是,秦岚死去多年,仅凭着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便想拖她下水?是沈默云太笨了还是自己有哪里还没想周全?
夏红绸来不及想太多,便赶紧投入进了演出。她的脸一下子便变得惨白,一双大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闪露着无辜和惊恐,薄薄的红唇微微轻颤,将“我见犹怜”演绎得入目三分。
她立即瘫坐在地,将那双水汪汪的媚眼对上了沈沐,声音颤颤巍巍,整个人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老爷!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些虫蚁横行怎么可能是因为妾身?妾身一向行善积德,连只蚊子都不敢拍死!怎么可能对姐姐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妾身冤枉!老爷定要明断啊!”
沈沐平日里最爱的就是夏红绸这副柔媚无助的神情,此时马上心软了许多,他一脸怜惜,刚想上前扶起夏红绸,却是沈沐那族叔上来阻止到:
“侄儿!这事关系家族大运!还是要稳妥些为上啊!”老爷子一开口,其余几位叔伯也纷纷开口应是起来。
沈沐看了眼供桌上依然醒目的冤字,心下不由几分发怵,面对着美人泪珠子打转的迷蒙双眼,一下子心疼了起来。
“老爷!姐姐这供桌定是没擦干净,或是……”夏红绸偷偷看了眼还在悲恸中的沈默云,“会不会是……丫头贪嘴,不心在这桌面上留下了蜜糖之类?可大姐竟然言之凿凿,一口咬定这事是与妾身有关,妾身不服!大姐对我这般污蔑中伤,可是不喜欢我这个继母?难不成……难不成是不愿老爷扶正妾身,于是便动此手脚?”
沈默云对夏红绸的这番言辞自然是“大感意外”:
“夏姨娘!你竟然这般污蔑我!父亲!祖母!各位长辈!夏姨娘真是满口狡辩啊!今日这事谁都有可能动手脚,唯独我沈默云不会!这是我母亲的牌位,母亲过得安宁,我比谁都高兴!我怎么可能因为不喜欢夏姨娘,而做出这种事呢?其次,大伙都知道,我在床上躺了许多了,家里事宜大都交给了姑母,这祠堂之事,沈默云半点不懂,所以事宜更是全由姑母负责!这祠堂我和我的丫鬟可是半步未曾踏进啊!”
沈默云虽然嘴上义愤填膺,可眼里的挑衅夏红绸却看得愈发分明起来!这丫头心思缜密,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只怕还有厉害的后招呢!
……(未完待续。)
ps: 还没完,还没完,这是一出长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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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七章 设计(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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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红绸心中有了计较,却只能暗暗提防着沈默云一行人。∈↗,
而卢氏虽然平常很是迷信,可此刻也宁愿相信这事真是这个长孙女一手安排的!她心中祷告这不该是自己那个讨人嫌的儿媳真的显灵了!原因么,她心里很清楚!
卢氏将目光挪向祠堂的管事婆子,那婆子哪里能领悟老太太心中所想,只上前来一板一眼道出实情:“大姐得是!琼华院这几日从未曾来过人,祠堂所有事宜也都是由姑奶奶负责!”
沈默云没有叫夏红绸接上话,便咄咄逼人地直接在卢氏身前跪了下来:“祖母,您听见了!夏红绸反咬一口,是孙女特意招引毒虫来对付她,她绝对其心可诛啊,祖母定要彻查!”
“祖母相信你是无辜的,你也莫要激动,没凭没据,不能将这事赖在夏姨娘身上!”卢氏越是维护夏红绸,在沈默云看来,她便越是心虚。
“老太太英明!妾身真的……”
可这时,偏偏又有一阵慌慌张张的惊叫声传进了众人耳中,生生打断了夏红绸的辩驳。众人透过堂屋大门望出去,只见俩婆子正一脸惊恐跑到祠堂院子门口一跪而下,而跑在她们前面的竟是刚刚已经回府的沈灵。
卢氏眉头紧皱,这女儿不是回府去了?怎么如此匆匆忙忙?看她的慌张样,难不成是又有何坏事发生了?
“娘,娘。大事不好!”沈灵咋咋呼呼进了祠堂大院,大概是对刚刚被卢氏的训斥还心有余悸,她没敢立即踏入祠堂堂屋。而是一脸焦急等在了门口。
于是,正在堂屋外守着帮忙的姚黄上前问明了来意,却是同样惨白着脸惊慌跑进了堂屋。
只见姚黄上前去在卢氏耳边了几句,卢氏便面色铁青,几欲晕倒。
沈默云看在眼里,心下大为满意,很好。一切都来的刚刚好!时间节点也是刚刚好,沈灵更是神来之笔!原本,她是只安排了俩婆子的。而没想到误打误撞,自己安排的事竟然被正回家的沈灵撞上了!此时这煽风点火的事便自然地移交到了沈灵头上,而沈灵为了洗脱贪污香钱的罪名,便一定会更加卖力演出!顺便也更一步漂白了自己的嫌疑。
沈默云微微昂起脖子。也不枉费之前时日安插进各处的那些暗人了!还有姚黄。沈默云知道她对老太太有感情,并未为难于她。所以,这次行动每个步骤都未将她牵扯进来,甚至为了避嫌,姚黄来祠堂后,也只是被沈默云安置在祠堂外边帮忙。
此时,深得老太太信任的姚黄在外边的丫鬟里自然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地位,由她开口来向卢氏禀告突发状况。自然是最适合不过。
卢氏听完姚黄的三言两语,手脚都一起打起了颤。却还尤不死心,亲自走出了堂屋,喊过了沈灵和两位婆子,匆匆去了隔壁耳房。
堂屋里其余人见状不由面面相觑,不知究竟何故,一时间心下再添了几分慌张。
姚黄却是很快跑了回来:“老爷,老太太吩咐您一道过来!另外,老太太吩咐,供桌之上,谁都不许碰!”
祠堂的管事婆子赶忙应是,沈沐和卢氏都走了,剩下一群人不知所以然,只能心焦地等在原地。
沈默云示意了一下弘哥,后者很有默契便开始“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祖母与父亲需要瞒着……”弘哥恰到好处看了眼几位庶出长辈,引来了后者的注目,“不是,需要这般悄悄商量,还不让清理这供桌,难不成有什么关系家族命运的大事发生不成?”
弘哥完,出乎沈默云意料的,却是那五妹妹沈默欢接过了话:“祖母和父亲定是去偷偷商量如何收拾掉这群有灵性的蚂蚁了!”她真可爱的语气配上纯真无邪的圆脸出这话只叫人觉得童言无忌,可沈默云知道这五妹妹是在给自己卖人情呢!
这个沈默欢真是聪明,看出自己要做什么了么?可夏红绸是她娘,她怎么又一次站到了自己身边?她究竟有何所图?真是费人思量!看来有时间,还真要好好与这个五妹妹好好话了!
不出所料的,沈默欢马上接收到了夏红绸抛来的狠狠一个白眼,只能低下头“悻悻然”闭上了嘴。
这不,经过这一渲染,几位族叔伯有些站不住了!
沈沐是家主,老太太是统管,他二人这般匆忙离去,连祭祖大事都抛到了脑后,必是有大事发生。
连府里的公子和年幼的女娃都看出他二人是为了这冤字,为了这蚁群出去商量对策了!而且还是背着自己这群庶亲!沈家可不止他们这一嫡系啊,他们若是得罪了冤魂,到时候报应在自己族人身上可怎么整?
那叔公立即找了理由开口:“真是胡闹!什么大事比祭祖还重要吗?我倒要去看看,你们想来的便一起来吧!”叔公这话时冲着两个侄儿的,众人都不傻,不管是出于自保还是看热闹,总比待在这阴森森,寒戚戚的祠堂里要强上许多。
着,那叔公几人便急匆匆也出了堂屋寻了去……
沈默云一见好好一场拜祭竟然人走了大半,作为罪魁祸首顿时觉得对不起祖宗来,便在祖宗们的“席面”前跪下磕了几个头,心中默默表示了要抄经给各位祖宗的想法。
另一边夏红绸见长辈们都走了,便在沈默晴的搀扶下站起了身,慢悠悠从牌位那边走到了沈默云的身边:
“沈默云!你搞什么鬼!今日之事你究竟想要如何?”
“夏红绸!”沈默云淡然一笑,“祖宗们都在看着你呢!你若是害人性命,哪里需要我收拾你,祖宗们自然会出手教训你!”她就是故意这么,最好能激怒这个女人。
“你少神兜兜的!”夏红绸的确生气,她今日弯腰下跪可不是为了这结果!可莫名其妙跪了老半,却还不知道事态的下一步发展。她有些久违的慌张感不断袭来,而那贱人到了此时此刻,还在那边以祖宗鬼神做头,她真的忍不了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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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八章 设计(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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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红绸心中打鼓,很自然便将沈默云下一步作为和长辈们悄悄去了隔壁商议之事对号入座起来,
很显然,这针对自己而来的毒计并未就此结束,她此刻极度想要上前搞清楚,那蚁群究竟有什么头,究竟有什么阴谋还在等着自己!
是的!她就是害怕了!
于是,夏红绸竟然直接奔向了那供台,“我倒是不信,这蚁群的出现没有诈!”
她的这一行动突如其来,众人竟都未曾反应过来,就见他已经跑到了秦岚的牌位下。
她出手倒是灵敏,竟然一下子便展开了手上的帕子,准备包起些蚂蚁一探虚实。
“姨娘不可啊!”尖叫出声的是这祠堂的几个管事婆子,刚刚老太太的吩咐还在耳边作响,没料到这姨娘便忍不住出手了,她们来不及阻挡,只能先尖叫出声制止。
可夏红绸拿着帕子的手刚刚触到供桌,却是叫她永生都不愿回忆的事发生了……
那个郭家送来的叫笑言的丫鬟竟然如鬼魅般就出现了,叫她莫名周身发冷,血脉逆行。
接下来的事,夏红绸其实并未反应过来就发生了:
“夏姨娘,不可动供桌啊!”那叫笑言丫鬟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那道声音虽然有些急促和惊慌,可分明是没有半点温度。
“你干什么?”夏红绸只是刚刚看清她那张冷冰冰的脸,还没反应过来。她抓着帕子的手便被一股大力直接拍到了那蚁群身上,同时腹上也被狠狠捏了一把。
“啊——”她疼痛难忍,只能大声喊了起来。
真是反了!一个别人家送来帮忙的丫鬟罢了。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对主子动手?还有,这丫头的力气怎么那么大?
一瞬间,夏红绸只觉得腹部火辣辣地疼,那一块肉如同要被绞下来一般。可偏偏那笑言还如此刁钻,黏在了自己身上,挡在了自己身边,竟没有一个人瞧见她的阴招。此外。她出手的地方竟是自己隐蔽的腹部,自己若是想要证明被欺辱了,也不可能脱下衣裳给人展示创伤吧?
她正疼得厉害。可原来,这丫鬟所图并不在此。这个贱人竟然趁着自己尖叫着张大嘴时,着了大力将自己的手抬了起来,并在帕子的掩盖下直接将什么塞进了自己嘴里……
从众人的视角来看。是这样一幅场景:丫鬟笑言极为机灵。看见夏姨娘直奔供桌,便飞快挡在了前边,伸手去拉扯夏姨娘欲行杀戮蚁群之手!可无奈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夏姨娘抓着帕子的手还是先一步拍在了带来了灵兆的蚁群身上,叫众人惊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可夏姨娘竟然决心如此之大,竟然挣脱了笑言抓起了什么便放到了嘴里……
而对于夏姨娘来,偏偏最可怕的还不在此,可怕的是自己的后颈在“拉扯中”被那笑言重重拍了一下……
夏红绸只觉得自己的嗓间猛然开和了一下。那个带着微微腥臭的什么东西就那样滑进了她的喉腔。
那东西还正好卡在了她的磉间,叫她上下不得。堵在那里气都喘不过来。她想质问却低挡不住一阵阵猛咳直窜而上……
偏偏这个贱人还不消停,竟然还在接着道:“姨娘您在吞什么?我不让您动台面,可您竟然拍死了神蚁,还为何要将那蜈蚣吞入口中?您不会魔障了吧?还是,您是要将这祖宗派来传讯的神蚁和蜈蚣毁尸都灭迹不成?”
夏红绸听到前两句便忍不住将视线放到了供桌上,果然那刚刚还摆成了冤字状态的蚁群不但乱了阵型,还被拍死了不少!这个笑言竟然出手这般又快又恨!可她尚未来得及心惊,便听到了那后边一句。
蜈蚣?什么蜈蚣?惊吓中,她双目瞳孔骤然放大,即便正在猛咳,她还是忍不住再次看了眼那供桌。
果然,那长桌上刚刚存在的两条死蜈蚣此时只剩了一条!
夏红绸觉得都要塌下来了!难不成,她竟然生吞了一条蜈蚣?她眼白翻了翻,真想直接晕死过去算了。可只要一想到,自己若是就此倒下,就成了任人刀俎的鱼肉,她便只能强打起精神来。
可无奈胸中翻腾的胃酸却是一阵阵上涌袭来,她还是忍不住跑到了一边干呕了起来……
沈默云暗笑,笑言这丫头的手速果然快,真不枉费她们昨日的一番演习!今日她表现依旧神准,抓着夏红绸的手拍死蚂蚁后,顺手捞起了蜈蚣塞入了夏氏口中。
沈默晴一脸不明所以跑去了夏红绸身边,“姨娘你吃了蜈蚣?”
对她来,姨娘此时的不适远没有生吃蜈蚣这事引她关注。
“夏姨娘,你真是胡闹!”趁着夏红绸忙着干呕此刻没法回嘴,沈默云便开始盖棺定论起来,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能保证连在主屋外候着的各房仆众都能听个清清楚楚!
“你竟然对先祖大不敬!祖宗们都在用膳,你却在旁边呕吐,你这是存的什么心?你是不是对我沈家祖宗不满,所以才故意借此想要报复沈家祖宗们,叫他们这一年一次的年夜饭都吃不下去?你怎么如此毒辣?”
沈默云偷偷看了眼四周,一眼就瞥到了老太太的管事婆子和沈沐厮一脸的铁青,就连叔公带来观礼的孙儿也是一脸痛恨地看向了夏红绸。
还是继续乘胜追击吧!
“夏姨娘!祖母清清楚楚吩咐下来,不能碰供台,大家都听在耳里,你为何将祖母之命置之不理?你怎么能上去就奔着那给我沈家传递消息的灵蚁而去呢?你如何能不顾阻挡便上前拍死了那些灵蚁?
我早就过你是其心可诛吧?此刻看来,正是半点不差!
父亲,祖母和各位长辈前脚一走,你后脚便上去打起了那灵蚁的主意!你,你是不是做贼心虚,你是不是害怕露出马脚,你是不是怕人将那冤字联系到你身上?所以你才不顾长辈之命,不顾祖宗之礼,不顾家族之利,狠心下此毒手?你!”
沈默云只是咄咄逼人靠近夏红绸,狠狠地以大姐的身份斥责她,挑起她的愤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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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九章 反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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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红绸真想上前直接将这个面慈手毒的沈默云撕个粉碎!
这个贱人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竟然厉害到这种地步了?
对于沈默云,夏红绸是一直没放在眼里的。即便是这个没娘的贱人使了法子从金陵偷跑进京,她也一直没着急出手整治她。
此刻,对于自己的轻敌行为,夏红绸真是懊恼至极。没想到,一时的倦怠和心慈手软,竟然养虎为患,面前这贱人竟然已经强大至此!
这贱人今日是步步为营,处处是计啊!一环环层出不穷,打得她措手不及!可偏偏夏红绸预感到她的毒计还是没完,一定还有更加厉害的后招等着自己?
这样的恐惧伴随着阵阵反胃叫夏红绸有些狂躁了起来。
此刻倒好,自己一个疏忽,竟然被这个贱人扯得好像犯下了滔大罪一般。
夏红绸不由火气上涌,情绪有些失控起来。
他只觉得满口腥臭,加上心中对那蜈蚣的排斥和厌恶,伴随着对那是否是毒蜈蚣的怀疑,连着对笑言所为必定是受沈默云指使的肯定,以及沈默云口口声声对自己品行的指责和呵斥,她终于没法淡定了。
“沈默云,你个贱人!”只见夏红绸一扑而上,竟然拔下了头上的簪子便直奔沈默云而来。
可有笑言挡在前边,沈默云怎么可能受到半分伤害。
笑言上前便一个闪身拉过了沈默云,而在一边看热闹的弘哥此时竟然飞快上前对着猛冲上来的夏红绸就是狠狠一脚。叫她踹倒在地。
是的!前日弘哥来看望自己,沈默云便将母亲的死因直接与他挑明了。弘哥原本便怀疑了这事许久,此刻与他姨娘身子的状况一对应。心中便有了计较。他当即便表示,只要能扳倒夏红绸,他什么都愿意配合。
于是今日,便有了弘哥一直坚定不移,不遗余力地站在了沈默云的身边做起了副手这一出。
他们推演了多次,夏姨娘的反应早就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当然,即便是夏姨娘此刻不上当。就凭着沈默云今日花样繁多的多面攻击,一会儿照样也不会叫夏红绸有好果子吃!
此刻,向来目空一切的夏红绸竟然上了钩。发了火,这样的锦上添花也只是叫他们的计策推行得更加顺利罢了!
笑言的一身本事沈默云从未曾声张,所以沈府众人到今日都无人知晓她有个这么厉害的帮手。
内宅后院向来在内防上靠的都是些粗壮婆子,各房各院都是如此。即便是这祠堂。到了晚上也就只有个婆子在院门守着罢了!
昨日沈灵带人在祠堂忙乎了一日。几乎都已经打点妥当,一应瓜果香烛等所需物品也早就都置办妥当。这些,沈默云早就已经打探清楚。
昨晚三更之后,笑言便心翼翼翻墙进了这祠堂。其实吧,她也没做什么,只是对着沈家众位祖宗牌位叩了几个头后,便拿走了所有从白云寺请来的香,和早已经添置得满满的火炉里的银霜炭。
琼华院内室里。沈默云就留了除姚黄以外的几个大丫鬟。
她们几人支起了炉子汩汩烧着热水。她们从每把平安香里就留了几支下来做了标识,其余的便一根根仔仔细细地在水蒸气上熏了又熏……
经过反复试验。直到确认那平安香内部已经完全受潮,她们才将那些香心烤干后再重新连同那未受潮的平安香一齐一把把束了起来。
于是,今日才会出现那白云寺的平安香点不着,还会断会散会熄的情况。无论他们怎么换香也没有用,谁叫所有的香都被沈默云做了手脚呢?
而沈默云点的香之所以会平平安安,自然是因为她亲手挑出点燃的,都是已经做了记号的未受潮的平安香罢了。
还有今日为何会阴风阵阵,叫人毛骨悚然呢?
炭炉的上边的那一层银霜炭烧得极旺,可有谁能想到所有暖炉的下边的银霜炭都叫沈默云“做了潮”呢?
所以,众人在这屋呆了一会儿后,才会不约而同感觉毛骨悚然,汗毛林立了。其实原因就是上边的炭火慢慢耗尽,温度逐渐降低罢了。
蜈蚣是之前便准备好的,蚂蚁自然也是。
她们今早准备了一个红彤彤的平安果。这果子她们是费了心思,极有讲究的:那苹果的囊肉早就已经被挖空,只剩了三层指甲盖的厚度。
进祠堂祭拜开始后,掐着时间,笑言悄悄去了趟茅房,将早准备在身上瓶里的蚂蚁悉数放进了那中空的苹果里,中间隔了一层树叶后,再将两条蜈蚣投入了进去。最后再将那平安果的口子封好,就大功告成了。
等沈默云祭拜秦岚时,笑言上去便靠着衣袖的掩盖换了只平安果。
这个法子,沈默云几人是试验了几次才定下来的。
蜈蚣和蚂蚁是敌,蜈蚣感应到身下有蚂蚁时定然会竭尽全力向上寻求突破。那一层薄薄的苹果皮果然也只是耗费了几十息时间后,蜈蚣便顺利破壳而出……
接着,这群沈默云饲养的蚂蚁顺着蜈蚣留下的线路倾囊而出,待处理完敌后,自然而然便又循着那一股熟悉的味道而去……
昨晚笑言在沈默云的吩咐下,早已经在供桌上调了香。
沈府女眷都是人精,沈默云自然不会傻乎乎在供桌上涂抹蜂蜜,甜糖之类来吸引蚂蚁走字,若真是那般,只怕早就叫卢氏和夏红绸看出了端倪。
她一早就打听了,这祠堂怕走水,所有的木料都上了清漆来防火。那锃亮的桌面倒是给了她灵感。
杂记上有载,除了甜食,蚁类还很钟情于油脂。
于是这群蚂蚁被她调教了几日后便只对浓香的油脂感兴趣。
这油脂经过沈默云的提炼,只保留了香味,却没有了油腻感。不过即便如此,也足以引起那蚁群的狂热了……
正因为如此,夏红绸才会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没有任何印痕,没有任何甜香的桌面如何会引来蚁群摆字?所以,不信邪的夏红绸为了打破对自己的咒怨,才一心想要赶紧上去一探究竟,以揭破沈默云的骗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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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零章 反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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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云早就算到了夏红绸会上前查看蚁群这一步,所以笑言便一直被她安排站在离供桌不远处的角落里。夏红绸若是要上前查看,有笑言在,她不但希望注定落空,还会吃个大亏!
不过,今日夏红绸的确很是暴躁,竟然轻而易举就上了钩。
刚刚弘哥突然上来对着夏红绸的那一脚其实恰恰是解了笑言的围。
笑言能暗地里对夏红绸使坏,却不能众目睽睽下殴打沈府姨娘。
弘哥则不一样,他是府里长子,夏红绸此刻只是个姨娘,只是个是奴婢罢了。有夏红绸对沈默云这个大姐出手在先,那弘哥这个弟弟出来帮忙是经地义,任是谁都不可能多置噱半句的。
于是,弘哥在看准夏红绸一冲而上之时,便先一步狠狠踹了上去,夏红绸哪里料到这横里会有突如其来的怪力,身娇肉贵的她一下子便失了平衡扑倒在地……
笑言将沈默云挡在了身后,沈默弘这个庶子公然踹翻了自己!连奴婢都敢糟践自己的这种行为在夏红绸看来是对自己彻彻底底的折辱!她即便成了当家主母,有了今日这出戏,将来自己这脸往哪儿搁?以后她还有何颜面掌家主事?只怕就连那些奴婢们也要背地里笑话自己……
邪火上涌,夏红绸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沈默云你个娼妇,竟然伙同丫鬟设计姨娘!还指使幼弟踢打姨娘!你这般目无尊长,霸道无礼。看我……”
“来人!”沈默云冲着门外大喊一声,直接出口打断了夏红绸,“去向祖母禀告。夏姨娘先对祖宗不敬,有意扰乱祖宗用膳;又残杀了祖宗的派来的神蚁,此刻还在大闹祠堂,辱骂主子,还欲要趁长辈不在刺杀本姐!”
看着管事婆子和沈沐的厮都得了命跑下去禀告,沈默云又招呼了门外的几个婆子:
“夏氏已经疯了!先将她绑起来!”
那些婆子们早将夏红绸的疯样收于眼底,此时得了大姐的吩咐。便立即跑进来……
“你敢!”沈默晴冲了出来,“沈默云你胆子不!我姨娘什么身份!你敢当着亲戚的面,当着祖宗的面。当着仆众的面绑她?若是我夏家外祖知道了……”
“想称呼夏恒为外祖?便等你姨娘被扶正了再!绑起来!”沈默云才不管夏恒呢!此刻长辈不在,自然是她这个大姐了算!
而隔壁的耳房里,所有的长辈们正陷于焦灼状态。
半刻钟前,卢氏是双腿打着颤带着沈灵进的这耳房。沈灵虽然咋呼。但卢氏对女儿是了解的。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叫她这般不知进退突然又折了回来。
原来,沈灵坐了马车刚准备回家,却在沈府大门外看见了一个目光矍铄的道士。
那道士鹤顶龟背,凤目疏眉,又青袍裹身,神态飘逸,一看就是高人不是?
可这样一位大师在这除夕之日,这万家团聚之时。竟然正坐于沈府大门外吹着冷风摇头晃脑,唉声叹气。
正好管采购的谢婆子和朱婆子经过。见那道士坐于沈府门口,便欲上前将他赶走。
可她二人尚未走近那老道,那老道便扭头冲着那俩婆子呵呵一笑,摸着白须声如洪钟:
“你二人在这府里不少年了吧?也该是时候换换地儿了!”
俩婆子“心下一惊”,“不明所以”地看向了老道,连带着不远处的守门厮也都将目光投来过来。
马车里的沈灵都快行远,一听这话心下微动,便立马叫停了马车,也没有立即下车,只是叫车夫停在一边观望了起来。
那两婆子早就准备好了辞:“你个老道士!胡八道什么!这大过年的,在人家门口唉声叹气寻晦气么?赶紧走开些去!”
老道摇着头似乎很是失望:“你们府里乌云压顶,阴风阵阵,冤鬼作祟,怨气横溢,不定要大难临头!贫道好心坐这压阵,你二人却不识好歹,一会儿你府里必有血光之灾,到时候就知道你们此番作为究竟愚蠢到何地步了!”
老道的声音铿锵有力,一下子叫围观的几人倒有些心惊肉跳起来。
就连沈府守大门的两个厮此刻也不淡定了,面面相觑了一番。要知道今日是祭祖之日,原本就是面对的鬼神,面前的道士言之凿凿沈府有血光之灾,联想到这道士一开口便告诫俩婆子换个地方做事。这样的言论叫他们这些沈府仆众听了也有些心中发怵,便忍不住走上来几步想要一探究竟。
而沈灵则联想到刚刚那些点不燃又不断散落的平安香,不由也有几分焦躁和疑虑的心思生出。
她立马就有了为自己洗脱嫌疑和问问运势的想法。
那谢婆子听到这话,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位道爷真是招摇撞骗惯了吧?我们家老爷是当朝大官,府里的老太太是侯府千金,就连姐和姨娘也都是大有来头,如何会有大难!”
朱婆子在一边听了自然也觉得甚为好笑,插着腰与那老道士道:“走走走!这大过年的,在人门口坐着算什么回事?快走吧!”着,朱婆子便从怀里抓出了几个铜板,递与那老道。
那老道连连摇头,看都没看那铜钱一眼,只定定笑着看着那俩婆子:“你们太看我青袍老道了!贫道从武当云游而来,还从未曾有人质疑过贫道。你俩婆子胆子不,主人家冤鬼缠身,你二人非但不进去禀告,还将我这救命之人赶走!真是大罪过诶!”
那老道完便欲转身离开,不过他才刚走了两步,捻着手指便扭头对那朱婆子道:“念在你还有几分善心,欲要赏我铜钱份上,贫道便指点你一番吧!我且问你,你家媳妇是否成婚六年还尚未有所出?你儿子是否已经病倒,成日喊着口苦?”
那朱婆子一愣,随即表情大变,更是极为夸张地拜倒在地,口口声声道:“求活神仙指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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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一章 反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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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婆子当街这一跪,更是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目。
那道士这话一出,沈灵的面色也跟着变了一变。朱婆子家里媳妇不孕那点事,这沈府上下有不少人都知道。可朱婆子儿子病倒之事,却是连她这个耳聪目明的“掌家人”都半点不知,而看此刻那朱婆子的崇拜和激动样,看来这老道所言竟是句句属实。
一时间,沈灵内心深处便已经全然信了这老道。
其实朱家就一根独苗苗,朱婆子费了不少银钱才为儿子娶到了隔壁庄户家的大姑娘。
那姑娘长得干净家境又好,原本朱婆子对她寄予厚望!可偏偏成婚这么多年,媳妇连个蛋也生不下来!朱婆子两口子便商量着想给儿子再纳个家境贫寒的妾。可偏偏那媳妇仗着娘家有点银钱,死活不松口。这事叫朱婆子两口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夜夜睡不安稳,
子嗣这事可不能拖啊!这老朱家总不能就此断了香火吧?
两人一不做二不休,便偷偷给儿子在乡下弄了间屋,又纳了个妾。经过儿子五个月的偷摸努力后,那妾的肚子终于大了起来。
可谁想,上个月,朱婆子那媳妇也不知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趁着晚上便带人直接杀到了那乡下,给那妾灌下了一碗猛药。就这样,朱婆子苦心等了多年的孙子便化成了一滩血水。
儿子要休妻,可媳妇娘家觉得休妻没问题。得把他们女儿的陪嫁还回来!朱婆子夫妻俩立即便傻眼了,自己家家境不怎么样,媳妇进门六年这点陪嫁一直吃得好。用得好,那点陪嫁早就叫她自个儿败得七七八八。
这局面一下子便骑虎难下!休妻吧!没钱!不休吧!没孙!
朱婆子的老伴和儿子一下子便一起病倒了,连那媳妇也耍着性子回了娘家。
沈默云掌家那几日在采购房呆的时间不少,向来观察细致的她一下子看出了朱婆子的神不守舍,便出手帮了她一把……
从那之后,朱婆子便全心全意,指立誓唯沈默云一人效忠。
而另一个谢婆子则不是沈默云的人。恰恰还是老太太安插在采购房的心腹。沈默云便吩咐朱婆子这次连带拉着谢婆子一起进了这局里。
如此这般,两个婆子表面上都与她沈默云无关,却能将她这一局的效果最大化。
朱婆子演技很好。很顺利便折服了其他人。就连那谢婆子也是一脸呆怔看着向来精明的朱婆子此刻竟给这老道磕起了头。是啊!别人不知道,可她和朱婆子待在一起,这些事她都是知道的。看来这老道士的确有些本事。
“求活神仙指点!”朱婆子一脸诚服。
那老道竟是拿出了一枚灵符递与了朱婆子,“贵公子是犯了妇煞和子煞。才会在妇人和子嗣上这般不顺。这符上有贫道下的灵咒!你拿回去等到子时烧了它。给贵公子和着烧酒喝下去,完事皆可破煞!”
“是是!”朱婆子又是拜又是谢,“敢问仙人,老太婆要如何酬谢于您?”
“哈哈哈!贫道岂是为了些银钱才帮你这把不成?行善积德,诸位切记种善因行善果啊!”着,那老道士便欲要离开。
若围观的沈府众人和路人刚刚对这老道士存有怀疑,此刻倒几乎都信了大半。这老道连银子都不要,总不会吃饱了没事干去诓骗个老太婆玩吧?
一时间。好些人便一拥而上将那老道士围住,想要一问自家前程。姻缘,犯忌之事……可那老道却是回头看了眼沈府大门,摇着头叹着气:
“你们的事,与这家人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这家人冤魂缠身,尚不自知!没了贫道坐镇,也不知道那冤魂会不会闹出人命来!哎!今日贫道不做法,不算命,各位请回吧!”
着,那老道扭过头便准备挪步离开……
这话一出,沈府的婆子和几个家丁都急了起来,这是什么话?冤魂?人命?难不成,这沈府真是不干净?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顺其自然的,婆子和厮们便异口同声想要叫停那老道。
可没想到,沈灵的速度竟比他们还快,直接跑着便冲出来拦住了那老道的去路。
人多口杂,这老道士便被沈灵请进了门,茶水点心招待。
这任务的原主人朱婆子转念一想,这倒也是好事。
这事此刻有了大姑奶奶出面,怎么也比自己去禀告更有服力,便与钱婆子一起跟了门。
不听不知道,一听,沈灵差点吓晕过去。
原来,这老道士云游到京,今日午饭后,突然感觉到阴风大作,有冤魂哭诉之声。他便循着那哭声来到了沈府,却发现这家的宅子上方真的阴云密布,鬼哭狼嚎。
当即,他便当门坐下欲与那鬼魂交谈。
可那鬼魂此刻正在享受香火,根本不理他的三呼九请,完全没打算出来与之交谈。
于是,那老道便坐到了沈府门口,打算等那冤魂吃完香火再好好交谈。
老道很是“好心”叮嘱沈灵:这冤魂应该是有大委屈要诉,所以这戾气才能这样盛。若是他们不想法子将这冤魂在意之事解决,那怨气将会越来越盛!轻之,家里将会诸事不顺,有人病倒;重之,则会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沈灵自然不会全盘相信这话,她认为这老道是要讹她钱财,才将事情得夸张至此。可偏偏老道哈哈一笑,他不要钱财不要报酬,只是行善积德罢了。
得了这保证,沈灵很满意,这才开始心翼翼将平安香之事了出来。
这“老道”倒是机灵,立即满目正色,一脸肃然:“你的可是真的?连白云寺的平安香都已经满足和安定不了那冤魂了?”
老道沉默了半晌才慢慢道:“看来那冤魂积怨已深,它的怨气已经不是随意做法便能打消的了!不过,它既然今日肯现身,必定还是想与你沈府族人好好谈条件的!你快去你们府中祭祖之地查看一番,那魂魄必有所表。”
那老道士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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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章 反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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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道士”看着沈灵深信不疑的样子,知她已经完全上了钩。
“你们第一步要做的便是先找到那冤魂,那魂魄执念过深,为了表明心迹,“他”必定已经有所行为。找到那冤魂之人后,连同为“他”报信的灵媒,你们必定都要好好祭拜!切记,定不可当着那冤鬼咒骂于“他”,也不可伤害那些特意帮助“他”报信的灵媒,更不可伤害“他”的骨肉至亲!否则,若是激怒那冤魂,后果不堪设想!”
那道士边,边从怀里拿出了一道符交给了沈灵。
“你且将这物带去给你们家主,他若是想要化解这冤魂的戾气,便必须先找到那冤鬼后与之好好交谈一番。你们将这符烧掉后,当晚那冤魂必定会出现。”
罢,那老道便站起身欲行离开……
沈灵一下子便急得上蹿下跳,一把挡在了老道身前:“老神仙,您怎么能此刻草率离开?这事……您看……您能不能留下?帮我们解决了那冤鬼呢?”
沈灵心中早就发起了虚。冤魂?冤鬼?谁家大宅府邸没有死过那么几个人?冤不冤么,她心里自然也有些数!
不过,能在祠堂里享受香火的冤鬼么,她倒是一下子便想到了一人!
那个如丁香幽兰一般的女子,常常一袭素色简袍,常常一脸讥讽,常常满眼清冷地看自己……她的死,别人不知道。可自己是知道的!
瞬时间,一股凉气一下子便窜上了她的脊梁骨,引得她后背发凉。双腿发虚……
“看来女居士还是未曾听懂贫道所言啊!那冤魂的怨气太深,执念太过,为今之计,不能驱赶,只能化解!而化解之法,只能有三种人去做:第一,你们府里的家主或家母。第二,便是那冤魂所咒念怨恨之人,第三。是那冤魂的血肉至亲!他们若是能顺利解了那冤魂所念,满足那冤魂所需,一切自然就水到渠成。解铃还须系铃人,贫道只能帮你们到此了!”
“等等!等等!”沈灵再次拦住那老道士。“敢问。敢问仙人可有能保平安,驱邪之物?还有,不知晚些时候,该去何处酬谢……不,看望仙人?”
“女居士若是未做害人之事,又何可惧?”
那“老道士”真想给自己一巴掌,竟然忘了这一茬?保平安,驱邪?他出门急促竟然忘记带那几道平安符!
趁着这话的空档。他伸手在怀里掏了一圈,还真没啥好送人的!哎!将就一下吧!
只见老道士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了几枚铜钱,“这几枚铜板是在仙人桌前吃过香火的,可保平安,便赠予女居士吧!至于贫道的落脚处么,贫道为盖,地为庐,何需落脚?贫道不会停留,还要继续游历去了!女居士保重,贫道去也!”
沈灵虽然抠门势利,在这种鬼神之事上也不会含糊,依旧是叫厮拿托盘装了三锭五两的银。
那老道笑着摸了摸白须,只是伸手拿过其中一枚五两银锭,转身便翩翩离去。
呸!沈灵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还真不是一般抠门!他心中暗想,面对全家的救命恩人,你竟然只舍得拿十五两银子出来打发?
他也是为难啊!若是收了沈灵的银子,一会儿卢氏那老狐狸定要认为自己是个招摇撞骗,来骗银钱的假道士!
他若不收那银子,就更不过去了!自己这“道士”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不成?不但义务替人化解冤鬼之困,还倒贴了一把铜板?
这么清高的“道士”,拿什么过活?拿什么四海游历?这出来,这道士若是没有所图,只怕更没人信了!
于是,他这才没有推辞,也没有贪心,只拿了一锭五两的银。他故作清高,头也不回便离开了去,任凭沈灵在他身后如何叫唤也没再回头……
可这样的行为看在沈灵眼里,却是显得这道士更加的道骨仙风,一身清贵,这老道士的形象在沈灵心里一下便又高大了几分!这果然是不贪钱财,乐于助人的真高人啊!
当然,他们所不知道的是,那老道士从侧门出了沈府,看到之前围观的人早已散去,便在胡同里拐了几个弯,消失在一个院里……
而过了一炷香后,这院子出来了一个年轻男子,这人可不就是秦家的春生?
春生虽是侍从,却跟着秦子墨读了多年书,人长得也干净清秀。又在生意场多年,能言善辩,思路活泛。沈默云第一个便想到了找他帮忙。
当时一听是为了秦岚之事,他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这道士的一身行头自然不是真的,那白须白眉自然也都是假的,蕙心在秦府捣鼓了一整才为春生定下了这身装束……
而沈府这边,沈灵吓得心惊肉跳,赶紧便带了朱,钱两个婆子去了祠堂找老太太。
卢氏听完女儿的一席话,如何不欲瘫倒在地?
沈灵只知平安香之事,却并不知晓刚刚在祠堂发生种种怪事。可老太太此刻将所有事那么一联系,这可不就是惊霹雳吗?她直接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不信!她绝对不信!
可这世上哪里来的这么多巧合?断香,蜈蚣,蚁群,冤字,道士,所有一切都在显示今祭祖事宜的诡异。
加上那朱婆子此刻还在神兜兜描绘那道士的神奇和厉害,而自己一贯最为信任的女儿也在拍腿称赞那“神仙”,连自己安插在外边的钱嬷嬷也不住地点头道是!卢氏心里再不愿意,也不知不觉被众人带得信了大半。
那沈家那些庶亲更是过分,谁叫他们跟来的?
此刻一个个跟疯了似的,不但纷纷上前跟沈灵要那辟邪的铜板,还一个个苦口婆心在自己身边劝诫起来!什么,这事拖延不得!什么,一定要将那冤魂请出来好好祭拜!什么,一定要卢氏亲自谈判!……
想到今日的种种不寻常,特别是那供桌上硕大的冤字,卢氏觉得脑子都开始一阵阵绞痛了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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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三章 反击(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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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抚着头,强忍着内心的慌张和恐惧暗自盘算!
什么?找冤鬼谈判?
他们得倒轻松!
怎么谈?
那道士指明了只能家主,家母;冤魂仇家;骨肉血亲才有资格去谈判!
家主是儿子;家母若要严格算起来此刻只能是自己;冤魂咒怨之人是夏红绸;骨肉血亲是沈默云,即便是真的需要谈判,谁去谈?
家主儿子怎么去?他是家主,又是长子,先不计较那秦岚冤鬼愿不愿见他,首先家族便还要倚靠他这个顶梁柱!他万一出了什么事,这家不就垮了一大半?
秦岚的仇家夏红绸怎么去?她去的话不是等于昭告全世界,她是毒害秦岚之凶手?
沈默云这个秦岚的骨肉至亲怎么能去?万一真有这冤魂,她去了不就知道了自己和夏红绸的所有密谋?
思来想去,难不成竟只能自己能去代表沈家与那秦岚的冤魂谈判?
卢氏真想一口老血喷出来,死过去算了!
事实上,卢氏自己也没有发觉,她已经不知不觉将那冤魂的主人归到了已故的儿媳妇身上。她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很清楚,当年这儿媳妇如何死的,她心里明镜儿似的。不过,她一直认为这是为了家族基业和长久发展,她是为了沈家的未来,所以她从不认为自己所做有错!而此刻……
老太太惊恐地在盘算,偏偏那几位庶亲还在她耳边唠叨。劝她一定要妥善处理这事,否则,连累了族人不。沈家的几十年名声也要毁于一旦。
一个个嘴上好听,到底还不是怕自己受了连累吗?
卢氏心中烦闷,却还是带着众人先回了主屋欲将祭祖之事做完。
偏偏事情一出连一出,众人才刚刚走出耳房,便有沈沐和卢氏的心腹上来禀告了此时祠堂所发生之事。
卢氏的面上血色褪尽,显得更白了。
真是害怕什么来什么!刚刚那老道什么?是一定要好好祭拜冤魂,一定不能辱骂那冤魂。一定不能伤害灵媒,一定不能伤害那冤魂的骨肉血亲?这下好!一下子全做齐了!
那沈灵一声尖叫,惊恐地将老太太的手臂抓了又抓。叫卢氏那脆弱的心脏猛跳了几十下。
“娘!夏红绸怎会这般胡闹!她这样一搞,不是……不是要激怒那冤魂吗?仙人了,若是激怒那冤魂,后果要不堪设想的!怎么办?怎么办?”
卢氏哪里知道怎么办?她也恐惧。也慌张。此刻她的心跳快得都似快要蹦出喉咙了,周身的血液也一阵阵奔涌上头,她的脑瓜子已经开始疼痛……她比谁都希望这是一场梦啊!
来到主屋外,卢氏一眼便瞧见了还在撒泼的夏红绸。大概是两个婆子正要绑她,可她偏偏不愿束手就擒,便与那俩婆子推搡着。
“老太太,老太太快叫她们先松手,一切都是误会啊!老太太!”夏红绸的声音很是无辜。
可卢氏此刻心乱如麻。既想赶紧弄明白那冤魂之事,又要赶紧完结这祭祖之事。哪里还有空来管夏红绸这个罪魁祸首!何况,今日这事,到底都是这个贱人惹出来的祸端!先是诱引自己与她一起谋害了秦岚,搞得冤鬼上门;今日偏偏她还不安身,搞砸了这许多的事!
于是,卢氏竟是冷漠地看都没正眼看她一眼,便直接在沈灵的搀扶下走进那主屋。她犹豫着慢慢走去了那供桌前,可面前的场景还是叫她吓了一跳。
那供桌上,不久前还摆了一个冤字的那灵蚁群,此刻竟然有一半都被拍扁拍死了,桌上横七竖八都是些灵蚁的尸首。除了不知去向四处跑掉的一些灵蚁,还有剩下的几只似乎也是半死不活,正挥着细长的腿脚在不断挣扎。
而夏红绸那淡粉色的锦帕正扔在一边,上边还沾染了几只被拍得肚满肠飞的灵蚁尸体。
卢氏看着那帕子上的黑印不由再次心乱如麻,她再次莫名感觉一阵阵寒气袭来!怎么这祠堂会比旁边的耳房冷了这么多?
难不成,这阴气真是秦岚这个贱人在作祟吗?
老太太抬眼看了看面前秦岚那牌位,开始考虑是不是要给亡媳上一炷香?
不过,还在犹豫中的她却是突然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从窗口飞过,在她面前划过,直接摔在了她的面上继而掉了下来……
她很自然地伸手一接,却感觉手中这东西怎么毛茸茸,又热乎乎的?
卢氏这才低头看了一眼,她那雪白的手掌里,竟然躺着一只还带着温热体热的死麻雀,那麻雀睁大眼睛似乎在诉它的死不瞑目;那张大的嘴则似乎有口难言;那炸立的毛却如在显示它的不满……
死鸟?鸟死人亡?飞鸟尽,良弓藏?
什么意思?怎么死鸟也会飞?祠堂怎么会有鸟进来?死鸟身上还带着体热,应该刚死不久,难道是撞在她面部才死的?这鸟为什么要直奔自己而来?难道秦岚知道自己也参与了对她的谋害?这是对自己的警告还是自己下场的预告?……
怎么看,这也不是个好兆头!
搀着卢氏的沈灵更是先一步惊叫起来:“果然是真的!竟然又有预兆!娘!那冤魂又显灵了!”
卢氏只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的一声,嘴边的惊叫还未来得及发出,便双目一黑,整个人直接躺倒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这事自然又是笑言所为!
刚刚沈默云命婆子将夏红绸带出去,可夏氏态度坚决,婆子们不敢动手。笑言再次出马,把那娇的夏红绸如提溜鸡似的便直接拽到了门外。婆子们上来后,笑言便偷偷退了出去以缩自己的存在感。
趁着此刻这空档,她便去了趟茅房,将那个趁着刚刚忙乱中,她又从供桌换了回来的那个中空又有口子的苹果直接拍了个粉碎!
此刻这个有漏洞的证据没了,她们的计划也终于成功了一大半。
其实她之前那次进茅房后,除了准备那只装满毒虫的平安果,还把自己中午抓来的死麻雀又塞进了茅房后侧的砖缝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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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反击(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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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笑言在茅房后边的墙体上,稍微一扒拉便将那只死麻雀整只拖了出来。
此刻,那麻雀一直在阳光下晒着,原本张着的眼睛此刻便凸了出来,看着很是渗人,同时还留有了热乎乎的“体温”。
茅房出来后,笑言便紧紧手握着掌心里的麻雀,悄悄守在窗下等着卢氏的到来。
普通女子直接徒手抓鸟都不敢,更不用提那是死了一个时辰的麻雀了!可她笑言偏偏不是个一般女子!她在北地纵横多年,杀过人,淋过血,抓只死鸟这种事在她看来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卢氏带人出了耳房后,便直接忽视了正扑腾的夏红绸。于是后者便拼了命地叫闹,正好间接帮着笑言吸引了院子里所有仆众的注意力。
哪里有人察觉到在某一个弹指间,便有一个黑色的物体从笑言丫头的手里穿过窗户直接飞进了祠堂……
不得不,会功夫的笑言是今日沈默云计策能成功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那日笑言在宫中被沈默云放倒后醒来,才知道这位主子竟然四两拨千斤,既保住了自己,又得了赏赐平安回了家。
沈默云当时便劝她离开,去郭家也好,跟着崔世子也罢,最好不要待在沈府免得有性命危险。她当时心里便有些五味杂陈,她知道沈默云这是不愿欠这崔奕横这份情,可她偏偏咬牙定要留下来!她就是不愿这位心高气傲的主子就这般随随便便还了世子这份深情,这般轻轻松松便断了往来!
笑言相信。这两个命运和性格相似的人不会这般轻易的结束缘分……
此刻卢氏一晕,整个祠堂里都乱了套。
沈沐吩咐将老太太送回了荣辉堂。为免老太太醒了要找夏红绸问话,后者也被一起带了去。
各人心中都瘆得慌。接下来的祭祖便一下子简便了许多。在沈沐的主持下,不到半柱香时间祭祖便一切都顺利完成,就连叫人周身发寒的阴寒之气也似乎散去了许多。众人不由都暗暗舒了口气。
可不是吗,两位沈默云需要试探的主角已走,这会自然不用大费周章再接着演戏;炉子里银丝炭的水分也被烤的差不多了,祠堂的温度自然也就上来了。
不过这跪拜刚一完成,弘哥便上来拉了拉沈默云的衣角。一脸真道:“姐姐,难不成,母亲的去世真的和那夏姨娘有干系吗?你看。夏姨娘与祖母一走,这祭拜事宜一下子便顺当了起来,也不叫人觉得寒凉了!弘儿猜想,这当然不可能是祖母的原因。那便只能是那夏姨娘的缘故了!”
这话叫心情一直很不舒爽的沈默晴听在耳里怎么能忍。她立刻暴怒着跳脚吼了起来:“你什么呢!那个女人之死怎么可能与我姨娘有关?你们不要信口开河!今的一切都是巧合!不不!一定是你!不,一定是你们合谋的是不是!”
弘哥还,自然不会有人去怀疑他有什么企图。他的话虽直白,可却是进不少人的心里去了。大家心里都有疑惑,此刻被弘哥一,更加有些明朗的感觉。
不过,众人都很有默契地思考这事,并没有开口多言。
而此刻。沈默晴这无力又无礼的吼叫却是直接叫所有人都难以忍耐下去了!一个官家姐,刚刚祭祀完自己祖宗。便在祠堂大吼大叫,是不注礼节;将去世的嫡母称之为“那个女人”,是为不孝;事情尚未查明便倒打一耙,把所有事都推到了自己的嫡亲姐弟身上,这是不明是非。
到底,这位夏姨娘所出的五姐就是个不孝不义,不敬先祖,不顾礼法,满口胡言又骄横跋扈的庶出丫头!这样的女儿家竟然出自自诩诗礼之家的沈府,真是丢人现眼!
此刻看来,这五姐是从在那夏姨娘身边养大,上梁不正下梁歪,她那个姨娘必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住口!”沈家叔公今日忍到此刻已经极为克制了!真没想到,自己这侄儿和大嫂竟然将好好的沈府弄成这般样子!此时在他看来,那个夏红绸害了主母秦岚基本是板上钉钉了!一个的姨娘尚未扶正便如此猖狂,还敢当着祖宗的面,辱骂主母,拍死灵蚁,生吞信物,刺杀姐,她还能有何事做不出的?此刻,这个贱人将沈家众人的安危和几代人努力运营下的名声都处于风雨飘摇中,这是孰不可忍的!
“你一个的庶女!当着长辈面大呼叫的,还知不知道廉耻和礼仪?”叔公不欲与她多言,却是转身对沈沐道:
“沐儿!我先去外书房等你!一会儿我要与你好好谈谈!”
沈沐叹了口气,只能低着头连连应是!
这位叔公虽然是庶子,却是个极有本事的!年纪轻轻就自理府邸,老太爷的嫡母和卢氏这个嫡嫂都曾打压过他,可他偏偏脊梁骨倍儿硬,愣是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上了官道。
后来,他身份渐渐贵重,倒是与老太爷又亲密了起来,卢氏对他的态度也转变了许多。渐渐,这叔公便成了府里的常客,老太爷去世后,府里的众多事宜都亏由他照应着,为此,沈沐和弟弟沈畅都很是仰仗这位庶叔,不管逢年过节,还是平常时日,都对他极为敬重,常常上门去看望。
此时,这叔公必定是要拿长辈的身份来好好教训自己了!沈沐有些焦头烂额。
老太太一倒下,他手头上的事便多了起来。
此时,他立即走到那供桌前,再次给秦岚上了柱香,这才开始翻找刚刚果盘里那只引人注目的平安果。
沈沐忍不住将眼睛揉了又揉,一层细密的冷汗又开始从他额头冒了出来……这桌上的平安果个个又大又圆,品相极好,半点没有瑕疵或者洞眼,可刚刚明明大伙亲眼所见那两条蜈蚣和大群的蚂蚁从平安果中跑出……
他将面前果盘里的六个苹果翻来覆去找了一遍,愣是没有找到之前那只出毒虫的苹果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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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五章 反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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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
刚刚众目睽睽下,那只爬出蜈蚣和蚁群的平安果去了哪里?
“这……平安果已经换过了?”这话一问出,沈沐莫名觉得自己后颈一凉,忍不住颤了一颤。
管事嬷嬷也是一头雾水,看着那完好的果子,吓得双唇发颤:“未曾!未曾啊!老太太吩咐不准动供桌,除了夏姨娘,所有人都未曾上前来过啊!这……真是怪事!”
沈沐刚刚还以为这冤魂事件总算可以告一段落,却不曾想,这竟然还是错觉!原来,这灵异之事还在继续!
他感觉整个后背都被汗水粘住了,一股凉气再次袭来!
他此刻只想迫不及待逃离这祠堂。
“管事嬷嬷赶紧将祠堂打扫干净!将活着的灵蚁收拾了先奉养起来!朱嬷嬷,钱嬷嬷!你俩去找到门口刚刚见过那位高人道长的所有人,再带上几个家丁,大伙分成几组,快去将那老神仙给我请回来!”
已经走到了门口的沈沐又突然折了回来,接着补到:“记得!要悄悄请!”……
沈默云暗笑,找那老道士?你有本事找得到才怪!
她早就料想到他们经历一连串古怪后必定会回去再找这老道士!今日这事都被这位“活神仙”算在了手里,此刻,除了这位,他们还能信任谁!
倒不是这京城里没有高僧,没有神道,主要是……这种家丑!他沈沐有什么颜面去求高僧?请神道?万一走漏了风声。他沈沐的官声和沈家的名声可就都报废了!
为今之计,他也只能想法子去找到那老道士了!老道士是在云游,他那老胳膊老腿。应该也跑不远多少地儿!他派出这么多人,应该很快便能找到吧?……
所有人都散了!庶亲们都去了前院书房等沈沐。沈灵,夏红绸都跟着晕倒的老太太去了荣辉堂,作为孙儿孙女的沈默云一行人自然也得去荣辉堂里尽孝了。
大夫很快便来了!经过一番诊治,只老太太并无大碍,只需休息调养,好好安神。过几日便能康复。
老太太素来康健,大病没有,痛也无。心理素质又特别强硬,刚刚那一下也就是心虚紧张的高压下,猛吓了一跳而短暂的昏厥罢了。
施了两针后,老太太果然马上悠悠转醒了。
众人舒了一口气。刚要上前慰问。老太太却是手一挥,命所有人都回去休息,只留下了沈灵和沈默云。即便是夏红绸,老太太也没有想要见一面,只找了个那祠堂的婆子来将夏姨娘“发疯”的事又细细问了一遍。
老太太留下沈灵自然是为了商量和盘算接下来的作为;而留下自己做什么?沈默云有些纳闷起来。
不过,她很快便看懂了老太太的意图。
卢氏甚至叫了姚黄回去给沈默云收拾些衣物来,要求今晚这长孙女陪她住在荣辉堂。
可她又偏偏还叫婆子去准备沈默云休息的床榻,是不需要长孙女陪自己住在内间。只需要住在内室外间便可以了。
呵呵,在沈默云看来。这分明是不愿自己过分靠近于她,又害怕“冤魂”晚上来找她!恰好自己这个孙女是那“冤魂”的至亲血肉,有自己在外挡着,那冤魂怎么也不会在晚上“不心”找上门来。
此时尚早,卢氏便叫了沈灵关起门,俩人鬼鬼祟祟商量起事来。
沈默云笑着慢悠悠和吴筱玉几人在外室喝起了茶,关门做什么呢?她哪里会猜不出两人在算计什么?
果然,不一会儿,内室门开了,沈灵咋呼着出来又去命人通传找那朱嬷嬷过来。这下,沈默云完全可以肯定了,卢氏虽迷信,也不敢简单听了沈灵几语就随随便便全然相信一个江湖道士。
既然那道士支了法子给朱嬷嬷化解家中难题,那此刻只要命朱嬷嬷按着那道士给的法子去做,便自然能推算出那老道士所给的方法到底管不管用!
沈默云早知道卢氏是个多疑的,即便此时不找朱嬷嬷过来,按着计划,这朱嬷嬷一样都会在今晚按着计划做她该做之事。
于是,沈默云抽着这空,便又回了趟琼华院,兰心她们早已经打听到了之前“神仙”上门后,在外府的那些话以及被请进府后的所有作为。
沈默云一下子笑了出来,怪道今日她突然发现那些人怎么个个手里攥了一枚铜板?即便自己那好祖母在晕倒之时,手都没松一下,敢情一个个怕鬼上门,便攥着那“驱邪避祸”的铜板不肯放呢!
姚黄此时也明白了大概,她是聪明人,跟在卢氏身边多年,知道这老太太是个强硬霸道从不轻易妥协之人。今日之事,明显这老太太是心虚了!之前那位娴雅淑德的主母大概真是十有**便毁在了夏姨娘和卢氏手中。
她对卢氏虽有感情,却不是个不分是非之人。这会,她心里对卢氏的那一点点闵怀也差不多消失殆尽。“姑娘!今晚我陪您住过去吧!”
沈默云欣然应允!姚黄愿意亲自开口,明她已经全心全意站到了自己身边。另外,卢氏今晚既然不准备“请鬼”,昨晚忙乎了一夜的笑言,也该好好休息了。
今日原本是除夕,是万家团圆,各家喜庆的大好日子。
可,大红的灯笼,喜庆的春联,漂亮的窗花和热闹的爆竹声并不能掩盖沈府今年除夕这阴森怪异的气氛。
沈沐铁青着一张脸回了荣辉堂,看他样子,必然是被叔公狠狠训斥了一遍。
同样,他也是沉着一张脸便直接进了内室,关上门母子几个在里边窸窸窣窣起来。
一顿年夜饭味同嚼蜡,只吃了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各自散了回去。
沈默云被老太太安置在了内室的外间软榻上,与卢氏只一墙之隔。
盥洗完毕的沈默云昨晚几乎一夜未睡,此刻却依然没有半点睡意。她母亲秦岚的死因和凶手尽在眼前,一切似乎很快都将水落石出,她突然有些兴奋了起来。
即使有一墙之隔,她也能听见隔壁卢氏那时不时地传来的不断翻身和唉声叹气声。
一个恶作剧在沈默云心中萌生了开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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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六章 下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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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除夕夜里,外边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相比下,今年的沈府便安静了许多。,
不过即便如此,料想今晚不少人都睡不安生吧?
沈默云平下心绪,倒是安安心心眯了一会儿。
待她再次醒来时,外边的鞭炮声已经停了下来,正是万俱寂之时。经过大半夜的喧嚣,此刻这黎明前的宁静似乎来得格外珍贵,大概所有人都在沉睡中了吧?那么此刻,应该至少已经是丑时末了?
她仔细听了一会儿,果然卢氏那边也再没有任何动静传出。大概,这老太太也是睡着了吧?
她拉醒姚黄后,酝酿了好一会儿,才以最大努力的一声惊叫划破了整个沈府的上空……
这一叫,不仅仅是荣辉堂,就连东园的清风堂也听得清清楚楚!沈府沉睡中的大部分人都一下子带着惊恐醒了过来。
而隔壁好不容易刚刚才睡着的老太太仅仅一墙之隔,此刻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手脚冰凉,心跳加速,双手挥舞又挣扎着才勉勉强强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老太太在魏紫的搀扶下出了内间,透过那微亮的烛火只看见呆呆坐在软榻上神情僵硬,一脸苍白的沈默云。
“云儿!你……可是魇着了?”沈默云这才有些“清醒”过来,抬眼看向卢氏。
只见她一张脸布满了惊恐,眼里布满了不可思议……
“祖母!”她直接扑到了卢氏面前,抓住了卢氏的袖角。“母亲来了!母亲来了!”
卢氏和魏紫不由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卢氏的手也跟着颤抖起来,一把抽回了自己的袖子,倒退了几步。却冷不防撞上了身后的一张桌子。
可这疼痛半点也没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她却还是朝着沈默云的方向看了过去:
昏黄的烛火下,沈默云那僵硬苍白的面孔没有半点血色,怎么看都觉得死气沉沉;那烛火跳动着在她脸上留下的阴影忽明忽暗,配着她深邃漆黑却又熠熠发光的眼眸,怎么看都带着一分诡异;特别是她酷似秦岚的眉眼和气质,周身散发的清冷气场。更叫卢氏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毛骨悚然!
秦岚回来了?在哪里?什么时候来的?她来干嘛?找的是谁?……
沈默云清楚看见卢氏长长的指甲都已经抠入了魏紫的手背,而后者正疼得龇牙咧嘴,而卢氏却浑然不知。
“姚黄!快!快掌灯!”卢氏受不了这渗人的光线。
此时。好几个荣辉堂的仆众听到了大姐的叫唤和卢氏的吩咐后都纷纷赶来,姚黄魏紫对视了一眼,却是同时开口吩咐那些婆子丫鬟都退了下去,又命她们去好好守门。
今日整府因为冤鬼之事已经传得风声鹤唳。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给众人留下谈资了。
姚黄直到点了第四盏的油灯。将这室内照得亮如白昼,卢氏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你刚什么,你仔细点!”卢氏不敢看沈默云,虽然在询问,却还是倒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门边的一张椅子边坐了下来。
沈默云清楚看见了她手里紧紧握着的那枚圆物,想来必定是那铜钱无疑。这祖母真的是很紧张呢!
“祖母,”沈默云偏偏不想卢氏如意逃远。于是直接跑到卢氏的身边,一下子跪到了她的腿边。拉起了她的裤脚,“祖母!母亲回来了!她拉着我,这几年我辛苦了!她,她要回来,她要帮云儿,要帮云儿扫清障碍,要帮云儿把那些害她之人都除掉!否则,这些人早晚也会来害云儿的!祖母!”
这个孙女便吧,却还偏偏紧紧拽着自己,边还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拉动她的裤脚!听着沈默云口中出那话,没由来的,卢氏便有种错觉,在她面前攥她裤脚的就是自己亡故的儿媳秦岚。
卢氏的背部一下子便僵硬了起来,连肩膀也带了些抖动,“你这孩子,胡什么!不过是做了个噩梦罢了!定是今日祭祖,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才想到了你母亲!你快回去睡吧!”卢氏很是烦躁,自己特意坐得离这孙女这样远,怎么她竟还要扑上来不依不饶?
卢氏不由将脚抬了抬,欲要将裤脚从这孙女手中抽中。
她试了两次也未成功,这丫头力气怎么那么大?
紧张的情绪一下子蔓延了她的全身,卢氏只得起身,猛一使劲挣脱孙女之手,快步走向内间:“你早些休息!不要胡思乱想!姚黄,吩咐去给大姐做上一碗安神茶来!不!多做几碗来!”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卢氏自己便急需要喝上了几碗安神茶,借以缓解紧张情绪!
“祖母!”沈默云悲恸的声音还未等姚黄应答,便先一步传入了卢氏的耳中:“祖母!我母亲是被人害死的!她死得冤枉!死得可惜!死得没有价值!祖母可知道?”
背对沈默云的卢氏听到这话猛地一惊,慢吞吞扭过了头:“今日之事是意外!你可是听见什么谣言了不成?那只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老道士胡八道,想要骗银子罢了!你不要当真!”
“祖母什么呢?”沈默云一脸诧异,“什么道士?今日有道士上门了?连道士也母亲是冤枉的?家里真的有人害母亲是不是?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我母亲没有骗我,她跟我的都是真的!”
此时的卢氏才真的是一惊,是啊,这丫头应该还不知晓道士之事,可她所的秦岚被害死……
“你的意思是,是你母亲托梦与你,跟你她是被害死的?”
“是!哦,不是!”沈默云愣了一愣:“不是托梦,我母亲来了!刚刚,我清清楚楚看见她进来了,她要进去里边和祖母谈一谈!……”
沈默云边边将手指着内间的门,不卢氏,就连魏紫身上的汗毛也都竖了起来。
“不过,我将母亲挡住了!我祖母年纪大了,母亲这样进去定会吓到祖母!可母亲她听完竟然淡淡笑了……她……”
“她什么?”卢氏的嘴唇都青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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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章 下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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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向来保养得很好,年近六十的她向来只给人五旬左右的感觉。? ?`
可此刻,她这一身却只剩下了颓废和萎靡,脸上细嫩不在,一条条皱纹愈发明显,连目光也瞬间显得灰浊了许多。
沈默云从她的眼里清楚看到了渴望和恐惧,她既想知道秦岚的冤魂了什么,又害怕那母亲的冤魂真的出了什么!
“她:‘你这个傻孩子,你知道什么?当年她们将一碗碗慢/性/毒/药端到了我的面前,她们杀人都不怕,还怕我去找她们不成?”
当沈默云的魔音传来,卢氏一下子蔫了下来!
她们?毒药?慢性?杀人?……
秦岚都知道了?
秦岚怎么死的!她比谁都清楚,可不就是因为自己安排在清风堂的婆子那下在补药里的鹿茸和夏红绸拿来的药粉吗?
一开始,那鹿茸是自己下的,她只是为了叫秦岚身子不爽,不能服侍儿子,可以疏远儿子儿媳的关系,叫儿子全心全意去疼夏家的千金,博取夏家的好感和支持。
后来,夏红绸竟然找上门来了,她坦言要和自己合作,除了送了自己三间店铺,还给自己拿来了五千两银子的银票。?`
卢氏当时也奇怪,夏家一个庶女出手怎会那样的阔绰,可夏氏直是夏恒特别疼她,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能早日当上主母,所以对她向来出手阔绰。
面对钱银。卢氏可没有心思追究多少真假,她立马就心动了!当时她和儿子想法子攀上了秦岚,是指望如日中的秦家能对沈沐的仕途和沈家的前程有帮助。可秦家竟然早早就没了价值,这已经叫卢氏懊恼不已。
好不容易,夏家的千金看上了沈沐,并愿意以妾的身份入他沈家,这自然是卢氏百般乐意的!
当时夏氏对她,这只是慢性药,不会很快发作。至少也要有个八年十年才会要人性命。
卢氏也是满肚子的疑问,你既然敢害人性命,谋人地位。为何不直接用狼毒虎猛之药,反而要用这种温吞的慢性药?
不过,夏红绸那时只是回应她是庶女之身,一进门就死了主母。怕惹人怀疑。还怕连累沈家和夏家惹人非议。卢氏虽有疑问,但这头也算有点道理,看在那么多钱财的份上,当时便应承了下来。?
这个秘密一直维持了多年,她们的药方是经过名医研究过的,做得很隐蔽;又向来处理的干净,秦岚始终都被蒙在鼓里,也从来没人怀疑。
那下药的婆子也早就被她们处理掉。所以,这个秘密除了夏红绸与卢氏自己。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即便是沈沐,老太太知道他心里有数,可却也一直当做不知,从未多问过一句。
而此时此刻,沈默云竟然口口声声是秦岚回来了,还知道了毒药之事?和下毒之人?
那样这一切便都对上了!是的!秦岚定是在地下知道了自己的真实死因,便觉得冤枉,这才回来找夏红绸和自己报仇!
否则,这个普之下只有两人知晓的秘闻怎么还会有人知道呢?
所有人都知道秦岚是病死的,而此刻孙女竟然信誓旦旦她母亲是被一碗碗慢性药毒死的!
不知不觉,老太太对秦岚冤魂的存在已经开始深信不疑!她的心如同被浸在了冰水里一般,冻得难以跳动。
“满口胡言!……你母亲是病死的!谁要害她!云儿,……你在做梦罢了!”老太太的辩解明显力不从心。
“是!云儿也是这样想的!可母亲,……孙女前两日找到的那包东西是她特意送到孙女面前的,那就是她被……毒害的证据!有了那包东西,孙女便可以将凶手绳之以法了!”沈默云得真诚恳,却叫老太太直坠冰窟。
老太太这才想起来,之前沈默云是找到了秦岚的一包东西,可以判定秦岚究竟是病死的,还是被人毒害的?敢情这包东西还真的存在?
也就是,即便自己这边搞定了秦岚,叫那冤魂散去,沈默云的手里还是留有夏氏和自己把柄,时时刻刻可以对她二人追究责任?
老太太的恐惧进一步加大!
“云儿,祖母想问问你,你的那包东西究竟是何物啊?又是哪里找到的?”
沈默云将清澈寒凉的眸子对上卢氏,果然很好奇啊!
“这不是准备过年吗?清风堂是东园的主屋,婆子爬梯子擦屋檐时竟然在横梁上抓到了一只老盒子,上边有个秦字!那婆子是个机灵的,连盒盖都没打开,便将那盒子拿来送到了孙女手中。
孙女打开一看,里边有一包完整的药,一张药方,一只存有药汁的碗,一包药渣,一封信,好像……还有些额外的药材和……药粉?”沈默云特意喘了口气:“孙女对药物不熟悉,这些药材,药粉之类的孙女也不懂!这几日也没空,孙女想着,等过完年,再找人看看那些那药材和药粉究竟是何物!这药材和药粉可都是那药方上所列之物!”
看着卢氏惊恐的神情和外凸的眼珠子,沈默云再次肯定自己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其实,她这段话自然都是胡八道!哪里来的箱子?哪里来的秦岚送来的证物?这都是她自己用来钓鱼的饵罢了!
她不知道当年这些坏人将药下在了何处,这才从药方到药碗,从药材到药渣,从信件到药粉全部了一遍。她相信这里边总有一样,是他们下药的所在,她就不信,他们会不上钩!
卢氏懵了!清风堂是秦岚住了近十年的院子,从那院子找出她的东西来似乎也是经地义?可怎么会找出来这么多东西?竟然还有带药汁的药碗?还有药渣药粉?这些东西明明当年都处理得很干净的!这些东西怎么来的?究竟是那婆子的疏忽还是当年就被人发现了留存了下来?
那下药的婆子已经不在了,一切死无对证,卢氏不应该害怕才是!
可万一当年那婆子嘴不严了出去或者当年下药便被人发现了呢?
卢氏心里翻江倒海,再次如芒在背,也顾不上掩饰自己的慌张,接两条腿也开始打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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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章 下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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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的无力感铺盖地地袭来!
太诡异了!今日这一出出,不停不断出现的这些东西实在太诡异了!
此刻除了那唯一一种理由,她再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了!
秦岚回来了!她肯定是回来了!所以,才有这么多征兆,才发生那么多怪事!
卢氏再也坚持不住,有些摇摇欲坠,魏紫姚黄赶紧将她扶到了里边床上,却只见她双目圆瞪,傻傻抬头看着头顶的幔帐,不吱一声,也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那魏紫心翼翼拉了拉沈默云的袖角:“姑娘,那……夫人现在何处?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她这话一下子又将傻傻的卢氏拉了回来,一双惊恐的目光再次投到了沈默云的身上。
是啊!卢氏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那冤魂是不是还在屋子里?
“魏紫姐姐莫怕!我母亲走了!她,快亮了,她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得要走了。刚刚见她要走,我一时想拉住,却没能成功,这才惊声尖叫了起来。”沈默云的面色竟显出了几分明朗,只见她从袖中拿出了块帕子到了卢氏面前扬了一扬:“祖母你看,我刚刚醒来,这帕子就在我枕边,看来母亲她真的来过呢!”
卢氏抬眼看去,月白色的帕子,上边绣了一朵茕茕孑立的兰花,碧叶青花,高傲清冷,孤芳自赏……这帕子她太熟悉了,“青兰”。“秦岚”,可不就是秦岚以前时时抓在手上的那帕子吗?……
只见卢氏头一歪,终于再也坚持不住。晕死了过去……
沈默云听顾嬷嬷讲过,夏姨娘进门,母亲失宠后,老太太便再也没有给过好脸色她母亲,总是以各种缘由随意辱骂,责难她母亲。
曾经甚至是秦岚的帕子也一度成了被卢氏责难排挤的理由!卢氏她总是高高在上,她总是自命清高。她的帕子都显得与众不同却又晦气过头,她故意拿了白帕子在自个儿这儿晃悠,分明是要咒自己早死!
老太太当即便拽过了秦岚的帕子直接扔进了火盆里。秦岚那心气上来。便命了嬷嬷们将自己所有的素色帕子都找了来,当着老太太的面便一条条绞了个粉碎……
沈默云这几日便求着顾嬷嬷特意做出来这样一块帕子。
刚刚老太太一见那曾经叫自己不顺心的帕子竟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必定是恐惧加身,连带着自己曾经刁难儿媳的回忆上涌。她即便心里再不情愿。只怕脑里也不得不认定秦岚真的上门了!
沈沐一众人等听到尖叫声,倒是都遣了人过来看望,不过沈默云没想到,沈灵这位平常老太太最疼的心肝肉,此时竟连个人都没派来!
沈灵今日到底还是没回那吴家,继续将赖娘家的策略执行到了底。只是她居住的那秋波园离这荣辉堂才上百步脚程,没有道理她没听到自己那声尖叫的。
沈默云不由暗笑,只怕这大姑奶奶也就这点孝心呢!知道今日这事处处邪门。只怕早早便打了双耳不闻窗外事的念头了。
等来了安神茶后,沈默云便一口干了尽。满足地躺去了床上,美美地睡上了一觉。
待老太太醒来时,已经是正月初一的辰时末。她一睁眼,便看见了自己的儿女子孙都围在了自个儿的身边。
这一次,沈默云没有发现夏红绸的身影。也不知道昨日老太太和她父亲是如何关上门商量的,只怕这冤魂之事一时未解决,这夏红绸还得再“休息”上几日呢!
老太太此刻无心接受众人的拜贺,便先将众人都遣了下去,只留了沈沐和沈灵。
沈沐这个儿子她太了解了,所以才能这些年将他轻易便掌控在手里。
此刻,这儿子的脸上晦暗恼怒的表情分明就是告诉自己,又出事了!
她也顾不上洗漱,便急急问到:“出什么事了?”
沈沐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早已经煮好的一碗参茶端给了卢氏,示意她喝尽了这才幽幽开口:
“母亲听完莫急,儿子慢慢:
今日咱们如往年一般开门放鞭炮,一直有路人对着咱家指指点点。一开始,儿子也不以为然,只以为是些看热闹的!却不想,往年一放鞭炮便上门拜年的左邻右里和上门要红包要糖吃的百姓家孩子们竟然这次都没来。
反倒是有人经过咱家门前都还要绕着走,倒似咱们家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儿子一慌,这才派人去打听了!原来,不知怎么的,从昨日下午京里便开始有了谣言,是咱们沈家的姨娘逼死了当家主母,引得冤魂上门,阴气蔓延。昨日咱家还特意请来白须老道上门坐镇,偏偏还是未能收住那冤魂。
还有不少人都拍着胸脯瞧见咱们沈家昨日将所有家丁都派出去满京城找道士和高僧,就是为了上沈府来捉鬼。
于是那谣言便更加肆无忌惮,如火如荼蔓延了起来。
这事正传得沸沸扬扬,咱们沈家做了亏心事,正闹鬼呢!这会子,只怕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此事!”
沈沐却还未完,喝了口茶又继续道:“就连咱家祠堂昨日发生的那不少灵异之事,竟然也都传了出去!昨日这人多嘴杂,祠堂里外好几十号人,儿子虽然已经警告过那些管事,真没料到,这事到头来,竟还是传了出去,还是没能堵上那悠悠众口。”
沈沐完,便和卢氏很有默契地一齐沉默了起来……他们都很清楚,出来这样的谣言,意味着什么!若是仅仅是闹鬼便罢了,大可以一笑了之,时间一长便没人还会记得!但这事若是成了沈家纵容姨娘谋害当家主母,那罪名可就大了!
一个弄不好,只怕很快便有御史上门来调查这事了!同样,若这事在平常也就罢了,毕竟秦岚去世多年,死无对证的事最多也就不了了之!
可偏偏此时,若是按着沈默云的法,她手上还真有关于她母亲死因的关键证据!
这事一下子便有些棘手起来!这证据,若是被外人,被御史什么知道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过幸好,这段时日整个大周朝所有的官员都在休沐,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这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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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九章 下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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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沐和卢氏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了然。? ? ??`趁着百官休沐这几日,不管用什么法子,他们都必须将那沈默云手中的证据找出来处理掉!
想到这里,老太太稍微心安,不急不急,这事还有好几,他们心翼翼,尽量不打草惊蛇,还怕那证物飞了不成?
当然,沈沐和卢氏哪里猜到,昨日那“老神仙”坐在门口镇守和与婆子对话时候围观的众人里,便有好几位便是沈默云安插进去的。老道消失后,那谣言便从那群人口里开始蔓延,加上之后沈默云又命顾嬷嬷将祠堂里之事在那最近生意火爆的太白楼点心铺去一宣扬,这谣言之势便一下子扩散得如火如荼。
老百姓是最不缺乏想象力的,大伙儿自然都会遐想,一下子便将事件给整合出了个大概,甚至是更有看点。
这故事既有凶杀,又有悬疑,既有蛇蝎美人,又有趣味话题,既有神鬼之谈,又有捉妖求道,既不缺政治趣味,又带了些后宅阴私……恰恰全方位满足了男女老少茶余饭后雅俗共赏的最大需求。
加上这春节原本便是三姑六婆,各路亲戚会面聊的好机会!故而,这沈家这事倒成了大伙八卦的最好素材。?`?
此时的沈沐几人哪里想到经过一的发酵,这事竟会越传越夸张,一度闹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半盏茶后,那朱嬷嬷来了。卢氏很爽快便放了她进来,还给了她一个格外丰厚的大红包!
朱嬷嬷此行自然是来汇报她昨晚成果的!
只见她红光满面,倒是与昨日的气色相比大为改善。
“老太太!成了!都成了!昨日那位老神仙真是神啊!他就这么举手之劳。竟解了我这婆子这几年之苦啊!
不瞒主子,儿自从被那贱媳害没了儿子后,便一直恍恍惚惚,毫无精神,倒在床上半点没力不,还只喊着口苦,连喝水都喝出了黄连味儿!家里请了好几位郎中。都只道是肝气郁结,除了将养,毫无办法。
您奇不奇吧?昨儿个。奴婢便按着那老仙人的法子,等到子时将那灵符烧化泡进了酒里给我儿喝下!呵呵,只过了半个时辰啊,我儿便又能蹦又能跳。一下子便吃下了三大碗饺子。? ? ?还连连称道那是他吃过最美味的饺子!
不但如此,今儿一早,我们那强硬的亲家竟然将那倔脾气的媳妇送上了门来,是他们家没有教好女儿,叫奴婢一家吃苦了!他们不但破荒带来了好些赔礼,还愿意我儿再纳一房妾室,是他家女儿也开始调养,一定会想法子给我老朱家传宗接代!
这样。我这老太婆的心事便算是了了!老太太,那还真是位道术高深的真神仙啊!一张灵符便化去了我们家的大麻烦!治好了我儿。还叫我儿以后有妻有妾,有儿有孙!关键那老神仙不但水平手法高,还不曾收奴婢的银钱,确确实实是位淡泊名利的高人啊!
沈沐皱眉听完,便挥手示意那朱婆子退了下去……
沈灵一听便来了劲,一下子便将脸对上了卢氏:“娘,我得没错吧?这仙人厉害着呢!这两日,这家里玄乎乎的,还是赶紧按那老仙人给的法子与秦……与那冤魂好好谈谈?看她是要做场法事还是如何,……”
“行了行了!”卢氏正郁闷着慌,此刻对那道士她倒是没有多少疑心了,只是,这与冤魂谈判这事,她可真不愿出面啊!
沈沐看出了卢氏的烦闷,很是贴心:“母亲先不烦忧!儿子先去找人探听一下,看这朱嬷嬷所言可都还属实。其余之事,还是等有了回信再吧!”
“也好!”这毕竟是大年初一,卢氏再不愿起身,此刻也只能赶紧洗漱去接受儿孙的跪拜。
沈默云看着尾随朱嬷嬷出门的沈沐,暗叹父亲这一次又要白忙了!
前段时日她掌家时,深感采购房若无自己人实在是一大败笔。
几经观察和打探,她才将目光锁定在了那朱嬷嬷身上。
这朱嬷嬷是在沈默云将之前采购房沈灵手下那位嬷嬷解决之后才调任上来的,查验过并不是谁安插来的人。加上这朱嬷嬷家里此时正处于多事之秋,倒是很利于沈默云送人情。
朱嬷嬷儿子有些肝气上浮之病,不过沈默云找去了好郎中看了几次便早就痊愈。
知道那朱是婚事不顺,子嗣无望才这般沮丧,沈默云的人便夸下口保证为他家摆平此事。
沈默云又叫人给她儿子拿了几两银子,吩咐在家多休息几日,等养好身子开年时候便给这位朱介绍个好活干。不过她这一招很是管用,一下子便收获了朱家人一大半的人心。
另外,兰心以朱家表侄女的身份跑了趟朱嬷嬷那儿媳妇家,拿了一百两银子扔到了他们面前。只按着沈默云所教:若是愿意和离,这一百两便拿走;若是不愿,就乖乖回去朱家,也不能妨碍朱家儿子纳妾。
那媳妇家原本只是以钱银来拿捏朱家,希望他们不给女婿纳妾,叫女儿伤心。他们哪里敢真的和离?这女儿不会生养,即便再找夫家,也没有人会要那不会生蛋的母鸡不是?于是,那媳妇家马上软了下来,表示愿意一切都听朱家的。
按着沈默云的意思,是又拿了十两银子给朱家纳妾,为防那媳妇家再有什么不愿加以阻挠,是要等所有礼成后再将那正室媳妇接回来的……
沈默云将这老朱家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干净,那朱婆子自然感恩戴德,表示愿对沈默云效犬马之劳。
不过,真没想到,才两日功夫这朱嬷嬷便派上了用场。于是,那纳妾之事便先缓了下来。兰心悄悄跑了趟那媳妇家,命他们不得声张,只等大年初一便将女儿送回朱家,之后便既往不咎……
所以,此刻沈沐去打听这事,沈默云放心得很!
