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洪荒秘语之战士之芒》 第一章 劫难天降 神沌初开,是为洪荒元年。 其后每历经九九之数,地为之巨变。 不知经历了多少九九之数,地之间有了文明。 自此,洪荒世界便形成了人神共存的崭新格局。 然,神有神劫,人有人劫。岂能信命乎? 此为前言。 青丘山中,繁衍生息了一个人类种群,他们称自己为青丘一族。 《山海经》记载,青丘山,位列南山经共十山之第九列。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雘。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如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英水出焉,南流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鱬,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食之不疥。 青丘族人依山傍水而居,种族逐渐壮大,盛时达数千人之巨。他们家家以大木为梁为柱,禾草为瓦,建房筑室,安居乐业。青丘族族民分工明确,耕人主采集、耕种、畜养,战士战时征战沙场,平时主围猎之职。一切族务由三名长老主持,祭祀则有巫师代代传承。如此数百年,青丘族倒也过得自给自足,自在逍遥。然世间万物,盛极必衰,荣极必枯——到这一年,青丘族也处在了一个历史的关口…… 仿佛一夜之间,青丘族的生命之河——青水河裸露出了河床。河中已然不见流动的河水,到处存留下一个个水潭或是积水洼。水每还在暑意之下消逝——若有一双双无形的手将水潭中的水不停地舀去,留下日盛一日的恐慌与无助。 八月的晨雾中,在一处水潭边,一条数百斤重的巨鱼限于深潭中的水域的逐渐变窄,为不能舒展地放下自己的身体正感到愤怒与恐惧。它用巨尾扫荡四周围包裹着水潭的岩石,却不能如愿,致使巨尾上的鳞片四处飞舞。正此时,一位着一色青衣的姑娘出现在巨鱼眼前。看不清青衣姑娘的面容。就在巨鱼与青衣姑娘对视的瞬间,巨鱼竟然一跃而起,跳出了深水潭,它那庞大的身躯重重地砸在发烫的干河床上。 “顺者重生,逆者灭亡……”青衣姑娘在喃喃自语间伸手拍拍巨鱼的腮,像是长老爱怜孩子的动作。巨鱼睁大了双眼,绝望地停止了最后的挣扎…… 青衣姑娘所到之处,无论是深水潭还是积水洼之中的鱼儿,无一例外心甘情愿地赴死。一时间,青水河的河床上,布满了已经死去或是刚刚死去亦或是正在死去的大鱼鱼。那原本可堪饮用的清水,也伴随着鱼儿的离去变得腥臭无比。等青丘族人发现,已是青衣姑娘离去之后。青丘族人不明究竟,俱以为是上神灵有所启示。 于是,有青丘族人拜倒在河堤,有青丘族人匍匐于河床,想以此领悟神的惩戒。 “神啊,宽宥我们吧!”河床上,呢喃声响成一片。 “神看得见我们吗,无论我们做什么,是吗?”在匍匐于河床的一位老者旁,跪着一位少年,纯真灵秀的脸上显出淡淡的忧伤与不解。 “神赐予我们青丘一族风调雨顺,赐予我们吃穿和住房,他们给我们的已经很多,我们又怎能贪得无厌?”老人道,“我们做的不够好,神灵才会加以警示。” “可是,现在被惩戒的是鱼儿。”少年道,“祖父,鱼儿也未遵守神灵的旨意?” “听羽,相传帝尧为了要将帝位禅让给舜,于是将儿子朱驱逐到遥远的汉水,这是尧的远见卓识啊,”祖父道,“就是这样做了,还免不了三苗的叛乱哪!” 听羽点头道:“我明白了!” 他匍匐往前,几下贴近了眼前的一条巨鱼,望着那巨鱼惨淡的眼神,轻声道:“可怜的鱼儿。” “它们——并不可怜。”祖父道,“听羽,世间一切都是神灵的赐予。巨鱼的死是崇高的。它们比我们幸运。” 青水河不再是河——河床上涌动的不再是清冽的河水,而是青丘一族族民,还有那一颗颗烦躁的,惊慌的,茫然的心灵。青丘一族少华大长老宣布,全体青丘一族族民斋戒三日。 青丘一族心盲神邸。心盲神鸟嘴人身,翅膀折叠着,冷峻地望着一直供奉它的青丘族人。 火塘中的火熊熊燃烧着,它从未熄灭过。火映照着心盲神邸的角角落落,却照不亮处于心盲神邸中的青丘族人的心。 三大长老立于心盲神前,表情严肃。青丘族年轻战士分列两旁,手握弓腰佩刀背带箭,英武的眉目之间笼着一层或轻或淡的愁雾——如今的局面远比一场看得见的部落战争来的凶险和难测。 “少华长老,请。”站立左右的两位长老拱手道。 “两位长老,请。”少华长老回礼。 左右长老接过巫徒端过来的牺牲之礼——一豕一羊,恭恭敬敬地敬奉给世代保佑青丘一族的心盲神。 左右长老退下。少华长老向前一步,从巫徒所捧的盘子中双手拾起一块玉佩——它全身通透无比,洁白无瑕,穿一根青线绳。少华长老庄重地将它摆放在牺牲之礼中间,然后众人一齐行叩拜礼。少华长老祷祝:“袛神心盲, 昭会于心。 我曰:於乎, 无辜青丘。 降旱魃, 赫赫炎炎。 我无所依, 大命近止。 糜惜斯牲, 何爱圭璧。 瞻仰袛神, 曷惠其宁。” 祷祝毕。一群人退到心盲神邸外。没有人话,气氛凝重的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三位长老,巫师有请。”一位巫徒禀报后,便引着三位长老走向心盲神邸右侧的一间幽暗的屋子里去——这是巫师的居所。在青丘一族,巫师的权威仅次于三位长老。参加心盲神邸神祀的族人们静静地围在巫师居所前。远远地,大家能闻到巨鱼散发的臭味。这几,是青丘族人提心吊胆的日子,难熬的日子。这种时候,族人们往往把希望寄托在巫师身上——这是青丘一族立足青丘山数百年来的规矩和遗训。 青丘巫师刚刚行完法事,想必耗费了极大的体力。他与三位长老行礼过后,就一跤跌坐在地上,巫徒们忙把巫师抬到了椅子上坐下。 “无妄之灾,灭顶之祸。”巫师挣扎着道。三位长老脸色俱是变得凛然。 “灾从何来?祸由何起?”少华长老问道。 “三位长老,这是神灵的旨意,恐怕……”巫师道。 “何方神灵?”少华长老道,“请巫师明示。” “不知。”巫师面有惭色,“我只知神灵着青衣,却看不清容貌。” “是何旨意?”少华长老道。 “神灵示我偈语四句。”巫师一边,一边将写有偈语的竹简展开。三位长老聚首看来,只见偈语上如此写道:赤北青衣,呵呵之羽;彼来我去,解君之忧。 “偈语从何而来?”少华长老追问道。 “神灵送入梦来,梦醒即见此简。”巫师额头冒汗如雨,道,“如此怪异之事,本巫师也是未遇。” “意欲何为?” “本巫师百思不得其解。”巫师道,“请三位长老指点迷津。” “莫非是我们不敬神灵,遭此劫难?”左长老少阴道,“想我青丘族人,牢记祖训和神灵的旨意,狩猎十中留七,捕捞绝不涸泽而渔,以使青丘山万物世代和谐繁衍——我们并不亏欠了万物,亵渎了神灵。” “不可猜忌。”少华长老制止了少阴长老的话,道,“既然是神灵所示,必当有所指?巫师,是否想过,此四句偈语与巨鱼无故献身有何关联。世间万物,造化万千,绝不会出现无缘无故的怪事。” “我认真想过,”巫师道,“少华长老请看——赤北青衣,呵呵之羽;彼来我去,解君之忧。前两句是偈语的关键,可是没一个字与巨鱼献身有关。况且,巨鱼献身并非你我亲眼所见,可能没有一个青丘族人看到了真实的情况。这就不能排除其他的可能。” “话虽如此。可是与理不通。”少华长老道,“明知有生,为何偏偏选择献身;不是一条两条,而是所有全部——这其中必然隐藏奥秘。” “这或许就是神灵的旨意所在。”少阴长老道,“想必是神灵让那鱼儿知晓,青水河早晚干涸,迟早都是一死。” “这大概就是问题所在。”巫师道,“没了水,就算是巨鱼,也必死无疑。要是没了青水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巫师,你是……”少阴长老不敢再下去。 “这也未必。想那巨鱼,困于潭水之中,无飞鱼之术,水干则必死。而我青丘族人,双脚走四方,青水河干涸,我们尚可以再迁徙它地。”右长老少阳道。 “三位长老见谅,本巫师尚来不及将此事禀告,”巫师道,“之前,本巫师已行巫术,走遍了昆仑山周遭方圆八百里,见到的赤水、洋水、黄河、弱水俱呈现如青水河般干涸的情景。更为奇怪的是,黑水河中挤满了鱄鱼。” “鱄鱼?”少华长老惊慌不已,“这可是下主干旱之物——莫非,人类又将遭受一次大难。只是神灵为何只让鱼儿带来旨意,而非其他万物?” “唉,我族数百年基业,难道将毁于你我之手,”少阳长老合掌,虔诚地道,“心盲神啊,您显灵吧!” 第二章 青衣指路 “青衣来了!青衣来了……”青丘一族族寨到处是这样的叫喊声。 三大长老赶紧走出屋外看个究竟,他们在族人们惊讶的莫名其妙的脸上感受到了事情的诡异,也急急忙忙地随着族人来到了青水河河堤上。巫师被巫徒们抬着也到了青水河河堤之上。 青水河河堤,聚集着千口青丘族族人,然而保持着难得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的青衣人所吸引,而每一颗心,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还是那个青衣姑娘,一样的青衣,一样的看不清究竟的面容。只是她的身段婀娜曼妙,想必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巫师一见面色苍白,脸上的每一块肌肉均不由自主地在颤动。 青水河,自从巨鱼们献身,就已经失去了生机和活力。留下的是难闻的恶臭,以及巨鱼巨大的白森森的骨架。不过现在,巨鱼们竟然在青丘族族人的眼前欢快地游动起来了。而且,它们不是在深水潭中畅游,而是在宽广的空中游动。它们的鱼鳃翕动着,眼珠子要么自在的四处张望,要么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如果你愿意,你甚至可以伸手抚摸到它们那鲜活的躯体。这让人接受不了。 让巨鱼们活过来并游动起来的就是这位青衣姑娘。 青衣姑娘一直站在离青丘族人一箭之地的青水河对岸的河堤上。她扭动着袅娜的身姿,顾盼之间,让青丘一族族人觉得深不可测。 正当大家想极力地看清这一切的时候——青衣姑娘和鲜活游动、顾盼生怜的巨鱼都从眼前消失了——好像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 烈日高照,发烫的可以煮熟鸡蛋的青水河河堤上,河道里,依然有青丘一族族人或跪拜或匍匐——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消除内心的恐惧。 “祖父,这是为什么?”听羽道。 “神灵在警示我们,”祖父道,“青丘族的好运结束了。” “我们会死吗?”听羽睁大了眼睛,不过,之后他攥住了祖父的胳膊,道,“只要能和祖父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听羽,记住,你受训10年,即将成为一个战士。青丘一族的战士,明白吗!”祖父道。 “我知道,”听羽道,“我一定会成为一名青丘族的战士。我会永远记得青丘族战士的使命!恐惧,我会把它看在眼中,但绝不让它住在心底。” 祖父赞许地点点头,道:“可惜,这山,这水,这清鲜的空气,神灵要收回去了。” “我们不能求求他们吗?”听羽道,“帝俊不是一个好心的帝吗,是它帮助轩辕帝、炎帝打败了蚩尤,给了我们人类美好的生活。” “可是,这是青丘族自己的事,自己种下的因只能自己承担结出的果,就连帝俊也帮不了我们——更何况,神灵已经给予了我们启示,是我们冥顽不灵,不明白神灵的用意。如果青丘族的好运结束了,也只能怪我们自己的愚昧无知和任意妄为。” 心盲神神坻。 “三位长老,恕罪恕罪!”巫师深深地俯下身体,道,“身为本族巫师,却不能为长老们解忧,为族民们解难,惭愧。” 少华长老叹了一口气。 “巫师,这怎么能责怪你呢?”少华长老道,“该来的总要来的,谁也躲不了。青丘一族屹立青丘山数百年,残害生灵无数,若是报应,也该我们承担,又怪的了谁?!” “只是青丘一族败亡于你我之手,九重之下,难以面见青丘一族的祖先,也辜负了心盲神一直以来对青丘一族的庇佑。”少阳长老道,“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解开偈语的意思,为青丘一族族民寻求一线生机。” “果然是青衣。”巫师道,“所谓赤北青衣,当在眼前。” “是呀,”少阳长老道,“青衣现身,神灵待我青丘一族依然不薄。” “若此青衣即彼青衣,当作何解释?”少阴长老道,“青衣果真是神灵?” “青衣是神灵,又非神灵。”巫师道。 “此话何解?”少阴长老不解道。 “左右两位长老,你我曾熟读本族古典,想必知道应龙战蚩尤的故事,其中就有青衣出现,”巫师道,“彼青衣应该就是现青衣。” 少华长老道,“巫师所指,的确不错。” “少华长老得对,”巫师道,“当时帝俊派遣应龙战蚩尤,命令应龙蓄积雨水,就在大功功成之际,蚩尤请来了风伯雨神相助,霎时地间风雨弥漫,令应龙无法应对。于是,帝俊遣女魃下界相助应龙,一举荡平了风伯雨神的优势。在女魃的协助下,应龙先后斩杀了蚩尤、夸父,平定了下。但是,由于应龙、女魃应用神力过度,无力返回九重,只好留在了人间。帝俊安排女魃住在了赤水北岸。当时的女魃着青衣,被称为青衣女魃。她所到之处,颗雨不下,地大旱。” “青衣女魃!”少阳长老道,“巫师,她既非神灵,所示为何?” “唯一的解释是,”巫师道,“如今人神共存,神灵用曾为神灵的青衣女魃警示于我,倒显得更为合理。” 三位长老点头表示认可。 “根据青衣女魃今所示,神灵的目的并不在于灭我青丘一族,”巫师道,“而是……” “巫师明言,”少阳长老道,“只要青丘一族根基保存,你我何惜其他。” “巫师,请无妨。”少华长老点头,道。 “青衣女魃‘示我以死,示我以生’,生死股掌之间而已,”巫师道,“巫师一职向以揣摩神灵旨意为第一要义,上达听,下顺黎民,本巫师窃以为神灵此举是要青丘一族为它们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以‘彼来我去,解君之忧’。只是,本巫师尚不能领悟‘呵呵之羽’的含义。” “相传在蜀地登葆山有巫师一职上达听之路,巫师长老可愿意一试?”少华长老道。 “少华长老所言极是,”巫师道,“我已遣派聪慧巫徒人,骑邹吾日夜兼程赶往登葆山。但愿上达听之后,能解我青丘一族之困。” “还是巫师想的周到,”少华长老道,“既然神灵旨意非在于灭我青丘一族,偈语传之于族民,想来无妨。况且族民中睿智之人大有人在,或可借众民之力破解偈语含义也未尝不可?” “是!少华长老所想也是本巫师之建议,望左右两位长老斟酌。”巫师道。 左右长老点头认可。 “事关本族存亡,但凡知晓偈语含义,可上群言堂……”群言堂管事巡逻族寨,边走边叫,“赤北青衣,呵呵之羽;彼来我去,解君之忧……” 不一日,青丘一族俱在口耳传送中知晓了四句偈语的内容。 时间流逝,三日已没。可是无一族民发声。 恐惧像一个巨大的罩子正一点一点地移动到青丘族寨的头顶。在心盲神神邸外,整夜整夜地跪满了族民。 少华长老没奈何,这一早晨,他梳洗一番后,出了家门,沿着山边路一直往前走,大约走了100步左右,来到了一间草房前。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在草房前打盹。 “寿者,”少华长老作揖道,“少华有礼了。” 被称为寿者的老人——他是青丘一族最年长的。寿者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清澈的如同孩童的眼睛。 “少华长老。”寿者起身,回礼道。 “寿者身体一向可好?”少华长老恭敬地问道。 “长老费心,”寿者一笑,道,“子孙听羽多蒙长老训导,我感激不尽。不知长老今日前来……” “实不相瞒,青衣现身,偈语搅扰,心神俱疲,”少华长老长叹一声,道,“想我青丘一族立于此地几百年,农猎兴旺,众民安乐,与世无争。如今冲撞了神灵却不自知,神灵有意宽宥但不能解,少华将成青丘一族的罪人矣。” “长老言重了。长老心系青丘一族之心人神共知。”寿者诚恳地道,“然,神灵机变或谋生死,或主兴衰,实不可测。” 少华长老点点头,道:“可是苦了少年。他们又该像浮萍飞絮,飘零不知所终,此为少华心中最痛。” 寿者黯然。 “寿者,少华有一请求?”少华长老欲言又止。 “长老请讲,我知无不言。”寿者道。 “‘呵呵之羽’所谓何物?寿者可知一二?”少华长老问道。他心想,若寿者对此也一无所知,那真就是无人知晓这一谜题了。 “不知。”寿者沉思良久道。 看着少华长老颓丧的神情,寿者终于又道:“见长老忧思伤神,于心不忍。我听过一个上古的传,只是不知是否跟长老所的‘呵呵之羽’有关。” 少华长老如获至宝,诚挚恳求道:“求之不得。” 那是一个上古的传,寿者,他也是在几十年的游历途中偶尔听人述。 ——自从人类诞生于地球,便有了族群部落。那时候,不同的族群部落间对资源丰富、水草丰美的地域的争夺,常常以战争开始,以战争结束。在这种情况下,不断地有弱的部落被吞噬,甚至被斩草除根。 一,一群人形大鸟突然降临到了地球之上。它们自称“呵呵之鸟”,旅行途中在此栖居。每一只“呵呵之鸟”身披三色羽毛,喜欢发出“呵呵”之声,而且,它们还洞晓地球上的一切。为了帮助消除地球上的残酷杀戮,“呵呵之鸟”女王奉献出了自己身上的三惑神羽——一枚送给了轩辕帝,一枚送给了炎帝,还有一枚送给了帝俊——帝俊、轩辕帝、炎帝在“三惑神羽”的神力帮助下,终于打败了嗜杀的蚩尤等族。 “这世上果真有‘呵呵之羽’!”少华长老惊喜过后,内心还是被失望团团笼罩,“那它现在哪儿呢?” (三)听羽识神 不知什么时候,听羽站在了自己祖父的身后。 “听羽见过少华长老!”听羽见机躬身作揖,道。 少华长老点头表示回礼。 “寿者,那‘呵呵之鸟’如今在哪儿呢?”少华长老再次躬身施礼,道,“唯有它才能解救我青丘一族,恳请赐教。” “这,”寿者摇摇头道,“长老,我也只是听,却从未见过。” 少华长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摇摇头,叹惜道:“可惜了这山这水……” “祖父,我见过呵呵之鸟。”听羽轻声道。 “什么?”少华长老转身望着听羽,疑惑道,“听羽,你见过?” “别胡,”祖父低声道,声音有些严厉而急促,“三位长老、巫师长老都不曾了解,我……你一个孩子怎么可能知道?” 寿者又对着少华长老道:“听羽不懂事,瞎,长老,您千万不可当真。” “父亲鲧做不成的事情,儿子禹不是做成功了吗。这是祖父您告诉我的呀!”听羽道,“少华长老,听羽确实见过‘呵呵之鸟’。” 祖父凝视着自己的孙子——这个生下来不久就失去父母双亲的孩子,或许由于自己过度的爱护,他变得任性而敏感——可他的年龄,还不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那是远古的传,”祖父道,“谁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不是真的,祖父告诉你这些传,不过是让你了解我们人类的历史,能够活的明明白白。” “祖父,我就是知道吗。”听羽不服气,道,“祖父,我明明知道,你却让我装作不知道,这是让我活的明明白白吗?炎帝为民亲尝百草,食断肠草而死,他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听羽,你想过吗——要是你错了怎么办?”祖父打量着祖孙俩居住的破草屋,有些伤感,“祖父年老力衰,不能给你好的生活,要是连头顶的屋顶也失去了,我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 “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知道我见过它,就在窗口。”听羽很倔强,“听羽只要和祖父在一起,没有了破屋顶也没关系。” “长成长老的一课,终究要你自己去经历,”祖父道,“听羽,再看一眼头顶的破屋顶吧。” “祖父,您真的答应了?”听羽道。 他突然之间有些难过,在祖父抬起头看头顶那稀疏衰败的禾草屋顶的时候,他敏捷地擦去了眼角的一抹泪痕。 青丘一族群言堂。青丘族的群言堂是众族民议事的地方。按青丘一族数百年来遗留的规矩:长老、巫师、战士可以在群言堂自由发表自己的见解,提出自己的建议,但是,耕人即耕种为生的族人不得随意在群言堂发表自己的见解,如果要赢得这样的权利,需用家中一定的财物作为抵押,若的是对的,长老们满意的,那不但可以拿回抵押的财物,还可以获得长老们奖励的各式物品。但如若无中生有,轻者将被剥夺抵押的财物,重者…… 此时,群言堂上坐着威严的三位长老。两旁各站有一列青丘族的果敢战士。 祖父恭恭敬敬地在抵押财物簿上写下了抵押“草屋屋顶一间”的语句,群言堂立即开启了它的工作程序。群言堂紧闭的大门外,聚集了青丘族族民。大家议论纷纷——有为听羽担忧的,也有对听羽充满了怀疑的……未卜的前途叨扰着大家的心。 “我相信听羽。他从不谎。”一位和听羽差不多年龄的少年道。他叫尊。 “你呢?凡。”尊抬头问身旁的另一位少年。这少年朗眉星目,器宇轩昂,着装也更是整洁高贵。 “当然。”凡道,“我们是五行战队。听羽是我们的战友。” “听羽,你你见过‘呵呵之鸟’,是真的吗?”少华长老尽量将语气放得和缓些。 “是的。”听羽低着头,老老实实地答道。 “你怎么可能见过它——就连你的祖父都没见过,”少阴长老呵斥道,“听羽!你不会是胡言乱语吧。” “少阴长老,”少华长老道,“既然开启了群言堂,他就有话的权利。不管如何,我们都需要一个结果——听羽,你明白吗?” “‘呵呵’是一种鸟。”听羽点点头,道,“她一边飞,一边发出‘呵呵’的叫声,很动听,很亲切,我很喜欢。” “那呵呵之羽,就是呵呵之鸟的羽毛啰?”少阴长老揶揄道。 听羽沉默。 少阳长老不免皱紧了眉头,为听羽家的破草屋屋顶叹了一口气。 “你见到过这种鸟——在哪里?”少华长老继续问道。 “有的时候在梦里。有的时候我听到了她美丽的叫声,睁开眼一看,她从窗边飞走了,”听羽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猛然间,他惊醒过来,终于明白自己尚在群言堂上。 他瞟了一眼祖父。祖父毕恭毕敬地站着,并没有因为听羽刚才无知真的言语感到生气。祖父很平静地等待着事情的结局。这个结局他预知过,所以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少华长老正色道:“听羽,群言堂可不是一个让你梦话的地方。” 听羽拱手作了一个礼,道:“我绝没有亵渎神灵的意思,请少华长老明鉴。” “在青丘一族存亡之际,我们需要大家同心协力共赴族难——这一点,想必听羽你明白,”少华长老道,“听羽,实话实。” “有一次,终于让我看到了‘呵呵之鸟’的样子,她轻盈漂亮,长着一身金色的羽毛,她一直飞呀飞,领着我一直跑呀跑飞,”听羽道,“她一直飞向北方,我追赶了几千步,可惜还是赶不上她。” “就这些——”少阳长老道,“听羽,你现在能找到它吗?” 听羽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能。它一定会再来的。” “一派胡言。”少阴长老的脸涨成了苦杏的颜色。 “要是它不再来了呢?你也能找到它吗?”少华长老问道。 听羽点点头,又摇摇头。听羽有点不自信了。 少华长老和少阳长老对视之后,无奈地摇摇头。 一个巫徒收拾了抵押财物的簿册,朝着听羽的祖父轻声道:“寿者——可惜了一顶破草屋屋顶。” 祖父默然不语。听羽倔强地站着。 三位长老耳语片刻,少华长老刚要宣布群言堂的结果,匆匆赶来的巫师道:“三位长老,听羽的或许没错。本巫师一直在查阅本族典籍,终于发现其中好几次提到了‘呵呵之鸟’的名字——‘呵呵之鸟’确实会发出呵呵的叫声,它们之中也确实有满身长着金色羽毛的鸟儿。” 巫师将手上典籍中记载‘呵呵之鸟’的几处地方指给三位长老看。 “可是这也证明不了听羽的是正确的。”少阴长老道。 “三位长老,关键是,我们也证明不了听羽所的是不正确的。”巫师道,“可以让我问问他吗?” 三位长老均表示可以。 巫师问道:“听羽,你真的见到过呵呵之鸟?” “是的。” “你完整地记得它的样子吗?”巫师道,“包括呵呵之鸟的冠、喙、身体,大等等,尽量的详细点。抬起头来,对着心盲神起誓。” 一直低头的听羽终于可以抬起高昂的头来,面对着三位长老和巫师话。 就在听羽抬起头看到前方的刹那——在他正前方头顶上,出现的是青丘一族的心盲神——听羽一时呆住了。之前,听羽这样的耕人是没有机会看到心盲神的样子的。 “听羽!”少华长老道,语气十分的严厉,“不得亵渎了神灵。” “‘呵呵之鸟’,”听羽自顾自道,“‘呵呵之鸟’,就是这个样子!” “你疯了,一个耕人的后代,敢如此亵渎青丘一族的神灵,”少阴长老道,“战士,给我拿下。” 顿时,七八个战士一拥而上,瞬间将听羽死死地按倒在地上,听羽拼命地挣扎着,因为这七八个战士聚集的力量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放开他。”少华长老道,“群言堂人人平等,如果听羽真的亵渎了神灵,再治罪也不迟。” 战士于是放开了听羽。 “听羽,你坚持自己的话吗?”巫师道。 “是。”听羽或许不知道,他只回答了一个字,需要用自己的生命来证明。 听羽的祖父还是没话,可是两行浊泪无声地爬下来——他可是明白这个‘是’字的分量,如果听羽不能证明自己的话正确无误,将被认定为亵渎神灵行为存在,那听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跳入熊熊燃烧、彻夜不歇的火塘,以身殉神灵——心盲神。 “草草地剥夺听羽的生命,我认为不妥,”巫师道,“神灵无时无刻不在我们的头顶。” “难道任由听羽亵渎青丘一族的心盲神?!”少阴长老道。 “这是个问题,”少华长老道,“现在很难确定听羽的话是假的——如果是以往,我绝不手软——可现在,难题就摆在大家的眼前,万一听羽的是真的呢,那我们岂不成为青丘一族的千古罪人!” “‘呵呵之鸟’是确实存在的,那么,找到‘呵呵之鸟’,就可以找到呵呵之羽!”少阳长老道,“似乎相信听羽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右长老,”少阴长老道,“你也认可一个毛孩子的胡言乱语?我看,青丘一族的灾祸就是大不敬引起的,是心盲神在惩罚我们。” “你——”少阳长老欲言又止。 “三位长老,本巫师有一个折中之法。”巫师道。 “请。”少华长老道。 “让听羽出发往北去找呵呵之鸟、呵呵之羽,”巫师道,“留寿者在心盲神邸侍奉心盲神,无论结果如何,都有一个交代。” “此安排甚好,”少华长老道,“少阳少阴两位长老,以为如何?” 两位长老道:“但凭少华长老做主。” 第四章 十年磨箭 去年的秋。 在秋意盎然的青丘山的两座山谷间的一处平坡上,立着一株高大挺拔、枝繁叶茂的青木,在青木坚实的如母亲的臂弯的枝丫上,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手中握着一方弓。在他稍上方的枝丫上横放着一把矛,矛上靠近枝丫的一端,挂着一箭囊。箭囊里插着十支青木箭,箭镞朝下,藏在箭囊里。 少年随手就可以取下矛,或拿到箭。 夕阳下,少年正凝神远望,试图透过密密匝匝的秋意看得更远,看的更清楚。 十月,是青丘族一年中最后的一个狩猎季。过了十月,山间开始飘起雪花,地上结起厚厚的冰,动物们也开始休养生息——这个时候,青丘族禁止任何人进山狩猎,一来是为了保护青丘族人自己,避免在残酷的野外迷失方向而导致丧命;更重要的是为了保护青丘山的生灵——青丘族人明白,只有青丘山中的生灵度过了冰雪封山这难关,来年的青丘山才充满了生机。 少年安然的闭上了双眼,听风吹落树叶,听风滑过草尖,听风吹响岩石与岩石的缝隙,泄露隐藏在其中的自然密码——他享受这一切。 突然,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声响惊动了少年的耳朵,他把腰挺直了,再也不动那么分毫。 瞬间,少年出手——取箭,上弦,弯弓,放箭,一气呵成。一声弦响,箭逐奔青木树左侧的旷野。 又一箭在手。弯弓,弓如朗月。少年屏气凝神,不动如山。 箭朝着一只硕大无比的鹫鹰而去。这种鹫鹰在青丘山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庞然大物,它是青丘山所有生灵的劲敌,包括青丘族人。就眼前的这只鹫鹰,完全可以用鹰爪轻松地提起一两个成年的青丘族人,并飞上万米高空。鹫鹰捕猎追求一击必中,无声无息的滑翔而至是它的秘诀,无人能破——一旦它滑翔到你的头顶,你根本无从可避。为此,青丘族人把能猎取一只鹫鹰作为至高无上的荣耀。 箭破空而去,发出如布帛撕裂的声响。鹫鹰并不闪避,而是身形一曲,利用一曲的空间,以及压缩的力量,猛烈地扇动巨大的双翅,完美地消耗了箭的锐气。 鹫鹰的爪更加灵敏,一伸一抓,就将箭抓到了爪下。