不管是朱家,还是他们左邻右里;不管是朱病情痊愈,还是他妻子今日回了夫家,这些事都已经板上钉钉,众人皆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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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零章 见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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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沈沐听着外边回禀来的消息,不心连平常最钟爱的云鹤纹高丽茶碗也砸碎了一只。¤,
倒不是探听来的关于那朱嬷嬷家那消息有什么问题,而是外边关于沈家的传闻越来越盛,竟是大街巷众人皆知。
经过一一夜众人的道听途和以讹传讹的人为加工发酵,此时甚至出现了这样的版本:
夏家的庶出女儿夏红绸当年为了成就自己做当家主母的夙愿,便设计勾引了沈家的当家长子,当时便害得沈沐的正妻秦岚难产,那夏氏却以三个月身孕相要挟入了沈府。接着那夏红绸又设计毒害了主母秦岚,害得那主母所生的嫡女只能流落乡野。
如今,听那夏氏即将上位,那秦氏的冤魂便找上门来报仇,昨日先是大闹祠堂不,接着又在祠堂直接对上了那夏红绸。那夏氏一慌便疯了起来,不但辱骂了沈家先祖,吃了供奉先祖的供果,还欲要拿刀谋害那沈家大姐云云……
此刻满京城都是诸如此类的谣言,即便这谣言主要针对的是夏红绸,可他沈沐连带着也被人成是喜新厌旧,不明是非的斯文败类。不但他自己声誉扫地,还连累了沈家的名声。想来过不了多久,那夏家和沈家的叔公又要上门来质问了。
沈沐只能一方面派人出去澄清谣言,一方面再次和老太太商量起这冤魂之事。
沈默云也有些纳闷,这谣言之事的确有些怪异。
这谣言传得这样盛。不论真假,此刻只怕是整个京城都无人不知夏红绸那个蛇蝎毒妇了!众口铄金下,即便证实这只是个谣言。夏红绸若是想要坐上沈家当家主母的位子也是基本毫无希望了!
这一点,倒是解了沈默云最为忧心的一桩事。
她的确找人去扩散夏红绸之事了,可她有自知之明,凭着自己的能力,绝对没办法将这事从达官贵人到走卒贩夫都传了个遍!更何况,这些外人如何对自己家族之事知晓得那样清楚?
想来想去,有这能力帮自己将谣言扩散到这个地步的……沈默云脑子只出现了那一个人。
只是他……想到上次见面时候。他那冷如寒冰的眸子,沈默云不禁摇了摇头……
趁着无事,沈默云此刻抓紧时间又回了一趟琼华院。
她若是没猜错。这谣言传得越快越大,她这琼华院便越引人注意。不论是夏红绸,或是沈沐和卢氏,只怕此刻都在惦记她手里那包“秦岚留下的证物”呢!
今晚。老太太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必定还要将她留于荣辉堂。那既然自己不在琼华院,只怕今晚便是他们找东西的大好时机!
即便不知道今晚将由谁出手,但准备还是要有的!
她安安心心在琼华院补了一觉,和几个丫鬟好好商量布置了一番,这才慢悠悠回了荣辉堂。
果然,晚膳过后,老太太又开口将沈默云留了下来。
一顿酒席丰盛至极,只可惜老太太只勉强嚼了几口菜。吞了两口饭,便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她和儿子商量后。最后议定下来,今晚将由她亲自出马与秦岚的冤魂相谈一番。
卢氏自知很快便有一场硬仗要打,此刻哪里还吃得下。早早便结束了饭局,回了内室。
晚膳后,沈默云很是孝顺端来了一碗“莲子茶”给老太太安神,她可不愿老太太过于来清醒和母亲的“冤魂”谈判。
今晚,老太太没有叫沈默云去外边睡,而是拉着这孙女躺到了自己床上。
可老太太心里有鬼,此刻请鬼,却是怕人听到又怕叫人瞧见,到时候反而更添了谣言。于是,她这院子里只留了几个平日里全心信任的丫鬟婆子,即便魏紫几人也只是被她安置在了内室的外间,吩咐没有她的传唤一个都不许进内室。
殊不知,这样的安排下来,这荣辉堂的仆众们也是个个暗暗叫苦不迭。
这老太太的排场是几十年如一日奢华惯了。此时这荣辉堂被先夫人的冤魂盯上之事又有谁不知?这外边飞沙走石正瘆人得慌,偏偏这院中也就那么几个人。知道一会儿老太太要请鬼,魏紫几个早就将棉被蒙了头准备睡觉,两个胆大的守夜婆子也都只敢在院门口煮了酒壮胆,却完全不敢在院中四处巡视。
月上枝头,喝了加料安神茶的卢氏双目几次欲要重合,沈默云这个孙女倒是贴心:“祖母昨晚太过于疲累,先眯一会儿吧!有孙女在这守着,等到了子时,再唤醒祖母!”
卢氏拍了拍沈默云的手,疲惫地闭上了眼。
待卢氏呼吸平稳,沈默云便悄悄起身将窗栓松了开来,又将桌上,架上的几盏灯全部熄灭了去,又再次轻轻躺到了卢氏身边。
直到听到窗外传来了一声猫叫,沈默云知道万事俱备了,她这才轻轻推了推卢氏:“祖母,到时候了!”
卢氏一惊而起,直接坐起了身,面上的黑眼圈和眼袋则是愈加明显了起来。
“子时了?”
“是!”
卢氏将碟子里早就切好的参片拿出了一片含到了嘴里,从怀中慢吞吞掏出了那张灵符。
“诶?你怎的将油灯都熄了?”此刻,只有在她们手边的床柜上的一盏灯还亮着。
“啊?”沈默云一脸“诧异”:“孙女没有啊!这灯刚刚都还亮着,这会儿怎么就灭了?这窗关着,也没风进来,真是奇怪!孙女这就去点……”
这话一出,卢氏浑身的汗毛又都竖了起来,果然,这诡异的气氛又来了!连这灯也都不安分了!好好的灯竟然还会自个儿熄灭,定是感应到这屋子气息不对;要不就是那谁正要准备过来?
沈默云作势点了几次油灯,这才犹豫着回头幽幽道:“祖母……点,点不亮……”
卢氏双肩一抖,却是赶紧挥手到:“回来!回来!点不亮就别点了!到祖母身边来!”
她开始犹豫起来,究竟是该为防孙女知晓自己的秘密而将其赶去外间?还是将孙女留在自己身边保平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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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一章 见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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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
她一脸慈祥地看着沈默云:“你母亲在府里徘徊多日,定是有许多话要与祖母,一会你替祖母将她请来后,便先出去外间,等祖母与她谈完你再进来,可好?”
沈默云心中冷笑,得好听,到底还是怕自己会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吧?
“可是母亲有冤情,孙女……孙女想要留下!”
卢氏一下子板下脸来,面上黑得快要滴出墨来。
“祖母话你都不听?你们母女骨肉亲情,还怕见不着吗?你若是不听话,祖母就要罚你了!”
“是!”沈默云一脸委屈,却还是乖巧地点燃了那灵符,将之烧了个干净扔到了铁盘中。
这时,沈默云却是听到了身后的一阵叮当声,她回头一看,差点便笑出声来。
看来这祖母还真是恐惧至极了,此刻只怕是将她所有开光驱邪之物都挂到了身上。
只见她脖子上套了大两只赤金如意项圈,又挂了五六只平安符,还有一个观音吊坠;手腕上也是套了五六只的如意镯,又绑了一只如来坠子,就连耳朵上也没忘记挂上那请白云寺慧空方丈开过光的翡翠耳坠……当然,她手中自然也还紧紧拽着沈灵带回来的那枚“老神仙”给的铜钱……还……真是有备而来呢!
即便这般“珠光宝气”,卢氏的面孔还是极为疲倦!想来。??`那安神药的功效正在发作,可偏偏她还要含着参片吊精神,加上心中的惶恐和恐惧。只怕这祖母此刻还真是大为难熬呢!
不过很快,卢氏那忐忑的面容便直接转换成了惊恐。
伴随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北风,她二人明显还能听到嘈杂的动物乱串声和嘶叫声,夹杂着一声两声婆子的呵斥……只稍微一听,便能感觉窗户外的院子里此时正乱得很!一声声细细的吱吱声,外加一声声凄厉的猫叫声和鸟叫,还有远处传来的一声声狗吠。一切都似乎诡异得惊心动魄。
冷不丁的,又传来了两个丫鬟的惊叫声,这两声来得既突然又凄厉。叫老太太从面孔到心脏都猛地一抽,吓了个一大跳。
老太太嘴里含着的参片直接便呛到了嗓子眼里,上下不得地乱咳了起来。
卢氏接过孙女贴心端来的一碗茶便直接灌了下去,状态不佳的她丝毫没注意这茶是从那炉子上温着的安神茶炉里倒出来的。?
可不等屋里这俩人缓过神来。却是又一声重重的巨响砸在了这正对卢氏拔步床的窗户上。一个突如其来的硕大黑影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叫声直捶卢氏的心房……
她这次是真的吓到了。一声惊叫带着一身冷汗,差点便从床上滚落了下来。
沈默云伸手拿起床头那盏油灯,待看清楚对面窗户后,两人稍微呼了一口气。
此时正有一只影子投射在窗户上,看那形状,应该是一只野猫,只是它肥壮的身体在光线下似乎被放大了很多倍,这才叫人难免有些心惊。
刚刚大概就是这野猫一下子撞到了窗上。这才发出了这一骇人的巨响吧?
可此刻的院子却是愈发的热闹了起来,不但有风声鸟声。还有各种动物四处的奔袭声,配上那些野猫一声声凄厉惨烈的嘶叫,叫卢氏心中又开始打鼓。
看来,那秦岚只怕很快就要来了……
两人敛声屏气,将所有心思放在了院中的一举一动上。可即便如此,卢氏却也明显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的头脑越发的昏昏沉沉,双目也几次三番想要合上,可心中的声音却还在呼唤她要清醒些!
为了强打起精神,卢氏只能使劲咬着嘴唇,连下嘴唇已经破了皮也都浑然不知。
却是突然间,那窗户猛然开了出来,一阵强风迅速灌了进来,叫两人不由抖了一抖。这风竟是这般猛烈,直接将整个室内唯一仅有还亮着的沈默云手中的油灯吹了个灭。
即便卢氏正混沌着,这会也开始反应过来,这灵异果然已经开始了!
那窗户是她看着落下的栓,此时竟然会自己打开?
还有还有,透过那窗户,她发现外边的院子里是黑漆漆一片,并没有半点光线洒进来。可她之前明明命人将院子里所有的灯笼都点亮了,外边明明是灯火通明的!这……也不知是因为风太大,吹熄了灯笼,还是因为……?
卢氏感觉自己的后背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果然秦岚还没来,她便已经完全镇定不下来了!
此刻,孙女手中这最后一点明亮的光线都消失,她们只借着那微弱的月光才能勉强看清楚外边那随风摇曳的树桠。
可此时,却是一只野猫瞬时间跳进了窗里。
那是一直通体赤黑的一尺大的强壮野猫,两只眸子泛着碧绿的莹光,正双目一眨不眨盯着沈默云两人,叫人不由后背发凉。
它突然对着沈默云俩人露出了白色尖尖的牙齿,咧开嘴嘶叫了一声。那样子极为可怖,更像是一股嘲笑,一丝挑衅,带着满满的张狂和得意!
那黑猫迈开灵巧的步子一下子从那窗台上俯冲而下,冲着她们的方向便扑了过来。
沈默云自然早就知道这一出,只稍微一侧身便避开了去。可怜卢氏还真以为那肥猫是要扑向她,吓得一顿叽哇乱叫,抬头才看见那猫竟然是直奔自己床边机子上还剩下的半碗燕窝粥而去……
卢氏的精神原本就已经很是虚弱,再经过这几次的惊吓,一颗心脏早就已经不堪重负,此刻只能抓了个抱枕靠在床柱子上,心翼翼喘着气,瞧着窗外……
她知道秦岚快要来了,她也察觉出自己身体的种种异样,可此时她那半清醒的头脑哪里还能猜到自己是被算计了?她只是一心以为自己的种种不爽和身体不适都是因为冤魂缠身之前的征兆,或者是身体感到冤魂即将到之时而出现的排斥状况罢了!
卢氏感觉到自己的一身绵软无力后,却是怎么也不出叫沈默云先去外间的话,此刻的她很是恐惧,急需要沈默云这个“挡箭牌”……
她强撑着自己疲累的身体,直到终于瞥见了窗口隐约出现的一抹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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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 见鬼(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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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才是沈默云辛苦运筹帷幄了几日,整出计谋的高/潮之处!
不,不,应该是验收成果之时。£∝,
昨日祠堂一出出,老道士一出出,加上谣言的散播,到底都只是为了今晚罢了!而且只怕今晚还不止这一出戏呢!
没错!这院子里的动静都是沈默云特意搞出来的!
子时刚过那一声猫叫,便是来提醒自己,一切准备都已经就绪了!
知道这种月黑风高,鬼风凄厉之时,那些婆子即便再忠心于老太太,也不敢随意出来蹦跶。加上笑言很适时地放出了那些猫鼠,有这些黑乎乎的东西在满院子你追我赶,不把那些婆子吓得尖声惊叫就怪了!
她要的就是这连声的尖叫和渗人的诡异,这足够叫精明的卢氏精神紧绷又恍惚了。
有了这些异状的存在,那些婆子便更加不可能出来碍手碍脚,只敢一个个躲在门房抱着被子蒙着头了!
趁着这乱,凭着笑言的手上功夫,随意打掉几只灯笼里的蜡烛便显得轻而易举起来。
自然,那只长相惊人的黑猫自然也是她们特意精挑细选送给卢氏的开胃菜!先是由笑言出手将它扔上了窗台,又突然打开了窗……
而屋子里,沈默云特意没有撤走那碗卢氏吃了一半的燕窝粥,香浓的高汤加鱼骨熬制而成,岂是这种野猫能抗拒的?
嗯!当然,刚刚沈默云手上的那盏油灯……自然也不是强风吹灭。而是沈默云趁着卢氏一惊一乍,自己吹熄的!
一来,光线太充足不能渲染气氛;二来。她可不愿卢氏看清“秦岚的冤魂”;三来,好像鬼是没有影子的,对吧?此刻,这一片乌漆墨黑,胆战心惊的卢氏哪里有本事看出个所以然来!
有了这几次的大惊大愁,只怕卢氏此刻的头脑将是更加的疲累,身子也更加无力了吧?再加上沈默云给她加倍了分量的那两碗安神茶。卢氏的头脑还能清醒才怪!
其实,沈默云从来都知道,整个沈府最难缠。最精明的人大概就是卢氏了!想要骗过这位老太太不容易,自己必须想好各种万全之策!此外,卢氏向来多疑,即便是至亲话她也只信一半。沈默云必须想法子叫老太太亲自去认定和判断事情的可能性!
所以。先前的一步步诱引便只是为了叫卢氏真的相信秦岚的冤魂之,而沈默云之所以这般大费周章,便是为了亲耳从卢氏口中探听出自己母亲的真实死因罢了!
卢氏太精明,正常状态下,她是绝不可能将这样大的秘密出口的!所以,沈默云唯一的选择便是叫她的神智混沌,再借由神鬼将她吓唬一番,争取能摸清整个事实真相。顺道为自己争取些利益。
如她所料,这个祖母即便再霸道。再坚定,此刻经过一长串的惊吓,也不敢将自己这个安全盾牌移走,即便是冒着被自己发现秘密的风险,也要将自己留下来。
此刻卢氏果然将自己这个孙女亲昵地顶在了前头。从她扶着自己肩的两只手,沈默云明显感觉到了卢氏的颤抖!
是啊!即便一点光线都没有,可她们到底都能看见从漆黑的窗口慢慢“移来”的一抹白色。
卢氏只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抹月白色长袍上,随着那白衣越来越近,她分明感觉到那白衣的袖口和裙摆的刺绣就是兰花!肯定还是那碧叶青兰!……这可不就是秦岚最爱的月白锦袍嘛!即便看不清她的脸,可就这单单这一外袍,卢氏就能肯定这人……不,这鬼魂,绝对是秦岚……
沈默云清楚地感觉到身后祖母的颤抖和恐惧。她攥着自己肩膀的手越发用力,嗓子里也开始发出“啊啊”的惊恐声。
是啊!对于“秦岚的冤魂”这一人选,沈默云原本是打算自己上的!她最清楚自己要如何设计,如何应对,如何随机应变。可当她穿上母亲的袍子后,她过于寡淡清瘦的身材实在撑不起那衣裳,除了那淡淡的气质,竟半点没有她母亲的影子,兰心蕙心也是同理。姚黄倒是身材得宜,可是她对于老太太来过于熟悉,只怕是要露出端倪来。
思来想去,也就十八岁的笑言最为合适了!
老太太对笑言没多少印象,后者身上那清冷的气质还真偏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这一点是她与秦岚最为相像之处。另外,笑言已经成年,身材相对其他几人要饱满许多,秦岚的衣裳也就在她身上才不会显得过于突兀。
当然,笑言身上最叫沈默云放心的,便是她那一身功夫了。有这本事护航,她扮神扮鬼自然都不在话下了!
此刻当她披散着一头长长的黑发出现在窗口时,神智原本就很涣散的卢氏终于全然相信了面前正快速“飘”来的是秦岚的冤魂。
沈默云悄悄点头与那“冤魂”示意了一下,便稍微侧头挡住了卢氏的视线。趁着这一瞬间,那“冤魂”便一下子“飞”入了房间。
沈默云挣脱了卢氏抓着她肩膀的手,前走一步,一声“母亲!”却是叫卢氏吓得连嘴唇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什么时候这鬼魂竟然已经飞身进了房间?
卢氏愣愣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时,她的头痛病开始发作了!
那“鬼魂”的发丝随着窗口灌来的冷风轻轻飘动,恰好挡住了她的“鬼脸”。
卢氏根本看不清这“秦岚”的样子!
她只觉得万分疲累,却还是强撑了眼皮,看着“秦岚”欲要将手抚上沈默云,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那冤魂却是绕过了沈默云,一点点向自己“飘”来……
短短这几十尺的距离,却是如同一尺一刀子走向了卢氏的心间。
一向来能言善辩的卢氏却是突然沉默了起来,连眸子也瞬时间垂了下去。
这……她这祖母何时这么容易低头了么?沈默云暗暗思忖。
不过,此时的卢氏却是突然间便咳了起来,这一下似乎还是极为严重,竟叫她咳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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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三章 见鬼(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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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竟然咳得很厉害,弯着腰似是要连肺都一起咳出来,那脸上也晕起了一阵不正常的红晕来。︾,
沈默云猜想大概又是参片卡住了她的喉,便上前欲要给她顺气。
可接着,叫沈默云和那“冤魂”都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正咳得厉害的卢氏看见孙女上前,便用左手一把攥住了沈默云。
猛咳中的她竟是猛然一抬头,右手中却又多了一把匕首!
她这动作显然是已经经过了演算的,出手倒是极快,只一瞬间,便将那把匕首架到了沈默云脖子上。
沈默云暗暗叫苦!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自己还是大意了!老太太一向心思多,她敢将自己留在这,必定是不怕自己知道她做的事!可此刻,她将刀架上了自己脖子,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她是看出了这冤鬼有诈?还是她怕自己会将秘密外泄,不会是存了要灭口之意吧?
不过老太太喝了那么多安神茶,又经过几次惊吓,此时应该疲软无力才是,怎么此刻还能这般“霸气十足”的?
然而沈默云低头间便瞧见了卢氏手背上的道道指甲印,平常她极为呵护宝贝的雪白手背上此刻竟是有十几道的指甲印。这些印子都已破皮,还渗出了些些血丝……想来这祖母为了对抗那阵阵袭来的疲累,还真是对自己下了狠心了。
倒不是沈默云没有信心挣脱这个祖母,而是这老太太此刻竟然又调转刀尖。直接对准了自己的脸。
看来,这位好祖母是早有打算了!她不是要将自己灭口,看来是想要借着自己来与“秦岚的冤魂”谈判!
沈默云心下稍安。微微点头示意笑言稍等,嘴里惶恐道:“祖母,祖母这是作何?”
“你闭嘴!”卢氏一手环扣着孙女的喉咙,一手扬着刀尖,却是露出森森的白牙与秦岚道:“你的宝贝女儿在我手上,你若是要害我,或是害我儿。我沈家,我此刻便先一步对你的宝贝女儿下手!”
卢氏看着微微怔在原地的“秦岚”,再次开口威胁:“你知道我的手段!我不会一刀插死她!我只会刮花她的脸!你这宝贝女儿还有一年多就要及笄了。此刻脸花了,那就姻缘无望了!”
那“秦岚”一听,自是有些着急,她刚想上前。却是被正对她的沈默云悄悄抬手制止了。这好祖母出手果然爽快狠毒。似乎丝毫没把自己这个亲孙女放在眼里心里。沈默云心里终是有些不畅快,却还是想要听听卢氏究竟还打了多少算盘。
果然,“秦岚”的犹豫叫卢氏觉得甚为满足。
“秦岚,你一向自诩清高,自以为高高在上,定然看不起那些姨娘妾室吧?殊不知,云儿此刻若是破了相,毁了容。还能不能当上一家之母呢?”卢氏的阴笑再次传来:“呵,秦岚你是聪明人。必定知道如何抉择!你若是能就此散去,我必定保证云儿她不但有个好姻缘,还能平安遂意,富足安定过一生!这买卖也不亏,你觉得呢?”
沈默云真想为这个好祖母鼓个掌!
是啊!在沈家权利巅峰浸淫了十几年,这个祖母又如何会遇到突发状况完全没有应对之策呢?她应该是早就有了将自己作为掩护来谈判的打算了吧?
这就是她的对策!这个祖母果然有魄力,竟然还有跟鬼魂谈条件的本事!怪不得,怪不得她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下决心将自己请出去!
不过她袖子里什么时候还藏了一把匕首?沈默云还真的是一无所知呢!
沈默云不由冷笑:“祖母!你什么呢!云儿是您的亲孙女!你怎么能……”
“你闭嘴!”卢氏将冰凉的刀刃直接贴到了沈默云的脸上,“都怪我当年一时心慈手软,将你娘放回了金陵!不过秦岚,我最大的错就是你死后没有将你的尸骨迁进京来,否则,我定然早就做了法事将你挫骨扬灰,魂飞魄散!也不会有今日之祸端!我这人一向一不二,你是了解的!只要是阻挡我和家族利益的,我都会不遗余力铲除!你若是敢危害于我,你的女儿将沦为姬妾,将会生不如死!当然,她的儿女也将世世代代不得翻身!这笔买卖,你是做不做?当然,你若是肯答应我再不来犯,我便在白云寺为你点盏长明灯,世代香火供奉,如何?”
事实证明,这卢氏比沈默云想象中更加狠毒得多!她这番恶话在沈默云听来真是难抑胸中翻腾的怒火。即便是撂狠话,要不要出将去世的儿媳挫骨扬灰,魂飞魄散这样的话来呢?
“秦岚”向前走了一步,不知何时手中又多出了一块帕子,将其直接飘到了卢氏面前。
沈默云在卢氏的默许下稍微弯腰将其捡了起来。
只见那雪白的缎帕上竟然是赫然在目的一个硕大的“冤”字,最叫人心惊的,便是这字竟是由鲜红的血写成。
卢氏却是笑了:“你还在惦记你的冤情呢!没错!那毒是夏红绸拿来的!你要找人报复,就去找那夏家人!没办法,谁叫你挡了夏氏的道呢!我作为家主,沐儿官运不好,我自然不能冷眼旁观,当时也就未能出手制止!你也不要怪我,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沈家的……将来。我沈家的确对不住你,将来自然会好好补偿云儿,你安心地去就便是了!”
卢氏心里清楚夏红绸这个秘密她是守不下去了!反正那罪魁祸是夏家,冤鬼要找,也应该要先去找夏家。
这一点,她必须要与秦岚这恶鬼清楚!这同时也是她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亲自找冤鬼相谈的最大目的!
另外,即便秦岚不现身不相问,有外边的满城风雨,和沈默云手上的证据,这事沈默云也该猜出个七七八八了!所以这事她也不想再瞒,索性直接当着这一人一鬼直接挑明了出来!只要沈默云在自己手中,这鬼再厉害,她也能拿捏得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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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四章 见鬼(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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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却是边,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来她的药效又开始进一步发作了!
而此时的沈默云听到卢氏亲口承认了她默认夏红绸下毒害死了自己母亲这事,心中对这个祖母的最后那点血肉亲情也都终于消失殆尽了。≤,
纵使沈默云心中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此刻一切真相大白,她的心中还是微痛起来。
即便卢氏此时正拿着刀对着自己,即便卢氏刚刚后悔没将她母亲挫骨扬灰,可此刻这个祖母过于云淡风轻,毫无悔意的模样才是沈默云内心完全无法接受的。
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为了一点利益就可以出卖自己的良心和灵魂?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能无视他人的生命?即便真是为了家族,可家族的利益就能作为自己无耻无良的借口吗?
打着家族的名头就可以肆无忌惮行蝇营狗苟之事而心无愧疚吗?
自己那“风雅高洁”的父亲可知晓此事?若是他也知道,那就意味着这个家族的前后院的两位实际的掌家人一起默认为了利益害死了家族里的主母?
若是这样,这样的家族又有何值得她再留下去呢?这样的姓氏对自己来何尝不是一种耻辱?在知道自己母亲的真正死因后,她还如何再能跟这些“亲人”一起生活下去?
生平第一次,沈默云开始厌恶起了自己这个姓氏!
“祖母,你的这事。父亲他可知道?”卢氏那匕首刀刃上的寒气早已抵不上她心中寒凉的千万分之一。沈默云再忍不住,问出了她想知道的!
“傻孩子,人往高处走。一切还是顺其自然!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卢氏继续打着哈欠。“秦岚,你看……如何?”
她这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她的是真的!自己那个好父亲,即使没有参与进去,只怕知道的也不会少。是啊!他是家主,这样的事卢氏自然不会擅自做主,定会与他商量后才会放任和纵容夏氏出手!这个道貌岸然的父亲终究也是一丘之貉!
沈默云抬头将自己的目光淡淡投向了对面的笑言。她想知道的此刻都明了了!她才终于从当事人的口中知晓了这事!这几日的算计也算终于有了些许的回报。
她不由有些庆幸!若是夏红绸没有心虚地为了沈默晴和陈君言之事将自己拖在金陵乡下,哪里能一下子引起自己的注意?那自己只怕未必会入京……若是等到夏红绸她们将沈默晴与陈君言的婚事搞定,到时候直接再给自己在金陵相户人家。她还真的未必会回京城这个家!那样只怕她母亲的死因便永远浮不出水面了!
所以阴差阳错,老注定,她还是没有错过这个秘密!
所以,她怎么能叫母亲白死?
所以。她又怎么能叫这些蛇蝎心肠的人渣败类如此好过呢?
面前的笑言接收到沈默云的讯息。只是随手抓起了手边桌上的一只茶碗便直直飞向了卢氏。
后者则果然是头脑不清楚,看着飞来的茶碗竟也不知闪避,直接叫那茶碗重重砸到了额头上。
这茶碗落地摔了个粉碎,趁着卢氏呆愣的这一瞬,那“秦岚”一把便拉过了沈默云。
而卢氏则被那突然飞来的茶碗砸了个结实,她正扶着头摇摇欲坠的,连那匕首也都掉落在了地。
卢氏的额头一下子便肿了起来,还破了一大块的皮。她伸手触到自己额头的伤口,明显露出了一丝慌张。另外。她刚刚拉在手里用以威胁这冤魂的唯一筹码竟然轻易被夺走,她一下子便觉得势单力薄,恐惧加深。
不过,卢氏毕竟是块老姜,即便是处于这种境地,她依然有本事与困难抗争一番。只见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尖刀,便对着自己的手臂便划拉了一刀。
看着鲜血立马便染红了卢氏的姜黄色锦袍袖口,沈默云不由暗暗咋舌。这个祖母果然狠!此刻面对冤魂,她为了集中注意力,还真是不惜下此狠手!
剧烈的疼痛袭来后,卢氏的双目立刻明朗了许多。
她或许也已经想明白了面对冤魂,自己的恐惧不名一文;又或许她是故作镇定,借以掩饰心中的恐惧?
此时的她竟是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出了一番很有水平的话来:
“秦岚,这么多年过去,你从主母变成了鬼魂,怎么还是那般真!你以为你将女儿拉离我的手掌便能叫她摆脱我的控制?可笑!
即便你把我杀了,明日所有仆众也只会将杀人的责任安到你这宝贝女儿身上!
你心里清楚,到底,你这宝贝女儿只要留在沈府一日,便永远逃不出我们的掌心!你若是要保护她,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按我刚刚所,赶紧消失,永不出现!云儿毕竟是我沈府大姐,我答应你,一定不会叫她吃亏,一定会善待与她!”
卢氏的这番话得极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将所有的利害关系都分析了遍!的确点点都切中了要害,秦岚的冤魂即便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毫不动心,一口回绝的!
可是那一身白袍的“冤魂”却是偏偏不为所动,正慢慢向她走来。
卢氏此刻的心脏才开始“砰砰砰”地剧烈狂跳起来。她是真的怕,头上的伤口在提醒她面前这女鬼的可怕,她只能慢慢地后退。
沈默云退到了一边,自嘲一笑,这才幽幽开口:“母亲,既然您的冤情已明,祖母年纪大了,您可一定不要出手太重!”既然事已挑明,卢氏对自己的态度也公然摆到了面上,她也没必要再矫情作态了!
“秦岚”忍耐了很久,对这恶毒无比的老太婆早就已经忍无可忍!此时既然沈默云开了口,她便也不用客气了!她直接便抄起了手边一只青铜烛台便向着卢氏扔了过去!
卢氏经过自残和惊吓,此时倒也清醒不少,看着空中飞来的烛台,赶紧将头低下这才堪堪避了过去!
可她的运气却并不怎么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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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 报应
卢氏即便是尽了力去避开那突然而至的烛台,可它锋利的口子还是刮到了她的面庞。…≦頂點說,
这次,她伸手一摸,果然手上沾染了些黏腻之感。
卢氏慌张无比,那“秦岚”果然已经不是当年那温顺的女子,刚刚自己才要将沈默云毁容,这疯鬼立马便要在自个儿身上报复回来?
她对自己这脸素来珍视,用玫瑰花汁洗,珍珠粉擦,难不成还要就此破相不成?
那恐惧伴随着脑门上传来的疼痛一起席卷而来,她觉得自己的头更沉了。
卢氏有些后悔了,却只能慢慢往后退去……
那“秦岚”显然不会就此放过她,趁着这段时间已经快速移步到了她的面前。
而卢氏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床边,再退无可退。
一片漆黑中,“秦岚”终于将她的头凑了上来。
即便她二位只离了不到一尺距离,卢氏还是无法看清墨发下“秦岚”的脸。
借着那浅浅的月光,卢氏在朦胧中看见“秦岚”抬起了手,向她伸了过来。
那是一双雪白的手,可……可偏偏这两只手竟然正在滴血……
一白一红,颜色突兀,即使只有这淡淡月华的照引,可那一大片的血红还是分外显眼。
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从“秦岚”的指尖正有淋漓不断的鲜血正在慢慢滑落,一滴一滴地坠落在地。在洁白的地面上开出一朵朵绚烂的花朵,如大丽花一般开得肆意而诡异……
面前的场景叫卢氏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度以为自己再次迷糊了。于是先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发现疼痛正盛;又快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没有看错……
那,这血是什么意思?哪里来的?这难不成是……人血?这“秦岚”又要干嘛?是要警告自己,还是要将自己的鲜血也如那般流遍地面?
这些疑问便如重拳一般,一下下打在卢氏原本就颤抖不已的心房,叫她的呼吸也越发急促。头脑也更加昏胀了起来……
那滴着鲜血黏糊糊的双手正慢慢上抬,一点点向卢氏靠近,眼看那腥红的双手就要掐上自己的脖子。卢氏终于对上了“秦岚”的眼眸……
冰冷!凄寒!毫无温度!甚至还有讽刺和冷笑,更带着深深的厌恶。
她无路可退,只能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
那冰冷的触感终于黏上了她的脖子,引起了她满身的颤栗!
腥甜和黏腻的感觉一拥而上……
即便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无法忽视自己的触觉。那“秦岚”的一只手毫无温度。就这般紧紧掐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却是直接从自己的脑袋上拔下了一只簪子,直接便向自己的面部戳去……
“不要!岚儿!不要,我们再谈谈!”
卢氏两只手不断在空中挥舞,可在那簪子的尖头在她瞳孔中不断放大后,她却终于再压抑不住浑身上下奔涌着直奔脑门的热血……
她只觉得头“嗡”的一声,那热血便一下子冲破了头脑的束缚,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她的思绪再不受自己控制,四处散了去……紧接着。她发现连自己的手脚也是突然一阵麻木,在那潮水般的麻肿感行走完全身的血管后,她的手脚和身体竟然同时都没有了感觉……
她试了又试,但却毫无用处!
她的意识竟然控制不住她的头脑和身体,她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那种叫做“绝望”的痛苦……
可在沈默云和笑言眼里,此时的卢氏却是突然间口舌歪斜,舌塞不语,手脚僵硬,甚至连目光都涣散了,只是呆呆望着上方,双眼再没了焦距……
沈默云也是一愣,上前伸手在卢氏的眼前晃了一晃,可后者竟是半点没有反应,既没有话,也没有制止,甚至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沈默云和笑言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是有些意外。
卢氏这突然失了知觉,神情呆滞,难不成是中风了?
这一疑问出现后,因为害怕卢氏又有诈,沈默云便捡起了地上卢氏的那把匕首,拿到了她眼前晃了晃,又将她的手按到床板上,当着后者之面便将匕首插了下去……
床板发出了一声钝响,卢氏的手竟然半点没动,竟然没有缩回去?那匕首只是直直插进了床板?
沈默云只是想假意匕首试探这祖母是真中风还是假装重病逃避“冤魂”。若是假装,一向珍重自己身体的卢氏绝对不会叫自己的手就此废掉!绝对不会连眼都不眨一下!绝对不会叫嘴边的口水慢慢溢下而不管不顾……
看来这是真的了?
沈默云低低笑了!果然啊,老还是有眼的!不不!是坏人终究敌不过心魔,躲不开命运的责罚!
她原本只想叫笑言好好吓唬卢氏一番,叫她做出一系列有利于自己的承诺,比如:夏氏将来在沈府的地位只能是姨娘;将来长孙女在沈府该有如何的嫡长女权益;将来长孙女的婚事必须经由她本人的首肯……原本,她是想要逼着卢氏写下一张血书,发下一个毒誓,留下一份凭证的!可没想到,竟然是老为自己先一步做出了决定!
不过,这样也好,对于夏红绸,自己是决计不会放过的!可这位祖母,虽然对自己和母亲半点没有情义,可终究也是自己的长辈,自己的骨肉血亲!
自己到底与她不一样,做人做事还是有底线的!老帮自己对这祖母做出了惩罚,倒是无形帮了自己一把!
至此,今晚这事,笑言便基本上算是功成身退,她简单收拾了一番,便赶紧抓了那黑猫从窗口翻了出去。
沈默云稍微收拾了一番,又特别将一大壶白水冲入了那加浓的安神茶里……大夫来了,这茶可不能叫人看出端倪来!
她又静静等了半晌,确认笑言已经离开,这才开了内室内间之门。
卢氏的几个亲信看见平安无恙的大姐出现,均是大呼一口气,而沈默云只淡淡了句:“请大夫!”
……(未完待续。)
第二六六章 报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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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辉堂在一瞬间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丫鬟婆子们开始忙着进进出出……有的忙着去请大夫;有的忙着去给老太太准备清心药和醒神露;自然还有婆子第一时间便跑去相请沈沐和沈灵!
不过,沈沐还真是来得很快!
前脚刚有婆子跑去找他,后脚他便到了!
看他既没有半点睡眠中醒来的朦胧,也没有丝毫气喘吁吁之态,想来他也是心心惦念这荣辉堂的“请鬼”事宜,也不知这整晚都偷偷躲在了这荣辉堂附近的什么犄角旮旯!
走进内室的沈沐的确是惊了一大跳,看到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卢氏和满屋子的狼藉,特别是卢氏脚边地面和床上的点点血迹,叫他的神色更是丰富多彩起来。?
他看了眼女儿,极想开口质问。
可他突然注意到了女儿那铁青的脸色,话到嘴边又不由语塞:“云儿,你祖母……她可是被……你母亲……?”
沈默云的脸色叫他有些心虚。这孩子……应该都知道了吧?
不过沈沐转念间便挺起了胸膛,知道了又如何?等到过会儿他拿到那包东西,一切事成,这丫头还不是得在他手中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沈沐摆出了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你祖母如何这般模样了?这地上的血从哪里来的?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还不快些与父亲来听?”他嘴上虽然这样,却还是清着嗓子对下人们厉声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问大姐!”
不过沈沐待众人一退下。? ???`竟又再次换了一张嘴脸,温和又关怀道:“云儿,怎么样?一切都与你母亲谈妥了吗?”
原来她父亲的变脸功夫也是这样好!
沈默云定定看着这父亲。心中有些迟疑。卢氏的中风并不在自己的算计之中,原本这事完了之后,她便可以有把柄威胁卢氏和父亲,从此在府里过自己的一片地的!可此时卢氏突然一倒下,她又没能逼迫卢氏写下什么,承诺自己什么,她倒反而不能与这个父亲闹翻了。否则,只怕她的生活又将再次回到一个月前的境地了,这些时日所有的功夫也都白费了!
她暗自叹气。怪只怪,自己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来抵抗家族和命运!
所以,不论她此刻心里对这个父亲有多鄙夷,多厌恶。 ? `?多憎恨。看来也不得不与之虚与委蛇一阵子了!至少,没了卢氏,沈灵也等于是失去了靠山,加上夏红绸很快便要倒霉,这个沈府内宅倒是即将完全落入自己的手中了!
算了,与其此刻与沈沐撕破脸,还是尽力忍耐一段时日吧。
沈默云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这才淡然开口:“谈妥了!祖母大概是受了惊吓。晕过去了!至于地上的血……女儿不太清楚,也许是母亲带来的!”
关于“秦岚”手上那血。沈默云自然知道!
她们只是提前将动物血灌进了两段羊肠里,等着卢氏心神不安时拿出来吓唬她一番借以逼迫卢氏就范。
所有笑言才会伸出手之前先捏破了系在袖子的羊肠……于是才有了淋漓的鲜血从手里蔓延,滴滴掉落那样诡异的场景。
而为了不叫卢氏察觉出“秦岚”的手留有常温,她们还特意在羊肠里加入了两段冰。羊肠的隔热效果还不错,笑言出手时冰也差不多化尽。所以那冰凉的血滴上卢氏脖子时才会叫她更加惊恐……可没想到,这出戏的效果竟然这样好,一下子将素来运筹帷幄的卢氏吓得中了风。
此刻的沈默云还是有些纠结。
她发现自己再做不到与之前那般可以对沈沐这个父亲客套寒暄。事实真相既然已经浮出水面,她便不可能再完全当做不知道。
既然还要在沈府生活,既然卢氏此刻开不了口,既然大家心里都清楚,那她也不必客气了:“不过母亲还有几句话命女儿转达给父亲,她,父亲对她冷酷无情,痛下狠手,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母亲她慈悲心肠,愿意给父亲一个机会!母亲奉劝父亲以后能多走正道,不要步了祖母的老路,到时候即便冤魂不来找,自己的心魔也会上门!母亲希望父亲可以早日回头,不要叫您读的那些圣贤书都成了废物!”
沈沐的脸倏地一下青白了不少,他的嘴张了两张,还是只能尴尬道:“你这孩子,胡什么呢!”
沈默云只是淡淡笑着弯腰行礼:“女儿回琼华院歇会儿!父亲陪祖母吧!”完,她也不等沈沐回复,便直接走出了荣辉堂内室……
沈默云带了姚黄还未来得及走到东园,便见一阵浓烟和火光正从东北方向传了过来。
“走水啦!走水啦!琼华院走水了!”
紧接着,远处一阵嘈杂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沈默云暗笑,果然还是不出她所料!他们还真是迫不及待,急着要出手啊!也是,谁叫今日自己不在那琼华院,倒是给了他们这般的好机会呢!
走得离琼华院越近,那火光也一下子便盛了不少。那火光在寂寥漆黑的冬夜里一下子便映红了头上的一片空,叫人感到了一丝暖意。
沈默云只是淡淡的笑了!
慢慢走近,那浓重的黑烟便越发震慑鼻膜;那拔地而起的火光也正炙烤着四周,映亮了周围的众人。
丫头们奔走相告,呼叫连连;婆子们打水救火,热闹非凡,这嘈杂惊得方圆几里地的飞鸟都拔空远走!
这样的动静,足以在这新年第一日便引起众人足够的关注了吧?
此时的沈府正是多事之秋,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这场火……正好便如火上浇油!正好可以进一步加大和满足所有人的好奇心,留给他们自我遐想的巨大空间了!
这场火的大她也是控制得刚刚好!
这火是从东边库房和厢房开始滋生的,今日是西北风,火势绝对不会蔓延到主屋!而再往东南边便是琼华院的围墙,所以,这场火在外边看着热闹,实际并造成不了多少损失,不过,却足以叫沈默云收获极大的利益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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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七章 报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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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后,整个琼华院都灯火通明!
主屋里,沈默云一脸冷清坐在了上座,她脚边则跪了被绑着的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
外面那场火还未完全扑灭,院子里依然嘈杂,可沈默云还是决定先一步审起这两人来。
这个丫鬟倒是面生,此刻也不知是哪房派来的!不过,看她这翻窗爬墙的本事,应该十有**是夏红绸从外边弄来的人了!
而那个婆子竟是李大家里的!
沈默云一看是她,便气不打一处来!知道今日他们定会想法子进来她的院子动手,她才特意放松了整个院子的戒备!
没想到还真是阴差阳错,竟又揪出来一个内鬼!
回京的路上,沈默云曾对那李大王福许过承诺,回府后会对两家都照顾一番!而她自认,自己也并未食言。
王福家的婆子看着踏实能干,便被沈默云调去二门做了管事婆子;而李大家里的沈默云也并未亏待,而是将其弄在了自己的院子里,月例加打赏也并不比那王婆子少。也就是因为李大那人有些油滑,沈默云早就看了出来,她这才决定将这李婆子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实际上,沈默云也确实从来就未曾全心信任过她,终于今日,还真就抓了个现行!
其实今日沈默云虽然人在荣辉堂,却将这琼华院做成了真正的诱饵来引他们上当!
事实上,即便没有今日荣辉堂的“请鬼”之事。沈默云整出计策的重头戏便从来都是在这琼华院!
她昨日适时地放出了那条关于自己已经找到秦岚是被毒害的证据之消息。这整个沈府主子们表面看上去都波澜不惊,都在为了“秦岚冤魂”之事而费心。可沈默云知道,这包所谓真正实际的证据远远比鬼怪叫他们更为恐惧害怕!
尤其是今日下午。整个京城都传出了对夏红绸以及沈家不利的传言后,这包他们还未弄到手而销毁的证据便如一把时时挂在他们头顶上悬而不落的利剑一般叫他们心神不宁,夜不能寐了吧?
恰恰今晚自己又将去荣辉堂“陪”老太太,那此时没有主子的琼华院便成了他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沈默云一整日几乎都在荣辉堂,自然知道卢氏和沈沐私下见了好多次。而她中间回琼华院之时,还从兰心口里听自己这父亲今日竟然还跑了趟夏红绸的怡蓉院。??`
一家之主这大年初一登了姨娘的门?太匪夷所思了!
当时她便料定这是自己精明的祖母和父亲准备一起将这烫手山芋甩给夏家了!
对于他们来,自己手上这包证据是一定要拿下的!否则。在这满城风雨的状况下,里边的东西抖了出去,那沈沐的官声和沈家的将来便都完了!
可谁又愿意叫自己手上沾染个一层腥呢?
所以。对卢氏和沈沐来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这麻烦扔给当年下毒的罪魁祸首夏红绸,或者是夏家!对此,沈沐他们并不需要过多担心,夏家为了这包东西一定会竭尽全力!谁叫这包东西同样也关系着他们夏家的名声和前程呢!
这样一来。卢氏和沈沐的如意算盘都打得很漂亮了!他们大可以定定心心看着夏家帮他们出手摆平这个大麻烦。
沈默云原本只是猜到今晚他们必定迫不及待会“上门”。但却不能肯定究竟会是谁的人出手!直到听到沈沐登了夏红绸的门,她才终于安下心来。
其实,这事轮也必须轮到夏红绸了!沈沐是男子,安排这后宅之事不熟悉又不方便;老太太忙着今晚“请鬼”,哪有那个心思还要管这个?夏红绸也是该当仁不让,为这府里出点力了!
即便这只是个猜想,沈默云还是提前做好了万全之策。
因为正是过年,家住京城的丫鬟婆子这几日都可以轮着回家半日。加上沈默云这个主子也不在自己院里,午后这琼华院倒是有了几分空荡。
刚刚申时。那李大的婆子便在主屋外探头探脑,今日分外机警的几个丫鬟都注意到了她。
兰心上去热络地与李婆子打起了招呼,后者也不含糊,拿出了一大包的零嘴,只是刚回了一趟家,这些零嘴是特意拿给兰心,蕙心几个大丫鬟消闲的。
收了人家的礼,自然要请人喝杯茶。
李婆子很顺利便进了兰心的屋子。
两人南地北胡侃了一通,感情一下子便“升温”了。李婆子终于神神秘秘地探听了起了沈默云从清风堂得到的那包“毒药证据”!
那李婆子很能演戏,看着倒是顺其自然地只是在发挥“八卦”的本色,兰心“吃人嘴短”,自然就“一不心”将这事渲染了一遍。
终于,李婆子开始心翼翼打听那包的东西的“藏身之处”!兰心自然不肯讲,不过在李婆子的软磨硬泡下,她终于还是松了口,告诉那李婆子,那包东西被她们姑娘藏到了库房里。
李婆子听到这消息,明显如释重负,只又稍微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去。果然,悄悄尾随李婆子的蕙心很快便发现这老太婆在琼华院的外墙下跟个面生的丫头交头接耳……
接下来的事便是瓮中捉鳖了!
沈默云下过规矩,琼华院一到亥时便要下栓落锁,所有人没有她的允许不准随意进出。
所以刚过子时,便有了一个轻快的身影在李婆子的帮助下翻墙进了琼华。
那李婆子也是谨慎,不敢开锁怕惊醒了院中人,只得想出了这爬墙之法。
不过那丫头一看便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脚步敏捷,速度飞快,在李婆子的带路下,很快便到了库房。
而且那丫头竟然还有开锁的本事,大门上挂了两道长锁她开不了,但丝毫影响不了她拿了把匕首去将窗栓撬开。
窗户一开,只见她一个轻轻巧巧的翻滚便一下子跃进了那库房的窗户,又立即反手将那窗户关了起来。
她拿出身上的火石和蜡烛,刚想点亮,却被突然间灯火通明吓了一大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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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大火(一)
夜色正浓,月上中,整个琼华院都悄无声息,众人应该都在酣睡吧?
那丫鬟身手矫健,行动果敢,一看就是练过点真功夫的!
就着那月光,她手脚熟练打开窗栓,一下子便跳进那库房窗户。※%頂※%点※%※%,
她差点便要笑出声来!
她竟然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便进了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姐的库房!她心中意得志满,不由心防大松……
此刻,她只需要找到那包放有药碗药渣的东西,她就大功告成了!
她拿出早有准备的火折子刚要吹亮,却是整个库房都瞬间灯火通明了起来!
原来,这库房里早就已经布置了三个凶神恶煞,手持棍棒的婆子和两个执灯的丫鬟在这等着自己!
看见这破窗而入的“贼”,众人也不客气,直接抡起了手中的的长棍便对着她好好招呼了起来。
一看寡不敌众,这丫鬟刚开始还想要伺机逃跑,可这才发现那窗户的外边此刻已经被人顶上,对方就是想要来个“关门打狗”!
饶是她真有些本事,可面对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的棍棒招呼,根本便是以卵击石,她立马便躬身跪地连连求饶,败下阵来……
而窗外那李婆子又怎么会逃得了?
她看见那丫鬟顺利进了库房,原本还大松了一口气,准备退去一边角落里把风来着。
可那灯光骤明,她便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上了当了!
李婆子转身便准备逃跑。她快步跑到了院门才想起来大门已经上了锁!情急之下,她哪里还能快速开锁?
她那钥匙还没能对得进锁眼,便被人扣住了。
沈默云的两个二等丫鬟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守在这院门口的。此时却是上来一人一边上来拽住了她的两臂。
逃跑的机会转瞬即逝,后边手抡长棍的婆子便已经赶来,轻而易举便将这李婆子也一道绑了起来,与刚刚抓到的丫鬟一起扔到了院子里。
沈默云早早便打点好了,这几日,整个琼华院都是外松内紧的,就连顾嬷嬷也被沈默云以一起过年的由头拉进来帮忙的了!
今日下午。那李婆子出现打探消息的行为后,沈默云便找人看住了她的行踪。
另外,沈默云又早早安排了下去。一黑就早早让另俩以“过年”为由回家的婆子悄悄从后门回了院子,趁着那李婆子去茅房时,便将众人安排进了库房,只等着夜深一搏。
这俩婆子便是当日在梅林跟着沈默云去找沈默晴麻烦的那两位。自从沈默云将她二人调来琼华院后。她们对这位主子便如对再生父母似的感恩戴德。恨不得掏心挖肺地供着。沈默云也未亏待她们,给的月例和赏赐都比外边院子要高出来许多。经过试探后,她对这二人倒是极为放心,早早便吩咐这几日需要她二人辛苦些,全力听自己安排……
此刻,那李婆子和那丫鬟是众目睽睽下在库房里外被人赃并获,若她们没有企图那是傻子都不会信的!
也幸亏她们姑娘机警,要不然这大过年的院子里要是有什么被盗。那该怎么向姑娘交代?
关键这李婆子还是平常熟络的,此刻竟然还勾结外人过河拆桥!若不是被姑娘提前发现。到时候库房的东西少了缺了被盗了,谁能得清?只怕这琼华院满院子的仆众都得跟着遭殃!这李婆子分明是在害人……
再有,原本大伙儿这新年第一就该好好乐呵乐呵,吃吃酒,抓抓牌,睡睡觉的!这可好,为了抓这俩贼,害得她这几人等得浑身发酸,站得腿脚发麻,三更半夜没觉睡,此刻还得跟着吹冷风……
众人越思量越气愤,不由围着她们破口大骂,手中棍棒招呼起来也更加卖力了……
兰心蕙心两人则借着众人这义愤填膺之时去“检查”库房去了,在库房的角落里的箱子里,她们早就准备了两大桶油……
此刻众人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院里被绑的那俩贼身上,哪里注意到远处的库房里那点点动静。
半盏茶后,随着兰心的一声嘶叫,所有人才循声望去。
原来,刚刚抓人那库房已经燃起了熊熊火焰。
那大火几乎是一瞬间便拔地而起,继而正迅速蔓延开来……
众人快速奔去,却是见那蕙心丫头正摔在了库房的门边。
而那兰心则正从那大火熊熊燃烧的库房里冲出来。
众人上前拉起倒地的蕙心,拉过兰心,这才发现这二人都受了伤。
那兰心的手肘被划伤,破了一大道口子,正有不少血在往外溢;而那蕙心则是额头上一大片的青肿,想来是刚刚撞在了什么地方!
“快,你们两个腿快的!”兰心指着俩婆子,“你们快去追!有黑衣人放火!”
众人一惊!黑衣人?放火?
这才刚刚抓了两个贼,后脚便有人来放火?
是了!是了!若不是有人放火,这火势怎么可能一下子便迅猛了起来?此刻空气中满满的油味可不就是有人放火留下的气味?
“那黑衣人翻墙出去了!你们快些去追啊!若是叫他跑了,咱们可就不清了!”
那两个婆子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抱起棍子便往外冲!是啊!这大年初一的晚上库房起了火,抓到人便罢了;若是抓不到人,万一老太太追究起来,倒霉的可不还是她们这些守院子的!这些龟孙子不是来害她们吗?两人开始狠狠咒骂了起来!
兰心蕙心很有默契悄悄对视一眼,很是满意。
要知道,这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可是这琼华院的主力,此刻她们去抓贼,也就意味着这院子里少了两位扑火的干将。
剩下的人便是两个受伤的丫鬟,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和一个年纪较大的顾嬷嬷,凭这几人要想及时扑灭这场火简直便是痴心妄想!
果然,几人手忙脚乱,也不知是该先呼救还是该去打水。
有这么一拖延,这火一下子便烧得更旺了,渐渐地更是有蔓延去了柴房之势。
……
(未完待续。)
第二六九章 大火(二)
两个婆子听了兰心的嘶吼醒过神来,这才急急忙忙拿了钥匙开了大门追出去,在外边跑了一圈自然没能抓住什么“黑衣人”,只能无功而返。
于是,救火的最好时机也就这么自然地错过了。
听到远处渐渐有嘈杂声传来,兰心的声音便愈发清脆响亮了起来。
“太过分了!这些杀的!他们的人被咱们抓了,东西没偷着,竟然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他们这般阴险,也亏他们做得出来,竟想要一把火将咱们这琼华院烧了!”
兰心边,竟边捂着脸在原地嚎啕大哭起来:“你他们偷什么不好,竟敢偷姑娘手中最珍视的那包证据。那可是夫人特意显灵叫姑娘找到的!姑娘就是怕那重要的证据被人惦记,放在屋子里不安全,这才将它锁到了库房!
没想到到底还是没能逃开他们的狠手!此刻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在那大火里,还怎么救得出来?夫人的冤屈如何洗刷啊?
她们害了夫人还不够,竟然还不顾这是大姐的住处,竟要一把火烧了这院子!她们这目的倒是达到了,可姑娘这两年攒下的银钱财物都在这院子里,这以后还怎么过活啊!”
蕙心也在一旁抹起了泪,“是啊!夫人已经被他们害了,他们也该手下留情了!这把火这样一烧,咱们姐一不能洗刷夫人的冤情,二没了过日子的钱财宝物,这些人当真的是蛇蝎心肠!这是一心要逼死咱们姑娘啊!”
此刻,这院子里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大火,浓重的黑烟,丫鬟的嘶叫,早就吸引了整个沈府众人的注意。不少其他院落的丫头婆子也都纷纷跑来帮忙灭火,当然,也是为了顺道赶来看看八卦!
不过一进这琼华院,她们便知道这一趟没有白跑!就那院子前捆住的一个丫鬟一个婆子就可以叫她们八卦上好几日了!
她们都是聪明人,琼华院这两个丫鬟的话自然也都一字不落入了她们耳里!
不过这话信息量极大,稍微一嚼,她们便听出了不少好东西。
怪道这好好的怎么会半点征兆没有就起了这么大的火,原来是人为!原来是为了那包所谓的证据。原本大伙对外边传得沸沸扬扬的那场谣言都是半信半疑,此刻看来倒十有**是真事!
否则,这大半夜的,干嘛偷窃不成,还要放火!这摆明是要毁尸灭迹啊!
一时间,众人心里都有了计较。
众人嘴上不话,耳朵却都竖了起来,围在那坐在地上哭叫的兰心脚边一个个挪不开脚。
沈默云要的就是这结果,今日的风向在那,反正这库房必定是毁了,加上旁边一个柴房,反正不管怎么烧也就是这点损失了!
围观的这些人哪里知道,趁着这些日子,库房的那点值钱玩意儿都被她们偷偷锁去了主屋里,就留了十来只空箱子和一些不值钱的瓶瓶罐罐在那,根本也没多少损失!
倒是这场火,持续的时间越长越好!最好周围几条街道的人家都能瞧见这场大火,那么到明日,那夏红绸即便长了一千张嘴,跳黄河一万次也都不清楚了!
兰心在身边别院丫鬟的搀扶下起了身,一脸悲恸:“你们不知道,我和蕙心姐姐刚刚便差点死在了那库房里!“
她那张白白的圆脸此刻沾染了些许黑灰,额头上还有那么一大块青紫,配上她生动的表情和到位的情绪,倒是一下子便抓住了众人的眼光和兴趣。
兰心很会讲故事,可能在乡下跟着隔壁书的老头一起干活时间长了吧,此刻还特意停下话头来狠狠吊了吊众人的胃口。
“快,快!”
“好妹妹,刚刚究竟出了何事?”
这群丫鬟们哪有心思救火,便这般叽叽喳喳围住了兰心异口同声起来。
“你们都知道,我们院子里刚刚抓了两个贼人!”兰心边边指着地上被缚的俩人。
“之后,我与蕙心姐姐去查看库房可有丢了什么!结果,突然间便有一个黑衣人从窗户跳了进来。那人一看便是个力大无穷的,那人大概没想到我与蕙心正在库房,明显楞了一下。
不过,他似乎对我二人也不在意,直接便倒了两桶油到地上,然后拿了火折子一扔,这整个库房便烧了起来。”
兰心一脸痛恨,拉起了自己烧焦的裙摆,“你们看看,那人是想烧死我和蕙心姐姐啊!他那其中一桶油便是直接冲着我和蕙心姐姐浇来的呢!”
众人这才仔细看向了她二人,果然除了两人身上衣裙好多地儿都被烧焦,她两人身上还有大块明显的油渍和气味。
“幸亏我和姐姐机灵,赶紧往外跑,否则,我二人此刻都被烧焦了!你们不知道,那黑衣人本事真大,看我去抓他,便将我一下子推到了桌边;蕙心姐姐去抓他,也被一把推到在地。那人根本就是个练家子,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着,她露出自己的额头,又拉起蕙心的袖子,“各位姐姐看看,那黑衣人下手真狠!这些人心肠歹毒,杀人放火都干齐全了!若是这次还逍遥法外,那可真是暗无日了!各位姐姐以后可要为我们作证啊!”
伤口都看在眼里,那些丫鬟们自然连连点头应是!
此时再看去,那火果然已经蔓延到了柴房,红红的火焰窜得老高,想必已经足够引人注意!
“各位姐姐,嬷嬷,大伙一齐帮帮忙,咱们赶紧想法子将这火给灭吧了啊!”兰心蕙心这才开口……
也就是这会儿,沈默云才带着姚黄匆匆赶到。
沈默云面色铁黑,只叫人提了那两婆子进了主屋亲自审问起来……
对于那会功夫的丫鬟,沈默云没有把握她会实话,只是命人先带了出去,而着重审起那李婆子来。
在沈默云看来,她只需要那么一点点的证据,证明这事与怡蓉院那位搭上界就可以了!
她要的就是此时此刻,这个时间点刚刚好!
……(未完待续。)
第二七零章 灭迹
沈默云一见那大火,就知道今日这事的时间点掐得刚刚好。︽頂點說,
此刻几乎沈府一半的丫鬟婆子都在她的院子里给她“作证”,加上主屋大门洞开,都不用猜,必定有不少人都在探头探脑往这里边张望!
这就能保证她审出的东西很快便能散播出去!
另外,卢氏此时瘫在床上,沈沐滞留在荣辉堂,自己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在沈沐沈灵他们到这琼华院之前将这事盖棺定论!
她必须在他们来之前将夏红绸拖下水去!
她必须在他们来之前将这事闹得没法收拾,叫他们没法子掩饰过去!
只怕他们死也也没想到,这边不但先抓了“盗贼”,还放了这把突如其来的火,想必此刻的怡蓉院那位该急得跳起来了吧?
没错!她就是要将这盆放火的脏水泼去她身上!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大可以积毁销骨。这次夏红绸身上的流言已经积重难返,不管是真是假,名声终归是被毁定了!只怕她怎么也想不到,今日她这“羊入虎口”只是为了一包莫须有的证据!
沈默云倒不信她这次还有何机会可以翻身!
接下来的审问也是异常地顺利!
沈默云只是以那突如其来的火灾为由头狠狠吓唬了李婆子一番!告诉她这事此刻已经不是串通偷盗之事,而是合谋杀人放火的大罪!她若是运气好,下半辈子就只是吃吃牢饭,家里男人丢了活计,一家老少没了生活来源;若是运气不好,那便是送了命,家里人也一起跟着永无翻身之日。
那李婆子是个精明人,她只是收了银两答应做两桩事的:探出藏物之处和帮助那丫鬟进出库房。只要办好这两样,她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她在院子里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哪里想到之后竟然还来了个什么“黑衣人”,竟然还将这好好的院子烧了一半;库房烧了便算了,还将这难缠的大姐珍视的宝贝“证据”给烧了,又将这主子的两个大丫鬟差点烧伤了。
此刻大姐得也没错,她若是一口咬定自己和那黑衣人是狼狈为奸,合谋放火,那此刻黑衣人已然跑了,知道那杀人放火的罪会不会由自己顶上!
而且,自己进来这琼华院也有几日,这位大姐的手段自己看得清楚,知道这是位不好得罪的主子。
她心中其实已是懊恼万分!
她家里那口子昨日欠了笔赌债,那赌场放债的连夜带着人,提着刀上了他家一顿打砸,叫家里八十岁的老奶奶直接吓晕了过去。她急急忙忙赶回去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事给掩下来。
因为沈家老爷子在世时候是有明文规定沈家家奴不许赌博,不许在外欠赌债的!若是一经查明,便永不录用。
不过,这事也不知怎么阴差阳错地竟被人发现了!
原本今日这事她也不愿答应的!可对方承诺会对李大赌博赌债之事守口如瓶;还能保证这盗窃之事不会叫人发现;另外又多许下了三倍重利!
她这才昏了头答应了下来,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没吃到羊肉反惹了一身骚。
此时她只这么稍微一盘算,便已经打定了主意。她直接跪行到了沈默云的脚边,将自己知道的那点事一齐和盘托出。
她直接供出了一个针织房的蔡婆子,她便是被这婆子威胁,这才走错了路,做错了事!但她绝不知道她们是要杀人放火,只想顾在老朋友的情谊面子上才勉为其难帮了个忙!
而此时,大火已经被扑得差不多了。沈默云看了眼窗外攒动的人头影子,便知道此刻外边必定已经聚拢了不少人。
她早就将几个心腹的任务各自安排了一番。此刻几人正各司其职,都在忙着呢!而顾嬷嬷的任务,便是在边灭火之时,边在院子里煽动众人情绪。
顾嬷嬷只是向众人着力渲染了这些年秦岚和沈默云所受的苦;先夫人病痛时所遭的罪和病情的诸多蹊跷;当然,最重要的是将所有的疑点都暗示去了怡蓉院那位身上。
其实,有了这几日的谣言,刚刚抓到的人和这把突如其来的大火,是个人都看出来这分明是夏姨娘为了掩盖当年谋害先夫人的证据,而下了狠手欲要毁尸灭迹。
此刻,再加上顾嬷嬷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几乎整个沈府众人都极为默契站在了沈默云这边,心软的丫头们抹着泪,嘴毒的婆子们则直接开始破口暗骂起来。
可以,整个沈府的舆论风向几乎都完全倒向了同一边。
姚黄得了沈默云的暗示,便跑到主屋门口往外一站,指了俩婆子叫了一声:“审出来了!是针线房的蔡婆子!你们快去拿人!否则她定要跑了!”
众人一听立马有些沸腾起来,一个针线房的婆子,竟然有这本事?既能调动这琼华院的看门嬷嬷,还能指使会功夫的姑娘来行窃?这不是笑掉人大牙吗?
怎么看,这位蔡婆子身后也是站着大人物呢?
于是立马就有人开始私语起来:
“听蔡婆子的儿子与二姑娘房里的水仙订亲了!”
“是吗?可我知道蔡婆子和怡蓉院的廖婆子交好,昨还一道吃酒了呢!”
“真的吗?你们快仔细……”
人群里一下子更加热闹起来,大家都纷纷开始将各种蔡婆子与怡蓉院的关系联系和夸大起来。
沈默云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她知道此刻这个蔡婆子是绝对抓不住了!此时这贼一抓,火一放,想必这蔡婆子得到风声必定已经卷了铺盖跑得远远的了!不过,她还真是无所谓,只是大伙都认定了这蔡婆子是夏红绸的人就够了!
能找到了自然好,可以直接将这事扯上夏红绸;可找不到更好,无头公案一桩,明夏红绸心虚了!更可以叫众人好好猜测一番,这位蔡婆子究竟是畏罪潜逃,还是被人杀人灭口了?
嗯,再好好运作一番,倒是可以将夏家一起拖下水!一个的庶出姨娘竟然有这番本事,手下高人不少,还敢干起杀人放火的勾当,那她身后的家族必定是更加的嚣张跋扈,卑鄙下作……(未完待续。)
第二七一章 赏赐
沈沐很快就赶到了琼华院!
如沈默云所料,他气喘吁吁也不顾平常的君子形象,只带了个随从便一路跑而来。…≦頂點說,
夏红绸今晚会派人偷摸来找那包“证物”之事沈沐自然一清二楚,这么点事罢了,他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哪里知道,这夏红绸真是越来越没用了,要做主母的人连这么点事也办不好?不但事情没办成,竟然还放火叫人抓了个现行?
真是个愚不可及的蠢妇!
这下子好,原本就处于风口浪尖上的沈家更加要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当务之急,他一定要赶紧去阻止事态扩散,不能叫今晚之事被人与外边的谣言联系起来,还要去堵住悠悠众口。
沈沐越想越急,到最后几乎是满头大汗地跑了一路。
还没进琼华的院子,他就觉得呼吸都快要窒住了。倒不是因为浓烟熏的,而是这么满满一院子的丫头婆子,叽叽喳喳赶上了几千只的鸭子!
他心下暗叫糟糕,若不是在荣辉堂等大夫,若不是老太太没了反应,他哪里会浪费了这许多的宝贵时间,这下子看来,要想叫这么多人都同时闭上嘴看来是难了。
那些丫头婆子也都惯会看眼色,一见沈沐沉着一张脸来了,马上停下了嘴里的话头,立即四散开去,各自找了活帮忙收拾起那焦黑的几间房。
其实,谁叫这琼华院的戏那么足呢?她们可不想此时回去错过这大戏的任何一部分!
沈沐到底没能压住那火气,大喝道:“这么多人在这做什么呢?都不要睡觉吗?还不赶紧回去!”
沈默云一见老爹,自然是出了屋行起礼来,她依旧神色淡淡:“父亲何必动怒?没有这些热心肠的丫头嬷嬷,女儿今晚便连容身之地都没了!怎么父亲不褒奖她们还要责骂她们么?”
沈沐的嘴动了一动,刚想开口辩驳几句,却是被这女儿间接打了个面孔。
“姚黄,传我命下去,今日在场各位都辛苦了!一会儿忙完手上活计,便可以去我们琼华院的夏桃和珊瑚姑娘那边登记下名字,每人赏钱五百。”
沈默云这话一出,整个琼华院便是齐刷刷的“多谢大姐赏赐!”的谢恩声。
五百钱可是一个普通丫鬟婆子一个月的月例了,这上掉下来的好事竟然也能砸中了自己!这些仆众不由个个眉开眼笑,更舍不得离开这琼华院了!
沈沐自然气得脸都要绿了!他原本就在想着该如何叫这些丫鬟婆子赶紧都回了自己院落,他就能凭着父亲的身份光明正大要回那两个被抓的丫鬟和李婆子。到时候,这事后续如何处理,如何摆平便由他来了算。
可这个女儿难不成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她怎么就好似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似的,抢在了自己前边下了这么个赏赐?
沈沐抬眼望去,这么满满一院子兴匆匆的人,等到一个个登记结束这要到何时?这死丫头分明就是和自己作对!
“云儿真是胡闹,此刻什么时辰了?这些丫头嬷嬷们辛苦了一晚上,一个个都应该疲倦了!你就先放她们回去吧!领赏之事自然是由我这个做父亲的来做。这样吧!在场诸位,明日所有人都可以去荣辉堂领赏钱六百!今日……便先回去吧!”他加上了一百文,他就偏不信自己还斗不过这个死丫头。
沈默云直直看向了沈沐,眼里的冰寒也愈发浓重了。果然是自己的好父亲,一贯来标榜的礼义廉耻在他那里还真是不名一文,杀人放火又如何?即使杀的是自己的妻子,烧的是自己的女儿!只要是关乎他自己的利益,他也要不遗余力地去维护。
“如此,女儿便谢过父亲慷慨解囊了!”沈默云嘴角在笑,可那眼神却是带着讥讽。“你们还不快些谢过老爷赏赐!”
这些仆众原本听着话风不对,还以为这大姐和老爷正杠上了,没想到此刻竟有这种好事,立即高声谢起了恩。
沈默云再次笑道:“不过,也幸亏父亲给女儿解围!女儿这银两都在这库房的楠木箱子里,此刻被这把大火一烧,女儿可是分文没有,差点闹了笑话呢!”着,她还认真恭谨地行了一礼。
沈沐真是差点气绝,这死丫头分明是故意的!她定是记恨上了自己,而故意挖了这么大一个坑给自己跳呢!
没钱?没钱你还敢赏赐?五百文不够,还害得自己为了赶走这帮人而又多加了一人一百文?没钱?你钱被烧了就吃个哑巴亏呗!为何还要出来弄得人尽皆知?这分明是在跟自己要钱呢?
“云儿放心!为父一定为你查明真相,挽回损失!你是我沈府大姐,哪能缺了你的用度?你放心,过会儿,为父便差人给你送五百两银子过来!”沈沐即便心痛不已,也不得不将这表面文章做漂亮了!
“是!女儿也谢过父亲赏赐!女儿一定会好好用的!”
沈沐再次咬牙,这丫头一贯来的礼仪娴雅去了哪里?听不出这只是自己的敷衍话吗?她不是应该推辞一番,然后自己半推半就收回这话的吗?
五百两银子,她怎么就这般一口答应了下来?
沈沐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疼痛了起来,今晚光这些赏赐算上去就得要六百多两,加上修葺这琼华院,这怎么也得要差不多千两银子了!
不行!这银子定要从夏家讨回来!
趁着沈沐还在思量,沈默云再次道:“不过,父亲有一点还是听女儿的吧!此刻还是得将大伙的名字登记下来,到亮了谁还记得咱这黑灯瞎火都有哪些人参与救火了呢?”沈默云扭头对着人群道:“你们看如何?若是累了,便明日再登记?”
在场的也不是傻瓜,个个眼里闪着精光,齐声道:“奴婢不累!”
六百文钱啊!此刻不定下来,等到亮?晓得到时候还有没有什么变数?万一,这老爷到时候翻脸不认账……(未完待续。)
第二七二章 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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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丫鬟婆子异口同声,竟然无一人有异议,也没有一人愿意先回去,这叫沈沐不由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几个机灵的婆子甚至跟着附和道:
“姑娘的院子此刻这般凌乱,可等不着明日去,我等怎么忍心叫姑娘住在这废墟之中呢!”
“是啊!是啊!这被火烧焦之处还得好好收拾,万一还有火星子没被扑灭,不当心再生出大火可就糟糕了!”
“正是!奴婢们不累!姑娘多虑了!”
……
此刻她们可不愿回去,一来这戏明显还未演完,也不知道那蔡婆子能不能被抓住;二来,她们都想知道那夏姨娘会不会被牵扯进来;当然最重要的,为了那六百钱,哪怕叫她们在这等到亮她们自然也是甘愿的!
而沈沐耐性耗尽,也没有时间拖延,便再忍不住满肚子的怒火,终于绷起了一张臭脸,狠狠对沈默云呵斥道:“你给我进来!”
着,他便先一步进了那主屋……
沈沐丝毫不给女儿面子,待到沈默云前脚刚迈进了门,他立即长袖一拂,将半扇门重重打了回去!若不是沈默云及时避开,那半扇门就直接砸在她了身上。︽,
沈默云一直压抑的火气也顿时上涌了几分,一瞬间便拉下了脸,看见沈沐还想上前拉上另外半扇门,她反而快走一步挡在了她父亲跟前。
“父亲有何事还需关上门来讲吗?女儿没有时间,此刻手上还有许多事待做,就先不进去了,父亲有话便直接吧!”
沈沐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这个逆女,此刻竟然都敢公然顶撞自己了吗?
可偏偏众目睽睽下,他又不能对着这死丫头发火,毕竟此时那两个“贼”还在这丫头手上需要自己要回来呢。
“云儿,听你抓到了个贼?”
“是!女儿抓到了一个内鬼一个贼!”沈默云饶有兴致看着这个老爹。
“人在哪里?为父要亲自审问她们!这事可能还涉及到前院之事,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牵涉这些,不要抛头露面了吧!那两个人你便交给为父处置吧!”
“是!”沈默云笑着看向她爹,眼里却是满满的讥讽和戏谑,“不知父亲打算如何审问?”看来,沈沐匆匆赶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审了一番,还连带着揪出了一个蔡婆子。
“为父自然会为云儿出这口气,将这两个贼狠狠责罚一番!”沈沐一愣。
“就这样?”
“……云儿想要如何?”
“父亲不想查出是何人放火?那黑衣人跑去了哪里?是受何人指使?”
“这……没有人证物证,如何……”
沈沐此时唯一值得安慰的,便是这把火好坏把那藏有“证据”的库房里边已经烧了个干净!刚刚他特意上前查看了一番,除了几个抗高温的瓶瓶罐罐的陶器瓷器,这库房里的所有东西基本都已经付之一炬!只要没了那包“证据”,那便一切都还有转圜余地。至于什么黑衣人,那必定是夏红绸的人,他又如何真的会去追查?
“父亲!”沈默云不打算再听下去,扭头朝着院外看了一眼,直接打断了他,“这件事女儿不会查下去了!”
沈沐刚要松一口气,偏偏还未开口,这女儿的魔音便再次传来:
“不过,即便如此,那两人女儿也不会交于父亲!父亲暂且……死心吧!”
沈沐怎么也没想到沈默云敢这般将自己公然一口回绝,刚要大发雷霆,却看见院门口却是有婆子匆匆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官兵来了!有官兵上门了!”
这话便如一道惊雷叫那喧哗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婆子的声音听在沈沐心里便如鼓锤一般一下下打到了心房。
“官兵来了!是上门来擒拿纵火犯和盗窃犯!听咱们沈府已经拿到了人,几位官爷正在前院喝茶呢!是请老爷即刻便将人带去!”
这话叫沈沐如何不惊?官兵怎么会来的这么快?这意味着这事藏不住了!若是经过今晚这官兵沈府一行,若是官兵将人带走,若是官衙真的审出些什么,明日这京城里还不知道会将他沈府传成什么样呢!
外边的传言已经如此不堪……
沈沐感觉一阵阵的寒气正从脚底心往上窜,叫他整个人都如置冰窖。
等等!他突然扭头看向自己的长女。
只见她的眼神那般明亮,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和蔑视,沈沐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她刚刚不会将人交给自己,难道……难道便是要将那俩人交给官兵?难道官兵便是她请来的?
沈沐瞬间懂了!难怪她不肯叫满院子的仆众回去,她这是要逼迫自己在众目睽睽下将人交给官兵……
是啊!沈默云太了解这个父亲了!这些官兵的确是她请来的!事实上,那火一起,蕙心便已经趁着乱没人注意时偷偷溜出府去报官了!
若是平常,沈默云还真没有把握官兵愿不愿意上门,可今日么……
新年第一的半夜,一场大火映红了半边,这可足够引人注目的了!
不要百姓官兵,只怕是皇帝太后,也都早晚会接到这个消息。
那些官兵再惰怠,也不敢在今日消极怠工!
更何况,那火一起,沈默云便找了人在沈府外边敲锣打鼓造起了势。
此时的沈沐当然不知道,沈府的外墙外边此刻早就围满了人。官兵来之时,围观的群众都已经知晓了“沈家大姐住的院子先遭了贼;贼人被抓后又有黑衣人放火!目的就是为了销毁沈家姐手上的证据!”
众人猜测纷纷,加上“有心人”的渲染,传言很快便演变成了“沈府的夏氏姨娘想要将自己对主母下毒的证据毁尸灭迹不成,便对府中嫡姐杀人放火,企图灭口……”
到了这一步,那些官兵即使想要当做不知道,也绝不可能了!在百姓的压力下,他们再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进这沈府了!
同时沈沐的手段沈默云自然也早就算在心里,若是不给他足够的压力,即便官兵上门,他定不会乖乖交出那两个贼人!
而此时不一样,满院子过半百的人都眼睁睁看着,她就不信沈沐还能做什么手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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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三章 有孕
沈沐终于明白地看出这个女儿虽然外貌和气韵都与秦岚相似,可手段和作风却要比她娘强硬了上百倍!
他投来的眼神沈默云自然也看得清楚!
那眼里分明是满满的厌恶和愤恨!
“那两人呢?”他冷冷道。
“已经送去前了院!此时,应该已经交接到了官兵手上!”
既然大家心知肚明,也不用再遮掩了……
即便这么多人在看着,她也不会直接把好不容易“抓到”的那两人轻易便拱手让给这个父亲。为了以防他做什么手脚,沈默云便代劳在沈沐要人之前,便命笑言带人“护送”那一内贼一外贼去了前院等官兵。
沈沐再次狠狠瞪了眼过来,转身便快步离去了。
沈默云知道他是去与那些官兵周旋去了!
是的!她就这般直接与自己的父亲杠上了!原本她也有些犹豫,就这样拿了家族的名声做赌注究竟好不好!
可她今日已经给过很多次机会给这父亲,偏偏这父亲没有对自己流露出哪怕半点的亲情!即便是大火面前,他对自己也未曾表露半点的关怀,而是一进门便先怒斥了一番。这样的父亲叫她心寒,叫她对自己放出这把火而生出的犹豫和愧意打消得干干净净……
当然,沈默云并不会傻到认为将那两人交于官兵之手,还真能审出些什么,抓到什么人或是带出什么夏姨娘……
官官相护!有沈家和夏家,嗯,不定还有卢家,汪家的合力,想来这事一两个时辰内就能摆平!
不过,即便如此,沈默云的大戏也已经唱完,效果也已经达到!反正如论如何,她要的只是夏红绸的名声罢了!她要的就是夏红绸再爬不上那个位子!
就这一点来,沈默云这场仗是大获全胜!
即便官府不能定夏红绸的罪,沈家不会定夏姨娘的罪,可她的名声也终究是毁了!
沈默云相信,对夏红绸来,永远爬不上主母之位的“姨娘”这个头衔将是她终身的耻辱!这将是夏红绸下半辈子不能接受的事实!这样的结局只怕比杀了她还要叫她痛苦不甘千倍万倍!
是啊!这就是沈默云对杀母仇人展开报复的第一步!卢氏那里老已经为自己报了仇,至于这个夏红绸……不过是个姨娘罢了!
以后,只要有沈默云在府里一日,她就只能在自己这个嫡出大姐手下磕头哈腰罢了!
自己要慢慢欣赏她的痛苦,就如当年她给母亲下的慢/性/毒/药一般,不会有一下子的剧痛,不会一下子的致命,却只是一点一滴,周而复始,慢慢蚕食她的心,侵蚀她的灵魂……
这一夜,整个沈府没几人睡踏实的,而沈默云却是恰恰相反的其中一人。
她睡醒后,一个又一个的消息竟是相继传了来:
荣辉堂的老太太昨晚看过大夫后没有好转,今早便去请来了御医,看下来确认老太太这是中风了!御医只是什么“肝阳暴亢,气火俱浮”云云,便开了些药,是老太太若按时服药,不受刺激,慢慢将养,以后也许便会好起来!
沈默云对此嗤之以鼻,这不是废话吗?典型的御医口吻,能不能看好不知道,只需要休养。病好了,是他的药好;好不了,也是家里没有养好。不过老太太这一时半会儿,只怕是蹦跶不起来了!
又有消息传来,是老太太的女儿,即沈默云的姑母沈琴也赶回了沈府。
沈家两位姑奶奶在荣辉堂关起门来了好一会子话,出来时两人都是神采奕奕的!