鹫鹰停稳了,朝着高大的青木树发出一声可怕的吼叫声,作势欲冲。不过,它很快改变了主意,开始往上飞腾,越飞越高。飞离的过程中,它还挑衅性地折断了青木箭。转眼间,它已上达了人类目视的极限。 少年弯弓预发,可是没有了机会。 “听羽。”青木树下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位长者。他短发阔额,双目炯炯有神,无须,威严集于眸中。 “少华长老。”少年飞身下树,行礼道,“弟子听羽拜见。。” 少华长老环顾四周,望望树丫,微笑着点点头,道:“藏,气也;不藏,力也。好。听羽,学以致用,可以大成。” “谢少华长老。”听羽恭敬道,“弟子谨受教!” “10年一箭,”少华长老沉吟道,“箭是快箭,鹰是强鹰,以快箭凌强鹰,胆略刚而猛,而,谋略弱。” “弟子学艺未精,再受教。”听羽道。 “杀气!”少华长老道,“两敌相逢,杀气求生。但杀气唯心,不可旁生。这就是我一再嘱咐你们的——杀气出于正义,才可杀敌于无形。” “弟子开始明白了。”听羽沉思道。 “好,好,好。”少华长老转身离去。他还要去看看其他的青丘族少年,他们自5、6岁起就接受他的训练,整整10年。如今正在接受青丘族战士的选拔。他希望每一个少年,经过10年磨炼,均有所获。 目送少华长老远去,听羽有些遗憾——一狩猎,一无所获;一击不中,这里不会再有第二只鹫鹰出现了。 夜幕降临,听羽坐在青木树下,一边啃着干粮,一边仰望着空——今夜朗气清。听羽最喜欢秋夜晴朗的夜空了。每当此时,祖父就会指着上的星星给他讲很多很多远古的故事。那些故事神秘莫测,却又激荡人心,让听羽沉醉其中,酣然睡去。 可是今晚,听羽却怎样都睡不着。 听羽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听祖父,他的父亲是一名勇敢的战士,一名武艺高强、战无不胜的战士。可惜,他的父亲母亲死于一场灾祸:当时一匹受惊的邹吾横冲直撞,冲向了一群妇孺与孩,听羽的父母为了阻止灾祸的发生,毅然迎着邹吾,挡在了妇孺与孩的中间,听羽的父母与受惊的邹吾拼命地搏斗,可是邹吾完全疯了一样,它带着听羽的父母一起坠下了万丈深渊。那时听羽刚生下来不到三个月。 “我要成为一名青丘族的战士。”听羽不断地告诉自己,“祖父,我会努力的;父亲母亲,你们是听羽的荣耀,我会努力成为父亲一样的战士。” 就在听羽暇思的空儿,接连有响箭在或低或高的空中炸响——是炸,其实不是火药的作用。这是青丘族人独有的传信的彩色烟雾弹。青丘族人从青檴、艾草、枫叶等色彩艳丽的枝叶果壳中提取汁状颜料,并通过多次烘焙,研成碳粒状的混合物,装在一个个薄薄的果壳中。这样的果壳被安装在箭头。当箭被射向高空,果壳受到压力,在经受不住的时候会发生爆裂,瞬间便释放出里面碳粒状的混合物——看上去就是彩色的烟雾。 “真羡慕哪,”听羽抬头望着空,心中道,“不过不要紧,我会努力的。我会抓住属于我的猎物。” 彩色烟雾在空中炸响,预示着有参与战士选拔的少年有了猎获——不同的战士,在空中炸响的烟雾的色彩或数量或高度都是不一样的。 “凡,是你啊!”听羽突然看到了属于凡的彩色烟雾弹在空中炸裂,那是一种偏紫色的烟雾,“凡,祝贺你。” “哈哈,尊也有了猎获,”听羽甜蜜地笑起来,仿佛是自己有了猎获一般,“尊,祝贺你。” 紧接着,听羽在空中还看到了五行战队其他两名女队员雨和枫的彩色烟雾弹。 “真好,”听羽对自己道,“凡,尊。雨,枫,你们一定会实现自己的理想,成为一名青丘族战士。听羽,加油!” 听羽昂起头,长啸了一声。 “明,该往哪里去?”听羽思索着。 原来,少华长老有规定:每名少年拥有东西、南北各1000步的狩猎地。狩猎时,既不能跑出自己的狩猎地,也不可以猎取其他少年狩猎地中的猎物,一旦违反规定,将被取消资格,永远成为一名耕人。当然,一定量的猎获是参加选拔的少年成为青丘族战士的首要条件。在三的时间内,如果你猎取不到足够的猎物,也会成为一名耕人。 突然间,听羽摸到了腰间的一样物体。 “柜术。”听羽将它取在手中,凝神注视,目光柔和。 这是父亲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似武器又非武器的工具。祖父把它称作“柜术”,只要启动“柜术”的机关,它就能在瞬间缚住任何人的手脚,哪怕是鹫鹰,也逃不过这一劫。 听羽从来没用过。不是不想见识它的威力,而是实在没机会用。而且,听羽自己也不确定“柜术”是否如祖父的那样,那么神奇。 他抚摸着“柜术”,望着星空,默默地为年迈的祖父祷祝。他更希望自己能猎获更多的猎物,成为一名像父亲那样的战士,圆了祖父的梦想,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第五章 五行搏鹰 听羽运用了在少华长老那里学习到的十八般武艺,一路奔跑跳跃,翻山越岭,穿沟涉水,紧紧地追逐着他所看到的第二只鹫鹰。这只鹫鹰比听羽第一次看到,并射了一箭的鹫鹰还要大,还要壮,这是一只大王鹫鹰。在听羽的心里,一边追一边回响着一个声音——只要猎获大王鹫鹰,自己就一定可以成为一名青丘族的战士。 很快,大王鹫鹰飞到了听羽狩猎地的边缘地带。再往前几十步,大王鹫鹰就不再属于听羽了。 听羽手随心动,箭破空追上了大王鹫鹰硕大的头颅。 大王鹫鹰毫不在意。它扇翅的频率快了不止一倍,瞬间在周身二丈之内形成了几道涡流。涡流带动的风包围了箭。箭在空中晃了几晃,但还是迫到大王鷲鹰的头颅前——箭力变弱,掉了下来。 大王鹫鹰转过身来了。当它看到听羽只是一个少年时,竟然不走了。它像一个胜券在握的猎手,轻蔑地注视着底下的猎物,喉咙中还不时发出一连串快意的咕咕声。 据少华长老讲,当鹫鹰注视着你的时候,就是它发起攻击的时候,这个时候,你只能像一个战士一样,迎头而上,任何逃避都将自取灭亡。 “来吧!”听羽对自己道。 “听羽,心。”西南方传来了喊声,听羽能听出来,那是尊的声音,很显然,他已经看到了这一只强壮的大王鹫鹰,这一只将向听羽发起致命一击的大王鹫鹰。听羽却不能回答。他得全心全意关注大王鹫鹰的一举一动。任何草率的举动对自己而言都将是致命的。 听羽的手中有三支箭。箭已上弦。 听羽能听到自己心脏强劲的跳动。他很希望大王鹫鹰攻击的一刻早点到来——因为作为一个战士,明知前路是绝路,也绝不退缩。就像父亲母亲一样。 “听羽,我来了。”那是凡的声音。 “听羽,我在这里。” “听羽,我在这里。” …… 听羽知道,凡、枫、雨也到了,他们的狩猎地刚好互相接壤,并在此地汇合。 大王鹫鹰的眼中只有听羽。它盘旋着,快挪到听羽的头顶了。 “听羽,射箭!”凡拼命叫道。 听羽猛然醒悟过来,大王鹫鹰的绝招就是“头顶一击”——刚才似乎自己有些慌乱紧张,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临敌经验给忽略了。 听羽闻声出箭。三箭连发。 时迟,那时快,大王鹫鹰也发动了进攻。双翅扇出的风排山倒海而来。听羽全力发出的三支箭,犹如台风中的一片叶,狂涛上的一叶舟,但是,听羽此时发出的三箭正应了少华长老的话——两敌相逢,杀气求生——箭依然努力向前,迫使大王鷲鹰身形挪动。听羽堪堪避过大王鷲鹰的致命一击。 大王鹫鹰枭叫一声,从侧方一个转身,如泰山压顶般又扑了下来——此时,大王鷲鹰与听羽几乎近在咫尺——听羽才真正见识到了大王鹫鹰的厉害,站在风下,不要弯弓搭箭发动攻击,即便是保持身体的平衡,就已经是倾尽全身的气力才能办到的了。 大王鷲鹰一个急停,双爪一伸,往听羽的双肩处插了下去…… 听羽举矛。拼尽全力挡住大王鹫鹰的攻击。 大王鹫鹰的巨眼在发光,它决定再次发动强劲一击——猛然间,它的身形顿了一顿——大王鹫鹰的听觉远比人类敏捷,它竟然在自己攻击之时,在强劲的风声里听到了弦响,感受到了箭来袭的方位——这几箭发射的时机恰到好处——在大王鹫鹰收力蓄力发动新的攻击之时,这是大王鹫鹰防护力最薄弱的时候,也是它最容易受伤的时候。 大王鹫鹰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对攻击做了妥协,躲避四面射来的箭。 趁着千载难逢的机会,听羽着地一滚,从大王鹫鹰的利爪间脱了身。可是,听羽的长矛折了,右肩上被抓下了一块皮肉。所幸只是皮外伤。 大王鹫鹰虽然放弃了攻击,但是,对射来的箭还是疏忽了。其中有一箭它完全可以避开——它却不愿意耗费太多的精力,结果,锐利的箭镞像一把犁,在它的左翅尖犁出了一道伤口,尽管不深,但还是让它羽毛纷飞,鲜血淋漓。大王鹫鹰怪叫了几声。想必是痛了。 其实,要是青丘族人寻常使用的箭,即使是这样的机会,也是伤不了大王鹫鹰分毫。关键是少年们箭囊中的每一羽箭都与其他青丘一族战士的不同——他们手中的箭的箭镞是用青水河中稀有的水玉磨制而成。这样的青木箭比寻常的青木箭的战斗力强了不止十倍。 “怎么样,没事吧。”枫道。 听羽从地上站起身,道:“没事。可惜了长矛。” “凡逢敌,必共侮之。”凡道,“你不会怪我们帮你吧。” 听羽摇摇头。笑了。 “你疯了,”雨道,“‘惹大王,轻易丧’,你难道忘了。” “看到我的箭了吗?”只有尊特别兴奋——他是五行战队中最稳定的神箭手,“大王今碰到对手了!” ——原来射中大王鷲鹰的那一箭是尊射的。 话间,五个少年组成了五行战阵——这是少华长老为他们五个人精心演练的战法,是面对强敌以求自保并反败为胜的阵法。 大王鹫鹰终于转过身来。他重新注视着眼前的五个少年,眼神中也没有太多的愤怒。不过,大王鹫鹰是一种灵慧异常的生物,早已经在与青丘族人的不断争斗中积累了对付青丘族人的有效方法。 它悬停在空中。它不发起攻击,心中多少是忌惮少年手中的箭。况且,五位少年现在严阵以待,团结成了一个整体,它知道自己不论进攻那个方向,都会有五支箭对准了自己——没有胜算的攻击,大王鹫鹰不会贸然发动。 而五位少年,历经10年锤炼——锻炼自己的发肤,磨炼自己的心智,吃过太多的苦,受过太多的难,他们自信没有什么能够战胜自己。最重要的因素是,在他们每一个青丘族少年的心中,青丘族的荣誉要远远高于自己的生命——这是少华长老在他们心灵深处打下的最沉重最深刻的烙印。 一旦五行阵生成,意味着五人生死共存。现在,面对强大的大王鹫鹰,五位少年的内心没有了杂念,只有战斗,战斗! 大王鹫鹰的忍耐毕竟是有限度的。它振动翅膀,平地卷起一股巨大的风暴,袭向五位少年。五位少年落地生根,以耳代眼,箭始终对着大王鹫鹰的正面。大王鹫鹰忽然又爆发出凄厉的枭叫——这叫声迅疾地灌入五位少年的五脏六腑,搅动的他们的内心狂躁不安——功力稍弱的雨摇晃中一个踉跄,几乎跌出了五行阵外。 大王鹫鹰闪电般扑过来,巨大的声浪、风浪让其余四位少年难以发动有效的掩护攻击。即便是雨,手中箭已上弦,摇摆之中,也来不及弯弓发出这一箭。雨只能顺着鹫鹰的来势,身形一沉,以弓抵住鹫鹰锐利强劲的巨爪的攻击。大王鹫鹰的鹰爪瞬间扯碎了雨的弓。 风浪中传来雨低沉的哼声,显然她受伤了。 大王鹫鹰此时正在雨的眼前,它只要伸嘴一啄——雨便将成为大王鹫鹰的一道开胃点心——其实,不仅仅是雨,在大王鹫鹰看来,这五位少年都会是自己今的饕餮美食。 万分危急关头,其余四位少年心意相通,攻敌之必救。 “飞舞之矛。”听羽呼喝道。 听羽、枫、尊磊起人墙,凡一飞冲,他比大王鹫鹰飞的还要高。凡手中的矛闪着光芒,同时大喝一声,矛顺势向着大王鹫鹰庞大的躯体插下去。 这一击非常威猛,大王鹫鹰能感应出来,它能拿眼前的少年当点心,而自己也免不了成为另一位少年矛下的猎物。 大王鹫鹰双翅一展,如乌云蔽日般从雨的头顶飞了过去。凡扑了空,身形急降。大王鹫鹰竟然一个翻身,双翅像泰山般劈头盖脸朝着凡打了下来。 听羽射箭。大王鹫鹰听见弦响,本能地阻挡,身形慢了一刹——箭其实是射向凡的。箭到了凡的脚下,凡借箭之力,双足一蹬,纵身一跃,从旁数十步处稳稳落下。可大王鹫鹰的双翅实在太大了,也太坚硬了。旋转着的翅尖还是结结实实的扫在了凡的背上。凡当即喷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 第六章 柜术初试 “我,没事。”凡苏醒过来,笑着道,“这家伙真厉害。‘惹大王,轻易丧’,少华长老的真是不错。” 凡在咳嗽,有鲜血混着出来。 “它还会发动攻击,”尊道,“我们离树林又实在太远。但是,我不会放弃。我们不能放弃。” “对,”听羽道,“还没到放响箭的时候——那还不被人笑死。我们将来是战士。青丘族的战士。青丘族的战士视死如归。” “可我们不能等,”凡道,“雨,你还能奔跑吗?” 雨点点头。 “或许我们还有一次机会,”凡道,“大王鹫鹰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机会。雨,你应该明白。” “我不会离开,”雨道,“我和你们一样,是战士。” “战士是不会离开自己的战场的,凡。”枫道,“我和雨尽管是女孩,可我们更是战士。我理解雨的意思。” “好,”听羽道,“无论如何,我们是青丘族的战士。大王鹫鹰的力量来之于双足和翅膀,根源在于双足,只要缚住了它的足,大王鹫鹰就可能施展不了它的强大的力量。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几成把握?”凡道。 听羽摇摇头。他不想骗自己的战友,这样,如果自己失败,他们或许还有补救的机会。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纪念,”听羽从腰间解下了“柜术”,道,“我祖父过,无论什么,‘柜术’都能缚住,大王鹫鹰也不例外。” “战死,我们不怕,”尊道,“看着——我们怎能接受?听羽,我们一起战斗,无论成败。” “少华长老过,我们就是青丘族的命运,”听羽道,“现在,是我们决定命运的时候。面对强敌,即使牺牲,也是完成命运的方式。” 少年们默然。 “听羽,”枫道,“你一定会成功的。” 五双坚定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大王鹫鹰或许是消耗了太多的气力,也需要休息补充;或许它是觉得稳券在握,内心充盈着一种猫抓老鼠的戏弄心态——面前的五位少年,三位已经受伤。总之,它并没有趁势发动新一轮攻击。 没有放弃,没有犹豫。凡弯弓射将,连环三箭,箭箭直奔大王鹫鹰的脑袋而去,两箭分射双眼,一箭对准了大王鹫鹰双眼中间的部位。 声响箭到。大王鹫鹰选准时机,巨喙一扫,三箭飞得无影无踪。大王鹫鹰双足一收,嗖地一下,拔高了身形,急停,转身,然后朝下俯冲,将五位少年笼罩在攻击圈中。这是大王鹫鹰的一大绝招,往往在猎物精疲力竭或是心慌意乱时发动,一击必中。 听羽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尊、雨一组,凡、枫一组,弃弓挥矛,以逸待劳。大王鹫鹰冲到五位少年的头顶,双爪自上而下重重地抓下来——就好比我们用网兜捞大网中正在那里你拥我挤的鱼,随便捞一把,就是一网兜。 当然,大王鹫鹰这一招可不是随便一抓那么简单,那爪子的坚硬,力量的刚猛和迅疾,简直是迅如闪电,力如黄河奔涌而不停歇。 尊、雨、凡、枫气沉丹田,脚踩五行,拼力挡住了大王鹫鹰雷霆般的一击。但大王鹫鹰显然不甘心,急速振动双翅,不断地向下施加压力。 “一定要挡住这一击,我们才有希望。”凡道。他的口中不断地有鲜血喷出,“我没事,还能坚持。” “好!”尊道,“好久没有并肩作战过,想不到你的功力又强大了不少。” “你,”凡笑着,道,“你也一样。” “枫,”尊道,“你撑得住吗?” “撑得住。”枫道,“我过了,我是战士。” “青丘族的战士永不言败。”雨道。 听羽全身绷得紧紧的,他在等待机会,等待一击必中的机会。这个机会唯有一次。他看着同伴们以命相抵,自己却只能等在一旁,心如刀绞。他在心里对自己:“沉住气,成败在此一举。你绝不能失败。” 大王鹫鹰向下压迫越深,它的身形就飞得越低。尊、雨、凡、枫却以不变应万变,始终处于下风,始终拼命抵挡,大家强提着心中的一口真气,汗出如浆,气喘如牛,脚深入浮土半尺,却是没有放弃。大王鹫鹰始终占不到便宜。 大王鹫鹰一声枭叫,这是它放弃这一轮攻击的先兆。它不想过多的和敌人纠缠,要节省更多的力气投入下一次攻击。它瞬间收爪,双爪一并——这是大王鹫鹰腾飞的根基,是它飞腾之前必须要做的动作之一。 大王鹫鹰的灵慧凶猛不用多,数百年来,有多少英勇无畏的青丘族战士丧身于它的爪下。但是,自从人类在地球上出现,人类就占据了智慧生物榜单的榜首,而且是仅此一种,别无可比。也正是因为如此,地球上出现了人神共存的一个时代。 在于大王鹫鹰不断地战斗中,青丘族也在研究大王鹫鹰,了解它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种攻击,通过言传身教,让这五位少年能够今在与大王鹫鹰的实战中派上用场。 大王鹫鹰双爪一并——眼见它扇动翅膀,就可以一飞冲——电光火石间,听羽从尊背后冲出,踩着尊的肩膀,腾空而起,在大王鹫鹰视野的盲区内升到了和大王鹫鹰的脚爪差不多的高度。 听羽手一扬,“柜术”应声贴到了大王鹫鹰的双爪并合处。大王鹫鹰还没反应过来,“柜术”就启动了——你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它的速度,因为眼睛根本跟不上它的脚步,——刹那间的事情,“柜术”完全绑缚住了大王鹫鹰,令它的双爪再也不能分开。大王鹫鹰分不开自己的双爪,光靠翅膀就使不上力量。大王鹫鹰怎能就这样被制服,它拼命地挣扎,双爪却撼动不了一丝一毫。它开始飞的弯弯扭扭,开始往下掉——可是它的孤傲、倔强的内心驱使着它再飞高,再挣脱…… 半晌,大王鹫鹰精疲力竭,轰然坠落。 大王鹫鹰的躯体已然臣服,可是眼神中没有半点屈服的神色,尽管落地时翅膀上原来受伤的部位伤势加重了,鲜血染红了它的深褐色的羽毛。 “真是大王鹫鹰,”凡道,“名副其实。” “总算征服了它,”尊道,“凡,你还行吧?” “行!”凡道,“这是我经历过的最惊险的战斗,算是九死一生。我很享受这样的经历。” “凡,别话了,”雨道,“吃上一颗救伤丹,休息一会儿。” 五行战队中,少华长老依据个人特长,为每一个人分配了适宜的工作,作为战斗人员身份之外的工作——雨就是该五人五行战队的医疗师;而枫,则是管理后勤工作的。 此时,雨也受伤了。枫就临时客串医疗师,为雨、听羽、凡上药,包扎。 听羽不忍心看着大王鹫鹰在痛苦中死去,便让枫、尊帮忙,为大王鹫鹰上了救伤药,为它止了血。 “‘柜术’,”尊道,“我可从来没有听过。它竟然能绑缚住强大的大王鹫鹰,这样的利器下少见。是吧,听羽?” 听羽道:“我之前从未用过,只听我祖父起过。我也搞不明白,这么不起眼的‘柜术’,里面蕴含着这么巨大的能量。” 相传,“柜术”就是墨家机关术的前身。 第七章 义释鷲鹰 当五位少年用一辆大车载着大王鷲鹰回到青丘一族族寨的时候,那引起的巨大的轰动几乎超越了十年一次的“心盲神”祭祀大典。 族民们闻讯赶来,谁都想站到队伍的前列,零距离的一睹大王鷲鹰的风采——那是一种荣幸,无上的光荣。很多族民为此还奋不顾身的攀爬上了屋顶、树丫……居高临下欣赏着,指点着——实话,青丘一族立足青丘山数百年,祖祖辈辈传颂的是100年前一位战士在群山之间与大王鷲鹰血战三三夜,很多人以为他死了——那位战士却奇迹般的生还,并且杀死了大王鷲鹰——就在心盲神邸所在山崖的崖壁上,现在还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战神斗鷲鹰”的壁画。 “这就是大王鷲鹰……”族民们议论纷纷,“实在是庞然大物一个——看看它的脑袋,我们十个脑袋拼起来也还是它大些吧。” “瞧瞧它的爪子,那么粗壮,我看比少华长老的佩刀锐利多了,”一位年长的族民道,“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也是第一次看清大王鷲鹰,算不虚此生了。” 有不谙世事的一个子举着一根木棒靠近了大王鷲鹰,并用那木棒戳在大王鷲鹰的大大的脑袋上——子还是感到了害怕,猛一戳,自己就想往后逃去,无奈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坚实的像一堵石墙——子被人群弹回来,一个趔趄,站在了只离大王鷲鹰的脑袋一步远的地方——人群顿时发出了连声惊叫——惊叫过后,整个现场静寂的如同飞雪遮掩的青丘山…… 大王鷲鹰的脑袋微微动了下——之后,它保持了之前的一贯姿态——像一个被俘的铁血的战士,只盼着有尊严的赴死。 “大爷,大婶,各位伯伯哥哥,”眼看前来围观的人潮越来越汹涌,五位少年怕出事,凡示意专攻外交的尊出面解围,“一切战利品均归青丘一族。我们五人要将大王鷲鹰奉献至‘心盲神邸’,请三大长老全权处理。请大家让路。” 凡、听羽也拱手作揖,道:“请大家让路。如果愿意,请一起前往‘心盲神邸’。” 众族民听可以到‘心盲神邸’看这大王鷲鹰,后面的都发一声喊,脚快的已经朝着‘心盲神邸’奔去。也有的奔跑着去通知三大长老。 “有了这大王鷲鹰,我们一定能成为战士。”尊笑着道。 “真的吗?”雨和枫问道。 凡点点头。五位少年相视而笑。 在“心盲神邸”。三大长老早已等候多时。 “见过三位长老。”五位少年齐声道。 “凡,听羽,尊,雨,枫”少华长老的眼中满是赞赏之色,“真是英雄出少年!你们创造了青丘一族的历史——从来没有青丘族人活着抓到过大王鷲鹰——况且是五位少年。你们,是当之无愧的战士。” 少华长老转头看向另两位长老,道:“少阳,少阴两位长老,以为如何?” “当然,族规如此,你我只能照办,哪有推脱之理。”少阳长老朗声道,“都是少华长老调教有方,才造就了青丘一族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 “只是,”少阴长老慢条斯理地道:“两位长老,战士考核并没有结束,现在就为这五位少年加冕,怕不公。我的意思是,等战士考核结束,再讨论这件事也不晚。” 少华长老不语。 “少阴长老,族规如此,有何不可!”少阳长老道,“再了,少华长老的意思是——这五位少年具有了战士的资格,并没有现场加冕的意思。” “不管如何,我们得有全局考量——”少阴长老强辩道,“凡,当真是你们五位少年抓了这只大王鷲鹰?” 凡躬身作揖,答道:“是!” “凡,,你们是怎样抓住它的?”少阴长老继续问道。 少阳长老想阻止,少华长老示意他不要。 “少阴长老,大王鷲鹰着实厉害,我们和它搏斗半日,我,听羽、雨均受了伤,”凡道,“后来,听羽施展了‘柜术’,我们才抓住了它——不然,我们恐怕回不来了。” “是这样……”少阴长老看了一眼大王鷲鹰,又抬起头盯着听羽,“听羽,‘柜术’是什么?” “少阴长老,‘柜术’是我父亲传给我的一样武器,”听羽躬身道,“幸赖它施展威力,我们才抓住了大王鷲鹰。” “一个耕人,哪来如此锋利的宝贝?”少阴长老看似喃喃自语,实则一字一句让在场的族人听得清清楚楚,“真的是你父亲所有?” 听羽正要回答。 少华长老道:“少阴长老,‘柜术’实乃听羽父亲所有——这我可以作证。听羽虽是耕人的后代,但是,他十年来勤学好问、专心苦练,没有做过辱没青丘一族的一件事——” “少华长老,我只是问问,问问而已……”少阴长老讪讪地道。 “凡,听羽,尊,雨,枫,”少华长老道,“你们顺利地通过了战士考核,也该回家见见家人,好好休息一。等战士考核结束——后,你们再到这里聚集,我们将宣布战士考核结果。” “是!”五位少年道。 “少华长老,听羽有一事相求。”听羽站在那儿思忖良久,还是道。 “听羽,什么事?”少华长老道,“看我能不能帮你。” “少华长老,”听羽犹豫再三道,“我想——放了大王鷲鹰。” “为什么?”少华长老听了一怔,不过还是和颜悦色地问道。 “什么?放了它?”少阴长老瞪大了眼睛,随后呵斥道,“听羽,记得自己的身份!怎么和少华长老话。” “少阴长老得对。”少阳长老也道,“这是青丘一族的大事,怎能放就放。” 听羽没有言语。 少华长老制止了两位长老。 “听羽,你的理由。如果确实如此,我会考虑。”少华长老道。他明白,这个少年有胆略有魄力敢于行动,是不可多得的少年翘楚——少华长老一向爱惜。 “我记得您过,凡是抓住大王鷲鹰的青丘一族族民,都有权利自主处置它。”听羽道。 少华长老愕然。他记得自己确实过这样的话——当然不是他自自话,这是写在族规中的话语。 “不能放!”少阴长老抢话道,“大王鷲鹰是我们青丘一族的敌人——哪有放了敌人的道理——这是赤裸裸的背叛。听羽,下去吧。此事不再议。” “听羽——”少华长老左右为难,“此话我确实过,但是……放了它,要是它再伤人怎么办?这……” “少华长老,您教我们‘言出必行,一死践诺’,听羽牢记于心。”听羽不卑不亢道。 凡、尊、雨、枫见听羽一再坚持,尽管不明白真实的原因,但是,他们还是站到了听羽的身旁,让听羽备受鼓舞。 “放肆!”少阳长老道。 “真是不知高地厚。”少阴长老吼道,“战士何在——给我驱逐了。” “慢!”少华长老直视着听羽的眼睛道,“听羽,另有理由吗?” “大王鷲鹰是我们的敌人。但是,它也是战士。它受了伤,却视死如归,我们何忍杀死这样铁血骄傲的战士。”听羽动容,他望着凡、尊、雨、枫四人道,“我们五行战队保证——保证能再次抓住它——只要它敢于伤害青丘一族的族民。” “是!长老。”其他四人心意相通,道。 少华长老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五位少年,真心感到他们长大了,他们有了自己的思想——敢于和权威直面抗争、科学寻求答案,作为老师,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欣慰呢? “哼,没那么容易。”少阴长老道,“凡是都由你们率性而为,那权威何用?‘心盲神邸’何用?凡,你们要想清楚了,要是你们也坚持和听羽一样的想法——一种危险的想法,那么,你们就会失去战士的资格以及它所享有的荣耀。” 少阴长老的话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五位少年面面相觑。 “凡,我奉劝你们一句,不应该由你们决定的事情,一定要学会放手。”少阴长老阴冷地道,“你们走吧。事情就这么定了。” “长老。”凡突然道,“少华长老,少阳长老,少阴长老,我们五行战队10年坚守,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我们绝不会丢下任意一个人——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们决定了——听羽的决定就是我们的决定。请三位长老斟酌。” “听羽,你决定了?”少华长老道。 听羽沉重地看了一眼始终在闭目养神的大王鷲鹰,再抬起头,和四位同伴会心一笑,道:“长老,听羽决定了——请您答应放了大王鷲鹰——因为我们都愿意成为铁血无畏的战士。” 少华长老叹了口气,道:“好吧!” 五位少年在众族民带点爱怜的目光中拉上大王鷲鹰,一直把它送到了几十里之外的深山密林间——为了让它活下去,五位少年还陪了它整整一。 第七章 不死药失 下大旱,昆仑山却是源头。 发源或流经于昆仑山的赤水、洋水、黄河、弱水俱已干涸,黑水的浅水滩中挤满了鱄鱼。昆仑山的山上总是听到一种鸟发出顒顒顒的声音,让人心烦。昆仑神陆吾焦急的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在昆仑山北的槐江山,本是帝的悬圃,有瑶池,是众神与帝俊休憩娱乐的场所,现在,因为出现几种神秘的生物而导致生灵涂炭,神灵惶恐。一曰鸣蛇,状如蛇而长四翼,可自由滑行,来去诡异不可捉摸,其音如磬,能令听者心神激荡,不能自已;一曰蜚,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行水则竭,行草则死,将整个帝的悬圃糟蹋的一片狼藉。山神英招想尽了一切办法,却苦于鸣蛇、蜚来去无踪,难以对付。 陆吾、英招迫不得已,求见帝俊。 “陆吾神、英招仙,事情我已知晓,”帝俊总是显出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依尔等所见,因由是何?” “帝俊,这,”陆吾道,“一切迹象指向下大旱。以臣在下界经历而言,如今的大旱恐非自然演变。” “臣也如此以为。”英招道。 “哦?”帝俊点点头,示意陆吾往下。 “在昆仑山却看到了长着人脸和四只眼睛的顒——它应该生活在距昆仑山四百里的令丘山,而且,它从来没有在昆仑山出现过。” “帝俊,”英招道,“悬圃内出现的鸣蛇、蜚也非本地之物,他们突然而来,糟蹋了好好的美丽神山,想必不是为了享受。” 帝俊道:“下预示大旱之物频繁显现,而又非神力使然,背后定有什么故事。嗯,你们没有见到女魃吗?” “据臣下的使者回报,青衣女魃在数万步之外的青丘山出现过,”炎帝出列道,“青衣女魃不但现身,还当着青丘族演绎了‘巨鱼飞渡’的把戏,这令青丘族上下失魂落魄。现在,青水河干涸见底,青丘族数千族民面临饥渴危机。” “遥想当年,女魃为下黎民倾尽神力,可惜命如此。”帝俊叹了一口气,“难道她没有留下什么?” “有。”炎帝将四句偈语传递给了帝俊。 “赤北青衣,呵呵之羽;彼来我去,解君之忧。”帝俊读完,勃然变色,道,“女魃下界多年,倒是有长进——她目的何在?” “臣不知。”炎帝解释道,“臣已命人调查。” “算了!”帝俊挥挥手道,“青丘族族民毕竟是凡夫俗子,试想他们应该解不开这朝雾般的谜团吧。” “是这样。”炎帝道。 “下界纷扰之事多矣,哪一次不是神灵为人类消弭灾祸。”帝俊道,“如今大旱,也不过是运如此。人类自有办法自制。况且,我们的子民——人类习惯如此,他们对神灵介入并不持特别欢迎的态度。至于女魃,趁机会使点性子,由她去吧。” “帝俊,那悬圃该如何修复?”英招道。 “我会降下兵若干,为昆仑、悬圃驱逐异兽。”帝俊道,“尔等去吧。” 陆吾接受了帝俊的旨意,匆匆赶回了昆仑。 远远就望见昆仑山上空升腾起一股紫色烟雾,它扶摇直上,当此时,已经弥漫在庭与下界的交界之处。 陆吾顾不得看个究竟,便返回了自己的宫殿。陆吾发现,此时的整个昆仑山到处乱作一团。 有值日官报告:昆仑山东九门失守。守卫东九门的九只开明兽犹是抵不住各种毒虫猛兽的袭击,不是被杀就是满身挂彩,鲜血淋漓地撤离,但只有两只开明兽安全回到了陆吾宫殿。大旱之势开始向山上蔓延。大旱所到之处,草木枯萎、生命凋敝,一片惨淡景象。 其他三面除北九门之外,正受到毒虫猛兽集团的拼命攻击。为了应对险情,保住帝俊的都城,看守窫窳的神巫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已经分赴西南两面协助守卫。 “帝俊一定知道了昆仑山的处境,兵定会马上降临。”陆吾安慰自己。他哪里知道,之前他看到的那横亘在地之间的紫色烟雾已经阻断了帝俊的视听。 昆仑山上,不知是在谁的指挥下,下间厉害异常的毒蛇猛兽聚集在了一起,一个劲儿朝着昆仑山西南九门发起攻击。它们面对陆吾的同类——状如虎,人面九个脑袋的开明兽毫不畏惧,前仆后继。要知道,这些诸如蜪犬、穷奇、彘、马腹、土蝼、猲狙、反鼻虫等的怪兽虫,都是吃人不眨眼的主,且又居住于三山五岳,不知是何人能将它们驱赶到昆仑山? “呜呜呜,嘤嘤嘤……”似婴儿哭叫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叫声中,毒虫猛兽发起了不要命的攻击。 好在昆仑山有一支山神队伍,这些山神平时散居于各处,现在都被陆吾召集到了西南两面九门处。山神持强弓,背建木箭,腰胯长刀,列阵于开明兽两侧,占据了有利地形,远射近砍,再加上神巫挥舞建木杖,接连击毙了冲在最前列的几头猛兽。 一顿饭的功夫,西南九门前均堆满了毒虫猛兽的尸身。 “嗷呜……”一头开明兽的肚子被撕裂开了长长的口子,它死战不退,低下头一口咬住了钻在它身下的穷奇的脑袋,低吼一声,硬生生将穷奇的脑袋扯了下来。 西面九门,至少头开明兽在毒虫猛兽不间隙的攻击下,倒在了血泊中,奄奄一息;南面九门情况更是危险,5头开明兽丧身于毒虫猛兽脚下。山神队伍纵是神灵护体,但此番进攻的毒虫猛兽也都不是凡物,被它们咬上一口,即便是山神,也免不了一死。山神队伍因此死伤枕籍。 神巫的法术最是高强,所到之处毒虫猛兽纷纷死在他们的杖下,但是,强敌太多,且不给你一分一秒的休息,神巫经历了长时间的战斗之后,也只有死撑这一条路。 现场是一片尸山血海,看了令人毛骨悚然。有谁会想到,帝俊的都城,竟会遭受这样的劫难。更离奇的是,帝俊对此依然一无所知。 眼看,毒虫猛兽将突破西南九门,长驱直入进入昆仑山。陆吾心急如焚,全身披挂,手持利剑,立于宫殿前,决心为保帝俊都城血战到底。 突然,围攻西南九门的的毒虫猛兽如潮水般退却了……激战中的开明兽、山神、神巫一时之间失去了重负,纷纷倾倒与地——要是这个时候毒虫猛兽再发动一次反冲击,开明兽、山神、神巫俱自知绝无求生的可能。 毒虫猛兽如烟消散了。就连一直在那儿顒顒顒啼叫的怪鸟也不见了踪影。不多时,上紫色的烟雾也渐渐消散了。 西面九门,众神一边收拾武器,一边救助受伤的同伴,眼见那么多威武正直的开明兽丧身于毒虫猛兽之下,神巫黯然神伤。 “不好,”神巫巫彭惊叫道,“窫窳?不死药?” 巫抵也猛然醒悟。 神巫巫彭、巫抵顾不上交代半句,便施展法术。可是,激战消耗了他们的神力,他们已经运用不了法术。他们只能顺着山间道拼命跑着前行。 在神们集会的八方山岩之地的下面,帝俊命令六神巫看管窫窳。六神巫还掌管着神放在凡间的仅有的一粒不死药,以确保窫窳不再复活。刚才突发的战斗,迫使四神巫来到西、南九门相助,这个时候要是敌人偷袭八方山岩,带走窫窳和凡间唯一的一颗不死药,那六神巫即便一起赴死也难以弥补这样大的过错。 神巫巫彭、巫抵一边跑,一边默念与祈祷。 在八方山岩的山崖下方,他们首先看到了留守神巫巫凡的尸身。他被一箭穿脑。看来,敌人精通箭术。神巫巫彭、巫抵心中恐慌已是无以伦比。在八方山岩看守窫窳的地方,果然不见了窫窳的身体。神巫巫相倒在了离看管地几十步远的地方——显然巫相挥舞建木杖与敌人展开了搏斗,可惜,另一个他不曾防备的敌人突然之间施行巫术反制了他,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敌人的巨大兵器砍进了自己的胸膛——巫相的眼神是如此的恐怖。 不死药也不见了。 巫阳、巫履也赶来了。面对这样的境况,四大神巫热泪满面。 “当务之急,将此事禀报陆吾神,”巫彭道,“窫窳不见了,不死药丢失了,巫凡、巫相战死了,我们百死莫赎。” 第八章 凡人思反 “应龙来了,”帝俊道,“终于也来了。我知道他会来,女魃,应龙,都来了。这神灵的下,唯有应龙懂得‘神翳云’的制作之术,悔不该当初念其功劳,放他到今遮挡我的双眼。” “帝俊息怒,”轩辕氏道,“不过是些下界凡人,兵神将一出,保管让他们灰飞烟灭。臣以为,还是速速平定为好。” 帝俊不置可否。 陆吾觐见。陆吾来的狼狈。 “昆仑山安在?”帝俊道。 “在……”陆吾回答的有些心虚,“只是我部死伤惨重。请帝俊治罪。” “何罪之有?凭你一人怎能力挽狂澜,”帝俊的话并不像是安慰,“不死药何在?窫窳何在?” 陆吾的额头冒出了汗,伸出的作揖的手不敢放下。 “窫窳的身体,不见了;不死药,也遍寻不见踪影,”陆吾支吾道。他觉得在诸位神灵面前出这样的结果,实在显得自己无能。 “什么?”帝俊喝道,“六大神巫守不住一具狸的尸体。” “陆吾甘愿接受帝俊的责罚。”陆吾惶恐,惶恐中夹杂着伤心,“巫凡、巫相战死。” “嗯……”帝俊叹息,道,“陆吾,你,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臣实在不知。”陆吾道,“现场未留下半点线索。陆吾不敢妄加揣测。” 帝俊默然不语。 “难道夷弈也来了?能攀爬上八方山岩的凡人,除了夷羿,还能有谁?!”冰夷道,“可恨!竟然到我的方寸之地生事。帝俊,我要会他一会。” 冰夷本居于昆仑山从极之渊,极少外出走动,近段日子因神武罗相邀走了一趟青要山,刚陪着神武罗回庭向帝俊复命。 帝俊面有喜色,道:“之子能为庭效力,求之不得。” “陆吾以为除了夷羿,另有他人。”陆吾道。 众神面面相觑。 “哦,”帝俊深思了一会,目光横扫了众神,“西王母绝不会参与此事。此次毒虫猛兽不敢攻打北面九门,完全是忌惮于西王母的实力与性情——想她西王母与世无争,人不与她因,她不与人果。而且,西王母一向清高,什么夷弈,应龙、女魃之流,至于毒虫猛兽,更不会入她的法眼。陆吾,以你的判断,该是谁?” “下界能在一念之间杀死神巫的凡人,屈指可数,”陆吾道,“只是陆吾不能确定。” 陆吾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犯一丁点错误,不然,帝俊一旦被惹怒,自己的下半生会很惨。所以,他话十分心。 “枉你是昆仑山神,”帝俊假装生气道,“你可真是学到了凡人的心眼。众神可知是谁?哎,神的实力怎么衰败到了如此的境地?!” 帝俊正在莫名感叹,英招觐见。 英招满面狼狈。衣衫也被割裂了几处。 英招见过帝俊。 “悬圃安好?”帝俊道。 “请帝俊先治臣罪。”英招长揖到底,不敢抬头。 “!”帝俊的话不见得多强硬,但掷地有声。 “悬圃尽毁,瑶池尽浊。”英招道。 “悬圃尽毁,瑶池尽浊,”帝俊道,“听听你们给我带来的好消息,下届的人心实在是龌龊可耻!何人之罪,何人带头?” “鼓,”英招道,“还有危带着镣铐也来了。” “是被我斩杀于瑶崖的烛龙的儿子吗?”帝俊道。 英招是。 “臣危,不是被囚禁于疏属山吗?给我传疏属山山神,”帝俊道,“一个个都是界的罪人,现在联合起来反抗庭,他们难道是愚昧无知的三岁儿吗,不知道神的厉害吗?众神啊,看看吧,下界的浑浊不堪,人心不古啊!” “帝俊的是,”英招道,“臣有一物,请帝俊一观。” “呈上来。”帝俊舒缓了颜色,道。 英招呈献给帝俊的是装在盒子里的一条鱼。 “鱼?”帝俊疑惑道,“英招仙,此物何意?” 英招不敢答。 禹出列,道:“帝俊,此是鬲水薄鱼,状如鱣鱼而一目,其音如欧。” “欧?”帝俊道。 盒子中的鱼应声叫到“欧”。 “果然如此,”帝俊道,“禹神,此物可有什么来历?” “臣见过它两次,次次下界大旱,各部落人口十减其五六。”禹道,“下界还有一句偈语,‘薄鱼现,下反’。” “英招,你可知道这薄鱼为何到了你的手中,现在又到了我的手中?”帝俊责问道。 “臣愚昧。”英招更不敢答。 “下界凡人的狡诈之心,此薄鱼就是明证,”帝俊道,“他们不就是想让我看看,让我知道知道,好,我收下了。” 帝俊一抬手,薄鱼就飞了出去,眼见薄鱼将成为齑粉……随料,扑通一声,薄鱼被投进了大殿之上的一口晶莹的大缸中。 “虽是不祥之物,但,万物有灵,不忍加害。”帝俊道,“下界凡人之心众神心知肚明,不知众神有何见解?” 众神热议。 “帝俊,不过是几个宵之辈作乱。”炎帝道,“他们这么做,无非是发泄心中不满,继而与庭讨价还价——如此作为已非一次。” “是吗?”帝俊似答非答,似问非问,“众神以为如何?” “若如此,乃界幸事。”禹道,“不过,最近一次,女魃制造下大旱,应龙奉命阻之,岂料应龙毁帝俊视听,而不愿返回界——所以,即便如此,还请帝俊重看此事,不至于折了界威严。” “禹帝尊提醒,帝俊敢不听取?!”帝俊脸有难色。众神正在尴尬。 此时,疏属山山神到了。 “参见帝俊。”疏属山山神道,“帝俊怜见,神武威以身殉庭。” “什么?”轩辕帝道,“谁这么大胆,敢加害神?难道下界真有了谋逆之心,反叛之行——帝俊,我等决不可坐视。” “五帝首所言极是,”帝俊道,“到底是何人?” “刑。”疏属山山神道。 “不过是没了脑袋的刑,”武罗神嚷道,“帝俊,我去斩杀了他,决不让他祸害庭。” “五帝首认为如何?”帝俊道。 “一切以帝俊马首是瞻。”轩辕帝道。 “夷羿的神弓神箭,刑的遇神杀神大斧,应龙的‘神翳云’,女魃的‘流沙术’,他们尽管是凡人,可他们能阻神、困神、杀神。哎,此事需从长计议。”帝俊犹是拿不定主意。 第九章 昆仑封印 昆仑山、槐江山被攻击后的第二,登葆山也被攻击了。登葆山山神部队、神巫都战死沙场,巫师上达听的梯也被烧毁了。 帝俊的怒气再不可消散;轩辕帝受命组建众神讨伐队。 一直以来,帝俊把人类看作是神随便捏造出来的聪明可爱的玩物而已,尽管人类仅在一瞬——以神灵的时间观念而言,千万年不过是神灵眨一下眼的时间而已,就越过下界万物而攀上仅次于神灵的高枝。但是,人永远是人,不可能是神——可笑的是,神创造的这些子民愚昧,并不知道。 可是,帝俊又感于千万年来人神混杂,人与神息息相关。很多神变成了人,也有很多人成为了神。就因为这样,帝俊还得一一地看着、并担心着人类的力量在他的眼皮底下壮大。帝俊并不想他们变得强大——聪明的生物总该弱一点好,便于管理和统治;但,帝俊又不愿意强制性的打破这种平衡,担心一旦打破了这种平衡,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帝俊曾和五帝尊谈过类似的话题。轩辕帝是比较认可帝俊思想的一个神。 “人类工于心计,贪婪自私,”轩辕帝道,“唯有强权才能让他们屈服。蚩尤就是其中冥顽不灵的代表,当年不把他杀了,就没有如今太平的日子。” “此言偏颇,”尧道,“大多数人类崇尚孝、善和公平,顾全大局,有牺牲精神。帝俊应该了解丹朱的事情,人类不以他是我的儿子而偏袒他,而是坚持维护正义。” 舜点头称是。道:“尧帝出了我的心里话。” “舜帝,”轩辕帝道,“你是既得利益者,当然这样认为。颛顼帝,请您句公道话。” “帝俊,”颛顼帝道,“禹当年疏通九河,排解下界内涝,前后费时整整一十三年。这样巨大的工程,要不是人类鼎力相助——实话,光凭神的能量,还不足以完成。” …… 可现在,下界凡人居然以战争的手段向界、向自己发动挑战,是可忍孰不可忍。 “或许现在正是界打破此平衡的最佳时候?”帝俊心想。 不过,帝俊尚有一重要心事:那就是窫窳的秘密。夷羿、刑费尽千辛万苦并不惜杀了两神巫,和界结怨,带走了窫窳的身体和不死药。按照常理而言,窫窳不过是一具尸体,地位不过是界的一个低等级的神灵,他们有必要带走他吗?如果,夷羿、刑上八方山岩是为了抢夺不死药,那他们不是成功的拿到了不死药,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带走窫窳的身体。 既然选择带走窫窳的身体,那么,在此次事件中,窫窳一定是关键。 “难道他们会让窫窳复活,”帝俊想,“珍贵无比、独一无二的不死药——等级低贱的窫窳,怎么能够结合在一起呢?” 帝俊觉得,如果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窫窳被带走,并且顺利复活,那么,夷羿、刑、应龙、女魃的目的就比较明显——那是帝俊的另一个秘密。 帝俊实在不希望此件事情的最后走向是这样。 帝俊正苦思冥想,忽然,苍生台传来了警报声——下界莫非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帝俊急忙赶到了苍生台。众神给帝俊让出一条道。 昆仑山再一次遭难了。 毒虫猛兽和蜚正在联合攻击。凡是蜚飞过的山林草地,枝叶草儿逐渐枯萎变黄,树干因汁水的失去慢慢蜷缩,直至死去——毒虫猛兽趁机上咬下啃,将枯萎了草地、树林瞬间夷为平地——昆仑山正在慢慢缩,自山脚朝着山顶,显现出一片刺眼的浑黄。 要不是昆仑山的一草一木均沾染过神灵的气息,让邪恶的蜚尚不能一鼓作气杀死了它们,否则昆仑山早变成了第二座槐江山。但是,情势已经岌岌可危。一旦蜚在毒虫猛兽的掩护下,越过了东南西北九门,上行至东南西北水井所在方位,那么,庭的众神也将遭受和人类一样的饥渴灾难——因为,众神沐浴、饮用的也是下界的水。这些水,就藏在昆仑山东南西北各九座水井之中。 “帝俊,人神开战已经不可避免,”轩辕帝道,“任其所为,显得界懦弱。况且,昆仑山一失,众神就要受到威胁。” “下界一而再再而三触犯界威严,是该到了教训的时候。”冰夷道,“帝俊,吾与武罗神愿意下界平叛,请帝俊恩准。” “可,一旦开战势必生灵涂炭;况且,昆仑山也将毁于一旦,非我所愿。”帝俊迟疑道,“诸神看,下界为祸的不过是处于人神边缘的一群跳梁丑,以及毒虫猛兽,并未有真正的人类参与哪!” “帝俊以下苍生为念,我等感动于帝俊的昌明。”尧帝道。 舜道:“人神本为一家,帝俊雅量,知其恶而不念其恶,真仁君也。” “夷羿、刑、应龙、女魃,哪一个不是人?”轩辕帝道,“再迟,恐怕就保不住昆仑山了。帝俊,昆仑山若失,界将颜面无存。” “昆仑山,是众神的都城,”帝俊道,“保不住昆仑山,就是我帝俊的失责。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是封印昆仑山。” “封印?”武罗神道,“那还是解决不了庭的饥渴之难啊!再了,陆吾神和众山神怎么办?” “每逢初一、十五,子时,封印会打开一个口子,”颛顼帝道,“到时,众神可以自由出入。至于水的问题,请帝俊召夸娥氏解决即可。” “有劳颛顼帝了。”帝俊道,“此乃权宜之计。” “帝俊英明。”众神颂扬道。 其实,帝俊是不想把战场摆在昆仑山。在昆仑山,藏着帝俊的另一个秘密——人神共有但唯一的一棵不死树就长在昆仑山。这不死树模样平常,就算是轩辕、炎、颛顼、尧、舜五帝之尊,也不知它每一日每一分每一秒身在何处变身何等模样——不死树有灵性,能自动变身,移形换影,不过,昆仑山养育了它的灵性,它也就只能在昆仑山这样的仙山上生长。 能时时刻刻辨认不死树的,恐怕除了帝俊之外,另外一个以前应该是一个死人,现在或许成为了活人——帝俊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人。 要是此次将人神战场摆在昆仑山,战端一开,不死树之秘密必然难以掌控。如果是这样,不死树如何保护和安置就成了一件大的事,弄不好,不死树的秘密将人神共知,帝俊为此必将失去应有的威严——之前,帝俊曾多次远赴海外,为不死树寻找一处安生之地,也找到了几个适宜的所在,可是,要把不死树移植到新的地方,还需要做大量的工作,特别是保密工作。 帝俊自己明白,作为庭的帝尊,唯一要面对的威胁就来之于不死树。不死树死,帝俊就要重新进入新一届轮回之中,须得历九九之数的难,或许才有机会重掌界的权杖。当然,也有可能在这生死莫测的轮回之中,陷入永世不得翻生的境地。 如此,帝俊是绝对不会拿不死树冒险的。 现在,只要颛顼帝封印了昆仑山,就祛除了帝俊的一大心病——至于神灵边缘那群跳梁丑的犯上作乱,只要不直接侵犯帝俊和界的利益,帝俊还是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谁让自己当年曾亏欠了他们呢?! 要是他们还不领自己的情,到时选一个战场,为人类动动手术,相信效果会更好——帝俊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 “冰夷,武罗神。”帝俊道,“正如轩辕帝所言,下界以下犯上,界如果无所作为,岂不折了界的威严。汝等下界,可对其略施薄戒,令其悔悟。最重要的是,是庭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包括窫窳的身体。” 冰夷、武罗神领命。 第十章 寿者献身 青水河大旱事件后第10。下当真是河川枯涸,山河色变。众多部落民众流离失所,下是一片哀号之声。青丘一族也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生计艰难。 为了拯救青丘一族,青丘族三大长老、巫师商议决定,派遣听羽向北寻找呵呵之鸟。在听羽出征之前,三大长老在心盲神邸举行了庄严的祭祀——为了给听羽壮行,青丘一族将秋才举行的战士加冕仪式提前进行——共有15名少年正式成为了青丘一族战士,和整个青丘族享有至高无上的荣耀。 听羽、凡、尊、雨、枫作为一个五行战队,他们在去年的秋一起战胜并捕获了青丘族人的敌大王鹫鹰,为青丘族赢得了莫大的荣耀。他们也名列其中。 “听羽,前路艰险,路远迢迢,这一去独自一人,要面对千难万险,你准备好了吗?”少华长老为听羽整理着行装,并关切地问道。 “少华长老,听羽已立下宏愿——不找回呵呵之羽,绝不停止前进的脚步。只是,”听羽抬起头,看着匍匐在心盲神前祷祝的祖父,“祖父他年纪大了。” “寿者与心盲神为伴,一日三餐我会妥善安置,听羽,切莫担心。”少华长老安慰道,“听羽,你一定要早去早回,让寿者颐养年。” “是!”听羽施礼道。 “听羽,”凡突然全身武装出现在了听羽眼前。随后是尊、雨、枫。 “你们——”听羽很是诧异,道,“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和家人在一起庆祝,怎么来了这里。” “我跟我父亲了——男儿志在四方,所以我就来了。”尊大大咧咧道,“我会陪你一起去找呵呵之羽。” “尊——”听羽按住了尊的肩膀,道,“可是你父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不同意。少华长老,我愿意一个人踏上征途,我能找到呵呵之羽。” “可是我父亲同意。我同意。”尊大声道,“少华长老,我不会欺骗您。请您下令让我与听羽同行。” “这——”少华长老感到为难,他注视着眼前的凡、雨、枫,问道,“你们是为了什么?” “少华长老,”凡道,“我们五人一起经历过生死,可否允许我们一起同行,共同面对前路之艰险?” “你们担心听羽?”少华长老道。 “是的。”凡道,“可我们更担心青丘一族的命运。您常,我们就是青丘族的命运。我们愿意一起承担这种命运。少华长老。” “你们要知道,这一去少则一年半载,多则难以计数——而且前途艰险,神鬼难测……甚至要付出你们的生命”少华长老道,“你们还愿意一起承担吗?” “愿意。”凡、尊、雨、枫异口同声道。 “雨,你的眼睛怎么是红的?”少阳长老问道,“你是不是自己跑出来的,没有征得家里父母的同意?” “没有。”雨轻声道,“我只是觉得不舍——” 此时,心盲神邸外聚集了凡、尊、雨、枫的家人。面对着三大长老和巫师,四位少年的家人倒没有明确表示反对的,但是,不舍与无奈就写在他们的脸上。 “少华长老,寻找呵呵之羽,是我一个人的事,”听羽坚持道,“他们都有亲人——我不想让大家难过。” “听羽,这是青丘一族的事,”凡道,“既然我们选择来了,就做好了全部的准备——你不要孤独地承担。” “对!”雨道,“听羽,你不要有顾虑,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拯救青丘一族的命运。再了,我们五行战队,10年朝夕相处,一直生死与共。现在也是如此。” “听羽,‘凡逢敌,必共侮之’,即便前路莫测,我们也愿意前行。”尊道。 “就是这样。”枫道,“听羽,我们是战士。你过了,要做铁血无畏的战士,寻找呵呵之羽,这就是锻炼的好机会。” 听羽的眼眶润湿了。他还能什么? 三大长老、巫师为五位少年送行。 就在五人五行战队出发前一刻,前往蜀地登葆山的两位巫徒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此行如何?”巫师急切地问道。 “下乱了。”一巫徒道。 原来,登葆山也和昆仑山、槐江山一样,遭受了底下最残暴、最凶恶的毒虫猛兽的攻击。登葆山山神部队展开了绝地反击,留守登葆山的四大神巫巫咸、巫真、巫谢、巫罗陷入死战,可惜界始终未发援兵——进攻登葆山的巴蛇驱赶着成千上万头野象碾压了他们。神巫和山神部队无一幸免。 “登葆山一片火海,到处是毒虫猛兽的嘶吼,”巫徒道,“山下的原居民告诉我们,毒虫猛兽只是进攻山上的神灵,未对人类做伤害。他们也得以幸免于难。我们回程的时候,登葆山上又燃起了熊熊烈焰,原居民,梯也被毒虫猛兽烧毁了。” “是谁在进攻?”巫师十分不解,“为什么要焚毁人与神联通的梯呢?帝俊为何任由毒虫猛兽作乱?你们一路上是否听到了些什么。” “对了,”一巫徒道,“一路上,我们看到所有的江河湖泊和青水河一样,濒临干涸。传中的流沙国度埻端、玺?只剩下了一座座空寨。在林氏国,也是空无一人。我们的邹吾为此还大哭了一场。” “真是仁义的神兽,”少华长老道,“见到氐人国了吗?” “那人面鱼身的氐人国倒还和善,”巫徒道,“他们总算和我们有些交情。听他们,界的门户已经关闭了,他们也无处可去了。” “下大难,”少华长老道,“如今看来,也唯有呵呵之羽才能拯救我青丘一族的命运。” “少华长老所言极是。”巫师道,“神灵已经离我们而去,能拯救我们自己的,也只有我们自己。” “听羽,凡,尊,枫,雨,青丘一族的命运就维系在你们五人的身上,你们应知责任重大,为了青丘一族,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我们崇拜的心盲神,你们绝不能放弃。能做到吗?” “能!”五位少年同声应道。 “一路艰难险阻,你们需要团结一致,记住‘凡逢外敌,必共侮之’,”少阳长老道,“我们期望你们凯旋归来。” 少阴长老一一替五位少年整理行装,道:“无论山高路远,心盲神与你们同在。” “三位长老,巫师大人,”听羽道,“我等定不辱使命。无论前面多么艰难,即使将面对生死绝境,我们也会死命相拼,拯救青丘一族的命运。” “对!死命相拼,拯救青丘一族的命运。”少年们壮烈宣誓。 此时,寿者来到了听羽的面前。他的眼中满含着爱意。为听羽成为一名青丘族伟大神圣的战士而感到自豪和骄傲,同时,对听羽他们未卜的前路感到担忧和紧张——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五位少年能活着回来。 “听羽,你长大了,”寿者道,“去吧,鹫鹰搏击苍穹,才能长出强壮有力的翅膀;青木一直向阳,才可长成高如参的巨木。你们会成功的。” “祖父,您保重。”听羽很难受。他是一个战士,可毕竟也是一个孩子。 “孩子们,寿者老了,”寿者停顿了片刻,像是在祈祷什么,“寿者能为你们做的不多。唯一能做的……” 寿者竟然将身一纵,跃入了熊熊燃烧的火塘之中。 现场一片惊呼声。凡、尊拼命拉住听羽。 汹涌的火苗中,传来寿者平静的声音:“愿心盲神保佑你们。” 听羽的祖父、青丘一族的寿者,以活祀的方式——青丘族数百年来从未行使过的祭祀为自己的孙子、寻找呵呵之羽的五行战队送行——这样的代价实在令人感到悲壮。 巫师站在火塘边,不住地祈祷着什么。 少华长老泪流满面。四位少年的家人俱是唏嘘不已——他们再不舍,面对此情此景,还能些什么? 第十一章 一路向北 向北,向北! 五行战队坚持着这个信念,一路向北寻找呵呵之羽。 “听羽,我为你唱支歌吧,”调皮的枫道,“你已经两没过一句话,吃过一点东西了。这样下去,我们会很难过的。” 听羽是个坚强的孩子,可是,祖父就在他的面前纵身跃入火海,这一幕对他的打击实在太残酷了——那可是他唯一的亲人。这两来,只要听羽一闭上眼睛,满眼都是祖父的身影。这一切令听羽很痛苦。 四位少年能深深地体会到这种痛苦——谁能面对这样惨烈的事情当面发生而无动于衷呢?更何况寿者平时对他们都像对待听羽一样的和善。 大家都不知道怎样才能缓解听羽内心的悲痛。让他重新站起来战斗——即便是战队中最聪慧的凡,也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 听羽继续往前走,在他的心里,除了机械地往前走,似乎一切都是空白。 “呵呵,呵呵,呵呵……”枫不停地唱道。 枫主管后勤,是一个手灵心巧的女孩,可并不是一个歌唱的能手。这声音古灵精怪,唱得人起鸡皮疙瘩。 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示意枫不要唱了。可是不管用。 尊朝着枫吐舌头,做鬼脸——毕竟都是孩子。 枫不依不饶,继续五音不全地唱着:“呵呵,呵呵,呵呵……” “这声音真难听。”听羽突然道。 “听羽,”枫叫道,“你是在我的歌吗——太好了!听羽话了,勇敢坚强的听羽回来了!” 枫高兴地跳起来,大声地嚷着。 “听羽,欢迎回来。”凡停下脚步,面对着听羽,伸出手去,道,“我真害怕你会变了,变得我们都不认识了。” 听羽轻轻地拍打了凡的手掌。 “我们应该庆祝一下,”尊拥抱着听羽。 “好,”雨道,“欢迎我们的歌唱者枫大声地演唱‘呵呵’之歌。” 枫吐了一下舌头。接着五个少年疯成了一团。 毕竟是年少,心中充满着的是对未知的渴望和希望。况且,听羽、凡、尊、雨、枫这五位并不是一般的少年,他们经历过非凡的事,吃过非凡的苦,在心中被种下了坚定的信念——那就是为了青丘一族的命运,可以随时奉献自己的生命。 “我会化悲痛为力量,”听羽抬起头,朝着广阔的空,大声地呼喊道,“祖父,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对!”凡道,“我们不会让寿者失望。听羽,我们要振作精神,尽快找到‘呵呵之羽’。你就先给我们讲讲呵呵之鸟的事吧。” “‘呵呵之鸟’确实是一种鸟,”听羽一边走,一边讲起来,“呵呵之鸟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最纯洁的鸟。但凡听过它的声音,就会一辈子忘不了——不管你离它有多远,它的叫声就好像在你的耳边。它的叫声像歌唱,更像是一种温柔的笑声,让人浮想联翩、心旷神怡。不知道为什么,它一直在我的窗口出现,为我鸣唱,当我睁开眼睛注视着它时,它就飞走了。” “你呵呵之鸟像我们的心盲神,是真的吗?”尊道——这可是大不敬的话,尊话时一直左右旁顾。 听羽诚恳地点点头。 “不然,我也不敢答应四位长老。”听羽道,“这关系到青丘一族的命运,我可没有假话,也不能假话。” “那,它到底在哪儿呢,”尊道,“你为什么带着我们一直往北走?我们离青丘族越来越远了。” “实话,我也不知道‘呵呵之鸟’住在哪儿,”听羽道,“它每一次飞走的时候,远去的方向都在北边,所以……当然,我也不是瞎猜的。” “为什么?”尊道。 尊很好奇,听羽一直以来和他们在一起,可是关于“呵呵之鸟、呵呵之羽”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跟大家起过。 “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雨道,“听羽的祖父是寿者——他可什么都知道。你忘了,除夕夜,寿者跟我们讲的女娲补的故事。” “对呀!我怎么都忘了呢。”尊敲着自己的脑袋,难为情地道。 “祖父曾告诉我,一直往北,走上一年半载,有一个地方叫心盲山。那儿可能住着呵呵之鸟。”听羽道。 “一年半载?”尊吐了下舌头,“要是我们是鸟,那该多好。” 七月的青丘山,本来风光旖旎,色彩斑斓。可是,大旱席卷而来,很多不够坚强的树呀,草呀大片大片地干枯了,很多原本草木葱茏的地方,现在到处是残枝败叶,浑黄颓废,看了令人伤感。 没有了遮阳的绿树盖,五位少年大多数时候得暴露在阳光的直射下,走的是异常的艰难。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灵吗?”尊道,“现在下大难,神灵在哪呢?” “神,应该是存在的吧。”凡道,“我们青丘一族崇拜心盲神——它就是神。心盲神保佑青丘一族生息繁衍,才有了我们。” “赤北青衣也是神灵。”雨道,“要不是她的指引,我们怎能知道‘呵呵之羽’能拯救青丘一族。神灵给了我们启示,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来完成了。” “对!”尊笑道,“要是任何事都由神灵去做,那还要我们人类干什么。这个世界,毕竟是我们人类的。” “尊得对,人是人,神是神,我们做我们的事,掌握我们自己的命运。”凡道,“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早日拿到呵呵之羽——否则,就算我们拿到了呵呵之羽,却不一定能拯救青丘一族的命运。” 五位少年不再玩笑,保持队形加紧赶路。 这一日到了一处峡谷。峡谷两侧是陡峭的山坡,上面是砂质的山土,看上去树木凋零。中间可供行走的路极窄。 尊作为尖兵,前出0步探路。 四位少年一边走一边留意观察四周围的动静。其实,一眼望去,山坡和峡谷内基本上一览无余。 “听羽,你,”雨道,“呵呵之羽,真的就是‘呵呵之鸟’的羽毛吗?是一根,二根,还是全身的羽毛?” “这个我真不知道,”听羽道,“就连巫师都不知道。” “寿者没有跟你起过?”凡道。 听羽摇摇头。 “呵呵之鸟这么神秘,莫不是它就是神。”枫道,“我很好奇,呵呵之羽能够给我们青丘一族带来什么呢?是解决干渴,还是保佑我们长盛不衰。” “呵呵,呵呵!”突然,前出0步的尊发来警报。 后续的四位少年立即分成两路——听羽、枫一组,凡、雨一组,成左右两路顺着山坡迂回前进,手中俱是弓在手,箭上弦。 第十二章 鹰狐血战 走到离雨十步,他们透过一些低矮的半干枯的灌木丛,终于看到了尊发出警报的对象——那是一只九尾狐。青丘山中的九尾狐善变幻,能吃人,就连高明的青丘一族的猎人有时也会着了它的道,被九尾狐吃了。 面前的九尾狐身形巨大,毛色雪白——准确的,应该称它为九尾雪狐——这种雪狐长着一张妩媚的脸,听善于在夜晚变化成美丽妖娆的女子,专门诱骗成年男子。一旦被它们捕猎,它们就会露出凶残的本性,残杀人类。 “这就是传中的九尾雪狐?”枫道,“它不是只有一条尾巴吗?” “看起来是这样,”凡道,“实际上它最大的威胁就是它的九条尾巴,好像还没有人真正看清楚它的其他尾巴长在哪儿?” “九尾狐是要吃我们吗?”枫继续道。 “也许?”凡道。 “呵呵!”听羽传信。 “呵呵!”尊回道。 “注意它的尾巴。”凡道,“这可真是个大麻烦。九尾雪狐这种灵兽,你千万不能和它结怨——否则,它会如影随形,一辈子跟着你,随时会咬上你一口。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绕道走。” 凡观察了地形,发现九尾雪狐的确聪明异常——这个地方处于这条峡谷中最狭窄的地方,五位少年将要经过的一段山坡上也只留存着一些半干枯的灌木丛;九尾狐的身后却是植被丰茂之地,暂时还显得葱茏富有生机。峡谷两边是山崖,若要从此过,非得过九尾雪狐的眼。 “看来它是饿极了,”雨道,“不然,九尾雪狐是不会在大白出来捕猎的。” “也有可能附近有它的幼崽,它怕我们伤害它的孩子。”枫道。 “不管九尾狐想干什么,我们没必要和它硬碰硬,找呵呵之羽要紧。”凡道:“听羽、枫原地掩护,尊、雨和我上山崖。记住,不准恋战,尽量拒敌以远。我们三人达到山崖之后,会放下软绳接应你们。” 这段山崖坡度不大,只是岩质疏松,一踩就掉下一大堆砂石来。崖上的树木都枯死了,使得攀援没有借力之处。凡取出背后长矛,运劲插入岩层之中,竟然成功。他如法炮制,用腰中短刃和长矛相互交替,盏茶功夫就到了山崖中段。 凡甩下软绳来,尊和雨借着凡的提拉之力,很快上到了半山崖一处立脚之地。随后,尊开始攀援而上,如此往复,三个人眼看就要到达山崖顶部。 九尾雪狐抬头望着渐行渐远的三人,毫不在意。它向着听羽、枫所在的位置龇牙,宣示自己的存在。可是,它没有做其他多余的动作。 “九尾雪狐或许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孩子,”枫道,“它应该没有恶意。” 听羽试图从九尾雪狐沉默的眼神中读出一点什么来,可没能如愿。 凡、尊、雨到达了山崖顶端,放下了软绳。枫整理好弓箭,先顺着软绳爬到了半崖之地。枫招呼听羽也可以攀援上崖了。 九尾雪狐还是没有动静。它有时会来回走动,但不会走近听羽的安全区域。听羽也转身抓绳,向上攀援。 只攀爬了十几步,只听凡大叫一声:“心。”听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脑后生出了一阵寒意,两只锐利的爪子就已经搭上了自己的双肩——九尾雪狐突然发动了攻击。这是谁也想不到的攻击——它等了那么长的时间,可能就是为了这一击。 听羽感觉到皮肉被撕裂的声音,疼痛像潮水般涌来,一时间让听羽喘不过气来。不过,听羽还是很清楚,九尾狐的利爪并未伤及自己的要害,只不过很疼而已。 “坚持住。不要转身。”凡高叫道。 九尾雪狐拼命把头扎进听羽的后脑勺下,听羽生生用脑袋压住它的嘴,不让它张口。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抓住软绳,我下去救他们。”凡道,“尊、雨,千万别松手。” 山崖上,听羽与九尾雪狐剧烈的搏斗使软绳像秋千似的荡了起来,枫上不得下不了,身上还被尖锐的岩石刮破了几处,鲜血直流。 枫、听羽均已陷入危险之中。 凡在腰间绑上软绳,开始借用长矛和短刃攀援而下。 尊忽然记起了什么,他朝着听羽大叫:“柜术,柜术……” 听羽猛然醒悟。他勉强从腰间解下柜术,一端搭在软绳上,一端搭在腰间,瞬息之间,柜术启动,将听羽牢牢地绑缚在了软绳上。听羽的两只手终于可以活动了。他忍着剧烈的疼痛,从腰间拔出短刃——只消向后一捅,被自己用脑袋压着的九尾雪狐必将深受重伤。 九尾雪狐似乎看出了先机。 它祭出了自己的绝招,九条尾巴凌空而出,刀绞般砍向软绳——哪里是刀?哪里有这么快的刀?——九尾未到,软绳已断。绳断的同时,九尾雪狐的双爪也从听羽的肩膀上抽出,随后,九尾雪狐凭借着巨大的九尾飘然而落。 听羽急速下坠,再也没有人能救他。 “听羽——”尊一声惨叫。 听羽只听得耳旁风声呼呼——却没有在瞬间落地。 “大王鹫鹰,大王鹫鹰。”雨的叫声半是激动半是惊慌。 “难道是刚出狼口,又入虎口?”听羽想道。 可想不到的是,一会儿之后,他居然落了地,看到了焦急的伙伴。原来,曾经被他们五行战队捉住后又放生的大王鹫鹰救了他。很快,枫也被就上来了。 “大王鹫鹰呢?”听羽道。 “你看!”凡道。 顺着凡指的方向,听羽看到大王鹫鹰和九尾雪狐斗上了。两者都是灵兽,一个胜在力量大而猛,身体如钢似铁;一个厉害在灵敏,心智狡诈。两灵兽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几个回合之后,九尾雪狐显然占了上风。大王鹫鹰胸前的一绺绒毛给扯了下来。绒毛乱飞,大王鹫鹰渐渐露出了败相。它不敢飞的太低,深怕飞舞的九尾缠住了它的脖子。可它若飞的太高,又够不着放低了身体的九尾雪狐。 大王鹫鹰一圈一圈地盘旋,九尾雪狐匍匐着,以逸待劳——他们都在捕捉着机会。 大王鹫鹰一个俯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九尾雪狐的眼前,对着九尾雪狐的面门双爪一抓,可惜又扑空了。九尾雪狐这一次却没有避实就虚,而是趁着大王鹫鹰中门大开的有利时机,九尾一抛,缠住了大王鹫鹰的脖子。随后九尾顺势一绕,九尾雪狐贴着大王鹫鹰的腹部飞上了。 大王鹫鹰愤怒了,亦或是害怕了,它拼命地左冲右闪,双翅翻剪,可就是甩不掉九尾雪狐。九尾雪狐虽然也暂时奈何不了大王鹫鹰,可毕竟稳稳地占住了上风——大王鹫鹰稍有不慎,九尾雪狐的九尾会在刹那间要了大王鹫鹰的命。 大王鹫鹰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看来大王鹫鹰命在旦夕。 听羽叫道:“大王,心。” 可谁也改变不了“强者笑,弱者泪”的自然规律。九尾雪狐将全身力量瞬间集中于九尾,它要绞杀大王鹫鹰,报让它功亏一篑之仇。 九尾雪狐九尾一绞,立刻发现自己错了——原来温暖柔软的脖子,怎么一下子变得如钢似铁。不仅硬,而且膨胀了,比原来大了不止一倍。九尾雪狐原本绞杀大王鹫鹰,现在反而被大王鹫鹰膨胀的脖子给吸住了。 九尾雪狐惊恐地发现,大王鹫鹰正朝着山崖顶端突出的岩石撞去。此时的九尾雪狐,九尾被吸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王鹫鹰将自己撞向岩石,顿时毙命。 “走吧,”听羽一边替大王鹫鹰治伤,一边催促道,“大王鹫鹰,你走吧,回你的空去吧,那儿才是你的家。我们要走了,要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大王鹫鹰没有飞走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地依偎着听羽。他看见听羽没有反应,一伸脖子,叼起九尾雪狐恭恭敬敬地放在听羽的脚边。 然后,它就一动不动的待着。 “我明白了,”尊摸摸大王鹫鹰的脑袋,笑着道,“看来,这是大王鹫鹰敬献的见面礼。是吗?” 大王鹫鹰似乎听懂了尊的话,高兴地叫起来。 听羽抱住了大王鹫鹰的脖子,而大王鹫鹰很享受的的闭上了眼睛,嘴里还不停地咕咕咕地叫着。 “真有意思,”雨道,“想不到一个善举,竟然得到了一个忠心的朋友,而且还是一个那么强大的朋友。有的时候,我们需要善待周围的一切。” “出发吧,”凡道,“前路漫长,大王鹫鹰又给我们上了完美的一课。” 第十三章 青丘灵石 “走吧。”凡招呼大家,“走出这峡谷,就离开青丘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来。” 五位少年已经从山崖上攀援而下,回到了峡谷底部。 “九尾雪狐——我们把它安葬了吧。”听羽看到大王鷲鹰将九尾雪狐带了下来,心中有些不忍,道,“大王,把它给我。” 大王鷲鹰似乎没听见听羽话,顾自用锐利的喙撕扯着九尾雪狐的尸身。 “大王!”听羽大声叫道。 大王鷲鹰停止了撕扯,无辜似的看着听羽。 “给我。”听羽柔声道,“它或许是一个母亲,现在却没了自己的命——它很可怜。” 大王鷲鹰不解地看着听羽,眼神似乎在抗议—— “给我。”听羽伸出了手。 大王鷲鹰居然背过身去。 “看,它生气了。”尊笑着道,“听羽,别难为它。就把九尾雪狐给了它。” “大王,我再跟你一次,把它给我。”听羽再次走到大王鷲鹰眼前,严厉地道。 大王鷲鹰没有动。但是,它的眼神仿佛在恳求——恳求听羽将九尾雪狐给它。终于大王鷲鹰转过头去,继续撕扯着九尾雪狐的尸身。很快,大王鷲鹰锐利的喙洞穿了九尾雪狐的毛皮,鲜血瞬间在发烫的泥土上流淌——但是更快的是鲜血在泥土表面消失,只留下了淡淡的血腥气,淡淡的痕迹。 “毕竟是畜生,”听羽有些厌恶的想,“见了如此美味的猎物,它怎么可能放过?!” 大王鷲鹰一边啄着九尾雪狐的鲜美的肉,一边欢快地叫着—— 雨和枫是女孩子,如此血腥的场面多少让她们感到不安与残忍。 “大自然就是这样。”凡道,“听羽,我们先走,大王会跟上的。” “吃吧……”听羽恨恨地道,“我们毕竟不是同类——你走吧。” 听羽转身第一个大踏步朝着峡谷出口走去。 大王鷲鹰似乎明白了听羽话语的意思,它朝着听羽追了几步,可是,它又停下了——它心有不甘地朝着九尾雪狐望着,望着……也许是九尾雪狐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大王鷲鹰义无返顾地回到了九尾雪狐尸身边。 大王鷲鹰朝着听羽的背影大声地连续地叫着,可是听羽没有理睬。大王鷲鹰显然有些伤感,它低鸣了几声之后,又将喙埋到九尾雪狐的身体里,使劲地啄食着。 “大王鷲鹰可是灵兽,它这么做,或许有它的原因,”尊一边走一边劝慰道,“听羽,你不会不要它吧?我可喜欢它。” “灵兽?灵兽也是畜生——”听羽道,“可怜了九尾雪狐。” “听羽,你这么就不对。”尊继续道,“九尾雪狐差点要了我们的命,大王鷲鹰在危急时刻救了我们的命——对错和敌友很明显。你这么大王鷲鹰,我觉得不公平。” “尊,”听羽道,“你喜欢,拿去就好!” “听羽,你不明白,”尊分析道,“大王鷲鹰很聪明,它认准的是你,而不是我——你丢弃它,它会很伤心,就算我想要它,它也不会答应的。” “我可管不了它。”听羽真的生气了。 雨跟上凡的脚步,恳求道:“大王是一个有趣的朋友,我可不想失去——凡,劝劝听羽。” “没事的。”凡声道,“大家不要担心,给听羽时间,他能想通的。” 五位少年顺着峡谷赶路,脚步声单调而乏味。脚底下扬起的尘土渐渐弥漫,让人感觉到像似行走在黄色的幕帐中,干渴、疲惫、无趣、愁绪紧紧地包围着他们。 “风都藏哪儿了,”枫擦着汗,有气无力地道,“想必这次是百年一遇的大旱,难道真是神对我们的惩罚吗?”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惩罚我们的往往是我们自己。”凡道,“大家不要停,努力向前,才能找到希望。” “是啊!”尊道,“你们还记得孤岛上的训练吗?那一次,我犯下了一个大错——竟然在得意忘形之下忘了隐蔽,生火烤鱼,结果暴露了目标,为此,少华长老狠狠地责罚了我们——我们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忍受饥饿和干渴三……幸好有你们陪着我,不然,我一个人肯定坚持不到最后。”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雨道,“甚至更糟——那一次承受责罚,还有退路,可是这一次,我们没有退路。我们只能靠自己,努力向前,找到希望。” 突然,五位少年感到有一片云彩从头顶掠过——紧接着,有叫声传来,原来大王鷲鹰赶上来了。 大王鷲鹰在五位少年的眼前降落。它径直走到了听羽面前,尝试着用喙和翅膀与听羽打招呼。听羽见了,却摆出一副敬而远之的表情。 “大王,他在逗你玩呢。”尊拍拍大王鷲鹰的翅膀,道,“大王,我们一起走吧。” 大王鷲鹰没有动。它似乎能感受到听羽的不满。随后,它围着听羽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它的眼神流露出委屈的光芒来。 “你走吧。”听羽赶它。 大王鷲鹰咕噜了几声,有点哀。突然,大王鷲鹰张大嘴巴,将一块石头一样的东西吐在了听羽的面前。 “这是什么?”尊上前捡起,将表面的尘土抹去,竟然是一块绿的透明的石头。 大王鷲鹰看着尊手中的石头,欢快的叫着,像是它知道这是一样宝贵的物件似的。 “这是什么?”雨和枫都仔细端详着尊手中的绿色石头,可就是不知道它的来历。 “大王鷲鹰从哪儿找来这东西?”尊疑惑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美玉,比青水河中的玉石好看多了。” “是呀!真是宝贝。真好看。”枫也赞叹道。 “要是大王能话就好了。”雨看着大王鷲鹰叹了口气。 “这……莫非是传中的‘青丘灵石’?”凡道,“不错,应该不错——刚才大王撕咬九尾雪狐的尸身,原来不是为了吃它的肉,而是找九尾雪狐身上的‘青丘灵石’。” “青丘灵石?”听羽听到过这个名字,“相传这种灵石只在九尾雪狐的身上才有,而且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难道,凡,真是它吗?” “应该没错!”凡点点头道,“只要把青丘灵石放在病痛处,它就能使之痊愈。” “听羽,你错怪大王了。”尊实话实,“大王,你真是好样的。” “青丘灵石,九尾雪狐身体内真有这样的宝贝。”雨开心极了,“尊,给我看看。” 雨要过青丘灵石,仔细地看着,还拿到枫的眼前,两个人一起欣赏,雨道:“它真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古籍中是这么介绍的。”凡道,“我想,很少有人有这样的机遇见识到它——要不是大王鷲鹰,我们也不可能见到如此神奇的宝贝。大王,感谢你。” 大王欢快地回应。 听羽蹲下身,紧紧抱住了大王鷲鹰,轻声道:“对不起,大王,我不该赶你走。原谅我吧?” 听羽看着大王的眼睛。大王鷲鹰的眼里散发出欢喜的光来。它叫着,依偎着听羽,仿佛一个见到了父亲的孩子似的。 “听羽,这是属于你的宝贝。”雨将‘青丘灵石’交到听羽的手中,“有了它,我们五行战队将战无不胜。” “等下。”听羽道,“我想我们不能让九尾雪狐曝尸荒野,毕竟它奉献给了我们‘青丘灵石’。” “好!我和你回去。”凡道,“尊,雨,枫找一处地方休息,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扎营。” 凡和听羽往回走。经过了漫长的旅程,他们终于回到了那道山崖下。 “那是什么?”凡叫道。 叫声里,只见一道白色闪电从眼前飘过。 “没看清。”听羽摇摇头,道。 两个人发现九尾雪狐的尸体还在,便挖了一个较深的坑将它掩埋了。 第十四章 路途漫漫 五人一鹰离青丘一族愈来愈远。世事亦变得愈来愈艰难。 头顶有金乌盘桓,地上如火烧。干粮日渐减少,饮水早已用尽。衰败萧瑟的山林,留不下太多的走兽——五人要想打猎也很难找到一个目标;枯竭干涸的水源,让五人经常渴的嗓子冒烟。最难的是,前途一片茫茫。 不过,快乐也经常降临在他们的周围。 这样的情形发生的频率越来越密集:五人成战术队前行。大家背着日渐沉重的背囊,迈着沉重的步子,行走在峡谷深处。两边的高耸的悬崖将金乌的光芒揽进怀里,又分毫不差地赠送给峡谷中的一切,热的让人喘不过起来。忽然,从不知哪里的高空坠下一物,发出轰然的巨响,四溅的血花把周围的一切涂得血红——这是调皮的大王鹫鹰从远处的深山里捉到了猎物,那往往是一头鹿或一头野猪,然后它飞到上空,将猎物扔下。 看着受惊的大家,大王鹫鹰会在空不停地打转,还会发出咕咕咕的叫声。这样的猎物往往什么都碎了,很难当做食物。后来,大王鹫鹰渐渐明白这样做并不可取。它会选择一个适当的高度投下猎物,吓大家一跳。 晚上宿营之后,枫负责生火准备晚餐。其他的人也分工合作,查探周围地形,设置报警装置,以防备毒虫猛兽和野人的攻击。青丘一族生火用火石,引火物非常实用,是常见的青木。只不过引火物的制作需要技巧和时间——要用锋利的刀,往往是青铜利刃细细地刮青木,将满是木油的青木丝一根一根刮下来,刮得越细越好——这样,只要将打火石相互碰击,溅出的火星很容易点燃青木丝。 枫准备好了青木丝,却遍寻不见火石。枫正为遭受同伴们的笑话而着急,大王鹫鹰出现了。它径直走到枫身边,对着放在石块上的青木丝啄了下去——枫还未回过味来,青木丝竟然着了。这成了枫和大王鹫鹰的秘密。 大王鹫鹰高兴的时候,还会一个一个带着他们飞上蓝。他们感受风吹过自己的面颊,看着下面快速退后的山峦丘陵,所有的忧愁烦恼、艰难险阻都在那瞬间随风而逝。 可是水,正在消耗他们的斗志。没有水的日子又过去了三——这三,他们只能用晚上收集的露水擦擦干裂的嘴唇。大王鹫鹰已经飞出去好远,也没有带回一个消息。 整个大地都在缺水,都在因缺水变得暴虐。一路上,不知看到过多少地方火神骤现,烧烤的大地焦黄,了无生机。 “要是有一口水,多好啊。”尊的嘴唇干裂了,露出一道道口子。他都不敢多动一下嘴巴,不然,疼痛会让他苦不堪言。 “到了晚上就好了,”凡安慰道,“我们得制作更多的器具,才能收集更多的露水。晚上,尽量找有灌木丛的地方宿营。” “没有水的日子,真难熬。”雨道,“我真怀念在青水河边打水仗、捉鱼的日子,那么清凉,那么的快乐。” “等找到了呵呵之鸟,带回了呵呵之羽,青水河还是我们的青水河。”枫道。 “不知道听羽所的心盲山还有多远,”尊道,“我们真能找到呵呵之羽吗?” 尊抬头望向远处,是一片刺眼的白。 走在前列的听羽也是焦渴难耐。但他明白,前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它不停地告诉自己,走,走…… “这个时候,就算前面有一头羊在散步,恐怕我也无能为力……”听羽自嘲道。 好容易暗下来。 听羽发现了前面的一大片树林,那是难得一见的绿色。 竟然还有这样的一片绿色,五位少年都感觉到事件的神奇。再仔细观察,凡发现那是一片洼地,比周围的地势低下去好多。树林的周遭,还长着绿意盎然的灌木丛,只不过叶尖有些打卷而已。 枫继续生火——背囊中还存放着已经烤熟的野羊腿。为了防止烤野羊腿在这样的金乌映射下变质,青丘族人学会了在上面涂抹一种草药保鲜的方法。不过这草药影响食欲。因此,烤上一烤,以祛除那种难闻的味道。 凡、听羽、尊、雨分工负责,在灌木丛上装上用赤鱬皮制作的器具,它可以收集枝叶蒸腾散发出的水汽。 一切准备停当,大家回到枫在准备食物的地方。 “大王鹫鹰出去三了,”听羽道,“不知道它怎么样了。” “它,没事的。”尊道,“哎,真希望它能带足够的水回来。” “那怎么可能呢?”雨道。 “怎么不可能,”尊急了,然后又因为嘴唇的疼痛,轻声道,“我就想想,也不可以啊。” 大家笑了。 水的问题真的是越来越突出。就连吃起羊腿来,也是如此。美味的羊腿,现在咬在嘴里根本尝不出半点味道。反而觉得像在咬一根木头。 “我们得多收集一点露水。”凡道,“每还要缩减行路的时间,看得见晨霞和晚霞的时候赶路,其他的时间,我们得找这样的地方,或者至少有树木遮挡的地方休息。” “听羽,”凡道,“今晚我守前半晚,你守后半夜——你先睡吧,我准时叫你。” 凡走出树林,坐到树林边缘的一棵树的树杈上。他遥望着青丘一族的方向,想着自己的家人,也想着自己的族人,还有那严肃却又亲切的少华长老。他虽然到现在为止对自己所作出的决定没有后悔过,但是,一路走下来,他感觉到了世界的大,人类的渺,感到了自己责任的重大——有了这些看法,他突然觉得自己当初的承诺显得多么的无知和幼稚。 走到现在,他们还在坚持——凡明白,这一切应归功于少华长老对他们严苛的训练。凡突然记起了一件事,一件相当重要的事——他记得少华长老跟他们讲过,有一种植物叫羊根草,最喜欢长在灌木丛的边上,它的根有着饱满的水分。嚼它的根不仅解渴,还给你一种能量,因为它有点甜。 凡从树上下来,借着月光在灌木丛那儿寻找羊根草。果然,他找到了羊根草。凡取出腰间的利刃,轻轻地插进泥土里,顺着羊根草生长的位置挖起土来。此刻,凡的内心充满了怎样的惊喜啊! 这里的土松软潮湿。越向下挖,土越潮湿。等凡将羊根草的根的周围的土全部清除,看到了饱满的洁白的根,他发觉羊根草底部的土更湿漉漉了,简直捏得出水来。 凡继续往下挖——坑越挖越大,越挖越深,当挖到大约半人深的时候,有一股水汩汩地冒了出来。凡赶紧跳出了坑,眼看着水满了坑。 凡惊呆了。等他清醒过来,水已经变得清澈。 “多好的水啊,”凡第一次激动地喊叫起来,“我们有水了,我们有水了……” 这一晚,大家休息的特别的甜美。 第二,当边微亮的时候,大家来到了这一股清泉边——这是大家的救命泉。 “真是一个奇迹,”尊道,“心盲神保佑我们。我们一定会找到呵呵之羽。” 听羽感受到了祖父带给他的力量。 “祖父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听羽似乎听到一个声音悄悄地。 “快回来吧,大王。”听羽朝着空喊道。 “回来吧,大王。”枫、雨一起喊起来。 凡最后将羊根草重新种下,种在了灌木丛的另一边。他希望因为自己善意的举动,好运一直陪伴着这支五行战队。直到他们找到呵呵之羽。 第十五章 人神战争 冰夷、武罗神领帝俊之命从青要山下界,赶往槐江山。每到一处,各山山神都前来汇聚。一路走来,山神队伍逐渐壮大,简直遮云蔽日。这槐江山是帝俊、众神的悬圃,虽经糟蹋,也不失仙山的风采。之后,经过应龙、夷羿、女魃的整理,槐江山山上的甘水,还有成片的视肉树都恢复了生机——视肉树上面长着视肉,吃掉一片又会长出一片,足够毒虫猛兽食用。 冰夷、武罗神率领着兵以及山神队伍,浩浩荡荡地杀到了槐江山山下。 应龙、女魃、夷羿、刑俱在。 槐江山下一时间风云色变,一场神与人、兽的战争一触即发。 冰夷出阵。指着应龙大骂。 想当年,应龙忝为轩辕帝的下属,而冰夷高他一等,故而,应龙不服,找到了从极之渊,声言要和冰夷决战胜负。这一战直杀得昆仑色变、崩地裂。应龙、冰夷争斗一一夜,最后冰夷使出了杀手锏,以九寒冰冻住了应龙。被困住的应龙,直到明才借着金乌的光破冰而出。这一仗,应龙败了。 “手下败将,焉敢言勇,”冰夷道,“快快出来受死。” “此一时彼一时,”应龙应道,“休要仗着八千神兵趾高气扬。看我今日取你的头颅。” 不待冰夷搭话,应龙布施了“神醫云”——顾名思义,这种烟雾只能遮住神的眼睛。顿时,在冰夷、武罗神、神兵的眼前,只能看见一团白雾。 他们耳中能听到毒虫猛兽吼叫奔涌的声浪,却看不见他们的影子——要不是武罗神早有防备,预先作了布置——以盾牌为护栏,加长枪突刺,拒敌门户外,神兵们还不魂飞魄散。毒虫猛兽接连冲击神的阵地,无奈神的阵地自有神力相助,加上此时冰夷飞腾九,化身为冰龙,从而降,杀入了毒虫猛兽之中。冰夷神所到之处,无不是挡者死,逃者生。很快,战场中间堆满了毒虫猛兽的尸体。毒虫猛兽自攻击昆仑山起,还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惨局,它们不甘心地退却,伺机反扑。 不知何时,夷羿一箭在手,这是帝俊所赠的神器,威力巨大无比。夷羿弯弓射箭,箭无声无息地奔化身为冰龙的冰夷而去。一箭即中。毒虫猛兽见了,立刻群涌而上,要生吃了冰夷。冰夷化身为人,从嘴中吐出了神箭。冰夷伸出脚来,几下,把神箭踩得粉碎。不过这箭着实厉害,它把冰夷打回了人的模样。 神醫云消散。 女魃出阵,道:“神武罗,你不在青要山替帝俊老儿养花种草,来此何干?” 神武罗道:“你我同为女子,何以这样发问。臣武罗奉帝俊之命,并非专要与尔等为敌。尔等只要将界的东西交还给界,我们即可退兵。” “好大的口气,”女魃道,“按帝俊老儿的话来,下之大,哪一样东西不是他的——这不就是要我们的命吗。我们的命是我们自己的,他凭什么占有。” “帝俊不需要尔等的命,”神武罗道,“帝俊要的是不死药,窫窳的身体。只要将这两样归还,帝俊可以不再追究尔等毁坏神山仙圃的罪孽。”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女魃冷笑道。 “我接招就是。”神武罗道。 女魃双手合十,念念有词。随即左手指,右手向地,挥舞之间,流沙从虚空中滚滚而出——所谓无孔不入,无坚不摧的流沙向着神武罗排山倒海压来。女魃只知道神武罗在青要山司职养花种草饲养牲畜,据不知这养成了神武罗的神力——她有着驯服自然万物的强大的力量。流沙在她的眼里,不过是顽皮的娃而已。神武罗施展搬运术,让流沙从哪儿来又回到哪儿去。女魃、神武罗斗了良久,依然是分不出胜负。 流沙突然之间又幻化成毒虫猛兽,震颤着大地。神武罗以不变应万变,念动咒语,引导流沙归位。 女魃、神武罗正斗得难解难分,应龙令旗一挥,毒虫猛兽席卷而来。仓促之间,神武罗已来不及分身施展驯化大法。毒虫猛兽前仆后继冲击神的阵地。 但都被神挡在了外围。 刑出手了。他那一把大斧遇神杀神,很快在神的阵地上撕开了一个口子。这下子,神只能各自为战。8千神兵对成千上万的毒虫猛兽,双方直杀得昏地暗,日月无光。就连上的神也看的心惊胆战。 一个一个战报都到了帝俊的耳朵里。帝俊第一次感受到人的力量的可怕。不过,他还是始终相信,人还是米粒之华,成不了恒久的金乌月华之光。 冰夷和应龙战在一起。冰夷应该是稳占上风的,但是,应龙的这一边还站着夷羿,他手中的神弓神箭永远对着冰夷,令冰夷的战力大打折扣。冰夷、应龙斗得不相上下。 神兵中大部分是山神队伍,他们来自于不同的山系,彼此缺少配合,现在还缺少了神武罗、冰夷的指挥,所谓兵败如山倒,神兵队伍被毒虫猛兽杀得血流成河。眼见神兵队伍要全军覆没。 这时,一支队伍杀进了毒虫猛兽和神兵之中。他们长得彪悍异常。只对着毒虫猛兽发动攻击。他们远射近砍,武艺娴熟,彼此之间呼号联系支援配合,很快缓解了神兵的危机。