沈默云暗笑,这老太太一病倒,只怕马上府里这些长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老太太手中的金库加上身后的十几间铺子的归属,也不知道要惹了多少人垂涎呢!若是她猜的不错,只怕在外边的二房一家,也要马上赶回沈府呢!依着她那个婶婶的性情,只怕这场夺产大战是注定不会平静了事的!
沈默云对老太太的家产倒是没兴趣,不过,她也开始寻思,既然这沈府一半地都是她母亲出钱买来的,那这次她要不要浑水摸鱼,也参与进去捞点利息回来?……
接着,又有消息传了回来。果然,昨晚的那丫鬟贼被送进了大牢,那李嬷嬷也只是挨了几十棍棒后被扔回了家。至于那蔡婆子,自然也没能抓到!而那黑衣人和放火之事,衙门自然不了了之,再没人提起这桩事。
不过,外边的舆论却是越发地热闹了!人们对于沈家和夏家的指责甚嚣尘上,特别是对于夏红绸,关于她的传闻也渐渐多了出来,有的她即便只是庶女,年幼时在府里便敢欺辱嫡出的兄弟姐妹;有的她未嫁人时便暴戾非常,折在她手里的奴才就有好几个;还有她费劲了心思,几次三番恬不知耻得勾搭了沈沐,这才不要脸面大摇大摆入了沈家的门……
对于这些传言,沈默云始终还是觉得是有人在暗暗给自己帮忙。她隐约觉得是那个男人,但又偏偏没法肯定。
接着,正午时分,再次有消息传来。
怡蓉院的夏红绸病了!
于是,留在荣辉堂的大夫便顺路跑了一趟,结果出来的消息却是叫人震惊:夏红绸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
这个消息叫沈默云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
一个半月?那是沈默云回来之前的事了!
怪不得,除夕祭祖之时,夏红绸吞了那蜈蚣之后,竟然不管不顾在祖宗灵位前边,干呕了那么长时间。只怕那时,她也不知道自己已有身孕之事吧?
否则,她早就拿了这事做筏子,争取更大利益了。
不过,那****吞下蜈蚣,沈默云记得她已经请过大夫上门了。怎么会那时没有她有身孕的消息传出,却一直等到此刻?
她除夕那日吃了这么大的亏,有这样大的好消息砸中她,按着她那张扬的性子,当时便应该立刻抖出来扳回一城,出口恶气才对!
真没道理将这消息一直拖到这初二!
这事有点怪怪的?
……(未完待续。)
第二七四章 五妹
此时的夏红绸名声已是大损,即便这怀孕的消息有利于她保住在沈府的地位,可沈默云到底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看来这夏红绸是还有什么秘密?或是还有什么算计不成?
兰心偷偷伸过头来:“姑娘,……夏姨娘那肚子怎么有就有了,会不会是……”
“给老太太看病的御医下次何时过来?”沈默云略一思忖,兰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夏红绸在这种不利于自己的局面下,此时真的会铤而走险做假孕这种事吗?
“明日午后!”
“嗯!明日那御医一到便通禀我知晓!”不管是不是真的,她还是要亲眼去证实一下得好。≤頂≤点≤≤,“还有,传令下去!咱们这院子的人从此时开始,离那怡蓉院有多远走多远!所有与那边院子有干系的人和事,咱们的人都不能碰,不能理,若她们要什么便让她们跟姑奶奶要去!”她不知道夏红绸会不会使出什么幺蛾子,万事还是谨慎些得好!
“姑娘放心!早就已经传令下去了!”老太太中风后,姚黄倒是有些如释重负。自从她知道老太太的所作所为后,她对卢氏那点感情还真就差不多消失殆尽。此时老太太脑子不清楚,她反倒可以不用两边为难,只需安心待在琼华院,以后只一心跟着这位大姐了。
“嗯!咱们院子里的众人最近辛苦了,记得今日再每人添个压岁包下去!”
“是!姑娘放心,已经准备好了!”
……
接下来一日时间,沈沐都没有出现。沈默云猜想他一定是去了夏家!
此时的沈沐想必一定是焦头烂额,既要和夏家商量夏红绸的将来,肚子,谣言,还要想法子向夏家讨要这次的损失!
只怕即便夏家或者夏红绸不承认那把火是他们所放,沈沐也不会相信!夏红绸的这笔冤枉银子是出定了!
而沈默云依旧会每日去荣辉堂坐上一坐,老太太醒倒是醒了,只是目光呆滞,嘴角歪斜,再不出话来,就连大便都失禁了……
两位姑奶奶孝顺非常,一日十二个时辰,一步不离都在荣辉堂随身伺候这老太太,倒是一派母慈女孝的场景。沈灵倒也罢了,可这位姑奶奶沈琴还真是下足了本钱,这大过年的竟然抛下了一大家子人,全心扑在了娘家照顾起了老母。
如此这般,这府里的管家事宜便又这么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沈默云的手上!是啊,对大姑奶奶来,掌家能捞来的这点油水还不如老太太私产的万分之一呢!她是没道理为了颗芝麻而放弃了西瓜的。
而此刻的沈沐对沈默云再看不太顺眼,却也无可奈何了!
谁叫这家中无人呢?此刻若沈默云不上,总不能叫沈沐亲自做管家这事吧?
卢氏一病下来,上门探望的亲戚也多了起来。期间,沈默云还特意与那位家中话有分量叔婆商量了几句。那叔婆这个年纪的人大多是热络非凡,一听沈默云开口求的这事,立马便答应了下来,只叫这侄孙女只管等她的好消息。
沈默云提的是关于她这个老子的婚事,这家里不可能没有当家主母,此时夏红绸没了希望,老太太做不了主,为防以后再出现什么变数,这事还是要快些定下来才行!沈默云只是让这叔婆趁着过年亲戚走动多,帮忙相看上一两位合适的姑娘。
趁着老太太还没好起来,这事便显得越发重要了起来……
那五妹妹沈默欢有事没事会来沈默云这琼华院坐上一坐,有时候是带上些绣活来做,有时候来看上一会书,或是静静看沈默云写字,却从来不提半分要求。
最后还是沈默云忍不住开口问她,她才只是笑着言到,她很喜欢沈默云这个长姐,以后只要沈默云开口,她若是有能力,一定全力相帮,但求长姐以后对其莫要相忘便可以了!
沈默云百思不得其解又摸不清其底细,也不敢轻易答应,便只能笑笑。于是,沈默云再次提出,看是否要为她准备个院子。这一次,这五妹妹却没有像上次那般一口回绝,却是很爽快便谢了沈默云这个长姐。此外,她只求能住得离沈默云尽量近些,可以时时与自己这个长姐相照应。
至此,沈默云心中至少已经能证实,这夏姨娘所出的五妹妹的确是很不受宠,果然这些年她一直跟着老太太住在荣辉堂只是寻求庇护,或者是找了老太太做靠山罢了。
此时老太太一倒,她便只有躲到自己身后来了。
只是……这事还真是怪异!
“五妹妹这绣活做得真是好!”
“姐姐若喜欢我以后多给姐姐做些!”那五妹妹笑得纯真,忽闪着大眼似是不经意道:“姐姐您不知道,姨娘给二姐姐从蜀地特意请了一位绣娘师傅,可二姐姐她不喜欢学,每次都偷偷带我去她院子里听那绣娘讲习,回来便命我好好练习,等绣成后再将绣品给她拿去!长姐我悄悄跟您,就连上次父亲寿辰那件袍子,也是妹妹绣的呢!”
那五妹妹抬起头来,手攀上着沈默云的胳膊:“妹妹刚刚讲的都是秘密,姐姐要保守哦!”
沈默云笑着点头。这个五妹妹好聪明,知道自己要打听她的事,便投桃报李给了自己这段话。这话听上去只是姐妹间的打趣,可细细嚼来,这段话里透露的东西还真不少。
夏姨娘给沈默晴找的绣娘是偷偷教导的,甚至都不让沈默欢学?是因为厚此薄彼吗?为何沈默欢进沈默晴这个亲姐姐院子还要偷偷摸摸?为何要特意学蜀地的绣法?同父同母所出,为何妹妹还得给姐姐干活?这些都是需要保守的秘密?
沈默云听出来了,这些只是秘密,这个五妹妹只怕还有大秘密呢!
要怎样才能套出那些真秘密呢?
沈默欢偷偷打量了沉默的长姐一眼,满脸艳羡:“其实我真是羡慕姐姐有嫡女身份,如今在家里得上话还得了贵人的青眼,不像我!什么都不会!也没有人疼爱!将来,若是妹妹也能如姐姐一般出入高门,那妹妹便别无所求了……”
……(未完待续。)
第二七五章 重遇
沈默云听到此时终于懂了,这个五妹妹要的就是这个!
沈默云一下子想起来,自己刚回府的时候,这个五妹妹也向自己开过口,是有机会请长姐也带她出门见识一番的话。↑頂點說,
现在想来,这个五妹妹到底是有多不受宠?她一个八岁的孩子,竟要靠着自己去努力经营来提高自身的地位么?
看来,夏红绸那边的秘密还真是不少。
五妹妹这般“乖巧”,敢这般暗示于自己,想必她怀揣的那个秘密也绝对不!
沈默云倒是愿意卖她一个人情:“初六,姐姐要去长宁伯府赴宴!妹妹早些准备,到时候便与姐姐一道去吧!”
公主府每年初六的这场宴席是京城有名的“千金宴”,是京城的千金们趋之若鹜表现自我的最好舞台。若是能在宴席上大放异彩,不但对其将来的前途姻缘大有裨益,对于家族地位的提升也是大有好处的!
而这千金宴的名额自然极为金贵,除了受邀的千金大多身份高贵或颇有才名,还必须有公主府下的名帖,才能有资格入场。而为了照顾千金们的家中姐妹,一般都会默认受邀人再带上一位姐妹。
这个机会,沈灵和吴筱玉眼馋许久,这两日便已经跟自己提过很多次。若老太太还清醒着,这机会将自然落在吴筱玉的头上。可此刻,这个事还真就她沈默云了算!
沈灵得楚楚可怜,只差给自己送银子了,还情深意切让自己多多可怜这个没有爹疼的表姐,叫这忠厚老实的表姐也能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
对此,沈默云一直未曾答应也没有回绝。真是可笑!她自己何尝不是没有爹疼的孩子,自己甚至连娘都已经没了呢!而且,沈灵欠自己的那几千两银子还未曾讨要回来,此刻竟还想占自己的便宜?这也未免太异想开了!
既然自己一直未曾松口,那这个顺水人情不如便留给眼前这个可爱的妹妹吧!
沈默欢一听果然兴奋异常,差点便跳了起来。看得出,她这次是连眼底都溢满了惊喜。是啊!她才八岁,就能进出公主府,即便她只是个庶女,可到底总算是一脚踏进了贵族名媛的圈子。她若是能表现抢眼,叫人记住或者欢喜上几分,将来必将大有前途。
即便以上的她都未曾做到,几遍她只是结识那么一两位的密友,那以后对她的帮助也是极大的!
沈默欢一脸笑靥再次对沈默云表示感激后这才退了下去。
不过对沈默云来,此刻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搞明白夏红绸肚子里这一胎真假吧!
初三午后,沈默云倒是抓住机会找人带了那御医跑了趟怡蓉院。
夏红绸真的是怀孕了!
这御医是卢家请来的,入府后并未与任何人接触过,也无人知道沈默云要遣他去给夏红绸看诊,所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可夏红绸还真的是有孕了!
此时这个孩子来得也算是及时!果然,当晚沈沐便留在了怡蓉院。
看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夏红绸成不了主母,却也不妨碍她成为受宠的姨娘。
不过,听夏姨娘这几日的火气很大,不但打砸了不少好宝贝,连丫鬟也跟着打罚了好几位。她有身孕在身,竟也不知收敛脾气吗?
想来也是,她意难平,总归也要发泄一下的。
沈默云还是着人重点看好了那怡蓉院,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偏偏不上来。
这日,因为琼华院的库房还在修整,整个院子都脏兮兮的,沈默云便带了丫鬟出了趟门。她们去的自然是那太白楼。
因为正是过年,整个太白楼的生意都不太好,可唯独那一楼的点心铺子一家独旺。这短短几日,便有了几百两银子的营业额,这一点叫沈默云欣喜不已。
不过她也很清楚,自己的点心能卖出去,贵在有别致的南方特色,再加上有那太白楼做靠山,这才能轻而易举地挣钱。否则,在这藏龙卧虎的京城要想一炮打响,哪里有这么容易。
她的马车依旧只是行到太白楼对面的那茶馆门口,她便直接下了马车直奔那茶馆的二楼包间。这过年期间,茶馆只是寥寥几人,所以这次她要的包间位置依旧很好,正对了那太白楼。
沈默云朝着那点心铺子看了眼,见那铺子前果然是人头攒动,还排起了一条长龙。这生意还的确是不错!
不过,她的视线很快便被一白一红两个身影吸引了。
那可不就是崔奕横和嘉和郡主吗?
前几日,圣上的旨意已下,将平南王嫡女嘉和郡主许配给永宁侯世子为正妻,婚期将定于五月完婚。崔世子这个京城第一“香饽饽”终于“名草有主”,这一点叫无数姑娘都难以接受,就连姚黄,为了这事也闷闷不乐了好几日。
有了这道圣旨,那嘉和郡主便对这世子更加热情和热络了起来,即便是大庭广众,光化日之下,也从不顾忌男女有别,总爱上前对那崔奕横拉拉扯扯。
有时候一些夫人看不过眼,提醒她注意礼仪,她却总是念念有词:在南方,女子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子都是要尽力争取的,扭扭捏捏,惺惺作态,那都是矫情,也不是她嘉和的风格!
她这样如宣告主权般的缠着世子,叫满京城觊觎崔奕横的姑娘们更加不满起来,她们心中的完美郎君怎么会被这一头不知廉耻的黑猪给拱了?
不少人都在心里为崔奕横抱起了不平。
而此刻,两人竟然又拉扯在了那太白楼的门口。
一眼看去,大概是这样的:
身着白衣的崔奕横将那嘉和送到了太白楼大门口的马车边,等着嘉和上车。可那郡主即便是人已经上了马车,却似乎偏偏还不那么情愿,好似有许多话要,上前几次三番想要拉住崔世子的袍袖。
可那崔奕横还真是不改他那冷面的本色,半点不怜香惜玉,只抬手便将这嘉和面前的帘帐一甩,又伸手在那马臀上狠狠一抽……
那马一惊,立起了前掌便惊呼一声往前冲去……(未完待续。)
第二七六章 再见
那嘉和郡主此时一心都正扑在崔奕横的身上,她含情脉脉又恋恋不舍的情绪还正当饱满,哪里想到这马车会突然飞驰起来!
这不期而至的惯性叫她脚一软,又一滑,还未来得及退进车厢,手又未曾及时撑住,便一屁股坐到了车板上。↖頂↖点↖↖,
堂堂郡主当街勾搭将军爷,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美人”的情意到底有人不愿消受呢!
看到这嚣张霸道又难看的嘉和出了洋相,围观的群众一下子便爆发出阵阵畅快的嘲笑声。那嘉和瞬间脸就绿了,可无奈这马车一下子已经窜了出去,叫她连怒骂和和呵斥都未曾来得及发出。
即便沈默云此时隔得那样老远,也能听见那嘉和郡主口中呼出的那声怒叫:“崔奕横!你太过分了!——”
崔奕横直接便转身返回太白楼,众人见热闹散场,也立马人走鸟散,一下子走得精光。
只见那一身白袍转过身去慢慢背手走向太白楼,他的背影依旧是那样的萧然凄凉,那样的孤寂空虚。
温暖金亮的日光打在他身上也毫无温度,热闹的叫卖和喧嚣的锣鼓吸引不了他的注目,就连他的步伐也都是淡定从容过了头。
放佛在这地间就只剩下那样的孤寂和无助,放佛他就是没法子融入这普同庆的新年里,又仿佛他的世界里从来都只有他孤独的一个人。
这大过年的,他还是这般傻傻呆在太白楼里,他该是如何的寂寞,如何的凄凉,他究竟是有多不想回那个家?
沈默云的心跟着莫名心酸起来,那一抽一抽的酸痛再次袭来。
她的胸口有些气闷,似乎周身的血液奔涌到了心脏便停滞住了,一起压在了她的胸口,叫她喘过气来。
这……大概就是真正的心痛吧?
她呆呆地看着那个孤寂的背影,却暗暗期待他走得慢些,再慢些……
可她怎么也未想到,他竟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又像是在犹豫着要做什么决定,便将步子这般滞住了。
一瞬间,他就像是感应到了自己的注目一般,猛然回头便朝她这个方向看来……
沈默云猝不及防,两人不由四目相对,视线对撞!
他的眼神带着满满的伤痛,带着一丝审视和探究,或许,还要加上一丝了然……?
沈默云心如鹿撞,赶紧慌慌张张如做了贼一般低下了头,收回了目光,再不敢看一眼下去。
他,应该没有看清自己眼里那来不及收回的心疼和心痛吧?
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可此时却是姚黄开口惊醒了她:“姑娘,世子他……上来了!”
沈默云的心脏再次狂跳,她那日明明已经将绝情表现得很清楚了!他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了,为何还是这般莽撞?
可她除了一丝惊恐,很悲剧地发现自己心里竟还带了一丝期盼和欣喜……
她忍不住再次看下去时,那一身白竟已经快速闪进了这茶馆。
她心跳如鼓,来不及回避,便见那一抹白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的速度为何那样快?他这样风风火火上来便不怕叫人看见?他不怕叫那嘉和郡主知晓了惹出风波来?若是传出去,他岂不是置皇帝的面子于不顾?
沈默云心里有诸多疑问,可却偏偏莫名其妙的又对他有着强烈的信任!她满肚子的疑问在看见他那一瞬便一下子化为了乌有。
原来自己的内心深处一直有股很强烈的信念都在认为他若是敢上来,便必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沈默云暗自心惊,原来不知从何时起,自己便已经这般信任于他了吗?要知道,即便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蕙心,她也是带了几分怀疑的。
她突然间好想对长笑,自己潜移默化间竟然已经对他有了这么多不寻常的感觉了?
就刚刚这短短几十息,她发现原来自己的心里已经悄悄隐藏了那么多之前未曾发现的情愫在里边……
她为何希望他慢些走?她为何对他有期盼,有欣喜?她为何愿意全心信任他?她为何会心疼心痛?
难道,在自己不经意的什么时候,她已经将心交给他了吗?
一时间,沈默云有些发懵!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他只是有那么些淡淡的好感而已!原来,是她一直忽略了自己心底的感觉吗?
这个发现来得太突然!
她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她开始质疑自己过去的做法,她开始心翼翼重新衡量和体会起面前的这个他来……
崔奕横一个眼色扫过,笑言领悟,便拉着姚黄道:“妹妹,楼下有卖茶点的,咱们去尝尝!”
姚黄看了过来,见沈默云轻轻点了点头,这才不甘不愿跟着笑言下了楼……
今日的他依旧是那般的翩翩而至,绝美冷峻的脸在那一片雪白衣袍的映衬下越发的寒凉,冷冷的眸子,冷冷的唇角,加上那淡淡的表情,还有……他身上还飘来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酒香……
比起当时金陵第一次见面时,面前这男子似乎更有了些沧桑成熟的味道。
沈默云只敢看了他一眼,便匆匆将目光收了回来。
是的!她再次感觉到了,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在颤抖,在抽搐……她的心在紧张,在慌乱,在为他心疼,对他怜惜,或者……她的心在为他频跳!
沈默云有些害怕了,自己的这种感觉叫她力不从心!
她……是不是发现得太晚了?
她绞着手中的帕子,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等着自己的心跳慢慢平复……
沈默云始终未曾抬眼,她也感觉到对面那人也同样未曾将视线投向自己。
几日不见,物是人非,两人对面而坐,却是相对无言!
他……此时应该对自己是有着些恨意的吧?
她狠狠深吸了口气,这才抬起头将视线对了上去:“世子前来,可是有事,还是有话要?”
崔奕横似乎正在认真地把玩手中的茶盅,听到这话他的嘴角淡淡向上弯了一弯,随即便又迅速隐匿,快得如同从未出现一样。
可沈默云看懂了,那是一种自嘲……(未完待续。)
第二七七章
沈默云看得没错,崔奕横就是在自嘲!
他在嘲笑自己竟然再次回来这个冷酷的女子身边。
直至此时此刻,他也未能完全明白这个女子真实的想法。
事实上今日崔奕横早就知道她来了太白楼!
自从沈默云那次被绑架之后,为了保护这丫头,他除了安插了人进了沈府,后来又想法子送了笑言去了沈府。但其实还有个最重要秘密这傻丫头一直不曾发现。那便是后来她的每次出行,都有他的人在远远跟着。
即便前几日,她对自己那般绝情无义后,他还是“忘记”了撤回自己的人。所以这次,当她从沈府一出门,便已经有自己的人一路暗中护送她到了这太白楼附近。他的人看着她进了这茶馆,他自然很快便也接到了消息。
好不容易将嘉和那瘟神送走,他刚要回去,却一下子犹豫了。
潜意识里,他莫名觉得她肯定也在悄悄注视着自己。
于是,他又心动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自己去证实一下,看她是否真的冷情到那种地步,看她是否真的对自己没有半点心意,看她是否即便在嘉和离去,众人散去,热闹消失后,也依然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决定猛然回头看一看,他坚决不愿给她半点回避的机会。
这个傻子是来关心她的点心铺子的,所以她要的包厢,坐的位置必定是正对着太白楼的那几间。
于是在心中确认好了大概的方位后,他便突然之间一个转身,将眸光搜向了那个方向。
呵呵!竟然被他猜中了!几乎只用了那么一个眨眼间,他便一下子找到了她。
她的目光竟然是那样的温暖又带有些留恋,加上些心疼和痛苦地看着自己。
可这死丫头向来倔强,他两人之前的几次见面中,即便环境极为暧昧之时,她又何时曾在自己的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目光,这样的表情过呢?
一时间,崔奕横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
果然,在四目相交后的瞬间,她竟然便逃跑了!
这是回避还是心虚?这难不成是秘密被看穿后的狼狈逃离?
崔奕横怎么也没想到他原本只想以回头作一次试探的,可这竟然叫他更加心痒起来。
他迫切想知道她刚刚的眼神,刚刚的关注,刚刚的逃离都有哪些含义!
在热血上头后,他向来的做事手法便是做就做!
他直接便折身几步跑进了茶馆,那个瞬间,他很兴奋!他迫不及待想要挖出她的心思!他知道自己的速度必须要快!否则那只狡猾的狐狸不定又要拿什么借口而逃跑。
这茶馆是依靠对面的太白楼而存在,是太白客人用膳后的喝茶解腻听曲儿之处。同样不为人知的,是这里和对面太白楼的老板其实是同一位。
于是一见看见崔奕横上了楼,掌柜便亲自一路边问边引,便将他带上了二楼那个包间。
推开门的瞬间,他才开始清醒过来。
前几日的痛苦,雪夜里的冰冷,破碎的玉簪,皇宫的再见一幕幕在眼前再现……
他想,他大概一时冲动了。
可她还偏偏一直低着头不看自己。不对!这不是她一贯的作风!
往日里,或前几次,即便她开口拒绝自己之时,也都是昂着脖子,不肯失掉一点半滴的气度和风华,然后将眼里的情绪掩饰得干干净净,叫人抓不到一丝半点的把柄。
可今日,她偏偏是那样的反常。刚刚她毫不掩饰,满眼情绪地盯着自己的背影便罢了。可此时,她竟然连头都不抬!是不敢?不肯?还是不愿?
直到刚刚她先开了口,他才惊觉自己只怕又是自作多情了。或许,她刚刚眼里的热情和突然的心虚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所以,这才有了他刚刚自嘲地一笑。
其实崔奕横揣度得辛苦,沈默云又何尝不难受。
此刻的她有些后悔先开了这口,因为原本便尴尬难言的气氛此时又骤然冷了好几分!
沈默云有些暗恼,自己怎么用这么生硬的口气来掩饰慌张呢?这样的冷淡,或许又一次刺痛了他了吧?
她开始不忍心起来,伸手想给面前的男子倒上一碗茶。
这茶馆里喝的都是功夫茶,喝茶的茶盅不比泡茶的碗,口径要上许多。
沈默云手握茶壶,将手一直伸到对面的男子面前。她这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慌张还未曾结束!
她的手……竟然不受控制地在不住颤抖。
她拿着茶壶的第一下便没对准,一下子便将茶水撒在了杯沿上。
她清楚感觉到面前的男子将目光淡淡扫了自己一眼,他……应该也注意到了吧?
沈默云感觉到自己的脸不受控制地滚烫了几分,而她的手却更不听使唤了。
她拿着茶壶的右手开始颤颤巍巍,于是那壶嘴里出来的茶水自然难成一道顺畅的直线,
却是歪歪扭扭,时停时走,甚至中间还停了一息,才勉勉强强将那茶盅注满。
她又开始后悔起来!
自己做什么不好偏要上前倒茶,此时她真恨不得将这手给剁了!
看着她的脸通红,她的慌张完全暴露,崔奕横突然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
沈默云啊沈默云!你素来不把情绪外露,原来,你也会如此慌张!
自己既未话,也未有什么动作表情,分明什么都不曾发生,你究竟在慌张什么?今日从自己出现到此刻,这丫头一直都不对劲,心事重重却又着急忙慌,可据他所知,沈府内院这几日风平浪静,所以她才有机会出门来溜达的,不是吗?
那她究竟在慌张害怕什么?她心里在思量什么?
看着她涨红的脸,崔奕横直觉这事不定是因为自己?
“我不喝茶!”崔奕横终于闷闷开口出了第一句话。他心气稍顺,知道面前的女子通常都是气定神闲,绝不轻易失了冷静。今日之事,有些诡异。
他开始好奇起来……
他是不是应该试探上一番?
……(未完待续。)
第二七八章 上钩
沈默云在崔奕横的眼里一直都是过于冷静,冷清和冷情,可今日这般冒冒失失,慌慌张张的样子倒是叫崔奕横一下子有些欣喜!
这样,才更像一个真正的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的正常女子。∑頂點說,
即便她这样稍微的感情流露不是为了自己,崔奕横依然有着淡淡的满足感。
这个女子实在太能掩饰了,要怎样才能撕烂她那坚硬的外壳,剖开她的内心呢?
一股强烈的探究之心油然而生,崔奕横有些恶作剧的心态渐渐萌生开来……
既然她那么心肠歹毒,对自己的感情不管不顾,对着自己的真心狠狠插刀,那自己此刻若是做谎便不用觉得内疚,权当是叫这个冷酷的女子还债吧……
“我不能喝茶!”他又慢悠悠地补充道。
沈默云终于抬头将视线对了上来。
“不喝”和“不能喝”,这是两码事吧?
不能喝茶……是什么意思?
沈默云低下头看了眼茶盅里清澈明亮,清香扑鼻的茶汤,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只不过是上等的毛尖,“不喝”倒是得过去,“不能喝”又是什么道理!
她抬了抬眼角,瞥了下这男子,几日不见,这厮该不会又变得更挑剔了吧?
疑问虽多,可为防多多错,她这次到底学乖了,低下头也不多言,只开始将注意力暗暗转移到了泡茶上。
这女子明明有诸多疑惑,可却此刻偏偏又开始掩饰起来,这叫崔奕横有些暗恼,心中的探察之心也更盛起来。
他狠狠咬了咬牙,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起来:
“我中了毒,是奇毒!以后再也喝不了茶了!”
沈默云这边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停止了手上的抖动,正往自己的茶盅里倒茶。
可这话便如惊雷炸到了耳边,叫她吓了一大跳!
毒?他中毒?
她拿壶的手再次一抖,那壶嘴再次一歪,却是将那茶水倒了一半在外边。
她的这一表现叫崔奕横甚感安慰。
她……到底还是有些触动的吧?
这只刺猬,看她这一身根根尖锐的刺还能维持多久!
“太医了,我命不久矣!若想要多挨几日,除了需要悉心疗养,还有许多忌口,这茶水也包含在内!所以,先谢谢你的茶!”
他的眉目轻松自若,仿佛只是在诉他人之事,与他本身毫无关系。
可他越是得云淡风轻,沈默云便越觉得心惊和心慌。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过半句谎言,也从来没有许诺过任何他做不到之事,从来都是一不二!
此刻,自己与他形同陌路,他没有道理还要多费此举出来骗自己的?
可……他的怎么可能是真的?
什么叫命不久矣?什么毒这般厉害?这又是何时之事?
还有,即便他中了毒,可又如何不能喝茶呢?绿茶原本就清热解毒,哪有不能喝的道理?
沈默云深吸一口气,扔下手中的茶壶,抬起头看了过去。
他的眼睛还是那般灿如星辰,他眸子里冰山般的寒意也消去了大半,竟是带了些温和淡然的味道。
可他这般柔和,却叫沈默云心中更如猫爪挠心般的难受。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再没法再淡定下去:“你……你什么?我没……听懂!”
沈默云的表情和行为崔奕横一直都暗暗看在眼里,此时她竟然反常的结巴起来,这叫他有些畅快……还有,她一直称呼自己为“世子”或是“将军”,此时竟然破荒的以一个“你”字相称。她若不是心慌,便是有鬼了!
一个“你”字,叫他听来却是亲近了许多!
死丫头!看你能不能撑到底!
“我,我活不了几了!所以来看看你!我身中剧毒,药石无医,已经没得救了!”
他将目光紧紧锁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唯恐错失一点点她的微表情。
她的下唇分明哆嗦了一下,可她却又立即咬住了那出卖她表情的嘴唇,眼里的光却掩不住一下子有些迫切地追了过来。
“世子……真是能玩笑!沈默云气量,只怕没法子领悟这笑话。”
她嘴上虽这般倔强,可她的视线灼灼,分明是带着不的关切的。
她分明有疑问,有好奇,有关心,可却偏偏还用这般冷冷的语气来回应!到底要如何才能叫她放下这伪装呢?
崔奕横正在暗暗思量,可看在沈默云眼里,却有些暗暗着急。
她这般开口,他若真是玩笑,必定会有所回应,他应该会笑,会打趣,会反驳什么吧?可怎么会什么反应都没有?
难不成,他的话都是真的不成?
她暗自心焦,想开口询问,却又还是想要掩饰心慌。于是,话到了嘴边便成了:“呵,世子真是能人!身中剧毒药石无医的状况下,竟然不能喝茶,只能喝酒!这……还真是奇谈!”
崔奕横定定看着她。这丫头真是能装,自己不话,她明明想要追问,可偏偏还是能用这种生硬无情的问题来试探,真是惹人上火!
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对自己的关注还的确不,竟然还闻出了自己身上淡淡的酒味。
他有些自得,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编织这个美丽……不,残酷……的谎言。
“我什么时候与你玩笑过,这都是真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过没?”他的目光正细细地一遍遍从她身上扫过,从五官到手指,从表情到姿势,他不想错失她一点点的异处。
“接下来我要的话,是关于我的病,我的命,但却都是机密!你若是想知道,便必须答应我,谁都不能透露!你……可要听?”
沈默云竟然毫不思索点起了头:“你,我听!沈默云绝不泄露!”
崔奕横差点就要仰大笑了起来!
沈默云啊沈默云!
你的伪装已经泄露了你的心思你可知道?
此时的崔奕横已是欣喜若狂,这个丫头自以为可以藏得深,藏得好,可此时自己这样一丝不苟的下饵,你到底还是上钩不是?……(未完待续。)
第二七九章 扯谎
此时沈默云的确有些失了往日的淡定,一阵阵的心慌伴着心悸正时不时的袭来。
她哪里还有往日的清明去分析种种利弊得失,她又哪里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已经上了崔奕横的当,泄露了自己的心思。
崔奕横对于沈默云此时的反常极为满意。
自己言明接下来所言的都是机密,可她竟然不假思索便想要一探究竟?
这个女子如此狡猾。若是平常,她对于这种机密要闻,为了避开是非,为了不引火烧身,她素来都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坚决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她绝不会像今日此时这般竟然开口留下保证。
此时的她绝对是关心则乱,面对这种不能“泄露”的“机密”,她竟然主动要听!要知道这只是他崔奕横的私事,与她沈默云并无直接关系,她若不是乱了分寸,又怎可能这般多管闲事呢?
她一直自认为坚固的外壳,只怕这一次未必还能保住!
崔奕横对此很有信心!
不过他心中虽兴奋,却不曾将情绪表露在脸上。这女子察言观色的本事实在厉害,还是不能叫她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然后顺藤摸瓜识破自己的妙计。
“有人在我的饮食里边下了蛊毒,有可能是鞑靼人,也有可能是仇敌。不论是谁,这蛊毒都是霸道厉害至极,皇上暗下里为我找了许多名医瞧病,却都毫无头绪。最后,还是一位来自苗族的巫医,为我出了一法。我若能按着他所教去做,那便大概还能延我三年寿命!我死不足惜,反正无牵无挂,来去一人,早死晚死也无甚区别……可北境不甚太平,南边又蠢蠢欲动,为了我大周局势,我也只能尽力续命为皇上分忧!”
他就那样淡淡地,可听在沈默云的耳里却有满满的悲伤溢出……
蛊毒?三年寿命?死不足惜?无牵无挂?……沈默云的胸口莫名被这种心伤窒得满满的,无可奈何又无处发泄。只是在不知不觉间,她的眼里又多了些伤感,心疼和挂怀。
“平南王在南地多年,他手下养蛊,懂蛊之人不少。听平南王府养有一只‘千毒蛊王’。这蛊王有吞噬蛊虫的本事,一直靠鲜血加上蛊虫喂养长大,是平南王最引以为豪的至宝。听,无论再霸道的蛊虫在这蛊王面前也都只是菜一碟。他们,也只有这蛊王才能替我解毒!只可惜,我体内存有的蛊毒时间已长,即便有这蛊王作引弄出那蛊虫,只怕我也只有三年多的时间了。”
崔奕横边边自苦地笑了一笑,随即用眼睛的余光悄悄扫了对面的女子两眼。
可她却只是愣愣地坐在那,面上竟是无悲无喜,毫无表情,而她的嘴唇微启,似乎有话要,却偏偏又无从开口。
沈默云哪里想到还有这种离奇之事,崔奕横的身体不是很好吗?他在北境那么多年,那么多次硬仗,身上那么多的伤,他都挨过来了,怎么可能会被人毒害?
即便救治成功也只有三年的时间?对于这样一位年轻有为的将士来,这是何其残酷?
是谁人所为?目的是什么?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此刻无数的想法在她的脑中乱窜,胸口也同时奔涌而出的诸多感情也在激烈碰撞。
话到嘴边咽了又咽,不是她不知道什么,而是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还有好多好多的东西她或许再来不及。
她酝酿了许久,却是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你与嘉和郡主的婚事……也是因为这个?”
这个问题一出,沈默云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应该问他,还有没有其他可以救治成功的可能性的,不是吗?怎么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为何此时这种状况下,她还能隐约在心里微微舒了一口气?
“嗯!”崔奕横很满意她开口问这问题,看着她的眼神也暗暗多了些释怀和宠溺。
“嘉和中意于我许久,她答应我若是与她成婚,便会全力救治于我!那样,我便至少还有三年时间!若不然,大概也就是一年半载的时间了!”
沈默云再次愣住!
原来,他与郡主突然被赐婚竟真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嘉和郡主对世子真是情真意切!即便知道世子只有三年时间,还是愿意嫁与世子!”
崔奕横的一个白眼翻了过来!
沈默云也感觉到了自己话中那浓浓的酸意。
真是疯了!此时是关心这种问题的时候吗?可这样的话怎么就从自己的嘴里莫名其妙冒了出来呢?
她明明知道嘉和是平南王最宠的嫡女,是平南王捧在手心长大的,怎么可能叫她嫁一个只有三年寿命的男人呢?
这样安排下的婚姻,也多半只是为了政治权势和利益罢了。
这几年南边的权势和兵权都被平南王紧紧攥在手中,各个周边国和少数民族的叛乱也都被肃清得差不多,可以,平南王的权势越发膨胀,而皇帝对南边的实际控制权和影响力却日渐颓微。
只怕这个皇叔,在皇上眼里,早就成了一颗将来不得不除的毒瘤。而那崔奕横则恰恰相反,他是皇帝最器重的新贵,手上又握有部分兵权,年纪轻轻大有作为,是皇帝需要倚靠的未来股肱之臣。
若自己是皇帝,也绝不可能叫他们强强联手,轻易联姻!一个弄不好,崔奕横若是反水,到时候南北兵权便都到了平南王的手中。
此时的沈默云暗自猜想,只怕皇帝也是被逼无奈,为保崔奕横性命,这才勉强答应了他二人的婚事?
知道沈默云此刻定是在大费脑力地为自己盘算,崔奕横有些心虚,便又开口转移起了话题:“其实那酒与茶我都不能喝。你闻到的我身上的酒味,也是平南王府的巫医为我配制的。那药酒有压制蛊虫的成分在里边,可以缓解那蛊虫的对我身体的伤害。所以,我不是故意不喝你的茶……”
他最后的话明显有讨好的成分,可偏偏他发现面前的女子的头是那样的低,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未完待续。)
第二八零章 遗言
崔奕横的讨好沈默云没有在意,她反而将所有的思绪都放在他身上,想着想着,心中的伤感便愈发膨胀了起来……
生来就不由人,幼时难自保,少年靠独闯,好不容易熬到成年,眼看名利兼收,康庄大道,却又再次跌入多舛的命运轮回……
他比自己还要苦上许多啊!老对他未免太不公平,夺走他的母亲,爱他的父亲,温暖的家,世子的待遇,此刻竟还要夺走他的生命吗?
大过年的,这个男子竟然连家都没有可以回的理由吗?
他已经快要二十,在不少男子妻儿遍地之时,他的健康和生命便这样没就没,老甚至连子嗣都不愿给他留吗?
他与自己何其相似,一样的生存环境;一样的自食其力;一样的艰苦抗争……可生活对自己不公时,想要靠自己逆改命运的轨迹,这就那么难吗?
此时崔奕横的存在,对沈默云来不仅仅是一个朋友,兄长,知己,心疼心系之人,更多的是自己在命运长镜前折射出的一个影子,一个伙伴,一个战友。
他的境遇和存在不知什么时候便似已融入了她的血液,她的骨髓,她的生命。
可此时命运的轮盘再次对他不公时,这也是她完全不能接受的……
沈默云就这样一反常态陷入了惆怅之中,强烈的沮丧和不甘一阵阵袭来,她开始为他心疼惋惜,那一点点的心痛再次开始从她的心头滋生,蔓延,扩散……她甚至有些怨恨自己之前对他的残忍和恶毒,她明明有许多种的选择方式,可她却偏偏选了最残酷,最绝情的一种,当时的他应该很受伤吧?
她不愿抬头,她害怕看见他清亮无澜的眼眸,他刻意的云淡风轻,或许只会叫她更加自责和痛苦。
她的沮丧崔奕横察觉到了,因为他再次发现她抓着茶盅的手正在微微颤抖,茶水被溅出好几滴她也未曾察觉,她……再次失了冷静。
“我这次前来,其实是向你辞行的!巫医我这病还能拖上一段时日,所以我很快便要出发去北地,把那边的事交接一下。我若是有命回来,五月便要与嘉和成婚。之后,我便会随嘉和前往云贵治病。”
他特意顿了一顿。
她的睫毛很长,有些微微的卷曲,在日光下闪着浅浅的荧光。他注意到她的睫毛上下闪了两下,还带着些微微的抖动,像蝶翼般的引人注目。
崔奕横已经想好了辞,这个女子,他一定要拿下!
“这一别,高海阔,南地北!
若是不出意外,只怕有生之年你我都不会再见。从此以后我们阴阳相隔,人永别,我要欺负你,也再无机会了!
你也知道,这整个京城,我留恋的人和事不多!你偏偏是其中……特别的一位!”他着重加强了语气。
“我……我这次便是特意来交代你几句话。
我留在你府里的婆子和车夫,都是可用之人,他们以后会忠心于你,你好好待他们!
笑言是个好姑娘,你以后记得给她找个好婆家,别再赶她走了!有她在你身边照顾你,我也能放心!
你若是有困难不能解决,便去找郭嘉,若是她也没办法,你不是还有长宁伯府的令牌吗?你去找长公主!
我已与表姐交代过,以后她会善待于你。你家里若是对你不好,你便嫁去长宁伯府;你若是有中意之人,家里为难于你,你也可以与我表姐直言,她会帮你!
你那根簪子我会命人给你送回去,那些贴身之外以后一定要好好看管保存,以免将来再碰上我这般的混蛋,徒惹诸多麻烦……”
沈默云的头低得更下了,崔奕横更是半点不放松地死死盯着她。
他不信,她的心真是铁打的!
“我想想,可还有什么?哦,对了,你不是畏寒吗?我给你准备了几张熊皮狐毛,晚些我交于顾嬷嬷,你拿去做袍子吧!银钱方面,只要你那点心铺子在这太白楼一日,想必也不会再有短缺。以后那点心若是卖得不好了,你就改卖干果之类,我都替你打点好了,到时候一切随你;另外,我还给你准备了几瓶抹手……”
“够了!”
今日这崔奕横的话怎么那么多了?他不是一向来都是冰冷如石的吗?为何他所言都似是在交代遗言?为何他要为冷酷的自己费劲这般心思?
这样的一句句贴心话听在她耳里,打进她心里,为何却是字字诛心?
她不想再听下去也没法再听下去!
她终于抬起头来,可此时的她,滴滴珠泪早已经挂满了莹洁如玉的面庞。她也不去擦拭,只是任凭那热泪滚落,一滴滴打在她面前的红木桌上。
“你是疯子吗?你明明知道我的冷酷,却还要为我做那么多!此时的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我又有什么资格接受你那么多的帮助和馈赠!这些我都不需要。
你看看你,你都自身难保了!你就不能多为你自己打算吗?
我从来都是靠的自己!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不要再为我操心了!
你好好照顾自己!你一定要好起来!你要叫那些欺辱你,谋害你的人都得到教训!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她此番失态的样子叫崔奕横很是心酸,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将自我敞开,这样推心置腹地话,这样流露出了真情,这样的她好快要将他的心揉碎!
他很想上前将她直接搂进怀里,抱进手里,安进心里,叫她无处可逃!
这样的她,他从未见过!
这样的她,珠泪一串串的滚落,他不需触碰,就能感觉到那泪珠子便似热油一般灼热,一道道滚上了他的心房。
她的嘴唇开开合合,还带着些哆哆嗦嗦的颤抖。
她的肩膀微微耸动,宣告着她的动情。
可她此时明明有情,为何始终都还站在对岸不肯再跨一步?自己已经成这样,可她竟然还是将自己死死围在那一亩三分地里!
这叫他又恼火不堪……(未完待续。)
第二八一章 交心
沈默云同样也觉得面前的男子甚为可恨!
她之前下了狠心才将两人的那点点羁绊一刀两断。頂點說,
可迟钝的她为何直到刚刚,才发现的自己那莫名对他早已经产生的异样情愫?
可怜她还来不及消化,此时的他却又给自己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她有些发懵!
她往常善于分析利弊的大脑似乎早就被各种感情占据,此时再也运作不起来。
他这番推心置腹的一段话,对沈默云来的确是感人肺腑,热泪盈眶……
他为她想得面面俱到,从衣食住行,到现状未来,都安排得妥妥帖帖,俱无遗漏。
她母亲死后,这是她第一次被满满的感动占据整个头脑和整颗心。
除此之外,她的心还一直在不安分地跳动。跟一盏茶前不同,此时,她已经完全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这并不仅仅是心动或是信任,她是真的已经交了心。
否则,她如何解释自己此刻那脑中的混沌。
否则,她如何解释自己满脸的泪水。
否则,她如何解释听到他为自己打算后满心的绞痛……
可沈默云此刻的模样叫崔奕横看在眼里,顿时觉得畅快又解恨多了。他一定要逼她出心里话,他一定要让她亲口挽留他,他一定要叫她将伪装在他面前卸得干干净净!
他拿起桌上那只被沈默云注满茶水的盅子晃了一晃又放下,幽幽一叹后,随即便冷冷一笑:“回来?好起来?那又如何?这里可还有我留恋的事物和人物?”
他突然站起身,双手压桌,将头凑到沈默云的面前,将填满热情又灼热的目光狠狠对上她的泪眼,沙哑着在她耳边道:
“你真以为我会跟着嘉和去南边治病吗?你真以为我会低贱得为了一条命而娶了那劳什子的郡主吗?我真以为我会在乎那三年的时间吗?”
他自嘲一笑:“我与你道句实话,这次去了北边,我就不打算活着回来!我若是运气好,就将在这三个月内荡平鞑靼;若是没法子,我也会尽力多杀几个匪兵,直到我剩最后一把力,最后一口气,最后一滴血!”
他看着沈默云的瞳孔渐渐放大,里面正是满满的惊恐和不可思议,他将手慢慢抚上了她的头,轻轻捋了捋她柔亮的发……
这一次,她果然没有躲,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而是将眸光直直对了上来。
他疯了!这个家伙肯定是疯了!他的状况真的那么严重吗?他宁愿死也不会娶了嘉和换三年的生命?也就是,很快他就要没了?他将在她的生命中永远消失?
沈默云觉得没法一下子接受这个现实,她的心在颤抖,在痉挛,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惊慌失措过,她只是那样傻傻盯着他不知如何回应。
“你一定要好好的!你知道么,若是这里有人留我,有人要我,或许,我还会全力一搏,争取留下性命!只可惜……呵呵,你……一定要好好的!”
他边,边将手从她的发丝移到了她的面颊上,他细细摩挲了两下,心里却很是得意。这个傻子,果然连自己这般明目张胆吃她豆腐也不躲不避!这个傻子,果然连她已经掉入了自己的陷阱都不自知!
看她还能撑多久!
他得动情,导致慌乱的她眼里的泪也一直未曾停下。而他,则“光明正大”将两只手都抚上她的脸,“体贴”地为她擦干了眼泪。
“以后不要哭了,真是难看!你这样丑,除了我,谁会要你?”
他“悄悄”地这样调戏她,可她依旧傻傻的。
可对于沈默云来,这样的话语,每多一句,便是在她的心上又多了一分重量,将她窒得没法呼吸!
他每多一句关怀,一句打趣,一句宠爱,她的心便跟着软上一分。
她反复在问自己,若是早知如此,她还会回绝他吗?
若是只有三年时间,她能接受他吗?
可三年又如何,三年的时间换取一生的回忆难道不够?
其实她已经不需要答案,她的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一直在鼓动她……
她发现自己后悔了,她不该推开他的。
可在她还在傻愣的时候,他却突然抽回了手。
“若是你还愿意要我,那该多好!我一定舍不得死!为了不叫你孤零零在这世上,一个人忍受风吹雨打,我拼也会拼到最后一刻,一定会为你多活无数个三年!”
完这句,却只见他伸手撩过桌上的茶盅,向她敬了一敬,“你为我斟的茶,我怎么可能真的不喝?”
此时的沈默云才反应过来:他疯了?他果然是不要命!
她心下一惊,下意识想要伸手夺过那茶碗,可她的速度如何能与他相比?
只见他快速抬手一扬,整杯茶水便被他倒入喉中,又素手一甩,那茶盅便被扔落在地。
看见沈默云呆呆扑了个空后,他展颜露出一笑,满眼都是宠溺,带着一丝无奈和伤痛,轻轻开口:“记得保重!”
然后,他潇洒转身,留下一个满是寂寞空虚的背影……
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脸上慢慢漾开了笑容,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第一步时,他便听到了茶盅被打翻的声音……她慌乱了!
第二步时,他听到了椅子的拖拽声……她着急了!
第三步时,他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她要来了!
他的步子大,不过,他还是有意放慢了脚步,在他数到第八步,即将到达房门口时,他终于感觉到了她的气息。
那是一种淡淡的,甜甜的,香香的味道。
那味道很清淡,很简单,很纯粹!就像此刻窗外温暖干净的阳光,像春日里和煦醉人的春风,像夏日雨后的青草香……
对他来,那是最清爽宜人,又自然动心的味道。
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他既高兴,又有些苦笑!
这个倔强的女子,竟然最后是以投怀送抱的方式来到他的身边。
她的感情为何要藏得那样深?若不是涉及他的性命,若不是他以殉命沙场为诱,她必定还是会固执地祝福他与嘉和的婚事吧?
哼!若不是今日他回眸的那一眼,他们是否将此永远错过?
狠毒的女人!
这样一想,崔奕横又开始有些意难平……(未完待续。)
第二八二章 相拥
崔奕横到底还是高估了沈默云的豪放,他满心期待的“投怀送抱”到底还是未曾发生。
他原本还在苦恼,是应该任由她从后边多抱着自己一会儿,叫她苦心焦虑担忧一番;还是转身直接拥她入怀,给她一个甜蜜的拥抱?
可他没想到,他心跳加速,满心期盼等来的却是:自己的袖子就这样被扯住了……
崔奕横没有回头,面上一愣,狠狠咬了咬牙,这丫头真是……
不过他随即邪恶地暗笑:你就这样便想要留住自己?
今日他一定要将这只刺猬收得服服帖帖!
其实他哪里想到,对于男女之事情窦初开,又向来矜持自重的沈默云来,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一种突破了!
在他出宁死不娶嘉和的话,在他吞下那盅茶,在他转身离去时,她的情感早就已经被胀得满满的!
看到他萧瑟的背影,再她想到这将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交集,最后一次见面,这将是她最后一次机会时,她的感情便再也压抑不住了!
她几乎时潜意识地起身想要留住他,她此刻的心意是那样的清楚,心里的声音翻来覆去只叫嚣着三个字:留下他!
于是,她竟然这样不管不顾,放下教养矜持,跑上前来伸手一把抓到了他的袖袍,心中却是在暗暗祈祷他定要停下离开脚步。
而他此时想要的却远远不止是这样。
他假意侧了侧头,哑声道:“傻瓜!你这是舍不得我吗?我去了之后,以后会去你梦里看你,你好好生活,将来找个好人嫁了。对了,那人……最好不要是长子,不要地位太高,不要官家,最重要是对你好!我若魂魄不灭,定会经常回来看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着,他向前迈出一步,轻轻扯走了正微微颤抖的袖子……
他加快步伐只三步便已经走到了门边,在他放慢动作忐忑地将手扶上门时,她终于来了……
她带着一阵风,扑上了他的后背……
她的手就这样环扣在了他的腰上,她的头埋上了他的后背……
他一动没动,只是细细去感受此刻来之不易的她的主动,她的真情。
他的心脏突然之间像是被柔柔掐了一把,有满满的感情正在溢出来;一圈圈的涟漪慢慢在心湖里扩散……这样的心动同样也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他同时也感觉到了她的心跳,跳得很频繁,很急促,很紊乱,她……大概是紧张的吧?
他感觉到了她在流泪,她在抽泣,她在发抖……
他感觉到了她的身子在打颤,是因为哭泣,还是因为害怕?
他听到了她的喃喃低语:“不要走!不要留下我自己!”
听到这话,崔奕横的心一下子酥软了许多,他很清楚,她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让他不要去北边,她是叫他不要去送死!她这是在挽留他,她愿意要他,她要他活着!
身后的她软软的,香香的,叫他喜欢,叫他欣喜。
可是这还是不够,他一定要她清楚,他要她完完全全将心敞开。
“你……你什么?”他故作惊讶。
可这一次,她并未犹豫,只是咬了咬牙道:
“你可以走,但你不能死!因为我要你活着!你可以去打仗,也可以去治病,但你必须要活着回来见我!你可以娶嘉和,也可以去南方,但是你还是必须活着回来见我!”她红着脸,气息很急,她就这样紧紧抱住了他,气急败坏拉停了他。
当看见他要离开时,沈默云再没法绷住自己的理智,她压抑许久的情感便如喷薄而出的洪水猛兽一般再叫她难以把控……她再不愿压抑自己,她想要任性一次,她既然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不如便率性一次吧!
“我错了,崔奕横!原来你早就在我心里!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或者我一直没有在意!可现在我明白了,所以我便不打算放手了!你知道我的,我从不轻言放弃,既然我认定心里有了你,我自然不会再放弃你!三年也罢,三月也罢,三日又如何?
我不会叫你就这样离开,我不会这样不明不白就放了你走,更不要你这样偷偷从我生命里消失了去!我的意思……你明白了么?”
他心下狂喜,可却总觉得还不够,却还是自私地想要探听更多:“你不介意我有重病?你不介意我娶嘉和?你不介意我只有三年时间?”
“我介意!”她的手似乎将他围得更紧了。
“三年的时间的确不够,真的太少了!你可还记得,你那晚跟我,要我陪你一起走下去的话吗?我此刻决定了,我要陪你走一遭!不管你有没有病,你打算怎么做,只是你要答应我,不能放弃你自己!你刚刚,会为我多活无数个三年的是不是?我听到了,你不能反悔!”
他终于安心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这歪打正着竟能将她便这般轻而易举收入囊中。此时的他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他立即转身将她拥入怀中,将她的头紧紧按上胸前,将她整个人牢牢圈住,再不能轻易逃开了去!
他开始心疼了,他也有些内疚。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自己这样做了!
他只是在心中暗暗发誓:这只漂泊已久,此时无助可怜的猫现在开始将由她来接收。从今以后,只要他在,她便可以踏实安心的过日子,所有的挫折困难由他来除去!他不会叫她再流一滴难过的泪水,他要她永远能品尝到幸福的滋味。
“别哭!我不会死的!为了你,我一定活得长长久久!”
接下来的几十息,他们一句话也没,只是这般静静的拥抱,静静地珍惜眼前这来之不易的一步。
此刻这相互接纳的拥抱终于打破了两人最后那点生疏感,他们交换的是彼此的心跳,感应的是对方的温度,需要的是两人的陪伴。他们就此将一同踏上一段新的旅途!
此时的他们在乎的不是这路的尽头是何处,他们只在乎这一路终于有了伙伴可以共同披荆斩棘,一起欣赏沿路的风景……(未完待续。)
第二八三章 泄恨
此时的沈默云觉得异常的幸福!
这种满怀的快乐和纯粹的心动是她这一辈子从来未曾体会过的!
她一直未曾领悟的那种男女之爱,第一次在她的血液里流动开来。↑頂點說,
在目睹了父母亲之间那种淡漠的关系后,对于男女之情她并未抱有多大的幻想和期待。
甚至一度,她对于书中那种“一见钟情”,“你侬我侬”的爱情是不屑一顾的!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感情有一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更未想过,有一她也会毫无顾忌,飞蛾扑火般地冲向那前途不明的点点微光!
这样失了理智的事,换做以前的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可原来,她同样可以拥有这般美好的感情!
她看清了他眼里满满的温情和宠爱,清晰听到了他强有力的心跳,感觉到了他欲要将她揉进血液的力量,原来这一切都叫她踏实!
她想要安静地沉湎于他温暖的怀抱,她要记住此刻那过度的心跳,她要将此时所有的感情深深铭记和篆刻到她的心里。
这一刻,她分外的珍惜!
……
她的气息在慢慢平稳,可他开始慌张了!
这个慌扯得这么大,此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他该如何收场?他趁着她的慌乱,才叫她为自己剖开了心意,此时若是和盘托出,她会否反弹?
崔奕横有些焦躁!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事实证明,他的顾虑并没有错。
随着时间的悄悄流淌,沈默云刚刚胸中和脑中夹杂奔涌的感情慢慢归位,她的冲动开始退去,理智正在慢慢回来,她心中的疑问也开始一个个迸发出来:
他他中了毒,可是她怀中的男人唇红齿白,心跳有力,臂弯健硕,除了气色一般,哪里有半点中毒之人的症状?
他向来谨慎,笑言他院子里连个丫鬟都没有,喝水吃饭都由他的亲兵完成,他怎会如此大意在饮食方面中毒?
嘉和郡主因为赢了自己得到了他,而展现出的趾高气昂,满脸骄傲的神情还历历在目,她眼里的那种傲气和自得绝对不是为了刺激自己而假装出来的!可若是她真的找了个病秧子回去,以她那自负的性子,又怎会有如此发自肺腑的骄傲和欢喜呢?……
沈默云心下的激动和欣喜渐渐开始退了下去,一点点的回醒过来……
面前这男子向来狡诈,今日这戏该不会是他自导自演吧……
她感觉到他正一下一下抚着自己的头,他的鼻子和唇都埋在自己的发丝里,他的另一只手还在她的背部上下游走……
他此刻的表现可不像一个深中剧毒之人!
这个疑问一出,沈默云有些慌张!
她暗暗看了眼现在的自己,一个大家闺秀,千金姐,竟然在一个茶馆里搂抱着一个男子,一脸泪痕地表明心迹,坦露真情……
这样的做派竟然是她沈默云做出来的?
自己何时这般不堪了?自己的气节和傲气去了哪里?她学了那么多年的礼仪此刻都去了哪里?
一股强烈的窘迫从她的脚趾开始往上冲,到了脑门已经完全演化了愤怒,她虽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却并不妨碍她的试探。
“崔奕横!你这个骗子!”
她一把推开了他!
“你骗我!你根本没有中毒!”
而此刻的他正动情地感受着怀中人,正暗暗体会她的美好,她的气息,她带给他的幸福。他哪里想到会有这一出,他猝不及防,便被一把推在了门上,后背直接重重撞上了门,发出了剧烈的一声响。
门外的笑言和姚黄几乎是同时发声:“姑娘,出了何事?需要我等进来吗?”
沈默云也吓了一跳,幸亏这是间套房,外面还有一间。
否则这外边若是直接与走道相连,还不知道要引来多少人的侧目和驻足。
“没事!不用进来了!”
此时她的窘样如何能叫人看见?
她看着他,眸子一下子冷了大半。
“你!”
“我……我是……是无可奈何!”他果然吞吞吐吐。
他果然承认了!他果然在骗她!
他这个骗子!混蛋!
沈默云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一向自认为精明的她竟然被人耍了!
偏偏对方还是个男子,是个有未婚妻的男子,是个身体健康,她高攀不上的男子!是个她亲口拒绝,亲口赶走的男子!
她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不过,这并不只是因为害羞,更多的是她的愤怒!
她不由深吸两口气,却完全没法子压抑那源源不断正升腾而上的怒火!
那股火气正从腹中升起,在一瞬间便到达了她的四肢,冲进了她的脑门,叫她怒不可遏。她红着眼睛,突然便冲上前去,对着那个混蛋的腿便是狠狠踹了一脚。
可是她想象中那个男子弯下腰,抱着腿喊痛的样子并未出现;相反,倒是她自己的脚尖犹如撞上了铜墙铁板一般,痛得她立刻俯下身子,站不起身来!
怎么他的脸是石块做的,连骨肉也是吗?
还有,她今是怎么了!怎么会做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她的情绪怎么今日会自己都掌控不住呢?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对人出手,可她怎么会这般没用?连踢个人都踢不好?
为什么面对他,自己会变得这么不堪一用?
强烈的挫败感滋生,她的情绪上来,委屈迸发,伴着憋屈和窘迫,她竟然蹲下身子自顾自地掩面哭了起来……
“对不住!对不住!”他明显一愣,有些手足无措跟着蹲了下来。
他只能再次将她圈入怀中。任凭她怎样挣扎,他却死死地扣住了她,不叫她有半点挣脱,叫她难以逃离。
在她的挣扎渐渐停止时,他才开口:“我错了!刚刚我应该避开的!对不住!我不该为了叫你泄恨,而故意站在那不闪,不躲!若早知道你会踢痛,我一定早早避开后,再等你扇我一个巴掌的。那样你就不会痛了!”
沈默云正在抽泣,可听到这番趣言后,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想,她可能真的疯了!她何时这般的情绪化了!她的冷静去了哪里?
她这般又哭又笑还是她自己吗?
……(未完待续。)
第二八四章 报复
她这又哭又笑的反常表现叫沈默云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想,她大概真的是疯了!
以前的她,想哭的时候只会自己蒙起被子偷偷哭,就连兰心蕙心,她也不愿叫她们瞧见自己的痛;以前的她,开心的时候也只会浅浅淡淡的笑,即便心里再高兴,面上她也只露三分。●⌒頂點說,
她从来都是将所有的喜怒哀乐化为清淡的神情,留在自己心里慢慢体会,渐渐消化……母亲死后,她就开始这样伪装自己,渐渐地,她终于炼成了一层面具,叫其他人再也难从她的面上解析她的情绪起伏。
可今日这个男子的一番戏耍,叫她一日破功,喜怒形于色不,就连她的尊严节操也一起被他摔了个粉碎,这叫她有些难忍。
想到这里,她再次开始忿忿不平。
他凭什么,几次三番对自己搂搂抱抱,却好似经地义?
他凭什么,毫无顾忌对自己随便承诺,却好似万事俱备?
他凭什么,轻而易举对自己任意把控,却好似自己再也逃不开?
他的怀抱依然紧实温暖,叫她留恋,却难以叫她就此消火。
她垂目间,看见自己几滴清泪落在他的肩头,在他雪色的袍子上留下了一朵朵泪花。他……很爱白色是吧?
嗯!……自己的唇上应该还留有些口脂……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她脑中冒出的想法是她以前所鄙视的幼稚恶作剧,她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对着他肩头最细薄之处,狠狠一大口咬了上去……
他的白袍那么一尘不染,干净地如高山上的白雪!
他怎么就那么钟爱白色?
这白那样的干净,一般人很难将它的风骨穿出来,可这厮偏偏有本事将他那点气质韵味与这雪色融合得衣无缝!
这纯净得无一丝杂质的颜色与他的黑缎般的墨发,黝金的肤色相映衬,配上他那冷峻的面庞,风流闲适的气度,配上那悠然自得,目空一切的光华,总是能轻而易举收获众人的目光。
这家伙能招那么多姑娘的私下爱慕,这副皮囊可是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沈默云的牙齿又有些痒痒,她一下子想到金陵醉月楼那班姑娘们对他献上的殷勤;想到那胭脂对他抛出的媚眼和流连;想到嘉和那一脸痴情样;想到姚黄的赞不绝口……
这个人,真是到处招蜂引蝶啊!
她这样一想,口中的牙齿更加痒了起来,再次加重了口中的力道……
崔奕横有些傻愣,旋即便开始痴痴笑了起来……
他原本还想着趁着她此时脑子还不那么清明,再将她多搂上那么一会儿的。可当肩头的酥麻传来,又逐渐演变成了痛麻后,他反而开始觉得那痛叫他无比舒心!
她终于肯在自己面前放开自己的心房,做一个可爱的女子了么?
“你咬吧!狠狠地咬!一定要咬出深痕,咬出血!一定要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叫我以后脱下袍子就能看见!”
他的语气是郑重的,竟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
沈默云明显感觉到他的臂弯将自己扣得更紧了,似乎真的是在暗示她用力,再用力些……
她微微愣了一愣,却是带着一串泪珠再加重了这一口!
是的!她都这般掏心挖肺了,凭什么不叫他付出点代价?
反正他身上已经有几十道伤口了,还差这一道吗?
她此刻很清楚自己心中的声音,她想要留住他,她想要他记住自己!永远的!
她用了十足的力,她从牙齿的触觉能感受到,他只穿了这薄薄的一层单袍。也就是,他肯定已经被自己咬破皮了,伤口应该已经不浅了,她是不是该松口了?
可他为何不叫停?不喊痛?连哼都不哼一声?
“我过几日便要回北边了,你一定要给我留下一个抹不去的伤口。那样以后我若是想你了,便只要低头看一眼这伤口,随时摸一下这伤口,就好似你在我身边陪着我,看着我!那样……我就不孤单了!”
他愉悦地低低笑着,没有半点责怪或者勉强,只是在她耳边动情诉着……
可那道声音,那每个字,那笑声,每一分的语气都如刀刻般深深烙进了她的心里。
她的心被满满的感情充斥,满满的溢出,化作了滴滴泪水融进了他的肩头……
此时的她,已经感觉到了齿间的丝丝腥甜。
她舍不得了,她心疼了,她不假思索地松了口,垂眼间便见那浅浅的粉红正从湿透的白袍上蔓延,像一朵开得绚烂的蔷薇,一直开到了她的心里。
她想,她的心从此便会开满这花,再容不进其他了吧?
他伸手擦去了她还挂在脸上的泪,满眼宠溺望进了她的眼底:“你真是任性胡闹!刚刚踢我,现在咬我,以后你跟了我,还不知道要如何蹂躏我呢!不过即便如此,我也可以保证,将来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切都听从夫人指示!”
于是,沈默云很没有出息地再次没有绷住自己的神经,再次破口而笑。
她对自己这般喜怒无常,边哭边笑的失控表现很不满意,暗暗将自己狠狠鄙视了一番。
可这样真性情的她看在崔奕横的眼里却是恰恰的相反!
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完整的女子可以陪伴在侧!
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在他面前能将所有情感外露,在他面前可以将喜怒哀乐随意表现出来的女子!
此时笑着哭泣的她在他的眼里是分外美丽和动人的!
他只是心疼地再次搂紧了她:“你不要急!我今日是对你使了些手段!但我还是庆幸,你知道我回头看见你眼里的情绪后的欣喜吗!若没有你那般偷偷望我的眼神,或许我们便要这样错过了!刚刚骗你,我跟你道歉!但是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崔奕横的双手扶住她的肩,将自己灼人的眼神对上了她。
“我以前过的话,都有效!你刚刚过的话,也要做到!你且放心!一切有我就都来得及!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以后的路我们一起慢慢走!你再不需要一个人冲在前边,你只要安安心心跟在我后边,跟着我的脚印慢慢来,那就可以了!”
这一次,沈默云主动上前抱紧了他……(未完待续。)
第二八五章 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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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得那样好听,那样的动情,那样的诱人……
“甘之如饴”是她此刻心甘情愿的!
不管这样的情话最后能否兑现,她都想试一试,走一遭,即便刀山火海又如何,即便上入地又如何,即便地府炼狱又如何,至少此刻有他陪伴,她便愿意博一次!
她静静抱住他,只是悄悄在心里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决心……
崔奕横被她紧紧一抱,心头跟着窒了一窒。●⌒,
这个讯息来得很及时!
原本他还担心刚刚她留住“中毒”的自己是带有几分怜悯的,此刻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此刻的她愿意主动接纳自己,给出回应,这正是她真正向着自己跨出了重要的一步!
她终于开始真正地表露真心了!
他掰过她的头,想要看清此时的她。
她的眼睛一向来都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只见深邃不见温度;而今日经过柔情的滋养和爱意的冲刷后,她看向他时的寒光终于褪去。
此时她的双眼更像是冬日阳光下平静的湖面,泛着粼粼的波光,带着层层的涟漪,静谧柔和,即便不知深度却带着致命的诱惑,叫人忍不住想要驻足流连!
她的两腮正染着微微的红晕,诉着她的紧张和心动,她腮边的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上了他的面,带着丝丝麻痒,更为她平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
她原本那不点而赤的红唇经过她的几次噬咬,此时更加娇艳欲滴,叫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品尝一番。
他托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娇唇咽了一口口水,正犹豫着是不是要上前对她欺负一番,却在抬眼间突然瞧见了她眼里闪过的一丝警惕。
这只兽大概又要回来了吧?
算了!还是慢慢来吧!
他狠狠吞下口水后便悻悻然扶住了她的肩头。
“我有话与你,我们坐下来好么?”
沈默云不假思索地乖乖点头,心中却再次怒骂起了自己的不争气。
半个多时辰而已,怎么自己便已经完全丧失自我了吗?怎么自己会连想都不想便对他言听计从?
崔奕横不敢将她请到自己腿上坐,只能规规矩矩给她拉了一张圈椅,又做伏低给她重新泡了杯茶,亲自端到了她的手里。
不过他的体贴还未结束,此时,他又拿起茶碗接了杯热水蘸湿了她的帕子递与了她。
可她伸出手刚想接过,他却是临时又改了主意,一手按住了她的手不叫她动弹,另一手竟是拿起帕子亲手给她擦起了脸……
看着他殷勤服务,满目柔情的样子,沈默云瞬间无语。
她有些受宠若惊,但更多的是目瞪口呆!
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父亲都没有为祖母亲手倒过茶,没有为祖母擦过脸,更别提是她那不受宠的母亲了。
可面前这个尊贵许多的男子竟然抛下身份,为自己做起了这平常下人干的活。
她不由有些窃喜,带着几分私心地没有推辞。
“我第一次给人擦脸,若是弄疼你,你一定要开口……”
他真的开始一点点给她认真擦起了脸……
他喷在她脸上的呼吸,他手指的触感,他眼神的炽热,这一切都叫她极不适应。她八岁后便没让人给她擦过脸,此时他的作为虽暖心,她却没法习惯。
她伸手欲要夺过帕子,却很自然地被他再次躲过……
“我要试试,你别动!”他的动作很轻柔,不由分从她的额头开始一点点地擦拭。“你哭的时候不难看,笑的时候也很好看,以后记得多笑,偶尔哭下也不要紧。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这暖暖的话叫沈默云的鼻子瞬时间的发酸。
他是真的懂她!相似的成长环境和际遇叫他们同样拥有寂冷的伪装,习惯将各自所有的情感都深深地埋藏。
可是他们的心都是柔软而敏感的,也只有遇到了对的人,他们才会主动剖开自己的心。到那时,他们的感情或许比一般人要来得更加的炽热,更加的疯狂,更加的不顾一切!
沈默云已经决定不再多问他什么,她相信他有能力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好!既然他要她跟着他,那她便全心地信任他。
或者,他给不给她承诺,她应该都会去追随他吧?
她竟是那样的从骨子里地相信,这个男子绝不会负她,绝不会叫她灰心绝望!
有他在一边守着,那些人和事都瞬间渺了起来。
这个男子,既然她要,那她们谁也抢不走!
她要亲手捍卫她的人,她的感情!
下定决心后,她吸了吸鼻子,伸手触了触他的脸。
他古铜色的皮肤比她自己的要粗糙上许多,大概是常年在北地风沙和日晒的洗礼而留下的纪念吧?
即便如此,在他丰神隽美,英姿勃发的容貌和气度下,这分粗糙却是给他更添了几分粗犷和从容的男子气。
他的样子很好看,沈默云用手静静在他的脸上描绘了一遍又一遍,只想要将他的样子牢牢刻在心里。
看着她满目柔情的痴傻样,他露出了灿烂一笑。
她第一次见他笑得那般肆意,那般毫无顾忌,他的眼睛闪着黑曜石一般的柔光,除了宠溺便是柔情,嘴角的弧度上扬得刚刚好,足以驱走她心间的所有阴霾。
这一笑,如光入森林,如溪水奔涌,如微风拂面,叫她的一阵悸动,一瞬间,在他那怒放激昂的青春下,在那鲜活无畏的灵魂下,她仿佛看到了他激流勇进的决心,排除万难的信心,她的心也被带动着一起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你的五官很好看,以后我要为你画眉描唇……”他一脸宠爱地喃喃自语。
她却是在他猝不及防时给他吃了一颗糖。
她竟然躬下了身子,侧过了头,将唇贴了上来……
她的唇异常的柔软,带着几分湿濡,就这般触上了他的唇。
甜蜜来得太突然,幸福也跟着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这次不会像上次那般轻易放过她,上次的浅尝即止对他来真是要命,害他连续几晚都觉得意犹未尽……
这次,他一定要得到更多!他扔掉了手中的帕子,托住了她的头,肆意地开始在她的口中攫取甜美,攻城略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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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六章 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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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暖暖的日光斜斜洒在相拥在怀的两人身上,如一层金衣将两人包裹,美得如一幅画……
这份静谧维持了好久,两人都深深沉湎于中久久不愿停下……
崔奕横始终觉得意犹未尽,可沈默云却是气喘吁吁。
她主动将唇贴上他后,才知道原来这亲吻还有这么多学问。
原来亲吻并不只是像上次那般唇贴上唇吗?
在她主动将唇贴上他后,他明显一愣,随后便带着欣喜开始了他的节奏。
一开始,他只是浅尝即止,只先轻柔地一遍遍含住她的唇瓣,细细体会她的甜美。
可他显然是并不满足这样接触,他很快开始了大肆的进攻。
而她并不排斥这样的亲密,只是,当她的嘴唇感受到了他软软如灵蛇一般的他的舌,还是吓了一大跳!
他先是将她的唇细细扫了一遍,接着也不经过她的允许便撬开了她的唇……
他那微冷的舌就这样肆无忌惮卷进了她的口中,就如巡查领地般在她的口中四处搜索,肆意探路。从她的唇面到贝齿,无一不是他探索好奇之处。
最后,他竟然直接对她的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随即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他直接贪婪地攀上了她的丁香//舌,肆意地攫取着她的秘密。
而她却是脑中一片空白,顺从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心脏不可抑制的狂跳,任由脸一阵阵的燥热……
他吻得那样动情,那样投入,她不舍得推开他,只能任由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她尝试着去接受,尝试着去体会,也尝试去品鉴美好……
直到她的气息开始紊乱,她的气一口口接不上,她的脸憋得越来越红……眼神迷离,身体僵硬的他才依依不舍松开了她……
看到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气息不调地抚着胸口,他觉得甚为好笑:“你的气太短了!这样以后如何跟得上我的节奏?等我走了,记得每日在院子里跑上几圈;或者去学吹笛子吧!”
他这样邪邪地打趣却似乎还不够,又将他的头慢慢凑了上来,把一口口湿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耳边,引得她一身颤栗:“快好好把气练足了!我喜欢这个,以后你才能多些时间陪我!”
她脸上的红晕一直未曾退下,此时更是一阵阵地火烧火燎了起来……
这样的言语完全叫她难以接口,只能攥着粉拳绵绵打上他的胸口。
他果然不躲不避,直接用胸口接下了她这一拳。“嗯!你的按摩功夫也要学好,以后我累的时候可以为我捶肩捏背!有娘子出马,就不用忍受那些粗手笨脚的厮了!”
她的羞涩上来,有些无地自容,他却是哈哈一笑,再次将她搂入怀中。
她要挣脱这个无赖,却被她紧紧箍住。
“不要动!”他的嗓音带着低沉沙哑,有着诱人的磁性,还多了几分郑重和认真。
她清晰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她甚至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发自肺腑的那份深情。
“谢谢你!谢谢你一句没问,谢谢你对我的全心信任!”
随后,她看见他从头上拔下了他们第一次见面作为赌注的那支青竹簪子。
他只是一手紧紧环住了她,另一手珍而重之地将这簪子插进了她的发髻。
“这根簪子对我有特别的意义!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是我的至宝!以后它就是你的了!我离开后,你要替我好好保存!等我回来后,再戴给我看!”
沈默云清楚知道,这话就是一句承诺!她知道那根簪子对他的重要性,否则他当时也不会从金陵跟她到京城,想尽法子要换回这根簪子。此时,他没有将这簪子给他的未婚妻,而是将这对他来甚为重要的“他的至宝”留给了自己!
他的意思,她懂!
他再次将她紧紧搂住,“你什么也不用担心!嘉和她,得不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自然,也永远做不上我的妻子!那个位子,我会保下来,只留给你!你快些长大,等你及笄,我就迎你过门!我保证!”
她的眼泪再次滚落,她全心的信任没有错!这个男子向来到做到,他不会诓骗自己,这个承诺他既做下,便一定会竭尽全力达到!
“好!我等你回来!”
这是她的承诺!
他俩相互感恩,珍惜拥有,此时的他们终于将心绑到了一起。
沈默云此时的心竟是那样的充实!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她之前的生命竟然是空洞的!她在家里争斗赢得的所有而得来的满足感竟然不敌此时的千分之一。
什么嘉和,什么皇帝,什么长公主,什么家族,她原来都可以毫不在意!有他,她什么都不缺!
温情之后,他搂着她开始细细嘱咐起来:
“我走之后,你好好的在家呆着!没事尽量别出门!太白楼的生意我会为你打点,你尽管放心!”
他这话一出,便见沈默云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微微一叹,这丫头……只怕又想到嘉和身上去了吧?
他暗自发笑,在她额前轻轻一吻,又细心地嘱咐起了她:
“嘉和很危险,你离她远一些!她对你有敌意,我不在,她若是要动你,并不难!
除了她本身,她身边还有些高手帮忙!你以后碰见她,尽量绕着走!若是实在躲不过,便先服个软!此时她与我有婚约在身,想必不会过分为难于你!
我不在,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初六参加宴席时,你一定跟着嘉儿,不要一个人乱跑;一定要带我的那个车夫,他有些腿脚功夫,别叫人又在马车上动了手脚;到哪里都要带着笑言;还有,你若出门,我害会安排两个人跟着你……”他实在不出,那俩人其实早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话……
沈默云愕然,这个一向来冷如石块的男子,竟然婆妈至此!
不过,这贴心,这暖意,叫她很是受用,她极为珍惜!
她嫣然一笑,灿烂得若春花秋月,将他的心照得温暖光亮……
“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她主动攀上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啄:
“你要好好的,要完完整整回来见我!”
甜美的幸福暖暖洋溢,一直到姚黄将房间门敲了第八遍,沈默云才眉目含春慢慢跺了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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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七章 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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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为了以防引人注目,崔奕横便让沈默云先一步离开了……
他在二楼窗口观望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她的马车淡出他的视线,又确认没有人跟踪她,这才坐回了桌边。+,
他这才觉得肩膀有些撕扯般的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
他素来不爱华丽的各式织锦,所有白袍清一色不是棉就是麻,最好的料子也只是然蚕丝。倒不是他生喜欢朴素,只是他害怕骄奢淫逸会磨灭他的意志,模糊他的方向,动摇他的初衷;也不是他生钟爱白色,只是他想在离开沙场后,可以洗去他一身的血红,留还他最原始的纯粹。
久而久之,一身素雅白袍便成了他的标志。
今日,这身白色棉袍却是他穿着最后悔的一次。
此时,他一身纯白上的红晕是那样反差鲜明,引人注目。他若这般出门,还不知要惹出多少事端来。
刚刚她要为她处理伤口,却被他一口回绝了。他只是私心希望这个伤口能严重些,恶化些,或许那样,便能在他身上留存的时间更长些。
他先前做谎诱她时,除了下毒那件事,其它基本都是真的!
曾经的他,因为并无追求,所以,便一直在疆场拼尽全力,冲锋陷阵,即便马革裹尸对他来也无所谓;可此时的他,突然开始有了顾忌,多了一分责任,他是真心希望身上留有一个关于她的记号,可以陪着自己一起经历生死!
面前这伤口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他发现此时肩膀上的血肉已是完全黏在了衣袍上……
他笑着一把扯下了那片布,这才发现:这个丫头果然狠心!
这一口不但留下了清清楚楚的两排牙印,那伤口更是完全破皮出血,深入皮肉。
看来,他之前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
这两排牙印,不要提留到她嫁与自己,不,就算留个五年十年应该也是绰绰有余。看来,她为了叫自己记住她,也是尽了力了!
他满意地穿上袍子,解下腰带绑到伤口上,借以盖住那片粉色血印。
半盏茶后,他才从二楼慢慢踱步而下……
一楼大厅里,他假意走去了掌柜那边“点茶”,却是向其示意了角落里正喝茶的一位青衣男子。
他又点了一壶龙井,挑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慢慢喝起了茶来。
他原本还欲等几日动手,可此时那女子只怕已经曝光,他是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了!
一杯茶还未喝完,这茶馆便冲进来几个彪形大汉,却是直奔那角落的青衣男子,对着他一顿猛打,口口声声是他欠下高额赌债,却赖债不还,有钱喝茶,却没钱还债。那些赌徒下手极重,拳脚相加那么一会儿的功夫,那男子便咽了气。
那几个“流氓”一看情势不对,便“吓”得屁滚尿流,瞬时间跑了个没影。
崔奕横戏已看完,便掸了掸袖子,慢悠悠回了太白楼。
几日前,崔奕横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而这个男子便是跟踪他的那几个的其中一人。
白日里,通常只有一人跟着他,今日也不例外。谨慎如他早就将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他派了人回跟了他们几次,果然不出意料,他们的接头人正是那嘉和的一个侍女。
那嘉和与平南王还真是费了大工夫,这次这嘉和明面上只带了十来人入京,可实际上还不知道化整为零弄了多少人进京探路。看来,形势也是越来越紧了……
今日这家伙便算是他倒霉,自己在这茶馆一下午见了何人只怕很难瞒过他的眼睛。为免嘉和对沈默云出手,这人却是不得不除的!
今日这人被她干净利落除去,应该不会打草惊蛇!
他步调极为轻快,直接回了太白楼换了衣裳便直奔长宁伯府。
此刻,他有许多话要与他公主表姐倾诉,也有许多事要这表姐照应……
而另一边,沈默云刚回沈府,便收到了前院来的消息:去金陵的赵管事回来了……
沈默云心下冷哼,赵四终于回来了!
也不知道这次的事她二表哥与那刘鸨母办成了没有?
当晚,“莳花馆”的姚姨娘前来拜访,沈默云大方拿出了一套新打的首饰送与了她。
那姚姨娘看到这套赤金的丁香花首饰眼珠子都直了,立即将今日所打听来之事一五一十悉数倒给了沈默云。
原来,沈默云得知赵四的动向后,便算到沈沐必定一用完晚膳便会在前院书房传见他。于是,她便吩咐姚姨娘算好时间送了碗参汤过去。
据姚姨娘所言,她也见到了那赵四,只那人竟是皮包骨,瘦的跟个芦柴棒一般,整个人更是死气沉沉,好像是受了不少苦回来。
老爷见到他便是一身怒气,将他连扇了几十个巴掌,是颜面都被他丢尽了。
可在他听完赵四牛头不对马嘴的辩驳后,却更加怒不可遏。
偏偏赵四孤家寡人,连个可以同罚的亲戚都没有。
老爷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银两,偏偏又捞不回本,这才气得原地打转。最后,老爷竟是直接撤了他副管事之职,还给他指派了沈府前院最“肮脏”的差事:负责回收前院所有夜香,清洗所有前院的马桶,并每日负责将马桶一个个擦干净!以后若没有老爷的吩咐,永远不得出沈府!
沈默云笑着问了姚姨娘,可有打听出她老爹在这赵四身上花费了多少银两。
那姚姨娘神神秘秘:“这事奴婢也好奇!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这事从老爷那打听了清楚!老爷原本是吩咐奴婢谁也不能透漏的!不过,既然大姐问起,奴婢自然不敢隐瞒。
听,老爷为了赎这赵四,花了整整一千两银子,加上往返金陵的人力路费和各项打点,统共花了一千二百多两银子,大姐你老爷怎么想的,为了个奴才……”
一千多两吗?
那刘鸨母和二表哥这事办得漂亮!
沈默云的心情再次美丽,这意味着她又有五百两银子到手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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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八章 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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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f,
那份豁然开朗的感情的出现叫沈默云欣喜激动,辗转反侧。
只要一想到那个男子,她便心跳加速,难以自已,尤其是他给的承诺,他给的拥抱,和他那个缠绵悱恻的吻……
一切都叫她面红耳赤,连周身的血液都似要沸腾起来……
在这深夜里,她一次次想要平复自己那欢欣的情绪,却难以把控自己过热的心跳。
同时,她也开始暗暗好奇崔奕横身上那不可言明的故事究竟是什么!
沈默云将一个个疑问拆出,其实最叫她疑惑的便是崔奕横与嘉和郡主的亲事了。
这桩婚事是皇帝亲自安排,亲自指婚,连婚期也由皇帝命钦监算好的。也就是,平南王府与永宁侯府结亲是皇帝的意思!
论背景地位,崔奕横既是皇亲,又是勋贵;是将来的永宁侯,同时身上还有个将军的头衔外加一部分的北军兵权,这样的身份便已经足够叫人觊觎。
再加上他相貌堂堂,能力卓著,还引得嘉和神魂颠倒,这样一来,他自然是平南王眼中女婿的好人选。
恐怕,平南王府的推波助澜也是嘉和郡主这般不遗余力追求崔奕横的一个原因。
平南王手中的权利这些年有些过分膨胀,他一个王爷握有这般大权若皇帝不忌惮沈默云是怎么也不信的!
子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若他只是个庶出王爷便罢了,权利再大也登不上,成不了龙!
可偏偏这平南王是正统的嫡出皇叔,是先帝的同母兄弟,是先太后的嫡出儿子,曾经也有过成为子的大好机会!
先皇在世时,为了与这位皇弟联手对抗其余兄弟才不得不给了这位亲兄弟过分的权利,而此刻的皇上怎会不对这位权利过大的皇叔抱有怀疑,充满忌惮呢?
而且沈默云与当今圣上接触了两次,发现这皇帝是个精明善谋的,绝对不是那种糊里糊涂乱点鸳鸯谱之人。
皇帝会不会将自己最器重的臣子送入那很可能抱有“狼子野心”的嫡亲皇叔的怀抱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可能!
若是自己,绝对不会!
若是崔奕横娶了这位刁蛮郡主,只怕以后连皇帝做事都要避讳他几分,谁叫这位郡主臭名昭著,狠毒暴戾?再加上她那娘家,那崔奕横这枚最皇帝来极其珍贵有用的棋子岂不是废了?
而且,从崔奕横的话语中,他已经极为明确告诉自己:他与那嘉和的婚事并不会真的发生。
他这话的时候没有半分的犹豫和迟疑,很显然他对这事的把握是有十成的!而自己与他袒露心迹后,他也并未表示要去找嘉和或者皇上陈情,以取消婚约。那他这般的把握……
难不成,这原本便是皇帝与他的……打算?
这桩婚事原本就是个诱饵?原本就不可能发生?
他们是缓兵之计?还是诱敌深入?或是美男计?还是请君入瓮?
沈默云倏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叫旁边守夜的姚黄吓了一大跳。
是了!因为这是崔奕横与皇帝的密谋,所以,他才不能对自己言明,这事必定是事关重大,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沈默云突然想到这段时日整个京城都在传平南王最近要入京给太后祝寿之事,平南王要入京了,他的女儿也要嫁人,两桩事可有关联?
别的沈默云不敢肯定,可这样看来这平南王不日将会入京这事将是板上钉钉!
太后寿辰,他这个王爷或许还能推脱,若是再加上宝贝女儿定亲嫁人的一连串礼节,只怕他也不得不来了!
平南王多年未曾入京,这次……不知他会否有什么打算?他的野心可已经膨胀到这个地步了?
皇帝真的只会简单接见这位皇叔?会不会借此有什么行动?
可若是连自己都猜到的这些可能性,那平南王又怎会算不到?
那他可还会简简单单入京?他能带多少人入京?他若有野心,会不会有什么作为?
若是按着仪制,一般藩王在地方上不得干涉朝廷政务;需要三年入京述职一次;若无传召,不得擅自入京,不得擅离封地;须留一子在京做质子……
可这些条条框框偏偏在这位平南王身上无一实现!
先帝的夺嫡之战异常惨烈,先帝与这位当时便握有兵权的皇弟做了协议:先帝顺利即位后,便给这位兄弟封王封地,世袭罔替。这位兄弟除了可以在地方上拥有兵权,还能享有免税免贡;三年的入京也不强制;而且这位平南王也不客气,经常无诏便领兵在南边“剿匪”“平乱”;甚至,先帝连他的“质子”也没敢收……
倒也不是先帝无能,实在是当时的大周朝是个叫人头疼的烂摊子,千疮百孔,百废待兴。先帝一上台便带着包括秦琼在内的一帮亲臣攘外安内,肃清朝政,根本腾不出手脚来处理这位夺嫡之战中“洒血出力”的亲兄弟。
这也就给了这位平安王扩充势力的好机会。
在当今皇帝上台后,这一矛盾便在一片安定祥和下若隐若现。
这些关于平南王之事,是在那位嚣张跋扈疯癫的嘉和郡主出现后,沈默云四处搜集来的消息。
如此这般,对皇帝和平南王两边来,这次的“联姻”只怕都是意义非凡!
皇帝大费周章让自己心爱的臣子使出美人计,只怕对这位平南王势在必得!
可崔奕横很快要走,没理由啊!
这种关键时刻,皇帝竟然不将他放在身边?
等等!沈默云突然想起来,郭嘉的曾祖父郭老将军也回来了!早不回,晚不回,在这个时候回?
对了,内阁最近的动荡,那位邹奇邹大学士突然的病倒不知跟这事有没有关联?
一段时间内,皇帝最器重的文臣病得莫名其妙,最信任的龙虎将军也从边关回京……
还有陈老太爷,他是先帝重臣也是皇帝恩师,那****的偶遇加上皇帝话语里对陈老的暗示……
最近还有春闱在即,太后寿辰,以及崔奕横与嘉和五月的亲事……
沈默云隐约感觉到,最近这京城只怕是要风波不断了……
不过这一次,她的心出奇地安定,好像并不需要着急去未雨绸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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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九章 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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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那晚,沈沐多日来的阴霾终于得以一扫而空。
因为长宁伯府竟然再次派了人来。
长公主派人送来了一套衣裳,一副头面。那下人一脸诚意请沈家大姐一定莫要缺席明日的长宁伯府的酒宴。
沈沐毫不客气,回了礼便替沈默云收下了那身衣裳和头面。
接着,这不知廉耻的老子请她去书房喝起茶来,又对她千叮万嘱明日定要在世子与长公主面前好好表现,一定要竭尽全力一展所长,在千金宴上力压群芳,拔得头筹,为沈家扬眉吐气!将长公主与世子一举拿下!
沈默云毫不掩饰满眼鄙视,只淡淡的问一句:“父亲魔障了?父亲不是还指望女儿飞上枝头得以入宫为嫔为妃吗?怎么此时又替女儿看中了长宁伯府世子妃之位么?父亲这般三心二意,倒不担心皇上心里不舒坦,从此官途不顺吗?”
她完,也不顾沈沐骤然收紧的眉目,只行了一礼便翩然退了下去,只留下沈沐在原地恨恨咒骂着“逆女!”
不过,沈默云这话虽不讲情面,却也极富道理。
沈默云只有一个,他只能做一次抉择,此时看来他的确应该好好谋划一番了!
第一次,沈沐开始觉得自己除了子嗣不旺,看来女儿也还是太少了!他此时急需要有嫡子可以传宗接代,最后再有几个女儿助他飞黄腾达!
只可惜,此时怀有身孕的夏红稠只怕再不能生出嫡子了!这就意味着,将来他只怕很有可能要失去夏家和汪家的支持!
这样一想,沈默云这个长女在他心里的地位又瞬间拔高了许多。他立刻吩咐人来,开了他的私人库房,从里边选了几样巧精致的玉佩玉环,加了二百两银子的银票,连同刚刚长宁伯府送来的衣裳头面一起送去了琼华院。
既然想到了传宗接代之事,沈沐毫不犹豫便直奔莳花馆,既然嫡子暂时无望,赶紧做个庶女出来也是极好的!
回琼华的路上,沈默云也暗暗惊奇,长宁伯府这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这好好地竟然光明正大给自己送来这么多东西,就不怕他人议论吗?
不过沈默云的疑问很快便被解开了。
经过梅林时,有个婆子端了食盒经过,却突然在沈默云身边摔了一跤。
沈默云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若有所言,上前了一步后却只闻:
“大姐昨日的青竹簪子真好看!那簪子配姑娘,真是造地设!”
沈默云一听便红了脸。她马上反应了过来,这婆子便是崔奕横安插在她府里的婆子。
她仔细看了这婆子一眼,只见她细眉细眼,满面温和,倒是一脸的慈眉善目,叫人愿意亲近。
“这位嬷嬷真是会话!敢问嬷嬷怎么称呼,在哪里干活?”
“奴婢姓钟,进府里没有多久,现在正四处做着杂活!”
“这位嬷嬷倒是极合我眼缘!既然嬷嬷只是做杂活,正好我院子里还少了一位管事婆子,不知嬷嬷可愿意进我琼华?”
在围观众人的指指点点和满脸讶然下,那婆子一下子便拜倒在地磕起头来:“姑娘折煞奴婢了!能为姑娘效劳,老太婆自然千恩万谢,一定做牛做马,感谢姑娘知遇之恩!”
哼!这个崔奕横还真是煞费苦心,弄进来的这婆子竟是个读过些书的,四字成语用的这般溜,想来有些本事!
沈默云原本便想会会这婆子。她其实大可不必将这婆子弄进琼华的,免得自个儿做了哪些事,见了哪些人,都逃不开崔奕横的眼睛。
不过一来,这沈府私下里的腌臜事着实不少,她可不愿那些肮脏事都被那人掌握在手里;二来,与其将这婆子放在外边给那人偷偷报信,还不如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样自己想叫她知道多少便由自己做主;三来,那李婆子出卖自己后,琼华倒是还真就缺了一位管事嬷嬷,与其再四处相人,不如便暂时用着这钟婆子吧!
另外,其实她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心思,有这钟婆子在,那崔奕横与自己传递消息是不是要方便许多?她的脸不由再次红了一红。
钟婆子入了琼华院内室后,才将手中食盒交给了沈默云。
她打开一看,里边只是一只红扑扑的苹果!
沈默云不明所以看向那钟嬷嬷。
“姑娘,主子吩咐奴婢转告五个字:公主的赏赐!”
公主的赏赐?苹果?
沈默云嘴角一扬,笑得明艳:苹果,平安!他的意思是,今日这长公主的赏赐是为了掩人耳目,保她平安!
他定是怕嘉和会收到不利自己的风声后,会对自己展开报复。
此时有了这长公主的赏赐,大伙儿都会认为是长公主看上了自己,想要将自己配给那傻世子!毕竟,以前便有过那样的传言。
这样,只怕包括嘉和在内的众人对她的敌意便会了许多,同时,还会带上一丝怜悯……
他倒是考虑得周全!
沈默云一下子便来了兴致,想必这衣裳和头面也是他为自己所选了?
她倒是好奇,他为自己准备了什么!
她打开紫檀木盒,却是一下子叫众人都看直了眼。
那是一件浅青色的刻丝古韵云纹锻裳,配上一件浅白对襟羽纱短袍,下身是一条白纹昙花雨丝锦裙。乍一看,这一身只是干净低调,只有细细看去,才能发现那从罩衣到裙袍都由一层层隐隐约约的羽线将流云与淡竹编绣而成。
那刺绣用的线颜色极浅,却泛着柔和的光华,沈默云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看出这衣裳绣线的材质和绣工手法来。
而那头面自然毫不逊色,除了两对和田青玉簪和一对墨玉簪,还有青玉雕绞丝纹和羊脂白玉的镯子各一对,和田青玉滴翠宝珠耳环一对……这些饰物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便是都带有流云与青竹雕纹。
为免过于素雅,此外还有一支金累丝镶宝石的青玉镂空双蝶流苏云纹步摇。
云纹自然是自己,青玉自然是他,所有饰物都有这两样事物相互交缠,缠绵悱恻……
“长公主真是贴心!竟然知道咱们姑娘最爱的是青竹呢!”
兰心一脸惊讶,蕙心不屑一顾,姚黄若有所思,笑言喜笑颜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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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零章 脂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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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沈府二门前,打扮得分外清丽动人的沈默云便准备出发去长宁伯府。
跟在她身边的还有异常乖巧可爱的沈默欢。
这位五姐今日穿了一件喜气的玫瑰红对襟绣金线的百蝶穿花刻丝袄,圆圆又肉嘟嘟的脸配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叫人一看便能心生好感。
她今日看来用了不少心思来打扮,头上的双髻往后微微拢了些,用流苏金线细细缠绕,几朵可爱的茉莉珠花松松撒在后髻,叫她这普通的双髻头一下子变得不平凡起来。
沈默云暗暗点头,这讨喜的一身装束应该能吸引不少夫人的欢喜。
这么个心思玲珑的妹妹竟然是夏红稠之女,真是可惜了!
姐妹俩一高一矮,一青一红,一个分外清雅脱俗,一个则乖巧娇俏,一路倒是引了不少仆众的注目。
眼见这姐妹俩正准备上车,却是有人喊停了她二人。
扭头一看,竟然是沈沐带着沈默晴来了……
对于这一点,沈默云已有猜想,时间还真是掐得刚刚好……
今日卯正,沈默云刚刚起身,便有人她上了琼华院的门。
来人正是姚姨娘。
只见她红光满面带着两个婆子便进来了内室。
沈沐昨晚是歇在了这姚姨娘的莳花馆,这一点沈默云早有耳闻。此刻时辰尚早,她便前来拜访,想必多半是她父亲有所吩咐。
一看,这姚姨娘是来送胭脂水粉的!她这次送来的是京城最有名的脂粉铺子“丽锦轩”的桃花膏,海棠脂,百花露和玫瑰油……
“老爷一直念叨着唤奴婢早些来给姑娘送东西!这些是老爷特意准备给姑娘今日赴宴装扮用的!大姐容颜娇丽无双,若是有这些品质出众的脂粉相助,必定能事半功倍,锦上添花,艳压群芳!”
沈默云看了眼婆子放下的那堆脂粉,包装精美,香味淡雅,应该都是些好货。
这些东西可绝对不可能是沈沐之前就置备下的,否则昨日必定与赏赐银两一起送了来。
而且昨日长宁伯府的人来时,时候已然不早,沈沐又如何在入夜后还能买到这样的好东西呢?
她心下微转,便已经有了计较。
“姨娘,可是有人去了莳花馆?”
那姚姨娘捂嘴笑了起来:“果然什么都瞒不了姑娘!姑娘刚起只怕还不知道,昨晚,我拿莳花馆可热闹了!
先是大姑奶奶来找老爷,是想让那表姐跟着您今日去长宁伯府赴宴。可老爷却是将奴婢支了出去。奴婢在外边仔细听了听,原来好像两位主子是为了老太太在山东一块的田地吵了起来。之后,大姑奶奶便生了气甩了门便离开了。
不过大姑奶奶前脚刚走,二姑娘又来了。二姑娘想请老爷做主请大姐带着她一起去长宁伯府赴宴!”
她老爹与姑母终于为了老太太的家产要开战了吗?
沈默云弯下身子到那脂粉前嗅了一嗅,“所以,这些脂粉……?”
她用手悄悄比划了一个“二”字,抬眼向那姚姨娘望去。
那姚姨娘眨了眨眼睛算是应是。
沈默云稍微一思忖,便当着众人面高声吩咐吩到:“听闻表姐也极想参加这次宴席,只可惜,我沈家姐妹众多,这次只怕表姐要失望了!沈默云心存愧疚,这父亲一片心意,便给表姐当做补偿吧!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要带表姐赴宴!”
着她便扭头到那俩婆子跟前道:“这些东西只怕还要劳烦两位嬷嬷再跑一趟了!珊瑚,带这两位嬷嬷将这些东西都给表姐送去!”
既然这是沈默晴送来的东西,她可不敢收,也不敢用,还不如借着沈沐的名头赶紧送出去!
果然,她这一完,便见那俩婆子偷偷对视了一眼。
这俩婆子挺眼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姚姨娘的人,还是赶紧打发了好!
沈默云又笑骂着叫过夏桃,“姚姨娘要为我装扮,你们还不快去泡茶来!”
内室只剩下姚姨娘和沈默云的人时,那姚氏才一脸崇拜站到沈默云身后为她篦起了发。
“姑娘真是好眼力!一下子便看出了那是二姑娘送来的东西!原本我还想着要不要劝姑娘不收那东西,不过,姑娘直接转手便送了出去,这招真是漂亮!万一这里边有什么,也干不了咱们的事了!”
此刻姚姨娘是真心对这位姑娘开始崇拜了!
“昨日二姐在老爷面前哭哭啼啼,是老爷现在只疼大姐不疼他,声泪俱下的惹得老爷对她怜惜万分;又府里好不容易给姑娘们争取到了参加宴席的机会,连八岁的妹妹都能参加,却唯独不带她这个正经的二姐,这是老爷的偏私。
老爷知道二姐与陈家的婚事可能成不了,早就有打算给二姑娘再攀一门高亲。这次二姐不来便罢了,可二姐一上门,老爷反倒将这事真惦记上了!
接着二姐又拿出了一堆脂粉,这些脂粉都是她提前在“丽锦轩”预订的限量品,此刻她想给大姐赔罪,希望借着老爷的名头将这些脂粉送给姑娘!老爷他一听便心软了,当即便答应了下来!另外还答应二姐,今日会叫她顺利跟着姑娘去长宁伯府!”
其实昨日沈默晴一来送东西,这姚姨娘便长了个心眼。
成了姨娘后,这可是二姑娘头一次登门,她要送给姐姐的东西在自己手上呆了一夜,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即,姚氏便借口是自己院子得力的丫鬟正好回家了,这人多手杂,便让二姐的人今早再将脂粉送来。
这种东西不但不能在她莳花馆过夜,连她的人也不能去接触。
于是,今早这两位沈默晴的嬷嬷一到,她便亲自带了她们来送礼了!
不过这位大姐真是厉害!不但先猜出这是二姐送来的东西;而且她本人和身边人一个都未沾染这些脂粉,反而转身还是以她老子的名义送了出去!
她似乎也看出那俩婆子不是的自己人,这才一起打发了干净!
姚姨娘此时真的觉得自己能坐上大姐的船真的是今生最大的幸运!
……
以上便是今早之事,所以,沈默云早就猜到此时必定能“偶遇”这位今日特别楚楚动人的二妹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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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一章 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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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云仔细看了眼沈沐身后的二妹妹。
不错!今日沈默晴的装扮比自己和五妹妹都还要用心!
沈默云暗笑,看来她今日还真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了!
此时沈默晴着了一身水红色的盘金彩绣云锦长袍,花色繁复,绣工一流,这袍子倒是体面非凡,夺人眼球。只是她姨娘的事正闹得满城风雨,她还敢穿得这么隆重,她竟然傻到了这一步?她就不怕惹人非议?
她这袍子为了凸显曲线,窄袖收腰,看上去单薄得很,她倒不怕冷?
一副石榴花蜀绣宽幅腰封将她的腰收得盈盈不堪一握;高高盘起的飞髻将头发系数挽起,将她雪白优美的脖子露了出来;明艳的衣袍和亮眼的妆容将她外露的肤色衬得异常莹白剔透……
真不错,这位二妹妹将自己所有的优点都显露了出来,这次看来还真是孤注一掷了……
此刻的她乖巧地跟在了沈沐的身后,楚楚动人,我见犹怜。是啊!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在身边,这种大场合若是错过了必定要叫人拍腿顿足,追悔莫及。
据姚姨娘所言,昨日沈默晴与沈沐关起门来了好久的话,想来她二人已经有目标了吧?
沈默云一脸淡淡:“不知父亲有何吩咐?”
沈沐看了眼围观的仆众,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带了些威严,带了些慈爱,分明还有些讨好:“云儿,你参加千金宴,少不了诸多比试。欢儿,只怕帮不了你什么忙。你不若将晴儿带去,有晴儿帮忙,你也能事半功倍不是吗?此外你俩年纪相仿,好好相处扶持必定是美谈一桩!”
沈沐的意思沈默云都明白了!
这话得好听,是沈默晴去给自己做帮手。可这位二妹妹除了会打扮,会挥霍,却不知还会些什么?不过,沈沐愿意开这口,叫自己带着沈默晴去赴宴到底还是因为夏红稠之事吧?
那日火灾之后,虽然官府没有法,可却难堵悠悠众口,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那把火是夏姨娘放的!
沈府的姨娘杀人纵火,难免被人三道四,连带着沈家的声誉最近也受了不的影响。这一点,姚黄早就跟沈默云禀明了!因为这个年头上,来沈府拜年的宾客相比往年少了差不多六成。这事到底,还是由那“杀人放火”的夏姨娘引起。
今日若是沈家这先夫人所出的大姐和夏姨娘所出的二姐能把手言欢,相互扶持,那一定意义上便会部分破了关于那夏姨娘的谣言了!
毕竟,哪有人会与自己杀母仇人的女儿情同姐妹呢!
果然,沈沐竟又上前了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云儿,你这次听话,带你妹妹去!你妹妹毕竟是我沈家的女儿,那谣言对咱们沈家众人都不利!你听话,我便拿两个铺子给你打理!”
“既然父亲开了口,女儿自然是愿意的!”
沈默云的这话一出,沈默晴与沈沐同时送了一口气。
沈默晴这次也破荒上前来与她长姐规矩地行了一礼,又道了谢。
继而,她又转身与那沈默欢道:“妹妹先回去吧!妹妹年纪还,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这一时!”
在一旁的沈默云其实一直都在观察这沈默欢:从沈默晴一出现,她的面色便开始沉了下来。
所以沈默云特意松了口,也是想看看这位五妹妹到底会不会为了一个有利于自己的宴席而与自己的嫡亲姐妹开战。
果然,这沈默欢却是抬头露出了鹿般惊恐的眼神,也不搭理她的二姐,直接走到沈沐的身边拉着他的袖角,一脸不可思议低声道:“父亲竟然想要二姐姐陪长姐赴宴?父亲忘了,这两位姐姐一见面就雷地火,惹出风波。父亲本意倒是好,可一会儿若二姐姐脾气上来……只怕对咱们沈家的名声更为不利!”
沈默晴一听这话便控制不了直奔脑门的汹汹怒火,这个五妹妹哪里来的胆子?连沈默云那个贱人都答应的事,她却敢来搅局!
她直接便上来“啪”的一声给了这个五妹妹一个巴掌:“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胳膊肘怎的就往外拐?沈默云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帮着她来对付我?”
那沈默欢却是双眼一眨两串泪水便滚落下来,旋即上前紧紧拉住了沈沐:“父亲,你看吧!这就是二姐姐啊!二姐姐是我的同母姐姐,我难不成还会有意害她?还有意与她抢什么不成?真的是女儿一心为了府里着想,为了咱们沈家姑娘的声誉,父亲您可要三思呀!”
沈默云深深看了眼沈默欢,这个五妹妹果然有胆色,有心计,有智慧,有急智!她真的是叫自己高看了一大段。
没错!沈默云是在逼着沈默欢做抉择,看看她是否真的愿意追随自己,愿意与沈默晴这个一母姐妹翻脸。
不过这五妹妹的决定倒是做得快,直接三言两语便惹了她这位二姐姐炸了毛,顺便向自己表明了心迹,也叫沈沐这个当爹的再次犹豫了起来。
沈沐的眉正打着结。这个女儿若是脾气好一些,他还何须这般苦恼?女儿的不错,她这一去,万一到时候与自己长姐一言不合便闹起来,只怕是适得其反啊!
此刻,看见因为自己的观望叫这位五妹妹挨了打,沈默云便不得不站出来了:“五妹妹的很有道理!不过……父亲你也无需多虑,我打算将两位妹妹一起带去!沈府三姐妹一起参加千金宴,正好可以叫有心人闭嘴,还成就了一桩美谈!另外,五妹妹是个细心的,有她在一边提点,二妹妹定然不会冲动!父亲觉得呢!”
沈沐的那张脸终于舒展了开来,这自然是最好的解决方法!长宁伯府对自己这大女儿有意,多带上一位姐妹罢了,这种事,他们必定不会计较的!
“还是云儿识大体啊!云儿好好表现,照顾好妹妹,你放心,为父答应你的一定会办到!”
沈默云觉得甚为好笑,敢情他以为自己与他一样看重钱财,是为了两个铺子的管理才叫沈默晴跟着不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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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二章 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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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云转念一想,既然这个父亲他人之心,她便也不用守着君子之道了。
她直接示意了蕙心,却不曾调低音量,这动静叫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会儿你跟着父亲去趟书房!父亲要给我两个铺子管!你去把账本和印鉴都拿去琼华院!”
“是!奴婢省的了!”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老爷竟然这般阔气,对大姐一出手就是两家铺子。
及笄前的姐拿到了铺子,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这铺子定然不会再收回,到时候便自然而然成了陪嫁。
这……还真不是老爷的一贯风格。
一听这话,就连一向不屑沈家钱财的沈默晴也不由扭过头来,一脸讶异看向沈沐,“爹?这是真的?你要送两个铺子给她?”
沈沐彻底想要抓狂,沈默云这个女儿是生跟自己八字不合吧?
她是真傻还是假意?她看不出自己这般心翼翼,轻声细语在她耳边告知,是不愿叫其他人知晓这事吗?
她看不出这里除了她的人,还有各房各院的人吗?
他刚刚出这番话原本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在里边。
老太太突然这一傻,手里的家产分配便有些棘手。
他的二弟沈畅一房人已经在往回赶。
他这几日稍一放松,那两位姑奶奶便已经拿走了老太太不少的现银,他更是听闻老太太山东的田地正有人在喊着要贱卖。
他很清楚,一场夺产大战即将开始。
沈默云便在他的打算里头。她这是长房长女,是长宁伯府和宫里看中的贵人,他要以沈默云此刻的身份地位多争取几个铺子回来。
所以,他刚刚才有了假意以铺子为由头引诱安抚长女的意思。
他原本想着这就是个缓兵之计。若铺子能顺利弄来,怎么都是有益无害的。首先,他有东西可以扔给这个女儿练手,将来她嫁去大家族才能坐上当家主母之位,才能给自己娘家谋取更多的福利。
另外,这是老太太的财产,此时有机会多占一份,总比便宜了两个爱算计的外人姐妹好!
当然最重要的,以后他可以少出些陪嫁。
可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她怎么就给拖到台面上来了呢?
这样一来,自己倒是骑虎难下了。
若是答应,哪来的铺子?难不成从自己手里的铺子里拿出两间给这死丫头吗?
若是不答应,这么多人看着,这岂不是叫自己下不来台,丢了颜面?
若是否认了这话,那便是骗了她,万一这死丫头此时一犟,推了今日这酒宴,驳了长公主的面子?自己还想着靠她翻身呢!
在众人质疑和沈默云灼灼的目光中,沈沐无奈,只能悻悻先答应了下来。
看着沈沐吃瘪的样子,沈默云心下畅快了许多。
对了,沈默欢既然已经摆明立场站到了自己身边,刚刚这一巴掌自然得给她要回来!
沈默晴过于嚣张,不如叫她在众人面前先吃个瘪好了,免得她总这般趾高气昂的!她也该拎拎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对了,既然二妹妹也要去赴宴,那趁着父亲也在,我要二妹妹做个保证,一会儿开宴后要循规蹈矩跟在我身边:不许随意离开,不许随意与人攀谈,不许随意参加比试,做事前要先征得我的同意!最重要的,刚刚这种随意对人打骂动手之事绝对不能再犯!免得我沈家姐的名声一起被你连累!”
沈默晴的一口银牙咬得咔咔欲碎,心里将沈默云这个长姐撕碎了千万遍。
可沈沐偏偏觉得并无不妥。
于是在沈沐的逼迫和众人的围观下,沈默晴为了能顺利赴宴,却不得不应下了这份“丧权辱人”的约定……
沈默欢觉得诧异,偷偷看了沈默云好几眼。就她所知所感,这位长姐应该是极为厌恶沈默晴这个妹妹的!此时她竟然这般较真,难不成她还真要带沈默晴去赴宴不成?……
这次,沈默云是打算带了笑言和姚黄去赴宴。
没法子,整个琼华,对这京城的女眷稍微熟悉的也只有姚黄了。至于笑言,沈默云还真是不得不带。
她的马车也是早就准备好的!车夫自然还是那老钱。
沈默云毫不客气便拉了沈默欢上车,在两个主座上坐了下来。姚黄和笑言则一人一边坐到了侧座。沈默欢的一个丫鬟则在车帘边挤坐了下来。
果然,马车刚要出发,那沈默晴便跑来一把掀开了帘子。
她倒是毫不客气,对着沈默欢趾高气昂:“你!下来!你坐我的车!我要坐这!”
沈默云忍不住发笑,她伸手抓了抓身边一脸紧张的沈默欢以示安抚。
这五妹妹在紧张什么,她也清楚的很!
她早算到这沈默晴会有这一出,她必定害怕到了长宁伯府自己若不开口,那边必定只会放行一辆马车,到时候她那辆车便会被挡下,她自然而然便进不了公主府!
所以,沈默晴她必定会想方设法进来她们这辆车。
哼!若是沈默欢上了她的车,只怕明日也到不了长宁伯府了!
就是料到这一出,沈默云才早早便先拉了沈默欢上了马车入了座。
“好妹妹!你看欢儿这么,怎么敢一人坐一辆马车呢?何况妹妹那辆车豪华气派,欢儿跳脱,万一弄坏什么可赔不起!时间也不早了,迟到了可就是失礼!妹妹快些回去,别再折腾了!”
沈默晴火冒三丈,却不得不继续腆下面皮,“姐姐,妹妹有话与你!咱们姐妹还是一辆车吧!”
沈默云摇头,这丫头真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妹妹真是胡闹!我这马车就只剩这么一个位子了!妹妹要么上来;要么,老钱,咱们准备出发!”
抬眼看着沈默云手指之处,却是那沈默欢的丫鬟旁边,马车帘子旁边一个窄窄的位子。甚至连座位都没有,只有一个马扎能勉强挤下。
她……这是想要叫自己与那丫鬟平起平坐?
沈默晴的心里翻江倒海,面色灰黑,站在车边咬牙切齿。
“老钱!走吧!”沈默云的声音传来。
“好咧!姑娘坐好!”
眼看马车正要启动,沈默晴终于憋不住,一把挡到了车前,吼了一声:“等一等!我要上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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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三章 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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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晴一连深吸了十几口气才堪堪挤到了那个窄窄的位子上,又将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安排到了后边跟着的马车上。
可马车跑起来她才发现这位子若仅仅是窄,她便能咬牙忍住了!
这个位子偏偏还是那样的硬!她出生到现在用的都是最好的丝绸锻羽,毛皮软料,哪里坐过这种将她臀部欲要咯碎的马扎。她深深感到裙底马扎凳面上的毛毛躁躁,同时她还得附带着心疼身上这漂亮裙子,这要是上边精美绝伦的刺绣被磨坏了可怎么办?
这个位子偏偏还是那样的颠!那样的颤!那样的危险!她反向而坐,只能靠双手紧紧抓住左边的车架子才能保持平衡,确保安全!似乎在每一个转弯,每一个颠簸,每一次加速中,她都有可能会被马车扔飞出去!
这个位子偏偏还是那样的低!她曲起的膝盖都已经快够到她的脖子,而沈默云和沈默欢两个贱人则正高高在上的坐在正座上俯视自己!她们的眼神那般的孤傲清高,不可一世,看自己便如正看着一只的蝼蚁一般充满了怜悯和鄙视;或者,自己正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一般对她们正高高地仰望……
沈默晴只坐了短短十几息的时间便再难忍受下去,她指着姚黄和笑言:“你们俩谁跟我换位置!”
可惜,若是以前,姚黄或者笑言谁都不敢高这位二姐一头!只可惜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生母失了势的庶出二姐可不是势头正如日中的大姐身边人会放在眼里的!
姚黄和笑言对视了一眼,便极有默契地各自低下了头去不闻不问。
沈默云淡淡一眼看过去:
“上次姐姐出行被人绑架之事妹妹还记得么?从那次开始姐姐便落下了心病,出行再也离不开姚黄;而笑言正是上次事件救了姐姐的功臣,姐姐出行更是离不开她!她二人必须靠在姐姐身边,所以,妹妹就别再想着换位子之事了!
不过……姐姐还真是不懂,妹妹孤身一人怎么敢上姐姐的车?妹妹就不怕姐姐也如上次那劫匪一般直接……直接将你扔去窑子吗?”
一想到上次沈默晴与汪玉婷合谋,雇了二强几人绑架了自己,欲要毁之清白之事,沈默云的怒火便有些上来!要,她已经对这个妹妹够容忍,够手下留情了!她一次次触犯自己底线,自己都只是借势给她点教训,从来没有真正对这个二妹妹出手过!
可若是只要再有一次,沈默云绝不会对她再作姑息!
就如这一次,她既然要上自己的车,便必须要付出点代价!至少,要把刚刚五妹妹挨的那个巴掌的利息给收回来吧?
而听到沈默云的回绝,沈默晴竟然反常地忍气吞声低下了头:“姐姐就爱打趣妹妹!”
沈默晴今日到底抽的什么风?听到自己这般对她不屑一顾,连丫鬟的位子都不肯与她换,她竟然还能委曲求全,毫不还嘴!她被自己几次三番羞辱,还铁了心地要上公主府赴宴?那里究竟有什么值得她这般拼命得连往日最珍惜的颜面都不要了?
这太不符合沈默晴一贯来的风格了!
不过,这沈默晴不敢顶撞沈默云,不愿呵斥沈默晴的丫鬟们,却不意味着她也得对沈默欢这个亲妹妹颐指气使。
“欢儿!你就这般看着姐姐受苦吗?你人,与姐姐换个位置,姐姐便去求了父亲给你单开一个院子!若是不然,你今日回府后便仔细这你的皮!”
沈默欢看都没看沈默晴,只是与沈默云对视了一眼后,接收到了后者肯定和鼓励的目光。
她今早既然已经选择了她长姐,无论如何回府也都是一场硬仗!
她的皮在不在,只怕今后可由不得那夏姨娘和沈默晴做主了!
至于院子,沈默云早就已经给她选好,只不过还未通知出去罢了!
所以,沈默晴这一软一硬都不能威胁她!
“二姐姐就会欺负欢儿!欢儿人这么,怎么抓得住那马车?只怕一个拐弯,就得咕噜噜滚下去呢?”沈默欢的声音娇憨可爱,只是笑着卖乖,半点没有强硬的回绝,可意思分明却是不容置否的!
沈默云再次开始盘算,沈默欢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事叫她宁可与自己的亲姨娘和亲姐姐翻脸?是什么原因叫她宁可投奔自己亲娘的仇敌却不去倚靠自己的亲外祖夏家!
而沈默晴听完果然再次炸毛,一下子便从那马扎上站了起来,抛下原本就很微薄的淑女仪态大喊大叫:“你这个贱蹄子!自己的亲姐姐你不敬重,你不谦让,你不相帮,反而处处与亲姐姐作对!你的家教去了哪里?你跟在祖母身边那么多年竟连礼和孝都没学会吗?姨娘身子不舒服,也没见你去伺候!反而跟在……反而四处溜达,毫无长进!我真是为姨娘感到不值,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怎么会就生下了你这么个下贱坯子!沈默欢!姨娘的不错,她最后悔的便是你的存世!你这个贱蹄子……”
沈默欢的脸早就已经煞白,连嘴唇都快被咬得沁出鲜血来。她的手狠狠撕扯着手中的丝绢,却仍然掩盖不住那双手的微微颤抖。
沈默云知道这个五妹妹向来都极度能掩盖情绪,而此时竟然这般按捺不住,明沈默晴的话已经刺中了她的心。
刚刚沈默晴了什么?夏红绸后悔沈默欢的存在?是啊,她不是儿子,夏红绸的确不值,可也不用诋毁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不过,这沈默晴的话的确难听,她这嘶吼只怕连路上的行人也能听去不少了吧?
这一点,沈默云也不能忍!
她趁着沈默晴的注意力全部在沈默欢身上,便向笑言暗暗朝沈默晴抬了抬下巴,动了动口型,做了个手势……
沈默晴正躬身站在车厢里骂得酣畅,却丝毫没有注意马车正要拐弯!
于是,在她失去平衡的那个瞬间,她抓着马车的左手手肘也不知怎么一个酸软,连带着一阵风的吹过,她便觉得整个人飞了出去。
她的额头先是撞到了车架上,随后经过一阵旋地转,整个人便滚落到了地面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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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四章 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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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晴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候就这样来了……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之所以会掉落马车只不过是因为斜对面坐着的笑言趁着拐弯时候,随手从机案上抓了一颗核桃直击了她的肘部,趁着她手肘一阵酸麻,手上没了力量,又一下子被惯性带得失去了平衡后,再用脚尖将她身后的马扎一勾一推,顺着那势头将她送了出去……
一切发生在弹指间,正指着沈默欢叫骂得起劲的沈默晴这悲催根本是在措手不及间发生的。
她只闻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随着一两个路人的惊叫,在一个猛烈的撞击后,她额头的剧痛便一下子扩散了开来……
可那速度那样快,她甚至来不及抬手触摸一下额头,便感觉身子被正前行的马车带了一下,继而开始不听使唤地翻滚看几圈,随后重重落地……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落地的位置却是拐弯角落里,一个少妇正使劲吆喝叫卖的两只大鸡笼上。
嗯!对于这一点,沈默云和笑言也是没想到的。
怪只怪,这沈默晴的运气太差!
这里是京城的主干道,道路两边商铺林立,只是因为过年不少铺子都打烊,才有那么一些贩带了些零碎,手工,或者禽类来售卖。
可这沈默晴霉运当头,千挑万选就找了个最脏的鸡笼……
她们将马车停到了一边,沈默云穿上斗篷,戴上了厚厚的风帽挡住脸,这才翩翩带人下了马车……
那鸡笼再牢固,也经不起这突如其来的**十斤带风而至的“巨力”。
随着沈默晴的重重落“笼”,那鸡笼的门一下子便被顶开,一群养得肥嘟嘟的母鸡受了这大惊吓,咋咋呼呼一冲而出,四处蹦跶开来……
而处于鸡笼正前方的沈默晴则自然成了重灾区,七八只大鸡婆在她的头上,身上拍着翅膀踩过,飞起,尖叫,留下了她一头的鸡毛和一点点的惊恐下难以抑制的……排泄物。
沈默晴感觉到脸上那一点点温湿的鸡粪,便再也顾不得额头的黏腻,满身的疼痛,只是尽可能拔高了音量发出了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
这个傻瓜,若是此时不顾这些赶紧爬起,然后跑上了后边的马车这事就过去了。
可偏偏她的这一声尖叫如此凄厉,如此恐惧,反而吸引了周围所有路人和商贩的注意力。
有好戏瞧,只那么一瞬间,她便被陌生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随之,人群里便爆发出来一阵阵的调笑,嬉笑,和耻笑……
“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这般冒失?”
“瞧她的穿着,定是有些身份的吧?”
“有身份有个屁用,你看她那狼狈相,满脸鸡屎,就这样子,还不如咱村前的二花呢!”
“那二花是不是要嫁给隔壁村七十岁的朱员外做八姨娘了?”
“……”
这些不知所谓的话语一句句窜进沈默晴的耳朵,叫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一个千金姐,一身华贵,竟然被一群粗人看了去!
这还不止,她此生最狼狈的这一刻竟被一群贱人作乐!他们还敢取笑自己,还敢将自己比作村姑,还敢将自己和一个低贱的妾相比。
沈默晴怒不可遏,只想着要好好教训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番,却在人群中不经意间看见了沈默云和沈默欢那一脸淡然的表情。
沈默云便罢了,一直都是这副鬼样子!这沈默欢凭什么?她这贱人,竟然也敢用这种高人一等的目光看来。
“沈默……”她叫嚣着突然清醒过来,她不能自爆身份,否则这满京城的人都该知道此时落难的自己是何人了!
她只能住了口,想要赶紧爬起,却发现脚下着不上力。
她有些惶恐,自己不会倒霉到崴了脚吧?
可她要保住面子,她的长姐却未必这样想,只见沈默云跟在笑言的身后,拨开了前边围观的众人,上前来朝她挥了挥手。
“快去将你们姐扶起来!闹市撒泼!算怎么回事?”
沈默云身后上来两个丫鬟,这俩人可不就是沈默晴的两个贴身侍婢?
她们一见跌倒在地的沈默晴,便咋咋呼呼跑了过来:“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沈默晴!你疯了不成?你夏姨娘杀人放火便罢了!你也敢在闹市这般胡来,这是我沈家给你的家教吗?你瞧瞧你自己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成何体统?”沈默云一脸威严,字字珠玑,气魄压人,虽看不见脸,可其身上散发的华贵气韵和通身的气派,却一下子震慑住了众人!
这才是真正的大家千金不是吗?
而之对比,地上的那位……此刻大伙儿都明白了!沈默晴?夏姨娘?杀人放火?除了那户部的沈沐家还有谁?
原来地上这个疯癫的倒霉丫头便是鼎鼎大名的夏姨娘之女啊!也难怪了,整个气质和仪态竟与她的长姐差了这么多!
众人此刻才是真真正正毫无顾忌的指指点点,一下子喧哗声大起,一个个都在痛声咒骂起了夏红绸。
“真是丢人现眼,快将你们姐扶起来带回去!你们回去禀告父亲,二姐疯癫不堪,打骂亲妹,还私自跳车,惹人非议,败坏我沈家门风!便将二妹妹交由父亲好好处理!”沈默云的声音没有半点迟疑,叫沈默晴俩丫鬟都只敢唯唯诺诺地应是。
这叫沈默晴再次嘶吼:“沈默云!你血口喷人!我不回去,我要去赴宴……”
她这话落在众人耳里更加的有些大逆不道,啧啧!这大家姐竟然也粗俗至此,打骂亲妹,还敢直呼自家嫡出长姐的名讳!真是没有家教啊!
沈默云?原来这位光华逼人的姑娘便是沈家那位颇富才名的大姐!这下子,百姓的谈资更足了起来……
沈默云也不理那头破血流,一跛一颠,叽哇乱叫的沈默晴,便带着沈默欢上了马车。
沈默欢乖巧向自己道了谢,可沈默云的眼睛余光并未从沈默晴身上离开,那死丫头此时这副鬼样子,该不会还要谋划着去长宁伯府了吧?
她这么做,除了为这个五妹妹出口气,同时也是为了试探一下沈默晴是否真下了大决心,定了大计策,这才心心念念要去公主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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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五章 宴席
十多日前,沈默云来长宁伯府时,这里是叫人舒服惬意的雅致,而今日,这公主府却是完全脱了那日的点点清冷,一下子变得高贵雍容起来。∈↗頂點說,
满目的鲜花和红灯,伴着往来穿梭的丫鬟和马车,一切都是热闹欢快而又井然有序。
雕梁画柱的垂花门前,莺莺娇啼,暗香浮动,一辆辆马车有秩序地停了下来,一位位环肥燕瘦的姐们彬彬有礼递上名帖,送上拜礼,喜气洋洋抬步进入那二门。
沈默云仔细看了下,怪道大伙儿都称这长宁伯府每年初六的宴席为“千金宴”。
前来参宴的竟都是些豆蔻年华的少女们。
姑娘们几乎都出自名门世家,大都在十二至十五岁之间,个个仪态万千,娉娉婷婷,婀娜多姿。
她曾经问过姚黄,长公主除了排遣寂寞,她每年都兴致勃勃办这么一两场的“千金宴”可还有其他目的?
姚黄的倒是清楚,原来这在京城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长公主自长宁伯去世后,便无所事事。
皇上劝她再嫁,也都被长公主拒绝了。
渐渐地,她便爱上了替人“牵线搭桥”,做起了红娘。
而有了长公主作保的婚事自然既体面又安全,很快,诸多达官贵人家的夫人便开始托了长公主求姻缘。
长公主既然乐于此道,便一不做二不休,一年连开两宴,一宴为正月初六,一宴为八月十五,名为千金宴,实则是选了京里数一数二,享有闺名的千金们供那些夫人们相看。
对于这一点,沈默云不怎么认同!她与长公主虽只一面之缘,却感觉出长公主是个雷厉风行,孤芳自赏,高傲清贵的女子。
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如三姑六婆般喜爱给人牵线搭桥之人!她猜想,或许里边还有什么众人不知道的原因在吧?
听最近几年开始,长公主却是不再邀请夫人们参宴,反而会直接邀请一些尚未娶亲的贵公子们来一道参与。有时候她甚至愿意姑娘们与公子们稍微接触,以加深一定的了解。
有传言当年的长公主与长宁伯并未受礼教束缚,是自由结合,情投意合后才被先帝指婚。
也许这就是长公主不避讳男女,思想开明的理由?
不过由于长公主尊崇的地位和公主府里严密的看护,各大千金的家族对此倒也都似睁一眼闭一眼,稍微“放任”家里的姑娘来参与这种“大逆不道”的活动。
在大周朝礼教的严格约束下成长起来的姐们,通常是在婚后才能看清自己夫君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如今有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悄悄相看自己中意的好男儿,这是多少千金梦寐以求的事儿。
所以,几乎整个京城所有的公子姑娘都梦想着自己能有机会能参加一番这宴席。
也正因如此,从沈沐,卢氏,沈灵,到沈默欢,吴筱玉都会如此看中这次机会。
要知道,长公主对于参宴人选,那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不论是公子还是姑娘,那都是人中龙凤。
若是能看对了眼,那对两个家族都是双赢的局面。
同时这样的宴会还有一个隐性目的,便是选出京城千金中的翘楚。
长公主可以借机从中为宫里不爱美色的皇帝弟弟物色几位知书达理的美人。同时她也能顺便帮着自己智力不足的世子相看一番儿媳。
听姚黄,这位长公主每年的千金宴都会翻出不少新鲜花样来作考验。
殊不知,今年等着千金们的又是什么?
沈默云这才刚刚下马车,便有一声清脆悦耳的娇喝声从身后传了过来。
“沈家妹妹请留步!”
只见一位身着浅橘色芙蓉花对襟袄子的姑娘也正从马车上下来,看见沈默云回首便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
那姑娘长长的凤眼,明眸善睐,倒是不惹人反感。
只是沈默云实在不记得面前这位姐是何人,怎的她能一口一个沈姐呢!
不过那位姑娘还真是个自来熟的,一上来便也不怕陌生,直接上来挽住了沈默云:
“沈妹妹好!我姓莫!家父是钦监监正莫无祺!我是莫家的二姐!”
“是!”这位姐虽面相温和热情,可沈默云却是慢热的,暗暗抽回了手与沈默欢一起规矩行了一礼:“姐姐好!妹妹是户部侍郎沈沐长女,沈默云;这位是我的五妹妹,沈默欢。不知道姐姐如何称呼?”
“这……”那位一直笑得灿烂的莫姐竟然愣了一愣,旋即尴尬一笑,“妹妹便直接称呼我为莫姐姐就好!姐姐名字不好听,便勿要拿出来叫姐妹们取笑了!”
沈默云也是一愣,这位莫二姐热情似火,怎么还不愿自报美名了?她心下诧异,面上却还是淡淡,也不追问,只与那莫二姐一起跟着引路丫鬟进了公主府。
“两位妹妹是第一次来这长宁伯府吧?”那莫二姐热络地问到。
沈默云刚要回复,却不想这莫姐并没有要给她接话的意思,却又再次开了口,引得沈默云与沈默欢面面相觑。
而更叫人诧异的,是这位莫二姐的思想这般跳脱,并未接着刚刚的话头,反而悄悄在沈默云的耳边到:“妹妹一定奇怪姐姐如何识得你吧?”
那位莫姐捂嘴一笑道:“刚刚街上妹妹威风八面,我都瞧见了!你家那位二妹妹的惨样我也瞧见了!哈哈,真是大快人心!沈默晴那死丫头……”那莫姐还真是心直口快,此时才意识到这话的不妥,悻悻然收了口。
“无妨!姐姐继续!”
“知道妹妹大度!我便直言不讳了!”那莫姐果然忍不住正在兴头的话语:“妹妹不知道,去年我与你那二妹妹在汪府的赏花宴上打过一架!”
沈默云和沈默欢愕然。
打架?姐之间?宴席上?
“不过,我们当时是在树林子里动的手的,没人瞧见!当时那死丫头嘴里不干不净,便被我狠狠咬了一口,还被我扯掉了一缕头发。哈!刚刚看见她跌在鸡窝站不起身,一脸鸡毛鸡粪,真是畅快啊!还亏得她一身华贵红衣,只怕那群母鸡还以为那是公鸡头上的红鸡冠,这才围着她扑腾呢!呵呵……”
倒是有趣……(未完待续。)
第二九六章 莫名
这事……还真是有趣!
原来这位莫姐竟是因为刚刚沈默晴之事才对自己起了热心……
莫二姐眼睛晶亮,一脸快意冲着沈默云道:“云妹妹你不知道!你那个二妹妹与我是生的不对盘,可偏偏我俩还总能遇上。¤頂點說,道句实话,姐姐与你二妹妹已经闹过不止五六回了!
听她姨娘与她一直欺负妹妹你?
妹妹放心,她的仇敌就是我的朋友!
以后,只要有姐姐在,一定给妹妹做主!叫那丫头沾不得半点光!
可惜啊!真是可惜!若是她今日也在这宴席上,我一定要将她今日的丑事宣扬得人尽皆知,叫她永远不敢再参加任何宴席!”
对于莫二姐的喋喋不休,沈默云只能笑了笑,大庭广众之下的,这位莫姐还真是敢讲。
她仔细看了眼莫姐,还真的是一脸纯真自然,眼里的光也是简单直接,咬牙切齿的样子也似发自真心。
可她刚要开口,却依旧被那位莫姐抢了先:“呀!不对不对!反正沈默晴不在,云妹妹你也不在意,我正好可以大肆宣扬她今日的丑事!妹妹,你这些年定受了她们母女不少气吧?今日姐姐在,今日一定会为你狠狠出这口恶气!”
完,这莫姐也不等沈默云的回应,在后者的讶异中,上前快跑着喊过了前边熟识的两位姐:“刘妹妹,严姐姐,等等我!告诉你们一桩奇事!你们一定会笑疼肚子!”……
沈默云与沈默欢再次对视,这位莫姐还真是……真性情!
在这满园子如花似玉,温柔文雅的闺阁姐中,这莫姐倒真是一株奇葩!
抬眼间,沈默云便瞧见了不远处玉带桥上正对自己挥手的郭嘉!
沈默云带着沈默欢快走了几步又见了礼:
“嘉儿,这是我的五妹妹沈默欢!”
郭嘉将沈默欢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心下对沈默云将夏红绸的女儿带来有些惊奇。
不过她还是给了沈默云几分面子,没有直接将腹中的疑问抛出。
“嗯!以前远远见过两面了!”郭嘉淡淡道,一看她这便是将对沈默晴的厌恶转移到了这的沈默欢身上。
沈默欢低下头来,语气里带着一点委屈:“欢儿一直想跟郭姐姐打招呼的,可姐姐那么尊贵,那么独特,那么闪亮,每次都叫妹妹看呆了去!”
她的确很会把握人心,此时带了还一点自卑,一点懦弱,一点可怜,声音也是软软糯糯,叫人心疼:“欢儿有自知之明,不敢高攀姐姐!郭姐姐是巾帼英雄,是欢儿心中膜拜崇敬的典范,而欢儿……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欢儿胆子,之前两次都不敢上前与姐姐攀谈……”
郭嘉听了也是一愣,反倒有些尴尬,同时心软了几分,随手便掏了两颗金珠子送了沈默欢做见面礼。
沈默云笑笑,“这欢儿是我特意带来的!欢儿还,现在我负责照顾她!”
郭嘉也笑:“你喜欢就好!你这妹妹嘴那么甜!谁不喜欢!欢儿是吧,有空跟你姐姐去我府上玩!”
沈默欢心下高兴,对着郭嘉又是行礼,又是夸赞,倒也不惹人反感。
“嘉儿,那位莫姐什么来头?什么名字?人怎么样?”
郭嘉抬眼望去,只见那莫姐正眉飞色舞与几位姐聚拢了聊得正热闹。
“她是钦监监正莫无祺的嫡女。你知道的,钦监正虽然品级不高,却是极为重要,所有象,立法,农时,人事都离不开钦监。加上这官是个子孙士业,谁也抢不走,所以,她家的姑娘即便有些娇宠,但走到哪里都是个的焦点。
这位莫姐脾气直爽,有一一,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她大概也是从跟她父亲学得杂,懂得多,知道的又广,所以难免还有些八卦,等会你就知道了!
至于她的名字,她不仅没跟你提,所有人面前她都不会提!”
郭嘉拉着沈默云两人边边走下了玉带桥,桥边的石墩早已经铺好了厚厚绒垫子,几人便坐下来话:
“莫姐不喜欢提她的名也是自然!莫字,意为否,后边跟什么好寓意的字都不对!你想啊,叫莫好,就是不好;叫莫美,就是不美。这莫家人起名还真是不易,你看她老子,为了避去那不好的意头,只能在姓的后边跟一个无,双重否定,才带出了个祺字。
听莫二姐出生后,莫老爷取了几个名字莫夫人都不喜欢。满月那日他们给莫二姐合八字,那道士掐指一算,便给了个“名”字,莫姐只有名字里单带一“名”,才能有名。
于是,这莫姐的闺名便成了“莫名”。莫名,是莫名其妙?还是没有名字?这样的名字谁能喜欢?
所以,这名字便成了莫姐的忌讳,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提这名字!”
郭嘉接过丫鬟递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对了!听你那二妹妹便是几次三番取笑她的名,两人才闹不和的!”
沈默云轻轻上前捏了把郭嘉的脸:“你这些年真的在北地吗?怎么什么事都知道的这么清楚!连这莫姐和我二妹妹那点破事都了如指掌!”
郭嘉一把拍掉了沈默云的手,“你知道什么?”
她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到:“我家哥哥有可能要与这位莫姐结亲,所以,这些日子,我便将这位莫姐探查了个底朝!她除了这性子八卦些,倒是应该不难伺候,总比那些个喜欢勾心斗角,表里不一的货色好些!”
沈默云一下子便记起来,那次去郭家做客时,在二门口蹲墙角的那两位一见女子便面红耳赤的哥哥。
“你不是有两位嫡出哥哥吗?是哪一位?”钦监的地位那么重要,他家女儿自然要嫁得风光,要选也只能是郭嘉的嫡子。
“还没定!不过,我大哥哥将来要承爵的,应该是我家二哥哥吧!”
郭嘉着,眸光一深,将头凑到了沈默云耳边:
“我老大不地道,你便嫁来我家吧!我大哥哥挺喜欢你!他……问过我几次了!你觉得如何?”
……(未完待续。)
第二九七章 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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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云听到郭嘉最后那句话,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郭大少爷?
除了那黑黝黝的脸庞和亮晶晶的眼珠,沈默云早就不记得郭家兄弟的样子了!
这郭嘉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竟把她家最值钱的将军留给了自己!
沈默云笑着上前掐了她的脸一把,“你这丫头嘴真是越来越坏,这都扯到哪里去了!你这胡八道别叫人听了去,惹出麻烦来!”
郭嘉却是扔掉了手中一大把零嘴,开始正色了起来:“沈默云!我跟你实在的呢!我老大那里既然没指望,你也该多为自己考虑了!我哥不错!皮肤虽黑了些,可人正直啊!我郭府一家都是直爽人,不像你们家那么算计!我家里人虽多,关系却简单!你若来了,便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可以简单生活!我为了你好才这么多,你回去好好想想!别被你家里卖了到时候自己哭!”
沈默云心下泛酸,郭嘉是懂她的!
沈默云将头轻轻靠到她肩上,抓了抓她的手。她的掌心有些粗糙,心思却是细腻的。
“嘉儿,谢谢你为我考虑!我都记在心里!谢谢你!”
事实沈默云对这番话相当感动,郭嘉一直认为她与崔奕横有暧昧,所以多次帮着两人牵线搭桥。此时崔某人与嘉和已被赐婚,她便一心为了自己着急了起来。她甚至将家里身份高出自己许多的郭大少爷推出来,这份心意沈默云自然要记在心里。
郭嘉在男人堆里呆惯了,哪里习惯女子间这样的亲昵,直接脸一红,甩手便将沈默云推开了去。
“哼!我举手之劳罢了,怕我哥娶个母老虎进门罢了!你少自作多情!我先去找下长公主事,一会儿过来,你心些!”
郭嘉起身,又对着笑言点了点头。
眼看郭嘉走远,沈默欢挪了挪位子,靠了上来。
“郭府的门,若是姐姐想登,只怕咱们的门第还是差了些!”
沈默欢上来拉住她的袖子,笑道:“若是姐姐有这个心思,妹妹愿意帮忙!”
沈默云瞪了她两眼,这丫头还真是会察言观色啊!
“不用了!姐姐没兴趣!妹妹只要乖乖待在姐姐身边就好!”
“是!”沈默欢依旧乖巧。
此时距离开宴的巳正(9:45)还有一会儿,沈默云几人便起身慢慢开始逛起了这公主府的园子。
沈默云极其喜欢公主府将北方园林的大气粗犷,不拘一格与南方园林的细腻婉约,精致秀丽融合得极为完美的这个后园子。
上次她匆匆一瞥,只在那园子湖中心的水榭呆了一会儿,并未来得及欣赏这醉人的美景。
这次,她倒是有意避开人群,沿着那人工开凿的蜿蜒曲折的溪流慢慢散起了步。沈默欢则也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欢儿!你若是看见了有想要攀谈的姑娘,不用顾忌我,直接熟络一番,不要白白辜负了这次好机会!”
“是!欢儿多谢长姐!谢长姐为欢儿做的所有事!”
“不用谢了!你可有何话要对姐姐的?”
沈默云刚想趁机打探一番沈默欢的秘密,两人却不约而同抬眼接收到了笑言的一个手势,她示意前边有事正在发生……
几人立即噤声,悄悄往前走着,却只闻右手边的假山后似是有调笑声传出。再仔细一听,那声音似是一男一女,又似是刻意压低……
此刻尚未开宴,男宾都还在前院,为何此处还会有男人?
沈默云看了眼四周,原来自己这几人不知不觉间竟是走到了一个偏僻之处,且已经快要接近前院。
怪不得,这假山后的女子这般方便与人“私会”。想来,这男子便是从前院翻墙而来的?
只是……这女子胆子也太大!
竟然敢在这长宁伯府公然与人勾搭?
这万一被人瞧见岂不是声誉尽毁?
听她发出的低低笑声,看来还很是享受?
这女子也太不知廉耻了!
也不知这女子是长宁伯府的下人,或是身份地位颇高,根本不惧怕被人发现?
秉着一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沈默云示意几人快走些,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过,当这几人正经过那假山时,沈默云却是听清了山后那女子口中喃喃的娇媚一语:“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可要做到!”
这声音虽然风情万种,可其中的高冷狂傲,沈默云可不会听错!
这是……汪玉婷的声音!
汪玉婷在这做什么?
和她一起的男子是谁?
她不是和山西布政使的儿子王珂订了亲吗?
这假山后的男子难道是那位王公子?
不对不对!
若真是王珂,汪玉婷还有两三个月就要嫁他,他们何必在此处偷情,落人口实?
难不成,汪玉婷上次**后,便打算破罐子破摔,又傍上了什么人?
……
这一次,沈默云有些迈不开脚了。
汪玉婷上次带了嘉和上门大闹,又以梅瓶之事害得自己和笑言差点折在宫中之事又一次浮现在沈默云眼前。
眼前这个机会几乎是送上门的,她没有理由不好好把握的!
倒不是她想要借此机会谋害汪玉婷,而是若有了这一把柄在手上,那汪玉婷下次若是再要对自己出手,大概便也没了那个胆量吧?
沈默云瞧了瞧周围,除了这假山,还真就没有什么可供她躲避之处。
她走到一边,悄声吩咐沈默欢先走一步,免得万一被人发现徒惹风波;又跟姚黄耳语了几句,让她悄悄请了郭嘉过来……
看着那三人都走远,沈默云才带着笑言悄悄绕到了后边一座最高的假山上,沿着石阶慢慢上行……两人爬到最高处,这才看清下边的情景:
一个男子正背对自己两人,正将一个女子按在那假山上,对之上下其手。
那女子果然正是汪玉婷。
不过,此刻的汪玉婷却是沈默云从来没见过的。
她双目含春,一脸媚笑,满满的风情,纤纤玉臂正攀在那男子的脖子上,献上香吻一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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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八章 偷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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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火爆场景简直堪比之前在醉月楼的精致!
沈默云两人不由咋舌,真没想到,这汪玉婷还是个如此豪放的!
只一眼,她二人的双面便涨得血红。,
沈默云一下子便开始质疑起了自己此刻的偷窥。
自己为了抓个汪玉婷的把柄,搞不好晚上回去便得长针眼。
只怪今日的汪玉婷的确与往昔有了很大的不同。
不!应该是判若两人!
她平日里水汪汪的大眼睛经过眼线的上挑一下子变得风韵十足;她一开一合的红唇娇艳欲滴,闪着浓浓的诱惑意味;她脸上那笑极致的娇艳,带着魅惑和轻佻,却还有几分冷漠和算计。
她的一身金贵行头,既华丽又绚烂,将她衬得无比娇丽;她火红的衣袍紧紧贴身,将她的身材很好地勾勒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默云觉得她的身子比前段时间饱满了许多,前/凸/后/翘,一下子起伏了不少。
难不成是因为她经历男女之事后,这才有了如此变化?
她的姿态奔放又撩人,似乎很是沉浸于此刻自己的角色之中。
她的双手正攀在那男子的脖子上,露出了两截白藕般的玉臂,在冬日里看来格外的温润养眼;她的领口开得那样低,两道漂亮的锁骨正引诱着男子的轻啄;她在低低地笑着,哼着,引得那男子似乎情难自禁,只将两只爪子在她身上四处搜寻……这样的场景叫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何看的下去!
沈默云暗暗将这汪玉婷在心里骂了上百次。
她与笑言对视一眼,此刻没有看出那男子的真面目,这偷窥便等同于白搭!
两人同时一叹,只能继续面红耳赤看下去。
这该死的男子背对她二人,完全看不清脸。也不知道他是老是少,是丑是俊,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值得汪玉婷下此功夫,冒此风险。
只是从他头上的赤金宝石头冠,身上那带着复杂刺绣的蓝袍,以及脚上蹬的那黑金厚底盘纹靴看来,这人应该身份不低。
……
就这样等了十几息,那两人还正是情到浓时,竟然还未打算分开。
反而,汪玉婷娇媚的声音伴着娇笑,却是愈发清晰了起来:“你答应我的事可要做到!你欺负了我,可不能过河拆桥!嗯?”
“我桥还没上,哪里舍得拆啊!你放心!”那男子喘着粗气,声音沙哑着倒叫人听不太清:“倒是……你我之约,可别忘了,今晚……等你……”
汪玉婷这是要破罐子破摔吗?
今晚之约?
她还真是不要脸面了!
也不知道这男子答应了她什么,她竟然连皮肉都献上了!
她这种样子,与那醉月楼的妓子又有何区别?
来也怪,公主府今日人可不少,这地儿怎么那么长时间都没人过来?
沈默云心下有些诧异。
她这才仔细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原来自己走着走着,早就偏离了那主溪流,这处假山的所在的确是偏僻至极。
前边有假山遮挡,后边有树林掩护,一般人哪里会走到这种犄角旮旯里来?
也难怪他二人会将地儿选在了这处。
汪玉婷胆子这么大?连个把风的也没带吗?
眼看时辰不早,既然那男子不回头,沈默云也不愿再作停留,便跟着笑言慢慢从假山上退下来。
笑言走在了前边,这假山的石阶颇为陡峭,上去容易下来难,此时下山倒是有些费劲起来。
“妹妹!妹妹!我终于找着你了!”
一声惊叫让假山附近呆着的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沈默云顺着那欢快的叫声扭头一看,却是那长宁伯世子刘允乐正从假山的另一边匆匆跑来……
这位世子爷目光清亮,正一脸兴奋盯着自己。
沈默云心里暗暗叫着“糟糕”,这世子爷这一声明显是冲着自己所喊。
完了完了!
难不成她就要这般被发现不成?
“好妹妹!你一进府我就远远跟着,想要突然出现吓你一吓!可你却突然间没了踪影!此时,你可终于被我抓住了!哈哈!你肯定也早就发现我了是不是?所以你才在这里跟我玩捉迷藏呢,对不?”
这长宁伯世子的鸭公嗓在这假山里回荡,虽然他口气欢快,可听在周围几人的耳里却都感觉毛骨悚然。
眼看着刘允乐正快步而来,沈默云只能暗暗做着手势,嘘声示意他住嘴。
还好,那世子呆傻,可长公主安在世子身边的可都是一等一的伶俐人!
原本她看见堂堂一个官家大姐放着满园子的美景不赏,竟然爬起了假山玩,本就有些诧异。
此时她又看见沈默云和身边的丫鬟一脸惊恐,还示意噤声,知道必定有事在假山处发生,便一下子拉停了世子往回走,又在他耳边哄诱了起来。
那世子一愣,倒是听话地没有再喊叫,却也始终没有迈开步子,只等在了原地呆呆看着假山处。
可沈默云的运气也是不好,正当她攥着帕子拿了食指放到口边做暗示时,竟然来了一阵强风,将她手中帕子竟是不经意间一下子吹了出去。
那帕子也是惹人生气,居然不远不近,正好挂着了汪玉婷他们“话”的那面较低的假山上。
幸亏她这帕子是浅青色,与假山的颜色对比并不突兀。
就那样,那块帕子在离汪玉婷的头上方半丈左右之处随风飘扬着……
沈默云暗暗祈祷着,只求这风赶紧停下来,这块帕子就挂在那地儿不要动,也不要被发现……
顺着那帕子的往下望,那汪玉婷和男子显然也是被世子那几声给惊到了!
尤其是汪玉婷,似乎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的荒唐!
她一脸慌张急急忙忙地整理着自己的簪发,领口,裙摆……
而那男子显然极为纨绔,只是镇定地拉了拉袍子,又拽过汪玉婷,在她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又将她的脸掐了一把,这才挥了挥手,从那假山深处往围墙方向而去……
沈默云两人则是一动不敢动,紧紧贴住了假山,以期望那男子千万不要侧身回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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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 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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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沈默云与笑言此刻所在的位置实在不佳,两人一动不敢动,正挂在最高的那座假山往下走的石阶上,偏偏还正侧对着那男子离去的方向不上不下。
若那男子此刻回头,只怕一眼便能瞧见她二人;或者至少,能瞧见她二人随风滚动的衣袍……
沈默云冒着风险上来假山抓汪玉婷的把柄,她可不愿被人先一步发现了,徒惹事端。
在心脏狂跳了十几息后,她才敢往那男子离去的方向看去……
明明那林子后边早已经毫无一人,可她的心却是没由来的一阵抽搐……
而汪玉婷的丫鬟此时才从远处匆匆跑来,果然惹起了她主子的勃然大怒。
想来这侍女是被打发去把风的,不过显然她没有尽职!不但一不心被沈默云几人闯了进来,还对世子几人的来临毫无察觉。
这叫汪玉婷自然气急败坏,在那侍女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两把还不解恨,又伸出脚去将她使劲踹了一脚。那侍女在一旁痛得咬牙切齿,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稍微调整了呼吸,汪玉婷这才一脸淡然,“镇定自若”地慢慢从假山后边走了出来。
趁着这空挡,沈默云两人也赶紧悄悄下了阶梯,躲到了汪玉婷身后的假山里。
汪玉婷此时才瞧出来人正是长宁伯世子。
她原本听着那鸭公嗓,还猜想着难道真有谁一直在跟着自己,什么捉迷藏的?是不是有什么姐来这周围玩闹?还是有人在恶作剧之类?
此时一看这周围环境,竟是除了这世子和他的侍女,竟无一她人,她便立马心惊肉跳,反应了过来。
她与这世子只见过两面,从未过话,这世子又怎么可能这般热络对待自己呢?
唯一的解释,便是刚刚此地还有他人!这世子呼喊的是另有他人!
那人偷偷摸摸在这能做什么?一定是在偷窥自己!
可那人现在何处?这周围只有这几座假山,想必那人还是躲在假山丛中?
对了!刚刚这世子称呼那人为“妹妹”,世子是十四,还是十五?
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人是个比自己的女子?
汪玉婷这才一下子慌张了起来,自己刚刚那事十有**只怕是被人瞧见了!
她心神不安,顾不上给这世子请安,却是再次准备折回假山搜寻一番。
此时却是世子身边那侍女冷哼着开了口:“这位姐是何人?好大的气派!见到长宁伯世子竟然回头便走,你不知道要行礼,不懂得礼数吗?”
那声音气势派头十足,满满的威严感扑面而来,倒是叫汪玉婷的脚步一滞。
这个贱人!汪玉婷心里狠狠开骂!装什么装!
这丫头不知道自己是何人?
她才不信!这几年京里大宴席她可没少参加,就这长宁伯府她都来了好几次,此刻这府里的大丫鬟却装作不认识自己,这贱人是在找自己晦气吗?
汪玉婷心里虽这般想,面上却不敢带有半点不恭。她清楚的很,世子身边的几个侍女可都不是一般人,全都是皇帝赏下来,在宫里受过培训的女官。她们虽是奴籍,地位身份却比一般人家的姐要高上许多。
汪玉婷只得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对着世子行起礼来。
“民女正四品大理寺少卿汪显怀的嫡女——汪玉婷,拜见长宁伯世子!”
那刘允乐皱了皱眉,竟是上前呸了她一口,毫不客气扭过头也不搭理她。
汪玉婷心里气极!
一个智障,除了身份还有什么,竟敢对自己不屑一顾的。
她正欲告退,却不想那侍女竟然再次开了口:“奴婢刚刚瞧见汪姐从那假山后边出来,敢问汪姐,在那假山后边做什么呢?”
汪玉婷只能讪笑,心中将这侍女又骂了上千遍。
“民女见贵府假山奇形怪状,错落有致,那番神秘幽远,叫人一见倾心,这才……”
“汪姐错了!”那侍女冷笑着开口打断了她,“这处接近外院,这里的假山是我府里随意摆弄的,只作隔断之用,并未有汪姐口中所的那般好处!不过……既然汪姐对假山这般感兴趣,来人!”
那侍女直接扭头招来了跟在后边两个丫鬟,吩咐到:“你二人带着汪姐去看看咱们府里的‘漏石园’!记得要好好带汪姐参观一番。”
汪玉婷不由冷哼着攥了攥帕子,这侍女摆明是要将自己赶走,不给自己机会折返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她虽恼火,却不敢公然反对!
看这侍女态度强硬,丫鬟对她言听计从,她敢公然对自己颐指气使,想来自己之前的猜测不错,这侍女身份果然不低。
“不劳烦这两位姐姐了!等下次有机会,民女再去参观!此时宴会马上开始,民女还是先回园子吧!免得错过了!”
“等一等!”那侍女如何看不穿她的心思,自然不会叫她有机会躲在这周围。
她便开口打断了汪玉婷,依旧扭头对着那俩丫鬟道:“咱们园子大,只怕汪姐要走错了地儿!你二人一定要将汪姐平平安安送到了宴席方可离开!否则,家法伺候!”
“是!”
眼见汪玉婷被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照看着远离了视线,沈默云这才慢慢从假山后出来……
那刘允乐一见沈默云,便手舞足蹈喊着“妹妹”蹦跳了上来。
沈默云急忙行礼,那世子却是高高兴兴跟在了她身后絮絮叨叨起来:
“刚刚橘青姐姐,那位汪姐姐在与妹妹玩捉迷藏!叫我千万不要出声。否则,妹妹被发现后,就输了此局,到时候那个姐姐必定会取笑妹妹!于是,乐儿便乖乖在一边未曾开口,妹妹,你最后赢了吗?”
沈默云莞尔一笑,“是!妹妹赢了!多谢世子相助!”
此时,她才抬眼看清楚,跟在世子身边的这侍女便是当日她来这长宁伯府时也一直跟在世子身边的女官。
“沈默云多谢这位姐姐出手相助!”
她客客气气行上一礼。“敢问姐姐如何称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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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零章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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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云与那橘青打完招呼,便折返回了刚刚汪玉婷所站那地儿找帕子。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的帕子就挂在那假山上了。
可此时那座假山的上上下下青石一片,哪里还有半点帕子的影子?
她开始有些着急了起来。
这帕子是昨晚身上这套行头定下来后,几个丫鬟连夜拿了上次得来的云雪缎赶出来的。
姑娘家的贴身之物一般都需要自己动手。
这活儿,倒不好叫丫头们来干了!
沈默云也不推诿,接过针线便开始动手。
姚黄和笑言第一次见她主子的女红,两人翘首以盼,乖乖等在了一边。兰心两人也不点穿,只拿了瓜子在一旁边唠边嗑,等着看戏。
姚黄两人昂着头等了半,终于看见沈默云收针,接过帕子一看,便哭笑不得起来。
将近两个时辰,她们这主子竟然只简单绣出了两片大拇指指甲盖大的祥云图案来,且都还是用的最基础,最简易的平针。
两人都只能张大嘴巴,建议她们姑娘重来一次。
可她偏偏就还狡辩,简单自然的是最好,便耍赖直接躲进了被子。
姚黄实在看不下去,便只能在那两朵祥云下,又用针线勾了几笔,带出了一个漂亮的“云”字。
如此这般,此时这“云”字倒是对她极为不利了起来。
一般姑娘的帕子都是绣花绣鸟,这两朵祥云加个“云”字还真是难免会叫人一下子便联想到名字上边。
这帕子,是被风吹走了吗?
会不会吹到什么地儿,叫什么人捡走了?
女子的帕子是贴身之物,若是有心之人拿那帕子事,这可怎么好?
今日有几个人的名字带“云”,只怕稍微一查便能水落石出……
她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不仅如此,此刻她手上没了帕子,终是不合礼仪。自己两个丫鬟的帕子都是普通绸缎,若抓在手上只怕丢了身份;且姚黄二人都是粉色帕子,与自己身上这浅青外袍也诸多不符。
马车上倒是还有几条备用帕子,只是此刻若是折返回去二门,只怕要误了开宴的时间。
那橘青知她丢了东西,便出起了主意来。
“姑娘不如跟奴婢先去拜见下长公主?姑娘的困难主子必定能解。”
沈默云听明白了,刚刚这事这橘青大概也看明白了,知道里面必有文章,等着自己去向那长公主亲自禀告呢!
也好,他们在长宁伯府做出这种丑事,长公主必定不能忍,定会暗暗彻查。而为了不叫流言外传,不定长公主还能尽力帮自己找回帕子。
“好!好!”那世子一脸纯真,拉了沈默云的袖子,“咱们去找母亲!”
“是!沈默云暗暗抽回袖子,将笑言留了下来,吩咐她定要将帕子寻回来。
……
长公主此时在正厅里与几位身份贵重的夫人喝茶。
她抬眼见到橘青带来了沈默云,也是一愣,之后便开始向众人介绍起了这女子。她觉得这个丫头既然将来极有可能要成了自己的表弟媳,那此刻,她便顺水推舟将这丫头的身份抬一抬吧!
“各位,这位姐是户部侍郎沈沐之女,沈默云。”
长公主只是拉过了沈默云,将她的手当着众夫人之面拍了一拍。
对于众人来,长公主虽并未多言,只是将这女子的名头搬出。
但她们很清楚,能得长公主亲自引荐的姑娘少之又少,而且尊贵的长公主还在这女子手上拍了一下以示亲昵?再联想到外边此时的风言风语,都道长公主看上了这位门第一般的千金想要娶进府来……
一时间,诸位夫人从表情到态度一下子热络了不少。
“这位沈姐长得真俊!怪道长公主这般喜欢!”
“听这沈姐才华横溢,能写一手好字呢!连太后和皇后娘娘也颇为赏识……”
“沈姐一会儿定要好好发挥,也好叫咱们好好见识一番!”
夫人们嘴上虽是恭维,心里却多少惋惜。这姑娘再才华卓著又如何,无奈家世普通,既无生母娘家照拂,家丑还传得满城风雨。
这样的姑娘也就长宁伯府敢要了!不过,这还是长公主的算盘打得响亮!
她长宁伯府地位斐然,再无可贵,根本不需要联姻来成就荣华!所以,她家选亲,门第便不那么重要了!
而如沈默云这般,在家饱受虐待的姑娘成婚后,必定不会与娘家有多少往来牵连。那这姑娘必定会全心全意照顾世子,打理伯爵府,加上这姑娘聪明有礼,倒是个打着灯笼难找的儿媳好人选……
长公主将众人向沈默云介绍了一番,原来在场的这些夫人都是今日千金宴的评判。
她们一个个都出自名门,身份尊崇,各有所长,颇负盛名。
沈默云暗暗咋舌,看来长公主这千金宴还真不是打闹,而是费了一番功夫的。一个的宴席,竟然不惜请了这么多有地位和才学的夫人们来捧场评判……
随后,沈默云便被带到了内间,只能一五一十将所见所闻了一遍。
长公主面色只微微一变,倒也看不出是喜是怒,又着重问了那男子的身长,外形,着装的颜色,特点等。
她暗暗思忖了一会后,才吩咐了人给沈默云找来了几块颜色与她衣裳相近的帕子。
沈默云只随手挑了一块帕子便谢了恩,跟着长公主和几位夫人前去参宴。
长宁伯府这园子地方果然大!