这是一支人类的队伍,叫林氏氏族。其族有一种瑞兽叫邹吾,能日行千里。林氏一族其实和他们的瑞兽一样,视生命若珍宝。但他们更是勇敢的民族,视下太平为己任。此次他们多方探听,了解到毒虫猛兽攻击了帝俊的都城和悬圃,以及神巫出入庭的梯,再加上下大旱,到处民不聊生,便心生了拯救下苍生的宏愿。 林氏一族来的正是时候。当这一情况报到帝俊的耳朵中时,他都不愿意相信——怎么让一支人类的队伍挽救了神,这难道对于神来,不是一个冷笑话? “知道了。”帝俊挥挥手,冷冷地道。帝俊觉得只要知道保住了神的队伍就可以了。至于接下来怎么办,那是后话。 “看来我们轻视了人类的力量,”轩辕帝道,“是时候了……” 炎帝道:“神怎么能干违背良心的事呢?” 帝俊看着轩辕帝和炎帝,叹了一口气。 刑、应龙、夷羿、女魃看看到手的胜利因林氏一族的加入落空了,各个恨得咬牙切齿。他们明白,再战下去,自己一方只会遭受更大的损失。于是,夷羿挥动令旗,命令毒虫猛兽暂时退却。 应龙觑个空,布施“神醫云”,挡住了神兵的进攻。毒虫猛兽在夷羿的指令引领下,一拨拨地退上了槐江山。林氏一族见毒虫猛兽退却了,也就没有追赶。战场上,到处是尸体,鲜血。有的毒虫猛兽还没有断气,在那儿痛苦地呻吟,看上去实在像极了炼狱。 冰夷、神武罗见过了林氏一族的长老们。 “感谢林氏一族援救,”冰夷道,“真是雪中送炭哪。” “神、人本是一家,”林氏首领明道,“人类有难,神岂会围观?!只是,冰夷神,刑、夷羿先造成下大旱,后攻击神山仙圃,所欲何为?” “帝俊亦是不知,故派我、神武罗下界了结此事。”冰夷含糊道。 “哎,又一次下大难!”林氏首领明道,“不知昆仑仙山如何?” “昆仑山,”冰夷迟疑了片刻,长叹了一声,“封印了。” 第十六章 窫窳再死 十一月初一。子时。正是昆仑山封印开放的时刻。夸娥氏已到达开口附近,准备进昆仑山背负足够庭众神们一个月生计的食物和水。昆仑山的甘水将被倒到河里养着。 神控制了封印开口附近的所有通道,确保安全。 封印开放。昆仑山沐浴在烛阴的光华中,显得神秘壮观。陆吾神安排山神队伍于子夜前做好了食物的采摘、甘水的提取盛放等工作,只等着夸娥氏来取走。 这是一个少云的晚上。上一片光华。神们正忙着对清单取甘水食物,并不注意一朵云遮住了烛阴的光华——是完全地遮住了烛阴的光华,进而也将昆仑山完全笼在了这一片云里。 神们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陆吾突然间领悟到,那是应龙布施的“神醫云”。 “他们要干什么?”陆吾想,“难道他们想夺走这一切的甘水和食物?这不可能啊,封印解除只有短短的一瞬?难道他们希望自己被关在封印里吗?” 陆吾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得快速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并能够破坏他们的阴谋——这样,陆吾神还能得到帝俊的重用,否则,做一次败一次,谁还能给自己机会。 “我这是自己救自己。”陆吾的念头转的飞快,“昆仑山中还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做?到底还有什么?” 陆吾一遍遍地问自己,又一次次地否定。终于,他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应龙这么做,肯定不是为了往封印内带什么物体,而是应该往外带什么重要的东西。当务之急,是封住封印的出口,严加盘查,让他们知难而返。从而为自己赢得战胜阴谋的机会和时间。 陆吾立即下令:山神部队封锁封印出口。自己全身披挂,手擎夜明珠,亲自点检走出封印口的神。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封印口光明一片。除此之外,昆仑山还是沉浸在云雾之中。 陆吾极其细致地盘查每一个走出昆仑山的山神,就连夸娥氏肩上背负的包裹也重新检查了一次,惹得众神叫苦连。 最后一个神也检查完毕,陆吾并没有检查到什么?没有多一个神,也没有多带一件物体——这不可能啊?难道应龙花费了这么大的神力,就为了戏弄一下众神?绝对不可能。 突然,陆吾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飘飘渺渺的牵引着他的鼻子——陆吾,确实是一个称职的山神,他马上判断出这是昆仑山一种长不大的树发出的味儿。这种树只有成人的手掌那么大,而且永远长那么大。每到秋冬季节,便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儿。 陆吾闻过它的味,就不会再忘记。 难道,应龙要带出昆仑山的是这么不起眼的一棵树?可是不管如何,截下这棵树才是当前所要做的第一项任务。陆吾屏息凝神,仔细一嗅,就找出了香味的所在——就在最后一位神的身上。 陆吾紧赶几步,挡在了最后一位神的眼前。 “拿出来吧,”陆吾道,“私带神山一石一草,按律该怎么处置?” 神垂头不语。既不向前,也不退后。 “左右,给我拿下。”陆吾道。 山神队伍散开,团团围住了陆吾所指的神。 神扯下了头上戴着的面具——昆仑山的山神对这张脸简直太熟悉了,有的山神一要看这张脸十遍不止——他就是曾经死了的窫窳。 山神队伍一阵骚动。他们以为眼前的窫窳是厉鬼现身。 “哈哈哈,”窫窳笑道,“老子吃下了不死药,活过来了。怎么样,你们也想尝尝死的滋味。不想的,快滚。陆吾,真有你的,怎么学聪明了。” “围起来,”陆吾道,“窫窳,即便你吃下了不死药,你还得死在昆仑山。” “放屁。”窫窳道,“陆吾,你有这能耐吗?死了的窫窳都管不住,现在对着活着的,倒狮子大开口,不嫌臊得慌。” “那我们就试试。”陆吾道。 陆吾长枪一挺,枪尖朝着窫窳的脑袋扎去。窫窳拔出一双短刃,左刃一磕,荡开了陆吾的长枪,右刃顺着枪杆削下。陆吾后撤一步,枪尾倒过来,戳向窫窳的右手虎口……两神你来我往,在夜明珠的照射下,看得人眼花缭乱。 窫窳一边和陆吾针锋相对,一边朝昆仑山退却,想必是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以便下一次封印开放之时再待机而动。窫窳一直退到了火极之渊。可陆吾志在窫窳身上藏着的散发着异香的树,好给帝俊一个交代。战到酣处,陆吾变身,原来是一头九尾的老虎,身体足有如今九十九头老虎那么大。陆吾向前的每一步都震得昆仑山地动山摇。锐利的爪子凌空飞下,灵活的九尾如钢鞭般横扫,直打得窫窳毫无还手之力。陆吾趁势追击,一爪抓下窫窳背部的一大块肉来。窫窳背上立时鲜血如泉涌出,再不及时救治,窫窳必将鲜血流尽而亡。 “你赢了,”窫窳收了双刃,道,“我的任务完成了。正好休息下。” “你是,”陆吾恨道,“你只是打酱油的?快把身上的物件交出来。” “败者为寇,我无话可,”窫窳从身上掏出一棵树来,正是它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了。 陆吾接过树,心里不由得一喜。 “就为了这么一棵树,”陆吾道,“快,还有谁,又带走了什么?” “哈哈哈,陆吾,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窫窳笑道,“我们带走的就是这棵树。” “这棵树?”陆吾还在犹疑间。忽然,树慢慢消散了,先是枝叶,然后是树干,最后,什么也没有了——在陆吾的手里,只剩下一股异香。 “这,这,是什么树?”陆吾突然觉得事情很严重。他话的嘴不由得打起了哆嗦。 “不死树!”窫窳道。 他看着呆若木鸡的陆吾,觉得实在好笑:“陆吾啊陆吾,起来你是帝俊的大管家,昆仑的山神,可是,你连不死树活在你的眼前都不知道,实在是可怜可悲可叹。”窫窳道,“老子可跟你不一样,帝俊的秘密老子都知道。” 原来,窫窳曾经是帝俊最最信任,兼最最宠爱的跟班。帝俊走到哪里,窫窳就会出现在哪里。帝俊知道的界的秘密,窫窳也会知道一大半——包括昆仑山的不死树——当然,至于不死树怎样开花什么时候开花结果,还连结着帝俊的命数,窫窳还是不知道的。后来,甚至帝俊不曾到的地方,窫窳到了那里,同样受到了帝俊一样的待遇,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欲。帝俊明明知道,可心里偏偏离不开窫窳,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窫窳与钟鼓、钦駓起了纷争,钟鼓、钦駓生恨杀了窫窳。 帝俊后来亲自杀了鼓。但是,他不得不顾及钟山山神烛龙——鼓的父亲的颜面,于是帝俊将窫窳的身体放在昆仑山,令六大神巫看守,名义上是防止窫窳复活——神巫手中的不死药,那是神与人共有的财产,帝俊以此告诉众神,他不会徇私枉法。但实际上,帝俊那是为了保护窫窳尸身的完整,只要不死树一开花一结果,窫窳就能复活了。这一切是帝俊的秘密。 这一次,夷羿和刑不知用什么法打动了窫窳,令窫窳背叛了帝俊,死心塌地的为虎作伥。 “窫窳,念你是帝俊的忠实的仆从,”陆吾道,“我可以放你一马,只要你跟我去面见帝俊。” “帝俊,人,”窫窳愤恨地道,“我恨极了我以往的生命。接下来的时间,我要自己为自己做主。至于你,帝俊的走狗,不会有好下场的。” “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不认情面。”陆吾肃然道。陆吾知道,丢失了不死树,窫窳是他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了。 “我会怕吗?”窫窳狂笑,道:“我会重生的。” 窫窳转身,纵身跳进了昆仑山火极之渊,顿时被熊熊烈火燃烧殆尽。 “死了,怎么会是重生呢?”陆吾实在想不通。 第十七章 陆吾再战 令陆吾更想不通的是,帝俊听完了陆吾的汇报——当然,陆吾隐去了“不死树”的名字——竟然没有大发雷霆。 帝俊慵懒地移动了一下身体,道:“就这么一棵树的事,没什么大惊怪的。陆吾,此次你处置得当,杀死了叛徒窫窳,有功。不过,功过相抵,你就继续做你的昆仑山神吧。至于昆仑山,该封印还得封印,就有劳颛顼帝了。” “臣份所应当。”颛顼帝道。 “庭最大的生存危机解决了,”帝俊道,“下界的麻烦事,众神有什么好对策。” 众神议论良久,仍是纷争不断,达不成统一。 “众神,你们是‘庭乐逍遥,闲事管不着’,”帝俊叹息道,“人尚能救神,而众神还在沉睡——难道非要毒虫猛兽,刑、夷羿站在了吾等卧榻之旁,你们才会醒悟。” “帝俊教训的是,”尧帝道,“自古神、人一家,人有难,神岂能旁观?莫不如急调祝融、蓐收、句芒、禺疆四神,他们足以横扫下界反叛大军。” “众神以为如何?”帝俊道。 “这不免题大做,”炎帝道,“以臣之见,祝融、蓐收更适其时。” “好,”帝俊道,“祝融善火攻,曾一把大火烧得蚩尤焦头烂额;蓐收作为庭的刑戮大臣,也该为庭正风气,树正义。好,即可宣召。” 众神散去。帝俊密诏陆吾。 “臣陆吾参见帝俊。”陆吾道。 “陆吾,你可知罪。”帝俊厉声喝道,“你想要欺瞒帝俊吗?” “这,这,”陆吾惶恐道,“众神在场,臣不敢妄言。请帝俊责罚。” “陆吾,你是个明白人,”帝君道,“起来吧。若是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这件事,你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他——可他们会把它带往何处吗?” “窫窳没有,臣确实不知。”陆吾道,“可是,臣一直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不知道可不可以问帝俊。” “什么事?”帝俊陡然变脸。 “是关于永生的事,窫窳的,臣实在不明白。”陆吾支吾道,“或许这件事与整件事有着密切的关系?” 帝俊脸色缓和了不少。帝俊示意陆吾往下。 “窫窳纵身跃入火极深渊的时候,朝着臣大笑着,”陆吾道,“‘他会永生的’。火极深渊会把他烧的尸骨无存,他又何来永生呢?难道像窫窳这样反叛的人也有了如此坚定的信仰?” “得对!”帝俊道,“窫窳是不可能有这样坚定的信仰的?他还过其他的话吗?” “没有。”陆吾很肯定。 帝俊陷入了沉思。 之前,他只以为刑、夷羿、女魃、应龙率领毒虫猛兽制造下大难,不过是人趣味相投、一时得志,搞些破坏,借以抒发多年来积压在他们心中的怒气。是以帝俊略有放纵。现在,他们居然设局盗取昆仑山的不死树,并且成功了——这个打击对帝俊而言过于沉重,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帝俊明白自己的一世英明、无上权威可能转眼间如泡沫般消散。 现在的问题是,刑、夷羿、应龙、女魃盗取了不死树,他们会把它种在何处——不死树藏是藏不了的,只有找一个它喜欢的地儿种下去,它才能活。 帝俊倒不担心不死树的安危——既然刑、夷羿、应龙、女魃想尽方法把它盗去,一定是看中了它的价值,一定会让它活着。事情的关键是怎样尽快找到不死树,并从他们手里把它夺过来。 帝俊知道,栽种不死树这件事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非应龙不可。而适合栽种不死树的地方,非海外不可。 “陆吾,昆仑山你是暂时回不去了,”帝君道,“明日,你就随祝融、蓐收下界去吧——你去代替冰夷的位置。你让冰夷回庭,我与冰夷另有要事相商。记住,你不管在哪里,都是帝俊的大管家,昆仑山的山神。” “陆吾领命。”陆吾道。 陆外东海。 应龙潜藏在一朵神醫云里,停停走走,他需要找寻到海外仙山,一座适合不死树生长的山,把它种下去,等到该用的时候,再回来取。之所以往东海外寻找,那是窫窳告诉他的。东海水波浩渺,蓝水蓝,甚是美丽。应龙极目远眺,望见了一座在东海上漂浮着的山,很像窫窳的仙山的样子。 应龙按下云头,来到了漂浮着的这座山上。不管应龙走到哪里,头顶总有一朵云跟着。 应龙只走了几步,感觉到怀中的不死树突然鲜活起来。应龙将不死树取出来。不死树原本收缩着的枝叶渐渐舒展,枝叶的颜色也越来越绿,越来越亮……它开始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醇和静心,就连草莽性格的应龙闻到这个味儿,也觉得心清如水,心旷神怡。 应龙暗喜,心中默念道:“看来,这儿就是窫窳的仙山了。”应龙替不死树挖了坑,然后把它栽种下去。应龙怕自己不记得种不死树的位置,就搬来一块巨石,立在不死树的北面——可他不知道,不死树一旦成活,会不停地游走,变换形状——唯有它的香味儿永不改变。 应龙绕着山走了一圈,看到这座山叫蓬莱,就心满意足的走了。 槐江山下的战场,又发生了惊动地的人、兽与神的大战。 祝融、蓐收率5000神兵加入。陆吾接替了冰夷。神增加了新生力量,力量更强大了。人与兽的队伍反而因为应龙的离开而变得弱。 两相列阵于槐江山下。 祝融手持利剑,在阵前来回走动。不时口中、鼻中、耳中俱喷出火来,喷出的火还会在空中炸裂。毒虫猛兽很少见到过这种阵势,有胆的开始左顾右盼、左冲右突。祝融见时机已到,利剑一挥,神的队伍如一张巨网罩上了毒虫猛兽的队伍。 双方展开了殊死搏杀。无奈毒虫猛兽的队伍阵脚已乱,被神兵来回几度冲杀,就轰然瓦解。夷羿、刑、女魃见大事不妙,对着面和蓐收、陆吾、神武罗虚晃了一些招数,顾不得照顾手下的毒虫猛兽,往蜀地逃走了。毒虫猛兽也有跟着往蜀地跑的,也有逃回了老窝的。槐江山下,到处是四处逃串的毒虫猛兽,到处是追杀的神兵。这时,蓐收祭出了自己的弧形镰刀,镰刀所到之处,如割草一般——毒虫猛兽死在弧形镰刀之下的不计其数。 当然,如蜪犬、穷奇这样的灵兽,原本地位显赫,故即便是面临山穷水尽的境地,也是死战不退。他们习惯了集体觅食,团体作战,现在处于弱势的时候,便把这一个法宝拿了出来。蜪犬、穷奇两两相依,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一个圆圈阵。一边冲杀一边有序退却。 这个圆圈阵发挥了它巨大的能量,它旋转的时候,像碾压机,无数神兵刚靠近就被碾成了肉饼。祝融见了,脚踩火轮,升至圆圈阵上空,而后口中喷火,烧的蜪犬、穷奇皮开肉绽。蜪犬、穷奇终于败逃了。 总之,槐江山下这一仗,虽是两败俱伤,但是,神总算是赶走了毒虫猛兽。 第十八章 应龙不悔 槐江山人兽与神之战刚开始的时候,应龙正在回槐江山的路上。 应龙刚进昆仑山界,冰夷从一片云层里走了出来。冰夷等应龙已经好久了。他算准应龙会走这条道。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一战和发生在应龙、冰夷之间的第一战有所不同,他们之间的战场由上搬到了地上。他们都以自己本来的面目展开你死我活的厮杀。尽管一个是神,另一个是人。现在,他们用自己的勇气作战,用自己最原始的力量作战,用自己的智慧战斗。 冰夷使一把冰魄神剑。据,这把神剑一出鞘,它反射的月光就足以照亮整座山,让满山光辉耀眼。应龙原来用的武器是一条坚固无比的洪荒之链——就是最初那条将应龙绑缚在云端受罚的链条。应龙一直带在身边。后来,在与冰夷的著名一战中,应龙战败,链条被冰夷的冰魄神剑砍成了两段。应龙让人间的能工巧匠精心锻造,链条变成了如今模样的武器——两条链条由中间一个环相连,每条链条的顶端都锻造了一把带倒刺的铁钩;环还可以分开。不用武器的时候,应龙将武器穿在身上。 在一道山坡上,两人战在了一起。 冰夷的剑势大力沉,他充分发挥自己神力的优势,左劈右砍,杀得应龙步步后退。 “人应该遵循上的旨意,”冰夷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应龙吸取了上次惨败的教训,尽量施展自己身体轻盈的优势,拉开与冰夷厮杀的距离——而且,应龙的武器更适合远战。 “懦夫!”冰夷讥讽道。 应龙的链经过人类能工巧匠长达七七四十九的锻造,居然能扛住冰魄神剑的砍削。冰夷迎头一剑,将应龙死死地压在剑下。 “当年的功臣,如今的叛徒,”冰夷道,“我代表上来惩罚你。” 应龙突然将链一分为二,一链防守,一链攻击冰夷的背部。冰夷一个转身,抬左肘,肘部重重打在应龙的眼角。应龙的眼角立时崩裂了。血冒了出来。 应龙面目狰狞,道:“高高在上的神,容不得人发点脾气吗?下难道是神的下吗?” 两人对峙。 应龙左右连击,铁钩每每要击中冰夷之时,冰夷都一一躲过。冰夷继续进攻,应龙在退却中伺机反击。链和剑搅在了一起,双方相持。一会儿应龙优势,一会儿冰夷占了上风。冰夷一脚踢向应龙胸口——应龙只得舍弃了拿到冰夷剑的机会。 双方气喘吁吁。 “人有人的尊严,我为尊严而战。”应龙道。 “我很高兴看到了尊严的力量。”冰夷道,“神的尊严才是地至尊。” “哼,”应龙无端地笑起来,“你,之子,日日月月消受人间烟火,享受美女锦食,不如意了就耍耍性子,施以洪涝——你哪里会知道人间的疾苦?” “神创造了世界,”冰夷冷笑道,“世界是神的——人老在那儿怨尤人,还不如实实在在地听从神的旨意。你曾经也是神,如今成为了人,是失落了吗?” “好好地让你看看人的力量。”应龙猛地跃起,泰山压顶般扑向冰夷。手中的洪荒之链发出山呼海啸的声音。 冰夷一躲,洪荒之链砸在突起的一个土堆上。土堆轰然崩塌。洪荒之链随后砸在一棵碗口粗的树上,树应声成为了粉末。 在一番你来我往、殊死搏斗下,山坡几乎被踩踏成了平地。冰夷的剑、应龙的洪荒之链不断地在空气中撞击,发出震动地的声音。应龙这种拼命的打法,着实让冰夷心感震撼和畏惧。冰夷怎么会选择和应龙两败俱伤呢?! 应龙杀红了眼睛。洪荒之链飞舞,两个人几乎搂抱着摔在地上,还死死地纠缠在一起。冰夷雪白的衣衫早已污浊不堪;应龙的全身残破了多处,鲜血淋漓。 “神也不过如此。”应龙吼道。 神就怕人与他拼命。 冰夷忍无可忍。他更怕庭看到他现如今狼狈不堪的样子,被一个不是神的人打得狼狈不堪的样子——冰夷变身,化身为一条冰龙,全身洁白无瑕,晶光耀眼。趁着应龙愣神的当儿,冰夷伸出锐利的爪子,制住了应龙,然后呵气成冰,用千年之冰将应龙困住。 应龙的全身慢慢地被冰冻,暴突的眼睛却还在宣泄着倔强与不屈。 后来,冰夷将应龙永久地封存在了自己的居所——从极之渊。 帝俊曾亲自到从极之渊见冰夷。冰夷这位之子一向来高傲,若不是看在神武罗的面上,他之前也是不会出从极之渊帮帝俊战夷羿,拿应龙的。 擒拿了应龙,功成名就之后,冰夷更是傲娇。对于帝俊要求放了应龙的要求,冰夷不置可否。 帝俊于是让冰夷退出了囚禁应龙之地,自己有几句话和应龙。冰夷不好再什么,便顾自走了。 不知道帝俊跟应龙谈了些什么?只看见走出应龙囚禁之地的帝俊一脸怒色。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已经法外开恩,允诺事成之后祛除应龙的顽劣之气,助他重回庭,做神。可应龙就是装疯卖傻,极其蔑视帝俊的权威。 应龙不,帝俊就永远不会知道不死树的下落? 对于不死树的下落,帝俊是知道一个大概的——因为就是他带着窫窳寻访海外,才找到了几处适宜不死树生长的岛屿。 不过帝俊想的更透,他觉得能知道不死树的下落更好,不知道也没关系。因为,他从对应龙的旁敲侧击中,发现种下不死树的岛屿只有应龙和窫窳知道,除此之外,底下应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要是应龙永久地被囚禁于从极之渊,这个连神都不可能轻易进入的地方,那么,对于不死树,对于帝俊的权威来,也许是一个比较理想的结果。至于以后,帝俊认为自己有的是时间寻访海外,找到不死树。 “别真,”帝俊道,“你以为你不,我就找不到不死树?窫窳的嘴太臭,想必你领教过。是吧!” 应龙的脸霎时变了色。但是,很快,应龙讥笑道:“除了你的丑事,窫窳什么都没跟我过。” 帝俊最后问应龙:“你,真的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应龙没有一丝犹豫,道:“真正下地狱的会是你。我会得到永生。” 倒是“永生”的话题让帝俊在回庭的一路上神思恍惚——窫窳过这样的话。现在应龙还是同样的话,这是怎样的信仰?他们真的有信仰吗?另外,不死树种到海外,显然是夷羿、刑、应龙以及女魃整个阴谋中早已设定的预案——也就是,不死树和他们接下来要进行的某个行动是有密切关系的,不死树是行动实施的关键。那,他们到底要怎样使用不死树呢?关于不死树,帝俊也只知道他9000年一开花,9000年一结果,一次只结9个果实;不死树的果子对任何人或神来,都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至于其他的作用,帝俊好像从未听过。 帝俊很郁闷。他实在想不到刑之流接下来会做什么,他们要怎样利用不死树,他们最终的目的将是什么?……一连串的问题搞的帝俊神思恍惚、心神难安。帝俊甚至感受到了隐隐的杀气。 “哎,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盲目乐观了。看来,真是到了为下界人类动大手术的时候了。”帝俊想到。而且,这个念头在帝俊的脑海了越来越强烈。 帝俊回到庭,立即犒赏三军。对祝融、蓐收、陆吾、神武罗多加赏赐——当然,赏赐的一切均来自于人间烟火,其中包括美女锦食稀世珍宝。帝俊为表示自己的大度,也给冰夷准备了一份,由神武罗呈送。庭内还大摆筵席,众神饮宴。 “赖众神之力,解除都城、悬圃之危,然,后患无穷。”帝君道,“刑、夷羿、女魃尚苟喘于蜀山,有卷土重来之势。何神能解此忧患?” “臣愿往。”一神道。 “禹!”帝君道,“好!务必斩草除根!” 一夜欢饮,众神至黎明方散。 第十九章 晓梦难醒 黎明来临。众人醒来。 五位少年从火里一路走来,经历了萧瑟凄楚的秋,正走进更加惨淡冰冷的冬。五人一鹰已行走了半年之久,其间艰辛常人难以想象。黎明来临,虽寒意阵阵,但是活着的万物又开始了对生的追求,让大家感觉到温暖的气息。 “今,我们离目标又近了一步,”凡道,“可惜,时间不等人,我们得尽快找到心盲山,完成青丘一族的使命。” “祖父,找到了‘晓梦泽’,就找到了心盲山。”听羽道,“我们得留意周围的一切,或许能找到一些痕迹。” “我有办法,”尊卖了个关子,道,“那就要辛苦大王老兄了。” 大王鹫鹰背负着听羽,飞上了高空,居高临下查看周围的环境。其余四人背上装备,继续前行。多年来丛林生活训练的经历,让大家总能在迷宫般的山里找到一条峡谷或干涸的河道。走在这样的道上,便于避开初冬骄阳的暴晒,也便于节省体力,更好的保护自己。 金乌倚在西边的高山顶了,趴在大王身上的听羽终于有了发现——根据听羽的描述,那里应该是一个大泽。周围树木葱茏,生机盎然。 幸好当晚月华当头,五位少年决定连夜赶路,到达大泽之地,以便摸清情况。大王在树梢低飞,保持警戒。 大家借着月华一路急行,很快翻过了两个山坡,到达了一处山岗前。这处山岗好高啊!抬起头,似乎看不到山岗的顶端。在山岗的底端的岩石上,大家看到了刻在上面的三个字:晓梦泽。 旁边还添加了一些注解。原来是大禹为治理洪水暂住于此,一夜于梦中悟道,之后便在此地挖了一个大坑,久而久之,大坑中注满了水,水逐渐漫延,导致大坑的范围越来越广,就变成了如今的大泽。 后人记之“晓梦泽”,以彰显大禹的功劳。 大家的心情都非常激动。找到了“晓梦泽”就找到了心盲山,而在那神秘的心盲山,居住着呵呵之鸟。找到了呵呵之鸟和呵呵之羽,青丘一族的命运将得到拯救,他们必然成为青丘一族的骄傲——没有比接近梦想带来的喜悦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大王鹫鹰突然以低沉的叫声发出警报。大家迅疾隐入山岗下的暗影里,屏息凝神。 来的居然是羽人。 凡、听羽、尊、雨、枫都曾经见过——少华长老在训练中给他们看过羽人的画像——不仅仅是羽人,中原大地上几乎所有的部族的样貌画像都曾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包括身材高大、白皮肤的鬼方、丁零、葷粥等。 两名羽人持戈逡巡于山岗,不时声交谈着什么。但他们显然未发现阴影中的五位少年。 借着月光,五位少年将羽人的模样看的更加清楚——面容和青丘一族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肋下长着双翅,双翅上长满了各色的羽毛。 “后稷一族可是彪勇好战的民族,这一战绝难幸免。”一羽人叹了口气,道。 “下之大,又有几个‘晓梦泽’。”另一羽人道,“这并非先来后到的问题。羽人翼了,这事关乎羽人一族的生死存亡。” 羽人的话和青丘一族的没有多大差异——当时,中华大地尽管部族众多,但是统一在帝俊及众神的教化下,故此,基本使用同一种语言,即汉语汉字。 听他们在闲聊中透露的信息,羽人一族到达此地也差不多是0个白。 他们想长留于“晓梦泽”——原因当然很简单,下大旱,拥有这样一处有水有山、风景秀丽的方外之地,简直是神的眷顾。唯一令羽人遗憾的是,在他们到达这儿之前,另一个部族——后稷族已在这儿扎下了根。一山不容二虎,一泽不留二族,渐渐地,羽人与后稷族之间的矛盾开始凸显、深化,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羽人一族为了有备无患,开始积极准备战争,率先抢占了此处的唯一一个高地——之岗。他们在岗上岗下均布置了岗哨。 “羽人守卫森严,我们对‘晓梦泽’又一无所知,为今之计,撤。”凡轻声道。 五人趁着羽人守卫转身的间隙,鱼贯而出。之岗形成的暗影成为了最佳的保护伞,五位少年安全地撤离了之岗。 “进入心盲山,晓梦泽是必经之地,”听羽道,“进入‘晓梦泽’,必过之岗。目前形势,双方剑拔弩张,我们贸然进入,会激化双方矛盾,或许还会成为双方的敌人。” “听羽的不错。”凡也道,“看看大家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我们安全地进入‘晓梦泽’。” “干脆让大王鹫鹰带我们从空中过去。”尊道。 “即便是大王鹫鹰,”听羽道,“也飞不过羽人的领地。一旦和羽人发生冲突,那情况只会更糟。” “可是,双方一旦开战,必定惊世骇俗,旷日持久,”尊道,“我们还是进不了心盲山。” “那就光明正大地过去,亮明身份,”枫道,“青丘一族与羽人、后稷族并没有世怨,也没有新仇,相信他们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或许,这是一个办法。”凡道。 大家主意既定,五位少年便安心休息。此处因临近晓梦泽,生态系统良好,树木也长得高大挺拔,树丛也挺茂密,飞禽走兽往来穿梭,甚是频繁。远处还有鸟的啼鸣。大王就鹰早已按耐不住性子,一见大家准备休息,便溜了出去,顾自去林间捕获猎物。 “大旱之前的青丘山也是这番光景。”雨的一句话勾起了大家的思乡心绪。 尊、枫、雨轻声交谈着,对亲人的思念溢于言表。 “不知道青丘山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凡心里想,“真是担心!” 