原本沈默云还以为那湖中水榭便是整个园子碧波的中心点。此时她才发现,原来越往深处走,那潭湖面竟开阔了起来。
此时远远看去,才知道这湖面原来是与北边皇城的内部的大湖——“太液池”水是相连的。
而在不远处那清澈如一枚蓝绿宝石的湖面上,竟还有一个青翠欲滴的湖心岛。
怪道一路都未曾瞧见开宴之处,只怕今日的宴席便摆在了那风光旖旎的湖心岛上……
此时,所有千金都已经被带到了湖边,正对着湖面发出一声声的娇叹……(未完待续。)
ps: 晚了,晚了,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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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一章 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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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长公主一行人身后的沈默云听到了姑娘们的赞叹声,这才抬头向远处的湖面望去。
温暖的日光折射在澄清的湖面上闪着点点金光,风一吹,便皱起了层层涟漪,将整个湖面映衬地像一块闪闪发光的巨大猫眼宝石,叫人有欲要将之捧在手心好好欣赏把玩的冲动。
若是没有这喧哗的人群,这湖水配上远山和这公主府美极的景致,沈默云便真觉得是赏心悦目,身心舒畅……三生有幸!
可姑娘们的嘈杂声未免有些大了?
她不由也跟着那声音所在的方向望去。
原来这碧波荡漾的湖面上此时正有两只夺目的画舫正慢慢从不远处滑来,在水面上带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两只画舫一龙一凤头,金光闪闪地轻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它们华丽非凡,均是雕梁画凤,张灯结彩,看上去既舒适平稳,又华贵精致,叫人一见倾心,想要迫不及待上前一窥内里乾坤。
千金们都出自名门,照理不该如此激动。
可此刻却有不少人都绷不住心中的欢快和雀跃,一个个在岸边指指点点,嬉笑喧哗不已,完全失了大家闺秀该有的仪态。
沈默云注意到连同几位贵夫人在内的长公主一行人都不约而同蹙了蹙眉,显然对这些姑娘们的举止大为不满,更有一个侍女直接拿出了纸片和炭笔,将那几位喧哗不已的千金之名都暗暗记了下来。
她不由暗叹,其实也怪不得这些闺阁千金这般激动,就连她自己看到这精美绝伦的画舫也有几分看呆。谁叫这两艘画舫是如此精巧可爱,惹人爱怜呢!
她比那些千金还好些,南下和北上时候都坐过江轮。可这些闺秀们基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连真船都可能没见过。
此时,不但有这样色彩艳丽,富丽堂皇的画舫在眼前,还有机会可以亲身一坐,她们哪里还抑制得住心中的雀跃,做到那“处变不惊”的仪态呢!
看到长公主一行人翩翩而来,加上这几位夫人脸上那不怒自威的表情,这岸边一下子便气氛凝滞,鸦雀无声了起来。
一直等到长公主走到跟前,那齐刷刷的请安声这才响起来。
沈默云很快感受到了身上的灼人目光。
是啊!此时她一路尾随长公主到了这湖边,此刻所有人都难免将视线停到了她的身上。
沈默云微微抬头扫了一眼,这些表情便被收入了她的眼底。
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猜疑,有的鄙视;有的打探,自然还有不少是恶毒和痛恨。她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又拉来了不少仇恨!
长公主环顾了众人一眼,这才悠悠开口。她那声音极富威严,一下子便落进了众人心里,叫各人心中微颤:
“各位姐们都久等了吧!
首先,欢迎各位千金们这次来我长宁伯府赴宴!
众人皆知我府上每年的千金宴都是对京城名门闺秀们的一次考验,若你们能脱颖而出,拿到名次,那自然是前途不可估量;即便不然,你们也都能收获不少人脉,增长不少见识,以后多了谈资,更是有了我千金宴姑娘的名誉,这对你们的将来也都是大有裨益。
所以,对于所有能进我长宁伯府参加比试的姑娘们,本宫都要恭喜你们!
你们都是京城姑娘们里边的佼佼者!我祝福各位姑娘们都能凭借自己的实力,发挥出自己的水平!”
此时的众姑娘大都面露喜色,纷纷屈膝行起礼来。
长公主嘴角却是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今年的比试分为上下半场!上半场在午前,下半场在午后!比试内容共分为五部分!
第一部分,考的是仪态和德容。
不过,诸位姑娘只怕不知道:从你们刚刚一进入这湖区,便开始有专人为你们量分。
刚刚有几位姑娘的仪容欠佳,大吼大叫,失了气度,只怕已经被扣了分,失了先机。
不过,比试还在继续,一会将由专门的女官通报各位的扣分情况。
没扣分的姑娘们要再接再厉;失分的姑娘也不要气馁,毕竟才刚刚开始,后边发挥好了,还是有机会的!
这里风大,我便不多言了!一会儿大伙在女官的分配下可以分批上画舫,目的地是对面的湖心岛!
那里便是今日的比试之地了!
此外,本宫还有一个好消息可以先透露给大家:今次,咱们的比试奖励是往年来最高的一次。具体的奖励,本宫便先卖个关子,等大伙儿到了湖心岛,本宫再慢慢与各位千金。
姑娘们准备一下,咱们过会儿岛上见!”
这段话叫诸位姑娘们几家欢喜几家愁!
喜的是奖励颇丰,喜的是已经有人不知不觉被扣了分,竞争压力瞬间变;愁的自然是那些刚刚仪态不佳的姑娘们……不过这样一来,诸位姑娘都不由加深了警惕,一个个的仪态瞬间都高雅端庄了不少。
沈默云暗赞,怪道这长公主办得宴席如此成功!
真是能翻花头,这不知不觉间,便已经给姑娘们下了一题!
她刚刚共有五场比试,此刻这仪态之考核才只是个热身呢!只怕后边,还少不了什么匪夷所思的比试呢!
长公主完话,刚准备带人先上画舫,远处却是传来了一声娇笑:“堂姐,稍等等我!我来晚了!”
诸位千金原本都已经屈下膝来行礼,等着长公主上画舫。
此时这一声出来,长公主骤然停下,众位千金倒不知是该继续行礼,还是起身?
众人偷偷抬眼,一见来人,不由一个个都在心底怒骂!
这来人可不就是最近在京城名声响亮的那嘉和郡主嘛!
这个女子,命也太好了!
生来就是皇亲,生来就是郡主,偏偏还是藩王老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生来就举止粗俗,生来就在番邦之地,偏偏还就趾高气昂,嚣张跋扈!
生来就长得难看,还偏生长得那乌漆墨黑,偏偏还吊走了大周朝女子垂涎多年的极品金龟婿!
这底下的好事眼看都要被她独占了!
可这位郡主除了蛮横霸道,偏偏还几乎毫无可取之处!
难不成,她这次还要来参加这样重要的宴会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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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二章 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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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这位平南王的郡主又要来千金宴上硬插一脚,众千金心中顿时不平了起来。n∈,
简直是荒谬!
她一个郡主,既不是京城人氏,又已经被指婚,凭什么还要来这宴席上搅局?
这千金宴最后的胜者名额原本就紧,去年便只取了五名!
这次,这郡主一来,她这皇亲国戚的,长公主怎么也要给自己这堂妹,自己身后这皇族一个面子,怎么的也得给她留下一个名额,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机会便了不少?
再加上崔奕横的缘故,一时间,众人看向这堆霸占了鲜花的牛粪便多了极大的敌视和不满。
此外,由于她的姗姗来迟,害得众人此刻都还在屈膝行着礼。
谁也不敢在长公主没叫起之时便贸贸然起身,便如刚刚那般,若是不心被冠上个仪容规矩欠佳的名头,白白失了分,这一趟只怕便白来了!
众人心中焦躁,一个个腰膝酸软,心中的厌恶情绪便更胜了起来。
而对嘉和来,这样一双双灼人的视线便是一种羡慕,一种嫉妒,一种对她的追捧和眼红,即便不那么善意,但这种关注却能叫她心里舒坦,叫她觉得自己尊贵她们许多,叫她可以更加趾高气昂,仪态万千走到长公主的面前……
人群中的沈默云却是与众人相反,嘉和的表情和仪态她不用猜也能预料得到。她此时却是只想知道长公主陛下看到这姗姗来迟的骄横堂妹作何反应。
“哦!是嘉和啊!”
长公主转身的一瞬,确认是嘉和郡主,眼里便有一丝不悦快速飞过,不过转瞬便又化作无影。她随后便舒展出一个温和的笑,这种笑如沐春风,可却流浅于表面,未必到达眼底。
从这长公主的身上沈默云莫名看到了崔奕横的影子,这样的笑容分明是一种牵强,一种敷衍,带着一丝无奈和不甘……
“堂姐!我来晚了!路上耽搁了,没有错过什么吧?”
那嘉和直接便跑上前来,将手臂攀上了长公主的臂弯。
众人不由倒抽一口气,心中却对这位郡主更加不齿了起来。
这位郡主见到身份比自己尊贵又年长的长姐,竟然不知礼数,不但不行礼,竟还敢当着这么多人不给面子。
沈默云看着此景也不由冷哼,这嘉和是真傻还是真缺?她这般堂而皇之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了,是平南王的家教不好;大了,可就是平南王不给帝王家面子了!
看着嘉和脸上那道张扬,只怕她是从心底里认定,自己的身份并不比嘉靖长公主低吧?不知道她这样的心思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还是平南王一贯来不经意间的流露而灌输于她的呢?
不过既然自己能想到这一层,长公主身在其位,又怎么可能毫不介怀呢?
长公主的面上依旧淡淡,应该不但面不改色,反而还露出大方一笑,她手一挥示意众人起身:“哟!差点忘了这么多千金在行礼呢!瞧本宫见着郡主堂妹这大忙人竟是糊涂了起来。不过……堂妹此刻过来……可是也要参宴?”
“姐姐这是什么话!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凑个热闹的!”那嘉和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三分,“堂姐不会是不欢迎吧?”
“妹妹能来,姐姐岂有不欢迎之理!只是……刚刚姐姐已经将今日的考核办法与诸位千金明示了,今次考核的第一项便是礼仪……”
长公主假意拉着嘉和的手,有些“语重心长”劝了起来,她的面容诚恳,可偏偏未曾调音量,这些话便这般落入了在场的每一位耳里:
“妹妹要想清楚,礼仪是妹妹的……弱项!更何况这众目睽睽下,妹妹先是迟到,见了姐姐又未曾行礼,大伙儿看在眼里,妹妹这分……只怕不得不扣啊!妹妹听话,便不要参与了吧!否则……”
长公主“尴尬”一笑:“否则,这先机已失,只怕妹妹到时候难有胜算啊!”
嘉和一时哑然,她原本是要当着众人的面给这位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长公主一个下马威,这才故意目中无人,迟到失礼!
可此时,嘉靖这话一出,倒叫她的处境尴尬了起来:她若是不参加比试,岂不是白来?长公主话成这样,此时她若退缩,岂不是有畏战之嫌?叫人无故耻笑不,还要给人留下自己配不上崔奕横的话柄!
可她若是执意参加比试,那迟到和无礼之分便扣定了,而且还要当众行礼,这叫她的面子往哪搁?
她今日参宴便是冲着自己的尊贵身份!此刻的她除了是长公主的堂妹,还很快便要嫁给长公主最疼爱的表弟做正室!到时候这多重亲属身份下,还怕长公主不给她留一个靠前的名额吗?
但此时,她这还未比试便失了分,她原本才艺就不精,一会儿要如何有把握从别的比试中将失分拿回来?
而嘉靖要的就是她的为难,此刻却也忍不住将她再次激上了一激:
“妹妹听姐姐一句劝,咱们在一边看着便好了!就随这些姑娘们去玩玩!要知道,万一妹妹不能夺得名次,到时丢了咱皇家的颜面倒是不怕,主要还怕丢了平南王府的面子啊!”
这时候,人群中终于有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而大部分千金虽不敢光明正大笑出声来,可这心里却也都不由自主乐开了花!
看来连长公主也不将这位眼高手低的郡主放在眼里呢!长公主既然这样,只怕多半是不打算偏帮于她了!可这郡主若是没了后台,又失了先机,只怕今日便只能是丢丑的份了!
一时间,人群中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嘲笑和憋笑。
这些刺眼的调笑是嘉和一直最难忍受的!自从皇帝给她和崔奕横赐婚的旨意下来后,几乎京城所有她有所接触的女眷们看自己都是这样的眼神和表情!
她此刻最需要的便是表现出自己,证明自己不是草包!证明自己的独一无二!证明自己配得上崔奕横!
这劳什子的破宴会,她既然来了,那这份面子便不能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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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三章 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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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嘉和郡主狠狠咬了咬牙,这一次,她定要在京城贵女圈博出一个实至名归的地位!
“姐姐什么呢!妹妹既然来了,就不怕比试!扣分便扣分吧!迟到是妹妹的不对,妹妹便先向堂姐和诸位夫人补上一礼!”
嘉和走上前来,恭谨屈膝行起礼来。⊥,
而她身后,却是有一个人格外地亮眼……
此时众人的目光却被嘉和身后正上前来的一个明艳女子所吸引了目光。
那女子一身耀目的鹅黄,低眉垂睑,一脸乖巧,正跟在嘉和的身后向众人行礼。
她的头上并没有多少装饰,素净得只有两排的和田玉制茉莉花做装饰,一朵朵错落有致地散落在她简洁的盘发上。颜色虽然清浅,却给人干净明亮,赏心悦目之感,这清新的打扮倒是在一群姿容靓丽,端庄自持的闺秀中脱颖而出,叫人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她的额前留有一排薄薄的细碎刘海,鬓边也飘荡着两缕长长的碎发正随风轻扬。清爽的妆容不见半丝妩媚,却是给她平添了几分调皮和娇俏。
可即便她此刻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的面目容貌,可沈默云只一眼,便认出这位清秀的姑娘:她可不正是自己那往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二妹妹沈默晴吗?
她还真的本事不!
刚刚在外边吃了自己那么大的亏,满身污秽,头伤脚伤的,怎么转眼便搭上了嘉和郡主这条大船了?
自己吩咐送她回府的马车到底还是未曾拦住她吗?
汪玉婷搭上了嘉和,这是沈默云早就知晓的!可这沈默晴自从自己回京之后便大部分时间都在禁足,她又如何教唆了这眼高于顶的嘉和郡主带她来参加这重要的宴席呢?
她们是早就认识?
难道是最近结交上的?
据自己所知,嘉和进京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宫里和崔奕横身边乱串,怎么会屑于沈默晴这种庶女?
那沈默晴与这嘉和郡主的熟识会不会与夏姨娘或者夏家有关系?……
一连串的问题不知不觉开始在沈默云的脑中蹦跶开来。
此时,那沈默晴行完礼正抬起头来……
她出门时候那一脸浓艳的妆容已经洗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清雅:薄薄的细粉,淡淡的胭脂,粉粉的唇,便如她的衣着一样清爽素净。
她在集市摔破的头看来还帮了她!这丫头此时倒是聪明,直接将前边的发丝剪成了刘海,倒是整好掩盖了她的额头上的伤口!这片刘海倒是叫她一下子有了乖巧讨喜的感觉。
她这次竟然学乖了!竟然放弃了那浓烈的红色和鲜艳的装束,走起了这种清淡之风么?她年纪,又长相甜美,显然是此刻的装束更加适合她!可她早上刻意打扮得妩媚娇艳不可能没有道理的,怎么一下子便将风格转变了?
是有人指点了她么?她身上的衣裳哪里来的?又是在哪里重新换洗梳妆的?哪里来的饰品脂粉?
这样一看,这怕她这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也与这位嘉和郡主脱不开干系呢!
“堂姐,这位是户部侍郎沈大人家的二姐,与我颇为投合,便一起来参宴了!”
嘉和竟然亲自为沈默晴争取了一个参宴的名额,果然不寻常!
“民女沈默晴见过长公主!见过各位夫人姐!”沈默晴声如莺啼,彬彬有礼。
长公主微微颔首,也不多言,便带了一行人准备上画舫。
沈默晴此时有了大靠山,自然沾光不少。她乖巧跟在了嘉和的身后,先众位姐一步便预备上前边那只金龙画舫。
嘉和上船前正好回首,却是一眼便在人群里扫到了沈默云。
今日的她果然还是那般素雅,即便是那一般人穿在身上寡淡无味的浅青色被她穿在身上,却依然不能降低她的半分光彩,半分气韵和存在感,反叫她有种脱颖而出,茕茕孑立的气度。
她身边的姐们个个花枝招展,明明一个个单看容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可偏偏往她身边一站,一个个便都莫名失了光彩,嚼之无味?
尤其是她的眼睛,便如两只深深的漩涡叫人一见便被吸引了过去,如坠深渊,难以逃脱!贱人!她便是用那一双眼睛才先是吸引了崔奕横,又叫皇帝放不下的吧?
还有,她身上的料子竟还闪着那朦胧华贵的珠光!等等,那料子该不会是有价无市的“卿光缎”吧?……
不过嘉和转念一笑,便差点笑出声来。
想必她身上这一套便是长公主昨晚派人送去的那一身吧?呵呵!沈默云,你如意算盘打了那么久,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竟然是此刻这种结局吧?崔奕横你没能弄到手,皇帝你也未必能攀上,只怕最后只能配上这个傻子世子吧?
长宁伯府这爵位名头虽大,无奈这位世子是个呆子,他是永远也承不了爵的!
谁知道这位世子将来能不能人道?若是能,只怕也多半只能生出个傻子;若是不能,沈默云,你便等着长公主死后,皇帝收回爵位,和那傻子凄苦一生,无人送终吧!
嘉和这般一思量,浑身上下的所有毛孔都一下子舒展了开来。
她冷哼着瞪了眼沈默云,这才扭过头来上了画舫……
沈默云的身后,个子的沈默欢靠了上来:“姐姐刚才没事吧?”
“没事!”
看到沈默云还在对着嘉和与沈默晴离开的方向发呆,沈默欢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俯下身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道:
“长姐看,这嘉和与二姐姐还真是投缘。不但如此!她两人身上的相似之处也不少!一样暴脾气,一样的眼高于顶,一样的眼神……不!是一样的大眼睛!呵呵,姐姐可发现了?”
沈默云的眼神骤亮,沈默欢的话便如那漆黑夜里的微微烛火,光亮虽弱,却足够叫她去靠着这亮头寻找出口。
一个大胆的猜想开始在她脑里形成!
若是这个设想成立,那似乎许多未解之题便都有了答案。她的眼前顿时间豁然开朗,似乎只要伸出手去稍微一触,面前的重重迷雾便能被驱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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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四章 姑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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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欢的一番话似是不经意,却在沈默云的心理掀起了轩然大波。
她扭头看向沈默欢,却见她虽正笑对自己,眼神里却是满满的郑重,并没有半点刚刚语气中的那些调笑之意。
她刚要开口询问,那五妹妹却已经抢在了她前边:“长姐,欢儿刚刚认识了几位姐姐,此时先去与她们玩一会,晚些时候再来找长姐?”
“嗯!去吧!”沈默云注意到的确有两位十岁左右的姑娘正朝着沈默欢招手示意。罢了!这里也终究不是追根究底之地,还是慢慢来吧!
不过这丫头的确本事不,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便已经结交上朋友了么?
此时,贵夫人们先上画舫后,湖边便剩下了姑娘们。
女官们早有准备,将第一批身份较为贵重的姐们请上了后边那条画舫。
剩下的姑娘便都安排到了下一批上船,看时间大概还要一会儿,于是姑娘们也就三三两两各自聚着声攀谈起来。
沈默云略微一听,姑娘们的话题大都离不开刚刚的郡主和沈默晴。
郡主身上能引起的自然是惹人厌的话题。
而沈默晴原本今日形象惊艳,可她作为嘉和郡主的“走狗”出现,便已经叫人反感。加上不少人反应过来她是庶女,生母还是京城最近臭名昭著的夏姨娘,于是她一下子形象立毁,直接成了姑娘们口里排斥唾弃之人。
一时间,对嘉和和沈默晴的暗骂便多了起来。
看见沈默欢走远了,笑言才悄悄回来沈默云身边。
“姑娘,所有假山的上上下下奴婢都仔细找过了!没有姑娘的帕子!”
沈默云暗暗叹气,这帕子找不回来,只怕还是容易节外生枝啊!
“姑娘别急,要不……奴婢过会儿再去找找?”
“不用了!一会便要上岛了!你和姚黄还是留在我身边吧!”
此时,她只能寄希望于长公主身上了。
长公主既然已经知晓此事,想来定然会去彻查此事!
希望这帕子只是被什么经过的姑娘或丫鬟捡了去才好啊!
郭嘉特意没有第一批上船,而是准备等着与沈默云一道坐下一趟画舫。
此时看见黛眉微蹙的沈默云,她便过来将她拉到了一旁:“刚刚那事如何?可看见了是何人?姚黄带我过去时候你们已经走了!你没事吧?”
“无妨!”沈默云便把所见简单与郭嘉了一遍。
“你那人几息工夫便消失在了墙头?哼!那他岂不是很会爬墙?可惜公主府内院这墙可不是那么好爬的!圣上怕长宁伯府孤儿寡母不安全,于是便将这二门的围墙建得既高又险,上边还安了不少钢刀!你那人能不慌不乱快速翻墙而出,只怕还是个练家子呢!”
郭嘉这话却是叫沈默云的心不免往下一沉。
钢刀?练家子?她这倒还真不知道。
自己的帕子转眼便丢了?会不会是被这有点武艺在身的男子拿走了?
她闭眼仔细回想了下,却忍不住心惊肉跳起来。
她清楚记得,那男子离开前亲了那汪玉婷一口,自己和笑言羞于那情景便急急低了头。等回首再看,却只见那男子正边挥手边离去……
难不成,就是在自己两人低头之时,他伸手拿走了那帕子?
“你放心吧!”郭嘉安慰道。“一会儿我也帮你注意着,这事既然长公主知道了,你是她要保之人,她必定不会看你出事的!”
“嗯!”沈默云心下稍安,只是这话怎么怪怪的。
“长公主对你的意思够明确了,你不会真的要……”郭嘉扫了眼四周,“嫁于那世子吧?你时间不多了,我之前的话你考虑一下。我曾祖父跟你外祖有些交情,你若是有那意思,便趁这几日去拜见我曾祖父……若是能成,我就是你姑了!你我成了姑嫂,倒是不错!”
这番话出来,叫沈默云刚刚为了帕子的那点忧虑散了精光,反而一下子羞赧窘迫了起来。她冲着那郭嘉的腰间便掐了两把。
“你这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净是胡八道!你还叫不叫我做人了!”
上次她便试过,郭嘉这丫头皮糙肉厚,一般的疼痛根本不放在眼里。不过她却怕痒,此时自己这两把掐下去,那郭嘉果然在一边讨起饶来。
两人笑了一会儿,郭嘉才再次正色道:
“你以为我是逗你吗?若不出意外,我大哥哥以后是要承了那将军之位的!我娘为他相看了不少姑娘,可都被我曾祖父拒绝了!我虽不清楚里边原因,但我曾祖父做事向来很有原则。后来父亲劝母亲时漏过几句话,是什么局势不明朗,这事才耽搁下来。
这次,我原本只是跟我曾祖父起了你,可他倒是对你有些兴趣。前几日,我半开玩笑是没意思,不如把你弄进府当嫂子。可我家那老头子竟然回我:那就把你先带去给他看看。我大哥哥正在旁边,我看他红着个脸,竟连半个不字都没提!
有意思的是,后来我这大哥哥竟然还私下问我,什么时候带你上郭府玩。哈哈哈,你反常不反常,有没有意思?”
郭嘉得起劲,可沈默云却只是听了个大概。反正她的心都在崔奕横身上了,这些事也就听听罢了。她反而将所有思绪放到了郭嘉所的郭老爷子的态度上。
她有些奇怪,在大周朝,男子定亲比女子稍微晚些,一般都在十二到十五岁便定下了。郭嘉十四,那她的大哥哥怎么也该十七八了,难怪郭母急着相看人家。
可局势不明,和曾孙的婚事有多大关系?什么局势不明?郭家树大根深,竟然在乎这个?
郭嘉看沈默云不言语,以为她正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便忍不住继续添柴加火:“今日我那两位哥哥都来了!我大哥哥今日穿的黑色劲袍,上边有紫金色的团花,你便着重关心关注下!若是有什么比试,需要人一起完成的话,你便找他吧……”
郭嘉一直絮絮叨叨,沈默云只听进去一半,思绪便被一声轻轻的笑声吸引了去。
原来,是那莫二姐正一脸得意地走了过来。
“大功告成!”
她满面的畅快神情叫沈默云两人面面相觑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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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五章 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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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两条吸人眼球的画舫都已经缓缓靠近了岸来。↗,
碧蓝的湖面上这金光闪闪的两条船,就如姑娘们怀揣的梦想,既光明又神秘,一下子叫她们紧张和兴奋起来。
两位女官在岸边各站一头,姑娘们见状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井然有序分作了两批上了那画舫。
大概是因为先前长公主上的是那龙头画舫,诸位千金便理所应当认为那条画舫要更加高贵些,此时大部分人便都不假思索往那龙头画舫而去,带着雀跃之心排起队来。
一时间,那龙头画舫前便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郭嘉与沈默云都不爱凑热闹,两人不约而同便选了那清净许多的凤头画舫而去。
郭嘉一直拽着沈默云,那莫姐不知是因为与郭家正议亲的缘故,还是想与沈默云一起对付沈默晴的道理,也一直坚定地跟着她二人,几乎是坚定不移紧紧跟随。此时,她倒也顾不上凑热闹,只跟着她二人上了凤头船。
入了画舫后,众人才被它真正的雅趣和精致所折服。
郭嘉这些年一直在北疆,此时的好奇心并不比沈默云她们,一上这画舫便有些合不上嘴了。
刚刚在岸边,只见这画舫镀满金漆,盘龙飞凤,雕梁画柱,她们还以为这是一俗物。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边还真是匠心独具,别出心裁。
这哪里是一艘船啊,分明是一间装修高雅的客厅。格子花窗,浮雕栏杆,船尾透明隔断后,还有一个翘脚凉亭将所有湖光山色饱览于眼底。
几位样貌清秀的婢女正在煮茶,淡淡的茶香袅袅笼着这一室地,叫人顿感舒适惬意。
只是……沈默云稍微有些诧异,这厅里一共只有两张圆桌,每桌只能坐五人。她们这凤头画舫还好,一共只上来了十来位千金,除去坐这两张圆桌之人,还有几人可以到船尾那亭一坐,位子倒是够了!
可前边那条画舫这一次只怕一共挤上去了二三十位千金……
那条龙头画舫看着与自己身在这画舫应该差不多大,只怕里边的布置也没多少差异。
这……人多座少,只怕……又有好戏了!
嗯!长公主是一谨慎之人,上船前两边还各有女官看着,这样人座不符之事,只怕不会是长公主会犯的低级错误呢!
沈默云基本判定下来,和刚刚湖边事件如出一辙,这也是考验的一部分!
以郭嘉的身份原本是应该第一批上船的。
在她主动留下后成为第二批后,那些千金们都给了她面子,便谦让郭嘉一行人先上了画舫。
郭嘉也不客气,直接挑了一张正对湖心岛的桌子便坐了下来。
抬眼间,她二人倒是看到了黄映阳和另一位文静的姑娘也进了船舱。
郭嘉对她们印象不错,便招呼了她们一起坐了下来。
大部分姑娘们都是聪明人,此时一看这位置安排,便也猜到里边必定有法。不过既然自己这些人占了便宜,便也都很有默契地各自找了位置坐下来。
猜到了这极有可能是比试的一部分,姑娘们便一个个面带微笑,谦和有礼,相互介绍起了自己来。
守礼的姑娘们看得那女官不住点头,连身后那两位计分的丫鬟也收了纸笔,跟着面色轻松起来。
不过,才几息工夫,前边的画舫便传来了些喧哗之声。
沈默云心里有数不想动,郭嘉是懒得动,可那莫姐却是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蠢蠢欲动,直接便起身撩起了裙摆,在众目睽睽下跑去了船头。
沈默云暗暗摇头,这莫姐心眼直爽,只怕是上了当了!不过郭家门风清正,会挑她给自家二公子议亲倒也明智,至少将来可以少了许多明争暗斗。
几十息过去,这莫二姐才一脸兴奋跑了回来,咋咋呼呼道:“前边那画舫闹起来了!我隐约听着好似是谁抢了谁的座,此时正闹得欢呢!有谁还愿意跟我一起去船头看吗?”
诸位千金一听,便都确认了心中所想。她们个个人精,即便此时心中再好奇,面上也是不愿露出一丝半点八卦之心的。
于是,所有人几乎都是清一色对那莫姐报以一种微笑。那笑虽然都是温和的,可莫姐怎么看,都觉得那笑里带着一丝敷衍和同情的意味。
郭嘉还是先了沈默云一步,准备拉这位将来有可能成为自己二嫂的笨千金一把:“莫姐姐渴了吧?一会儿上岛还有许多比试,此刻不妨先坐下喝上一杯茶?”
那莫姐察觉到了这古怪的气氛,便悻悻然坐了下来。
一瞬间,众位千金便恢复了刚刚的客套和礼貌,开始轻声交谈,慢慢品茶,欣赏美景……
这画舫也果然是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慢慢前行,女官和计分丫鬟看上去对于这船的千金们极为满意,便笑着行了一礼。
那女官道:“各位千金都是彬彬有礼,进退有度,表现得相当出色!除了……钦监莫家二姐!莫二姐行为冲动,举止不雅,依例扣两分!”那女官宣布完,转身便走到了那莫名跟前:“不知莫姐对此判定可有疑问?”
那莫名脸色有些发白。
扣分无所谓,原本她便只是图热闹才来参宴,并不指望能脱颖而出拿到名次。只是,自己丢丑便算了,这女官竟然还将自己父亲的官位一起报了出来。这便不是丢自个儿的人,而是丢了整个家族的颜面。
同时女官这话听在姑娘们耳里也都有些心惊,暗道这长公主果然喜欢出其不意,一会儿还是要多多心才是正理。
不过,这位莫姐还真是有意思,她直接问出了所有人想问而不敢问的。
“敢问这位姑姑,我这两分是从何而扣?基础分有几分?”
那女官笑道:“姑娘此时还未曾得分,这分自然是先记扣的!之后的每次比试都有十分的总分,姑娘们比试后,都能拿得分数,莫姐到时候便会从那得分里扣去此时的两分。”
女官又言:“姑娘们此刻开始可以自便,聊喝茶,看景作诗都无妨。奴婢们不打扰姑娘的雅兴,就此先告辞!”
众姑娘们明白这一测试结束,这才纷纷呼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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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六章 有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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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那位女官带着两位侍女出了船舱远远离去,直接站到了船头处,似乎这一次测试终于告一段落,各位千金也稍微放下心来。
这画舫果然是皇家御品,行驶得四平八稳,如履平地。
姑娘们终于可以站起身来欣赏此时的湖光山色,三三两两聚到了一起,有的议论起了刚刚的比试,有的在谈论船外的美景,还有的则离不开那嘉和郡主的话头。
而此时的莫二姐却成了各位姑娘的重点安抚和关心的对象,竟是绝大部分的千金都围到了她的身边来话。
一来众人是欲要探听前边那画舫之事。刚刚大伙儿都有了好奇之心,也听到了前边传来那喧哗之声,可偏偏碍于心机和谨慎,只有这莫姐看到了大概。此时八卦之心大起的她们,很自然便开始想要刨根问底。
另一方面,众位千金原本并不知晓此次的计分方式。此刻幸得这莫二姐的发问,她们总算知道了大概。
而这位莫姐从五十的总分直接成了四十八分,那便是基本失去了与自己竞争的资格,加上她直爽大方的性格,各位千金此时看她便顿时觉得顺眼和温和了许多。
莫名原本已是郁闷至极,可此时看见自己“莫名”成了众千金眼里的焦点,酷爱热闹的她心中暖意渐生,刚刚那点不爽快也是一扫而空,反倒是有些欢欣雀跃了起来。她便发挥起了自己的“凝聚力”,给姑娘们眉飞色舞讲起了八卦来……
沈默云对此无甚兴趣,便踱步到了此时空无一人的船尾凉亭。
要原本这凉亭应该是整座画舫景致最好之处,能将这大半个长宁伯府的园景和湖景净收眼底。
可此时姑娘们一怕日光晒黑了自己,又怕冷风吹乱了发型,宁可去里边倚着栏杆看那朦胧之景也不愿体会这船头清爽的惬意,倒是可惜了这一番美景。
沈默云一起身,便引了那郭嘉和黄映阳两人也一道尾随了来。
姚黄给沈默云系上了大红羽纱面白狐狸斗篷,几人出来时便只见一美人凭栏而倚,乘风眺望远处,这远山近水,红袍青衣随风翻滚,美人面白如玉,茕茕孑立,似乎与这地融为了一体,倒像是一副画,叫人不惹惊醒那画中人。
这一场景倒是叫那黄映阳看呆了去:“云姐姐真是美!”
“嗯!是啊!这丫头的确长得不错!再等两年只怕便是绝色了!我若是男子,此刻便将她收回去做夫人了!”郭嘉也笑着打趣,又直接在凉亭坐了下来。
“噗!”沈默云与黄映阳一起笑出声来。
沈默云扭头向两人轻声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刚刚在湖边咱们见那湖心岛离咱们也就百丈距离。
即便这画舫走得再慢,若是直线行驶,最多也就一两盏茶的功夫便能到目的地。
而眼看比试即将开始,长公主没有道理还要用这画舫拉着咱们欣赏这湖光山色的,应该尽快行驶到前边的湖心岛不是吗?
咱们这画舫分明走的不是直线,而是在绕着岛走呢!”
她这般一,郭黄两个也立起身一道站了过来。
“会不会比试场地在岛的另一边?”郭嘉问道。
“或许吧!”可这湖心岛分明也不大,何必要多此一举呢?若是比试之地在岛的对岸,直接将船行到岛上穿越过去岂不是更为便捷?何苦还要巴巴绕着岛驶上半圈,费时费力?
沈默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便还站在栏边直直盯着那岛。她这么一认真,就连黄映阳也站到她的身边跟着细细看了起来。
“行了!你怎么老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呢?即便是长公主就是要拉着我们走一圈,看看她长宁伯府的美景也是正常的!你就好好歇一会!还怕一会儿没心操吗?”
“是啊!姐姐有疑问便坐下看吧!这里风大,姐姐身子不好,喝碗茶吧!”黄映阳将沈默云拉到了正对岛的那位子,又给她端上了一碗茶!
这般过了几十息,那郭嘉和黄映阳也终于有些怀疑起来。的确,这画舫一直开到离那湖心岛差不多几十丈的距离便不再前行,开始不远不近绕岛而行。
此刻明明已经到了岛的对岸,从画舫的另一个方向都已经能看见不远处的皇城,这画舫依旧没有半点靠岸的意思。
看来,这画舫还真是有意要拉着她们沿岛绕上一圈了。
几人终于都开始认真打量起周围环境来。
这时,船舱里姑娘们却是爆发出了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来。她几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事值得姑娘们这般高兴。
姚黄去打听了一圈。
原来,这次还是那位莫二姐引出的由头。
刚刚几位姑娘聊到了上船前那叫人惊艳的沈默晴。
莫姐听在耳里自然是嗤之以鼻。
今日沈默晴若不出现也就罢了,可此时她竟然再一次耀武扬威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自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奚落她的大好机会。
莫姐绝口不提自己与沈默晴的那些过节,只是着重将今早沈默云在大街上从马车上跳车,狼狈摔进了一大笼母鸡里弄得一身鸡毛鸡屎之事夸大了一遍。
她又重点向诸位千金描绘了一番当时沈默晴的灰头土脸,失仪失德,落人笑柄,又连带着扯上了夏红绸,只这样的姑娘来参加千金宴本身便是对各位千金的凌/辱云云。
这样的事听在这些闺阁姐耳里自然是匪夷所思。她们哪里敢相信,只是将这事当成了笑料,一个个娇笑了起来。
沈默云她们刚刚听到的笑声便是源自此处。
看到众人不信服,此时的莫姐哪里肯罢休,拍着胸脯指誓地保证她所言句句属实。若是哪个不信,只管回府后去北市一打听便知她所言真假。
偏偏这莫姐仍觉不够,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一个证明自己坦诚和沈默晴失态的证明:“那沈默晴早上从马车跳下时候摔伤了额头,一会只要将她的刘海掀开,便能证明我所言非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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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七章 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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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二姐的话完,刚刚正热络的姐们一时间便安静了几分。
有几位都不约而同端起了茶碗,心底慢慢计较起来。
其实众姑娘看到莫二姐这激动又认真的信誓旦旦样,大都已经信了七八分。
这世上总有人唯恐下不乱,此时终究打起了别的主意。
“莫姐真是笑了!沈二姐的额头和刘海岂是咱们能随意去碰的?”
“是啊!这位沈二姐此时是嘉和郡主看中之人,咱们若是碰了她,那郡主怪责起来,咱们可吃不消呢!”
“那倒还好!主要刚刚因为仪态,不少人已经被扣了分,此刻谁还敢做这傻事?那姑姑一直在盯着咱们仪态,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
画舫绕了这湖心岛一周,眼看着正缓缓开始向湖心岛进发,沈默云几人便也进了船舱,姑娘们这些话便一字不落都入了她几人之耳。
眼见那莫二姐果然经不起众人的挑唆,听到众千金对她的推心置腹一番话如此嗤之以鼻,一下子便有些赌气。
“各位姐妹们急什么!我莫名还会诓了你们不成?各位姐姐们一会请看好了!看我如何将她头上的伤口公之于众!看我如何揭穿那沈默晴的真面目!”
“妹妹还是莫冲动!姐姐们没有不信任妹妹之意!”
“是啊是啊!妹妹已经被扣了分,万一再叫那姑姑抓住……”
那莫姐对此却不屑一顾:“反正我也被扣了分,没有了机会!还不若叫诸位姐妹看清那矫情的贱……姐!”
她边边张望了一下,见那女官和侍女还在外边,这才放低了声音道:“一会儿姐姐们还是莫要声张,咱们一船人知晓便好。不过,那样一个不懂规矩,狐假虎威的张狂庶女,一会露了马脚之后,还望诸位姐妹一起帮着踩上一脚,也好叫妹妹我莫要白做了牺牲。”
“自然!”
“自然!”
“妹妹要心些!……”
沈默云暗笑,这些丫头们个个心思还真是不少呢!此刻挑唆着莫名去设计沈默晴,后者丢了丑,必定会有所牵连。那倒霉的或是沈家另两位姑娘?或是带她进府的嘉和郡主?
这般一来二去,不定会一下子除去好几位千金对手呢!
沈默云与郭嘉对视一眼,两人均有些犹豫,这莫姐摆明了是被人当了箭来使了!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直爽至此,还是一心只想报复沈默晴才这般一意孤行。
不过,大概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她家与郭家已经议亲,这次千金宴的结果对她的前程来并不那么重要吧?
对沈默云来,莫姐设计之人是自己的庶妹,万一丢了自己和沈家的面子这倒是事;不过这事对郭嘉来就不一样,莫姐很有可能成为她的嫂子,万一丢了面子影响郭家,这事倒是不好看了!
郭嘉拉着沈默云后退了几步:“随她去吧!我嫂嫂若是个爽直的呆子,被人一激便犯浑,那样的嫂子不要也罢!咱们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看看这莫二姐的人品和手段。”
“嗯!”……
画舫果然开始慢慢靠岸,姑娘们一个个有条不紊,仪态万千慢慢走下船来。
凤头画舫的诸位姐很快发现,与她们差不多同一时间下船的那龙头画舫的姑娘们大部分面色沉黑,神情郁郁,个个都有些不悦。
沈默云毫不意外一眼便瞧见了那群姑娘中的一个身影。
刚刚登船时候,沈默欢毫不犹豫便跟着另两位姑娘走向了那龙头画舫,只支了个丫鬟来禀告了自己。
知道她此行来之不易,沈默云对她也放心,便任其上了那船。
沈默欢走来了沈默云的身后,轻轻道:
“那船上去了二十多位姑娘,可统共只有十来个座位。姐姐知道的,身份尊贵的那些姑娘们早就上一拨便坐船离开了。剩下的姑娘们都是家世背景差不多,谁坐谁站便成了大问题。姑娘们出门一趟不容易,除了代表自己,还多多少少代表着家族。
偏偏有几位家里官品较低的姑娘先上了船占了座位,于是后边上来的几位地位稍高的姑娘们便开始不依不饶。
可那几位有座的姑娘若是起身,不是自己丢丑么?
于是,局面便僵了下来……
接着丫鬟们端来了十来把椅子,可这位子到底不是正座。
于是,争执便开始了。
大家都是官家姐,谁愿意自个儿站着或者坐边上看那坐主座的姐们谈笑风生呢?
后来,这动静便有些大了,又好几位迟来的姑娘也加入了争执。
最后,有十位姑娘被罚了分!”
“扣了几分?”
“三位四分,七位三分。”
果然一切都不出意料!
长公主这测试还真是巧妙,不知不觉设计了姐们,倒是能叫她们将真性情暴露出来。否则,一个个藏着掖着,哪个不是名门闺秀,哪个不是仪态万千呢?
那莫姐跑进跑出叫了一声便扣了两分,那她们这般胡来,这分必定要多扣些。
也难怪那些姑娘面黑,这分哪里只是扣的千金自身,明明就是打的家族教养的颜面啊!
三位扣四分?一共五十的总分一下子成了四十六分,只怕这几位千金已经注定出局了。
沈默云闭眼一算,今日参宴的大概是六十位千金。除去沈默欢这般年纪的,剩下了大概是四十多位千金。
此时这一轮比试悄悄而来,便已经有十多位千金丢了分。
这比试……还真是有意思!
众姑娘被丫鬟们引领着步行了约两盏茶的时间,便到了一处山谷。
所有姑娘们这才开始啧啧称奇……
只见一大片的绿地郁郁葱葱,草地上还种满了各色的野花,叫人心旷神怡。
要知道此时可正是隆冬,这满眼的绿地已是惊喜,更何况这花香袭人的野花地呢?
不!还有更叫人惊叹的!
放眼看去,这片绿地山花间竟然还有上百只色彩鲜艳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这个时节,这种情境,即便平日里再见多识广的姑娘也不由惊呆了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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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八章 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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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位姑娘这才开始仔细观察起了这片空地。
刚刚众人慢慢从外沿梅林走来还未曾注意,其实她们一直是在往低处走。
此刻这一大片的空地其实地势要低于周围的林子许多。
而事实上,这一片空地是被周围的林子包裹于中的。
此时站在这绿地上,众人都感到了一丝淡淡的暖意正渐渐包围自己,扑面而来的是清新的暖风,还有一种温润而甜蜜的气息伴着花香渐渐萦绕,叫人心旷神怡。
漫山遍野的绿地鲜花,温暖如春,彩蝶飞舞,馨香扑鼻,这哪里是严酷的冬景?分明就是提前到来的醉人春日啊!
足下的绿地也是犹如厚厚的毛毯,踩下去柔软舒适,此时此景若不是有长公主在,不少姑娘都打算要翩翩起舞了!
沈默云仔细看了下远处的一圈林子,发现此时看去竟有一种朦胧的意境,仿佛有一层淡淡的薄雾正袅袅而起,便如那诗意的月华一般将她们身处的这片绿地包裹其中。
这一处,叫她一向来畏寒的身体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舒适。
这场景……有些美得不真实!
这地方……有些完美得不真实!
她竟然有种心意,若是将来能生活在这样一片绿地上,该是如何的惬意幸福?
短暂肖想了一下,她便在脑子抹去了这般痴想,自嘲一笑,这才开始仔细观察了起来。
这淡淡萦绕的是水汽吧?或许周围有温泉?加上大片的树林挡去了冬日大部分的严寒和酷风,这才使得这片低洼之处获得了意外的温暖,可以四季如春,绿草长茵,便连蝴蝶也不忍离去吧?
她又看了眼远处,几十张机子都已经摆放完毕,每一张机子上都是一律的笔墨果盘,草地上还铺设了宽大的西域毛毯和厚厚的锦缎坐垫,供姑娘们席地而坐……
这……倒是颇为风雅,很多姑娘都正含笑着点头,似乎都对此安排极为满意。
是啊!一人一桌比试不易叫人窥探自己的比试内容。或好或坏,自己知道,也不易叫人窥视比较了去!
此时,沈默云明显感觉到身上停留了好几道恶毒的视线,叫她汗毛林立。
她其实都不用抬头去搜索,便能猜到那视线的主人。
沈默晴?汪玉婷?嘉和?还真是差不多是从同一方向射来的?
她抬眼望去,果然这三位视自己为仇敌的好姐妹竟都聚到了一处!
她们……这是组团来仇视自己吗?
她微微叹了口气,头皮有些发麻,只怕今日注定还是不能安稳!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否又打算给自己下套?罢了!还是得要心为上啊!
沈默云抬头看了眼正前方,却是正好与回首的长公主视线对撞,她注意到长公主的头微微颔了一下,心下终于稍安。
大概是有了先前的考验和知晓了后边两船姑娘的扣分,那些第一批先到的姑娘并未先挑位子坐下,只都是一个个细声细气欣赏着野花,在周围慢慢踱步,赞叹着美景。
此刻眼看所有姑娘都已经到齐,这才有女官上前,掷地有声到:“各位姑娘辛苦了!请先入座吧!”
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此刻姑娘们都异常谨慎了起来,犹犹豫豫看向那长公主。
而此时的长公主早就已经和几位夫人一起在一条华贵的紫檀木长机子边席地而坐。她此时则是低垂着头,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端着茶碗慢慢一口一口轻啜着。而几位夫人则是挺胸抬眼正扫向各位千金……
她们这幅样子,摆明了又是要看姑娘们自己找位子了!
看来这第一轮的仪态考验一时半会还是完不了啊!
此时的位子可是有讲究了!坐得前,虽然能博取长公主与考官夫人们的注意力,可若是比试的时候先开始,那便吃了大亏!坐得后,若是能压轴出场,反而容易取得好成绩,可偏偏在坐席上又容易不受注意,反而失了大家千金的尊贵。
姑娘们必须当机立断挑到适合自己的位子,还不能与人争抢,失了仪态。
此刻,这速度便成了重中之重!
一时间,姑娘们便几乎同时迈开了优雅而快速的步子,朝着自己心仪之地而去。
沈默欢这样的姑娘还未到正式参与千金宴的年龄,几位姑娘则被请到了旁边的侧座观宴。
郭嘉和沈默云倒是有默契,两人竟是站在了原地压根没有动步子的**。
黄映阳奇道:“姐妹们不走吗?”
沈默云淡淡笑:“我无所谓!等挑剩下随便坐就好!”
她的是真心话!这次她来,只不过是因为先前已经答应了长公主而不欲食言罢了。
而且……今日那人也要到场,所以,她便是只一心来看他一眼。至于能不能最后脱颖而出,赢得彩头,她还真很无所谓。
自己的地位不论如何提高,自己的名声不管如何响亮,想要配他,终究还有一段难以逾越的差距。不过她心里此时却是坚定地认为,即便自己一无所有,那个男子也会想法子守住自己,给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她想要信任他一次!
她父亲倒是想要借着自己这一遭一炮打响,能够重振沈家名声。可惜,她的私心里却恰恰相反。沈家的官声,应该是他这个家主亲自用他的能力和实力去赢来,而不是靠娶老婆,卖女儿得来不是吗?
所以,这次她是真的没甚获胜的**了。
不过今日这比试很有意思,她自然会好好尽力参与!只是坐在哪里对她来都一样。
同样的,郭嘉对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则更不感兴趣了!
若不是为了看住两个哥哥,看看未来的嫂嫂,她还真不愿凑这热闹,此时,她与沈默云一样,坐哪里都无所谓。
“姐姐!你快去坐吧!一会儿怕没了好位子!”沈默云又对着黄映阳补充道。
“算了算了!我要跟着你二人!”那黄映阳摆着手连连拒绝。
沈默云拉着她的手笑笑,知道黄映阳胆,不若就叫她跟着自己,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仅仅十来息的时间而已,草地上的席位便被坐去了五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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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九章 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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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那草地上的席位便只剩了不到一半。
那些步调慢的千金看见自己心仪的位子被人坐去,也不由调紧了步子,找到地方赶紧坐了下去。
此时一看,那些身份地位略高的千金们几乎都已落座。
嘉和郡主身份高贵,即便后面的位子再好,她自然也是不屑的!
于是她便理所应当直接坐到了第一排的正中间位置。
沈默晴和汪玉婷既然有心攀附嘉和,此时自然也不会傻到坐在嘉和身边与她平起平坐,两人赶紧在嘉和身后第二排坐了下来。
不过,看来这两人因为沈默云的挑拨,还是不曾和好,竟然没有挨着坐一起,而是在两人间空开了一个座位。而嘉和正后方空下的这个座位,则被嘉和一道带来的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坐了去。
果然,最后一排位置即便再有可能脱颖而出,压轴惊艳,无奈实在过于偏僻和不显眼,理所应当被空了下来。
此刻只有沈默云三人和几位家世实在不好的姑娘没有坐下。
沈默云她们这才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
黄映阳被二人让到了中间,郭嘉只准备打酱油,便坐到了最边上,而沈默云则坐到了郭黄两人中间。
待坐定后,郭嘉座位前边的女子转过身来,她几人才发现又是那莫名。
“真没想到,我挑了个偏僻的角落坐,竟还是能与你几人坐一道!还真是有缘!”那莫言笑着打起招呼。
与她寒暄几句,好不容易劝她回头后,郭嘉这便凑近了沈默云,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道:“你我两人都是呆头鹅,这京城谁也不认识。有她在倒也正好,一会只怕咱们不知道的人和事都不用问,她便能给咱们解释个清楚!”
沈默云也是一下子笑出声来,这倒是极有道理的!
而此刻从后边看过去,沈默云她们前面竟是衣影绰绰,暗香浮动,什么都瞧不见。是啊!三排姑娘加上她们的侍女在前边挡着,竟是将她们所有的视线角度都围了个遍。
不用是坐在前边的长公主和贵夫人们,即便是站在前边支持比试的那女官的脸也瞧不着了。
不过,那女官掷地有声的话语却还是传了来:“还请姑娘们屏退左右侍从!后边咱们已经准备了休憩之处,各位侍从们可以去稍作调整,喝口茶水。”
沈默云看去,这一番话果然叫好几位姐花容失色,想来有些姑娘惦记那好成绩,好彩头,此番为了出人头地,家族里配给和她们所挑选的侍女必定都是府里才华出众的。
而此时长公主的要求却是恰好杜绝了枪手的存在。
长公主果然不同凡响,连比试也是这般……公正!
沈默云觉得自己的兴趣有些被调动了起来。
几息工夫后,各位姐的侍女们便退了个尽。
眼前豁然开朗,此时,长公主和那女官便都出现在了众千金眼前。此时看去,那长公主几人所坐的榻垫要比沈默云她们的高上许多。
是以,即便此时她几人身坐最后一排,依然能将长公主的表情看个清清楚楚。
果然公平!沈默云对长公主的好感加深了许多。
此时,一袭玫瑰紫压真红边幅锦缎长袍的长公主站起身来,带着生的尊贵和高傲的凤眼一一扫过各位千金。
“再次欢迎各位来参与我长宁伯府半年一次的千金宴。这次,我千金宴邀请的依旧是我京城最负盛名的各位千金们。
大家都知道,我这宴席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选出我大周朝最出色的千金,从此享有“千金之魁”的美誉。
从此,这一荣誉将伴姑娘们一生,这对姑娘们和家族的好处想必不用本宫多言,各位心中必定清楚的很!
如此,本宫便将这次的彩头拿出来吧!”
长公主向身后素手一挥,此时几位婢女拿了一只只盖着红色龙凤盖头的托盘便上前来。
婢女打开了第一只托盘,倒是不甚稀奇,只是一份文房四宝。
千金们看完便觉得兴致缺缺,无甚兴趣。
不过待女官在旁边将这套宝贝的来历报过后,千金们便开始目光灼热起来。
原来这套东西来头不,是太后娘娘平常素来喜欢的宝物,这次太后特意要将它赐予文采最好的千金。
东西值钱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文采最好的千金”这一意头。
这样的荣宠对于家族来那可是一份大荣誉!
接着是第二件宝物。
那是公主府珍藏的一颗夜明珠。这东西对于宫廷出来的长公主来也不算什么稀世珍宝。可对于各位千金们来,却大都是第一次见。
前朝时候,夜明珠便被列为贡品。若无赏赐,所有家族不得私藏!
是以,此时这夜明珠的出现倒是赢得了不少千金的垂涎。这只有宫里能用东西若是能光明正大弄回家,那可也是光耀门楣的巨大荣誉。
两件宝物出来,不少千金便已经直了眼。
沈默云注意到旁边那几位门第较差的千金都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拽着帕子的手抖了又抖。
这才出来了两件宝贝,便已经叫人心跳加速,目瞪口呆,那后边尚未露面的宝物必定更加不凡,想来大伙儿心中的欲念都被这些宝物给引了出来呢!
接着是第三件宝物:打开一看是一整套的东珠头面。
整副头面赤金打造,看上去贵重非凡。尤其是那二十一颗东珠,竟是颗颗有大拇指盖的大。这套头面只怕绝对是价值千金。
姑娘们大多是十三,四岁,此刻心里的念头却是大同异,都想着自己若是及笄或者成亲的时候若是能够戴上这样一套宝物,那该是如何的体面和庄重啊!
此时,那嘉和郡主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哎!都道长宁伯府的千金宴为下第一的女宴!可没想到这彩头……还真是不堪入……还真是家子气呢!东珠头面,本郡主有十来套;夜明珠,本郡主从玩到大;至于那文房四宝,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她边,还边叹了口气:“堂姐真是的,快拿些好东西出来!姐们来一趟也不容易,表姐还是莫要拿这些玩意来哄骗她们了!倒是丢了咱们皇家的颜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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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零章 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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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和郡主完这段话,便开始捂嘴呵呵笑起来。
她打趣的口吻听在众人耳里分明半点没有笑意,只充斥着**裸的挖苦和挑衅。
偏偏长公主此时还不言不语,竟然半点没有打断她这嚣张气焰的意思。
尊贵如她,连皇帝都要敬重非常,此刻对一个郡主听之任之,只依旧淡定地喝着茶。
而众位千金听着这猖狂的嘲笑,一下子便鸦雀无声。
看着长公主,众人心中不由都有些不爽快起来。
这些彩头对于平南王府来或许的确不算什么,可这些东西不是皇家御赐,便是宫中御用,如今将以彩头的形式被赐下,这是一种皇族施与的恩宠,更是一种荣誉!
嘉和郡主公然这般挑衅,这是不将这皇室放在眼里!
不过,她向来嚣张跋扈,这般放肆自大似乎众人也都习惯了。
众千金敢怒不敢言,见长公主对此都是置若罔闻,也都只能是乖乖闭上了嘴。
不过此刻,却是有一道如走珠落玉盘的清亮声音直接回驳了嘉和:
“郡主真是能玩笑,这些郡主嗤之以鼻之俗物,却是我等众人翘首以盼的宝物!真没想到平南王府财大气粗至此!不过据我所知,太后娘娘也只有三套东珠头面,可嘉和郡主竟然有十来套之多!真是叫我等大开眼界!只是……民女有一问想要请教长公主陛下。”
那女子面朝长公主翩翩起身,姿态娴雅地行了一礼。
此时从后边看不见她的表情和面容。
只不过,沈默云清楚瞧见嘉和郡主对她报以的满意一笑。
“林姐请讲!”
“民女愚钝,只是曾听闻……东珠自先祖时期便定为内宫御用,并不是可以随意采买之物。可此时,平南王郡主所拥有的东珠竟然比当朝太后还多!这……是不是越了逾制?”
这位林姐抛出的问题显然叫长公主极为满意。
此刻的长公主竟然毫不掩饰自己的和颜悦色,她双眉一挑,道:“林姐多虑了!嘉和郡主平常周正有礼,又是皇亲国戚,怎会坏了规矩,知法犯法呢?嘉和,以免误会,你快些向众位千金解释清楚!”
这一刻,长公主没有再称呼嘉和郡主为“堂妹”,而是用了她的封号,显然此时她们对话身份已经由亲属关系转变成了地位上下关系!
坐在沈默云两人前边的莫名忍不住扭头开始介绍:“林姐,林雅茹,年十四,尚未婚配,国子监祭酒林庭的长女,是太后娘娘亲口夸下的‘京城第一才女’!她深得太后娘娘宠爱,经常出入內廷,是连长公主都要礼让的贵女!”
原来她就是林雅茹,回京后沈默云便对她的闺名如雷贯耳。她那千福图便经常被拿来与自己那副“福禄千寿”拿来做比。
此时看来,这位林姐真是个德才兼备的妙人儿!不仅有才,关键时刻还能为皇家的尊荣挺身而出!先不论她的动机是否纯良,可就这般不同常人的勇气也终究是叫人钦佩的!
她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也难怪,那样的书香高门培养出的女儿家必定是出类拔萃的!
而此时的嘉和正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林姑娘是哪里冒出来的?
竟然敢公然炮轰她嘉和?
若没有她开口,依着这嘉靖清贵的性子,只会不冷不淡受了自己这挖苦,不温不火将此事过去。
而此刻这位林姑娘这强势一出场,自己倒不好回应了。
“本郡主开玩笑呢!本郡主向来守礼,哪里会这般没规矩?”
嘉和狠狠咬了牙,才出这一句!没法子,难不成,她还真要顶下那僭越礼制,不将太后放眼里的名头不成?
此时,自己拥有多少东珠头面已经不重要!
唯一能做的,便只能是推翻自己刚刚的所言。她只能以“玩笑”二字来终结众人此时对她的疑问。
“东珠头面,本郡主只有两套罢了!随口一的话,林姑娘竟然这般不依不饶!我堂姐都不曾话,林姐对本郡主还真是关怀备至啊!”她狠狠将眼刀剐向了这位林姐。
那林雅茹一脸惊恐,此时立即站起身来,规规矩矩走到嘉和面前行了一个大礼。
“民女林雅茹,出身卑贱,粗俗鄙陋,目光短浅,拙嘴笨舌地冒犯了郡主!听闻郡主宽容大度,还望郡主能网开一面,不与雅茹多作计较!”
沈默云身边的郭嘉都快要笑翻了!不过,不止是她,沈默云同样觉得很解气!
她是第一次看见不可一世的嘉和吃瘪却无言以对!
这林姐果然是高人,她不但出面给了长公主台阶下,挽回了皇室的颜面,还如此轻易挫败了这嘉和郡主,这样的女子,也难怪太后会喜欢!
此时,对面对嘉和的这位林姐终于叫沈默云看清了面孔:这是一张雪白的素脸,她的肤质很好,纯白得几乎无一丝的瑕疵。五官谈不上美艳,可那双眼睛却是极为生动,带着一丝生的傲气,还有一点点的桀骜。此时,她言语上虽谦卑,可眼神里却没有半点的妥协。
这副面孔虽不是倾国倾城,可却叫人一见难忘。加上她的言语谈吐和气质,却叫人不得不敬重。
此时她这一番话,先是亮明了身份,将自己名号烙上了嘉和的心;
她是太后口中的京城第一才女,却自称:“出身卑贱,粗俗鄙陋”;若是嘉和不饶她,岂不是应了她后半句,将太后置于了“目光短浅”的地位;
最后,将嘉和推上了“宽容大度”的道德制高点,嘉和若不对其“网开一面”,岂不是承认了“刻薄气”?
可怜这嘉和此时是被逼得进退不得,除了“网开一面”,竟是“无路可退”了。
她悻悻然地抽了抽嘴角道:“自然!林姑娘多虑了!本郡主向来宽容!”
宽容?林雅茹?一会儿走着瞧!叫你还敢口出狂言为嘉靖出头;叫你还敢当众驳了自己的面子!叫你还敢……坐自己身边与自己平起平坐!
嘉和刚刚才注意到这林姐的座位竟然就在自己左手,她的脸不由更加黑了几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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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一章 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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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实在厉害!
做事干净利落,从容不迫,还有胆量,有魄力,有谋略,这样的人正是万中无一啊!
此时,连一向低调的沈默云也起了结交这位林姐的念头。
此时看了一会儿戏的长公主却是亲自站起身来,走到了那位林大姐身前,拉过她的手笑道:
“嘉和是个直爽人,话做事向来心直口快,刚刚她的一番言语吓着雅儿了吧?
竟惹得向来娴雅沉稳的雅儿这般心焦口急的,这叫母后知晓了还不知要心疼得如何编排本宫呢!都是本宫这做主人的安排不当!
雅儿放心,晚些时候本宫定会好好训斥嘉和!
来人!去将本宫珍藏的那副《秋水清菊图》拿来赠与林姐!
雅儿!这副古画便当是本宫向你赔礼了!”
那林雅茹也不矫情,知道这赠礼是,含义却大,便毫不推脱笑着行礼致了谢。
这番话听在嘉和郡主耳里叫她实在是憋屈万分。
这叫什么意思?
明明是她嘉和吃了个大亏,还迫不得已承认自己了谎,这受委屈的是自己,受赏的也应该是自己才对,可偏偏那伶牙俐齿的贱人还得了赏赐?
这不是向众人表态,她嘉靖对于那林雅茹当众挑衅威逼自己行为的肯定和赞许吗?
其实这也不是郁闷的重点原因,此时最叫嘉和心烦意乱的是那长公主的态度。
她这番话称呼自己是用的封号“嘉和”,却称呼那林姐为“雅儿”?
孰轻孰重?孰亲孰疏?
这可是**裸打了自己的面子啊!打了她平南王府的面子!
“堂姐真是阔气!不过,若是堂姐还没有好东西拿出来,那本郡主便不参加这劳什子千金宴了!”嘉和阴阳怪气尖着嗓子,剥着指甲道。
长公主心中冷笑连连,不愿参加怎么还不起身?她这是给自己难堪呢?
不过还好,下边这彩头,只怕她可拒绝不了呢!
长公主不欲与她多言,直接便示意了女官。
第四件宝物也随之被打开,衣服?
这远远看去,可比前几件宝贝差了许多,只不过是一件衣物正静静躺在托盘之中。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均有些失望流露了出来。
不过待侍女笑着给众人拿到手里展示了开来,却是啧啧之声开始不绝于耳。
报上名后,原来这是一套蕊红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
鸾衣鸾衣,即仙女之衣。前朝古诗《彭州九陇县龙怀寺碑》中便言:“真童凤策,即践金沙;仙女鸾衣,还窥石镜。”
顺滑金贵的羽毛配上繁复的刺绣,入目的除了高贵便还是高贵。
一般姑娘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宝物,看着那色彩鲜艳,做工繁复的广袖美衣,姑娘们的眼睛都直了。这样仙女的羽衣即便平常没机会穿,即便只能永远保存着,那也将是无上的乐趣。
嘉和郡主的眼珠子终于定在那件衣裳上。
原本她已到嘴边的讥讽之词也被悉数吞了下去。
“堂妹看看,这件衣裳如何啊?这可是你们南边匠人或者绣娘做不成的!羽衣翩仙,这鸾羽,取的是烈鸟之赤绒,据足足三百只的烈鸟才凑足了这件鸾衣所需的赤绒呢!而缝合则是用经过十日捻制的龙凤金线,同样金贵。
这颜色好,意头也好,任何喜事都能用上!
本宫若是年轻个十岁,可未必舍得将它拿出来!”
长公主着又抬眼暗暗扫了下嘉和,“这件衣裳是皇后娘娘亲自赐下的!东瀛王前几日送来岁贡,便给皇后娘娘献上了一件宝裙。上边的刺绣则是东瀛王后亲手用了百日才完成!妹妹看,东瀛王后的这绣工可还入眼?
不过皇后娘娘她素来低调,这样张扬的裙子再美她也不会要。
于是,诸位妃嫔都开口向皇后娘娘暗示这件裳子的归属,但娘娘都没有松口。
这是东瀛进贡给皇后的羽衣霓裳,怎可随意赏赐出去?”
长公主最后这一句完,诸位千金眼里的灼热都消下去大半!
这衣裳来头未免太大了,宫里娘娘们争着要的衣裳若是被自己这样的姑娘家给夺了去,可难保将来不被穿鞋!
还有,这既是进贡给皇后之物,虽然体面,却是容易犯了忌讳。
长公主都开了口,这就是“羽衣霓裳”,既然如此,这皇后的配置谁还敢要?
这件衣裳再好,也不是谁都赢得起的!
姑娘们在下边暗暗对视,只悄悄将头低了下去。
沈默云暗暗盘算,这件衣裳意义重大,皇后连妃嫔都不赏,却拿来做千金宴的彩头?
而且这是贡品,一不心便容易犯了忌头,长公主岂是这般不知轻重之人?
偷偷看去,长公主果然时不时将目光停留在嘉和身上,沈默云心里便有数了许多。
“皇后娘娘觉得将这样出彩的宝物束之高阁到底是可惜了!这才以此宝物为彩头,作为千金宴的重赏!”
长公主眼睛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嘉和,此刻见她嘴角上扬,双目熠熠发光,嘴里也没有半分对这鸾衣的不屑,便深知她已经动了心。
“堂姐这件彩头不错!待会儿,嘉和一定竭尽全力,拿下这件鸾衣!”
嘉和得简单,偏偏语气是满满的不容置疑和势在必得!
这件衣裳她如何能不拿下?
她有太多理由要拿下这件衣裳了!
她五月就要成婚了!她已经开始纠结这件衣裳是应该在婚宴上穿还是在三月的订婚席上穿呢?
东瀛王后亲自绣的衣裳,东瀛王进贡给皇后的衣裳,除了自己,还有谁敢穿?
这衣裳代表的可不仅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了……
沈默云暗暗低头,这嘉和跟沈默晴的性子还真是如出一辙,同样的经不起一激,轻易上当,轻易炸毛,轻易便落入了试探而不自知!
扫过面前这几件彩头,沈默云淡淡笑了笑,这些东西她还真就没什么兴趣。
衣裳不敢要,头面是身外物,夜明珠不需要,倒是那文房四宝勉强还用得着,只不过,依旧引不起她半分的兴趣。
不过,此时看来,这长公主出手的彩头倒是一件比一件更值得人关注,也不知道接下来这最后一件宝物能不能给自己个惊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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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二章 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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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长公主拿出来的彩头一件比一件惊艳,一样比一样有头,此时在场所有人的积极性也都被不由自主调动了起来。
即便那些已经被扣了分的姑娘们也开始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想着自己还能不能借着后边的比试咬牙扳回一城。
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这最后一件宝物出场了……
果然,这次又有些叫人瞠目结舌起来。
只不过这次不是因为这件宝物的贵重或者稀有,却恰恰是因为这件东西看上去实在是过于……平凡普通。
那侍女手中的托盘中躺着的,只不过是一块的玉器。
沈默云几人的座位偏远,甚至都不曾看清那究竟是何物。
即便是再珍贵的通灵宝玉,论贵重难敌东珠头面,论稀罕难比鸾衣,难不成还真能如和氏璧那般价值连城不成?
由于这宝物实在太,得了长公主的示意,那侍女还特意端着托盘将它拿到了众位千金的座前展示了一番。
不过即便如此,沈默云从后边便能看见坐前边的众千金们几乎只瞟了那宝物一眼便低下头去。
她们既没有刚刚那鸾衣出现时候惊叹声,也没有夜明珠和东珠头面出现时候的那种艳羡和热络的气氛,反倒是有种莫名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流露。
沈默云心中也暗暗讶异,按道理,前边几件彩头不是惊艳全场,却到底是一件比一件有看头,怎么到了这最后一件反而失了水准?是因为前边给大伙的心理期盼值都拉高了?还是长公主将宝物的顺序放错了?难不成一件的玉器还有什么大头不成?
长公主那般谨慎之人,必定不会做莫名其妙之事。
那端着托盘的侍女走到了自己几人面前时,沈默云特意多看这盘中之物几眼:
这是一块通体清亮莹白的玉珏。
这玉珏只怕是有些年头,没有复杂的雕刻,通身散发着浓浓的古朴典雅之风。
等等!那上边雕刻之物是……凤凰?
不对!凤凰是鱼尾,鹤足;而这玉珏雕刻之物如凤毛,似凫而大,赤目,腿长而尖,略带紫色,这物……难不成是传中的鸑鷟?
鸑鷟,归为五凤之一,是乃凤凰之佐。
这样的东西……只怕忌头太多了吧?如何能拿来做彩头?如何能直接随意赏赐?
“这枚玉珏也是皇后娘娘赏下的!虽看似普通,却是一枚前周古玉,常置于佛前,有消灾去病,积福保安的用处,实为万金难求……”那侍女笑着褒扬这玉珏,可却明显提不起众人的兴趣。
沈默云暗暗思忖起来。
这东西果然是皇后赏下的!这东西果然是宫中之物!
玉珏,玉珏,字面上看左王又玉,两边都是玉,意为两块玉在一起,大多是成双成对出现。此刻却只见其一,难不成另外还有一?
作用上看,玉珏一作配饰,二作信物?
信物?
等等!皇后娘娘亲自赐下?皇后为凤,这玉珏为鸑鷟,乃凤之佐?
听闻长公主要从千金宴中选人进宫?
难不成,这玉珏的主人便是皇上所要之人?
沈默云突然便有些坐不住了。这玉珏该不会是冲着自己而来吧?
只因为她突然想到上回进宫之时皇帝对自己的灼热和对将来的种种暗示。
自己此刻已无婚约在身,父亲又是那般不堪用,若是皇帝开了口,自己有能力可以推却吗?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长公主,却与后者的目光正巧撞在了一起。
原来,此时的长公主也正若有所思看着自己。
沈默云心中暗暗叫苦,这好好的,长公主这眼神太有深意,只怕自己这一猜想是中了七分。
她原本觉得今日这“千金宴”设计得新颖有趣,还想全力参与试上一试。此时,她却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放弃此宴了。
“堂姐真是……”在凌乱中,那嘉和的调笑再次传来,“竟然拿了这么块玉来唬人!这次可不是嘉和没兴趣,连各位千金也都兴趣缺缺了!”
长公主依旧淡淡地笑:“是吗?那便容本宫卖个关子吧!这枚玉珏还有个不错的意头!本宫打算等最后它的主人出现后,再向各位千金一一解释。不过本宫可以保证的是,最后得这玉珏的姑娘定不会吃亏,反而大有收获!”
那嘉和毫不给面子嗤笑一声,便拿起面前的一枚芙蓉酥放进了口中。
“堂姐,您这长宁伯府的丫鬟们也太不懂事了!我等坐了这么半竟连碗茶都不上吗?长姐就是心慈手软,才叫这些丫鬟这般目中无人,长姐若是没空教训她们,那妹妹也不介意下次亲手为长姐调教一番!”
看着自己对嘉靖的一次次发难,却都收不到成果,反而有如一记记重拳打在棉花上,连个响动都没有,这叫嘉和心中的烦闷竟是越来越盛。
在座众千金这才低头发现自己的机子上水果点心都有,却唯独少了茶。
刚刚众人被绝色美景征服,又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彩头上,加上在那画舫上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倒也无人觉得口渴。此时经过嘉和郡主的一番提醒,众人都不由有些惊讶这长宁伯府的失礼来。
“上茶吧!”嘉靖长公主再次无视了郡主的挑衅,向身后微微颔首后,便有一大群衣着统一的婢女们鱼贯而入,开始“伺候”起各位姑娘们用茶。
为何是“伺候”?只因为这些婢女们并未手捧倒满茶的茶盅或者茶壶上前,而是统一的一人一个大托盘摆到了每个姑娘面前的机子上。
众人低头一看,这托盘上有一只泥炉,一只满水的铜壶,几罐茶叶,一套茶具和茶宠。
千金们正等着婢女给自个儿烧水沏茶,却不想婢女们生好了泥炉之火,摆好烧水的铜壶后,便直接躬身退了下去。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抬眼看向了长公主。
“咱们既然是‘千金宴’,又来到这般富有雅趣之地,自然不能叫众多婢女在身边破坏了咱们的意境。这青山碧水,满眼春色,你我亲手煮茶论诗,岂不快哉?”
此时众人才注意到,长公主早已经先她们一步,亲手将茶叶拨入壶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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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三章 暗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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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完,便自顾自开始动手煮起茶来。
一看她便是烹茶的老手,姿态写意优美,有着从容潇洒的气度,一下子叫不少千金目露艳羡。
“煮茶也好,泡茶也罢,茶饼茶叶一应俱全,各位千金都可以随意,咱们图一个自在,各位不要过于拘谨了!咱们边煮茶边话吧!”
长公主亲自开了口,又以身作则亲手煮起茶来,众人即便再不情愿,此刻却也不得不开始动起手来……
茶道在大周朝,是绝多数大家闺秀在深闺中都必学的一门技艺。姑娘们大部分从就学着品茶,虽不需要学得有多精通,却得要学会品辩清茶的优良品质,大概能识得大部分常喝的茶的种类,而一般盛行的茶道茶艺更是姑娘们必须具备的本领。
而斟茶倒水这一行为即便平时闺中都由丫鬟代劳,可却是衡量姑娘们将来嫁人贤惠与否的重要标准。所以,大部分的千金们都能姿态优美娴熟地泡得一手好茶。
可偏偏今日,大部分姑娘们都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不!确切来应该是手忙脚乱才对。
只是因为平日她们泡茶之时,身边至少有两个丫鬟在随身服侍着。丫鬟们帮着专门看炉生火,帮着拿碗送盖,帮着端炉递壶,帮着量茶试水……
此刻倒好,自己的丫鬟们都早就被支走,长宁伯府的丫鬟们也已经离开,姑娘们不上不下反而不知所以然。
为了不给长公主留下不识相的印象,姑娘们便只得颤颤巍巍动起手来……
是啊!怎么不难!
即便不去煮茶,仅仅是泡茶,对于千金们来也是不易的!
起火,掏火,扇炉,洁器,候水,淋杯,纳茶,候汤,冲茶,刮沫,淋罐,烫杯,洒茶……对于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们来,光是起火和掏火,便已经难煞她们了!……
而沈默云却还在原地呆怔着。
看着眼前这些茶具,对惯于亲手煮茶的她来,根本是菜一碟。
可偏偏此时她已经有了退战之心,她却是再不愿展示自己来,于是她打算简单泡上一杯茶便罢了。
面前用于冲茶的有三罐茶叶,一罐是普洱,一罐是长公主素来最爱的那什么白眉银针,最后一罐却是她平日里喝惯了的碧螺春。
世人皆知长公主最爱那白眉银针,此时若是想要投其所好,便应该要选那白眉银针泡来吧?
只可惜,上次喝过一次后,这茶不合自己胃口,加上这茶倒又叫沈默云想起了上次马车被劫之事来……
而那普洱一贯来又不是自己所好……
罢了罢了,反正她也不打算尽力,便随意泡上一杯碧螺春吧!
她拿来那茶叶罐子,刚欲打开,却突然感觉左手的手感不对,毛毛的有些牛皮纸的感觉,这可不是一般的紫砂质地该有的感觉。
她拿指甲轻轻一刮,果然一张纸片便落入掌中。
她手掌轻翻,几个飘逸的篆字便落入眼中:“可以攻玉”。那右下方则是一个“山”字。
以“山”字做称谓的,除了那人还有谁?毕竟他二人初见时候,那人便自称“山公子”不是吗?
沈默云有些懵了!
可以攻玉?他是叫自己要拿下那玉?那玉珏?
可据自己的分析,那拿下玉珏的女子明明多半是要将来进宫去的!
难道自己猜错了?
不过,这字迹的确是崔奕横的不错;再加上那“山”的称呼,绝对这世上没有其他人知晓了!
她闭眼一思忖,今日他必定来了,这是不会错的!他不能光明正大传消息,这也没问题!长宁伯府他经常过来,有人能为他办事,更是正常不过!
还知道自己会选碧螺春,那便绝对是他了!
只要能确定是他就好!
看来自己除了全心信任这个男子,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么,看来她是得要全心力争上游了!
打定主意后,她心下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她左手移一下那泥炉,借着调火的姿势便将掌中那纸片塞进了火肚……
此时,她抬头看了眼四周。
除了几位千金坐在原地不动,大部分人都在捯饬着手中那点活计。
此时果然叮叮当当之声开始不绝于耳。
千金们缺了帮手,此时均是感觉心有余力不足,一会儿怕开水溅到手上而掉了铜壶盖子;一会儿那火星子溅到了手背上而一声娇唤;一会茶叶又撒到了裙子上,大部分人均是状况百出,手忙脚乱。
不少千金已经注意到了长公主身边的几位贵夫人也都站起了身来,慢慢踱步而来。
她们迈着优雅的姿态缓缓而来,看似闲庭信步,实则目光如炬盯着每一位千金的手中动作。
难不成……这也是比试的一部分?
沈默云想到了这一点,自然不少其他千金也有了这份猜想。
于是,那些正在慌乱的千金便更加忙乱起来……
相反,倒是有几位千金端端正正坐在那边,仪态娴雅地看人煮茶。
有夫人问起,她们的回答倒也简单:因为不渴。
这……算是有自知之明的折中之法吧?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答复能不能过关呢?
“嘉儿?你会煮茶或泡茶吗?”
那郭嘉斜了一眼过来,幽幽到:“我会喝茶!”
死丫头!沈默云暗暗咒骂,就知道她不会!
就知道舞刀弄剑,以后她这夫婿还不知要如何发愁呢!
“阳姐姐,你呢?”
那黄映阳正看着烧开的水不知所措,声丧气道:“云儿,我……有点乱!”
“你跟着我,慢慢来,不急!”
“好!”那黄映阳也已经反应了过来,此时这茶道又是比试!
因为很明显,已经有几位侍女正又拿了那炭笔开始在纸上记录了起来。
在不少人的头皮发麻中,这轮比试便这般悄然而至。
而林大姐林雅茹依旧赢得了所有夫人的驻足。
她不是煮茶,却是泡的功夫茶。
她的姿态礼仪近乎完美,行云流水般般地一套动作没有半点迟疑和局促。
即便是她的表情和动作,都带着完美的从容和自信,便如这是她最擅长的字画一般手到擒来:高冲低斟,不急不缓,一气呵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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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四章 茶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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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位贵夫人在林姐身前的流连和赞叹连吸引了大部分千金的注意,同时也叫不少千金都自惭形秽,却又不得不咬牙坚持,反而更加手忙脚乱了起来。
然而,这位林姐叫人惊叹之处还不仅仅是她行云流水,有条不紊地完成这整套潇洒肆意的泡茶动作。
叫人最为瞠目结舌的,是这如此繁复的一系列动作后,此时她那条几面上竟依然整洁干净,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只是多出了一杯茶而已。
既无一粒半颗茶叶星子掉落桌面,也无半点水珠子洒落台面,素手一杯香茗在手后,所有茶具竟然都还在原位,这一点,就连嘉靖长公主也佩服至极。
那林姐此时兰花指微抬,端起茶盅向长公主稍一示意,便轻启粉唇微微一抿……
贵夫人们这才笑着转去了其他千金身边。
这一切都是身边的郭嘉和前边的莫名为沈默云解的。
这两人叽叽喳喳谈得热络,倒是叫她不需抬头便将场中的一切状况都了如指掌。
她二人也是打定主张完全不动手了,都是一脸淡定看起了戏!
郭嘉是不会,莫名则是破罐子破摔。
对于这两人,沈默云心中无奈,只能加快手中动作,看能不能多赶出来一两杯。
“瞧那沈默晴,手忙脚乱的!既然做不好,偏偏还要逞强,还不若像咱们这般歇着呢!还可以免于丢丑!……”莫名总是忍不住将视线停留在沈默晴身上,正颇有兴致地将沈默晴的洒水,烫手,找茶巾等行为一一传达过来,再狠狠奚落一番。
“啧啧!瞧瞧那嘉和郡主,双手叉腰,一脸面黑,要她亲手煮茶,肯定很是不爽吧?就她那样的,会煮茶就怪了!原本便是来自南蛮,听那地的人都是生喝牛血的!她们还懂得喝茶吗?呵呵!不过她的脸本就黑,也不知道会不会脸红呢?我要是她,必定不会来出丑,你她哪里来的自信呢?……”
那莫言依旧絮絮叨叨讲个没完……
“她当然自信!她是长公主将来的表弟媳,还是郡主,谁敢不给她面子?只怕她怎么也不曾料到,今日的比试竟是以这种行为进行的吧?”郭嘉也忍不住将视线投过去。
“我猜……坐在嘉和郡主身后的姑娘必定完成得很不错!”沈默云不曾抬头,便低低笑道。
“你怎么知道?”这次是莫言和郭嘉同时开口问到。
没错,那是一位面容清秀,斯斯文文的姑娘,正安安静静坐在嘉和郡主身后的位子上端庄娴静泡着茶。她看上去应该是教养很好,虽然动作有些生疏,可显然也是曾受过良好培训。
“哼!”沈默云手中动作不停,连头也没有抬一下,便冷哼了起来。
“嘉和郡主不可一世,她敢趾高气昂来参加比试,必定是有备而来。我接触了她几次,她身边之人无一不是那种看人高高在上,自觉高人一等的;即便是侍从也不例外;可这次,千金宴的珍贵名额她竟然带了一位俯首帖耳,文静优雅的姐来……”
“云儿的是!嘉和她尚武厌文,平日里最痛恨的便是那些文绉绉的姐!”郭嘉点着头。
“所以,那位姐是郡主带来的枪……”那莫名倒是不笨,可心思过于简单,差点便将“枪手”二字脱口而出,惹得身后的郭嘉一脚踢中了她的腿,止了她的话头。
“你若再咋咋呼呼,后果自负!”
郭嘉完这一句,那莫名便红了脸闭上了嘴。
原来刚刚姑娘们都在等水烧开,这两人此时无所事事,又没有热闹看,难免有些百无聊赖。
这莫二姐为了向郭嘉这位准姑示好,便发挥了钦监嫡姑娘的风采,悄悄抓了几根茶叶杠杠为郭嘉算了一卦。
不知道是为了拍郭嘉的马屁,还是的确意如此,那莫姐一卦下来便一口咬定这郭嘉将来的良人竟不是个武将,而是个风流倜傥的英俊才子。
这一点竟然正好合了郭嘉的心思。
郭嘉生来便接触的都是些武将,早就对这种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没了兴趣,心底里只想找个儒雅有礼的文人嫁了。此时,莫名这话倒是正对了她的胃口。
一时间她竟然松口主动答应会为莫名多美言几句,今日晚些时候还会将自己的两位兄长指于莫名想看。
这莫名一兴奋,又急着要给沈默云和黄映阳算卦,叫手中正忙着的两位吓了一大跳,急急推辞了去。
不过要,这嘉和郡主的人缘也实在是差到了极限,莫名几人这一番议论,竟然还叫几位其他的姐符合了起来。
一时间,坐在她们前边的两位姐也一起加入了吐槽行列。
“咦……”郭嘉注意到了那汪玉婷,“我瞧那汪家姐茶泡得不错,怎么竟然将泡好的茶送给了嘉和郡主了?”
“汪家姐与嘉和郡主素来要好,前年的嘉定伯府的赏花宴上两人还一起玩过呢!”
“是啊!汪玉婷不是定亲了吗?大概她觉得千金宴的名次不重要,这才顺道去讨好笼络嘉和郡主吧?”
“……”几位姐议论着。
哦?汪玉婷与嘉和郡主果然是老相识了!
汪家五品官,嘉和怎么看得上的?
定亲了?就不重要了?
不会!
山西多煤矿,山西布政使可是大周十三个地方行政长官中最富得流油的官职。
官品虽不高,却到底是汪家高攀了那王珂一家!
汪家好不容易求来这桩婚事,汪玉婷若是能在千金宴全力一搏,得个好名次将来才不至于被那王家人瞧不起,她怎么会放弃大好机会全力投身于嘉和郡主手下呢?
难不成,是因为她已经破身的缘故?
不!不会!
依汪玉婷的性子和本事,这种事还阻挡不了她。
沈默云突然想到了之前假山……
汪玉婷有了新相好,她那亲事还要吗?此时她与嘉和郡主这般热络,与那假山男子可有关联?……
一时间,疑问上涌,可她却没有时间再去思考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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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五章 献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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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那林姐已经完成了手中香茗,贵夫人们便面带微笑挪布开始观察起了其他姐,而在她们的示意下,身后的那些计分侍女手中的炭笔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沈默云暗暗看了眼身边黄映阳,心下稍安。
今日她原本是打算泡上一杯茶便算了,却不想意外接到了崔奕横递来的纸条。
有了那人的示意,加上自己已经能基本判定这煮茶也是一场比试,那她自然是要全力一搏的!
因而,此刻她若是想要在众人中脱颖而出,自然不能只简单泡茶了。
所有人即便崔奕横都不知道,她的茶艺是与她的书法一般,叫她最为安心的才艺。
今日她若要在茶艺上一炮打响,那便只有用前朝那点茶之道了。
点茶之法原本在前朝甚为流行,后来吃茶之道渐渐化简,这种烹茶技艺才慢慢被泡茶这种方式所取代。
时间一长,人们纵然还对那点茶之道津津乐道,不过当今真正还掌握这一技法之人却是少之又少;这些年更是逐渐演变成了只闻其名,而未见其法。
沈默云那浙北高师观山,却很是精于此道。
观山寡居多年,却一直不曾再嫁。沈默云一手好字和茶道便是观山亲手所教,她即便只是学到了她师傅茶道的五成,可在这刻却也足以叫她惊艳全场了!
这门技艺,回京后她只展示了一次,便是在陈老爷子那玉笙院里,当时她击出的一副山水图曾将皇帝逗得喜笑颜开,对她打起了主意。
看来今日……却是她将此技拿出来一举扬名之时了。
她适才特意晚了几息动手,判定了全场煮茶的姑娘们果然无一例外都选择了茶叶用来泡茶,她才毫不迟疑便拿了那茶饼。
碾茶,筛茶她做了不下上百次,自然又快又好,刚刚趁着烧水,她又快速优雅地将茶粉处理了干净。
黄映阳原本有些慌张,不过泡茶与烹茶在掏火,扇炉,洁器,候水等前边几道工序都大同异。
她跟着沈默云做了几道步骤,终于循序渐进,沉稳自然了许多,此时她倒也完成了**成,只差最后的高冲低斟便可完成一杯香茶。
而沈默云在经历了一系列点茶,点汤,击拂的动作后,那整套娴熟优雅,一气呵成的烹茶之法不但引来完成泡茶的千金们的回眸,她更是感觉到了身前的衣影绰绰和淡淡脂粉香……
贵夫人们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周围姐们的话声也渐渐低了下去……
是啊!时间差不多了!
所有姐们都已经完成了泡茶,于是她与众不同拿茶筅旋转打击和拂动茶盏中的茶汤的“刷刷”声,在这安静的场地中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未曾抬头,却感觉到坐在自己前边地垫上的姐主动起身让了开来,身边聚集的夫人们也自动分开两边将自己的正前方让了出来。
她知道,定是长公主也被吸引来了!
此时,却是她的第一杯茶汤刚好即将完成,她手中的击拂速度加快,泛起汤花逐渐浓烈而密集,眼看一切完成,她手持竹签却是在上边快速划拉了几下。
不待众人看清,她便赶紧将碗盖扣紧,直接端起茶盅献给了自己正前方的这位贵人。
“沈默云这第一碗茶要进献于夫人!夫人之姿便如这茶,沈默云钦佩!还望夫人不要嫌弃,一试茶汤!”
自己这话得很简单实用,既没有刻意讨好长公主,引起众人的反感;又足以激起长公主的好奇心,叫她不会轻易拒绝。
关键是,自己便如第一次来长宁伯府一般,对长公主用的“夫人”二字称呼,这是对已逝长宁伯的尊敬,更是讨好了这位长公主。
其实,沈默云一直觉得崔奕横的这位表姐对自己并没有多少的欢喜之心,与她第一次见面正是自己与那人谣言四起之心,那趟长宁伯府之行险象环生,沈默云深知当时的长公主对自己其实抱有了杀心的。
即便是刚刚沈默云去见这长公主,她对自己的态度也带着些微冷,更加上一丝敷衍。
过来的一路,沈默云仔细思考了一番。
是啊,换做自己是长公主本人,大概也不会想要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娶自己这样的女子吧?
对于崔奕横,长公主一直扮演着半个母亲的角色,可以,嘉靖长公主是唯一一个真正关心疼爱崔奕横的人。
两人相互扶持多年而来,此时这位亲爱的表弟喜欢上的女子家族势力颓微,生父无用,生母已亡,家里姨娘横行霸道,闹得满城风雨,丢人现眼!
这样的身份背景,谁能喜欢呢?
若是十日之前,沈默云想到这一点大概又该对崔奕横萌生退意,不过此时的她却是恰恰相反。
她想要收服这位心高气傲的公主!
她既已答应会陪那人一起走一路,那么,这一路上的荆棘自然不能叫他一人去处理。
至少在她的能力范围内的草虫,便该由她来收拾掉。
她这碗茶是用的心思去击打,去描绘的,她相信面前这女子定会欢喜!
长公主的确是微微一愣,犹豫了几分,这才当众打开了茶碗。
袅袅的热气升腾而出,在扑鼻的茶香氤氲中,那茶碗里却是如纯净洁白的冰面上,一朵青莲正破冰而出。
这青莲只现高洁,孤傲和洒脱,却没有半点娇媚和肆意。
那茶面干净至极,只是简单的几丝勾勒,便将这青莲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和那不染淤泥的桀骜描绘得淋漓尽致。
茶的青色与沫的雪色相匹配后,果然将这莲的优美高尚意态又扩大了许多分。
随着那洁白的雪沫正慢慢破裂,那朵莲也随之越开越大,似乎那破冰而出的坚定和勇猛之心也越来越盛,似乎无论有多厚的冰,多冷的雪,多么严酷和残忍,都没办法阻挡这朵青莲的存在,开放,和那欲要冲破所有阻碍的决心……
这样的褒赞谁人不喜,谁人不爱?
长公主今日第一次将笑容笑到了眼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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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六章 才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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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将手中的青瓷茶碗微晃,掌中那朵青莲便随之缓缓长大,盛放,扩散……那姿态,那意境,那意头如何不叫人欢喜,如何不叫人为之惊叹,被其折服?
至少,这个点茶之人为自己量身所作的一片心意,那份好意,她还是看得清楚的!
长公主终于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顺眼了些。
这个女子称呼自己为夫人,还这青莲便如自己之姿!
是啊!
很久没有人称呼自己为“夫人”了!
她们都不知道,其实只有这两个字,才是自己最钟爱的称号。
自己便如这枚青莲,一直安守着那份过往,坚持着自己的坚持,只为了可以终有一日破冰而出,可以在冰雪地也能独守一份自在安心,活出自己的追求,活得适意,活得洒脱。
一直以来,她坚持的东西太多,也引来了诸多的质疑。
世人都不懂她,不懂她为了心中永存的他所抱有的那份坚持,也不懂她的地位和责任早就不允许她的任性,她只能在淡漠表情的掩盖下尽力力所能及地去帮助所有她在乎之人……
至于自己,对她来,只要她在乎的人都平安幸福,那她的坚持便没有错,她一直以来的坚持才有意义!
没错!她就是这株青莲!她屹立于冰雪地与冰寒冷酷做抗争,她茕茕孑立不为世人所摇摆!
她孤独了很久,一直在等着破冰的那一刻!等着可以解脱的那一日!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日,这第一个看懂自己,给自己带来安慰的,竟然是面前这个自己不愿去接纳的女子?
一瞬间,她看这个沈默云顿时觉得轻松顺眼了许多。
而沈默云看着长公主含笑端起了茶碗,将其放到了嘴边轻轻啜了一口,终于将心放了下来。
大周朝虽然礼教森严,不过寡居的女子若是有意愿,也都是有机会可以再嫁的!
她煮水之时便在思考,应该给长公主点出什么样的茶才能真正地取悦于她。
沈默云一下子便想到了师父观山,那人与长公主何其相像,早早寡居。她们从不想着再嫁。她们都是冷眼瞧着世间百态,同样的淡然,同样的坚毅,同样的充满了高傲的气息。
除了青莲,沈默云实在想不出还有何物能形容这类女子。
此时,长公主朱唇轻启,扬声道:“此茶甚好!当赏!”
旁边的贵夫人们原本便已经折服于沈默云这种点茶之道,此时便也兴奋了起来,一个个对着沈默云忍不住夸赞了起来。
“沈姐好技艺!不知师承于何人?”
“不知道沈姐除了青莲,可还会点出些别的花样?”
“沈姐可愿意当众叫我等一饱眼福?”
沈默云起身向众人笑着一一行过礼,又以师父归隐之由拒绝报出观山的名号,又示意郭嘉和莫名将各自桌上的杯子递与了自己。
“两位姐姐海涵!沈默云便借两位茶杯一用!”
着,她素手一翻,动作潇洒随意地便将两只茶碗置于了机上。
“沈默云献丑了!”她笑着行了一礼,重新烫好茶具,准备开始击茶。
此时,众位姑娘们也都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茶技竟然将长公主都引了去,还开口赞叹了一声好?
姑娘们不由侧头伸长了脖子,想要观望一二。
只是她们即便好奇,却也都忍着坐在原位不敢贸贸然起身,只怕一不心便被扣了分去。
倒是其中一位贵夫人开口道:“有兴趣的姑娘们也上前来学习一番吧!”
一时间,沈默云这周围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次,待水煮完,茶煎好后,她却是唤了郭嘉双手将两只茶碗牢牢定在了机子上。
叫人惊叹的,沈默云她竟然左右手开工,同时在两只茶碗里调好了茶粉,又和成了浓膏。接下来便是点茶了和击拂了,
原本,这活一人做来都很有难度,既要注意茶膏的浓与厚,还要心注水时的落水点,同时击茶的频率和轻重都很有讲究。只要稍微一个步骤不成功,那整碗茶便前功尽弃!
“调膏,点水,击茶”是点茶法最重要的三步,这三道工序能一起做好便能被称之为“三味手”。
之前,无论是贵夫人们还是姐们,大都只是书上见过这三法,此时亲眼领悟,才暗暗赞叹人外有人,外有。
面前这女子竟然是用两只手同时做到了这一般人看来颇有难度的三步骤,将两碗茶同时进行,这种难度几乎可以是“匪夷所思”了!
“‘道人晓出南屏山,来试点茶三昧手!’先人们诗中赞叹三味手,可原来咱们这沈姐才是真正的‘六面手’啊!”
“是啊!我还是五年前曾见过太妃娘娘击过一次茶!今日再见此道,沈姐将这技艺发扬了光大,还真是激动人心呢!”
夫人们不由暗自议论了起来。
沈默云手速很快,两只茶碗很快便已经击茶完成到最后步骤。
她却是先将其中一只茶碗拿到身前,用茶筅搅动一番,竹签一扬,几下一划,便在众人的眼花缭乱中盖上茶碗,递到了郭嘉面前。
“这是献给郭姐姐的!多谢姐姐的茶碗!”
接着,她便开始击起了另一杯茶。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郭嘉打开茶碗,却是一副寒梅图。
图案很简单,一根颇有风骨的老梅枝上,几朵绿梅开得正盛。郭嘉品行纯良,坚毅果敢,再射莫言看来,这寒梅最适合她不过了!
而郭嘉竟是少有的认真起来,毫不掩饰眼中的感动,红了眼眶。
另一杯茶叶很快也击好,这碗茶自然是给那莫名的。
这次打开茶碗,却再也没有美图了,却是纯白如雪的茶沫子上边,一个硕大的草书“莫”字!
倒不是沈默云显摆,想要将所擅长之道一一展示,主要是……一时间,她竟想不出有何物来形容这直爽过了头的莫名。
她是这般的心直口快,明朗率真,沈默云突然觉得,其实只有那一片赶紧的雪白茶沫才是最适合她的。
为了表示心意,她便随手刮了一个“莫”字上去!
所有展示均已完成,沈默云终于呼出一口气来。
她抬起头,却是正好与那位林姐的视线碰到了一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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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七章 红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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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所有人都被沈默云这出神入化的技艺所折服。
在千金们的一脸艳羡和无比钦佩中,所有人各归其位。
那林姐竟是最后一个离开沈默云的机子边的,临走前,她还客气跟沈默云见了一个礼。
她的眼珠子晶亮晶亮,便如上好的宝石,叫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沈默云觉得,这位林姐与自己一般,都对对方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呢!
……
经过一番品评后,贵夫人们便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女官们则继续拿了炭笔在手中飞快记录。
沈默云不由暗自发问,这些婢女们真的只是在记录扣分吗?那不应该只需要寥寥几笔便能完成?她们手中的炭笔飞舞,究竟是婢女们手中的动作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侍女们鱼贯上前,将每位姐机子前的烹茶用具悉数收了回去,代表着考验暂时告一段落。
所有人坐定后,趁着侍女们开始统计分数,长公主却是示意女官抬上来一块巨大的木板。
掀开了木板上边的红色盖头,众人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张红榜。
这红榜上,所有参加比试的千金的名字都赫然在列。
此时,在第一轮礼仪考核后,所有千金的分数便都已经统计好誊抄了上去。
长公主真是细心,这红榜上众人的名字条竟然还都是活动的。
一条条红底黑子的木条,前边是名字,后边则是用来留写所得的分数。
那榜单上众千金的位置便是按照分数由高到低来排列。
木条的两头都有铜钉固定,所以倒也方便上下调整位次。
此时,这红榜上还只有第一项比试的分数。
这样一看,湖边喧哗的千金加上龙头画舫失分的千金果然已经有了十几位。
有三位千金两处地点都失了分,此时的成绩便垫了底,竟只有寥寥四分,基本预告着自己已经退出了竞争。
这分数这般叫人一目了然,对于名次靠前,没有失分的姑娘来自然是面上有光,而对于成绩靠后的姑娘……只怕,这就是**裸的打脸了!
沈默云看了眼坐在前边的嘉和郡主,她开始有些好奇起来,也不知道长公主会不会叫嘉和的位次爬到前边去呢?
按着刚刚这两轮,那嘉和必定是一直在扣分,平南王府的这个脸面,不知道长公主会不会给?可若是这比试一直这般透明化,只怕这位刁蛮郡主便只有丢丑和垫底的份了!
这位郡主,只怕是不会这样善罢甘休呢!
长公主扬着脖子,终于接着喝茶前的话题继续了下去:
“刚刚各位姑娘们都辛苦了!想必各位都已经听了,今日咱们这比试将一共分为五轮。
五轮过后,本宫将选出最后的胜者。人数么,将是五名。
每轮的满分是十分。
五轮成绩相加后那得分最高的五位千金便是今日千金宴的魁主。
而这五位千金中得分的高低依旧重要,因为排名第一的千金将可以先行选择五份彩头中的一份!按着分数高低依次类推!
因此,姑娘们一定要竭尽全力叫自己的分数和名次越高越好。
来,本宫便稍微不那么厚道了些。
刚刚的五轮比试本宫便在姑娘们不经意间已经展开了两轮。姑娘们肯定对此有些纳闷,本宫便来给各位仔细道一番:
如本宫之前所言,这第一轮比试,考的是仪态,姿容和礼节。
姑娘们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大家闺秀,个个礼仪涵养俱佳!本宫也只有将这比试暗中进行,以这样的法子叫姑娘们稍微放松,给本宫可乘之机。
不过还好,大部分的姑娘还是未叫本宫失望,礼仪周到,堪称千金中的典范。
不过,这第二轮的比试,大部分的姑娘们却都表现不佳。
第二轮,明面上考的是茶艺,实则却还暗中测试了姑娘们的自理,自立和独立。
大周朝的贵女们哪个不精通琴棋书画,茶艺女红,不过本宫更在乎的,是千金们当没有外人可依靠时,是否还是能够从容淡定,谈笑风生?很显然,这一次,只有几位姑娘做到了!”
长公主边,便拍了拍手,只见女官们便着手将第二轮的比试成绩开始往那红榜上贴去。随之,各位姑娘在榜上的位置,也开始上下挪动起来。
沈默云暗笑,这位公主,话还真是直接!竟然半点面子都不给,经她这样一,不少姑娘都是仪态,姿容和礼节有问题,还有些则是自理,自立和独立的能力不行?
果然,场中的不少姑娘都将头低了下来。
趁着这换榜的空挡,长公主继续到:
“姑娘们应该也注意到了,刚刚一直有侍女跟着给诸位计分,想必叫大伙儿有些惶惶不安了吧!
不过诸位姑娘也可以放心,从下一轮起,你们便自由随意多了!姑娘们身后也再也不会有本宫的侍女跟随。”
得了女官的示意,长公主便扭头看向了那红榜。
此时所有千金的分数和位次都已经统计了出来。
不出意料,有了沈默云的珠玉在前,其他人的分数自然便再难得满分,超越于她。
沈默云的名字便当仁不让出现在了第一位,而那林雅茹仅以一分之差落在了第二名。
不少人因为扣分的缘故,便离这一二名的分数差距稍微远了些。
第二轮比试那些端坐在原位,以不渴的理由不曾动手的姑娘们反倒是沾了些光,统一只扣了四分。
因为长公主开口道:面对困难,适当选择退让,这一折中之法,也未必不可取;也未必不是处理问题的一种方式!即便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至少不容易吃亏!
可这些端坐原处,没有煮茶的姑娘中却偏偏还有了一个例外。
那是一位姓潘的姐。
那位姐没有泡茶,没有煮茶,反倒了支了炉子煮了一碗白水喝。
可此刻却排到了红榜的第三位,仅仅比那林姑娘多扣了一分。
只因为她了一句:“长公主这次宴饮煮茶之水闻上去有一股然的梅香,定是多年窖藏的梅花雪水。这样的水不可多得,与其用来泡茶,叫茶香盖了梅香,还不若直接煮了一杯梅香雪水来喝。”
潘姐这话一来是显示她的学识和见闻;二来抬高了长宁伯府;三来又聪明地避免了出丑,为自己找到了极好的台阶。
于是,这位潘姐便成功地取悦了长公主,叫后者主动开口为她加上了一分,得以凭十八分的高分坐到了第三名的位子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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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八章 行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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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和莫名两个闲人原本是抱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在一边看戏的。
她二人都未曾想到沈默云展示完茶艺后却还特意与众夫人多作了一番解释。
她:郭家姐和莫家姐原本是要泡茶的,可却因为自己用了她们的茶碗而被耽误了。她于心不忍,所以希望自己后来给她二人赔罪的两碗茶便能当做是两位姐的技艺,而不能叫两位姐吃了大亏,叫比赛失了公允。
众夫人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还当众夸赞了她一番大度容人之心。
这一点,倒是叫郭嘉和莫名都心头一热,带有几分感动。
此时红榜一放,众夫人还真就给了沈默云这个面子。
郭嘉与莫名的第二轮比试,两人均只被扣了两分,而郭嘉的名次竟然破荒地与那位潘姐并列排在了第三位,这叫她自己都目瞪口呆起来。
就连莫名,也因这第二轮比试成绩的出色,总名次也一下子上来许多,倒是与那嘉和郡主此时同样以十五分的成绩并列排到了第十六位。
这个成绩,莫名很满意;可对嘉和来,便已经是耻辱!
即便汪玉婷将自己的茶给了她,这第二轮她只扣去了三分,可此时距离她要脱颖而出的目标看上去又远了许多。
沈默云的两个满分和对自己找茬的那林雅茹的高分深深灼伤了她的眼,叫她的心头如被火球烫过般的火烧火燎着。
她不由暗暗咬牙,下着决心定要在下边的比试中扳回一城。
沈默晴和汪玉婷前两轮均被扣了不少分,此时自然也是落到了后边。
那黄映阳则与其他五位姑娘均为十七分,倒是并列排到了第五。
沈默云看着这榜单暗暗思量。
两轮过去,竟然只有她自己一人是满分。而分数最低的一位姐因为刚刚摔了茶碗,撒了炭炉,加上之前的扣分,竟然与自己正好差了十分。此时由于羞愧难当,那姐竟然直接告退着回了府。
怪道都长宁伯府每年的千金宴都花样百出,这长公主还真是个心思细腻活络之人。
人么,只有在放松警惕和出其不意之时才最容易露出本性。这样的比试突如其来,打得众人措手不及,既真实测出了个人的品行,还杜绝了作弊行为,看上去的确很是公平公正。
此刻,自己两个满分排在第一固然是不错,不过树大招风,这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云儿,我就是来玩的!你这一出手,我的名次倒是不心上来了!可惜啊!那五份彩头我都没兴趣,‘千金魁主’的名头我也不稀罕。否则,有你在,不定我还能弄个好名次回家显摆呢!”郭嘉笑道。
“谁彩头没你要的?你不是郭老将军回来了吗?你不是老将军成日嫌弃你吗?你若将那枚夜明珠赢下来送给……”沈默云扭头看过去,见那郭嘉竟然收了笑,一脸正色,便止了话语。
“云儿,你的对!我们郭家从来只靠军功赚名声。郭家长房的女儿只有我一个,我这几年一直任性赖在北疆不肯回家,叫我曾祖父,祖父和父母亲都急坏了!我若是弄个千金魁主的名头回去,我家那老头子还不得笑疯了?”
郭嘉这话却是被坐前边的莫名听了去,后者着急忙慌便扭头劝了起来,叫沈默云两人一顿无语。“是啊是啊!嘉儿妹妹,你将来的夫婿是个儒雅名才子,你若是有个漂亮的名声,一定事半功倍,到时候什么样的才子找不到?对了!马上便要春闱,不定妹妹将来的如意郎君便要出现了!此时妹妹若能成功得个名声,必然是极好的!”
郭嘉刚刚肃然的脸转眼便漾出了红晕。她狠狠一眼瞪回去,便成功叫那莫姐闭了嘴。
沈默云再次看向那榜单,作起了打算。
自己若是想要成功进入前五那倒是不难。
可自己若是想要顺利拿到那玉珏,未必就那样容易了。
郭嘉若是成功进入前五,那自己夺得那玉珏的可能性岂不是大了许多?
几人各自思忖之时,长公主又再次开了口。
“各位千金们也看到了,此时两轮热身的比试过去,大伙儿之间的差距并不大,落在后边的姑娘们若是能努力一把,未必不能追赶上来。
前两轮比试用的都是扣分制,而第三轮起,比试的计分方式,也将从扣分改成加分!
也就是,姑娘们若做到最好,便可以顺利拿得十分;反之,若做不好,便可能一分都得不到。
因此,从这一轮起,姑娘们的分差便将被拉开,每一轮都将会有姑娘被淘汰。
所以本宫祝姑娘们都能努力一把,尽力将自己的分数拔高。姑娘们若是准备好,咱们便开始了?”
看到姑娘们一一应是,长公主微微颔首。
于是,众人便开始第三轮的比试。
这一轮,不出沈默云所料,所比的果然是文采,形式则是诗词。
她早有耳闻,即便长宁伯府的千金宴每年比试项目都是变化多端,只这文采一项比试是一直不曾有变动的。
是啊!既然是千金宴,这文采的比试自然是不可或缺。
有没有才名,才是真正的高门千金最为追求和放在心上的。
此时大部分千金听闻比的是诗词,都如释重负,眼里放光,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要知道为了这场千金宴,几乎所有姑娘在参宴前都是卯足了劲,花令大工夫的!
大概也正是知道会比文采,所以连那嘉和郡主也早作了准备,才会带了枪手来吧?
比试开始,有女官出来做了解释,自封为令官。
原来这一次,是用行令的方式来比试。
行的是雅令:十二月花令。
各人通过投壶的方式来行令,每人三支羽箭用以投射,中壶者便可以得一花令,再以令牌月份花神作一首诗。
长公主真是不错!
这一轮竟是文武都带上了。
若是投壶不进,便没有资格行令,自然也就拿不着分数;若是投壶进了,行令作不出诗,一样没有分数。
看来只有既有一点眼力和手力,肚子里有些墨水,还要带有一点运气的姑娘,此轮才能得分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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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九章 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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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投壶的瓶子很快便被摆了上来,众人一看,均是稍微舒了一口气。
还好,长公主并没有过分刁难各位千金,知道此刻在场的都是平日里娇滴滴的千金姐,于是这次比试用的投壶壶口便比一般的投壶瓶要大上许多。
可即便如此,这一刁钻的比试过程只怕还是要难倒不少平日里柔弱无力的娇姐们。
侍女们还拿来了带着刻度的滴漏,看来这姑娘们答题时间的长短也是比试中分数高低的衡量标准。
姑娘们按着位次一个个进行比试。
沈默云关注的人中,那位林姐是第一个轮着的。
她素手一扔,第一支羽箭一出手,便正中那壶心。
这林家将姑娘培养得果然出色,连投壶这样的游戏技艺竟也是特意练过的。
而后那林姑娘随意一抽,出来的令牌便是五月。
只见她微微一笑,如叮咚泉水般动听的声音传来:“花令五月,石榴矣。”
完,她便拿着那花令坐回原位,沉吟了一会,这才在纸上慢悠悠写下了诗句:琉璃地上绀宫前,发翠凝红已十年。夜久月明人去尽,火光霞焰递相燃。
石榴花?林姐居然点中了石榴花!
石榴花开艳丽,结果丰盈,是极好的兆头!
按这花令,这位林姐将来的福气只怕很是不错!
“五月花神丑钟馗,唐王不点状元魁。”石榴花神为钟馗。五月石榴花开季,正是人们在大门上张贴钟馗画像驱邪之时。
五月的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正如那钟馗的性子热烈似火,嫉恶如仇……按着这法,这林姐比作石榴倒也贴切。
接着便是那嘉和郡主,她有些武艺在身,自然很轻松便投进了那壶。
拿到了花令,她却是喜形于色笑道:“二月的桃花,我最钟情了!”
待她转身入座后,千金们才敢暗笑起来。
二月的桃花纵然绚烂浓烈,可却是假象十足。
短短十日的花期后,便是满地的狼藉惨烈。
花之颜色人之泪,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泪眼欢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
所有的千金都在暗自祈祷不要拿了桃花签,偏偏这位傻郡主还这般洋洋自得惹人笑。
那嘉和身后之人果然是她带来的枪手,从侧面,她们明显看见了那女子朱唇微动,前边的嘉和便写下了几句诗来。
她的诗倒是不错,着重赞美了桃花的明媚灿烂,雅俗共赏,倒也得了几名贵夫人的微微颔首。
之后几名千金却都失败了,有的是投壶未进,有的则是诗作不佳。
汪玉婷和沈默晴同样败在了投壶上,这一点,完全没有出乎沈默云的意料。她二人向来五谷不分,四体不勤,恨不得走路喘气都要找人代劳。
沈默晴更是娇柔得没有半点气力,她若想将羽箭投进那壶口,估计只能烧香拜佛才有可能。
不过,这次那位潘姐同样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她淡定投壶后,抽中了茶花签。
一首茶花诗经她哼写出来,竟然比那林姐还快,倒是艳惊四座。
待到沈默云时,她也是毫不费劲便投中了那壶。
没办法,在乡下守孝时候,她每日坚持做些农活,手上的气力完全足够将那羽箭准确落位。
之后,她抽中的花签是此时尚未出现过的腊月。
对于这个花令,沈默云相当满意。
腊月,水仙,凌波仙子。清寒自守,檀心玉面;不慕富贵,不尚荣华;宁静清幽,独孤清逸;一枝只开一朵,一花自成一世界。
瞬时间,沈默云心头感触良多,可创作的灵感也奔涌而至。
可她还是将那万千思绪压了下去,只将那心中涌动的诗作写完便承了上去。
“沈默云才疏学浅,一时间竟无以创作。只觉得古人一首赞赏凌波的诗句极好,便厚了脸皮默写了下来,供各位品鉴。”
女官朗朗读来,沈默云这诗的确没有进行创作,只是单纯摘抄的一首古人作品:瑶池来宴老仙家,醉倒风流萼绿华。白玉断笄金晕顶,幻成痴绝女儿花。
这诗是极好的!
可长公主怎么也不信面前这女子会写不出诗来,偏偏用了默抄之法!
她将视线紧紧锁在了沈默云身上,竟是第一次在这轮比试中破了口:“看,为何不自己创作,转而摘抄了这样一首诗?”
“有了这诗,沈默云自觉惭愧,自认为如论如何也写不出诗中这风韵和感觉!
细细嚼来,诗中仅一个‘痴’字,便叫民女臣服。
民女觉得,水仙一身冰肌仙骨,能与牡丹之流位列上品,贵为‘花中之师’,可拥有和依靠的却仅仅只有一盂清水,几粒陋石,这是一痴。
明明这般清寒,却依旧坚持杳远清香,这是一痴。
四季常态,偏偏将花期选在了九寒隆冬,忍受雪欺风凌,这是一痴。
她借水而开,无欲无求,避开花群,忍受一花一世界,这是一痴。
她不娇气,不张扬,只愿一枝一朵花,宁可孤独,也要摒弃烦扰,这是一痴。
沈默云淡泊自守,自认不能以仙子自比,不过民女依旧庆幸自己可以得了这签,就为这一‘痴’字!
可凌波这些痴劲,又何尝不是诸多世间女子的痴?”
沈默云抬起眼,将眼中的坚定对上了长公主的眼眸。
她不信,自己的这番话走不进这位高傲的公主心里。
没错!她沈默云是痴的!她此刻就是在痴痴向这位公主表着决心!表着她宁愿忍受凄寒苦痛也要跟那人相守的决心!表着她即便只有清水陋石也将如一的执着!
可面前这位嘉靖公主又何尝不痴?她何尝不是宁愿守着“一花一世界”,也不愿再入繁华地?她何尝不是宁愿淡薄孤独,也坚持着“一花一枝”?
所以,她沈默云和这位长公主根本就是同一种人!
既然如此,她们又何必相互为难?
大家都是“痴人”,过于执着,过于生冷,过于坚忍,这痴痴劲头为何不能叫她们心意相通?
沈默云相信,长公主必定能听懂自己的这番话!
她就是特意引用了这首诗,她要这位冷漠的公主从此打心底愿意对自己敞开怀抱,愿意接纳自己!
这是她走向他的第一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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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零章 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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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高照,微风徐动,如诗如梦的美景加上那一地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姑娘,这原本便该是一幅活/色/生香的醉人丹青。
可偏偏在那角落里的那女子是如此亮眼,她没有珠翠加身,没有锦衣玉袍,可偏偏轻易便将其余几十个姑娘给比了下去。
她的身上自然散发的那光华气度自成一个磁场,轻轻松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
便如她口中所的那凌波仙子,她不需要去与人争辉,不需要去夺娇斗艳,只想要在自己的那枝头淡淡站着,可偏偏就是那份清淡抓人心魄,惹人垂怜。
大多数时候的她,便如那不开花的水仙,不刻意引人注目,只是自顾自随心而动,迎风招展,仙姿玉态。谁都不会认为那是一盆花,她像是一束草,一簇兰,鲜翠欲滴,轻盈飘逸。
可当她一旦愿意展现自己,露出真性情之时,一下子便如那长袖善舞的洛神,凌波微步,纤纤袅袅;如冷冷鼓瑟的湘灵,红尘洗尽,铅华不染……轻易便将空谷幽兰,风袅牡丹给比了下去。
她她痴?
是,也不是!
这分明是一种执着,一种态度,一种坚定和果敢!
呵呵!一群姹紫嫣红簇拥枝头闹着春意的鲜花的确比不过面前这更合时宜,更叫自己心颤心动心中有共鸣的水仙!
长公主看着面前这个与众不同的素雅女子,几乎是刹那间便理解了自己那个同样痴痴的表弟。
姨母去世前,将这个表弟托付给了自己。
她长了那个孩子十多岁,她一直那么疼爱他,心维护他,看着他在一次次明枪暗箭中好不容易才成长至此,至此出色,至此成功,至此完美。
她要将底下最好的姑娘配给他!
所以,即便他的父亲和继母给他选了多少了不起的姑娘,都被他们姐弟想尽了法子给推了出去。
他,他的妻子,一定要他和表姐都喜欢!
可是有一,这个痴痴的表弟竟然来找自己,他,他找到那个想要的人了!
她很惊讶,这个表弟的眼里从来没有任何女子的存在。不管是满腹诗书的才女,或是门第极高的贵女,还是艳绝四方的美女,他似乎完全没有兴趣。
后来,他与那个女子的谣言四起,她便起了私心。
他还有大好的前途,他还有很多未尽的责任,他还有许多要做的大事,千万不能随意叫一个女子坏了他的心志。
她起了杀心,召见了那个女子。
可那女子的确出色,一番简单接触后,她竟然犹豫了,竟然听之任之,放任他们交往去了。
后来,她突然意识自己错了。
有一,他开始郁郁寡欢,开始喝起闷酒,开始暴躁不堪。
她打听到了,是因为那个女子。
她开始痛恨起那个女子,竟然伤害了自己最珍视在乎之人。不过她也庆幸,幸亏这般,她这个痴弟才有机会找到更好的人不是吗?
可偏偏她又得到了一个消息,原来,那个女子拒绝自己的痴弟是因为皇宫里自己的另一个弟弟。
她瞬间怒不可遏,再次起了杀心!
凭什么!这个女子的胆量竟然如此之大,竟将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玩弄于股掌?就连自己的痴儿子,从来不屑于姐妹的痴儿子,也都在问自己为何不将那个妹妹带进府来玩?
真是红颜祸水!
当时的她当机立断便准备动手!
可她那痴弟竟然听到风声上了门。
他一脸憔悴,拎着酒壶,满面心伤,却依旧在口口声声为那女子话。
他的伤痛何尝不是她的伤痛?
这样的他是她从没见过的!明明眼里心里都是伤口,可偏偏还执意为那人开脱。
他竟然已经情深至此?
他那个样子,与当年自己失去那人时的痛苦何其相像?
她一下子不敢动手了!即便如此,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对那女子更加痛恨。
她下了决心,终有一,要叫那个女子尝到今日表弟之痛,要叫那个女子十倍百倍偿还。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几的功夫而已,竟然峰回路转,这个痴弟带着一脸兴奋和激动再次回来了!
他他成功了!
他已经和那女子约定好了!
他一定要与那人携手一起走下去!
他竟然,他要她的祝福,他要她不要为难那女子,他要她多加照拂那女子,他甚至还要求以她的名义去邀请那人来参宴!
他甚至还给那女子准备了衣裳和头面。
她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个傻弟弟是将心都给了那女子。
那衣裳和头面上有流云,有青竹!
那是单独设计和裁制的!
这样精美的衣裳头面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赶做出来的!
这个傻子竟然老早便为那女子准备了这样的贴身之物么?
流云是那女子之名,青竹是自己的姨母的最爱。
果然,她一逼问,那个傻子竟然已经将姨母那根青竹簪送给了那女子。
她有些生气,有些郁闷,有些烦躁,即便他少有的向着自己软言软语相求,诉着那人的好,可她就是对那个女子喜欢不起来。
她提心吊胆,她心乱如麻,她夜不能寐,不愿这个傻弟弟步了自己姨母的后尘。
于是,她连夜进宫找了自己的堂弟和弟媳——皇帝和皇后。
她向她们要来了那枚玉珏,她要将事情做定下来,她不愿叫那女子真成了自己的表弟媳。
即便今日,她也是存了私心的!
她看中了林家姑娘,除了身份地位家世与她的傻弟弟相当,那女子还有才有智,进退相宜,深得太后皇后赞许,八面玲珑。她想,只有那样淡雅如兰,如珠似玉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自己那弟弟!
可是,眼前这女子便如第一次见面时候一般,再次轻易便动摇了自己的心志!
那人向自己献上了一碗茶,那株青莲却是直接种到了她的心底!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人这般懂得自己!她的心当时便软下了几分,有些摇摆。
此刻,那人一番深情表述又再次打动了她。
“痴”!
谁不“痴”!
那女子自己是痴的,他们姐弟何尝不是!
那女子隐晦地向自己表着决心,要如那水仙一般,一花一枝一世界!
她都听懂了!
她决定给那女子一个机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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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一章 三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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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轮的比试结果很快便在红榜上贴了出来。
那位潘姐竟然一枝独秀,拿到了本轮唯一一个满分。
于是,这位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潘姐便当仁不让以二十八分的总分坐到了红榜的首位。
林姐的诗作由于用时比那位潘姐长了许多,这轮便只拿到了九分,此时依旧排在了第二位。
而沈默云由于是摘抄的诗句,纵然寓意和头很好,可毕竟不是原创,所以便只拿了平平六分。即便如此,她的总分依旧还有二十六,足够领先其他人排在了第三。
沈默云抬眼间却是正好与回眸的那位林姐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两人倒是很有默契笑一笑。
她猜想,只怕那位林姐的意图想法与自己很是相似呢!
郭嘉看在眼里,低声道:“你是故意的吧!为何不争第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才不做那出头鸟!长公主到底给我的分还是高了,我原本只想留在十名之内,这才第三轮,前几名必定要遭人围追堵截的。哎,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默云很清楚,这才刚刚两轮,她若早早成了众矢之的可是大划不来。
她哪里是真的作不来诗,只是特意给其他千金赶超自己的机会罢了!
不过没想到,那位“京城第一才女”林姐也会同时在这一轮“败下阵来”。
而郭嘉的排名则掉了两位,她投壶倒是准,可惜那打油诗作得实在普通,只拿了六分,此刻与黄映阳等两位姑娘并列排到了第六位。
倒是那嘉和郡主因为此轮“枪手”的出色发挥,那名次一下子便从十六名升到了第十位。
而那些投壶未进的姑娘们此轮没了分数,俨然便成了陪太子读书,基本失去了竞争力。
三轮过后,长公主便宣布休息,接下来两场比试将会在午后进行。
两刻钟后,便将开膳。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姐们便可以自由活动了。
此时红榜上排在第一位的那位潘姐便成了众人打听的重点人物,正里三圈外三圈被姑娘们围在了中间。
原来,在场的姑娘竟然大部分也都不识得这位潘姐。
此刻一问方知,这位姑娘乃正六品云骑尉潘佑家的嫡姐。
这位潘骑尉家中是从庶民靠着打拼一点点做到了正统京官。
可作为个正经京官,却偏偏一直被人笑作底蕴不足。于是,这潘骑尉当年一狠心,便把家中的长子长女都送去拜了名师学艺。
这位潘姐正是刚刚除夕才回了京城,由一位夫人引荐给了长公主,这才横空出世的。
今日她力压群芳,竟是将林家姐都甩在了后边,这自然赢得了不少姑娘的注意,其中当然有不少姑娘是抱了巴结笼络之心而来的。
谁不知道这千金宴后名声好,成绩好的姑娘将有大好姻缘。
特别是那些已经失了竞争力的姑娘们此时更是想要卯足了劲,自己没法子成功,若是能攀上一位知己好友也是好的。
可此刻不少人一听这位潘姐的家世,不由大失所望,刚刚还将那潘姐围住问家常的姑娘们一下子便散去了大半。
正六品的武将家族,家中无人无势,又无底蕴,此时即便她能独占鳌头又如何?
凭着她这家世,难不成还能嫁入朱门高府不成?即便能,撑死了也是做个妾罢了!
姑娘们一下便失去了兴趣,借着各种由头,先后脚离开了她身边。
这位潘姐明显在那一瞬间便脸色铁青,沈默云暗自摇头,这潘姐还是情绪掩饰的不够啊!
此时姑娘们都三三两两聚在了一起话,黄映阳去找了先前的同伴,莫名则找了两个素来交好的姑娘正在窃窃私语。不用猜,沈默云清楚她定是在商量怎么给那沈默晴下套呢!
而汪玉婷和沈默晴则不管此时两人正在闹不和,都形影不离跟在了那嘉和郡主的身边。
沈默云看在眼里,暗自盘算起来。
这两人都是无利不往,那嘉和郡主更是心比高。她竟然能容忍身为庶女的沈默晴拉低她的地位?她竟然能容忍那貌美如花,艳丽无比的汪玉婷在她身边对比她的相貌?
怎么看,这群人都很怪异。
不管了,沈默云此刻最有兴趣的还是那位林家姐。
不过叫她没想到的,是那位林姐竟然先一步笑着向自己和郭嘉走来。
几人互相见了礼,那林姐便开口到:“沈妹妹好!前边几株菊花开得正艳!妹妹可愿与姐姐一道走走?”
郭嘉见状,知道两人有话要讲,便直接寻了由头去了一边。
两人很有默契,一道便朝着东边人少之处散步而去。
“久闻妹妹大名,姐姐一直想拜会,今日一见,妹妹果然淡雅宜人,姐姐甚为欢喜!”
“姐姐的什么话!沈默云才是对姐姐的美名如雷贯耳!今日能见姐姐一面,倒也不枉此行。”
“妹妹才思敏捷,叫姐姐佩服得很!”
“姐姐还我,一提起姐姐,京里哪个敢个不字?”
“……”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恭维了一番。
她二人是这千金宴魁主的最有力人选,此时站到了一起,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两人心有灵犀,便你一言我一语客套了一番。
不少千金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也未曾发现二人言语中有甚可用的信息,便对二人谈话失了兴趣。
两人客套着,渐渐远离了人群。
“妹妹,姐姐便不兜圈子,且问你句实话!妹妹的实力姐姐清楚,便多嘴问上一句:妹妹这次想拿何彩头?”
沈默云一愣,她没想到这位林姐巴巴来找了自己竟是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姐姐何意?还望姐姐明示!”
那林雅茹抬眼望了望四周,见四下里无人,这才轻声道:“姐姐便直言不讳了!若是有何不妥不对之处,还请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此次,千金宴是要选出至少一位千金进宫为嫔为妃,妹妹听了吧?”
沈默云自然是点头。
此时此刻,她还是不明白这位林姐究竟想要问些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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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二章 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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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引人注目,此时的林雅茹和沈默云依旧只是神色淡淡在人少的湖边散着步……
众位姐远远看去,她两人相隔有一臂距离,不像是有所图谋,那不远不近的感觉倒是更像在唠家常,也就放下心来挪开了目光。
“妹妹,姐姐听了皇上有意想要收妹妹入宫,今日若是妹妹有意……”
那林姐完这句竟是愣了一愣,沈默云分明看清了她眼里的迟疑。
“若是妹妹有意,这事便可水到渠成了。妹妹看到了那五件彩头,前边四件也就罢了,可那最后一件……
姐姐猜想那件玉珏便是最后进宫的妃嫔之信物。妹妹伶俐细致,想必也看了出来那枚玉珏上所刻为何物了!……”
时至此时,沈默云依旧不确定这林姐究竟有何意图,便也不接话,只淡淡看了过去。
那林姐反而叹了一口气,垂下了眼眸:“妹妹!其他人姐姐不敢肯定,可按着妹妹与我的实力,你我二人最后的总成绩若是想要成功进入前五名必定不在话下。姐姐才猜想着,妹妹其实拿下那第一名也是游刃有余。”
那林姐将她两条漂亮的黛眉蹙了又蹙,似乎是思量了一番这才心翼翼道:
“那套鸾衣一般人不会要,也不敢要。夜明珠和头面其他人喜欢,可想必妹妹却未必会选。
姐姐揣度着,妹妹若是最后要选彩头,便应该只会在那笔墨与玉珏之中选了。
妹妹,姐姐有个不情之请,便厚着脸皮直言了,姐姐看中了那套文房四宝,妹妹若是拿下第一,可否……”
“可否顺水推舟,直接拿下那枚玉珏?”沈默云终于有些明白了,便替这吞吞吐吐的林姐将话补了个完整。
猜想着,她了这么半,言外之意是不是:反正你也被皇帝选中了,早晚要入宫,不如便直接拿下那枚玉珏,别再和她抢那文房四宝?
“姐姐唐突了,的确有这意思!妹妹切勿见怪!姐姐对妹妹颇有好感,也是心里对妹妹真心的欢喜,这才大言不惭来这话,以免咱们姐妹最后为了彩头伤了和气。
姐姐便直接问妹妹这一句了,还望妹妹如实相告。
若是妹妹愿意应下那玉珏,那姐姐自当全力帮助妹妹勇夺魁主;
若是妹妹不愿意,那姐姐便唯有全力一搏,夺得那第一,将选择权控制在自己手中了!”
那林雅茹这话时的神情和面色并不好看,更应该是心事重重。
她究竟在担心什么?
究竟有什么事值得清高的她甚至愿意放低了姿态来这般软言软语对个陌生人相求?
她这样子,分明是害怕拿到那枚玉珏!
沈默云才不信她真的是看中了那套文房四宝。听这林姐时常进宫陪太后话,若是想要太后的赏赐,那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此时她这般吞吞吐吐暗示自己拿走那玉珏,只怕是她自己害怕拿那玉珏吧?
她不愿入宫?
她若不愿,那便直接拿得第一先选了她中意的彩头便罢了!
为何还要来巴巴找自己这一趟?
这个林姐还真是奇怪。
“姐姐不愿入宫?”沈默云直接便将心中疑问抛了出来。
“是!姐姐不愿!”她倒是爽快,竟然直接承认了。
那林雅茹苦笑了一声,道:“妹妹不懂姐姐的处境。姐姐因为家族的缘故,自都要比一般姑娘多花几倍的功夫学东西,以求时时处处都要先于其他姑娘。家族名声在那里,姐姐总要对得起那名号不是?从诗书礼乐,到针织女红,从文地理,到古董杂识,姐姐一样都不能少学,一样都不敢放松。跟妹妹句实话,姐姐太累了!姐姐害怕入宫,不愿再过那被关在牢笼里的日子,不愿再过那不得放松的日子,姐姐想要将来有能力,可以自在活一场!相信妹妹一定能理解姐姐,是吗?”
“是!我理解!”沈默云何尝愿意做那笼中的金丝鸟?可在外人看来,像自己这样一个没有了母族支撑,又没有父亲疼爱的嫡女若是能飞上枝头为嫔为妃,那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吧?自己烧高香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也是这般不识抬举,不愿进宫呢?
不过这些沈默云不打算与这林姐多,反正自己原本便要选择那玉珏的,这下子倒还真的是顺水推舟了!
“好吧,我答应姐姐!”
林姐听完便如释重负,重重舒了一口气,连打结的眉头也松了开来,再次开口解释了起来:“妹妹!为了家族的荣誉,姐姐这千金宴便必须要保证在前五名;可又偏偏不能做那第一名。至于原因么,请恕妹妹此刻不能相告,将来有机会,姐姐一定与妹妹坦诚。
妹妹这般直爽,姐姐自愧弗如。姐姐这次欠了妹妹一个大人请,他日必当结草衔环。”
“姐姐不用客气!能为姐姐分担一二烦扰,妹妹自是愿意的!”林雅茹的这个人情,她不要白不要!“不过姐姐对我倒是信任!姐姐就不怕妹妹临阵倒戈,最后做了那头名后,先选了那笔墨吗?”
“妹妹如那宁折不弯的水仙,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呢?姐姐信得过妹妹!”
林雅茹的一双眼睛那样的清亮,比那夜空的繁星还要有光彩。此时她这样开口打趣,竟是叫她一下子生动了不少,不但身上少了那份老成含蓄的大家闺秀气,连整个人也变得青春灵动了起来……
远处竟是突然间便传来了一阵嘈杂。
原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正在诸位姑娘们中间流传了开来:是前来长宁伯府赴宴的男宾们此时正在坐船过来。
姑娘们往湖面上一瞅,此时那烟波浩渺的湖面上,果然有一艘大龙舟正从湖对岸在慢慢驶来……
即便从此处远远看去,仍然能看出那龙船上人头攒动,只怕少也有二十来位才俊。
有一些消息灵通的姑娘们对长公主请了哪些才俊竟然都了如指掌,此刻正声地如数家珍般对着远处的龙船一一报出名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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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三章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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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正远远驶来的金色豪华龙船,沈默云心下也是一惊。
长公主还真是如传闻中一般,如此放得开男女大防,竟然就这般随意简单叫这一大群的年轻公子上了这满是姑娘的岛。
沈默云不由暗暗回想了一番,上岛后,这整一岛上见到的侍从都是些丫鬟,这么多男女在这岛上,长公主便不怕闹出些什么事来?
长公主她是对这些公子姑娘的品行有信心,还是对自己丫鬟们的看守很放心呢?
刚刚汪家姐公然在她眼皮子底下与一男子有纠葛之事,她已经心知肚明,精明如她,真会毫不戒备吗?
此时,身边女子的窃窃私语一不心便落到了沈默云的耳里:
“听今日有不少贵公子过来参宴:崔世子,马世子,郭少爷们,陈二爷,卢二公子,杨三公子……我就听了这些,妹妹还知道谁要来?”
沈默云悄悄看去,那正听着话的姑娘一下子蹙了眉,声道:“马世子,陈公子,郭爷他们便罢了,怎么连卢二,杨三这些个霸王爷也都来了?”
“霸王爷怎么了?至少身份地位在那,妹妹看不上,只怕大有人迫不及待等着贴上去呢!”
哦?京里有名的霸王爷们都来了?
呵呵!此时沈默云的心里倒是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许多。
一开始自己听所谓的千金宴,能来参与的都是放眼整个京城最出色的姑娘。
不过,经过刚刚的一会儿观察,原来这传言中的“出色”之处,大意上的是姑娘们的家族地位罢了。
一番交往接触下来,沈默云发现今日参宴的姑娘们虽不都是身份最高贵的,但却偏偏家族里都有人身处朝中要职。手握实权,身居枢纽,是他们的共同特性!
那些被选来参宴的哪里是真正才华横溢的姑娘,分明是选的千金背后的家族。所以也难怪,她能这般轻松便一直居于红榜高位,连林姐也判定她二人必定能最终胜出。
沈默云看了眼不远处正和两位身份高贵的姐谈得热络的沈默欢。是啊,千金宴这样好的机会,既能给自己博了才名,又能给家族带来荣誉,还能真正结识那些贵女贵公子,对自己将来的将来的人际交往和姻缘真是大有裨益啊!
而这些所谓的贵公子也同样如此!
听刚刚那两位姑娘的口中所言,今日参宴的这些公子们还真是良莠好坏参差不齐呢!
可既然长公主喜欢牵线做媒,那怎么也得将参宴人选好好精挑细选一番才对吧?
怎么可能将那些名声狼藉的公子也一道请了来呢?
长公主不怕她这千金宴的名声坏了?
此时,结合着前几轮的比试所考的内容,沈默云隐隐有些明白这所谓的千金宴究竟意欲何为了!
她正想着出神,却也不知道何时那莫名竟然贴到了她的身后,倒将她好一顿吓。
“云妹妹,想什么呢?
姐姐正要找妹妹正事:原本我想着便趁着此刻人多,给你那二妹妹点厉害瞧的!可此时,既然有这么多风流倜傥的公子爷们即将上岛,咱们不如便把这时机往后推一推?
她的丑态若是只叫姑娘们瞧见多没意思!可她若是在大庭广众,在诸位公子面前……那她这笑话可就闹大了!有了这一笑柄,只怕以后都要没人敢娶她呢!那样咱们岂不是更畅快?”
沈默云边笑边愕然道:“姐姐搞错了!是姐姐一心要我那二妹妹出洋相,与我何干?哪里来的咱们一?”
莫名拍了拍脑袋,笑着作揖:“是是!是姐姐糊涂了!妹妹与她同为自家姑娘,怎么可能会出手害了自己家人!姐姐错了!姐姐赔罪了!”
莫名一下子便雀跃了起来!原本还怕沈默云不愿意的,看来还是自己多想了!
毕竟沈默晴那做妹妹的,在男男女女一大群贵人面前出了丑,她这个做长姐的名声难免也要受连累,于是自己才特意跑了这一趟来探探沈默云的口风。
可此时,既然她没半个不字,那便是放任自己去做这事了!
这个沈默云,果然上路!
莫名心里高兴,不由默默给沈默云狠狠暗赞了一番。
可她刚想要准备离开,却被沈默云一把拉住了袖子。
“莫姐姐,妹妹对这些公子爷一个不认识!姐姐此时既然有空,不如给妹妹解一番?”
“好!”
两人看去,此时船上那些男子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边岛上正探着脑袋的姑娘们,纷纷站到了船边伸长了脖子。
大周朝礼教森严,男子们此刻有机会一观整个京城里最出色的姑娘们,自然都不会放过这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男儿们的目光灼灼,好几位姑娘都明显有些慌了神,不由一个个红了脸转过了身。
不过在莫名开口前,沈默云倒是先注意到了一个更为有趣的现象。
那男宾们乘坐的龙船竟是直直往这湖心岛驶来的,并不像她们姑娘们之前所坐的那画舫一般还特意绕了湖心岛一圈,一直到欣赏完这长宁伯府的湖光园景才缓缓靠岸。
要知道,这些男宾可是比女宾还要更少有机会能进到一府的内园,更何况是这寡居又尊贵的长公主的府邸。
长宁伯府这般的美景,没有道理只有姑娘们有机会一览,却不叫这些贵公子们一饱眼福啊!
呵呵!看来自己先前猜的不错,长公主安排姑娘们之前这绕岛一周的行为必定是有所目的的!
此时,那艘龙船正缓缓驶来,她们几乎都已经能看清船上的一众男子了。
船头站着三位公子,三人衣袍一蓝一青一银,他们竟是清一色打着一把牙扇,正迎着风摆出潇洒的姿态来,似乎很是享受此时姑娘们的瞩目。
沈默云微微蹙眉,莫名觉得一阵嫌恶。
大冬日的,湖上的风本就大,打着扇子附庸风雅便罢了,还一个个嘚瑟站在船头,也不怕得了风寒!
莫名却是在一旁惊讶道:“奇怪!那位青袍公子我竟然没见过!不过,另两位可是鼎鼎大名!咦!云妹妹,那位藏青色袍子的公子你不会不认识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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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四章 表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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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莫言的话叫沈默云明显一滞,什么叫:你不会不认识吧?
那个蓝袍男子,她应该认识?
她寻思一圈,可她回京后认识的年轻男子一个手掌都能数过来,她能认识谁?
沈默云不由睁大眼睛细细瞧去:那个蓝袍男子个子不高,长相不错,一脸笑容,一双眼睛大而圆,眼神正很是炽热地望着岛上。
怎么瞧,她都想不起来这人的来历。
正好这厮也将眼神扫了过来,看见自己正盯着他张望,还特意挑了挑眉,露出淫邪一笑。
只一瞬间,沈默云便觉得周身毛孔张立,一阵阵恶寒上涌,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只得立刻挪开了眼神,低低到:“这种人!我怎么会认识?”
“这不是你的表叔吗?”莫名一副不可思议瞪了过来。
“我表叔?”沈默云一愣。
那莫名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只得咬牙道:“你祖母兄弟家的,卢国候卢家的那个浪荡货!你可想起来了?”
是他!
卢家今日竟然也有人来了!来的还是这个货色!
倒还真是自己的亲眷,怪不得自己应该认识他!
沈默云想起来了!
他,叫卢志泽,是卢国候府家的二少爷,自己祖母的二侄儿,现卢国侯卢定雄的二儿子。
这个卢志泽是自己嫡嫡亲亲在卢家的二表叔。
现卢国候三十八岁时才得了他这个宝贝嫡出二儿子,便一直将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已经过世的老卢国侯一生戎马,早早便挣来了个世袭的爵位。可偏偏子孙都不争气,仗着祖上的萌阴,便如大部分为先祖打下江山的其他勋贵一样,不思进取,不肯再上疆场拼命不,还只想着靠爵位吃皇粮,做米虫;四处打着爵位的幌子,做着肮脏的勾当。
对于这一点,沈默云也很是不齿,因而先帝和自己外租一心要打压开朝老牌勋贵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年的老卢国候长相粗犷,肤黑须密,一眼便知武将出身。
到了卢志泽这一辈,作为侯府最珍而重之的幺子,他既不需要承继爵位,也不愿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他祖母和母亲又对他千依百顺,骄奢淫逸的生活使他一看便更像是个唇红齿白的风流书生,再加上多年温柔乡的浸淫,使他浑身上下流露出放荡的气息,叫人周身都不自在。
这个表叔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他的这个响亮的名声不是因为他的家族,或是因为他的能力,却单单只是因为的品行和一贯来的所作所为。
他成日里喜欢和一帮狐朋狗友胡作非为,泡酒楼逛青楼养外室也更加是家常便饭。
不过他的成名,主要是由于三年前的一桩大事。
这个卢志泽原本是有妻室的,那卢家二少奶奶是个六品官家的嫡女。可他这个浪荡子竟然不顾当时怀有四个月身孕的二少奶奶的身子,不顾丫鬟和嬷嬷们的阻挡,竟然一夜风流做下了一尸两命的勾当。
二少奶奶的娘家羞愤难当,将这事闹到了朝上。皇帝大发雷霆,为此责罚卢国侯教子无法,卢国候被罚两年俸,同时也叫卢家成了满京城的笑柄。
三年过去,听这段时日,卢国候府又开始张罗着给这位爷娶亲,毕竟这卢志泽才二十多岁,又还没有嫡子,这叫卢定雄急得有些火烧眉毛……
这些消息,都是姚黄告诉自己的,沈默云怎么也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长宁伯府见到自己这位鼎鼎大名的二表叔。
不过,也难怪自己不认识他了!时候,她可没资格经常去卢国候府。
这位表叔,从到大她只怕也就见过那么寥寥两三回。
“那位银袍公子呢?
“他呀!和你的那位表二叔一样也是鼎鼎大名!他二人均是京里有名的霸王!他姓杨,叫杨济涛,人称杨三公子。他的来头可不,是东阁大学士杨长宁的孙子,也是个惯常胡来的主。”
沈默云抬眼看去,这位杨三比他那二表叔要高出许多,正打着牙扇做出潇洒随意的样子。他长得倒是唇红齿白,风流倜傥,可惜一双桃花眼正胡乱抛着,白白浪费了一身好皮囊。
“还有那位站最前边的青袍男子,你不认识?”
“不认识!”
青袍男子同样长得不错,与那卢二,杨三不同,他身上除了风流,还偏偏有一股儒雅加阳刚之气。
这截然不同的两种气息混搭在他的身上偏偏毫无违和感,反而将他有如众星捧月般衬托得与众不同,竟是惹得自己身边的姑娘们都在声议论着他的来历。
此时,沈默云发现那位青袍男子也正环顾打量着岸边的女子们,他看到自己,眼神明显定了一定,然后摆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这……什么意思?示好?客套?巧合?
沈默云不由蹙眉。
“你认识他?”莫名也是一脸诧异。
“怎么可能?我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回京后一共出过几趟门也都是遮着掩着的,谁能认识我!”
“哦!那你心点!你看他与身边的俩霸王正热络着,必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走吧!”
“好!”
那个人……不是来了吗?
怎么没瞧见?
沈默云有些失望,她张望这么半日,竟然还是没有发现他。
她心中空空的,刚刚转身准备离开,这时,却莫名感觉到一道熟悉的视线停在了自己身上……
虽然只是那么一息,可她都不用转身回眸便知道那是他。
他的目光温暖炙热,叫她的心瞬间跳快了好几拍。
不过,抬眼间,她便瞧见了刚刚还正坐在圈椅品茶的嘉和郡主向着湖边快跑而来……
她黑黑的肤色此时度上了一层红晕,眼里的光采因为欢喜而过分亮眼,阳光洒在她身上叫她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她满是兴奋地扬着手臂,挥舞着,在招唤着船上之人。
即便她没有半分的矜持,即便她热情过了头,即便她惹来姑娘们的一众暗讽声,可沈默云偏偏第一次有些嫉妒起了这个女子。
她的张扬如此肆无忌惮,如此明目张胆,如此光亮灼人,可自己却偏偏不能?
沈默云咬牙慢慢往那绿地走去,却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个男子暂且再借她几,不管前路有多困难,自己都要连本带利将他夺回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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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五章 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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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经日上三竿,到了正午时分。
没有寒风,日照充足的这片绿地却是愈发显得适意,连那春日的氛围也一下子便浓烈了起来。
那些贵公子所在的龙舟的靠岸之处和姑娘们的上岛之处并不在同一地,而是设在了离姑娘们所在绿地不远处的西边梅林边的栈桥上。
那绿地的地形稍低,几乎是整个湖心岛最低处。
这样一来,公子们居高临下,倒是能更为清晰将不远处姑娘们的一举一动尽收于眼底。
大概是因为经历了漫长冬日的苦寒,此时的姑娘们都有了春日已经提前到来的错觉?还是因为远处一个个英气俊朗的男子正对着这边驻足观望,而有心自我展示的缘故?
姑娘们此时的姿容仪态竟或是出人意料的端庄大方,或是娇俏可人了起来。
她们既有一声声如银铃般的娇笑,也有优雅怡人颂着诗的清朗之声;
她们既有手持鲜花插入鬓发的娇丽,也有迈着前朝古步徘徊花丛的优雅;
再有伴着丝丝微风,飘过的一阵阵怡人的甜香,惹得众公子们早就分不清这是花香还究竟是美人香,一个个都情绪高涨,精神饱满的盯着那群姹紫嫣红的姑娘们。
这些姑娘各有千秋,娇艳如花,即便他们分不清姑娘中谁是谁,但也不妨碍他们将这群芳好好欣赏,秀色可餐一次。
午宴很快便开始了……
男女宴席自然是各自分了开来。
女宾的宴席依旧设在了那片绿地上,由长公主亲自主持。
而男宾的宴席则由长宁伯府的总管事,宫里出来的常公公主持。
此时那片绿地上早已经置下了多张圆桌。
那正中间视野最好的那张桌子自然是叫嘉和几人占了去,沈默云几人便依旧去了最偏远的桌子坐了。
一道道叫人垂涎欲滴的佳肴很快便上了桌……
原来,今日这些菜品的原料竟都是这湖心岛所产。
从花香藕,到银丝蕨菜这样的冷盘;从清蒸金鼓鱼到香烤鹿肉这样的热菜,包括藤萝饼,玫瑰糕这样的点心,以及七翠羹,莼菜羹这样的羹汤,甚至连女眷们所喝的果酒以及男宾们所用的米酒和烈酒,竟然无一不是产自这岛上。
沈默云微微有些惊叹,这个岛还真是麻雀虽五脏俱全。除了得独厚的地理条件,竟然还有养了野鹿的林子?还有那金鼓鱼,书上是养在温泉中才最是肥美鲜香,这岛上果然有温泉!
此时,为了增加趣味,梅林和绿地还分别设了一个烤架,洗净的素菜肉食品种丰富摆在一旁,几个厨娘正热得的满头大汗在翻烤着一只野猪,而烤架上正发出的“滋滋”声,伴着一阵阵的鲜香四溢,叫人垂涎欲滴。
就连在男宾面前一直作矜持文雅状的姑娘们,此时也忍不住动起了筷子,开始一尝这岛上的绝美风味。
口味上,这桌菜肴也真是不一般!野生土菜的鲜香加上特有的水质气候以及本色的烹饪,自然是叫人食指大动,赞不绝口。
姑娘们吃饭向来讲究“食不言”,再加上过了饭点已久,腹中饥饿,而美食实在馋人,一时间,姑娘们也都忍不住发出悉悉索索的衣裳摩擦声以及动筷声。
而坐在梅林的男宾们自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这酒宴未免太过安静无聊了,既无丝竹之声,又无姑娘陪酒。碍于长公主在场,他们还不能贸贸然划拳行酒令,只得干坐着碰起了酒盅。
长公主自然也不打算叫大伙这么冷冰冰地享宴。
此时坐北朝南的她双手一拍,便见一溜儿的丫鬟鱼贯而上,在绿地最靠近梅林处用早就准备好的木架子搭起了一个平稳的平台。又有一群丫鬟抱来了各类乐器,笔墨纸砚,针织绣线等女子们平日必学惯用之物。
这还没完,此时甚至还来了几位手抱琵琶的乐师静静坐到了一边。
这架势一出,姑娘们哪里还有心思用膳,均是擦了嘴角等长公主开口。
“各位公子姑娘既然来我长宁伯府做客,这般沉闷地用膳自然是不行的!
本宫想了个有趣儿的主意,便来给各位公子姑娘听听!
众所周知,今日这宴是‘千金宴’,目的自然是要选出咱们大周朝最出色的千金来。前三轮咱们已经考了礼仪,茶道,文采,那第四轮,本宫便想着怎么也该轮到姑娘们的才艺了。
各位千金在家中必定已经苦修多年,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无一不通。
可姑娘们这些本事若不拿出来叫大伙都开一开眼界,未免太可惜了!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所以今日本宫便打算给各位姑娘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
姑娘们大可以自由发挥所长:或高歌,或奏乐,或作画,或题诗,哪怕是当场绣上一副作品,均是可以。
本宫想着,这便是咱们千金宴的第四轮。
若是这般安排,一来姑娘们比试不会沉闷,二来么,正好可以为咱们远道而来的公子们助个兴!本宫这般安排,各位觉得如何?”
这……这些行头都搬了上来,还有谁能半个不呢?
那些公子们早就无聊已久,此时有热闹,有美人,有表演可看,自然一个个兴致勃勃,纷纷叫起了好。
至于姑娘这边,大部分姑娘自然都是愿意的!毕竟来一趟长宁伯府不容易,即便没法子争得那前五,怎么也得把握机会,在长公主和各位贵公子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沈默云却是与隔壁桌子的林雅茹对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惊诧。
长公主也是女子,不应该出此主意的!
在场的各位姑娘都是大周朝的贵女,男宾们若是不在场,姐们互相切磋比试也就罢了。可此刻这好听点是比试,若难听点,便是给各位公子唱歌跳舞,下酒助兴了!
呵呵!这大周朝的贵女们,什么时候已经沦落到要如那青楼茶馆的妓子一般作践自己了吗?
长公主可不是这般不知分寸之人!
怎么看,这事都透露着诡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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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六章 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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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崔奕横依旧是一身白袍。
若论白衣,沈默云的确从没见过有人能穿出如他这般的翩翩气质和风度了。
白,这颜色太纯粹,太干净,但凡穿着之人的气质稍微混杂那么一丁点,便会失了那纯粹的味道。
这分外挑人的颜色穿好了,便是气质无双,犹如谪仙;穿得不好,便显得不伦不类,灵气全无。
所以,不管是公子或是姑娘,都不敢轻易尝试这样干净的颜色。
而崔奕横那冷峻的面庞,冷淡的气质和自我的气场恰好能将自身与那一身白融合得完美无缺。
他只是如常那般淡淡地背手走过,没有表情,没有言语,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可即便如此低调,他一出场便依旧还是吸引了几乎所有姑娘的目光。
他就如一轮皎洁的明月,不需要众星相捧,仅靠自身的淡淡月华便足以收服一众人等的注意和欣赏,叫他能够轻而易举地脱颖而出。
他就是那样的出色,却偏偏被配给了嘉和那般的悍妇。
姑娘们面红耳赤的同时,也难免有些扼腕叹息。
同时,众姑娘对嘉和的烦躁和厌恶也不由多了几分。
大概是知道崔奕横惯常来都是一身雪色,或许是出于自惭形秽的缘故吧,公子们都很有默契跳过了白色系的衣裳。
这叫那崔奕横在一群浓墨重彩的公子中分外出彩和夺目。
从他走向梅林的第一步,沈默云便看见他了。
她的心跳如鼓,扑通扑通似要跳出。
他并未叫自己失望。
即便嘉和郡主正在对他摆着臂,可他依旧只是如常那般淡淡的,冷冷的,表现得不惊不喜,毫不在意。
只是简单稍接触了一下嘉和的目光,他便低下了眼眸。
再抬眼时,他一下子便准确找到了她的位置,投来了一束如烈日般炽热的眼神。
即便只有那么短短一瞬,他便将视线淡淡收了回去。
可对她来,这已经够了。
他眼里的那份热情她看得分明!
他刻意对自己的视若无睹恰恰是对自己的保护!
除此之外,他也从另一方面对自己表明了心意。
他今日袍子的衣角,袖角和腰带上分明都有用金线绣成的流云纹。
流云纹的种类上百种,可只有这款最简单,最写意的流云只自己的最爱。
她的衣裳和帕子上都曾绣过这款流云,他竟然注意到了!
她的心中一下子便如糖似蜜般漾开了幸福。
是啊,一般人谁会注意这样细节,可偏偏她只一眼便看清了。
那纹路很是清晰,似乎那一朵朵的流云正将他的手脚都轻易捆绑了起来,再跑不开……
沈默云压下了心中喜悦,微微挪开了眼光,却恰好与一双愤怒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是陈君言!他来了!
他的眼里竟是满满的怒意!
沈默云心下纳闷,自己这又是怎么得罪他了吗?竟惹得他这般横眉冷对的!
她再次挪开眼光,却又一次与那位船头站立,莫名都叫不出名字,身着浅青长袍的男子碰了个正着。
他看似儒雅的面庞如微风拂柳般微微一笑,再次向着沈默云颔了颔首。
这次沈默云可不会怀疑了,这男子如船上一般的确是在和自己打招呼。她已经坐到了最偏远的桌边,这人难不成还是朝着绿地打招呼不成?
这种示好未免诡异!
一个众人不识的男子向自己打招呼,虽不知他有没有企图,可这人还是离得远些好。
沈默云不愿再看男宾席,便低下头准备专心用膳。
可她喝了一口汤却又感应到自己的左手边竟也是有毒辣辣的眼神正看过来。
她猛地抬头转眼想要捉住那目光,却发现终究是徒劳了。
她看了眼左手边正在用膳的几桌姑娘们,却还是未能找到那目光的主人。
她心下郁闷,不由叹气。
沈默欢倒是凑了脑袋上来:“长姐,那位卢二叔你要尽量离得远些!”
“嗯!我听他的事了!”
“不!欢儿不是这个意思!”沈默欢却是再次放低了音量,对着她耳语到:“他与夏姨娘走得很近!沈默晴也是!据欢儿所知,他们的交情很是不错!从下一轮比试开始,只怕要与男子们有些接触,长姐你一定心些!”
哦?这事她之前还真就不知道。
不过,刚刚沈默欢这番话里,沈默云着重注意的不是卢家与沈家或夏家之事。
而是……沈默欢竟然称呼夏红绸为“夏姨娘”,而不是“我姨娘”?
即便沈默欢与夏红绸的母女感情再坏,可那人终究还是她的亲娘啊!有什么道理,什么原因值得沈默欢竟然毫不顾忌夏家,夏姨娘和沈默晴,一次次站在了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身边?甚至此刻的她竟然连亲娘都不愿称呼?
以前,沈默云一直怀疑沈默欢不是夏红绸亲生女儿,所以才不得夏红绸的欢喜。
于是在自己掌家后便开始了多方查探。
可结果很明显,沈默欢的的确确是夏红绸的亲生女儿。
当时,老太太一直以为夏红绸第二胎是男娃,百般关怀照顾不,甚至派了两个贴身嬷嬷照顾夏红绸,一直到其生产那日。
就连夏红绸生产之时,那两个接生的婆子也都是老太太请来的。据,当时卢氏和沈沐都在怡蓉院守着,还有满院子的侍从在候着,等待长房“长子”的到来。
所以,关于沈默欢的身世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孩子聪明伶俐,圆滑早熟,很会看人下碟,可这样一个处处八面玲珑的孩子,偏偏夏红绸不喜欢她,沈默晴也不喜欢她。
其实不仅仅是不喜欢,完全可以是对其不屑一顾!
衣食住行,沈默欢竟是没有一样能与同母庶出的沈默晴相比的。
甚至为了寻求庇佑,沈默欢还一直赖在了老太太的清风堂长大,怎么看,都有几分诡异。
而同样身为夏红绸的女儿,差距怎能这般大?
事实上,就连那已经被扔去了农庄的明哥,从夏红绸那里得到的关爱也比沈默欢要多得多!
这事,她还真得要想法子弄清楚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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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七章 投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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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公主开口宣布完今日这酒宴将由姑娘们的献艺作为比试的第四轮后,姑娘们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她们大多早有准备,可还是未曾料到自己今日将会在一大群公子面前表演才艺。
一时间,紧张,兴奋,激动,慌张的情绪便一股脑儿上了头。
姑娘们纷纷放下了筷子,开始苦恼自己应该展示何种才艺,想着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博得众人的注意,将自己的名号一炮打响。
不过,有一桌的姑娘们此时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起来。
在一众慌慌张张的姑娘们中间她们显得鹤立鸡群,与众不同,几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一桌,可不就是沈默云她们那桌么?
这桌因为偏远,只坐了几位姑娘,可此时却偏偏都毫不在意还在用着膳。
只见那浅青色衣裳的姑娘正低着头,快速而优雅地布着箸。
她似乎正全神贯注享用着桌上的道道美食,细细品味着每一道佳肴的出众之处。
时不时的,她还亲手用公筷给旁边的郭家姑娘夹了一筷又一筷。
她清眸流盼,浓淡相宜,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不悲不喜,不争不抢的淡然,叫人有些心动。尤其是她的一双眸子,那么清,那么深,即便她不曾回望过来,也叫人觉得她的眼里有许多值得探究之处,叫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即便面对了这诸多男子的关注,这女子竟然犹若熟视无睹,还能维持这份淡定自若,这可真的叫人不得不刮目相看起来。
她这份寡淡便如清粥菜,叫看惯了山珍海味的公子们不由起了几分兴趣。
这位姑娘,以前竟然没有见过。
于是不少公子竟是开始暗暗打探这位姑娘的来历。
崔奕横自然当做不知道,陈二则是冷哼了一声,那长宁伯世子更是不愿这么多人打听她这好妹妹,也是扭过头去生气了闷气。
一时间,众人发现,竟然真的没人知晓这位姑娘的身份。
这样一来,众公子的胃口也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纷纷将视线挪向了那与众不同的一桌。
她旁边那位姑娘各位公子倒都是认识的。
那是龙虎将军家的千金大姐,郭嘉。
作为京城有名的吃客,此时面对美食的她自然是正毫无顾忌地埋头用膳。
郭嘉旁边的姐是莫名,她那没心没肺的性子此时自然也是只顾着吃。
沈默欢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是学习她长姐那般优雅用膳。
黄映阳看着大伙都在吃,想着与其与不相识的公子们面面相觑,还不如低下头去用膳以降低存在感。
于是,沈默云她们这一桌便有些特立独行起来,引得公子们的纷纷打探。其余姑娘们看在眼里,却暗自跺脚,嗔怪自己怎么没想到这种吸引人注意的法子。
表演的台子很快便搭好了,台子旁边筝,琴,笛,萧,琵琶,扬琴一应俱全;笔墨纸砚全部就绪,看上去只要不是特别奇异的表演,似乎都能在这高台上逐一展示。
接着,却是突然出来了一大群手握竹篮的侍女。
她们手中竹篮里都堆满了鲜花,此时正将手中鲜花逐一分给各位公子。
公子们不明所以,每人手中便多了五枝鲜花。
长公主拍了拍手,众人便都安静了下来。
就着之前比试的话题,长公主再次娓娓道来:“本宫刚刚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姑娘们来参与宴席不容易,若是单凭本宫和诸位夫人的评判难免眼光过于单一。
在座的,都是京中数一数二,才华横溢的贵公子。本宫也很想知道,在诸位公子眼里,怎样的才艺,怎样的姑娘才是更加出色?
于是,本宫便想了个法子,好叫诸位公子也一齐参与进来。
此刻,各位公子,夫人与本宫一样各自持有了五支鲜花。
一会儿,姑娘们将逐一进行表演,公子们若是觉得这位姑娘的才艺出色,便可将手中鲜花投给姑娘。
姑娘表演时候可以投,所有才艺展示都结束后投也可以;一枝花一枝花投可以,五枝花一起投也可以。
这轮的演出结束后,获得鲜花最多的姑娘将在这第四轮拿到十分;第二,拿九分,第三,四,五名拿八分,第六到十名拿七分,十一到十五名拿八分,之后便以此类推。
另外,为了增加趣味性,这一次,年龄未达到千金宴标准的姑娘们若是愿意展示自我,也可以一齐参与进来。若是姑娘们能取得好成绩,本宫便给个大彩头!”
这最后一句成功吸引了沈默欢的注意,她的头明显抬了一抬。
不过,她却是将视线立即投向了沈默云。
“去吧!有机会自然要一试!成不成,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沈家人最近的名声不好听,你若是有能力挽回一些也是好的!”
“谢长姐!”沈默欢知道机会难得,顿时也没了用膳的情绪,开始思索起了表演项目来。
若一开始长公主让姑娘们当着公子们之面献艺,姑娘们只是有些不好意思,那此时,姑娘们也都觉得有些不上的难堪起来。
若是单纯的献艺,长公主她们评分也就罢了。此刻却是将这评比的权利交到了这些男子手上。若是自己能脱颖而出也就罢了;若是不能,收获不了几枝鲜花,那以后还要如何抬得起头?
姑娘们心中百转千回,沈默云何尝不是?