夜很静。清凉的风让人心旷神怡——大家已经好久没有在这样怡人的情境中安睡,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睡得着。四个人均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心飞越了千山万水,直奔青丘山而去…… 听羽今晚值守,他不能睡。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觉得此处自己很熟悉似的。 树林里传来鸟鸣。 “是呵呵之鸟的鸣叫?”听羽想。 在这冥想中,听羽又坠入了之前在家中做的同样的梦中——他熟睡着,窗外有鸟在亲切地鸣叫“呵呵,呵呵……”这叫声轻柔优美,一会儿离得近,一会儿又远去了。当听羽紧张地竖起耳朵,那“呵呵,呵呵……”的叫声又回到了耳边。听羽的沉思更深了。 “听羽,听羽……”是祖父在叫自己。 听羽醒来,他看到了日思夜想的祖父。祖父就在他面前站着,听羽想拉祖父的手,可是却怎么也拉不到。祖父静静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爱意。 “听羽,你一定要坚持。可不能放弃,我相信你做得到。” “祖父,祖父……”听羽哭了,“我能坚持。我能做得到。祖父,你别走……” 听羽醒来,擦拭去眼角的泪水。他不由自主地想,自己怎么就睡着了?他告诉自己,决不能再睡觉。 林间不知道有什么在移动,或许是大王就鹰,或许是什么兽类。 听羽凝神静听。 “来,看看这种鸟,她是一种漂亮神鸟……听羽,她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呵呵之鸟……看哪,她是多么的美丽。” 听羽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第二十章 青丘难认 突然之间,听羽听到了另一种异样的声音。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声音。 他慢慢地睁开双眼,身体保持平衡——他坐在枝桠间,深知静才能作出最快速最恰当的反应。 听羽从声音中感受到其他四人正处于危险中——有一群人已经围住了他们宿营的那块区域——林密夜黑,他暂时还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和人数。 想必凡、尊、枫、雨也已经感觉到了危险。 听羽听到了凡的声音:“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路过。” 但是对方显然极度不信任,而且野蛮,并不给凡申辩的机会。很快,凡那边安静下来,大概凡、尊、枫、雨都被绑了起来,或许还被塞住了嘴巴。 听羽从树上跃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对方的警戒区域。他透过密林中月华的光,发现对方是羽人。 他们各个手执武器,神情肃然。不过只有10个。听羽自思,以自己的能力,在对方并不防备的情况下,逐一解决对方,还是容易办到的。不过,听羽明白自己不能这么做。 “还有一个呢?”一个羽人大声喝道。 他手中的长矛赫然对准了凡,铮亮的寒光直射在凡的眼中。“快叫他出来,否则……” “等等。”听羽从暗影中现身,照着对方的命令乖乖地就范。 “完了,”尊道,“还指望着你,你怎么送上门来了。” 听羽笑笑。 “闭嘴!”羽人道,“奸细!” “我们怎么成了奸细?谁的奸细!”尊急了,随后压低了声音,道,“完了。还没成英雄,倒作了奸细。他们不会直接杀了我们吧。” “杀?太便宜了你们!”羽人哼了一声。他们将五位少年们押回了自己的营地,然后关在了一个大笼子里。 “后稷族,卑鄙。”一个羽人道。 看来,羽人是把凡、听羽、尊、枫、雨当成了后稷族的奸细。 “喂,你们弄错了,”尊嚷道,“我们才不是后稷一族。” 可是没有一个羽人理睬。他们都走了。 “羽人吃人吗?”枫道,“我最怕被人吃了。” “胆鬼,”尊道,“羽人一族,不吃人。不过,他们会把我们大卸八块。” “我们跑吧!”雨道。 大笼子外,确实一个守卫也没有。凡摇摇头。 就这样,五位少年手脚被绑了一夜。亮了才发现自己就被关在晓梦泽边,苏醒的晓梦泽闪着金光,风姿绰约。 五人是又饿又难受。但他们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搭理他们。 几个羽人走过来,绕着大笼子转了一圈,心满意足地走了。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和神情,应该是羽人中的贵族。 金乌爬到一竿子高。几个羽人打开了笼子,拿干草之类的东西堵住了他们的嘴,随后押着五位少年往晓梦泽的北边走去。是去参加一个什么大会,让他们5个死得明明白白。 走了000来步的样子,来到了一个台子底下。台子上已经坐满了人。上台子的台阶的两旁,分别站立着羽人和后稷族的战士,他们全身武装,气势汹汹。 “带奸细。”羽人贵族叫道。 五位少年被押着上了台子,绑在了台子正前方的柱子上。他们可以清楚地看见台子被分为两半,羽人、后稷族各占一半;台子上充满了一触即发的杀气。 “看看,这就是你们后稷一族的奸细,”羽人贵族道,“后稷族的奸细,大晚上竟跑到之岗,其心昭然若揭。” “慢,”后稷族长老制止道,“羽人翼,您凭什么确认他们是后稷族族人?” “晓梦泽畔,除了后稷一族,羽人一族,酉长老还看见过其他部族吗?”羽人贵族道,“况且,他们总不至于是羽人吧?!如若酉首领坚持他们非后稷一族,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他们。” 五人拼命挣扎,可是无济于事。 “这……”后稷族长老实在为难,若承认吧,那代价实在太大——他们后稷一族必须离开晓梦泽;若不承认吧,则害了五条无辜的生命——这五位少年确实不是羽人。 “这就对了,”羽人翼傲慢地道,“酉首领,这是神的旨意——请后稷族三日内务必离开晓梦泽。” “后稷一族就算要走,也要走的明明白白。”后稷族酉首领不卑不亢,道,“而且,他们都是孩子,你羽人翼要杀人,也得让他们死个明白。” “我不杀他们,我们的神会处置他们。”羽人翼笑着,道,“我会让他们死个明明白白。” 羽人战士过来为五位少年解除了口中塞着的异物。 羽人翼道:“你们是何人,据实来。” “事关生死,”后稷一族酉首领也道,“你们是何族之人,来此何干?如实来。” “此地是晓梦泽,从此一直往南,相距9万8千7步,有一座青丘山,青丘山中住着一个青丘族,我们就是青丘一族。”凡道。 “青丘一族?”羽人翼道,“有何为证?” 尊告诉羽人长老很多关于青丘一族的典故、风俗,还告诉他们青丘一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部族,有族民万万千,青丘族有三大长老,大长老是少华长老。 “少华长老,不认识?”尊道。 羽人翼一脸茫然。后稷一族酉首领也摇摇头。 尊看看凡,望望听羽,垂下了头,道:“真是可悲,连少华长老都不认识。” “你,”羽人翼指着雨道,“实话。不然,羽神会惩罚你。” “你把我们杀了,我们也是青丘一族。”雨道。 “杀了你们?”羽人翼道,“羽人一族可不会胡乱杀人。不过,羽神会惩罚你们——它是至高至上,公正无比的神。到时候,你们所受的痛苦会比晓梦泽的水还要深。” 羽人翼瞥了后稷一族酉首领一眼,道:“别怕。实话实,我就保你们平安无事。若还有谁敢什么青丘一族,我先割了谁的舌头。” “尊敬的羽人首领,”凡道,“我们确实是青丘一族的战士。我们青丘一族,凡是战士,都会在右手臂上刺上一弓一矛。” 羽人贵族一挥手,立马有羽人战士粗暴地在五人的手臂上查看一弓一矛的印记。一羽人战士悄声告知羽人翼。 羽人翼沉吟片刻,道:“砍了他们的右臂——这纯粹是信口胡言。” “什么,这也有假的吗?”尊吼道,“没头脑的老家伙。” “把他们的嘴封起来,”羽人翼真怒了,“行刑!” 羽人战士磨刀霍霍,准备行刑。五位少年苦于不能动弹,不能话,眼看刀斧加身,也是毫无办法。 后稷一族酉首领倒是泰来。 听羽与凡对视,他看到了凡眼中的坚决和忍耐。听羽感到后悔,要是昨晚在林中选择另外一种方式,或许他们不会陷入到这样一种绝境,至少他们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现在,刀斧加身,要保住手臂和生命,除非有奇迹。 突然,羽人一族上至首领下至战士,都恭恭敬敬地匍匐于地。羽人翼道:“恭迎羽神。羽神降临,实乃羽人之福。” 神从降。就落在了台上——原来羽人的神是两只大鸟。 “其余山野民,不知敬畏神灵,请羽神莫怪。”羽人翼道。 两只大鸟咕咕相鸣,甚是相得。原先分坐一边的后稷一族余下长老,眼见如此庞然大物,巨喙利爪,有丧胆之意。后稷一族酉首领拱手相迎,神色安然。 一只大鸟直奔五位少年而来。五位少年极力挣扎,但是没用。 羽人翼恭敬道:“请羽神享受。” 对于羽人来,对于羽神的供奉,是一种坚实如青铜的信仰。每一年秋冬之际,羽人一族会从族人中挑选童男童女一对,加以祭祀,以报答羽神一年来的照顾和保佑。何况这五个外族的奸细? 大鸟围绕着五位少年,转了一圈,却把绑缚少年的绳子啄断了。 “大王。”听羽抱着大王鹫鹰,兴奋极了。 “大王,谢谢你,”尊道,“不然,我就少了一条臂膀了。” 虽然不能看见,但是他能听见——羽人翼内心此时充满了惶恐——羽神怎么会是五位少年的大王,难道他们也是羽神一族。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这个羽人首领罪过就大了,羽人一族的罪过就大了! 另一只大鸟咕咕地叫着,好像有不满的意思。大王鹫鹰走过去,帮它梳理了几下羽毛,它就不再咕咕的叫了。 听羽、凡、尊、枫、雨注视着大王鹫鹰和它身旁的大鸟,恍然大悟,原来,大王鹫鹰是羽人一族的羽神。而他们的大王鹫鹰,看起来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看上去,雌大王鹫鹰的体型比雄性的大王鹫鹰一多半,显得巧轻盈,风采非凡,有凤凰的韵致。 第二十一章 九韶乐人 羽人以极其隆重的仪式欢迎羽神一族的光临。五位少年转眼间从阶下囚升格为座上宾,真觉得不可思议。 而羽人的殷勤让他们觉得,自己不放肆一些反而是对羽人的轻视。 羽神的到来,暂时缓解了羽人一族与后稷一族的紧张局势。在五位少年——羽神一族的建议下,羽人翼亲自请来了后稷一族酉首领。 与此同时,大王鹫鹰却带着它的亲密爱人翱翔蓝去了。 羽人一族对羽神的尊崇已经深入骨髓。羽人一族首领对羽神一族言听计从。不仅当场和后稷一族长老握手言和,并决定三日后设立祭坛,行歃血之盟,与后稷一族做永久的兄弟。 当晚,羽人一族治下了丰盛的酒宴,羽神一族坐了上席,羽人一族首领与后稷一族长老分坐两边相陪。 羽人一族精于烧炙之术,端上台的虽是山野间的寻常之物,但是味道赛过山珍海味。羽人一族还曾云游海外,到达过烛阴极地、烛阳极地,有幸带回来一些贝壳动物。经过烧炙,口味让人惊叹。 后稷一族为表示同欢同庆,奉献了上好的佳酿10坛——要知道后稷一族是酿酒的祖师,故此酿出的酒味醇甘意绵长。 唯一令五位少年遗憾的是,羽人一族对羽神的尊崇让他们过于卑微——话必称羽神,行必先鞠躬,不大声话,不笑逐颜开;而一旦对着后稷一族,羽人一族上至首领下至族民,俱是大碗喝酒,高声谈笑,称兄道弟,不亦乐乎。 五位少年高高在上,却觉得实在不痛快。大家除了饮酒,便是枯坐。 酒过三巡。 羽人一族翼首领恭敬道:“羽人一族见识浅陋,多有得罪。然神族不弃,是我族之福。为表敬意,由女为各位献上《九韶》之乐,不知神族意下如何?” “‘九韶’之乐?那不是大禹献给舜帝的音乐吗,”听羽道,“我等有幸聆听,实所愿也。” “相传先有九歌,后有九韶,九韶乃人间神乐。”凡道,“愿洗耳恭听。” 羽人翼大喜。 于是,撤去宴席。众人沐浴毕,重新分礼就坐。 堂上一白色帐幔之后有人落座,整理着装之后,轻柔双手取起铜笛一管,随后轻舒双臂以作支撑——须臾,九韶之乐款款而出。 九韶之乐乃大禹为颂歌舜帝所做,并借此乐秉明自己做一个好君主的决心和意志。九韶之乐其乐融融,乐音柔和而不淫,刚举而不狂,直教人心神坦荡、襟怀磊落。有人——君、民听之,皆有所悟,皆尽其职,九韶实是“君乃民元首,民乃君百体”的绝唱。 一曲歌罢。众人皆堕其中,为其所醉。 良久,凡起身,行礼道:“正义之音,人间难闻,我等受教。” 如听羽、尊、枫、雨,虽也与凡一起研习乐理,吹弹音乐,但是毕竟阅历、见识稍浅,不及凡之深厚。 可就算是凡,对《九韶》的见解也只能到此地步而已。 于是,众皆拜而谢之。 羽人一族首领翼愈加欣喜。遂遣出女与大家相见。 翼的女与凡、听羽、尊、枫、雨上下年纪,着一袭黑衣,却衬得肌肤白玉无瑕。 “这是女经,”羽人翼道,“经自幼好乐,乐此不疲,让大家见笑了。” 经与大家见礼——举止温柔得体,落落大方,声音如莺莺燕燕。听羽细看,经肋生的双翅与众不同,却是彩色的。 尽管是初次见面,不过好在大家是差不多年纪。枫、雨又是女孩儿,因此,经和五位少年一下子熟识了。相比于英气飒爽、无遮无拦的枫、雨两位女战士,经只不过略显羞涩而已。 经自然起了大王鹫鹰,当从尊的口中听到五位少年和大王鹫鹰那么神奇而美丽的故事,经极是羡慕。 “大王鹫鹰是我们的神,可它却是你们的朋友,”经道,“真是神奇。不过,我还是感谢你们青丘一族放了我们的神,让它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于蓝云海——那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啊!” “要不是听羽苦苦哀求,要不是大王受了伤,”尊道,“大王鹫鹰或许就被祭了我们的心盲神——幸好——要不然我们不可能有此奇遇。” “感谢听羽。”经道,“为了我们的神,为了表示羽人一族的歉意,我敬大家一杯。” 五位少年欣然接受。 后稷一族的长老酉据千杯不醉,此时从座上站起身来,身躯不断地晃悠,显然兴之所至,畅饮无数杯了。 “翼首领,一曲《九韶》,隔离金戈之声,消解杀伐之意,当真神乐。”酉道,“你我兄弟结盟,世代友好。” 翼道:“君所愿,即我族愿也。” 由此,后稷一族与羽人一族更加相惜。终结为兄弟之好。后,羽人一族远迁海外,居异地安之山。虽路途遥远,但音信未隔。 饮宴之后,经陪同五位少年步往客帐。到了客帐,五人观羽人一族用具,件件精致,样样高雅。 经笑着和大家,羽人一族肋生双翅,在居、行、战各方面本来就比一般的部族具有优势,他们常往来于名山大川、海内海外富庶繁华之地,见解广阔,货物搬运方便,自然起居用物非平常部族可比。 经到,一次随父亲翼云游海外,到一处花园之地,那儿四季鲜花绚烂,鸟语花香,人民居住在高大敞亮且坚固无比的石头房子里,过得很逍遥。 那一次,经为当地的国王演奏了九歌、九韶,得到了很多的赏赐——而这样的赏赐,就成为羽人一族舒适生活的主要来源。 枫、雨羡慕不已。 “经,可否知道一个叫心盲山的地方?”听羽问道。 “心盲山?”经思索了片刻,道,“好像听我父亲过。你们,要去心盲山?” 大家点点头。 凡道:“我们从青丘山而来,走了数十万步,目标就是心盲山。到心盲山,是听羽、尊、枫、雨和我的使命。” 经表示明白。 “大王鹫鹰也去吗?”经道。 “它是我们的战士,”尊道,“战士,当然一起上战场。我们是不会把它落下的。” 经感到很满意。她告诉五位少年,她晚上就去问自己的父亲心盲山在哪儿,她还要让父亲给大家派一个向导,带着大家去心盲山。 经有些激动,好像对心盲山充满了期待。 大家整理客帐用物,休息不提。 听羽实在睡不着,一个人走出账外,来到了月华之下幽光漾漾的晓梦泽畔。恍惚之间,他仿佛看见祖父就站立在水中央,穿着那件一年到头几乎一个样的灰袍子。 祖父笑着看着听羽,不话。 “就是这儿吗?我们真的到了心盲山了吗?”听羽在心底里问道。 祖父点点头。祖父的身影模糊了,散了。 一个人站在了听羽的背后。听羽知道,那只能是凡。 “听羽,看着晓梦泽,我想到了青丘一族,”凡道,“我们是他们放飞的鹰——鹰要不回去,就没有家了。” “我知道,”听羽道,“但愿经能告诉我们心盲山的位置。” 第二十二章 心盲苦行 经果然带来了好消息。 羽人一族首领翼执意挽留,但五位少年心意决绝,翼无奈,只得同意羽神一族向心盲山进发。 后稷一族酉首领携武士前来送行。大家一路往送,直送出几千步开外。 羽人一族、后稷一族才依依不舍地返回。 直到此时,大家才发现少了向导。正在烦恼间,前面的一棵树上传来了笛声——这笛声似远非远,似近非近,在你耳边,又远在千万步之外。笛声如清风明月,高远深邃。笛声停了,大家还是回味无穷。 “经?”枫道。 “经!”雨叫道。 果然是经。她从树上飘然而下,笑盈盈地站在路当中。手中玩弄着铜笛,腰间系着一条软长鞭。 经的装扮和前时简直判若两人:和枫、雨一样短打扮,显得英武豪气。 “你就是向导,对不对?”尊道。 “我这向导怎么样。”经道,“心盲山,此刻全在我的心里。” 尊拦住了经的去路,道:“翼首领,心盲山前途险恶,到处有恶鬼猛兽,此行艰险——你不会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经,我们可不想你冒险。”枫、雨道。 “我就是向导。”经道,“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 “可是?”尊道。 “没可是。”经道,“羽人一族之中,你们还能找出比我更合适的向导吗。你们是战士,我也是战士——一旦出发,战士只管前进,决不后退。出发!” “经的也对!”听羽道,“凡,你觉得呢?” 凡思索过后,道:“出发!” 过了晓梦泽,前面还是山。在山中走了五日,随后大家发现这山渐渐往上长,地势越走越陡峭。 此处的山与晓梦泽的山完全不一样。晓梦泽的山葱郁一片,树木成荫;此处的山光秃秃的,难得见到一棵树。往往翻过一个坡,眼前又是一个坡。山路上都是碎岩石,砂砾,硌的人脚疼。 “此处就是心盲山。”经道,“相传此处是当年祝融大战蚩尤的一个战场。蚩尤兵盛,山精树妖、毒虫猛兽、风师雨伯一起向轩辕帝发起了攻击,眼看轩辕帝兵败,祝融大发神威,向着蚩尤撒下铺盖地的火——火威猛,蚩尤的雨师风伯也抵敌不住。此战,烧死山精树妖无数。战后,山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心盲山到处都是这样吗?”凡道。 “不是!从这里一直往北走,翻过那一座最高的山峰,”经指着边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道,“我们才能到达真正的目的地。据……” “怎么都是传,”尊道,“经?” “羽人一族就是生活在传之上的部族呀!”经大声地笑了。 “据,那里实在太凶险了。”经突然变得严肃,道,“进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出来。我的姑姑就困在里面。” “对不起,经。”枫道,“我们不知道里面还困着你的姑姑。不过,这次我们进去,可以把你的姑姑救出来。” 经点点头。 “那你们……”经道。 “我们要找一种鸟,一种叫着‘呵呵之声’的鸟。”凡道,“它关系着我们青丘一族的命运,也是我们的命运。” “我们相信,呵呵之鸟就在心盲山。”听羽道。 羽人一族一直以为,下之大,没有羽人一族不知道的传和秘密,但是,凡和听羽的这个秘密,经从来没有听过。更别是这样一种奇怪的鸟——发出呵呵之声的鸟。 “真有这样一种鸟?”经问道。 听羽点点头,道:“我听到它叫过。我的祖父它就住在这里,心盲山。” “好吧。我相信。”经道,“这是一种比羽人一族的神还要神秘的鸟。我很想看看。” 大家继续爬坡。四周光秃秃的山坡形成了巨大的热效应,蒸腾着的热气包围着大家,让大家热得喘不过气来。 可大家又不能坐下休息——岩石滚烫,砂砾硌着,哪里坐得下? 凡、听羽、尊、枫、雨这才体会到翼首领的前途艰险的含义了。 大家忍着,相互扶持着。上飘过来一朵云,可还来得及乘上片刻阴凉,它又飞走了。尊朝着空直瞪眼。好不容易攀上一个坡,可还是一览无余的空旷,一览无余的砂砾岩石。 “走,”听羽道,“别停下。” 听羽怎么觉得舌头有点不属于自己了呢。 “呵呵之鸟就在前方。”凡道,“坚持。” 难熬的一终于随着三足金乌的离开而结束。凡、听羽、尊、枫、雨没有一个人不在想,和今的遭遇相比,前面所经历的一切,那算得了什么? 晚上,这里的世界很寂静,和洪荒季一样。 大家挤在一个浅斜的地洞里。地洞刚够大家坐下来。凡坐在最外边,今轮到他值守。 大家嚼着涂抹了防变质的草的食物,一口一口地下咽。凡、听羽、尊、枫、雨以为经——羽人一族翼首领的女儿,哪能吃这样的苦? 可经吃着和大家一样的食物,虽然觉得一样的难以下咽,但还是和大家一样吃着——她有着和凡、听羽、尊、枫、雨一样强大的能量。 “明还有一样的路要走。”经道,“我们羽人一族的经验,生一堆火,远远地烧着——我们可以安心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日,大家继续前行。如此又蒸熬了5日,大家终于走出了这片寂静之野。 一出寂静之野,好像变了一个一样,风吹过冷嗖嗖的,带着寒意。山还是一样的山,可感觉完全被颠覆了。 越往山里走,气越凛冽寒冷。风在身旁怒吼,像冰锥一样一根根刺在身上;上还时不时打下大颗的冰蛋子,有的砸在岩石上,将岩石砸的粉碎。大家披上了所有的可遮挡严寒的衣服,可还是觉得冷的彻骨。 经领着大家抖抖索索走在山路上。实在冷得受不了了,就互相背靠背取个暖,再继续前行。这样行了日,大家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已结成冰了。 经却告诉大家,前面还有一座大山,那座大山常年冰雪覆盖。 又一日,大家终于到了大山脚下。大山仰之弥高,人与之相比,犹如浮游之于蜀山的野象。 “现在明白我带来的后稷一族烈酒的用意了吧。”经笑着道。经确实是非凡的羽人一族,任何时候她都能笑着面对。 大家开始攀山,这是凡、听羽、尊、枫、雨从未有过的经历。前半程坡度较缓,大家紧跟着经,顺利地到达了第一个休息点。众人轮着喝上一口烈酒,感觉稍微精神了些,又向上登攀。过了半山腰,坡度立马变陡,如立壁一般。大家像挂在上面似的,手脚并用,一步一步往上爬。尊累了,停在那里直喘气,他朝下看着枫、雨,看着她们也挂在那里,喊道,加油。 他们几乎攀爬的比鹰飞的还要高了。 大家只有一个感觉——手脚就是冷。大家强提着真气御寒。 到了第二个休息点。大家真累了。 经告诉凡、听羽、尊、枫、雨,应该一鼓作气越过雪山。否则,只要一泄气,大家就会永远留在这里了。 经自保足够。还是一马当先。为了照顾功力稍弱的枫、雨,凡、听羽、尊采取了软绳接力的攀爬之术。 凡、听羽、尊以车轮战略率先攀爬,到达一个点后,固定软绳,然后用软绳将枫、雨提拉到位。依次往复,大家的攀爬速度显然快了很多。 当站立于山脊之上,积雪之中,大家恍如梦中。 山上严寒,不能久待。大家一路滑越,顺势而下,比上山足足省了一大半的功夫,众人就来到了山脚。 在山脚,枫生了火。 此时的听羽,看着熊熊燃烧的火,想起了大王鹫鹰。 “羽人一族的神,无所不能,”经祈祷,道,“它们会来的。” 第二十三章 荒野惑心 大家喝酒。酒烈,心暖。 几轮酒过后,经稍有些醉意。 经之翼缓缓舒展,在火光的映衬下,——那双翼色彩绚丽耀眼。双翼轻微振动,继而摆动,经的身体在双翼的提升之下,逐渐离开了地面,悬浮于空中。经飞起来了。 她飞行的姿势犹如她吹奏的九歌之音,轻灵曼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都是那样的让人舒服陶醉。 经在空中自由穿梭,上下纷飞,好久才降临到地面。 “你真美。”枫道,“有翅膀真好。” 雨也道:“有了翅膀,涯海角都不是距离。” “你们不知道,飞翔本非我愿,”经道,“我更喜欢脚踏实地的往前走。和你们一起,走到心盲山,找到呵呵之鸟。” “好!”尊道,“喝酒。” 大家继续喝酒。酒可以御寒、解乏。对于未知的前路,酒还可以给予大家梦想的权利。再过去,经是蚩尤荒野。 为什么叫蚩尤荒野,经没有明白就睡着了。 凡依偎着火。内心酒在烧,外面火在烤,凡只觉自己经脉内的血也在燃烧。 10年的苦练和学习,锤炼的就是躯体和心智,打造的就是一次一次超越自我极限的根基。 此次走过热之岩、雪之山,凡感觉自己成长了许多,内心强大了许多。盘桓在躯体内的力量也在逐渐增强,他简直要为自己这种惊喜的变化叫出声来。 凡转过头,望着听羽。听羽一直在变得强大,但旁人很难发觉,即便是他自己,也不会有强烈的感觉——这正是少华长老看重听羽的根本所在。 凡更为听羽感到高兴。 此时的雪山,极像一只寂寞无言的怪兽,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起风了,卷地而来的狂风,夹带着冰渣雪粒,凡捂紧了衣服。 一夜无事。 可第二,六位少年忽然迷失在了一片绚烂里…… 凡、听羽、尊、枫、雨怎么也不会想到,蚩尤荒野会是这样的景色——连绵不绝的青山,碧波荡漾的绿水,蓝白云,鲜花漫野,仿佛人间仙境。 “此处为妖之仙境,人之地狱。”经道。 “什么?”尊疑惑道,“哪有如此美丽的人间地狱?你们看,那花,那树,那草,那水,多么的鲜活。” “你们不觉得这里少了什么吗?”经问道。 “经的对。”听羽道,“水中没有一条鱼,树上没有一只鸟,还有,那青青的草丛中,看不见一只虫儿……这的确是生命的地狱。” “可是,”枫道,“树,花,草,河中的水,不都是鲜活的吗?” “那不过是山精树妖的把戏。”凡从背囊中取出一箭,双手一用力,弓如朗月,破声之中,箭夹带着肃杀之气朝着枝头的一朵红花奔去。 箭未及花,花已消逝不见。 “好快的箭。”一个声音嗔道,“伙子,我又没碍着你什么,怎么下如此毒手?不过,我还是喜欢你。你的肉一定很嫩,很结实。” 大家正在寻找声音的位置,倏忽间,所有的树呀,花呀,水呀,草呀均消失了,好像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只剩下光秃秃的山,岩石,砂砾,干涸的河床——这和热之岩一模一样。 “来呀,来呀……”一个声音叫着,越去越远。 “这些都是远古的山精树妖,自轩辕帝与蚩尤一战之后,他们就盘踞在这里,世世代代。它们专以迷魂之术惑人。人一旦着了它们的道,就只有被吃掉的命运。”经道,“能通过这里的人,很少很少。我们还进去吗?” “要找到呵呵之鸟,这是必经之路。”凡道,“大家一定要心。” “守住你的内心,千万不要被表象迷惑。”经道,“这是对付山精树妖唯一的办法。” 六人提矛在手,依次走进了蚩尤荒野。 蚩尤荒野上,一会儿风雨大作,一会儿烈日当空,一会儿鹅毛大雪纷飞,一会儿鸟语花香动人,当真是变幻莫测。 大家忽而成一字长蛇,忽而变换成人字形雁阵,步步为营,一路心。 在不确定中,大家估摸着走了数万步,可停下来仔细查看四周围,却发现好像还停留在原地——难道是转了一个大圈又回来了? “真邪门,”尊道,“山精树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照这样走下去,我们得累死,不累死也得饿死、渴死。” “最好的办法,”听羽道,“就是走,一直走。” “对!这不过是假象。”枫道,“它们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陷入慌乱,陷入迷茫,那才是它们下手的最佳时机。” “这儿的确不是我们出发的地方,只是像而已。”凡道,“每到一处我都会做上记号,可这里显然没有。只要方向不错,大家就一直走。” “走!”雨道,“只要我们相互扶持,坚持到底,就一定能走出去。” “好吧。”尊紧跟着大家的步伐,继续前行。 雾,好大的雾。 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倒极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雾,惨白的雾,翻滚着,汹涌着,转眼间就将六个人裹住。 走在最前的听羽刚想叫出声来,就发现其他的人都已经消逝不见。乳白色的雾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凡,尊……经。”听羽呼唤。可是没有人答应。 “有人吗?”听羽再次叫道。他倒不是害怕,而是担心大家的安全。 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笑。 那笑声阴森森的。听羽知道那是山精树妖的欢叫——他们以为困住了自己,自己会成为它们的牺牲品。 听羽用长矛开路,身体若绷紧了的弦,随时准备战斗。听羽几乎看不见脚下的路,只知道脚踩下去硬实。 