她此刻已经愈发可以肯定这长公主究竟意欲何为了!
真是厉害!……
郭嘉凑过了脑袋,悄悄问到:“云儿你准备比试什么才艺?”
沈默云淡淡一笑:“这满京城都知道我字写得好!那我便当然要写字了!”
这一场,若是不出她的意料,不论自己发挥如何出色,必定不能拔得头筹!既然比什么都一样,那她也就不必费尽心思去要别出心裁了!
“嘉儿!你打算比什么?”
“我么!自然是舞剑了!”郭嘉也不愿费心思,依旧边吃边回到。
郭嘉前几轮的成绩一直在五名左右徘徊,若是她要最后胜出,这一轮,对她来也是至关重要!
“嘉儿,我有个主意!”沈默云将头凑到了郭嘉的耳边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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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八章 献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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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这第四场叫姑娘们匪夷所思,叫公子们兴致勃勃,翘首以盼的比赛就这般荒诞地准备开始了。
为了活络气氛,也给姑娘们时间准备,长公主倒是先安排了几个伶人轻声唱起了雅戏。
只不过,各人心中各有所思,此时哪有几个人真把心思放在那台子上的。
“这……又不是青楼选花魁,怎么还投花呢?”郭嘉敲着桌子,一脸不满。
“你去过青楼?怎么知道青楼选花魁是投花的?”沈默云一脸兴味看了过来。
“青楼有点意思,你一定没去过吧?”郭嘉一下子来了神,将脸凑来沈默云耳边:“下次,我带你去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青楼。哦!对了!不如就上元节吧!正月十五那日/你没事儿做吧?到时你便跟着我!我带去出去好好见识一番京城的繁华热闹!”
沈默云一脸狐疑看了去:“你前几年不是一直在北边吗?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上元节你要去逛青楼?还要带我?”
“哼!别问那么多!你去是不去?”那郭嘉将眼珠子瞪得圆圆望了过来。
“上元节还早呢!我还要给太后娘娘写字,再吧!”沈默云低下头装作毫不在意喝了一口茶,这个死丫头,看你能不能藏住话!
“哎呦!写字有什么意思!”果然不出沈默云所料,这郭嘉再忍不住开始滔滔不绝起京城上元节的好处来。
“那日是整年里唯一一不讲究男女大防的大日子!整个京城的男男女女都能走上街头参与活动!北城南城都有大灯会!南城人多杂乱些,不过玩意儿和好吃的食多,杂耍也多;北城嘛,花头多,文雅的玩意多,你们这些所谓的文人雅士最爱去!
嗯,不如这样,那日/你用过晚膳便出门,我先带你在北城逛一会儿,等黑了带你去南城吃东西,买花灯,看舞龙和杂耍,接着咱们就赶回北城,去太白楼看夜景。
等入了夜,活动多了,咱们继续逛,最后我带你去……”郭嘉竟是脸有些微红,凑到沈默云的耳边,轻声道:“去‘忆春园’。那是整个京城最大的窑子。听里边的姑娘都是国色香,到那一日,整个场子都是一掷千金,只为每年的上元都会选出新的花魁。听恩客们为求花魁初夜,会使出各种手段绝招。今年咱们去见识见识?”
沈默云一脸嫌弃推开了郭嘉:“你知道的真是不少!”
“没法子!我身在汉子堆里,听到得多,可没亲眼见识啊!我一人也不方便去,现在有了你,我便有了伴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与我一道赴汤蹈火必定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是这区区青楼?你对吧?”
“……”
无语!真是无语!
比试即将开始,可长公主偏偏又再次抛出了一个新主意,是姑娘们的出场将由公子们亲自指定。而公子的指定顺序将行酒令决出。
这样一来,公子们更加跃跃欲试,若是酒令行得好,便能指定自己中意的姑娘出来表演,既能一展自我,又能博得姑娘好感,一举多得啊!
而不少姑娘们此时也都有些回过味来,这真是叫人难堪啊!
自己一大群人都是大家闺秀,千金姐。此时一群不相识的公子们行酒令赢了便可以指定她们中的一位姑娘出来演出,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尊重人的感觉。
她们又不是那台上唱戏的伶人,可以随意点戏。
公子们叫着好,姑娘这边却是沉闷了许多。
此时有一道声音的出现便显得有些违和,这声音来自嘉和郡主。
“这个主意我看甚好!在南方,苗人,傣人,瑶人,都尚此道,男男女女在比试中互相接触,指点,既热闹又有趣!之前的那几场比试都过于沉闷无聊,此时这样一安排这宴席才算是别具一格,堂姐今日总算是出了个好主意!”
这话一出,姑娘们心中更加不爽快!这嘉和什么意思?这是好主意?把她们比作异族人?她们都是有教养的千金,怎么能与南族女子一般与男子随随便便牵扯不堪?
哼!嘉和她自己有了崔世子自然淡定,此时便打算来看她们的戏不成?
沈默云向长公主看去,只见她依旧神色淡淡,置若罔闻,似乎对堂妹的讥讽毫不介怀。那嘉和此时甚至开始当着众位公子之面叫她下不来台,连沈默云也觉得有些为长公主不平起来。
长公主的嘴角此时却露出了一丝笑意,“嘉和郡主得也有道理!南蛮族人大多豪放,我等孤陋寡闻,既然堂妹强闻博识,不如便先由郡主给我们演示一番苗人,傣人和瑶人姑娘是如何与男子接触的?也好先叫我等众人好好见识一番,算是开个眼界?”
此时,几乎所有姑娘都绷不住那上涌的笑意,一个个掩面笑了起来。
嘉和再笨此时也听懂了长公主的话中之意。这是在骂自己如南蛮异族一般未经开化,不懂礼仪,不知廉耻呢!
她心中有气,却偏又不好发作。
而此时那贱人林雅茹竟然还在带头附议,是由郡主打头阵,今日这酒宴必定看点多多,也能给姑娘们竖立一个好榜样!
众人竟然还在纷纷应是?
贱人!真是生的贱人!
自己怎么能第一个出场,自己怎么能这般不值钱?
最重要的是,自己此时若是出场,那一会轮到崔奕横行完酒令,自然不会再指定自己!那到时候,他该点哪个姑娘?沈默云?哼!自己怎么能给那个贱人这么好的机会?
不行!
嘉和只能讪笑了起来:“各位真是抬举嘉和了!嘉和刚刚喝果酒有些晕了,此刻上台只怕扫了各位公子雅兴!我看,便不若问问可有自告奋勇的姑娘给大伙儿先表演个节目助助兴吧!”
长公主笑着点头,就知道她是不会答应的!自己这么一开口,果然成功叫她闭上了嘴。
“也好!我看今日来了不少还未到年龄参与千金宴的姑娘,你们中可有谁愿意上前来一试身手吗?”
“民女愿意!”长公主的话音刚落,便有姑娘自告奋勇。
这人是沈默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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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九章 献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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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沈默欢此时自告奋勇的行为,沈默云毫不意外!
这个五妹妹是聪明人!不用自己开口,第一时间便把握住了这个好机会。△,
要这种时候,一般第一个出场的,通常成绩不会太好,可为了后边的比试顺利进行,为了炒热场中的热度,这第一名出场者成绩也不会太差。
即便公子们不热情,对于这种顾全大局的聪明人,只要演出不是太离谱,想来长公主必然是不会叫她的成绩过于难看的。
所以,这样的机会对于沈默欢这样需要打响名头的姑娘来恰恰是最合适的!
沈默云不用开口,便知道她这五妹妹必定已有打算!
果然,沈默欢拿起面前酒盅昂首便灌下一杯果酒以壮其胆,随即起身,抢在众人还在犹豫之时,便姿容优美走了出来……
“民女愿意!”沈默欢优雅行了一礼:“民女愿意抛砖引玉,给诸位姐姐打个铺垫。民女乃……”
“且慢!”长公主竟然直接开口打断了她!
“本宫有一条还欲要补充!
刚刚本宫提出由各位公子来品评这第四轮的比试,主要便是为了公平客观的原则,这才出了主意叫公子们参与进来。
想必各位公子对在场千金们并不相识,这样公子们做出的判断才不会受表演的姑娘的家世,背景,门第,身份所影响,才能按着姑娘们的发挥给出自己公正的评判。本宫看来,这对姑娘们来更为公平!”
长公主到这里,果然姑娘们都纷纷点起了头!原来长公主竟是为了比试的平等才叫男子们参与,并不是有意叫自己众人难堪。
姑娘们一时间都纷纷放了宽心,开口赞赏了起来。不少因为地位较低而有些泄气的姑娘此时也都信心倍增,有些摩拳擦掌起来。
沈默云暗笑,长公主还真是会话,早早便自己真正的目的找好了借口呢!
“所以,姐们上来比试前还请勿要自报名号了!不如等到这轮比试都结束之后,再向场中各位公子介绍自己吧!”长公主再次补充。
要这沈默欢的心理素质还真是不错!
若是一般人,此时被长公主这般落了面子,即便面部不青黑也得僵硬一会儿,可这沈默欢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竟然还能微笑着给长公主,夫人和男宾们一一见过礼。
这个八岁的孩子,这几年跟着老太太还真是看惯了眼色,竟能做到这般处变不惊的状态。
长公主和几位夫人们明显对沈默欢的应对很满意,便点头示意她继续。
“民女学艺不精!各位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民女若是此时弹琴作画,未免有些关公面前耍大刀之嫌了!”着,她露出了招牌的甜笑,倒是叫现场气氛稍微轻松。
“所以,民女便只能粗略献个艺。不过,这可能要费些时候,只怕夫人们和公子们等得着急。”
“无妨!”这丫头学得倒快,已经开始称呼自己为“夫人”,长公主对此很满意,“看,你要表演何种才艺?”
“民女便简单打个络子吧!”
包括长公主在内的众人原本对这个毛遂自荐的姑娘都抱有几分期待和好奇,此时一听她的才艺竟是打络子,便再难掩失望之情。
就连郭嘉也询问起了沈默云,她这个看着异常伶俐的五妹妹为何会选这样的方式来展示自我。
沈默晴笑了笑,这个五妹妹自己了解得很!
大好机会面前,她一定会好好把握。
据沈默云所知,琴棋书画,沈默欢最多只能算是略有涉猎,充其量就是在沈默晴那旁听过几次,略知皮毛罢了。所以,她必定要扬长避短,跳过这些作才艺展示。
她倒是有着一手精湛的刺绣好本事,可刺绣的时间太长了,只怕长公主等不了,公子们更是等不了。因而此时她选择打络子也未免不是明智之举。
沈默欢拿了缎带开始动手,长公主则直接示意那位管家常公公开始主持男宾们的第一回酒令,以选出第一位公子来指定下一位姑娘献艺。
男宾区一下子便热闹了开来。
按道理此时的沈默欢所处位置正是尴尬,自己正在献艺,而看客们竟然开始行起了酒令,真是对其毫不尊重。
不过,她的脸依旧不动声色维持着那分甜笑,用手中翻腾的丝缎慢慢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就连长公主和夫人们也开始啧啧称奇起来,这哪里是打络子?这分明就是将刺绣的功夫用到了打络子上。
她的手速竟是那样快,眼花缭乱之间,便只见那黑色和红色在她的手中翻腾。才短短几口茶的时间,一个攒心梅花络子便大略成型。
梅花络子在场有好几位姑娘会打,可谁也不敢站出来自己打得比这姑娘要快,要好,要精致!
姑娘们都不得不对这位年仅八岁姑娘好奇起来。
不过很快,她们便发现,这哪里是简单的梅花络子,中间的攒心处她竟是用了刺绣的手段将加进来的五彩线一起编了进去。
众人根本看不清她是如何将这些丝线在缎带中翻转着一塞,一转,一挑,一扣,只是一会儿功夫,便见有一个精巧的“福”字出现在了那梅花络子的中心。
“这是何家姑娘?”长公主到此时才有打听这姑娘来历的意思。
女官在她身后耳语了几句。
她淡淡笑道:“倒是可惜了!”
沈默欢的梅花络子很快打完,她却是翩翩行至了长公主的面前跪下呈上了这个络子。
“民女要将这个络子赠与夫人与世子!祈愿夫人和世子如这攒心梅花福运络子一般母子连心,洪福齐!”
红色和黑色的缎带相互编连,象征着她母子永不分开;串联的梅心象征着母子连心;一个五彩的福字象征多彩多福!
这份才艺竟是费心为了自己和儿子而制?这头一位姑娘的献艺竟是为了自己和儿子祈福?这自然是极大程度地取悦了长公主!
“赏!”
其实只这一字,便足以叫沈默欢雀跃不已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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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零章 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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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的一脸艳羡中,长公主到做到,直接从手中仅有的五枝花中抽出了一枝赐给了沈默欢。
这还没完,她又从身后侍女手中的宝盒中找了一枚赤金坠万事如意锁的项圈亲自戴到了沈默欢的脖子上。
“这是本宫额外赏你的!以后你便常来我长宁伯府作客吧!”
这一句话,这一件赏赐都意味深长,昭告着众人,这个女孩从此将一步踏入真正的贵女之列。
沈默欢的双肩明显颤了一颤,声音也是略带了几分哽咽跪下磕头谢了恩。
这一步,或许在一般人看来不算什么,可对她来却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是她将来人生路上至关重要的一步。
她一直得以仰仗倚靠的老太太倒了,她突然间再次没了靠山,她自然不会真的傻到去投靠那位心思缜密,诡计多端的长姐。
此时有了长公主这句话,这份赏,至少她那虚伪的父亲便会为了面子,为了名声,为了巴结笼络长公主,从此护她一二。
这样,不管夏红绸还有没有东山再起之时,有了沈沐这个父亲的照看,她的日子终于可以不用提心吊胆了!
而此时,那长宁伯世子一听这个络子是送与自己的,一下子便从宴席上跑了出来,一把将那络子从侍女手中夺了过去,将其拿去了男宾宴上。
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对这络子极为欢喜,竟是拿在手心左看右看,最后直接将其挂到了腰带上。
世子虽傻,却也懂些人情世故,既然拿了人东西,自然不能不还礼。此时,他将手中五枝花看了又看,最后终于咬牙抽出了其中的两枝亲自去拿给了沈默欢。
有世子出来打了头阵,与他交好的三位爷便也分别拿出了两枝花送给沈默欢。再加上长公主和一位夫人各赏的一枝花,沈默欢的手上竟一下子便有了十枝花。
姑娘们不由开始盘算了起来,在场的公子大概是三十多位,每人五枝花,加上长公主和三位夫人手中的鲜花,总共也就不到两百枝的鲜花。
可姑娘却有将近五十位,也就是,若按着均摊,每人也只能得个不到四枝鲜花。
偏偏这第一位出场的沈默欢凭着一手拍马屁的好功夫,轻而易举便拿走了十枝鲜花,这可是将近三位姑娘的鲜花分量啊!
连带着,沈默欢胸前那只金光闪闪的项圈也开始发出了灼人的亮光,晃得姑娘们开始不淡定了!
不少姑娘都开始捶胸顿足,感叹着沈默欢的侥幸和自己的不运。原来,第一个出场的马屁王竟是能有这么许多的好处,自己为何没能先一步想到?
而此时,公子们的酒令也开始行了起来!
这次姑娘们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看向那梅林前的酒席。
恪守礼教的她们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风流倜傥的未婚公子哥在自己面前谈笑风生,一时间不由红了脸,低着头和身旁的姑娘暗暗谈论起了对面之人,心中却还在揣度自己如何能引起对面心仪公子的注意。
沈默云却突然发现,每次只要自己一抬头,便会引来那陈二愤怒的目光和青袍男子的示好,接着她的左手边的姑娘群里便依旧会有一道狠毒的目光射来……这几种目光她都不能理解也极其不喜。为了避开他们,她便只能选择低下头认真地用膳。
男子们的第一轮酒令结果很快出来了,胜出者是新上任的国子监主簿高公子。
他是上届科举的状元郎,才华横溢,此时第一个胜出也是合情合理。
由于长公主已经言明要公平公正,所以公子们也被禁止直呼姑娘们的名头来做选择。
这样一来,公子们若是识得自己要选的姑娘倒还好,只需要直接将那姑娘点出便是;可若是不相识,便只能凭着自己的第一印象和喜好来选出姑娘了。
这位高主簿显示是已经心中有了想要示好的人选,此时却偏偏因为不认识,在姑娘中间搜索了好几遍,最后才目光一定,红着脸用手中的一枝鲜花点出了一位姑娘。
沈默云看去,微微一笑,看来这位高主簿果然没有认错人,他选出的可不就是他那国子监的最大祭酒头头的女儿林雅茹么?
不论他是因为久仰钦慕林姐大名,还是为了拍那上峰的马屁,他选林姐倒也是十足十的理由。
相对于那位腼腆的公子,这位林姐倒是神情自若,坦然无比。
她与众人见过礼后,便选了作画的方式来展示才艺。
乐师们在一边奏起了悠扬雅致的古调,林姐笔走游龙,挥墨自如,一副《梅林趣景》很快完成。
皑皑白雪落于一大片嫣然盛开的梅林前,一黑一黄两只猫正在嬉闹互扑。整个画面不算精致,却给人很强的代入感。特别是两只猫,动作滑稽,表情生动,叫人忍俊不禁。
林姐果然才华横溢,短短一曲古调的时间便完成了这样一幅画。
那位高主簿的脸上果然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他直奔林姐而来,想必他已经凭着这画风和上边的题字认出了林姐,于是他便一股脑将手中所有鲜花上前一齐交于了林姐之手。
之后,又有几位公子上前给林姐赏了花,加上长公主的一枝花,夫人们两枝花,这林姐的鲜花总数便达到了十八朵。
这叫还未出场的姑娘再难掩焦虑。
即便林姐得花数量之众并未出乎她们的预料,可那姑娘不算在千金名单里边,此时真正展示完才艺的事实上只有一位姑娘,可便已经去了二十八朵鲜花,剩下的鲜花总数便只剩下了一百五六十。
这叫还未出场的姑娘们怎么办?
得花多少是事,关键今日千金宴后这才艺展示之事必定会经众人之口传得街知巷闻。到时候,若是没有好看的成绩,只怕家族颜面都要叫自己败掉……
在姑娘们的紧张情绪开始蔓延之时,第三位姑娘也被一位公子指了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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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一章 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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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欢和林雅茹的才艺展示均表现不俗,两人拿走了这么多鲜花后,姑娘们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她们心中各有思量,都在挖空心思想着该如何吸引众公子的注意,能早些叫自己被点名;或是自己应该如何表现,才能叫众公子刮目相看,将手中的鲜花投给自己?
不知不觉,男宾们行酒令又指出了第三位千金。
此刻出场的是一位姿容娇丽的姑娘。
她看上去柔弱娇美,楚楚动人。她一上场便抱起琵琶弹了一曲《昭君出塞》。她的技艺很是精湛,那悲凉苦寒之感叫人觉得倍感悲情,配上她那悲悯人的气质,一下子便叫诸位男子有些心疼起来。
于是她很是顺利地从男子们的手中拿到了十枝鲜花,又从位贵夫人那里得到了一枝,鲜花总数便达到了十一枝。
这一回,几乎所有姑娘都淡定不下来了。
眼看着鲜花的总数越来越少,按着此时的场面应该是越早出来展示才艺,才越能获得足够的鲜花;否则,一会鲜花投尽,自己即便展示得再惊艳,也无了用武之地!
一时间,姑娘们咳嗽声此起彼伏,以求自己的动静能谋得对面男儿们的注意!沈默云和郭嘉对视一眼,两人觉得甚是好笑,便边用膳边看起了戏。
此时,就连嘉和也故意打了两个喷嚏。
没错!她也有些着急了。她这次是打着平南王府的名号来的!
这除了关乎着平南王府的尊严,还有那套鸾衣,她是真的看上了!她是一定要将那件羽衣收归囊中的!她将来要向所有人证明,她才是真正能翱翔九的鸾鸟!
她此时的两个喷嚏便是要提醒这些男子,不要忘了自己这位金枝玉叶的存在!
以她在京中那赫赫响亮的名声,以她常常策马穿行于大街巷的英姿,以她多次出入太白楼男宾区区找崔奕横的魄力,她倒不信在场的这些男子会不认识自己?
她这喷嚏也是够明显了,可那崔奕横为何竟然还是低头饮酒?
嘉和心中不爽,便哽起了嗓子使劲一顿猛咳了起来……
崔奕横终于抬起了头看了过来,却是微微扯了扯嘴唇,以示了然。
嘉和嗓中咳得冒烟,加上崔奕横这不温不火的态度叫她实在气恼,于是她端起酒盅便将里边的琼浆一口吞下。
可她千算万算也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杯里早就不是刚刚那香甜的果酒,而被换成了蒙古国进贡来的火烈烧酒。这酒是经过了反复了提纯的,即便是苦寒之地的牧民们,也只有严冬出门时为了抵御寒风,才会喝上那么一口。
这酒几乎已经烈得如火一般,哪怕一个火星子也能叫它一点即燃。
即便是老酒鬼们喝上一口也是如同那腹部被巨拳猛捶了一把。
那嘉和哪里知道才这么一会儿,自己的酒杯便有了诈,她此刻心情烦躁加上口干舌燥,哪里还有工夫去判别这酒?
于是,当这酒被她一股脑倒进嗓子里,即便她在一瞬间便闻到了这烈酒与众不同的强烈酒气;即便她已经反应过来自己的果酒已经被换;即便她平常能喝半斤烈酒……此时想要收回那滚落腹中的烈酒却也已是无能为力……
原来,两盏茶前,酒宴刚刚开始,嘉和郡主便开始了她一贯来的挑刺行为。
她一听闻这酒肉佳肴都是产自这湖心岛,便开始嫌弃桌上的珍馐过于寡淡,毫不新奇!又这酒水更是淡如清茶,食之无味!
她猛咂着嘴,讽刺长公主承办如此大的宴席都不肯花钱,也不知从哪找来了这么多清汤寡水来打发自己这些姑娘……
当时,便有侍女将嘉和郡主所言悉数报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便吩咐人去端来了一碗陈醋和一碗辣椒酱直接送到了嘉和的面前。
她又找了人去寻来了那史书上记载的史上最烈的火烈烧酒。
这烧酒是半刻钟前才从库房找来的!当时正要去给嘉和上这酒的侍女却被长公主直接挡了下来。
这酒直接此般被这丫头喝了可就太可惜了!
她真的以为自己是人中龙凤,之骄女吗?
那今日便不如叫她先在众人面前出个大洋相!也叫平南王府尝尝被人当众笑话的滋味!
不过长公主原本按着自己的心中所料,以为这嘉和应该一上来便会被点出去的演出的。这样一来,自己便可以趁着嘉和演出之时,让侍女神不知鬼不觉给她换掉一杯酒……
可偏偏没料到,那几位有可能将嘉和点走之人都文采普通,两轮酒令过去,都还实在拿不下这指名的资格!
于是,刚刚那嘉和正佯装咳嗽之时,长公主便有了主意!
当时嘉和一心只想引起崔奕横的注意,咳得正当起劲;而坐在她左右两边的沈默晴和汪玉婷正一个给她抚胸,一个给她顺背,哪里注意到那添酒的侍女添到了嘉和面前的杯子时,便左右手换了一只酒壶啊……
所以,这一切发生得理直气壮!
随着那烈酒如同一把大火被吞进了肚子,那嘉和的眼珠子都差点崩裂了开来。
这把火先是在她的口腔点燃,随即蔓延到了嗓子,气管,最后在她的胃腹爆炸了开来。
可怜极寒之地的老牧民在严寒之时都只敢喝一口的烈酒,此时竟然叫一个姑娘一口气将一整杯吞进了肚子!
只见那嘉和的五官瞬间便扭曲了起来……
她的肤色原本便黑,五官也不够精致,此时即便是形容她如东施,那都是夸赞!
她那痛苦的神情,龇牙咧嘴的表情,加上正她恶心反胃的即时感,叫人觉得这往日里明艳的郡主一下子便如发了霉黑面包子般叫人失去了食欲……
事实上,嘉和郡主此时并不是因为酒烈才摆出这份表情,而是因为痛!
她的胃肠似乎根本受不了这种烈酒的侵袭,正一阵阵抽搐着,绞痛着,叫她无法言喻,无法反抗,无法起身,只能软绵绵地瘫了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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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二章 解酒
此时的嘉和郡主正一脸扭曲地往地上瘫,看她的样子便能看出应该是极为痛苦。¢£頂¢£点¢£¢£,
“来人!”长公主看见堂妹这种样子,自然要好好“解释”和“关怀”她一把。今日宴席这东家是自己,当着上百位宾客的面,怎能失了礼数和周到?
“嘉和,你也太不懂事了!刚刚你一直喊着酒水寡淡,本宫便给你换了烈酒。这外国进贡的酒是好喝,可你也不能贪杯,也不可如此急躁啊!什么事这么迫不及待的,你看,呛着了自己不是?哎!你喜欢这酒,直接开口便是,本宫晚些便将存下的那几桶全部赠与你了!”
长公主一脸关怀,满脸温柔地嗔怪着,哪里有人会想到这尊贵的长公主还屑于做这种动作?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开始摇头。这郡主看来不但嚣张跋扈,不懂礼仪,还冲动无脑,竟然在如此大的场合,出此洋相,真是丢人啊!
这平南王不会教养女儿便罢了,没想到还养了个酒鬼出来!
今日长宁伯府的酒水大伙儿都有目共睹,是尚品中的上品,不论这郡主是不会品还是故意挑刺,都是个叫人看不起的泼妇无疑。
一刹那,崔奕横的身上便收获了不少同情和可惜的眼神。
这么俊朗的世子,有身份有地位,有能力有相貌,竟然配了个丑陋鄙俗还不如村姑的霸道郡主!即便她门第高又如何,难不成还能弥补她那浑身毛病的低贱相?
“你们还不快些将郡主搀扶起来坐好!”
长公主这句话却是对着那正悉心照顾嘉和的汪玉婷和沈默晴两人的。
“你二人既然是郡主带来的身边人,便该陪在郡主身边,便该好好照顾郡主!郡主在南蛮之地呆的时间长,平日里便习惯了南边的生活方式!可此时此刻,她身在皇城,又贵为皇亲国戚,你二人怎能由着她任性胡来!她今日出此大洋相,丢了我皇族的颜面,丢了平南王府的颜面,还丢了崔世子和本宫的颜面,你二人难辞其咎!”
那嘉和郡主正火急火燎捧着肚子蹲在地上恨不得满地打滚,偏偏想要开口那嗓子却似被火烧一样,只能发出细细的尖叫。
她的痛苦被长公主收于眼底,要解她的苦并不难,可长公主偏偏想要多给她几分颜色瞧瞧。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反正她也不出话来,这个好堂妹便该多痛快一会儿!
不过,她身边这两位嘛……哼!这两人既然光明正大要做嘉和的走狗,便首先得抛得开面子,舍得下尊严!
汪玉婷此时一脸惊讶,沈默晴则是一脸欲哭状。两人面面相觑,心中委屈不已。即便猜到郡主此时是着了长公主的道,可她们哪里敢辩驳,只能红着脸将郡主搀坐下来后,便在原地乖乖跪了下来。
沈默晴越想越委屈难受,她是夏红绸娇养长大,在沈府一不二,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此时却是再也忍不住那滚滚而下的热泪……
不过,她今日本就打扮得灵动清秀,此刻配上那真实的可怜状:双目水雾,嘴唇暗咬,肩头耸动,倒是整个人都越发显得弱质纤纤,楚楚可怜……
而汪玉婷身形婀娜妩媚,又凹凸有致,加上大红色收腰窄袖的单薄外裳,在一大群衣着保守厚实的姑娘中本就引人注目,显得分外夺人眼球。
此时她昂首挺胸,几分冷艳几个倔强,便更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成熟诱惑从她身上发散,更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起来。
她二人经长公主的这一顿训斥,倒是成功吸引了不少公子的注意,特别是那卢二,杨三,青袍男几人,更是目不转睛黏在了她二人身上。
嘉和郡主此时疼痛稍缓,却依旧无法摆脱那从喉到腹的强烈灼烧感。
“快快,去请太医!”长公主开始着急忙慌安排了起来。
沈默云和郭嘉对视一眼,便开始暗笑。
她二人也看出来长公主这是有意挖了个坑给那嘉和了!
明明看见那郡主正痛苦万分,第一时间没有想法子救治郡主,却是先开始将汪玉婷两人好一顿指责。
而此时,太医?即便这长宁伯府离皇城太医院不远,可太医拿了手令出宫赶到这处,怎么也得个半个多时辰吧?
那么长时间过去,太医来了又如何?即便这嘉和此时醉了酒,到那时也该醒了五分呢!
长公主分明就是要叫这位多次对自己不敬的郡主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沈默云不由觉得心情畅快,拿起酒盅细细品尝了起来。这酒颜色清亮透明,入口甘甜醇洌,满口生香,这应该是自己喝过最好的果酒了!
嘉和还真是能找茬!
当着众人直面数落东家的酒菜不佳,也难怪长公主憋着一口气要给她点颜色瞧!
既然她奉献了这么一场好戏,怎么也得好好看下去!
于是,沈默云和郭嘉竟是很有默契地碰了一下杯,对视一笑,喝了下去。
此时的长公主才似恍然大悟,似乎想起了什么大事,对着侍女们吩咐到:
“本宫竟然到这会子才想起来。要解这酒的酒性,只要灌下几大壶的白水便可以!快,快去准备!”
“是!”
侍女们很快便抬来了一个注满了水的银桶。
“你几人做得很好!郡主疼得紧,用壶灌水只怕更是遭罪!这桶好,倒是能解了郡主的燃眉之急!”
完这话,长公主便抬脚走到汪玉婷两人面前。“你二人可知罪?”
“是!名女知罪!”
“那好!本宫便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众公子是真心对这两人感到厌恶!好好的高门大族姑娘,竟然去处处巴结笼络一个刁蛮跋扈的藩王郡主,简直是丢她大周朝官员的脸面!
仅凭这一点,长公主便有心收拾她俩。
她们既然不要脸面,自己便叫她们再抬不起脸。
“你二人是郡主信任的!此时不如便由你二人帮着嘉和郡主解酒吧!”
公主发话,那两人岂敢不从?
可怎么解?
这分明是个套!
她二人解或者不解,都是后患无穷……(未完待续。)
第三三三章 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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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温煦和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分外惬意,伴着花草清香,徐徐清风,美酒美食当前,还有美人做戏,偶尔还能与心仪之人对上几眼,沈默云倒也有几分开始享受起这场与众不同的宴席来。
此时的汪玉婷和沈默晴正跪在青草地上,看着疼得龇牙咧嘴的嘉和郡主,两人虽手足无措,却还是暗暗衡量着得失。
长公主已经下了命令,自己二人若是执意不听话,那便是忤逆公主,实打实大不敬的罪名。
这……自然是不可取的!
可若是她们答应去给嘉和郡主解酒……
她二人便必须在众人的注目下,一个扶住还在咿呀喊痛的郡主,一人拿着银瓢给那嘉和灌水。
她们不是傻子,银瓢那么大,用这个来灌水岂是好灌的?万一把郡主呛着噎着,或是弄湿了衣裳……
扶着郡主?她此时正难受得紧,万一自己没扶住,冲撞了郡主……
这位郡主她们最是了解,万一她那暴脾气上来,难保她二人不被剥掉一层皮。
怎么看,这都是个进退不得的坑!
“怎么?你二人不愿意?怎么还不动手?”长公主冷笑起来,“若是你二人不愿意,本宫便按着规矩……”
“民女愿意!”她二人根本没有别的选择。若是不做,即便长公主这混过去,一会嘉和清醒过来,知道她二人在其危难之时都不相助,只怕更加没好果子吃了。
汪玉婷是汪家嫡女,此时相比沈默晴这个庶女到底还是沾了些光,她先一步上前一手扶住嘉和,一手拿好了帕子。
沈默晴看到那银瓢却是不怎么敢下手。
她只稍微舀了半瓢水,掂量着便已经有了两三碗茶的分量。
长公主正虎视眈眈,言之凿凿郡主需要大量灌水,她只能颤抖着手将那银瓢拿到了嘉和嘴边。
灌?她可不敢!
不过还好,正当沈默晴犹豫万分之时,这嘉和郡主倒是解了她的困!
嘉和此时的喉咙,食管和胃腹都正被烧得干疼,看到嘴边这沁凉的冷水,半点没有挣扎,直接伸过手便把着那瓢将水喝了个干净!
这水便如久旱逢甘霖,一下子将嘉和的灼痛感减了大半。
在嘉和的示意下,沈默晴再次舀出了一瓢水,这次,却是有足足四五碗水的份量。
不过,既是有人特意要看几人出丑,自然不会叫戏唱得这般无趣!
眼看着银瓢再次到了嘉和的嘴边,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嘉和身上,那沈默晴的腰间却是突然间便被人用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那角度很巧妙,力度也并不大,既避过了众人的眼睛,又足够叫沈默晴猛一抽搐……
恰到好处的力道,堪堪够她的手那么上下猛一浮动……
于是,那正在低头喝水的嘉和不但牙齿直接磕到那银瓢,连那瓢中之水也都一下子将她的脸面泼了个正着。
嘉和那臭脾气怎么会容忍这种丑事的发生?她不用思考几乎是反射性便直接一脚踹到了沈默晴的腿上。
沈默晴吃痛,反射性往后退去,却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银桶。
她原本就没站稳,加上被打湿的草面又叫她脚下一个打滑,她便一屁股坐了下去……不想却不偏不倚刚刚好坐到了那银桶里。
她心中狠狠咒骂,明白自己这是着了道了!
刚刚她明明一直从那银桶中舀水,她很清楚这水桶一直在她脚边,可这水桶究竟又是什么时候被人挪到了她的身后?
此时她的臀部和后腿竟然一下子便坐到了冰冷的水里,半个身子都狼狈地被折在了水桶里。
即便涵养再好,还是有不少姑娘和公子发出了哄笑声,这叫沈默晴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而此时急于起身的她才发现,其实这并不是最叫自己窘迫的!
最叫她难堪的,是她的臀部似乎刚刚好被卡在了那水桶的口子上。
她毕竟才十三出头,身体还未长饱满,那不算宽口的桶倒是刚刚好与她的臀部大相符……
她试着站起身来,却发现那桶竟然跟着也动了一动。
她开始惊恐起来,她若是要站起身,便要先拔下那桶。
可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一个千金姐若是蹲坐着拔下卡住臀部的水桶岂不是留人笑柄?
即便是顺利将桶拔下,她那湿漉漉的臀部又如何能现于众人面前,尤其还有诸多男子在场?
可她难不成还就这般一直坐在这里不成?
这叫她陷于了两难的局面……
而嘉和与汪玉婷并不比她好多少……
原本情形稍缓,正坐在圆凳上的嘉和哪里料到自己会被一瓢水击中面部?
灼热稍退的她着急忙慌便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从头发,脸颊到下巴,都正在滴着水,而自己的前襟早已经湿透……
她不由站在原地一边甩水,一边瞪着眼珠子暗骂着沈默晴……
由于嘉和是急急起身,所以力道很大,直叫她臀下的圆凳瞬间往后挪了好几公分。
而汪玉婷原本正在嘉和郡主身后扶着其手臂,她怎么也没想到郡主会“挨打”,会突然起身,更没料到身前郡主座下的圆凳竟会突然后挪,直接重重撞到了她的腿骨上……
她一时吃痛,条件性地想要躬身在前边扶上一把,便双手带力往前,她自然不敢去扶那嘉和的双肩,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将手撑去那圆凳上……
可之后的事汪玉婷怎么也没想明白?是因为突然的惯性缘故,还是地上太滑的缘故,那圆凳竟然不听使唤又向前滑去……
所以,汪玉婷栽了,是往前栽的,是带着那张圆凳扑面而下……
电光火石间,传中“狗吃屎”的跌跤方式便出现了,偏偏还不是一个人……
汪玉婷整个人扑在了那圆凳上,这一下撞得她七晕八素,额头肿了,就连嘴唇也磕破了;而偏偏这圆凳还不是直接滚落在青草地上,而是和汪玉婷的半个人一起,压在了那嘉和郡主的背上,直直落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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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四章 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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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戏上演到此时,倒是愈发叫众人觉得兴致盎然,妙趣横生起来……
要怪也怪这几人平日的人缘实在差,嘉和自然不用多言,往常作恶多了,只要她出现的地方,男男女女看她的心里都会带上几分愤怒和厌恶;
沈默晴么,因着往日眼高于顶的性子在千金中本就不受欢迎;
而汪玉婷,怪只怪她今日这身行头过于婀娜,过于刺目,风情妩媚的她在众千金中亮眼过了头,实在是犯了包括长公主在内众人的忌讳,超出了众人对于名门淑女着装礼仪的最大容忍。
所以此时,沈默晴一屁股坐进了满水的桶里,嘉和郡主与那汪玉婷一道摔了个狗吃屎,众千金大都是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在看着,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调笑。
嘉和其实甚为无辜,刚刚她被沈默晴泼了一脸水,强忍着怒气才没有几巴掌扇过去。
她条件反射性地起身甩水,顺便踹了那贱人一脚,不过那死丫头竟然直接跌了下去。
嘉和她正怒目圆睁,还来不及作反应,来不及拉着贱人一把,身后突然而至的大力便瞬间袭来。
若是往常,凭着她那点功夫底子,哪里会吃这种亏?
可此刻这一下猝不及防,她哪里料到竟会突然有这般大力作用于自己的背部。
加上一息前沈默晴刚刚打翻了一整桶的水,此时的草皮正在打滑,她根本还未来得及想法子保持平衡,便被身后的人带着硬物扑倒在地……
好吧!此时她满肚子的火都撒不出来了,只有一个痛字能表达她此刻的感觉!体内的灼热感刚刚有退去的迹象,可她的后背又似要裂开……
可“害”自己的这两人,偏偏都是自己带来的“身边人”……
看来这次,她除了认栽,根本毫无办法……
这个丑,这个仇,总有一,她要连本带利讨要回来!
自然,这场戏也少不了长公主的幕后推波助澜。
可她只稍微找人动了三下,却没想到能达到这般精彩纷呈的效果,此时这场面倒是叫她有些意外之喜的感觉。
第一次,只不过是那扶着水桶的侍女拿了根细细的银针在沈默晴的腰间狠狠刺了那么一下,叫其又酸又麻,手抖了一抖……
第二次,还是那侍女趁着忙乱中,悄悄将桶挪到了沈默晴的身后。原本只想叫她一屁股坐翻那桶,却不想她竟然“运气”那样好,能正好瞄准了那桶口……
第三次,便是那圆凳,这更是神来之笔!汪玉婷被撞后前倾本是正常行为,可偏偏那凳脚被她身后之人顺势往后勾了一下,这草地已经湿透,这一下,那圆凳不顺着势头往前翻倒就怪了……
所以,这一切便发生得既巧合又必然……
这出闹剧虽然只维持短短十几息,可对在场大部分人来都觉得精彩纷呈,意犹未尽。
嘉和郡主么,原本人缘便差,此时先出洋相后遭殃,倒是没有几人同情于她。
倒是如花似玉的沈默晴和汪玉婷两人的出丑,叫好几位公子摇着头暗道可惜,心疼不已。
长公主很会把握时机,为了叫众千金能有机会一观这群人的丑态,她便特意开口传令下去,这比试暂时停止,稍作休整:
公子们可以暂时先放开宴饮,行令或划拳都随意,姑娘们也可稍作休憩,附近走动或更衣看景,两刻钟后再进行下半场的比试。
姑娘们原本便在自己座位上看戏看得不清不楚,正捶胸顿足,暗道可惜。此时既然长公主放了口,一个个便按捺不住看热闹的心思,一股脑儿都围到了那“重灾区”。
此时的嘉和早就被人搀扶了起来,可她不仅上半身湿了前襟,下半身的裙摆也满是泥泞污秽,看起来狼狈不堪。
今日她颜面扫地,强忍着浑身的不适和满腔怒火,又狠狠给了那汪玉婷一脚,这才咬着牙跟着侍女去了净房。
而汪玉婷出了大丑,又弄脏了衣裳,哪里还有脸面待在原地,便也带着婢女跑跟着那嘉和去更衣。
于是,那依旧手足无措坐在桶里的沈默晴自然而然便成了众人围观的对象。
此时的沈默晴直接成了跳梁丑,倒是叫那莫言有些犹豫了起来。
她是应该按照原本心中计划,揭穿沈默晴的真面目;还是应该顺势而为,直接此刻便将她一贯来的行径揭穿呢?
莫名暗暗一盘算便下了决心,为防沈默晴一会儿出了洋相马上遁走,还是此刻动手吧!
此时侍女们开始撤掉桌上的菜肴,收拾桌子,准备给第二轮佳肴挪地方。
沈默云几人见所有人都去看了热闹,就连对面的公子们也都在探头探脑,她们也不好特立独行,便也起身走去了人群。
此时,那莫言正拉过了几位熟识的姑娘,在绘声绘色地狠狠数落着夏红绸。
她几人一番添油加醋将夏红绸最近在京里正闹得沸沸扬扬又人尽皆知的那传言再重新捋了一遍。
原本有几位姑娘还对沈默晴的遭遇抱有几分怜悯,此时一听原来那最近如雷贯耳的夏红绸竟是这楚楚可怜的沈二姐的生母,那丝丝好感瞬间便荡然无存。
此时长公主早就带着人离开了,沈默晴的靠山郡主又不在,以莫名为首的姑娘们也不用藏着掖着,没有顾忌的她们便直接开始取笑起了沈默晴。
困窘难堪的沈默晴抬眼一环顾,发现她的丫鬟早就被众人挤出了人群,而几乎所有的姑娘们此刻竟然都在耻笑她和她的姨娘。
尤其是那莫名张扬的笑和沈默云的半笑不笑,却是她实在忍不了的。
一向冲动的她那火暴脾气终于再次被引爆,她也不顾还连在身上的桶,只努力站起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挪动着将那桶从臀上拔下。
她这动作实在难看,再次引爆了一次哄笑。
再加上她那衣裳本就色淡,此时一浸水便整个包住了她的下半身,连里边衬裙的颜色也透了出来。
她这不雅的样子,再次引发了众人的哄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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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五章 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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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晴自认为这辈子最丢人的便是今日了!
往日里她也会因为冲动而偶尔出个洋相,可从来没有哪次是如今日这般叫她这般痛苦和丢脸的!
她费尽了心思,做了很多准备工作,还摔了马车,掉进了鸡笼,甚至不惜……不惜做了两件大事……可她的脸面和尊严竟是一次比一次赔得惨!
她好不容易争取了来长宁伯府参宴的机会,却不想就这般输了名利,赔了面子!即便她心心念念投靠的郡主靠山,也半分帮她不得!
郡主被扶起的时候,她的丫鬟也跑了来。
可她当时为了面子,为了不当众出丑,偏偏拒绝了直接起身,却是命那丫鬟去不远处专门安置姑娘随身物品的竹屋将自己的斗篷拿来……
她真是悔不该啊!眼见那丫鬟已经快跑带着斗篷即将跑到自己面前,长公主却突然吩咐宴席暂时中止,她的丫鬟竟是一下子被人群有意无意挡在了外边。
这个莫名真是她八辈子的死对头,走到哪里都能对上!……
其实莫名原本便能会道,今日有了要当众收拾沈默晴的念头后,早就将心中要的话组织了十来次,此时一开口,自然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听了那贱人的厥词,沈默晴简直想要直接厥过去!
她竟然传言自己的姨娘是未出阁时几次三番勾引了父亲,大着肚子进的沈家!
她竟然自己的姨娘下毒害死了当时的家中主母!
她竟然自己的姨娘趁着这几年吞没了沈府和前夫人大量的财产,才得以凭着一个妾的身份过着纸醉金迷,奢华富贵的生活……
那莫名还了好多好多,可不管这一切是真是假,对沈默晴来,这些事只能是杜撰的,是死也不能承认的!
这些贱人从哪里听来了这么多的谣言?这是条条都要她声名狼藉啊!
姨娘吞没财产?简直是笑话!沈府这点银子,实话,她姨娘才瞧不上!
姨娘害死沈府主母?即便此刻满京城都言之凿凿,她也不能信!她可不愿也不能成为杀人凶手的亲生女儿!
而姨娘有孕后才进了沈家门的那一条,却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只差了那么一两个月,所有沈府之人都知道自己是“早产”,可此时的这种谣言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这种谣言被当着众人的面传出来,那自己的身份必定要叫人唾弃!私生女?野种?那自己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
只怕不久便会有传言,自己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了吧?
这些谣言她是无论如何也都忍不了的!
她不能再等那笨丫鬟了!
她不能叫她们再这般肆无忌惮嘲讽自己,诋毁自己!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甚至一眼便瞧见了沈默云那个贱人!
没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沈默云!
自从她回来,自己便开始倒霉,姨娘也是,此时就连名声都被毁了!
可她呢,偏偏地位越来越高,权势越来越大,家里也越来越倚重她,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过得这么逍遥,沈默晴甚至常常都有要将她碎尸万段的**!
不过,此时还不是料理这贱人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叫那莫名赶紧闭上嘴!
抬眼望去,那贱人正肆无忌惮地笑着,聊着,兰花指还点着自己,正一次次组织着姑娘们露出嘲讽的神情和发出一串串的讥笑声……
沈默晴试图争辩和反驳了好多次,可自己的声音却偏偏一次次被淹没在了人声中……
根本没有人愿意听自己在讲什么,她们只关心莫名嘴里还有何更加出人意外的爆料!
所以自己一定要在更难听的谣言被传出来之前及时阻止她们!
她等不了了!
她今日还有大事要做!
靠山不在,她绝不能叫这些贱人将自己的名声尽毁!
于是,沈默晴再也不想忍,她等不丫鬟的斗篷,便咬牙忍痛站起身,用尽了全力才将那水桶从臀部拔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自己此刻的丢人形象,她当然知道自己已然成了笑柄,她当然感觉到裙子全部黏在了身上,这是个女子仪态的大忌讳!
自己此时倒是也可以借着更衣的借口逃跑!可那样岂不是如了那莫名的意?
那贱人便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冤枉诋毁自己了!这不可取!
于是,沈默晴一把便扔掉了手中的水桶,直接便朝着那莫名而去!
她此时倒是愣了一下,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阻止那正聒噪的莫名?
打她?与她对骂?捂住她的嘴?
这些有用吗?这又怎么能阻止那莫名的诋毁?
若是弄个不好,只怕自己还会被赶出公主府吧?
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若是长公主在,那这些姑娘自然没胆量这般对自己公然造谣中伤!
若是嘉和郡主在,那这些千金还有几个有胆量在这里围观?
若是她姨娘没倒,那这些女子还有谁敢看自己?
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此时没了靠山,没了支持,才一下子失去了所有!
她所拥有的,已经太少了,只怕再也容不得自己挥霍了!
所以,为了她等会要做之事,也为了自己仅剩的那点支持,她不能再犯错了!
……
莫名几人看着沈默晴正上前来,好不容易才按捺住了内心的雀跃和激动。
莫名这次开口引来这么多人围观,便是要利用沈默晴的暴脾气,引得她暴怒后不顾仪态,不管礼仪,对自己粗暴行为,大打出手!
在莫名看来,按这沈默晴往常的性子,最有可能的便是上来对着自己一巴掌!
所以,莫名此刻的拳头都已经紧紧攥起,只等着沈默晴当着众人的面突然对自己出手,那到时候,也就不用怪自己先是挡下她,再抓住她,露出她的额头,以证明自己在画舫上所言句句属实!以证实沈默晴这个失仪失德,无礼无节的粗鲁下贱丫头根本就没有来参加这千金宴的资格!
可莫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美好愿望还未曾开始便结束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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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六章 转性
事实上,今日的沈默晴的确是有些不一样!
这一点,沈默云也感觉出来了!
此时的沈默晴竟然一反常态,居然能控制住自己向来一发便不可收拾的臭脾气,没有尖叫,没有怒骂,也没有扬着巴掌一冲而上……竟然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那正毫无顾忌对着自己冷嘲热讽的莫二姐。↖頂↖点↖↖,
怎么看,沈默晴的这样子都不像是去找那莫姐算账雪恨的!
果然,原本都还在哄笑的姑娘们的嘲讽声渐渐低了下去,转成了窃窃私语,看着低头垂目的沈默晴走向了莫言……
可这次的沈默晴的确叫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大失所望,
她面对着咄咄逼人的莫言竟然一句话也没,只是深深一拜而下……
这下,姑娘们的私语也都消失了,一瞬间都乖乖住了嘴,一脸惊讶看向了这沈二姐……
“莫姐姐!沈默晴实在不明白莫姐姐为何时时刻刻都要为难于我,针对于我!还要出这许多子虚乌有的谣言来中伤晴儿!
晴儿刚刚苦思了许久,也不曾想明白其中缘由。
或许是晴儿什么时候得罪了姐姐却不自知吧!
不过,不管是因为何事,还望姐姐能网开一面,就此原谅晴儿吧!”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含着心酸,似乎正娓娓动情地乞求着……
此时的沈默晴正一身狼狈,一脸凄苦。她单薄的身子大概是由于刚刚浸了水,此时风吹过,正瑟瑟发着抖。
她的发髻有些散乱,眼眶子里也满是水光在打圈,缕缕青丝散散拂面更叫她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感。
此时此刻的沈默晴就如一朵寒风里打颤的花,叶片凋零,花瓣欲落,似乎随时随地便可能掉落污泥……叫人有些于心不忍起来。
有了刚刚的热闹喧嚣作对比,此时那沈默晴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而打动人心……
“沈默晴自知作为庶女,身份太低,而莫姐姐身份高贵,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对此,沈默晴无言可辨。所以,千错万错都是沈默晴之错,还望姐姐能大人不记人过,便不要与晴儿计较,饶过晴儿吧……只要姐姐能就此消气,妹妹做什么都愿意!”
她颤抖的声音配上她楚楚可怜的表情,叫刚刚还热络非常的气氛一下子便凝固了!
围观的姑娘们此刻倒是有些羞愧起来。
这沈二姐看上去极为可怜,摔倒后无人去搀扶她也就罢了,自己这些人对这姑娘一直加以取笑,冷嘲热讽,落井下石……即便这姑娘真的有错,自己这种行为又何尝是可取的?
随着沈默晴行了一个又一个的礼,众人的目光有些犹豫着再次落到了莫名身上……
莫名也是微张了口,呆怔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了沈默晴的话中之意。
贱人!真是贱人!
她真是转性了还是又换了手段了?
这……根本不是她的一贯来的强硬风格啊!
她竟然有脑子了?她竟然示弱?她竟然想出了这样博取同情的法子?
她这样子反而把自己置于了恃强凌弱的恶霸位置?
按着她话里的意思,自己这都是无理取闹,故意针对于她?
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迫着自己要不计前嫌原谅她?
什么?自己叫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好!她莫名倒要试试,看这个贱人能不能到做到!
“沈二姐什么?我莫名可一句没听懂!莫名刚刚所可都是大街巷众所周知的!哪里是我恶意中伤你?我莫名性子爽直,向来有一一。沈二姐可别放在心上!
不过,沈二姐刚刚是不是,只要我莫名开口,你什么都愿意?”莫名嗤笑着问道。
“是!”沈默晴抬起头来,用她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到:“只要姐姐不再为难妹妹,不再诽……不再议论妹妹!”她瘦削的肩头轻耸,似乎很是畏惧莫名。
“话算数!”莫名上前一步,“那沈姐便做上两件事!你我之前恩怨便一笔勾销!你可愿意?”
“姐姐请……妹妹,妹妹一定竭尽全力!”
“好!放心!我提的这两件事,沈二姐一定都能做到!第一件,不如……就先把你的额头给大伙儿露出来瞧瞧!”莫名一脸得意看了过来。沈默晴,你敢吗?
沈默晴狠狠在心中咒骂,这个死贱人竟然知道自己额头之事?难道是沈默云跟她讲了今早自己的糗事?
肯定是了!怪不得她二人今日一直形影不离的,原来,她二人早便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趁着沈默晴还在思索,那莫名怕她反悔,却是直接一大步上前将她的刘海一抓,露出了沈默晴的额头……
只见那雪白的额头下,果真有一道伤口未愈的血印,看那伤口,甚至血色刚干,还未结痂!这应该是受伤不久……
“哈哈,你们看见了吧?我没错吧?”
莫名大咧咧笑了起来:
“我刚刚什么了!这个沈默晴今日大闹市集,竟然在官道上直接跳下了马车,跳进了路边的鸡窝里……
她砸烂了人家的鸡窝不,还弄得一身鸡毛鸡粪,真是丢了我大周朝千金的脸面!
她额上的伤口便是最好的证明!那是她跳车时候磕在马车上而撞出的伤口!
你们,这样的姑娘,如何还能以大家闺秀之姿来参加千金宴!
她这个样子,简直是败坏京城大家闺秀的名声,将咱们这些姐同置于百姓的耻笑之中!各位姑娘,你们对与不对?”
那莫名一脸嫌弃松开了手:“不过,沈二姐就是聪敏,竟然直接绞短了几缕头发,倒是将那伤口盖得正好!只可惜,北市看见这出戏的人可不少呢!沈姐只怕是想掩盖也没办法呢!”
画舫上的十几位姑娘早就听了这事!当时她们只当了笑话来听,却没想到原来这事还是确实发生的,刚刚升起的那些同情心便又开始摇摆起来……
沈默云有些纳闷起来,她可不信自己这个好妹妹会突然转了性!
她怎么可能对这莫名这般听之任之?她先一反常态地示弱,又答应了莫名的要求,此时还任由她将自己的头发随随便便抓了起来……
有什么原因在里边?
……(未完待续。)
第三三七章 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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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云环视了一眼四周,此时此刻,所有的姑娘们几乎都已经围拢在了此处看热闹。
就连远处的公子们,也在刚刚姑娘们这边突然安静而又古怪的氛围下,停下了手中的觥筹交错,转而抬眼或起身朝这边看了过来……
沈默云暗暗思忖,这个二妹妹的脾性从到大便未曾变过。即便自己与这丫头多少次的争锋相对,即便这丫头在自己手下输了多少次,或吃了多少亏,她也从来未曾向自己服过软!
即便最近夏红绸不得势,也没有理由她能一下子将这弯转得这么大!
此刻她这般反常的举动怎么看都带着些诡异。
而最大的可能,便是这里边有什么利益干系促使她甚至愿意暂时忍辱负重,放下尊严……
可她究竟要做什么呢?
真是不明白!
此时,莫名正高高昂起了脖子,她终于向众人证明了自己所言,她觉得自己终于揭穿了沈默晴的真面目,这叫她格外畅快!
可她的得意还未维持多久,她便发现自己到底是错判了今日与众不同的沈默晴。
沈默晴听到莫名竟然将自己今日的另一桩不堪回首的丑事又抖了出来,心里正是恨得牙痒痒。一时间,她真是想上去一把拉着这个贱人的发髻,直接将其那张利嘴撕个稀巴烂!
不过,她忍住了!
她大口大口深呼吸,一口口吞着上涌的怒气,想着她姨娘平日的教授,努力将这些怒气尽力转化成委屈和不甘。
此外,她又将自己的大腿肉狠狠掐了一把!
她觉得自己成功了!
因为她的两行热泪终于流了下来……
她瑟瑟发抖着抬起了眼看向莫名:“姐姐!姐姐怎能这样呢!妹妹只是因为头一趟来公主府参宴,这才兴奋地想要认认路,便坐到了马车的侧座上想要透过车帘看看经过了哪些地儿……可谁曾想马车突然着了惊,猛一急停,妹妹这才没坐稳,被甩了出去,闹出了笑话……怎么会是妹妹故意大闹集市呢!这一点与晴儿同一马车的同府姐妹都可以作证!”
着,沈默晴便将视线抛给了沈默云!
她的视线带着一丝期盼,一丝无奈,一丝可怜,一丝乞求,叫人不忍拒绝!
于是,很自然的,所有姑娘的视线再次转了方向,齐刷刷挪到了沈默云的脸上。
沈默云暗笑呵呵,原来连自己也一起算进去了!众人瞩目下,这压力还真是不!
她这眼神究竟是在向众人诉什么?
若自己不回应,或者自己否认,是不是很多人便会开始想入非非?
夏姨娘的谣言未曾平息,那这事是不是顺理成章便成了嫡姐为报母仇,故意妄图杀害庶妹?
果然本事见长!
自己能什么?难不成是自己故意不给她主座,将她挤到了马扎上才有这悲剧?还是,自己的丫鬟看她不顺眼,才故意将她扔出了马车?
她是算准了自己还要顾及那仅存的一点点家族颜面,才敢这般将自己拉进来啊!
罢了!沈家三位姐同坐一辆马车原本便不过去,沈默晴也不愿多费唇舌向众人解释,这次便认了,便算是欠那莫名一个人情吧!
“是啊!没错!二妹妹并非是故意大闹街头,她的确是因为没有坐稳,才不心跌下了马车,摔进了路边的鸡笼,这才闹得一身狼狈!”沈默云淡然笑着。
于是,沈默晴很是满意收回了目光,再次向众人摇尾乞怜:“大伙儿听到了!沈默晴哪里敢做跳马车,闹集市那般有损闺誉之事呢!实在是因为事出偶然,摔跤落地的地方不太对,才闹出了这笑话,引起了这围观,叫百姓笑话我千金宴的姑娘!对于这一点,沈默晴的确错了!若是能重来一次,沈默晴宁可撞死在马车上,被践踏于车轮下,也一定不会连累了今日来参宴的姑娘们的闺名!沈默晴向各位姐妹赔罪了!望各位姐妹大人不记人过,便再给沈默晴一次机会吧!”
着,她竟然向四方各行了一礼。
沈默云开始微微蹙眉!
这丫头怎么回事?一下子便这般能言善辩的?
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
她做得倒是一点都没错!与其梗着脖子,挥着拳头与那莫名硬碰硬,此刻以退为进,适当示弱更能博得众人的同情。
她竟然没有争辩,直接便全盘将丑事认了下来。
她这般煽情,这般卑躬屈膝,又是认罪又是赔礼,又是毒誓又是保证,谁还好意思与她计较这种事?千金们当众接受了她的道歉,以后谁还好意思再提这事?
她这番故作姿态,以屈求伸倒是叫各位千金有些抹不开面子,同时又将那莫名拖到了搬弄是非,哗众取宠的地位上。
果然,一时间,千金们连连道着“不敢”,一下子对沈默晴便客气了几分。
而那莫名却是气得拍着胸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没办法,今日沈默晴的态度和作为都与平常大相径庭,与莫名盘算的种种可能性都相去甚远,此时的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暗暗骂着贱人!
沈默云捻着帕子暗暗猜测着沈默晴这新本事是谁教的?
反正不会是夏红绸,最近她心烦意乱,摔瓶子砸碗,分明连沈默晴的面都没见几次!
同时,那莫名正在被人暗暗鄙视,自然一下子便将不平的目光又砸到了沈默云的身上。
沈默云暗暗叹气,这事与自己没甚干系,却没想到这黑锅最后还是到了自己身上。
她只能故作疑问,看向了沈默晴:
“不过……二妹妹!姐姐有一事至今未明,还望妹妹指教?”
原本围拢的众人以为好戏散场,正欲离开,此时一看似乎还有下文,便又一个个挪不开脚步定在了原地。
“妹妹早上在集市弄脏了衣裳,摔破了头,又闹出笑话后,姐姐分明已经专门派了马车,使了丫鬟将二妹妹送回了家!此时的二妹妹应该在家中抄写《女诫》才是!可为何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妹妹便出现在了这长宁伯府?”
沈默云的表情突然便带了几分冷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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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八章 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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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沈默晴今日的古怪作风除了莫名,连沈默云也有些不适应。
所以此刻沈默云对其咄咄逼人的发问一来是缓解莫名对于自己未曾站在她一边的不满;二来,是沈默云下意识不想要沈默晴能顺风顺水表演下去,莫名其妙便被其绝地反击。
因此,沈默云这一开口,便拿出了大家嫡女和掌权人的气势来,语气更是带了几分威严霸气,丝毫没有给沈默晴喘息的机会便再次发问:
“除了刚刚这些问题,姐姐还要再问妹妹,送妹妹回沈府的马车在哪?车夫在哪?妹妹既然能这么快出现在长宁伯府,想来并未回家!那敢问妹妹,身上的新衣裳是哪里来的?身上这身行头是哪里来的?你重新梳妆的头油脂粉是哪里来的?妹妹又是在哪里梳妆的?”
“姐姐,我这是买……”沈默晴有些着急,她自然知道沈默云一向诡计多端,急急便欲要反驳。
只可惜,沈默云这些问题根本便不是真要给她回答的,于是她的话刚一出口便被生生打断了。
“妹妹是不是想告诉姐姐,这身衣裳行头是新购置的?那敢问妹妹的银钱是从何而来?妹妹这一身至少要好几百两银子吧?你一个姑娘来公主府参宴,竟然还会带这么多银两?难道是赊账?可你姨娘名声尽毁,据我所知,是没有一个店家会随便赊账给个一身狼藉的姨娘庶女的!”
沈默晴难免气急,一时间只能搬出了那位得以仰仗的贵人。
“姐姐真是看人!妹妹什么时候这些是买来的?只不过是嘉和郡主恰好经过看到了妹妹的惨状。郡主宅心仁厚,乐于助人,她看到妹妹恐怕要赶不上宴席,这才带妹妹找地方去梳洗了一番,又送了……借了妹妹这身行头罢了!姐姐真是能胡乱揣度人心,郡主的恩赐,可不是姐姐可以随意诋毁的!”
其实,沈默晴到这里,很多人都已经在当笑话听了。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将刚刚好不容易产生的对沈默晴的那点内疚抛开了去!
这个沈默晴果然是那嘉和的一条走狗!她竟然嘉和宅心仁厚,乐于助人?
那个嘉和可是敢在闹市骑马,撞死撞伤了人也不赔偿道歉的蛮货!
她才来了京城不多日,便已经声名狼藉!她这段时日作下的孽只怕用手指脚趾加一道都数不过来。
百姓们大都把这郡主当做了瘟神,个个都巴不得她赶紧回去那南边。
此刻,竟然有人将这个嚣张郡主当做了膜拜之人,众人心中不由将这沈默晴再次看低了两分,心道她果然是个不知廉耻的庶女,好好的人不做,偏偏当起了那走狗!
沈默云这番话自然是故意抛出的,她早就猜到这个二妹妹能这么快赶来参宴,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嘉和帮了她。
此时这话由沈默晴亲口出来,便是将她自己与那嘉和绑到了一起。
别的不,至少今日,这个沈默晴再怎么荒唐,所有人也只会将她与嘉和联系在一起,而不是和沈府,和她沈默云!
她若是出丑出洋相,自然也不用自己这个长姐来为其收拾残局!
沈默云低低笑了起来,语气中却是满满的讥讽:
“妹妹果然是能人!在家抄经,也能熟识刚刚来京的嘉和郡主!
妹妹好好坐在马车里竟然也能巧合碰上郡主!也不知道是妹妹抛头露面叫郡主瞧见了?还是郡主有感应,知道那黑漆马车里坐着的姑娘刚刚出了丑,需要郡主大人去帮助!”
是啊!大家闺秀应该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个沈默晴怎么可能认识嘉和郡主?
坐在马车里回家的大家千金都是窗帘闭合,怎么可能与郡主碰上面?
这分明是沈默晴在撒谎,故意上门去求了嘉和郡主的帮忙吧?
一时间,众人看着沈默晴的眼里便只剩下了鄙视。
果然,沈默晴一下子便哑然了!
没错!今日她好不容易求来了这参与千金宴的机会,怎么能因为一个意外便打退堂鼓?
沈默云这个贱人支了马车送自己回家,她又如何能甘心?
她一下子便想到前几日收到的一封口讯,自己若是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去北城的平南王府找嘉和郡主帮忙。
虽然她心里有百般疑问,可她依旧想去试上一试。
于是,她对着车夫好一番威逼利诱,那车夫才才将她载到了那巍峨气派的大宅门前。
然后,她真的顺利进了那平南王府!
那里真是个好地方!处处都是铺金描银,比那寒酸的沈府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所有的侍从都低着头,对自己彬彬有礼,便如侍奉贵宾,侍奉亲主子一般。她们拿来了玫瑰花泡好的水快速伺候自己洗浴,更衣,挽发;她们拿来了最好的衣物首饰和脂粉;她们还有手艺最好的嬷嬷给自己重修了头发……
当时,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沈默晴突然觉得自己有了重生的感觉……
后来,她跟在了嘉和的身后,瞬间便感受到了那种俯视众生和高高在上的气场!似乎所有人在自己面前都低贱如蝼蚁,不得不点头哈腰,摇尾乞怜!
原来权利和身份带来的好处有这么多!
即便自己一行人赴宴迟到了又如何?
即便宴饮的主人是尊贵的长公主又如何?
还不是只能对自己一行人客客气气,忍气吞声?
即便她不知道嘉和郡主为何对自己青睐有加,可自己却答应了郡主不能多言平南王府之事,充其量只能是其与自己是在大街巧合碰上,顺手相帮而已。
所以,此时,面对沈默云的逼问,她竟然无言可对!
既然此时所有人心中都如明镜,清楚了然这沈默晴正在撒谎,沈默云也不打算深究,心中想着,便只把这个二妹妹继续打回那个无礼无节的原形便罢了。
若是莫名还要继续收拾她,自己也就冷眼旁观算了!
不过,今日的沈默晴古古怪怪,沈默云倒是真想看看接下来还要发生什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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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九章 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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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沈默云并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这个二妹妹有过多牵扯,因为即便自己能够大获全胜,多少还是会伤了自己与沈府的面子。⊙,
不过话至此时,即便沈默云不再多言,这个沈默晴此时在众人心中也都已经是个为了权势而攀附权贵的谎话千金。
此时,沈默云只想赶紧速战速决,将这二妹妹打发给莫名处置,也免得一会儿嘉和回来看到此景再生干戈。
沈默云淡去了脸上的笑容,转而正色了起来:
“妹妹若是有苦难言,不能解释之前所有,姐姐也可以理解!
妹妹身为庶女,姨娘的名声又尽毁,此时自然想要另攀高枝!
但妹妹可有想过,即便刚刚这些事儿姐姐都不与妹妹追究,敢问妹妹,母亲不在,祖母病重,此时沈府后院的当家人是谁?
我沈默云作为你的嫡长姐,作为后院当家人,所的话,所下的令妹妹要不要听?
你置嫡长姐吩咐于不顾,任意妄为,是不孝不顺;你未经允许,偷跑出门,是不顾礼仪,有损闺誉;你不肯回府,不告不知,是顶撞长姐,忤逆长辈,丢我沈家颜面!这些,妹妹认是不认?”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脸正气的沈默云身上,却有一只手悄悄攀上了沈默云的手臂:“长姐!长姐漏了!二姐姐不对的地方还不止如此呢!”
众人看去,此时话的原来是同为沈府夏姨娘所生的那五姑娘沈默欢。
原本这姑娘并不引人注目,可她年纪自告奋勇一上来便夺得十枝鲜花后,众位姑娘都暗地里打听起了这位面生的姐。
此时,她这同父同母的妹妹竟然站在了异母姐姐身边指责自己嫡嫡亲亲的姐姐,就连一个八岁的姑娘都要开口数落其亲姐姐的罪状,可见这个沈默晴平日是多么不招人待见了!
众人纷纷摇起了头。
“长姐!二姐姐她不顾长姐对其责罚,傍上了贵人来参宴也便罢了。
可她见到长姐后,却视若无睹,不但没有向长姐解释和领罚,甚至见到长姐连基本的礼节都没有做到,道歉请安一样没有……不但如此,二姐姐不顾家族颜面,甚至不与咱们沈府姐妹共同进退,从进府到酒席,连招呼都没有,也不曾一起谈笑风生,一起饮宴,叫各位姐姐们看了笑话。
欢儿年纪,却也看出了二姐姐的确是没有规矩!长姐,欢儿一定不会学二姐姐这般没大没!欢儿一定以长姐作为楷模,不会丢了家族的脸!”
沈默云笑着拍了拍沈默晴的手!
这次,这个五妹妹再次坚定站到了自己的身边,看来她还真是下定决心要与夏红绸和沈默晴决裂了!她这样对自己的嫡亲姐姐公然加以指责,即便夏红绸已经不足为惧,可夏家呢?她连外祖家都不要了?她的勇气真是可嘉!
沈默云隐隐觉得,很快,那些自己不曾知晓的秘密都会一一浮出水面了!
刚刚若是沈默欢不,众人都还没觉得,此时一听,果然极为有理!
舆论的风向再次转变,不少姑娘们都冲着沈默晴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这样的女子可真是深交不得啊!
为了攀龙附凤,连自家亲姐妹,连家族颜面都不要,这般没有底线之人,以后还是有多远避多远!
而沈默晴气得真想厥过去!
沈默欢这丫头真的是疯了!这几日三两头敢与自己对着干,她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沈默晴真想上前甩她两个耳光,将这吃里扒外的贱人丢湖里去!
可偏偏她只能强压着火气,一脸不可思议颤声到:
“欢儿,你怎么如此诋毁姐姐?是谁教你这般的?一定是有人逼迫你这般对吗?”
那沈默欢却是恭敬对其行了一礼:“沈默欢所言,各位姐姐都看在眼里,绝无半点诋毁胁迫之!”
沈默云暗自摇头,事到如今,这个沈默晴还想着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呢!
“欢儿!你是个好孩子!刚刚的都对!可你二姐姐得也没错!你与二姐姐是一母同胞,她又年长于你,你这般当众她不合适!”
此时的沈默云又收起了和颜悦色,转而向诸位千金行了一礼:
“今日,我沈家二姐先在集市出了洋相,丢了我千金宴各位姑娘集体的面子;刚刚在宴席中又再次出了丑,间接害得嘉和郡主和汪家姐摔了一跤!
可我这二妹妹竟然巧舌如簧,想要以诸多谎言掩盖她多处失礼,还叫莫姐无故受了委屈!
我这个做姐姐的,便先向各位道歉吧!
其实莫二姐先前的并不错!
我家二妹妹的确是没有礼仪,失了仪制,不懂规矩,谎话连篇,惹人笑话!并没有资格参宴。
既然我二妹妹先前答应要与莫姐和好,会尽力按莫姐的要求完成两件事,这事自然不能食言。
莫姐已经看过了我二妹妹的额头,这也算是完成了一桩;这还有一桩,便请莫二姐吩咐,想必二妹妹定会尽力做到!
做人诚信第一,沈默云作为长姐,一定不加阻挠,还请莫姐能够就此消气,将与二妹妹的旧账一笔勾销!”
沈默云这段话一气呵成,口若悬河,中间连一个叫沈默晴可以插话的喘息都没有,却堵得她胸口如同被压了巨石,几乎只想瘫下去……
这个贱人,先将自己的丑事先盖棺定论,以长姐的身份认了错;再将郡主摔倒之责推到了自己身上;接着又肯定了莫名的法,还直接向其道了歉;最可恶的,是将自己再次交回到了那好不容易才叫其闭上嘴的莫名手上!这还不算,她竟然还以诚信二字,将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
有了她这番话,只怕无论自己如何犯错,如何出丑,也没有人会怪责到她或者沈家身上!
偏偏所有人还将夸赞她大公无私,为人正直,大义凛然,一身正气,不偏不倚……
她竟然将自己的名声建立到了自己被贬得血肉模糊的躯体之上!
沈默晴突然发现,在被自己亲姐妹连插几刀后,她的确连半个可以推脱的借口都找不到了!
此时她一抬头,便看见那莫名正在对着自己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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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零章 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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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还真是好戏一场场,几次三番的峰回路转!
莫名刚刚还以为今日不但没法收拾沈默晴,还得搭上自己搬弄是非,谣言惑众的名声,却不想最终,这沈默晴还是落在了自己手里。※%,
此时,既然沈默云以沈家嫡长女的家长身份将沈默晴交于了自己处置,那她也不用矫情,这个人情她自然得要好好收下,好好利用。
“云妹妹言重了!我莫名向来话算数!只要沈默晴能做到自己亲口应承之事,姐姐自然不会再为难于她。”
沈默云回了莫名一礼,这事,她不适合再参与下去。
此时最好的选择,便是离得远远的。于是,她转身便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抬眼间,她却没有在男宾区见到崔奕横。
不过,她却是看见不远处有位身着藏蓝色锦袍的公子向自己躬身一礼。
沈默云怔愣一息后,立马反应了过来。
这位公子可不就是前些日子自己被汪玉婷的人绑架后,从集市一路跟着马车跑到那破院,还放了把火,想要将自己救下的那位落魄孙姓书生吗?
果然几日不见,物是人非!
此时的他,相貌英朗,文质翩翩,整个气度都放了开来,俨然一副清贵公子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当时贫贱落魄的无奈感。
听崔奕横,那日,他成了“扑火英雄”后,声名大噪,原本举荐无门的他一下子形势逆转,不少人都想要将他收于门下,而他更是成了不少酒宴上必请的座上宾。
真没想到,一个尚未有功名的举子凭借一个响亮的头衔也能博得贵人们的青睐!
不过他正直果敢,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只但愿他不要被这浮夸和虚名迷失了求学上进的本心吧!
只是长公主将他请来,倒也是……煞费苦心?
长公主这千金宴果然是极有深意啊……
沈默云笑了笑,恭恭敬敬给这孙举子行了一礼。
在她抬起头来时,却突然发现这孙举子的目光里大有深意,似乎在向自己暗示些什么。她顺着那孙举子的目光看去,却是看见那郭家兄弟正与那青袍男子在交头接耳……
沈默云眉头微蹙,孙举子特意这般提醒自己,难不成,他们此时议论之事与自己有关?
这位青袍男子究竟是何人?为何连郭嘉,莫名都不曾见过他?
他一次次将目光停驻在自己身上,究竟是何原因?
酒席龙船上,他明明与那卢二杨三之类的霸王交往甚密,这样的人竟然与腼腆内向的郭家兄弟还有不完的话不成?……
同一时间,相对于莫名的心情舒爽,那沈默晴则是极为不好过!
她再次认定,那沈默云真是自己的生死对头!
每一次只要这个贱人一出现,自己无论拥有多好的机会,处于多高的优势地位,一切一切便都将立刻化为乌有!然后自己会一次次莫名其妙掉入一个个圈套无法自拔,最后遍体鳞伤。
这一次,这事再次发生。
沈默晴深吸一口气,看了眼远处,也不知道自己今日这戏能不能唱成功了?
“诸位姐姐,妹妹刚刚泡了水,此刻觉得身子有些冷。莫姐姐,能否……能否叫妹妹换身衣裳再来听姐姐教诲呢?”
而在莫名看来,沈默晴这是想要拖延时间等嘉和?
她想得倒是美!
莫名略略一掐算,这时间已经过了半刻钟,打狗还得看主人,万一嘉和换好衣裳回来,到时候看见自己正欺辱她的狗,到时候发起疯来便不好收拾了!
“哦!妹妹着凉了可就不好了!不过,姐姐这要求只要妹妹几息时间就能做到,很快的!马上宴席便又要重开,到时候妹妹换件衣裳就得回家了!与其到时候找不着妹妹,不如妹妹此刻便履行完诺言吧!各位姐妹,你们呢?”
众姑娘们早就对这走狗沈默晴嗤之以鼻,此时也猜到这沈默晴是想要开溜搬救兵,自然不会同意,个个都开口要求沈默晴快些履行完承诺。
莫名打铁趁热,嗤笑道:“姐姐要求不高,不会为难妹妹。今日妹妹几次三番丢咱们千金颜面,姐姐便只要求妹妹做到一条:
妹妹便起个誓:在妹妹出嫁前将不再出门,只安心在家里绣花看书,修身养性,这两年妹妹也不再参与京城里的种种宴席,如何?
姐姐想了许久,这要求可是处处为了妹妹考虑,将妹妹的前途名声放到了第一位。这样一来,妹妹既能好好提高教养,姐妹们也不用因为妹妹每次参宴都提心吊胆……妹妹觉得如何?”
这样的要求听上去合情合理,只是等同于长时间的禁足。
不过,莫名却是算准了这沈默晴不会答应。
沈默晴芳龄十三,至少还有两年及笄。
若是叫她两年不出门,不探亲,不参宴,只怕比杀了她还要叫她难过!
更何况,她若是消失了两年,京里还有谁记得她?还有哪家的夫人会向她提亲?
所以,莫名很有把握,她定要好好为难一番这个虚伪恶毒的贱人。
此时的沈默晴双眼迷蒙,泪珠子打转,肩头耸动,嘴唇微颤,泫然欲泣……
“怎么?妹妹做不到?”莫名不依不饶道。
沈默晴抬眼似是环顾了一圈姑娘们,却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眼珠子在一个瞬间突然变亮,随即又轻轻低下了头,一脸的可怜委屈:
“姐姐,妹妹错了!求姐姐不要为难妹妹!妹妹给姐姐行礼了,还请姐姐……”
“哟!妹妹真是好笑!妹妹向来不怕地不怕的,怎么此时害怕了?妹妹不是急着换衣裳吗?还是快些发个誓吧!众姑娘们都等着呢!”
“就是!就是!”不少姑娘出声应和。
“姐姐!”沈默晴的声音竟是出人意料地可怜无助,继而又巴巴道:“姐姐收回这要求吧!妹妹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妹妹一定不与姐姐起争执!时时刻刻对姐姐恭敬谦让!不如姐姐换一个要求,晴儿一定努力做到!”
“换一个?”莫名笑了起来:“那不如,妹妹你给我们众姐妹磕个头当做赔礼,咱们的前账便一笔勾销!如何?”
莫名原本正笑得得意,可抬眼的瞬间,她那笑容便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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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一章 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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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此时此景,今日沈默云一直未能明白之事便一桩桩明朗了起来。↖,
刚刚她与那孙举子见过礼后,有意无意便将自己的视线停留在了郭家兄弟几人身上。
当时,只见那青袍男子正摇着扇子,一脸成竹在胸的样子,一下一下划拉着手中那把骨扇。即便他的样子是那般儒雅正直,可他闪亮过分的双眼和削薄过头的双唇,总叫沈默云觉得这人心术未必有多正!
她是真心从心底里便对这人产生了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抵触情绪。
只见他的薄唇开开合合,不知道在倾诉些什么……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可惜,不知道在感叹些什么……
他的脑袋也在微微晃着,似是不经意间在透露着什么……
而那郭家兄弟的眉头也是越来越紧,渐渐流露出了些忿忿不平?
沈默云悄悄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他几人的目光均是定在了不远处正在围观沈默晴的姑娘们身上。
也不知那青袍男子了什么,突然间那郭家的两兄弟竟是不约而同扔下手中酒盅拍案而起,站起身便往女宾区的绿地而去。
沈默云心中有些惊讶!
这郭家兄弟要做什么?他们要进女宾区的绿地?
刚刚长公主已经明言,比试暂时中断之后,男宾和女宾各自相安一边,不得越过那界线半分!
而此时,又有什么了不起之事,值得这郭家兄弟这般来势汹汹?
不对!这事有些诡异!
沈默云想叫郭嘉去拦下两人,却发现郭嘉去净手未回。
没法子,她只能赶紧快步跑去郭家两兄弟正大步流星而来的方向。
眼看着那两兄弟便要走进绿地,沈默云也忍不住轻轻喝了一声:
“郭家兄长请留步!”
那郭珏和郭枫见到来人是沈默云,两人同时一愣!
可在下一瞬间,两人却又同时显露出了极其复杂的表情。
两人脚步也只是那般滞了一滞,便直接无视了沈默云,依旧大步直接跨进了那绿地。
这未免太不对劲了!
自己与这两兄弟已是旧识,他们如何见到自己会不理不睬?即便那郭珏没有如郭嘉所,对自己有点意思,也不应该看见自己会视若无睹啊!而且自己已经开口打了招呼,他们却依旧将自己无视了去,这绝对不是大家公子该有的气度!
他二人这样子,分明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沈默云暗喊糟糕,看来这直爽腼腆的两兄弟多半是被人设计了!
她倒不是担心他们会因此被长公主责罚,主要是这绿地上姑娘们实在太多,而他两人身份贵重,怕只怕……
沈默云只能叫过了一位侍女,从手上褪下了一只绞丝银镯子,吩咐她尽快将郭嘉找回来。
看着那侍女快跑而去,沈默云抬眼间的视线竟然又一次与那青袍男子对上了!