听羽不知道路将向哪里延伸,亦或是悬崖绝壁,亦或是山精树妖的巢穴——可是,他必须得往前走——有的时候,没有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雾是愈来愈浓。听羽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他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走得极慢,但是总是朝着同一个方向。 听羽忽然感觉自己走到了一座悬崖的边缘,似乎能听见风在悬崖下呼号。 听羽停下了脚步,努力地辨别方向,他知道自己来时的路,却很难感受到将去的路——听羽陷入了困境。 是退,还是前进?这是个难题。 听羽努力地回想着来时的每一个细节,想从中找到一个答案。 沉思间,听羽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听羽,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过来,到祖父这里来……”那是祖父的声音。 “祖父!”听羽猛然警觉——这是山精树妖释放的幻象。可是,这个声音对他具有太大的诱惑力,听羽的整颗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正恍惚间,听羽突然发现斜刺里杀出一牛头马面的怪物,那怪物的犄角闪着冷冷的光,狠狠地朝听羽撞来…… 听羽本能地闪身,却不料脚下没有站住——听羽整个人突然凌空,朝下坠落——那果然是一处悬崖,而非山精树妖的把戏。 “我是对的!”听羽落下去的时候想。 听羽坠落,快速坠落。急促而过的风声告诉他,从这样高的悬崖坠落,结果可想而知。 对于听羽而言——坠落不是恐怖,而是迷茫——难道自己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命运,就这样亏欠了青丘一族的命运,难道就这样去见自己的祖父…… 第二十四章 雨的重生 枫、雨也在雾中失去了方向。 枫、雨或一前一后或一左一右前行。 一路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个人走得嗓子冒烟,可依然没有走出这浓雾中去。 一切沉浸在浓雾里,三步开外就不见人影。耳畔还不时传来山精树妖阴森恐怖的吼声。 当枫和雨发现后面跟着什么而猛然回过头去的时候,她们看见的还是一片惨白的迷雾。 雨忍受着因未知产生的无尽的幻想带来的无助和恐惧。 “雾也是幻象吗?”雨道。 “是。”枫道,“雨,我们得走,一直走。” “雾会散吗?”雨道。枫摇摇头,她也不知道。雨,能不能等雾散了再走;而且,凡、听羽、尊和经一定会回来找她们的。 枫告诉雨,雾这样大,我们要相信自己,相信我们两个人一定能走出去。就像经的那样,我们千万不能害怕,不能陷入到困惑之中。 “我害怕,要是一辈子困在这雾里怎么办。”雨两眼闪着迷惑的光,她感到自己快支持不下去了。 她想坐到那唯一感觉起来显得结实的地上去。 “雨,振作起来,”枫道,“雨,你是战士,战士。我不允许你因害怕而倒下,你要和我一起走出去。雨,站起来。” “它们会吃了我们的。”雨的身体缩紧了,苍白的脸色映衬着惨白的雾,也让枫感觉到心头的颤抖。 “雨,别这样。”枫抱着雨的肩膀,安慰她。 雨全身绵软。 “雨,你知道的——山精树妖最怕什么?”枫道。 “最怕什么?”雨茫然道。 “火!”枫道,“有了火,我们一定能走出去。雨,听我,我有火,真的有火。” 雨睁大了眼睛,道:“真的?我们能走出去。” “真的。”枫道。 枫从背囊中取出一个包,解开,是一包青木丝,闪着油亮的光。枫再从怀中掏出两块火石。 “火!”雨叫道,她想从枫手里取过火石——对于火过于热切的希望让雨乱了方寸,再加上长久的恐惧伤害了雨手的灵巧,雨的手自然失了力度。 在雨大力的抓取之下,一块火石滚到了浓雾之中。 枫急忙钻进雾里,想找到那一块火石。她摸了半,依然一无所获。 雨望着剩下的一块火石,身体缩成了一团,道:“枫,对不起,对不起……” “雨,我们会有办法的。”枫安慰道。 枫知道,在现在这样的环境里,团结、信任是战胜困难的基础;一切埋怨和斥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就在这儿等,迷失在幻象世界的两个人,除了自己,谁又能帮助她们走出这迷雾。她们必须前行,一直前行——关键是,雨还能坚持住吗,她还能坚持多久? 要是大王鹫鹰在就好了,它一定能背着雨飞出去。枫想到。 什么,大王鹫鹰,大王鹫鹰……枫努力想着,她觉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和大王鹫鹰有关,可是什么事呢,什么事? 枫的眼睛注意到了青木丝,火石——哦,原来是这个。 枫终于想到了大王鹫鹰用坚硬如铁的嘴打火的情景——既然,大王鹫鹰能用嘴啄火石的方法点火,那么,现在,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用这样的方法点火。 枫很兴奋。她一边准备,一边安慰雨:“我想到办法了。雨,相信我。” 雨的情绪似乎受到了一些感染,不再躁动不安。 枫从箭囊中取出了箭,找出了一枝用水玉做箭簇的箭。 随后,枫又从雨的箭囊中找到了两支水玉做箭簇的箭——之前,在和大王鹫鹰、九尾雪狐的搏斗中,用水玉做箭簇的箭不是被折断,就是射出后找不到了。 现在两个人只剩下了三支可用的箭。 枫想,有三支箭足够了——枫要用水玉箭镞射击打火石,通过水玉箭镞与打火石的摩擦来点火——这个道理枫依稀记得少华长老讲述过——水玉箭镞坚硬,且本来就是石头,在平时的训练中,水玉箭镞击打在火石上,会冒出火来。 枫将火石埋在了青木丝中。油亮的青木丝裹着打火石——这是枫、雨仅有的希望。 “雨,我会点出火来,相信我。”枫握住了雨的手,道。 她拉满弓,瞄准,射箭,箭如流星,击打在火石上铿锵有声。一团火立即从火石上升起,落在了青木丝上。 “火!”雨叫道。 火在青木丝丛中打了几个滚,点燃了几根青木丝,冒出了一缕几缕烟,但——火还是熄灭了。 第一次点火失败了。 枫看着打火石,沉思了好一会。 现在,枫的手中只剩下两支可用的箭——刚才射中打火石的那一支水玉箭,已经蹦入了浓雾中,枫想找,可是再也找不到了。 枫想,火之所以没有被点着,或许是因为力量不足,或许是缺少了外力的参与——平常点火,枫在火星溅入青木丝丛后,会朝火星吹气,均匀的吹气,火星就被驯服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谁来点火呢?雨? 枫必须让雨来射箭。 “雨,你行,一定行!”枫道,“没有你,我们就走不出迷雾,见不到凡,听羽,尊,还有经。我知道,你很想他们。雨,你是战士,永不言败的青丘一族战士。我相信你。” “我,要是……”雨犹豫,雨紧张。 但雨的血管里流着的毕竟是战士的血。战士的血是热的,是滚烫的,能燃烧一切。 “只要你相信自己,你就一定行。”枫鼓励道,“雨,你也曾经这样告诉过我,在我越不过青木阵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跟我的。结果,我做到了。” 枫握紧了雨的手。枫感觉到雨的手温暖起来了。 雨举起了弓,搭上了箭。雨拼尽全力,弓如圆月。 雨的手在颤抖,但她还是出手了——她射出了至关重要的一箭。箭却落空了,遗失在迷蒙的浓雾中。 只剩下最后一支箭!这一支箭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失败,她们或许将永久地被困在迷雾里。 枫没有什么,她只给了雨一个眼神——战斗下去! 对一个普通人来,失败或许是致命的。 但是,对于一个真正的战士而言,失败只是一个必然的经历,是一个新的开始。这样的经历是痛,是苦,是泪,更是阳光雨露,滋润战士真正的成长。 雨,是一个战士。 面对枫的鼓励与宽容,雨哭了——可是眼泪,唤醒了她的初心——她是一个青丘一族的战士,一个担负着青丘一族命运的战士。 “我也许还会失败——”雨道。 “是战士,就不怕失败。”枫道,“不管怎样,我都会选择和你在一起。雨,你一定行。” 雨点点头。她告诉自己,自己努力过,努力的目的就是创造希望——自己绝不能放飞希望,而是要将她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山精树妖,见鬼去吧!”雨对着浓雾喊道。 雨拉弓,放箭。箭准确地射中了火石。火星跳跃着,滚进了青木丝从中。 枫亦如离弦之箭,扑到青木丝前,在火星燃起的刹那,吹出轻柔的一口气——火着起来了。 枫像捧着价值连城的宝贝,将这团火拢在怀中。雨就着火,把一支青木杆也点着——这冒着油的青木杆发出巨大的光的能量。 枫又点着了一支青木杆。两支燃烧着的青木杆照亮了她们的周围。雾渐渐在散去,雾中还传来山精树妖凄厉至极的呻吟。 雨,一个战士,在火中重生了。 “谢谢你,枫。”雨道,“你是一个真正的战士。我为你骄傲。” 第二十五章 凡尊亮剑 尊殿后。 他看着走在他眼前的凡没入了浓雾之中,便一个箭步追上去,没有找到凡,却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战场——眼前是四只山精,一见尊便个个龇着牙,流着涎水,眼睛里射出凶狠的光。 远处,有人正与树妖厮杀,不时传来树妖的哀嚎。 尊尝试着退后,可他发现身后是一座山崖,现在自己正站在山崖下,已无路可退。 山精步步逼近。尊亮矛,凝神戒备。 矛尖的寒光刺激了它们,它们鼓噪着,嘶吼着,推挤着。 “老大,看你的了。”一只六手的山精嘟囔道。它的嘴里涎水不断,好像尊是它见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被称作老大的山精是一只三眼怪兽。它体型庞大,走路踏的地面隆隆作响。 但它的速度极快,像一阵风似的冲到尊面前,一个巴掌带着凌厉的风声扇向尊。 尊跃起,借势后翻。还没站稳,三眼怪的另一只巨手朝着尊的脑袋如山般压了下来。 这一拍如果拍中,尊还不被排成肉饼。 只听轰然一声,尊顶上的山崖被三眼怪拍下了一块,顿时砂石乱飞——原来,三眼怪心急,这一掌拍在了山崖上。 “噢……呜……”三眼怪莫名地嘶吼,想必是生气了。 尊趁着三眼怪双手在外、中门大开的机会,在崖壁上一点,整个人旋转着,带动着矛,要在三眼怪胸前穿个大洞。 来也奇怪,三眼怪眼看要命丧当场,另三只山精却顾自在一旁看着,一只丑鸟、一只像蛟一般的怪物还嘻嘻地傻笑着,好像老大的生死与他们毫无关系。 “来得好!”三眼怪突然叫道。 随着声音,尊的眼前显出一张血盆大口,随着血盆大口的张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体从血盆大口中喷出——尊眼疾手快,先用矛尖挽个花,多少消散了眼前的气体,再借力翻个跟斗,退到崖壁,足尖一点,才跳出了三眼怪的双手攻击区域之外。 尊的前胸还是被气体烧出了两个大洞,许许多多洞。气体散发着难闻的味儿,看来三眼怪还会喷射毒气。 丑鸟、蛟状怪物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难听吓人。 六手山精道,“老大,看我的。” 三眼怪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巴掌把六手山精打出去几十步远。丑鸟、蛟状怪物笑的更欢了。 六手山精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匍匐到老大三眼怪面前,低下头在他的身体上嗅着舔着,三眼怪的怒气才平息了下来。 三眼怪转过身盯着尊。用巨手拍着自己的胸脯,嗷嗷地叫了几声。 “你,死定了。”六手山精道。 三眼怪瞥了六手山精一眼,满意地哼了一声。 尊以退为进,纵身上了崖壁上的一个立脚点,想着上了山崖,诱使山精分开,他或许可以各个击破。 尊刚落到立脚点,还来不及发力,三眼怪的巨手一左一右拢着就过来了。 尊的全身都在巨手的包围之中。尊只能前进,扑进三眼怪的怀里去。 尊等三眼怪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三眼怪的下盘沉了下去。 三眼怪用力过猛,双手在外收不回来,一身精力都用在了嘴上,等到他发觉尊的意图,已经只有挨打的份。 三眼怪一声嚎叫,脚上被尊锋利的矛刃划破了,献血淋漓。 六手山精不合时宜地咧开了嘴,三眼怪又赐予它一个更有力的巴掌,打得六手山精半才爬起来。 丑鸟、蛟状怪物低着头哼哼着,一边哼哼一边退到了三眼怪双手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外。 三眼怪改变了进攻策略,他缠住了尊,开始消耗尊的气力。尊几次跃出了三眼怪的双手范围,又被其他三只山精逼了回来——原来,丑鸟吐气如臭鼬放屁,让你满眼都是迷雾,你根本分不清前后左右;蛟状怪物一根尾巴如钢似铁,坚硬的岩石也被它的尾巴扫的粉碎。它还能喷火,让人防不胜防;只有六手山精似乎是个软蛋,尽管六手齐出令人眼花缭乱,但是,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山精好像挺默契。就是给山精老大创造机会,致尊于死地。 尊力斗山精,疲于应付,又拉不开距离——不然,青木弓可以为尊赢得休息喘息的机会。 尊苦苦支撑,汗如雨下,但仍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远处也还在厮杀。不知道是不是凡?听情形,凡的处境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尊想,别无他法,唯有一拼,看看能不能与凡汇合,或许能找到更好的脱身的机会。 三眼怪看着尊,就好像看着自己的猎物,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六手山精见尊的东西两面由丑鸟、蛟状怪物守着,尊的背后又是悬崖,正面是老大,心想着绕到尊的背后偷袭一把。它就轻轻巧巧地爬上了山崖。伺机偷袭。 尊又一次突破,还是被逼回了山崖下。 三眼怪见机可乘,双手左右开弓,一前一后封住了尊向前向下的退路,就等着尊往上,它好喷射毒气熏迷了尊。尊只能向上——谁料六手山精觑个正着,张开了大口,眼见尊将被这一张大口咬中。殊不知,六手山精看似精明的做法却触犯了老大的尊严——山精老大对尊志在必得,岂容他人染手——三眼怪顾不得其他,右手突然变向,拍向了六手山精,一下把六手山精拍飞了。 三眼怪拍飞了六手山精,突然发现尊也跟着不见了。三眼怪拍胸嚎叫。 六手山精朝着蛟状怪物飞去。蛟状怪物听到三眼怪的嚎叫,明白是怎么回事。蛟状怪物口喷大火,朝着六手山精烧去。六手山精想转向,可是它不知道为什么,全身竟然使不上力气,等它明白过来,全身已被烧着了——六手山精凄厉地嚎叫,痛苦地翻滚,好久才把身上的火灭了。 三眼怪看着六手山精的惨状,竟然不发一言,哼了一声就走了。 丑鸟、蛟状怪物也跟着走了。六手山精好不容易站起来,它身上的皮肉几乎熟透了,可它依然不在意,一路走一路哼哼,摇摇摆摆的也跟着走了。 尊早从六手山精身上跳下,趁着山精的注意力都在六手山精身上,就一个翻滚,飞速地朝着远处打斗的地方奔去。 “老大——”丑鸟道。 “笨蛋。一群笨蛋。”三眼怪吼道,“走!” 按理,三眼怪要追赶,也就是几十步的问题,它或许照样可以在半路截住尊。可不知道为什么,三眼怪选择了放弃,或许它另有打算。 尊飞奔到凡跟前的时候,凡与树妖的战斗已经结束。树妖的尸体狼藉满地,凡也伤重不支而倒地。 凡的重伤,让尊心急如焚。 放眼望去,四周围是一片开阔地。 远处有山——尊之前所处的山崖峭壁已然不见。苍白的岩石和苍白的空一样刺眼。就是不知道出路在何方。 尊为凡处理伤口。凡在昏迷中。 尊之前还想着与凡并肩作战,想着凡这个主心骨能带着自己走出这一片荒野,这一片暗藏杀机与陷阱的荒野。 现在,凡重伤昏迷,需要尊带着他走出去。 “凡,快点醒来,我需要你。”尊看着昏迷中的凡,既担心又有些慌乱。 昏迷中的凡浑然不觉。尊明白,走不出这荒野,凡就凶多吉少——他不能等待。 往事一幕幕在尊的眼前闪现——凡多么的机智勇敢,为五行战队化解一个个危机,带领着他们杀出重围;而自己,习惯性地躲在凡、听羽的阴影里,虽然每每一次都在尽力,但是,那是真正的自己吗? 尊,你能做一回真正的自己吗?尊对自己——在凡需要帮助的时候。 “你不是一个人的战斗。”凡苏醒了。他还很虚弱,连话也用不上力。不过,尊能听清楚凡的话。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凡又道。 凡的手握紧了尊的手。 凡的眼神闪着光,一种信任的、带着满心期待的光亮。 “我一定会带着你走出去,凡。”尊默念道,“一定。” 凡点点头:“尊,我相信。” 尊将凡扛在了自己的背上。朝着远处的山走去。 他一边挪动着步子,一边跟自己,一直走,一直走,就一定能走出去。 凡整个人趴在尊的背上,感受着尊臂膀的强大力量,感受着尊内心强大的信念。 凡抬起头,虽然望见的还是苍白的岩石,苍白的空,可他还能望见比尊更多的东西——那就是尊强有力的背。 “凡,坚持。”尊喘息着,道。 尊担心凡的伤势。尊清楚那最严重的伤势是刺槐树妖的尖刺扎进了凡的身体中,撕裂了凡的肌肉造成的。 “刺槐树妖,我,剁下了它的手。”凡断断续续道。即使是最严酷的搏斗,在凡的眼里心里,他都习惯性地把它们看作是微的事件。 凡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如果凡没有坚持到最后一刻,那他早已被树妖们撕成碎片。 “凡,我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尊道。 “谢谢你,尊。”凡道。 尊笑了。尊紧紧地握住了凡伸过来的手。 第二十六章 五位一体 听羽在下坠。 听羽忽然听到身体下有翅膀扇动的声音,“大王。”听羽心中念道。 真的有一双巨大的翅膀接住了听羽下坠的身体。翅膀震颤着,它艰难地飞行了一阵,落到了地上。 雾开始在听羽的眼前消散了。 听羽发现那不是大王,而是经。 经的五彩的羽毛太令人印象深刻了。经受伤了——她的翅膀承受了听羽下坠所产生的太大的破坏力。 “经……谢谢你救了我。”听羽有些难过。 “我,没事。”经忍着痛楚,道,“你没事就好。你得完成青丘一族的使命。” “他们呢,你有见到吗?”听羽试探地问道。 经摇摇头。 听羽回首望去,身后和身前一样,都是惨白的岩石,惨白的空——雾就像梦境一样消逝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听羽茫然地问道,“经,我们在哪里?” “我们已经走出了蚩尤荒野,回不去了——”经道,“我们只能往前。” 经挣扎着前行。 “可是——”听羽犹豫了。 “听羽,你相信他们吗——凡、尊、枫、雨?”经问道。 听羽道:“相信。” “我也相信他们——他们一定会走出来的。”经微笑着道,“走吧!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听羽只好点头答应。两个人走在往北的路上。眼前一览无余的,还是惨白的岩石苍白的空,毫无生气的荒野。 “我是不是懦夫?”听羽的内心充满了忧伤,道,“抛下了自己的兄弟战友……” “你一开始就选择了责任。”经道,“没有人会怪你,他们只会为你高兴。我们要走的不是平常路,他们明白,他们一定可以走出来。” “我相信。”听羽道,“只是……” 听羽看着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与怯懦,心里更加歉疚,是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不知道为什么,少年听羽对羽人经有着明显的好感,而且这种好感随着时间在一分一分的加深。这种感觉和听羽面对枫、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一种是朋友间的坦荡无私,另一种却是压抑在心底的莫名的激动、羞涩、期盼…… 听羽一把抓住了险些摔倒的经。两个人对望着,静的眼神澄明而透彻。 “我扶你。” “谢谢!”经一边走一边道,“听羽,你有你的命运,我,也有我的使命——我是你们的向导,我的使命就是帮助你们完成命运。” 听羽道:“我明白。” 望着听羽坚毅的脸,感受着从他的臂膀上传递而来的顽强、温柔的力量,经的内心翻江倒海般不能获得片刻的平静。 临行的前一晚上,经记得父亲羽人翼对自己“你想自己去完成这个使命,父亲尊重你的选择。记着,经,不管你做怎样的决定,父亲都会支持你,尊重你的选择。” 经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到时将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听羽扶持着经,从晨走到了夜。边际茫茫,不知道前路还有多少艰难险阻。 听羽生火、烧水,两人随便吃了点食物,算是晚餐。 听羽望着空,看见了几颗难得的寂寥的星星。 “时候,这样的夜晚,祖父就会带着我来到野外的田野看星星——家里的屋顶老是破,和野外也没什么不一样。”听羽道。 回忆总是轻松地,带着甜味儿。 经听着笑了——她的笑声中伴随着咳嗽,经道:“哪有屋顶破的和野外一样的?!” 听羽没有话,那是他的苦难的童年。 经的生活经历,和自己截然不同,她不可能想象的到屋顶破的和野外一样的糟糕生活。 “当然不可能破的完全一样,”听羽也笑了,“那时的星星也和现在的一样寂寥,可是,祖父总能出好听的故事让我开心、快乐。” “真好!”经由衷地道。经也想到了自己的父亲羽人翼。或许经从就是一个独立的孩子,所以,在经的心目中,羽人翼是严肃的,不苟言笑的。反而是现在的羽人翼,到时显出一些父亲的温柔来。 “听羽,想你祖父了。”经道,“有的时候,我也会想想我的父亲,那个威严的一塌糊涂的父亲,心里就会好高兴。” 经没有发觉听羽情绪的变化,等她抬头看到听羽时,看到听羽的脸上满是泪水。 “听羽,我错什么了吗?”经自责道。 “没有。”听羽道,“我只是想起了祖父。我祖父——他不在了。” 经明白是自己的欢乐搅动了听羽的悲愁。 经道:“听羽,对不起。” “经,我不过是触景生情了。”听羽道,“我喜欢回忆。回忆中总有美好的东西,它会激励你,带动你,让你变得坚强、勇敢——这是祖父对我的期望。” “我真的明白。”经道,“他一定是一个温和、睿智的老人。他为你付出了很多很多。我相信,如果他看到现在的你,一定很高兴。” “谢谢,经。”听羽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祖父希望我成为一个真正的青丘战士,希望我承担青丘一族的命运。我都明白。我也经常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做到。可是,现在……凡、尊、枫、雨都下落不明,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听羽,他们——你们之间一定有美丽的故事吧。”经道,她想把听羽从痛苦之中拉出来。 是呀!从自己5岁起,就跟凡、尊、枫、雨吃住在一起,一起孤单,一起快乐,一起吃苦,一起欢笑,他们五人之间有着太多太多的故事。可是,经突然间问起,听羽一下子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起。 “你知道吗?”听羽道,“我们就是兄弟姐妹。即便是真正的兄弟姐妹,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会有我们那么久——整整10年。这10年当中,我们5个人做什么事情必须在一起,一人犯错,集体受罚——我犯的错最多,可是没有一个人会心生抱怨。有的时候,我会想,神这么安排,肯定有他们的用意。” “可惜我没有兄弟姐妹,”经道,“可是听你这么,我能感同身受。” “谢谢你,经。”听羽道,“我们之中,凡的年纪最大,比我大一岁。那一年,我10岁。我们5个人负责在秋猎中驱赶猎物。驱赶猎物本来是一个很轻松的工作——朝着山林大喊大叫,晚上点起火把在围猎区外来回走动,让猎物惊慌失措,一直朝着围猎区的中心地带奔走,这样,大功就告成了。可我们不知道,包括少华长老也不知道,一头恶兽穷奇闯进了围猎区。当披着满身尖刺作为盔甲的穷奇站到我们5人的眼前,流着涎水将大嘴一个个闻着我们的时候,我们几个都傻傻地呆住了,根本忘记了手中的矛,背囊里的弓和箭。只有凡醒悟了,他来不及取弓射箭,就挺着长矛奔向穷奇的脑袋。穷奇何等力大,脑袋一伸一撞,把凡甩出去好远。凡打了一个滚,顺手从背囊中取出了弓和箭。他和穷奇对峙,并呼喊着让我们赶紧离开——那时年少,加上害怕,我们忘记了少华长老过的‘五人一体’的道理,便在凡的催促声中逃跑了……” “后来怎么样?”经道。 “凡没事。”听羽道,“少华长老及时赶到,赶走了穷奇。可是,我们5个人受到了少华长老严厉的惩罚。少华长老,凡临危不乱,像一个战士,这一次可以免于处罚。但是,凡却‘自己是五行战队的一员,5人一体,自己没有理由在其他四个人接受惩罚的情况下,独享安乐’。” “凡最后接受了惩罚。”经道。 “是。”听羽道,“从此之后,我们5个人没有分开过,不管面临多大的困难,多大的危险。” “我终于明白了,”经道,“就算是面对我们羽人的长矛利剑,你也选择和其他四个人在一起。我理解你的决定。明,我和你回去——不管怎么样,你们5个人要在一起。” 听羽望着远方,他希望凡、尊、枫、雨和他一样是平安的。 夜很漫长,生命很悲伤,又很倔强。在同一片穹之下,同样悲伤和倔强的还有枫和雨,尊和凡。 尊背着凡,艰难地翻过一座山。一览无余的,还是惨白的岩石苍白的空,毫无生气的荒野。 “听羽,”凡呓语,“枫,雨,经……”他把这几个名字念了个遍。 凡的心中放不下他们。尊的心中又何尝不是。 “他们,一定没事。”尊道,“我们回去——我们一定能找到他们。” 枫和雨也怀着同样的思想,遥望着稀稀落落的星星——曾经有过很多这样的夜晚,凡、听羽、尊、枫、雨一起坐在青木树下,或是躺在草地上,一起着一的见闻——因为枯燥的训练生活,因此,即使是看见了两只蚂蚁在打架,也会被者的神乎其神,听的人呢,也听得极其认真,好像挺有收获似的。 现在,听羽、凡、尊和经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她们怎能再往北走,那样,不是离自己的兄弟姐妹愈来愈远了吗?他们5个人还能做到“5人一体”吗? “我们要做的,”雨道,“是回去。” “我明白,”枫道,“我们回去!” 眼看着,就要亮了。 第二十七章 盾矛共名? 黎明的蜀山,正被嘈杂和喧闹占据着。 自从禹领兵对阵蜀山的消息成为新闻,人兽之中就起了不大不的骚动。 想当年禹走遍九州治水十三年,与三山五岳的人马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后来禹晋升到了界,但是,总有一些或明或暗的东西牵绊着彼此。 情绪反应最大的是应龙的兄弟们。当年,它们和应龙一起,受禹的征召,口戴龙辔,受人驱使,在湖海沼泽之间疏浚河道,立下了汗马功劳。 然,禹曾答应度群龙升为神的承诺却只实现了十中其一——应龙总算回到了上为神。 但是,其他的龙没有这样的好运,到现在为止还在俗世中打滚。 “这匹夫,”龙一道,“背信弃义、过河拆桥,枉为神。兄弟们,振作精神,奋起一战,不为别的,就为了找回我们曾经失去的尊严。” “对!”群龙响应。 龙毕竟是灵兽,这声音震动地,回荡在群山之中,令毒虫猛兽悚然惊惧。 “可惜五弟生死未卜。”龙二道。龙五就是应龙。 想当年应龙回到界之后,受命下界为民除旱,谁知遇上了自己曾经的爱人——女魃,而女魃就是那下大旱的罪魁祸首,为了保全女魃,应龙终于又留在了下界。 “随大哥杀上界,那才痛快。”有龙叫道。 这声音立马得到了回应。一时之间,群龙激愤,自是空有一番争论。 夷羿回来了。他带来了自己的部族。夷羿的部族一向能征善战,工于箭术,可是下无敌。 除此之外,鬼方、丁零、荤粥以及蚩尤原本南迁的部落也赶来参加这场人兽与神的战斗。 “各位,龙五兄已完成任务,”刑道,“他已经邀请到一位更强势的盟友加入我们的队伍。到时,即便是帝俊出手,我们也能把他打个稀巴烂。” 毒虫猛兽高呼庆祝。 “看!”夷羿指向毒虫猛兽,道,“正义已经站在我们这一边——你们,是我们坚定的盟友。” “还有,下的人类都会是我们的盟友,”刑道,“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高高在上的神,终有一被我们踩在脚下。