那男子依旧摆出了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向着沈默云颔首示意。
沈默云心中对此人已是厌烦不已,冷眼瞟了他一眼,便冷冷转身跟上郭家兄弟的步伐跑去了正在围观一起的姑娘方向。
她自然也看不到,身后的这位翩翩公子脸上露出的时而阴沉狠厉,时而饶有兴趣的古怪表情……
而那郭家兄弟踏入绿地后,姑娘们的话声便都一一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他二人闻言后愈加确认心中判定,便更是毫无顾忌向着那女眷中间走去……
姑娘们一见外男,不由都后退了几步,一个个红着脸给这两位突然而至的公子哥让道。
而沈默晴的求饶声和莫名那要求其下跪的不依不饶声,也就更加刺耳起来。
沈默云紧赶慢赶,听到这动静,下意识便觉得要出事。
果然,那莫姐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她定定看着那正与自己怒目相对的郭枫。
此情此景,沈默云已经完全肯定这郭家兄弟是被人设计了。
刚刚宴席上,那莫名红着脸被郭嘉好一顿戏弄,终于才在郭嘉的逐一介绍下认清了哪位是郭大公子郭珏,哪位是郭二公子郭枫。
莫名这是第一次见到郭家这两位爷。
所以,在边关多年的郭家公子便更不可能之前见过莫名,还能一下子从众姑娘之间认出莫二姐。
此时那郭枫一脸怒容对着那莫名,显然这郭二很清楚,这个站在自己面前咄咄逼人的姑娘,便是正与自己在议亲的那位莫姐。
刚刚郭嘉在席面上对沈默云和莫名了自己兄长很多好话,在她口中,这两位郭公子虽然在边境杀敌多年,但并不是那种有勇无谋的匹夫。即便两人有些冲动,却不是那种没有头脑,不懂规矩之人!
此时,这两兄弟贸贸然的样子,绝对是不寻常!
郭珏走到人群中间,看了眼楚楚可怜的沈默晴,却是用低沉的嗓音出了一段话:
“我大周朝的千金姐,竟然对着一位柔弱善良的姐苦苦相逼!”
他边,还边带着嘲讽环顾了诸位姐一眼,
“哼!你们可真是大周朝千金姐的典范和佼佼者!
你们恃强凌弱还觉得自己很有荣誉感么?
这位姑娘苦苦相求,你们却步步紧逼!
这位姑娘身子柔弱,受伤泡水,你们不拉她,可怜她,照顾她,却还阻拦她前去换衣裳?
这位姑娘甚至想要向你们下跪求饶,你们却依旧对其不理不睬,紧紧攀咬!
你们这么多人,竟然欺辱这么一个可怜的弱女子!
你们此时可觉得很满足?可觉得很有成就感?可觉得自己有了优越感?”
那郭珏边,还边看了眼莫名。显然他这话便是给莫名听的。
“你们与那些街头恶霸,蛇蝎妖精,边关土匪有什么区别?
你们一个个披着虚伪的外套,却不想内心竟是这般肮脏龌龊,真是丢人!”
那郭大公子这一番话虽然听着义愤填膺,有理有节,实际却是断章取义,毫无道理!
偏偏姑娘们都不愿与他一个男子辩驳,不由一个个气得脸色血红,银牙暗咬,胸口起伏不定……
沈默云叹了口气,此刻,这位郭大爷就这么几句话便已经将各位千金得罪了个遍!
若是再等个一时半会,这两位公子今日不知道会闹到何种地步!
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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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二章 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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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公子的这一大段义愤填膺的话虽然底气十足,可却是叫沈默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长公主向来周到谨慎,可此时此地,身份贵重的公子姐见面之时,在这男女宾客各自活动区域的交界线上竟然毫不设防,到底,只怕还是有她深谋远虑的考量吧?
怕只怕,她这故意的不设防,最终会害了郭家公子……
而这种关键的时刻,郭嘉竟然会恰好不在?
郭嘉做事向来干净利落,今日她这净手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吧!
她不回来,在场还有谁能阻止这两位正在火头上的郭家公子呢?
若是再等个一时半会,这两位公子今日不知道会闹到何种地步!
郭嘉不在,自己这个密友,此时是不是应该挺身而出?
沈默云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给那郭珏和郭枫行了一礼:“两位公子,这边是女眷区!长公主已经严令,宴席中断之时,男女宾客不可过线!为免长公主责罚,还请两位公子赶紧回去梅林!”
沈默云尽力了!
在场比她身份贵重的千金多了去,这提醒之话怎么也轮不着自己来的,可她还是不顾身份开了口;
她这话甚至都没有带着这两人的姓氏,她这是在尽力保存他二人最后的颜面;
她特意将长公主搬了出来,也是提醒他二人不要任意妄为,害了自己!这里是长宁伯府,不是将军府;今日的承宴人是长公主,不是郭家人!
他们贸贸然来了绿地,已是忌讳,万不能错上加错!
可沈默云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一番苦心,却是换来了那郭大公子的一顿讥笑:“哼!这位姐还真是爱管闲事,看着倒还真是个端正清明的!可怎么自己的妹妹遭了难,被人围观指责,你这个做姐姐的还袖手旁观,落井下石?你既然这般正义凛然,应该替自己的亲妹妹出面解围才对!不是吗?看来姐你竟是个虚伪自私的人呢!”
自己虚伪?自私?袖手旁观?
这个郭珏真是疯了!
沈默云有些上火,她好意开口提醒他,竟是换来一顿冷嘲热讽!
若不是看在郭嘉面上,若不是看在大义凛然的郭老将军面上,若不是看在北境的安定和百姓的安宁面上,她才不会来蹚这趟浑水!
更叫人可笑的是,似是害怕自己众人会对那沈默晴不利一般,他竟然还上前将那沈默晴护在了身后。
沈默云冷眼看着那郭珏,自然没有忽视他身后沈默晴那一脸的得意和高傲。
是了!沈默晴在这四面楚歌之时竟然降救兵,对其全力维护!关键这人还是个威武英朗的男子,这的确值得骄傲!可她的眼中竟然没有半点惊讶和羞涩?
她这不寻常的样子,多半是早有预料,才能这般淡定自若。
呵呵!今日的沈默晴一直古古怪怪,难不成,真正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个?
“郭公子真是爱打抱不平!你口口声声维护的姑娘的确是我的妹妹不错!今日她犯了大错,影响了在场诸多姑娘的声誉,她自然要为自己的行为负……”沈默云憋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解释一番,却有叫自己目瞪口呆的事儿发生了!
只见那沈默晴“哎呀”一声娇叫,一下子打断了沈默云正欲指责自己的话,还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她正抱着头,四肢无力,浑身打颤,似乎随时随地都可能瘫倒在地。
那郭珏闻声自然也转过了身去,关切问了一句:“姑娘可是不适?”
接下来,在所有人大惊失色的目光中,这沈默晴便如一只无力的白兔一般倒了下去……
那方向么,自然是向着郭珏所在的位置!
她与郭珏原本便只隔了一臂距离!
沈默云暗笑呵呵!只怕,这次郭珏可是赖不掉沈默晴这块狗皮膏药了!
他若是愿意赶紧后退让开,自然能一步躲得远远的;可这郭公子一看便是个正人君子无疑,所以他一定不会让开,叫这柔弱无力的姑娘摔倒在地!
想来,这便是沈默晴此时所求吧!
郭珏只要站定在那里,不管他伸不伸手,沈默晴都会恰到好处倒在他的身上。
此时,看见那沈默晴倒下,郭珏的确是犹豫了!
所以,沈默晴摔得很顺利,也很是地方,一下子便准确倒入了郭珏的怀里。
众位姑娘都深吸了一口气,刚刚她们已经都打听出,面前这两位男子便是龙虎将军府的两位公子。
这个沈默晴此时倒入了郭大少爷怀里,这便等同于名节不保。
此时,诸位姑娘对于这沈默晴更是嗤之以鼻,
她还果然是遗传了生母夏红稠那个贱人的下贱秉性,果然之前所有人对她的指责都是名副其实,果然她是个不知廉耻,不礼不洁的卑贱庶女!
她此时这投怀送抱的行为还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听她与陈家公子的婚事泡汤了!
陈家公子名言不愿娶她,大概也是陈公子知晓了这个贱人的下贱秉性,这才拒婚了吧?
她一个庶女,想要嫁入高门无望,这才混进千金宴想要凭着这下作行为赖上这未来的大将军吧!
真是好一手如意算盘!……
在发现自己的怀里突然多了一具温/香/软/玉的身子后,那郭珏的身子僵硬了起来!
他这是第一次与女子有这般近距离的接触,此时怀中这身子柔柔软软,暗香阵阵,倒是叫他手足无措起来……
不过,他的犹豫只持续了一息,他便下定了主意。
在他看来,男女大防固然必要,可人的性命安危显然更加重要!
他果然是立即用双手将那沈默晴环了起来,将其托住,关切到:“姑娘如何了?女官何在?快来人!将这姑娘送去就医!”……
不过,在所有人看来,这事之后如何,都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沈默晴的名声毁在了这郭珏手上!
众目睽睽下,郭珏这笔账,只怕是赖不掉了……
而此时,那郭枫与莫名对视了几息后,便只从牙缝里恨恨挤出了两个字:“泼妇!”
随即,这两位郭公子便跟着女官和几乎“晕厥”过去的沈默云扬长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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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三章 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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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沈默云不得不对沈默晴这个往日里冲动无脑的妹妹刮目相看!
夏红稠声名俱毁后,沈默云一度认为,单凭一个沈默晴在沈府后宅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可事实证明,这丫头也是有能力翻的!
此时此刻,沈默云才明了,这沈默晴为何突然对参加这千金宴有了浓厚的兴趣。
为何她死乞白赖宁可遭受自己和亲妹妹的鄙视和白眼,宁可坐在马扎上,也一定要不依不饶跟来这千金宴!
为何即便是摔落马车,摔破了头,丢了面子,她还是想方设法进来了长宁伯府!
为何她今日一改往日里嚣张高傲,转成了病西施的风格!
原来,她一切一切算计的目标,便是那郭家的公子。
不过,沈默云依然想不通,那个浅青色衣袍的男子究竟是谁?他为何会帮沈默晴?他究竟了什么,做了什么,会引着那两位郭公子一反常态为沈默晴出头!
沈默晴在家,又是怎么认识的那青袍男子?
还有,最重要的,沈默晴的动机是什么?
沈默云清楚明白自己这个庶妹是个心比高的主!
可今日场中的好男儿多得是!
为何她竟然选中了郭家的这公子?
这位公子思想简单,直爽豪迈是没错,可他的地位未必能叫沈默晴动心啊!
郭珏虽然是郭家的长房长子,也是郭老将军指定的将来继承人!可他毕竟年纪尚,阅历也浅,他的父亲和祖父都还健在,即便他将来能顺利承爵,只怕也要等个一二十年。
沈默云太了解沈默晴了!这个急躁突进的二妹妹是绝对不可能为了几十年后的一个美好憧憬而随便搭上自己的一辈子的!
此外,还有一件同样重要,却又叫沈默云实在无解的问题!
在夏红稠倒下之后,沈默晴的身价也随之一落千丈!
她这般算计,即便顺利与这位郭公子有了牵扯又能如何?
难道凭借她一个没有名声的庶女,还想能嫁入根深叶茂的百年大府做将军夫人吗?
若是夏红稠是正牌夫人,若她是嫡女,此时她因为郭珏失了清白,那或许凭着五品官家女儿的身份,她倒还可以勉强一搏!
可此时她声名尽毁,这般费劲心计攀上郭珏,充其量也只能做个妾罢了!
沈默晴可不是个甘愿做妾,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人!
这里边一定还有自己未曾摸透的秘密!
……
姑娘们此时如何还有半点看热闹的心思,眨眼间便都散了七八成。
原本大伙儿都正在兴头上,却没想到那郭家的公子竟然这般不明是非,无礼至极,不分青红皂白便上来将所有人都数落了一遍。
这些千金们哪里曾受过这样的气,竟没想到郭府这样的世家大族,竟也会培养出这般不明事理的辈来!
一时间,姑娘们心气不顺,便对郭府有了些埋怨之词!
此刻的莫名极为沮丧,她怎么也未曾想到,与自己心心念念挂怀许久的那男子的第一次见面竟会是如此的糟糕!
那个男子不仅对自己怒目而视,甚至还扔给了自己“泼妇”二字!
很明显,他这是在嫌弃自己了!
这样的婚事,即便成了,只怕他二人将来也会是怨偶吧!
当即,这莫名心绪不佳,便要去向长公主辞行,准备回府。
沈默云与黄映阳只得上前将她挡了下来。
她此刻再没了聒噪,眼里泪花滚滚,边走边绞着帕子,显然是极受打击。
黄映阳拉着她的袖子,一句句喊着“姐姐,等等!”,却被她一把袖子甩开了去。
许是伤心过了头,她竟是闹起了情绪,步伐也加快了不少。
黄映阳被她一个甩袖,脚下冷不防一个趔趄,幸好被追上的沈默云扶了一把,这才未曾摔下去。
黄映阳还欲再追,却被沈默云制止了。
“咱们姐妹别追了!叫她走!他那郭公子显然是被人下了套,她傻乎乎此刻去跟长公主辞行,一来惹了长公主不快,二来,正好如了他人之意!”
莫名一听这话,步调果然一下子便缓了下来不少。
沈默云知她是要继续听下去,便低声安慰了起来。
“你那郭公子明显是被人诱导着对你,对我,对众姑娘起了敌意!你不要多想,也不要赌气,此时最应该的,还是要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和缘由!”
莫名听罢,倒是终于抬起头来:“你是,他是被人诱导的?他不仅仅对我有敌意?”
“是啊!你没听见吗,他兄长骂了所有人,还特意骂了我!他二人远在那高处,根本不可能知道这里发生了何事,可他二人却偏偏过来质问,这显然大有文章在里边!而他与你正在议亲,自然格外关注你!所以,他才会对你分外不满!”
沈默云暗叹,原来女子还真是容易当局者迷,这个莫名竟是被那郭枫的泼妇两个字一下子慌乱了心神。
“此时,他二人必定要去对长公主有个交代。
而莫姐姐要做的,绝不该是逃避回府!你若那般做,只怕会如了不少人的意!”
既然这丫头失了清明,沈默云便要将事情往严重了,好叫她快些清醒过来。
果然,莫名一下子抬起了头,眼里的光也亮了起来:“你是,有人故意要破坏我莫家与郭家的联姻?”
“或许吧!至少,有这个可能!两位郭爷到了议亲的年纪,此时郭老将军回了京,郭老爷将接任龙虎将军,这两位爷便更成了京里的公子哥中的香饽饽!
不定此事便是冲着姐姐而来,此时姐姐若是赌气回府,姐姐可想过如何与家中交代今日之事?可想过你二人婚事不成,会叫多少人拍手叫好?
今日这千金宴大好机会,到了比试的第五轮,想必姑娘们都可以与公子们正面接触。依着妹妹的想法,姐姐应该把握住机会,将误会与两位郭爷解释清楚,以证清白,切不可叫有心之人不战而胜!”
其实这些推测并不是沈默云安慰莫名的空穴来风,而是此时看来,除了沈默晴的原因之外,最有几率的其他可能性。
她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但她知道对方这一步绝对不可能是一般简单的算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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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四章 再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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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系列的风波,此时所有的姑娘都回到了自己座位上,默默看着侍女们重新上菜,一口口啜着自己碗里的茶水,等着长公主出现和下半场宴席的开始。
郭嘉终于回来了!
她带着一脸怒容,气势汹汹咬牙一屁股坐了下来。
原来,她从净房刚出来,便听到有两位不认识的姑娘正在议论她郭家军。
对郭嘉来,什么都可以忍!哪怕是她郭嘉坏话或者她兄弟是非,她也可以置之不理。
可唯独这郭家军的名誉和名声,是她誓死都要去捍卫的!
提起这整个大周朝人人闻之便都要竖起大拇指的郭家军,那是经过了她家祖祖辈辈好几代人的打拼,牺牲了的至亲的牌位放了满满一祠堂后,由所有郭家人用鲜血灌溉出来的名誉。
若这些搬弄是非的是一般人,或者郭嘉还能睁一眼闭一眼过去,可偏偏这些贱人既没有上过疆场杀过敌,也没有为民族和国家出过力。平日里连手上长根肉刺都要大惊怪找大夫,这样的人有何资格在这撑腰捂嘴,口口声声指责她郭家军。
这些贱人平日里五谷不分,十指纤纤,却还口没遮拦,胆子也是不,竟然在堂堂长宁伯府当众议论起了郭家军!
郭嘉一听便火冒三丈,再忍不住升腾而上的火气便上前与那两人理论了起来。
那两位姑娘偏偏还伶牙俐齿,巧言善辩,言语里不恭不敬,叫郭嘉再没法挪步离去……
一直到沈默云找来的那公主府的侍女传来了口讯,郭嘉才知道了出了事!
她急急忙忙往回赶到半路,便遇到了被几个丫鬟正搀扶着的“虚弱无力”的沈默晴,以及自己的两位面黑如炭的兄长。
她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开口询问那两个木讷的兄长,他二人却是异口同声,自己犯了错,正去向长公主请罪。
她再欲多问,那两兄弟却是死活不肯多言。
她跟着这群人一起到了那长公主建在着岛上的竹屋后,却被拦在了外边。
她欲要等下去,长公主却派了人出来,命她先回宴席……
她还是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了众人的议论,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此刻想来,她半路遇到的那两个多嘴的贱人多半是有心人为了确保计划顺利进行,而故意派了来拖住自己。
此时郭嘉抬眼在姑娘堆里扫了两遍,也未发现那两位面生的姑娘。
自己果然上当了!她不由开始暗恨,也怪她自己平日里讨厌这些矫揉造作的女子,对她们从不关注。
这比试都进行了好几轮,竟还能着了两个陌生人的道。
哼!这些个卑劣之人竟然算计到了她郭家的头上!
他们早就算得清楚,若是她在此处,怎么也不可能叫自己家那两个呆子到这绿地上来,引发一系列的问题。
看着郭嘉忿忿不平地跺着脚,沈默云低声对其耳语安慰到:“是祸躲不过!他们计算周全了!他们这是在全力奔着你郭家而来啊!你回去记得和老将军好好禀告和商量一番,算算里边可有些什么暗地里的勾当。”
“嗯!我会的!不过……云儿,我都听了!我大哥哥他对女子不了解,一定是被人带沟里了,你千万要不气我大哥哥!”
“我都明白!郭大少爷性格直爽,他明显被人利用了!我不会气的。”
“好!好!等回府后我一定好好教训他!叫他人头猪脑,四处轻信!下次……我一定叫他当面向你认错!”
沈默云微笑,这郭嘉还想着牵线搭桥呢!
其实,经过刚刚这事,即便是没有崔奕横,自己也不会选择这个郭珏!
他耳根子软,没有主见,易被利用,不懂拒绝……怎么看,都像是自己老爹的风格!
她怎么也不会重蹈自己娘的覆辙了!
更何况,这个男子还与沈默晴有了牵扯……
今日往后,这郭家只怕要伤透了脑筋,长房这两个儿子的婚事,郭家的声誉……只怕老将军有得忙了……
长公主很快便回来了,预示着下半场的比试将正式开始……
嘉和郡主一改刚刚的颓势,此时换上了一套金光闪闪的衣袍,满身金线加珍珠晃得人眼晕!这一身华贵非凡,又耀眼夺目,果然叫人没法将她与刚刚的失态联系在一起。
汪玉婷也回来了!她的衣裳风格未变,只是由大红色变成了桃红色,依旧出挑,依旧风情,依旧撩人,惹得不少男子目不转睛直勾勾盯着她!
而沈默晴,则是在宴会开始前的一会儿,在两位侍女的搀扶下,步履柔弱优美地赶到了自己座位上。此时她换了一件丁香色的对襟袍子,宽袖宽腰,更显得其格外楚楚可怜。
沈默云笑了笑,这嘉和郡主这次来参宴果真是准备充分!一般姑娘参宴为了以防万一,都会给自己额外准备一套衣裳。不过,这些备用衣裳饰物都会留在马车上,而不会带进宴会场合。
没想到嘉和这次上岛,不但是给自己,就连自己身边人的服饰也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
她还当真是贴心!
看来她对这千金宴的野心还真是不呢!
……
宴会再次开始!
为了叫大伙儿看清形势,此时那红榜旁边还多了一块鲜花榜,以记录各位千金的鲜花数目。
林姐此刻得了十八朵鲜花,弹琵琶的郝姐得了十一朵鲜花,沈默欢不算在千金之列,却是也极有荣誉地被单独列到了红榜一边。
长公主果然还是有些想法,此时这红榜和这鲜花榜都是正对姑娘们,好叫姑娘们清楚明了场中的形势和自己所处的位置;可这两榜却又偏偏背立梅林,不叫男宾们看见一丁半点。
所以,即便到此时,大部分男宾们除了往常家族里交好的几位千金,此刻连今日所到的千金都是何人,或者谁又是谁,都不太清楚!
沈默云看了眼长公主,只见她依旧神色坦然自定,似乎并未被刚刚发生的一系列变故而有所影响。
不过凭着这背立男子的两榜,沈默云几乎能肯定长公主这是要做什么了!
是啊!一个寡居的公主怎么可能如此清闲,这般无聊来给京城的公子姐们牵线搭桥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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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五章 琴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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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官上来宣布开宴后,这第四轮的比试也随之再次开始……
满桌子的珍馐依旧没法吸引姑娘们的注意,有了刚刚郭家两位公子的闹剧后,姑娘们看向男宾的目光反而洒脱了许多,此刻倒是少了许多的矜持和害羞,终于能大大方方看向那梅林。£,
崔奕横此时才回来,而郭家兄弟则是在半盏茶后,也陆续回到了那席面上。
这两兄弟依旧是一脸复杂的神色,刚一坐定,便朝着沈默云这方向看了一眼,却不知道他二人在思量什么。
沈默云继而看去,之前与郭家兄弟交好的那浅青色长袍的男子却是换了座子,转而坐到了另一边。
他似乎很敏感地捕捉到了沈默云的视线。这一次,他依旧如前几次一般微微颔了首,继而却还拿起了酒盅向沈默云一个眼神示意,然后昂起了下巴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
不对!他的笑容分明和上几次不同,此时他这笑容可是内涵多了!至少,里边多了分邪魅,多了分霸道,多了分欲求,多了分挑衅……
这眼神太复杂,她看不懂!
沈默云对这人的厌恶一次比一次多!不知为何,这个男子叫她一次比一次不适应!
她甚至对这个男子有几分畏惧!
她总觉得这人不简单!这人表里不一!这人很危险!
她低头喝了一口茶,压下了乱糟糟的情绪。
她想,或许是因为这个男子自己太不了解?太没把握?完全看不清他处处对自己的示意;也看不懂他陷害郭家人的行径;不理解他与沈默晴的关系?
最重要的,这个人,竟然没有人认识!
……
中断的比试再次开始!
由于前边的中断浪费了不少时间,此时公子们的酒令便直接取消,而改成了击鼓传花。
这般,此刻看的便是运气,而不是文采或是急智了!
击鼓的是那位管家常公公,而不是一般的侍从。
嗯,应该的!
这第四轮有了前边几次酒令来意思意思,博个雅名便够了!
若是一直比着文采,只怕不少人哪怕到黑都没法胜出呢!
此时有了这位长公主的心腹公公背对击鼓,便可以很顺利替长公主选出想要观察之人了!
看来,接下来几轮击鼓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
沈默云安心动起了筷子!
果然,接连三轮,选出的公子和姑娘都不是她的熟人!
莫名不认识这几位公子,可这几位姑娘,她却是熟识的!
不过她心情不好,只淡淡介绍了三位被选的姑娘。
她三人无独有偶,都是大周朝几位世家大族的千金。
沈默云淡淡的笑,这几位姑娘姿容平平,却能一下子被点出……而点人的三位公子均是不假思索地将手中仅有的五朵鲜花悉数投了出去……
看来这些公子姑娘都是老熟人了,长公主的收获不呢!
这三位姑娘一番表演后分明得了七枝,五枝,和六枝的鲜花。
看到场中的公子们出手谨慎了不少,众位姑娘终于稍微舒了口气。
接下来,鼓点再次响起,那大红花很快传到了郭家大公子郭珏的手里。可他偏偏似乎正在走神,愣愣连花在自己手上都不自觉。
时机一过,鼓点一停,这挑姑娘的选择权便这般落到了他的手上。
他这才反应了过来,只得尴尬起身前走几步。
在郭嘉狠狠瞪眼的压力下,他的眼神在沈默晴和沈默云的身上来回调整了好几次。
他叹了口气,这两位姑娘的表现还真是大相径庭!
即便他心中有意要选那沈默云,即便妹妹眼里给的压力再大,即便他也意识到刚刚自己有些冲动,对那沈大姐的话过分了……
可那沈默云此时的表现……
那个女子似乎根本便没有注意到自己,不但没有给自己一眼神,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在一位表情不佳的姑娘耳边轻轻着什么……
也不知她是真的对自己不屑一顾,还是不愿被自己选中,所以才这般举动。
而反之,那沈默晴正一脸娇羞得笑着,眼里满满的都是期待和羞涩,她看了自己一眼,便又迅速低下头去,轻轻咬着红唇,脸似乎也有些红晕,随即又再次偷偷抬眼看来……
一时间,郭珏心中有些心疼和内疚起来,这个女子看上去这般柔弱,这般娇羞,这般满眼满心的期盼……等着自己上前。
她的名节刚刚已经叫自己坏了,此时若是自己再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此时的郭珏全然忘了面前这个女子曾经在他郭府二门前撒泼吵闹过;也忘了刚刚郭嘉拉着他时眼里的恨铁不成钢;甚至忽视了此时妹妹眼里的警告……
他一咬牙,便将手中的花指向了沈默晴……
在姑娘们对两人流露的毫不掩饰的鄙夷中,沈默晴上前去弹了一曲古琴。
她的琴声优美动听,指法娴熟,技艺高超,一曲《寒鸦戏水》节奏明快,生动活泼,描绘了一幅寒鸦在冬日水中悠然自得的美图。
只不过,到了第二节,在场的好几位都蹙起了眉来……
原因么,沈默云很清楚。
这丫头素日里擅长之物实在不多,棋书女红,样样不通,而古琴几乎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技艺了!
她今日这曲子曲调倒是很得时宜!
只不过,沈默云不禁暗笑,这丫头到底知道不知道这首曲子的背景和来历?
她究竟知不知道这曲子的寓意?
特别是这第二节,她知道自己谈的是什么吗?
这时,沈默欢伸过头来,轻轻言道:“长姐,听这曲子第二段的拷拍,讲的是前朝旧臣被镇压后,不得不闭门自乐,这曲感应该是压抑,痛苦的!二姐姐这欢快的调子是不对的吧?”
沈默欢啊沈默欢!
你还真是了不起!
沈默云一下子便想起来了,年前,沈默欢每日下午都会到她琼华院来坐上一会儿。有时是翻看一会书,有时是做一会针线……
只有一次,沈默云正在保养那把从沈默晴的晴妍居搬回来的那把“白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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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六章 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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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云略一思忖,便心里有了数。←,
这一次,这个沈默晴只怕是被她的胞妹算计了!
那日之事,沈默云记得很清楚!
那时的沈默欢刚刚开始学琴,兴趣正浓,便央了正在擦拭“白雪”的沈默云弹上一曲。
当时,沈默云弹的便是这曲《寒鸦戏水》。
见沈默欢极喜欢这首曲子,她又顺便将这曲子的背景,来历,寓意,一一给那沈默欢解释了一番……
沈默云心下明了,便示意沈默欢下去。
只见那沈默欢却是捂嘴轻声笑道:“长姐,前日我路过晴妍居,见二姐姐正在练琴,便听了那么一会儿。当时二姐姐正在练那首《粉蝶采花》,当时欢儿只了一句:这曲子早就听腻了!还是云姐姐那日弹的曲子好。
果然,二姐姐马上便拉过了欢儿,询问长姐谈的那好听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欢儿自然是如实相告,便告知那曲子叫《寒鸦戏水》。欢儿又告诉了二姐姐,那曲子节奏活泼,调子动听,若是出门酒宴上谈上一曲必定宾主皆欢!
真没想到,这二姐姐真的去找来了这首曲子苦练了两日!
今日,她还敢在在千金宴上演出,看来下的苦功不少!
只是长姐,二姐姐她这曲调……对吗?”
这下,沈默云完全听懂了!
她不由开怀一笑,眼中冰雪俱融,便如一池春水漾开……那分明亮,却是艳如春花秋月,惹人瞩目,引人流连!
一时间,对面的好几道目光便被角落里的她给吸引了去!
崔奕横抡起酒盅干了一杯。
这个死丫头,不知道这么多男子在虎视眈眈吗?
万一被谁看上,又要再徒惹诸多麻烦!
她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多引人注目吗?
她不知道他有婚约在身,不能明面上出去给她挡狼吗?
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去笑的?偏偏要在这里笑与这么多人看!
等到下次单独见面,一定要好好收拾她,看她以后还敢这般张狂!……
沈默云怎么能不笑,这个五妹妹可是给胞姐下了一个好套啊!
怪不得,沈默晴会选了这么一曲!
是啊!《粉蝶采花》才是素来她中意的曲子风格!
想来,这沈默晴是早就知道她欲要参加千金宴,便顺道经过了那晴妍居。
沈默晴正在苦练琴曲,见到沈默欢,自然不会放过向妹妹显摆的机会。于是,她必定是尽力弹了那么一曲《彩蝶采花》,却没料到竟遭了沈默欢的不屑一顾!
于是,向来处处爱与沈默云较劲的她,必定是想方设法去找了那《寒鸦戏水》的谱子。只可惜,那曲子原本便是来自潮州,是沈默云那师父观山在南方游历时所学,手把手教于的沈默云。
所以,那支曲子的曲谱沈默晴在京城市面上根本很难找到。
不过,那日沈默欢觉得这曲子挺好,沈默云便抄了一份给她。想来当日,沈默欢定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将这谱子送给了沈默晴。
这寒鸦的曲子作得抑扬顿挫又**迭起,相较彩蝶更新颖别致而少人耳闻,沈默晴必定一见那曲谱便再难放下,开始了苦练。
只怕不了解这曲子背景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曲谱里边却是大有深意,第二段更有人物的压抑,痛苦,敢怒不敢言的情绪,甚至是一定意义上有对朝廷的抨击和嘲讽在里边。
所以这样的曲子只是在南方众地流传着,即便作得再精彩,也不可能做到众人皆知的地步。
那日的沈默云只是为了一泄长久以来的心头压抑的苦闷,才选了这样一首曲子,随意弹拨了一番。
这样看来,这曲子只怕还真是在北边鲜少有人听闻。
沈默云环顾一圈,发现对面的公子中只有那么寥寥几位显然是听出了这曲子中的不妥,此时神情尴尬,不明所以地边摇头边在沈默晴和长公主身上来回切换。
不过,看长公主那紧皱的眉头,显然是对这曲子有些了解。
沈默云的目光不心又扫到了那青袍男子,只见他却正是一脸兴致,跟着曲子摇头晃脑,收拢的扇子还正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桌面……看他这样子,倒是特别钟爱这曲子!
沈默云又扫了一遍嘉和,这个郡主果然是个尚武的蠢材!此时她正一脸欣赏看着沈默晴拨弦,半点没有觉出不妥!这出自她南地的曲子,她竟然一无所知!
沈默云再次对这个五妹妹刮目相看!难为她年纪便有如此心机!哎!也不知道这几年是受了多少苦啊!
沈默晴情绪饱满地弹完了整支曲子,又姿态完美地向众人行了一礼。
郭珏先是从手中抽出了两枝花,犹豫半响后,又再次抽出了一枝,投进了正在给沈默晴收花的侍女的篮中。
郭枫也贡献出了一枝花,那卢家亲戚,夏家亲戚,汪家公子等人,甚至是……那位浅青色衣袍的男子也均是投出了一枝花。
这般,沈默晴一下子便也收到了十一枝花,倒是羡煞了不少姑娘。
沈默晴一脸兴奋雀跃,再次向众人行了一礼。
此时,只见那嘉靖长公主却是挥了一挥手,示意那手捧花篮的侍女过去。
沈默晴难以抑制胸中激动,刚欲准备行礼,却又着实愣在了原地。
她的头瞬时便“嗡”的一下血气上涌,叫她只想晕过去。
原来,那长公主并不是要赏赐鲜花!只见这高贵的妇人直接冷笑着从她的篮子里抽出了五枝鲜花,扔到了一边。
“这位姐想必是刚刚着了风,此刻连脑子也一起糊涂了!凭你这曲子原本应该一花不得,不过,念在你刚刚受了伤又着了凉,本宫便开恩只罚去你五枝花!晚些再与你算账!你……可有异议?”
什么?
十一枝花成了五枝花?
沈默晴一下子便愣在了原地!
在嘉和的拉扯下,她才呆呆行了一礼,坐了下去。异议?她不敢!只是……她究竟错在了哪里?晚些再算账?为何?……
嘉和与汪玉婷却是不约而同狠狠瞪了她一眼,两人竟是异口同声骂了句:“蠢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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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七章 舞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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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沈默晴的算计泡汤,最后只得了六枝花,诸位姑娘都觉得大快人心,胸中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接着,今日风情万种的汪玉婷终于被选了出来。
选她之人,是那位传中的京城霸王之一的杨三公子——杨济涛。
这位杨公子的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盯了汪玉婷已经很久了。这一点,连沈默云也早就看出来了!
这一轮比试开始后,沈默云便一直在关注着汪玉婷。
没办法,一来,她实在想知道究竟是谁跟汪玉婷在那假山后边拉拉扯扯;二来么,自己的帕子多半是落在了汪玉婷那“情郎”手上。
若是不赶紧将那人找出来,实在不知道得了自己帕子那人之后可会有什么行动。
可是,或许是因为汪玉婷之前在假山后的行为叫人发现了,所以,她在比试中竟是格外的谨慎安静,每次目光落到哪位公子身上都是简单的一带而过。
沈默云观察了好久,都没有发现她跟哪位公子有过特别的眼神交流。
而此时这位杨三公子,他眼里满满的兴趣毫不掩饰,一双桃花眼在汪玉婷的身上上下下打探,很明显有着极大的窥探心理。
他甚至还走到汪玉婷的身前,做了一个躬身相邀的姿势,又开口给了汪玉婷一个鼓励。
汪玉婷却只是对他还以一个淡淡的微笑……
也正是因为如此,沈默云便可以判定,这位杨三必定不是那汪玉婷的“情郎”。
而这满场,沈默云一一找了几遍,都未能找到那位头戴赤金宝石头冠,身着复杂刺绣蓝袍的男子,想必那人早就已经换过了衣袍饰物,混进了人群。
此刻却不知道是这人群中的哪一位。
不过,凭着汪玉婷刚换的衣裳还是这般的风情,凭着她此刻婀娜地起身,凭着她扭动的水蛇腰……沈默云便感觉那个人一定还在这场中。
而汪玉婷选择的才艺是一舞!
她今日的妆容加上行头极为明艳妩媚,跳上一段风情万种的舞蹈倒是极为合适!
只不过,这舞蹈极尽挑逗魅惑,每个动作都是围绕她饱满的胸脯,挺翘的后臀和玲珑的曲线……看得不少公子面红耳赤,坐立不安!
这还真不是一般大家闺秀会跳出来的舞蹈!倒更像是一般暴发户家里养的舞娘所擅长的舞艺。
这样的“艳舞”汪玉婷去哪里学来的?
她疯了不成?她难道真的不要那已经定亲了的山西布政使家的公子王珂了?
那个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叫她这般不管不顾自己的千金形象?
跳这样的舞去诱惑那男子,她竟然连自己的颜面都不要了?
那她的家族呢?
汪家可知道?这舞,汪家能支持她来跳?
或者,还有谁家是比山西王家更有诱惑力,引诱了汪家竟打算奉送了自己家的嫡长女?
最重要的,她这种样子,分明不是当家主母的姿态!
难道汪玉婷是勾引了那男子,然后预备上门做妾?
那个男子的身份地位得要高到什么地步?竟能叫精于算计的汪玉婷都动了心?
……
汪玉婷的表演虽然难等大雅之堂,但并不妨碍她得到男子的青睐和追捧。
连沈默云那表叔卢二也慷慨地拿出了两枝鲜花投给了汪玉婷。
那鲜花榜上,汪玉婷的鲜花数竟然比那位弹琵琶的郝姐还要多了一枝,一下子便收获了十二枝,直接蹿升到了鲜花榜的第二位。
之后,又有两位姑娘被点了出来,依旧是中规中矩的表演,鲜花数目也维持在六枝左右。
鼓声再次停下后,那朵大红花却是落在了崔奕横的手中。
这叫嘉和郡主露出了嫣然的一笑,激动间,她甚至还不顾矜持站起了身。
崔奕横见到手中红花,眼神一深,便起身姿态优雅地踱步而来。
嫣然的红梅中这一袭白衣翩翩走来,脸上还少有的挂了温和的笑,这明亮得刺眼的男子一下子便再次俘虏了不少千金的心。
嘉和正呆呆看着,目不转睛生怕错漏了他的每个动作。
郭嘉暗自摇头,赞叹她老大的皮囊真好!
沈默云瞥了一眼,便开始暗骂:妖孽!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不是冰块吗?不是不近女色吗?此时竟然对着这诸多人在笑!
郭嘉看到沈默云面色不善,以为其是想起了崔奕横与嘉和定亲之事。
她甚至还特意凑上脸来安慰道:“我老大这是苦中作乐呢!他长得再好,那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他此时脸上笑得灿烂,心中还不知会如何凄苦呢!”
“会吗?”
“怎么不会?你看满满几十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哪个不比那嘉和长得出色?哪个不比那嘉和有礼周到?哪个不比那嘉和有文采?可他却偏偏只能选那母夜叉!可怜啊,云儿,我老大他比你可怜多了!”
沈默云什么也没回答,只淡淡笑了一笑。
崔奕横慢慢走过来,直直走到了嘉和郡主的身前。
嘉和刚刚才被拉着坐下,此时又再次情不自禁站起身后来,一脸微红羞涩看着崔奕横。
刚刚,嘉和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个男子竟然在对着自己笑!这几乎是第一次!
原来他是真的在笑!
嘉和的心脏都要砰砰跳出声来,她第一次觉得幸福离自己那样近!
崔奕横抬了抬手,嘉和以为他要将手中鲜花递与自己,刚要伸手接过那花,却不想这崔奕横竟是猛然抽回了手。
他这一举动,却是叫那嘉和呆呆站在了桌边,她的手还停留在半空,却是什么都未曾触到!这叫她再次被众人一顿笑话!
“对不住,嘉和,若有下次,我一定选你!”崔奕横面带微笑,头也不回,便抛下了这么一句!
笑话!赐婚又如何?他就是不选这个嘉和!
下次?只怕你等不到下次!
崔奕横毫无留恋地转身……
这下子,包括嘉和郡主在内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二人是圣上亲自赐婚!这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
谁能想到这个崔奕横竟然有这样大的胆子,竟然会连皇帝的命令都不顾忌!
不选嘉和,那他要选谁?难不成,除了嘉和,这场中他还有其他欲选之人吗?
所有人不禁昂起了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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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八章 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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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满京城的贵女公子的面,狠狠给了那嘉和郡主“一巴掌”后,在所有人的惊讶目光之中,崔奕横很洒脱地转了身子,直接向边角的一桌姑娘走去。
嘉和眼里的怒火都快要烧出来!
她不由冷哼,那最右边的一桌可不就是沈默云那桌吗?
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下要选沈默云那个贱人吗?
他们两个果然有奸情!
他二人一直都在骗自己?
难不成这些日子他们一直都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来往?
嘉和的怒火便如惊雷打在了干草堆上,一下子便不可控制地一点即燃!
她竟然是抓起了手中的茶碗便冲出了座位……
看到崔奕横正慢慢走向自己一桌,他的眼神也正定定看着自己,沈默云却是回了一个了然的目光。
他……是不会选自己的!
沈默云早就猜到了!
长公主她正等着以嘉和郡主来钓鱼,此时,崔奕横一出手,嘉和这个鱼饵便废了!
这一点,崔奕横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这个男子绝对不会选嘉和……
而自己么,崔奕横是更不可能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
所以,他能选的,只能是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又不怕得罪嘉和郡主之人。
这样一看,似乎这人选也就呼之欲出了。
沈默云微微颔首,还以温暖的目光,以表明自己的毫不介怀。
于是在众人满是好奇的注目下,崔奕横手中之花指向了一个人——这人自然是郭嘉……
而郭嘉刚刚看见崔奕横这义无反顾往这边走过来,也是瞪大了眼珠子吓了一跳。这家伙真的开窍了,终于知道要光明正大地去追求自己中意之人了!
她甚至都开始苦恼,沈默云究竟是该选择这个崔奕横,还是选自己那个笨哥哥!
不过,她弹指间便将这个念头抛开!
管他呢,此时场面火爆,还是先看了大戏再!
果然,那嘉和郡主已经怒得头上都快着火了!
郭嘉只要一想到这接下来嘉和的颜面扫地和滔怒意,她便觉得畅快起来。
这个老大,果然有气概!有想法!有魄力!
郭嘉随手便捞起了一杯果酒,等着崔奕横的示爱,沈默云的愕然,以及嘉和的暴怒……
而当她看见崔奕横手中那支鲜花竟然是赫然指着自己的时候,她的一口酒差点便喷出口来。她努力忍住了两腮欲要张开的肌肉,只能强行将这口酒生生吞了下去,却是将自己呛了个半死……
郭嘉依旧不敢相信,再次抬头确认了一番。
可她原本便快要惊得掉落下的眼珠子完全没有失望!
因为,郭嘉看见崔奕横很清楚明了的将他的视线,他的手,他的花都在正对着自己。
他的神情和目光她很熟悉,这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这微微含笑的表情是在告诉自己,此刻急需要自己来挡刀!
麻蛋!郭嘉真想上前啐他一口!凭什么自己老得在他们面前挡着!
不过,她的注意力马上便被崔奕横身后吸引了过去。
“崔奕横!你敢!”
随着嘉和郡主的一声怒喝,只见她手里的一只装满了茶水的茶碗便从三丈外飞了过来。
只见崔奕横的后背一僵,显然是被砸了个正中。
而随后而至的嘉和郡主到此时才看清,原来崔奕横拿花指着的人选并不是沈默云,而是郭嘉!
于是,她的脸便开始五颜六色,精彩纷呈起来,一下子,从青绿色变得绯红,满脸的惊讶和慌张再掩饰不住!
郭嘉和崔奕横素来要好,她这是知道的!崔奕横年纪便在郭家军中打拼,得了郭老将军不少的照拂。前几年,郭嘉跑去北边后,郭老将军便将这重孙女安排在了崔奕横手下。
所以,这崔奕横与郭嘉的关系一直都是亲如兄妹!这些消息,她早就派人打听得清清楚楚!
她此刻开始暗暗恼怒,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刚刚她满肚子的怒火都放在了沈默云与崔奕横的“奸情”上,便一下子失控了!她竟然一心只想着有了皇帝的指婚,崔奕横能选的千金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可她怎么竟忘记了这个郭嘉?
是啊!崔奕横在郭家军麾下,马上又要再次启程回去北境,此时,郭嘉一直“无人问津”,他出手替郭家挽回些颜面,这不是很正常之事吗?
所有的宾客都抽了一口气!
这位嘉和郡主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崔将军还只是她的未婚夫,她竟然便因为嫉妒他的下属,而将整个一碗茶都砸在了自己未婚夫的身上。
此时还未成婚,这个嘉和便敢嚣张霸道至此,若是他二人婚后,还不知她将要如何河东狮吼!
而此时更重要的,是崔奕横的身份!他既是皇亲,也是权贵,此时还代表着郭家军!而郭嘉,除了代表平南王府,也同样代表了南军。
她这茶一泼,了,便是她对崔奕横不满,对这桩婚事不满;可若是往大了,便成了她对郭家军的不满,或是对赐婚的皇帝的不满!
平南王府与郭家军原本便是大周朝一南一北最大的两处兵权掌控者。若是这两路势力相互有敌意或是不满,那里边的头可就大了!
而嘉和若是对皇帝不满,将皇帝的指婚不放在眼里,还当众殴打未婚夫,那这可是个对皇帝打了个**裸的耳光!
于是,在场的不少人都沉默下来,看着嘉和郡主愈发对其不满,对平南王府也更加反感。
此时,崔奕横的后背已是一大片的茶渍,将他的后背染成了茶红!
他的脸色冰冷无比,便如那高山上最顶峰的坚冰,既冷又硬,完全没有半点温度!
“你真是好!你若对我不满意,对这桩婚事不满意,或是对圣上不满意,可以直接提出来!用不着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脸色看!”
崔奕横“怒不可遏”,甩着袖子便走到了梅林前的自己桌上,将所有鲜花一把抓起,直接投给了郭嘉,随后,便起身穿过梅林去找地方更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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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九章 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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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崔奕横一下子扔过来的五枝花,郭嘉的惊讶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
她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崔奕横要唱哪出。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情绪的瞬间转变。敢情自己还未出来表演便得了五枝花,这还真是上掉馅饼!不过更重要的是,只要能看见嘉和吃瘪,她便高兴。
于是,在众目睽睽下,她拿起这一把花在鼻端深深嗅了一嗅,露出了一副陶醉得忘乎所以,又极其欠揍的表情,嘴里还喃喃道:“咱们崔将军给的鲜花果然是万中无一,香啊!”
刚刚众人大多看不惯这嘉和郡主的嚣张嘴脸,此时看到郭嘉对其肆无忌惮又**裸的挑衅和讥讽,顿觉畅快不已。
于是,郭嘉的这一出倒是惹了不少公子的哄堂大笑和不少姑娘的掩面偷笑……
可偏偏郭嘉还没完!她又特意嘚瑟着从手中的鲜花中抽出了那么一支,递到了嘉和郡主的面前:“郡主怎的火气那样大?不就是为了崔将军的鲜花吗?郡主还一枝花未得吧?这样,我这人向来大气,便先匀一枝给郡主吧!”
这样的话一般人可不敢,可偏偏她郭嘉并不惧怕这位郡主!再,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她自然要好好把握住了!
嘉和气得胃都要炸了,这个郭嘉竟然敢这样挖苦讽刺自己,甚至还以她的“大气”,来暗骂自己肚鸡肠!
嘉和刚想开口骂回去,却一下子又想到了负气而去的崔奕横。
自己已经惹恼了他,此时若是再与这郭嘉作对,便无异于火上浇油!
于是,这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郡主竟然一反常态忍下了这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郭嘉忙着与郡主置气,没有看懂这一出,沈默云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今日的千金宴真的是一场超级大戏啊!
一局比一局有看点!
长公主便是这场大戏的总策划人和作者。
所有的剧情主线一幕幕都在按着她的意想一步步向下走,长公主的心思费得还真是不少!
明面上的精心设计,加上暗地里处处试探,一步步走得静悄悄,一局局都有深意!
她们这些姑娘和公子都是这长公主的戏中人!
而那崔奕横么,明显就是个——托!
他若是真的只准备选郭嘉,完全没有必要先走向那嘉和,引起其误会!
他故意与嘉和自己不能选她,就是为了激起其愤怒,叫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沈默云猜想,崔奕横这么做,多半还是为了叫嘉和暂时处于那众人唾弃的地位,叫其不得不赶紧想法子挽回其声誉,以此打探出有用的讯息!
若是猜得不错的话,今日这千金宴的重头戏便应该是在马上到来的第五轮。
前边这一局局都大有深意,这最后一局自然便要收网!
想来,长公主很快便能获取自己所需要的最后果实了!
不过……沈默云开始暗暗思索,既然自己已经窥探知其中一二,那自己究竟能不能在这戏中也顺手收获些东西呢?
沈默云将视线投在长公主身上,而后者不出意料地正在扫视公子们。
感应到这边的目光,长公主便回望了过来。
她明显一愣,却是看清了沈默云眼里的冷静沉着。
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正一脸郁闷走向座位的嘉和与满脸得意手拿鲜花的郭嘉身上,唯独这个女子竟然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这儿!
长公主心道这女子果然玲珑,看其样子,应该是已经洞悉了自己的意图!
凭这一点,这个沈默云倒是要比一般姑娘更出色些!
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于是长公主便向沈默云抛去了一个眼神。
她就是要看看这个沈默云是真聪明还是真运气!
果然,沈默云那如清泉般好听的声音一下子便恰到好处打破了此时尴尬的安静。
“郭姐姐真是调皮!嘉和郡主来自南地,听那里山清水秀,遍地鲜花,物产丰盈,富庶无比!郡主她自然是见惯了好东西!郡主连夫人那几件奇珍异宝的彩头都看不上,哪里会稀罕姐姐的鲜花?姐姐你看你,冷场了不是?”
若是平常,这个头沈默云自然不会强出。
可此时长公主既然给了自己表现的机会,那自然不能叫她失望!这次,便由她沈默云来将主题拉回去!
“不过,也不知道真是南边的民风彪悍,还是郡主霸气,竟然敢对世子爷动手!”沈默云笑得一脸灿烂:“呵呵!幸亏世子爷是郡主的未婚夫,否则,我大周朝堂堂的永宁候世子,平率中郎将,朝廷命官,被人当众泼了一碗茶,传出去还不得名誉扫地,还不知道要被人如何编排,如何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柄呢!”
沈默云这话听着像是在与郭嘉聊家常,却偏偏叫所有人都听进了耳里,走进了心里。
刚刚错失了编排讥讽嘉和郡主的时机,不少人都还在惋惜。
此时有了沈默云的抛砖引玉,一听有话可接,几位身份高贵不惧怕嘉和势力的千金便也跟着开了口:
“常听人西北才是民风彪悍,可郭嘉妹妹多年来身在北境,待人却还是彬彬有礼!而身在富庶温暖的南方的郡主却……呵呵,看来,传言也未必可信呢!”
“这是皇上亲自赐的婚,嘉和郡主竟还敢当面泼了崔世子一碗茶,即便这行为有些不妥,可到底还是极有勇气!这倒是值得咱们这些胆的千金去学习一番呢!……呵,有这本事,将来倒也不怕叫人欺负了去!”
“郡主还直呼了世子的名讳!原来世子是这个名,以前我竟都不知晓呢!真是孤陋寡闻了!”
“……”
这便是大周朝受过内院教育的千金姐们的本事了!
骂人贬人讥讽人,自然得要做到干干净净,不留把柄!而且一定是笑着,还要笑得如沐春风,叫被骂之人在那一脸的示好中字字诛心,痛苦不堪,却又无计可施,无法反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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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零章 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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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京城大家族的千金姐们都是在复杂的后院环境中长大,家里继母姨娘,姐妹姑婶等女人们一大堆,都在上演着勾心斗角的戏码。在耳濡目染的熏陶中,大部分姑娘都有拐着弯骂人,或者不吐脏字骂人的绝活。
显然对于这一技能,那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嘉和郡主并未掌握。于是,此刻即便她被气得拍案而起,却完全不知从何回嘴!
不过一个反常的现象突然发生,那嘉和刚刚还火急火燎欲要找姑娘们拼命,此刻却突然间又坐了下去,一下子更是低眉顺目,甚至还拿起了新上的茶水置若罔闻喝了起来……
沈默云只是感受到了刚刚有两束过于骇人的目光从对面的男子中投射了出来。可在她寻过去时,便再也找不到那目光,反倒是又接触到了那陈君言,郭珏几人各自古怪的目光。
究竟是谁?是谁有这么大能耐竟然可以叫嘉和郡主乖乖听话?
不过此时的男宾中倒是有那么几位,终于忍不住开口有意无意起了嘉和郡主“为人豪爽”,“侠肝义胆”,“直言不讳”,“真性情”云云……
呵呵!嘉和的行为有目共睹,此时这种言论便是明显的开脱了。
沈默云低头一笑,该来的总算都来了……
果然,长公主含着笑看着他们,不置可否地吩咐比试继续……
郭嘉早有准备,此时她自然当仁不让。
与其他姑娘不同,事实上,在场所有男子都熟识面前这个做事干净利落,长相带有几分娇憨可爱的姑娘。
这郭嘉是郭家的掌上明珠,都只知道她善武,此时对于她的才艺,众人还是抱有几分好奇和期待的。
只见那郭嘉却是上前与女官耳语了几句,这才开始了她的才艺。
她所选的演出果然也是适合她本人,只见她从女官手中拿过了两柄短剑,直接一个翻腾上了高台。
那女官在乐师们身边了几句,两位乐师便一齐用琵琶弹奏起了首《雨打芭蕉》。
此时众人才发现,原来郭嘉并不是简单的舞剑,而是准备要剑舞。
这曲子很是耐听,旋律紧凑,扣动人心,声声击扣便如落雨声,时快时慢,时紧时疏,一下下悄然跌落在众人心中……
此时郭嘉的两柄短剑耍得干净利落,却又不失女子的柔美,倒是与那节奏配得相得益彰又博人眼球。
只是到了乐曲的后半段,却见那郭嘉却是一个翻腾直接转到了那正在炙烤鹿肉的铁架旁边。
见她素手一扬,一大盅烧酒便淋到了那短剑上;随即便见那两柄短剑直接飞到了火热的的铁架上,两簇红色的火焰便一喷而出,煞是好看!
众人皆不明所以,却见郭嘉又从火上捡起那两柄短剑,竟是一下子一个干净漂亮的翻身跳跃来到了那正安置了一整块鹿肉的案板上。
众人有些明白了!
难不成,这郭大姐是要一展厨艺,为众人炙烤鹿肉不成?而她刚刚对短剑的处理只是为了消毒吧!
此时,见郭嘉竟是配着琵琶琴弦的一声声击打,手中的短剑飞快挥舞,一片片大一致又薄厚适中的鹿肉正“飞”去铁架,一块块整齐排列在那架面上……
沈默云看得饶有兴致!
郭嘉原本是准备单单一段剑舞,可沈默云认为既然她此时有实力一争前五,便不该放弃这大好机会!
要知道郭嘉这人,除了那一身还过得去的武艺,最拿得出手的本事便是——吃!
什么东西怎样吃,什么时候吃,配着什么吃,她都能得头头是道!
而且郭嘉经常向她吹嘘,她们在北地吃食少,领兵在外只能经常靠着打些野味,做些烧烤打牙祭。所以,她的烤肉技术一直很棒。
有次郭嘉为了证明自己,特意将沈默云接去了一家卖肉的食肆,亲手烤了几份肉给沈默云。没想到这吃货的烤肉水平一流,竟然不逊于大厨,叫平常吃肉不多的沈默云也一下子吃了两盘。
于是,沈默云这才建议她将这个本事加到那剑舞中,这样既新颖别致,又博人眼球。
果然,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这郭嘉的身上。
在座的,大都是非富即贵,往常的鹿肉吃得不少。而通常众人享用的鹿肉,为了入味都是提前经过了一个时辰的腌制!
而今日长公主的这只鹿却是圣上今晨特意赐下,刚刚宰杀下来,正是新鲜之时。
于是,要怎样处理这鹿肉才能既保持新鲜可口,又能滋味丰富,便成了个难题。刚刚的两位厨娘一直都在忙着处理这鹿肉,先腌制再火烤,手法纯熟,味道精致,倒是很适合千金宴。
不过,这样的处理方式在郭嘉看来显然是极不满意的!
此时郭嘉的手法不太一样,众人均发现她是直接将这片好的生肉“飞”到了铁架上,完全都未曾经过一丁半点的腌制和调味。
而铁架上的鹿肉此时正被她用短剑一块块挑起翻身,渐渐冒着淡淡的香气和“滋滋”的声响,鹿肉的身上也开始呈现出浅金色的馋人外表……
接着,伴着那琵琶的敲打声,她另一只手正用短剑挑起精盐,胡椒,孜然能调料,混到了一起,挑进了一只罐里,最后将那罐顺着势头在空中翻过,那颜色漂亮的调料便一下子均匀抖撒去了每一片鹿肉上……
肉熟,伴着烤热后的调料鲜香,那浓郁而馋人的香味一下子顺着风势在整块空地蔓延开来,一下子挑起了众人的食欲,叫人忍不住口水直流。
为防肉质变老,只见郭嘉用短剑一下子将所有鹿肉都串到了左手一柄短剑上,继而笑着一个翻腾后,便单腿跪到了长公主身前到:
“郭嘉亲手烤制的鹿肉,这第一块还请长公主品尝!”
长公主笑着点头,亲手递过了一只骨碟。
却见那郭嘉果然是个极有经验的,直接便拿起右手短剑,轻轻在那肉串上竖着一片,于是,十几条长宽厚度都一模一样的鹿肉条便均匀铺到了长公主的碟子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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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一章 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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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碟中摆放得一溜儿整齐,色泽金黄的鹿肉,长公主亲自拿起银箸夹起了一片,果然香气扑鼻,卖相极佳,叫人垂涎欲滴;入口后唇齿留香,鲜香入味,不肥不腻,不燥不臊;最重要的,是保留了鹿肉原有的鲜味和独特的香味,叫人不忍停箸。
果然好滋味,好手艺!
“给本宫讲讲,你这手艺从何学来!”
“是!民女敢问一句,夫人觉得郭嘉烤制的鹿肉味道如何?”
“很不错!原汁原味,咸鲜适口,香嫩开胃……本宫想着,这手艺可是你在北疆所学?”
“是!众所周知,西北苦寒,物资匮乏。边陲将士保家卫国自然不比京城或……南方富庶之地那么应有尽有!将士们出征在外,为保体力,有时候便会在林海雪原,草场沙地中就地取材,找些野味。
不过即便能找到野味,将士们哪里有咱们这诸多调料,通常只备有些粗盐和辣椒面,不过,对于征战沙场的军人来,这便已经是人间美味!郭嘉不才,这般简单的烤炙手法事实上在北军中人人都会!
今日郭嘉看见这鹿肉新鲜至极,便想起了尚在北方边陲守城卫国的将士们,看到盘中的美味珍馐,郭嘉心中滋味万般,便有些想亲手烤上这样一盘肉,一来给咱们在座各位一道分享一番,体验一把北军中最好的美食;二来也是对此时尚在北边抗虏的英雄们的敬意!”
这番话得这般大,如何能叫人不肃然起敬?
就连长公主,也一下子收起了脸上的微笑,将鹿肉微微蘸了辣椒面细细品尝起了这军人的美食。
长公主极给面子,一下子便用了三块鹿肉。
接着,她又示意着婢女将郭嘉手中的鹿肉分了下去……
自然,嘉和原本便很不好看的面色此时便更加黑了!
这个郭嘉褒扬郭家军的同时,偏偏又将他南军一起带了进去。
南军富庶有什么不好?凭什么自己要吃这种粗陋制法的动物肉?凭什么所有人要向贫贱的郭家军致敬?
郭嘉她这是在暗示他们南军骄奢淫逸吗?
怎的她们一个个都这般坏,都能拐着弯将自己骂进去?……
此时,崔奕横已经更衣回来,听到了郭嘉的这样一番话,他这个平虏中郎将,郭家军的领军人自然要出来表率一番。
只见他直接便起身拿了一只酒壶,表情肃然庄重,语气慷慨,先敬了所有大周朝在外保家卫国的将士,又敬了所有在外壮烈牺牲的先烈,最后又着重敬了郭家军,感谢他们为大周朝所做的贡献,所付出的代价。
一时间,这整个场中的气氛突然间便由欢声笑语直接转化成了壮志昂扬,群情激奋!
在跟着崔奕横连干三杯酒后,大伙儿竟都安安静静品起了盘中的鹿肉。
若刚刚厨娘所做的鹿肉是精致,那此时的便是自然;味道虽然简单,可却恰恰是这份简单,这份粗犷,这份自然,这份原汁原味的鲜香,才是最打动人的不是吗?
长公主似乎对此时众人的饱满情绪很是满意,一一扫过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最后,将视线停在了郭嘉身上。
“嘉儿这鹿肉做得极佳!你的剑舞也很好!有你这样的巾帼能为我大周朝女子做表率,身先士卒前往疆场奋勇杀敌,是我大周朝女子的关荣!而你能时时刻刻心系边关勇士,”长公主边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面黑的嘉和郡主,又笑着与郭嘉道:“你能戒骄戒躁,时时以家族,民族利益当先,古代木兰也不过如此!今日这一轮,你自当值得褒奖!”
长公主毫不犹豫便拿出了手中的两枝花,放到了郭嘉的手中。同样,三位夫人也是立马一人一枝花递给了郭嘉。
此时,即便没有长公主的鲜花做表率,众人也不可能不识抬举!
先不论吃人嘴短或是郭嘉的才艺好不好,仅仅这长公主最后那话便已经得很清楚,“这郭嘉值得褒奖”;更何况,这郭姐的一番演出竟然莫名其妙直接上升到了国家和民族的高度!此时若是有人不肯表示,那便是不给边关将士面子,不给先烈面子,不给郭家军面子,不给国家民族的面子了!
于是,在场的男宾们很是识相,竟是所有人都拿出了至少一枝鲜花投去给了郭嘉。
那侍女一计数,发现男宾们共拿出了三十五枝鲜花,加上夫人们的五枝,和崔奕横的五枝鲜花,郭嘉的这鲜花总数便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四十五枝!
这个数字,几乎已经是全部鲜花总数的四分之一。
要知道,即便是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的林姐,这一轮也只拿到了十八枝鲜花。
这样一来,只要不出意外,看来这一轮的魁主便只能是这郭嘉了!
沈默云慢慢咀嚼着鹿肉,不由深淡淡一笑。
呵呵,先不论这鹿肉滋味出众,即便味同嚼蜡又如何!也不用计较郭嘉那剑舞是否潇洒,即便不伦不类也无所谓!只要头好,这个才艺有了非比寻常的含义,自然就能取得好成绩!
这便是一加一大于二的道理吧!
这个结果,便是她要的!
没错!郭嘉的这番辞是沈默云示意的!
她这样的安排下,所得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甚至是都不完!
一来,郭嘉的排名能大幅上升!
二来,郭嘉的上位恰恰打压了嘉和等人的排名,顺便还帮了不想出头的林姐一把!
另外,便是长远的好处了!沈默云若是没看错,今日这些男男女女中龙蛇混杂,此时适当将郭家军和民族国家利益抬出来,除了有敲山震虎的功效,还恰恰方便了长公主今日的计划!……
而此时,郭嘉终于明白了沈默云的用意,她原本一直有些犹豫,这个头会不会过于做作,而此时看来,这个效果真是不错。
郭嘉向着沈默云微微一笑,可她这一笑却是一下子落入了不少人的眼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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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二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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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郭嘉对着沈默云露出的欣喜眼神,不经意间被好几个人看在了眼里。
在众人的瞩目下,只见郭嘉回了座位后一脸感激拉着沈默云兴冲冲了好几句。
崔奕横,嘉和郡主,青袍男子,以及长公主,都一下子意识到,郭大姐今日这番举动十有**便是出自她身边的那女子。
长公主暗暗点头,她的所料不错,这个沈默云,的确对自己今日这千金宴的意图已经全然知晓了。
不错,真是不错!
此时长公主的好奇心四起,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会一会这个沈默云。
比试依旧在进行中,接下来又有两位姑娘被选出,只不过,基于鲜花的数量在减少,公子们的出手也越发保守谨慎,那两位姑娘只分别得了四枝和三枝花。
接着出场的是黄映阳,她应景地作了一首诗。这诗她想了好久,所以,从题材到寓意都既讨人喜欢,又贴合主题。最后她用了一手漂亮的隶书将这诗誊抄了一遍。
此时,她的一副诗作拿出来倒也有几分惊艳之感。
她很顺利地拿到了九枝鲜花。
然后,沈默云终于被点出来了,这个点她的男子么,也不出她的意料……
是那个青袍男子!
他就这样背手而来!
他的目光只定定盯着沈默云,其他人一个都未曾瞟上一眼。
他的方向很明确,只是直直奔着最边角的那个位置。
在离沈默云两尺之处,他才停了下来,朗声到:
“我这人吧!向来重眼缘!这位姑娘与我衣袍颜色一致!眉清目秀,姿态娴雅,一看便是姑娘中的翘楚!在下虽不识得,却一见如故,有心结交一二!所以,我要选这位浅青色衣袍的姑娘!”
他的声音很好听,与他斯文儒雅的外表也很贴合。不过沈默云依旧是一见他,便觉得周身汗毛林立,有些不寒而栗……
对!就是那种披着羊皮的狼的感觉!他浑身上下给沈默云的感觉便只有两个字——危险!
他的眼神,他的神态,他的口吻,他的气质偏偏与他的外表大相径庭!
此时,他竟然能出这样的话,明沈默云对他的判断,对他的感觉完全没有错!
这个男子分明没有半点教养!
素味平生的姑娘,他竟然敢上前直面夸赞,还直言想要结交!这是什么家教素养!
更可恶的是,这人一上来便将自己认定为姑娘中的翘楚!这不是**裸给自己招仇恨吗?
沈默云不用环视,便感觉到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停在了自己的身上。
当然,这里边也不乏好几道恶毒狠厉的视线。
她叹了口气,刚想起身行礼接话,倒是有人抢在了自己的前边。
“这位公子是何人?为何本宫竟没有半点印象?”
长公主的口气是在询问,却是一脸嗔怪看着身后的女官。
那女官立即低头与长公主耳语了几句。
可显然,女官的答复长公主并不满意,因为后者的眉头很明显地蹙紧了起来。
只见那青袍男子呵呵一笑,大咧咧走到了长公主的身前,含笑鞠躬行礼到:“民王慈见过长公主!愿夫人安泰康健,福寿延绵!
人乃京城杨家的远亲,这次是入京探亲!听长宁伯府的千金宴热闹,今日,鄙人便求了杨三公子,跟着一道前来见识见识!还望夫人海涵!”
他的京言没有明显的地方话口音,听着应该老家也是京城附近的。
可沈默云注意到这男子完便瞥了眼男宾区,只见那位桃花眼的杨三公子立马便站起身来,点头向着长公主到:“是!是!这位王公子是人的远房表弟,他出身商贾之家,见识鄙陋,人这次便带他出门来四处走走,见识见识!”
是吗?沈默云心下疑问再起,出身商贾的表弟还能使得动大家族不可一世的杨三?
果然,连长公主都不认识的这位王公子,他究竟是何许人?他这般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究竟是有何居心?
……
这一轮的比试,郭嘉将获得第一几乎已经是毫无悬念,沈默云依旧不打算全力以赴,她只要保证自己不跌出前几名失去竞争力便好!
最后一局应该才是今日千金宴的重中之重,她决心要将所有实力留到最后。
所以,她上了高台便打算写一幅字算了。
可是,不和谐的声音总是很快出现。
这道声音来自沉默已久的沈默晴。
“长姐是打算写字吗?整个京城都知道姐姐擅长写字,父亲寿辰姐姐便写了一幅《福禄千寿》,技惊四座,名扬京城!大伙儿可还记得?”
这话出自沈默晴之口。她竟然在褒扬自己?沈默云突觉诡异!而且这话莫名其妙,如此突兀,她要做什么?
接着开口的是汪玉婷:“没错!沈大姐深得贵人们的厚爱!还一度成了太后和皇后娘娘的座上宾!自然是不俗呢!”
这两人究竟要做什么?
怎的又有一丝阴谋的味道正在溢出?
而那位青袍男子原本都已经快要走到自己的座位,此时一听,却又突然再次折返了回来。他竟是直接跑到了台下,眼中的光一下子亮了许多,仔仔细细看着沈默云到:“你是沈默云?你就是沈默云?”
沈默云更加诧异了!怎么?她是沈默云怎么了?
难不成,这位“远亲”竟然还知道自己?
自己的名声什么时候还能散播远方了吗?……
而且经他这一,男宾们倒是一下子想起来这几个月在京城声名远播的那位新晋才女沈默云。
原来,这位孤傲清冷,一直坐在角落的姑娘便是沈默云!听她前几日还进了趟宫,多次出入这公主府,这女子只怕将来命数不凡啊!于是,不少男子都昂起脖子开始将其细细打量了起来。
不过,长公主却是一拍桌子,冲着那沈默晴和汪玉婷怒喝了起来:“你们当本宫话是耳旁风吗?本宫如何的,今日为了比试的公平,不许你们自爆身份!你们此刻这般将沈姐的身份抬出,究竟意欲何为!来人,替本宫给她们每人减去两枝花!”
这样一来,沈默云便更加奇怪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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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三章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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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场景,沈默云冷笑连连。
看来,这些人又准备了什么圈套来对付自己吧?
汪玉婷和沈默晴平日里都是恨自己入骨,今日却还口口声声在赞美自己,这便已经很反常。此外,长公主早就已经强调今日姑娘们不能自爆或者互爆身份,可这两人竟然冒着宁可忤逆长公主的风险,也要将自己的名字身份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这太不寻常了!
而眼前这个青袍男子,眼里那一抹闪亮的兴奋叫沈默云心惊!
这种目光,叫沈默云联想到了饿狼看见兔子,毒蛇看见青蛙,老猫看见老鼠一般的那种期待和兴奋。
为何这个男子对“沈默云”这个人有这么强烈的兴趣?还是是有什么目的?
难不成……汪玉婷两人将自己的名讳当众爆出的真正目的便是为了将自己曝光在这个男子面前,引起这个男子的注意?
有了这种想法,沈默云身上那种汗毛林立,毛骨悚然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的想法很快被一点点证实。
此时沈默晴与汪玉婷两人对于长公主的指责分明没有半点慌张,显然她二人是早有打算的!
也是!沈默晴之前弹了那首曲子后,叫长公主大为恼怒,她被罚去五枝花后早就失去了竞争力;而汪玉婷连艳舞都能跳,显然她今日参宴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成绩。
此时看来,长公主对其二人罚花,她二人根本毫不介怀。
尤其那汪玉婷,此时站起身行礼道:“长公主息怒!看到沈家大姐出场,我二人一时激动,竟然疏忽了夫人的命令,还望夫人一定海涵!”
“哦?激动?”长公主冷笑起来,沈默云与庶妹及夏家的亲属均是不和,这事此时满京城皆知。而她二人竟是看见沈默云激动,这个头,长公主也很是好奇。“何来激动?”
汪玉婷掩嘴一笑,显然是有备而来:“沈家妹妹才冠京城!我等猜想沈妹妹一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众所周知,沈大姐在众人面前展示过的便只有书法,我等翘首以盼,苦等多日,便想着今日终于得以有机会一观沈姐出色身手了。
沈妹妹也不负我等众望,展示了高超的茶艺。可偏偏这等技艺,叫我等看得好不过瘾!
姐姐不才,觉得沈妹妹你不应该再写字,而应该翻些花样,展示些其他才艺,好叫我等大饱眼福呢!”
那汪玉婷边,还边起身走到林雅茹的身边,拉起她的手,笑到:“林妹妹不要介意,姐姐实在是对沈大姐好奇,才这般迫不及待褒赞她。沈大姐近日来风头正盛,等会儿若是一不心抢走了林姐的‘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妹妹可要千万放宽心些啊!”
那林姐如何看不出汪玉婷欲要顺水推舟挑拨她与沈默云的关系。
她一把便抽出了自己的手,毫不掩饰眼里的讥讽:“这位姐姐多虑了!沈姐出类拔萃,是我京城千金的典范,雅茹与沈姐惺惺相惜,投缘不已。沈妹妹出彩,林雅茹高兴还来不及,‘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沈妹妹也是实至名归!这位姐姐真是多虑了!”
汪玉婷气得直咬牙,扭着腰肢便回了自己座位,又一脸笑意对沈默云道:“沈妹妹,姐姐叫你换个才艺,着实是为了你好!刚刚在你前边的那位姐已经写过了一幅字,作了一首诗。此时妹妹既然上了台,总不好与刚刚表演的那位姑娘重了去!这样一来,公子姐们看得不尽兴,二来,也不能完全发挥出妹妹那样样精通的才艺呀!妹妹觉得姐姐所言可有理啊?”
有理是有理!可沈默云还是想不清楚她们的意图。
“那依着姐姐看,沈默云应该表演什么呢?”
不过此时,汪玉婷未曾接话,倒是沈默晴开了口:“不知道诸位姑娘公子可知道‘白雪’古琴?”
果然又不少人纷纷应是!
“相传,阳春白雪,一笛一琴,产自同一块璞玉,先帝得了这宝物后,便赐给了当时的中极殿大学士,也就是我们沈家的外祖。后来,母亲出嫁……”
看着沈默晴将白雪的来历讲得头头是道,沈默云真想不顾修养地上前狠狠啐她一口。
她不是一直把夏家当成了亲外祖家吗?怎么今日她倒是有脸当众拿了自己的亲外祖父秦琼和母亲秦岚事!
果然大有文章!
怎么?她此刻搬出‘白雪’是要自己弹琴?
“原本吧,那把‘白雪’父亲已经赐给了晴儿,不过,后来姐姐实在欢喜得紧,几次三番来找晴儿,最后,晴儿便只能忍痛割爱将那古琴让与了长姐!”
沈默晴依旧得滔滔不绝:“后来,晴儿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我们沈家大姐沈默云最擅长的不是写字,而是弹琴!前几日,有丫鬟听闻长姐用那‘白雪’拨弄了几曲。据,姐姐所弹之曲,那是只应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不知道大伙儿可想一看我这大姐姐一展琴技呢?”
这话前半段是半真半假!而后半段则完全是胡八道!
“妹妹真是胡言乱语!‘白雪’是母亲的遗物,姐姐只是遵照母亲的遗令,拿回了母亲的遗物罢了!何来姐姐的‘欢喜’,妹妹的‘割爱’?姐姐琴技不佳,便不在各位姑娘公子面前班门弄斧了!”
沈默云所的这是大的实话,她的确是疏于练琴,她的琴技早就难登大雅之堂了!
可沈默晴怎么能就此放过她,只见这个二妹妹素手一掩口,轻轻笑道:“长姐便不要推辞了!妹妹刚刚特意抛砖引玉,弹了一曲,便是为了给姐姐做个铺垫,好叫姐姐一展身手!妹妹了这么多,姐姐若再是推辞,倒是叫外人看了笑话!”
就连那嘉和郡主,此时也开始在一边掺和了起来:“沈默云,你便不要矫情了!今日,我们最想看的便是你的琴技了!你……快些上台吧!”
这样的言论一多,果然马上便有不少人跟着瞎起哄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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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四章 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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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云的是实话,乐器她已经放下许久,甚至不少古曲的调子她都已经记不齐全。【,
可此时有了这个亲妹妹的佐证和力辩,她再推辞便是矫情?不给众人面子?丢家族的脸?……
可笑!
时候,她的确是最爱弹琴!
八岁之时,她便已经能稍微领悟不少名曲的精髓,一度她觉得只有琴才是她的最爱。
可母亲病重后,在金陵农庄,她每日被母亲逼着学习诗书礼仪,琴画之类便慢慢荒废了下来。后来,她母亲去世,她开始了为期三年的守孝。那期间更是不能碰琴画之类的消遣之物。
她每日除了抄经练字,便是学习礼仪。其余时间便是钻研琢磨棋道。
事实上,棋道在守孝期间也是应该禁止的,可偏偏秦岚临终前命她发下了誓,一定要跟着观山学好棋艺,学会观察,懂得布局,掌控全局……
所以,事实上,这些年沈默云所擅长的便只有棋和书。
至于乐器,是一直到她守孝期满,师父观山才教了她几支曲子,其中就包括了刚刚沈默晴所弹的那曲《寒鸦戏水》。
可她儿时的心境已变,此时哪有心思练琴,只稍微领悟了曲中神韵,背全了琴谱,便再次停下了练琴。
所以长久以来她都是手生得很!
回了沈府后,她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不是病着,就是忙着打理后院。回府不到一个月时间,她总共只在沈默欢要求后,才弹了那一次琴。
此时沈默晴竟然一口咬定她的琴技过人,原本她还以为是由于沈默欢的夸大其词才叫其相信了去。
可听到沈默晴竟然有丫鬟听到自己弹出绕梁三日的曲,那这里边分明是有诈了!
自己弹琴究竟有什么值得沈默晴她们利用的关键之处?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沈默云却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守孝!
问题出在守孝上!
她们是要来逼迫自己!
在她们的逼迫下,自己若是不愿上前弹琴,那便是扫了众人的兴!之后不管自己要上前去表演何种才艺,只怕都不会有好成绩,反而落了怯场的名声。
可自己若是咬牙上去弹琴,便更加是骑虎难下!
此时众人的胃口已经被高高吊起,若是自己琴弹得不好,按着此时场上的保守形势,自然是拿不下几枝鲜花!而最重要的,亲妹妹已经给自己吹嘘在那,自己的“此曲只应上有”;可若事实相反,到时候不但自己的名声有损,还必将引起众人的反感和排斥!
而事实上,自己若是弹得好,只怕才将是最可怕的结果,也是沈默晴最乐于见到的局面。
到时候,自己必定会被冠上一个可怕的名声:
沈家嫡长女在为母亲守孝期间,不思祭母,沉湎作乐,弹琴取乐,有违孝道,叫人不齿,为人唾弃!
整个京城都知道自己在金陵守孝回来,此时若是一出手便是漂亮的琴曲,那谁能相信自己这些年在乡下都是安心守孝?
到时候,即便自己长了十八张嘴只怕都不清楚了!
一个有违孝道的女儿家别嫁不了好人家,只怕连自己的家族也不会容忍!
……
所以,她们这一招使得还真是漂亮!
此刻看来,不管自己如何选择,都是错误!
为了叫自己上下不得,前后两难,她们真是煞费苦心!
在刚刚嘉和郡主与沈默晴等人对自己轮番胁迫后,此时郭嘉,林雅茹等人也站到自己的一边,直言选择何种才艺来展示自我是姑娘自己的选择,根本不容他人置噱……
两种声音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地在辩驳……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长公主面色不好看,似乎也在思量着什么。
沈默云叹了口气,既然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她也只能尽力去赢得漂亮了!
“各位姐妹得都有理!此事因沈默云而起,沈默云自当妥善解决!既然姐妹们想要听沈默云弹古琴,为了满足一众姐妹的要求,沈默云自然不适合推辞。”
只见她向众人优雅行了一礼,便移步到了古琴前边,深吸一口气后,将手指按上了琴弦。
在众人的屏声敛气中,她的细长手指划过琴弦,不急不缓的音符便划过众人的耳膜,预备占据众人的心头……
所有人都在等着绕梁三日的动听乐曲,大伙儿都抱着满满的期待,不少人甚至都闭上了双眼准备细细聆听,可是……好像不对啊!
若是如沈默晴所,这个沈大姐技艺高超,至少应该弹一曲《高山流水》,《广陵散》之类的优美古曲才对!
此时这曲分明是——《妆台秋思》?
这曲子讲得是昭君出塞,曲调简单古朴,技艺毫不复杂,这几乎是大周朝女子学琴的中级练习曲。这曲子平常用来练手还行,哪有人在大场合还弹这种曲子的?
难不成,这沈姐她不精琴曲,所弹难登大雅之堂竟然是真的?
在众人的不知所以然中,却是在男宾席有一道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话的竟是那孙举子:“沈姐果然技艺不凡,如此简单通俗之曲到了她的手里,竟然处处有情,弦弦动人,一点一滴都是相思和真情,实乃琴中高手!”
孙举子近日在京中名望正盛,而且还是新科春闱的热门人选,此时他这一开口,众人这才敛下疑问,闭上眼睛静静聆听起来……
这曲子原本讲的是昭君初至塞上,临流梳妆,顾影自怜,引起的淡淡乡愁……
而此时这位沈姐却是在这曲子里似乎灌输了大量的情感,整首曲子由清浅的离愁开始,慢慢的情感愈加深重,在情感最浓烈,最**之时却是骤然收起,所有的情感竟然都被压抑,先成了一种悲恸,继而又转成了一种复杂又难以言喻的情绪突然爆发了出来:这里边分明有爱,有恨,有怨,有怒,甚至有些期盼,有些乞求,不过更多的似乎是满满的失望……
便如潮起潮落,这份感情即便再跌宕,可到最后却还是慢慢褪去,渐渐变得淡然,变得清浅,最终归于平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