我们要做的就是战斗,战斗,战斗……” “战斗,战斗,战斗……”所有的毒虫猛兽,到场的部族人类,一起喊叫起来。整个下都似乎在轻微晃荡。 禹出昆仑山,摆下盾阵。祝融、蓐收、神陆吾、神武罗分列东西两角压阵。神陆吾肩上停着一只名叫钦原的神鸟,它大如鸳鸯,像蜂一样蜇人,只要被它蜇到,任何鸟兽都会死去。 他们的身后是兵、山神队伍1万五千。 刑出阵。面对禹。 “无知儿,尔也敢与我叫阵?”刑叫道。 “帝俊有命,不敢违拗。”禹行礼道,“公道自有定。你们为害下界生灵,导致下大旱,万物凋零,危害比之洪涝更甚。我替行道,有何不敢?!” “哼。”刑冷笑。随即用腹语传声道:“禹啊禹,你治水有功?一事不和对防风氏杀而戮之,是为不义;相繇奉共工之命对治水工程毁而吃之,你不顾及同为界同僚,怒而杀之,是对朋友不忠;舜杀了你的父亲,你不但不思报仇,反而助帝俊为虐,是为不孝——你不义不忠不孝,何为替行道。难道道就是如此?” 一席腹语将禹的面青耳赤,迟迟不敢应声——此就是后人所的“腹黑之语”的由来。 刑见禹情绪黯然,便挥手发动了进攻,想一鼓作气荡平了兵、山神队伍。 毒虫猛兽争先恐后地冲向盾阵。领头是蜀山的野象,由巴蛇控制。它们席卷而去,如一巨大且锐利无比的矛刺向盾,连大地都被震颤的摇晃起来。 野象身后,是蜪犬、穷奇,这是人兽队伍中最精锐的部分,它们生性凶猛、嗜血残暴,而且战斗时纪律严明、顽强团结,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蜪犬、穷奇自从上次对阵祝融、蓐收、神陆吾、神武罗而死伤惨重,一直引以为耻,此次卷土重来,发誓定要报一箭之仇。 蜪犬、穷奇队列严整,头领一马当先,其余兽众口听号令,有令必从。 它们承担的是掩杀任务,以彻底地摧毁兵山神队伍的战斗意志。 蜪犬、穷之后跟随的是马腹、彘、土蝼、猲狙等,空中还飞着鬿雀,水中游着蛊雕,由鼓指挥。这支队伍旨在乘胜杀戮。 在两侧跟随进攻的有应龙的兄弟们、反鼻虫、山精树妖等,它们主要制造声势,当然也参与厮杀。 这是人兽队伍发起的一次陆海空大作战。人类队伍作为战斗的预备队,全都手持弓,箭上弦,以作不利准备——一旦海陆空作战失利,他们可以用弓箭反制,阻击兵、山神队伍的冲击。 野象队伍在巴蛇的控制下,只知前进,不知后退,扬起的尘土遮蔽日——现在,考验的是到底是盾阵这盾厉害,还是人兽队伍这把矛更锋利? 神陆吾拍了一下肩膀上的钦原神鸟,道,去吧。 钦原神鸟腾空飞起。在钦原神鸟双翅的拍打声中,它竟幻化出成千上万只一模一样的钦原神鸟来。 它们在这只钦原神鸟的指挥下,像一朵巨大的由红、褐、绿组成的彩云笼住了野象。 在钦原神鸟厉爪尖喙的攻击下,野象纷纷倒地。前面的倒地的野象又绊住了后面尚在拼命飞奔的野象的腿,后面的野象也紧跟着倒地——从界苍生台往下看,一批一批野象如倾倒的泥石流般轰然倒地,互相撞击又互相碾压,场面触目惊心且惨不忍睹——撞击声、倒地声、哀号声此起彼伏,声震际。 “鼓——”刑挥动了手中的令旗,道,“挡住那鸟,杀光它们。” 刑又转身吩咐巴蛇头领,让它发出命令,所有巴蛇野象撤出战场,准备再战。 听到命令的巴蛇似乎心内不甘,它们从野象尸身堆中钻出来,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嘶吼,回应着首领的命令——但严令之下,巴蛇们屈服了,它们一部分组成了阻挡之墙,一部分迅速清理道路——巴蛇搬象吃象简直像人类扔一颗黄豆吃一颗黄豆,刹那间将死伤的野象清理一空。 野象阵撤出了战场。 空中,鼓指挥的鬿雀阵挡住了钦原神鸟的攻击。 轮到蜪犬、穷奇攻击了…… 帝俊在寝宫收到了第一份战报——盾阵大获全胜,斩杀野象无数。帝俊满意地哼了一声,道再报。 蜪犬、穷奇吸取了上次失败的教训——采取了空中、陆地同时进攻的模式——穷奇在空中,蜪犬于地面。蜪犬的进攻异于野象的那种笨笨的冲击,它们善于组成圆圈阵,全体蜪犬训练有素,旋转着攻击,往往比野象的力量还要来的强大。 巨大的圆圈阵卷地而来,地面上的杂草在蜪犬的脚下瞬间变为齑粉,部分兵、山神见识过蜪犬的厉害,举盾的举盾,挺矛的挺矛,其他刀枪剑戟,一起杀出,拼死抵住。 蜪犬攻陷阵一处,兵、山神立马奋不顾身地补上——这变成了绞肉大战。 蜪犬和阵苦苦相持,来回冲杀,穷奇看准时机,朝着阵受到蜪犬袭击后空虚薄弱之处展开疯狂打击。 蜪犬、穷奇陆空并击严重削弱了阵的抵抗力。 钦原神鸟同样也遇上了对手——鼓率领的鬿雀阵。鬿雀长有一双虎爪,刚猛锐利,钦原神鸟一旦被它击中,非死即伤。而且,鬿雀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只知道攻击眼前的敌人——钦原神鸟。 如此一来,钦原神鸟饶是神力高强,也是有点支撑不住了。 盾阵岌岌可危。 祝融、蓐收、神陆吾、神武罗杀入蜪犬、穷奇阵中,真是挡者死,碰者亡,一时之间,直杀得蜪犬、穷奇血流成河。可蜪犬、穷奇生性如此,只进不退,闻着血腥反而精神愈加振奋。 盾阵前蜪犬、穷奇尸身累积,足有几层。 “击鼓,命令龙一提前发起进攻——告诉它们,我们的战争,没有死亡,只有重生。”刑道。 在穷奇的指引下,龙一带领着兄弟们、马腹、彘、土蝼、猲狙、反鼻虫、山精树妖等一起杀入了盾阵。 祝融、蓐收、神陆吾、神武罗面对如滔巨浪滚滚而来的毒虫猛兽,也是回乏力,盾阵由此被破。 第二十八章 帝俊心事 这简直是屠杀。 失去了祝融、蓐收、神陆吾、神武罗的法术的护佑,兵队伍兵败如山倒,一批又一批山神、兵倒在了毒虫猛兽的爪下,口中。 早有苍生台值日官将战情禀告于帝俊。帝俊俯瞰,看到的正是毒虫猛兽漫山遍野地弑杀兵山神的情形。 蜀山脚下,已是血流成河。 “为什么?”帝俊自掌管庭以来,从没见过毒虫猛兽如此强大的力量——不计生死,成就了它们最强大的战斗力。 “重生!难道真是‘重生’的原因。”帝俊沉思道,“为什么能‘重生’?毒虫猛兽也能享有‘重生’的权利,难道庭的浩劫即将降临?” 帝俊是心惊肉跳。 苍生台上,五帝尊及其他众臣眼睁睁看着兵神将被虐杀而束手无策。 “帝俊,人兽反叛大军过于强大,庭该征召下平叛。”尧道。 “不过是输一阵,尧帝不要过于悲观,”轩辕帝不以为然道,“帝俊,臣愿下界了结此事。” “轩辕帝尊,此一时彼一时——您看,毒虫猛兽冲杀向前,眼中只有杀戮,没有了害怕——这是最可怕的。我想,我们神还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炎帝实事求是道。 “什么时候神的命运要靠人来掌控?”轩辕帝尊高声道,“征召下?我们岂不成为笑柄。帝俊,此事万万不可。” “众臣不必过于担忧,”帝俊若有所思,道,“禹复命后,大家再商议决策。” 禹忧心如焚。 他见大半兵部队陷入了毒虫猛兽的汪洋大海,心想再不撤兵,恐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于是禹令祝融、蓐收、神陆吾、神武罗回归,收缩盾阵。 禹、祝融、蓐收、神陆吾、神武罗各施法术,拼死抵挡,与毒虫猛兽直杀得昏地暗,才稳住了盾阵阵脚。 盾矛之战,胜负已分。 结果是奉命斩草除根的兵山神被打得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禹看着狼狈不堪的手下,黯然伤神——他都不知道该怎样跟帝俊汇报,尽管他知道帝俊已经目睹了庭的这场惨败。 禹很疑惑,他看毒虫猛兽冲锋陷阵的神情,完全不顾及生死,好像生与死在它们的眼中没有区别。 放眼战场,受伤的毒虫猛兽的哀嚎,濒死的山神的惨叫呻吟,令人不寒而栗。更为奇怪的是,毒虫猛兽放着到手的胜利而并不乘胜追击,任由兵山神队伍有序退却。 那蜪犬、穷奇、马腹、彘等,旁若无人的在战场上逡巡,把这战场又当做了宴会厅,吃了一场饕餮盛宴。 “臣有辱使命。”禹领祝融、蓐收、神陆吾、神武罗伏地请罪。 “界颜面尽失,你,你们……如此下去,界或将不保!”帝俊是心痛、生气,“刑、夷羿之流,不过是凡夫俗子,怎会有如此的能耐。你,。” 帝俊指着禹。 “此败,臣之过。”禹不敢抬头。 “功过自有酌定。禹,界缘何遭此惨败?你细细想来。” “下界人心变矣。”禹抬头,神情怆然。 “何意?” “想当年,应龙兄弟十人为界效力,有约再三,尚需带着龙辔才能使唤。如今,刑一声令下,它们就不顾生死,简直是一心求死。其余毒虫猛兽亦是如此。其间奥妙,尚需帝俊明之。”禹道。 “确实如此,界危矣。”帝俊叹了一声,问众神,“众神可有善后之策?” “臣,有一薄计,不置可否施行。”禹见众人均不言不语,硬着头皮道。 “吧。” “臣的计谋就一个字,困!”禹道。 “困?并非良策。”轩辕帝直言道,“刑之流已非昨日鼠辈,况且庭经蜀山一战,神心散落,现在最需要的是一次胜仗。帝俊,臣认为不妥。” “困,有常形,也有非常形。”炎帝道,“禹之计,帝俊听听无妨。” 帝俊看了禹一眼,道:“好。。” “庭有息壤。以息壤困蜀山。蜀山刑之流身无片羽,料想难以脱身。久而久之,刑之流必乱。到那时,庭一一收拾也不晚。” 轩辕帝听了直摇头,道:“以息壤之,困蜀山之大,难!且不布局息壤非一朝一夕能成,单就息壤的运送就是眼前的大问题。” “五帝尊,您的是常形之困,若是非常形之困,那倒也简单。”舜摸着胡子,边沉思边道。 “非常形如何?”轩辕帝道。 “帝俊,所谓非常形,即以非常之思维办事。”舜道,“困蜀山,蜀山何其大,若以筑堤坝的形式,确实难以实施。但假如,庭将息壤零星置于蜀山进出通道之间,息壤随风而长,必然在蜀山进出通道之上长成高山峻岭。一旦,息壤相连,蜀山必成险途。到那时,进出蜀山将难于上梯。” “舜帝妙解。禹正是此意。”禹道。 “如此来,困字可行。”帝俊道,“召夸娥氏。舜,禹,此计由你二人施行最为妥当,有劳。” 帝俊撇了众神,悄无声息地尾随了舜帝、禹、夸娥氏,私自下界,到了冰夷战应龙的昆仑之野。 帝俊期望在那里找到一些可以支持自己想法的证据——自昆仑、悬圃被毁,蜀山梯尽折,到失了不死树,后来冰夷擒了应龙,死了窫窳,再后来庭遭受蜀山惨败,帝俊总觉得有一张大网对准了自己。 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拿网的人是谁,要做什么? 因为牵涉了不死树,帝俊得亲自下界寻找真相。在昆仑之野,在冰夷血战应龙的地方,帝俊一无所获。帝俊心事重重地回了界。 他不知道,在他之前,女魃已经到过此地。 女魃多方打探,终于从昆仑山南一山精处得到了准确的信息——就在这儿,冰夷和应龙大打出手,战了一之久——这一战尽管惊动地,但是,一来大地荒芜,赤日炎炎,战之地早已无人居住;二来毒虫猛兽被困于蜀山,音信隔绝,难以知晓。关键是,庭的视点并非在此处,故,此战惊动的只是山精之类。 此战,冰夷擒了应龙,回了昆仑山。 “想必爱人被囚禁在了从极之渊。”女魃悲痛欲绝。她知道,号称之子的冰夷对应龙的挑衅一直心怀不满,此次抓住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不会将应龙交给帝俊处置——应龙一旦进了从极之渊,要救他只有一条路——好在,这条路就掌握在自己手中。 女魃蹲下身,抚摸着应龙战斗过的每一寸土地,感受着爱人留给自己最后的温度。 女魃哭了,这一哭,山河变色,地面上飞沙走石,草枯树叶儿黄,空中干净的没有一丝儿云彩,太阳仿佛就挂在头顶,晒得山精哧溜一下躲进了地的更深处。 在一块巨石上,女魃突然发现了几行文字,看笔迹潦草,想是应龙留给自己的。 原来应龙自知不是冰夷的对手,偷偷留下了一个暗招,那就是四句话:东海有孤山,署名叫蓬莱。石头围作屋,石下种一草。在应龙看来,不死树和草一般大,当做草更合适。 所以,他称不死树叫草。这谬误导致后人认为蓬莱岛上种着仙草——不死草,而不再记得那原本是不死树。 女魃很快就明白了四句话的含义,就伸手一抹,抹平了巨石上字的痕迹,才离开了。 帝俊回到庭,刚坐下没多久,禹、舜帝、夸娥氏也进殿复命。舜帝称一切都已布置到位,只等息壤随风就涨,将蜀山刑之流困死在蜀山之上。 帝俊领着众神来到苍生台,眼见息壤在蜀山通衢之上逐渐长成一座座险峻的高山,然后又相连在一起,形成了蜀山险。帝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可帝俊与众神哪里想象得到,刑早已在血战之后召集了夷羿、鼓、危及毒虫猛兽各头领。 “刚刚传来消息,另一半大事进展顺利。”刑道,“大事可成。在座的诸位都是奇功,将来都能永享人间烟火。” “刑将,”蜪犬首领喜道,“大事何为。可否令众兄弟们热闹庆祝一番。” “机不可泄露。”刑指指,道,“事成之日,就是大事现身之时。不是我等不把各位当兄弟,而是……为了保密。” 之后,刑单独离开了蜀山,前去与女魃汇合,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留在蜀山的毒虫猛兽和夷羿、蚩尤等部族依然树了刑战旗,装出一副上蹿下跳、惊慌失措的局面。 他们组织各部族移山填海——可是在息壤面前,人多力量大,完全成了一句空话。夷羿、鬼方、丁零、荤粥以及蚩尤原本南迁的部族拼死拼活干了一一夜,高山不但没变矮,反而更险峻了,离九重倒越来越近了。 界的目光云集于此。 “人类总是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强大的力量。”尧对着舜炎二帝及禹道,“有的时候,我也会怀疑他们是否错了。但是,错的往往是我自己。” 舜及炎二帝均点头称是。 “人类的傻,往往就是聪明的另一面。”禹道,“他们这么做,是想告诉我们,他们很傻?这很不正常。” 第二十九章 灵石奇迹 凡、尊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桃林的边缘——他们居然走出了山精树妖之迷雾。 细细想来,难道这又是一番幻象? 尊仔仔细细地触摸着桃树枝,感觉这确实是真实的。难道之前的一切,包括殊死的战斗才是幻象——可凡身上撕裂的伤口还在。 这一切让两个人陷入了迷惘。好在这迷惘并未持续多久,尊极目远眺时发现了两个人影——那是枫和雨——她们也发现了凡和尊。 四人劫后相见,自是欢喜。然而…… “听羽呢,还有经——”雨忧心忡忡,“但愿他们已经脱险。我们能够找到他们。” “我相信听羽,他不会有事。”凡勉强地支撑着身体,道,“尊,不要再担心我,你可以绕着这桃林走一走,看看是不是能在哪个地方找到听羽,还有经。” “好。”尊道,“枫,雨,给凡医治——他的伤很重。” 尊沿着桃林往前走去。 枫和雨为凡治伤。 “凡,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幻象吗?”枫问道。 “不是幻象。”凡道,“不过也有幻象。希望尊能尽快找到经,她会带着我们走出去。” 漫长的等待之后,听羽和经,还有尊终于出现在了三人的视野之中。 “凡,你怎么样?”听羽看着倒卧在桃林边的凡,内心十时分沉重——他知道,凡一定受了极重的伤,不然以凡的性格,他绝对不会躺下。 “我没事。”凡微笑着道,“你们出来了就好。经,接下来我们该往哪里走?” “凡——,你需要休息。”经道。 “我没事。”凡道,“我能坚持。” “吧,经,”听羽道,“有我们呢。” “好吧。父亲翼跟我,过了桃林阵就到了呵呵之鸟生活的秘密之境。”经道,“这里那么多的桃树,应该就是父亲翼的桃林阵吧。” “可是这桃树林没有边际,极目远望到处都是。”尊道,“而且,我们刚才走了那么远,也没发现进入这桃树林的路,我们该怎么过去?” “父亲翼——只有走进桃树林,闯过桃林阵才能到达‘呵呵之鸟’秘境——它好像是按什么五行阵运转,不懂这种阵法的人一旦误入,就会迷失在阵中,一辈子也别想走出。”经道,“可惜我不懂五行阵法。” 到阵法,五位青丘一族少年中对于它最有研究的当属凡。 “尊,扶我起来。”凡道,“或许我们能找到破解它的方法。” 尊扶住凡的身体,凡脚下用力,想站起来,可是,身上的伤口像一个巨型的黑洞,瞬间吞噬了凡所有的能量——凡的额头上,脸上都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凡,你需要休息。”听羽上前托住了凡的双肩,将他慢慢地放到地面——凡的伤口又出血了,血浸湿了包扎在伤口上的绷带。 “我都用了最好的治伤药,可是——”坚强的雨难受极了,作为五行战队中分管治伤的战士,她为不能尽职感到愧疚。 “雨,你已经尽力了。”枫抱住了雨,安慰道,“凡意志坚强,用了你的药,他一定会没事的。” “是吗?”雨祈求似的望着大家。 “会的。”经道,“我们都相信。” 听羽轻轻地解开了凡伤口的绷带,却发现伤口呈现浓郁的黑色—— “尊,怎么回事?”听羽道。 “凡中毒了。”尊呆呆地道,“雷打的山精树妖,它们有毒——凡,你要挺住!” “尊,我没事。”凡用尽全身力气,睁开双眼,道,“吃了雨的药,我感觉好多了。我想,只要睡上一觉,我就会没事的。” 凡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睡状态——凡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药都用了吗?雨,你再想想,”听羽喃喃自语,“凡,你要挺住——你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雨,再想想,还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解毒——凡最需要的是解毒。”尊看着雨。 雨无助地看着凡。枫和经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灵丹妙药?”听羽突然记起自己怀中放着的青丘灵石。 “青丘灵石。”听羽道,“或许青丘灵石也能解毒——凡不是它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吗。尊,我们试一下。” “好。”尊道。 听羽将青丘灵石放在凡的伤口。 果然,青丘灵石开始闪烁起来。紧接着,靠近青丘灵石的伤口处的黑色慢慢地消散,消散……露出了原有的肤色。听羽逐渐移动青丘灵石——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青丘灵石竟然将凡整个伤口处的黑色完全消解,伤口也在这个毒素消解的过程中渐渐地愈合了——凡苏醒过来了。 “太好了!”雨笑着叫起来——泪花还留在眼角,道,“凡,你终于醒了。刚才,你把我们都吓坏了,还好你醒过来了。” “凡,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们。”尊道,“怎么样,想喝水吗,我喂你。” 凡笑着,摇摇头。 “幸好我们有青丘灵石。”枫道,“凡,你得对,它确实能够起死回生。” “你们真像一家人,让人羡慕。”经感到羡慕,“凡,你的身体还虚弱——要过桃林阵,你必须先养好身体。我们等着你!” “谢谢!谢谢大家!”凡道,“听羽,感谢大王鷲鹰。” 听羽道:“什么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凡。” “看,怎么了?”忽然,枫发现青丘灵石的绿光在逐渐地暗淡,“灵石,灵石怎么了?” “青丘灵石也在进行自我净化——它也要将吸入的毒物一一排解——只有彻底排解了毒物,它才能重新拥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凡解释道。 “太奇异了。”雨道。 第二,凡可以勉强起身了。而青丘灵石,经过一夜的自我排解,也已恢复了之前的通透的绿色。 “实在是神奇的宝贝,”尊道,“有了它,即使负伤也不用发愁了。” “你呀,老是异想开。”枫笑着指责道,“我们可不希望你负伤。” “对,对!”尊知道自己错了。 凡勉强站起身,在听羽和尊的搀扶下前后左右仔细观察了桃树林五行阵的运行。 “此阵按五行排列,生生不息,绵绵不绝——进阵有五大门户,分别为金、木、水、火、土,任意门户都可进阵,唯一要记住的一点是——一旦门户开启,五行阵即逆时转动,桃树则顺时自行运转——一定要记住,经过门户的第10棵桃树将是你所要进入的下一个生门,如此往复……五次门户更换之后,我们才能闯过桃树林五行阵。”凡讲解到。 “太复杂了,”尊道,“能不能的简单点。要不,凡,我带你进去。” “不行。”凡道。 “怎么不行?”尊道,“你看,你有伤在身,我带着你,可以保护你。” “我不行,是因为每一个门户只容得下一个人。”凡道,“你静下心来,我再给你一遍。”凡用桃树枝在地上又重新演示了一遍,尊终于点头表示明白了。 五人依次进阵。由听羽在外压阵。 五人出阵后,听羽进阵。听羽发现,进入桃林阵后,犹如进入了与世隔绝之地。 第三十章 绿无隐语 听羽出阵,与等候在阵外的五人汇合。 “难道这真是呵呵之鸟秘境?真美啊。”经指着眼前明艳的景物道。 “经,翼首领也没到过此地吗?”尊问道。 “父亲翼,从来没有人走进这里,还能从这里走出去过,所以,也就没有人真的了解这里。”经答道,“我们也会被困在这里吗?” “我们一定能。”听羽道,“相信我。” 经点点头。 六位少年往前走。越往前走,眼前越发开朗:那是一个规模巨大的峡谷,简直比整座青丘山还要宽广博大。一眼望去,各种高大的树木,绿意盎然的藤萝、芭蕉,苍翠欲滴的松竹各自自由地生长,树丛间、草地上、竹萝下生活着少年们众多的见过的没有见过的珍禽异兽——它们互不相扰,见了六位少年也不惊不叫,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远处,有一道泉直直地倾泻下来,那是一道绿色的泉,神秘的让人手脚发抖。走近了一看,原来泉被四周围的绿色所映射,再加上阳光利用泉蒸发的水汽将周围的绿色投入到了那巨大的水幕上,由此造成了绿色泉的奇观。 “好美哪。”枫赞叹道,“想不到苍穹之下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看,”雨指着水幕中央,欢喜地道,“那不是虹吗?多么神奇的虹啊,要是能抓下一把来,该多好。经,你能吗?” 经仰头看着,眼神中透露出惊喜,她摇摇头道:“我哪能飞那么高呢?看着,不是更好吗。” 枫、雨直点头。 “此处是呵呵之鸟秘密生活之地,那么,呵呵之鸟会在哪呢?”尊道。 “会在那绿色泉之下吗?”经猜测到。 六位少年想走到绿色泉那,可是,大家好似走了几千步,走的腿都软了,还是没能到达。 “这难道是幻境?”凡由于体弱,脚步自然慢些——他突然领悟,心道,“如果是幻境,大家再走下去,就会被困住,再也走不出去。” “停下。大家停下!”凡凝聚了心神,叫道。 也许是没有人听到凡的叫喊,听羽、尊、雨、枫、经继续笑着,走着,奔着绿色泉而去。 “听羽——”凡聚敛了一口真气,舌战春雷——凡喷出了一口鲜血,再也不出一句话。 真气流转,在六人之间波动。听羽真力深厚,朦胧之间听到了凡呼叫自己的声音。听羽心里一惊——他看到前面的尊、雨、枫、经一路笑着,走着,仿佛就在眼前,又仿佛离自己十万八千里。 “幻境!”听羽恍然大悟。 听羽明白,尊、雨、枫、经正在进入另一个虚幻的时空,若不及时拯救,自己将再也见不到他们。 “怎么办?”意念之间,听羽听从了内心的呼唤。 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尽自己的能量大喝一声:“停!” 只见声浪如水,一泻千里——声浪往前推进,慢慢地从尊、雨、枫、经的身体上流淌而过。声浪流淌过后,四人如梦初醒。 “听羽,刚才怎么了?”尊回过头看见听羽嘴角流血,很是不解,“你怎么流血了。” “是啊!”雨道,“我正睡的香,却听见有人在叫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经,枫,我们怎么了?” 枫和经摇摇头。 “幻境。”听羽道——他还有些后怕,“我们差一点陷入了幻境——要不是凡及时发现,我们真的回不了家了。” “这太可怕了。”尊张大了嘴巴,道,“凡,你流血了,我来扶你。” “大家不要看泉,先找个地方休息下。”听羽道,“呵呵之鸟秘境,原来是一个凶险之地,我们得处处心。” 六位少年不再看绿色泉,顺着一条道走向一道山崖。 “这里真是呵呵之鸟秘境?”枫道,“它为什么要迷惑我们呢?” “也许是拒绝,”凡道,“也许是一种考验,总之,要得到呵呵之羽,我们必须能经得住这样的考验。” 走了一阵,这一次山崖不再是虚幻。六位少年终于站在了山崖之下。 “该到哪里去找呵呵之鸟?”尊道,“这里只有光秃秃的山崖,连一棵树都没有。” 六个人正在四处找。 “诸位来此何干?”突然,有声音问道。这声音绵柔甜美,不像是恶意,但也透着不欢迎的意思。 六人循声望去,可是看不见一个人影。 凡道:“我等贸然而至,实在无礼。请容我等退去,再行拜访。” “不必!你等有缘前来,我们有缘相见,不必遮遮掩掩。” “我五人是青丘一族,”凡指着经道,“经乃羽人一族。此行目的是为了找呵呵之鸟。请您通融。” “呵呵,呵呵……” 尊、枫、雨齐声惊道:“呵呵之鸟。难道她就是呵呵之鸟——呵呵之鸟不是鸟,而是人。” “我是青丘一族听羽,”听羽道,“受‘呵呵之鸟’歌声所引,来此寻找。不知您能否指点一二。” “听羽——好熟悉的名字。你来此地当真寻觅的是‘呵呵之鸟’?” “是!”听羽道。 “好!我会带你们前往。”话音刚落,山崖下方轰然洞开了一扇石门,走出来一位着绿裙的成年女子。她自称绿无。 绿无在前,六人低头紧跟着经石门穿过绿色泉,很快来到了一处然形成的石台阶上。 “就在那儿。”绿无指向石台阶下右侧的地方,“或许你们能找到,亦或许永远找不到。找得到或是找不到,均是缘分。” 六人顺着绿无所示的方向望去,看到的却是一群人。他们着装不同,肤色不同,身体也大有不同,可是有一样却没有丝毫不同——他们趴在地上,像虫子一样蠕动;嘴巴里不出一句话,只会发出“嗯啊嗯啊……”的声音。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霞光照在这些蠕动的虫子身上,把它们都变成了金色的了。 “他们不是‘呵呵之鸟’。”尊道。 “何以见得?”绿无道。 “鸟是鸟,人是人。”尊道,“他们的歌声真难听。” 绿无笑了,道:“这话的有理。不过,苍穹之下有神秘莫测之事——又有谁知道,青水河从今之后不再是河,而是一道峡谷而已。” 听羽拦住了强要辩解的尊,道:“谢谢您给了我们启示。我相信我们会找到呵呵之鸟。” 绿无没有答话。此时,在那群人的头顶处,虚无的空间被打开了,随即倒下来一些飘着异香的东西,像一个个果子。那群人四处蠕动,用双手找着果子,找到一个就塞进嘴里吃起来。吃了一个就安静下来。 “难道它们的双眼也看不见了吗?”听羽道。 “是的。”绿无道,“你们也有可能成为他们那样,变成一群年少的虫子——你们有一的时间寻找‘呵呵之鸟’——要是找不到的话。我这儿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养过年少的虫子了。记住,明的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第三十一章 时空颠倒 “要想完成青丘一族的使命,我们绝不能变成虫子。”凡道,“只有虫子才会变成虫子。” “可是,我们要到哪儿去找呵呵之鸟?”尊指着那群不再蠕动的人,道,“我们需要解开那谜题吗?” “好可怕的谜题。”经道,“难道解不开谜题就会变成他们那样。我绝对不想,我会选择另一种方式,尊严地死去。” “真的是这样吗?”枫闭上眼,道,“那太可怕了。” 这份可怕开始折磨他们。 绿无撂下一句话,转身走了:“你们只有一时间,一次机会。” “我记得少华长老过——没有无缘无故的结果,”听羽道,“每一种结果,肯定有它的原因。我们会找到正确结果的那个原因。” “是的,它会很难,”凡道,“相信我们自己,我们是青丘一族的命运,那儿还有我们的家,亲人,土地,想想这些,难吗?” “我们得一步一步往下走,只有前进一步,才会离目标更进一步。”听羽道,“最好的办法,我们自己去找答案。” “去那儿吗?”雨指着那群曾经在蠕动的人群,道。 “记住,5人一体,我们就不会失败。”凡道。 然的石头台阶其实很高。距离地面足有千步的距离。这里没有路,也就不可能走下去。经倒是可以飞下去。 经道:“肯定会有路。等着,我去找出来。”经跳出了石阶,甩动翅膀,好似在虚无的空气里飞。 “好高啊!”经的声音传来,似乎隔了一道墙,“石阶上有藤蔓,可以攀着爬上去。” 怎么会是“上”呢?听羽有些疑惑,但是他想——也许是经错了,或许是自己听错了。反正能下石阶去就行。 听羽看着经飞下去,心底里想起了大王鹫鹰。这大王鹫鹰自从找到了伴侣,见色忘义,好像忘记了自己朋友的存在——要不,现在,大王鹫鹰就能毫不费力地把他们一个个运到下面去。 此时的大王鹫鹰,确实忙着度蜜月。两只鹰卿卿我我,忘记了俗世间的所有烦恼和恩仇。但是,大王鹫鹰毕竟是灵慧的生灵,在它的内心深处,又何尝会忘记生死与共的朋友呢?! 只是,现在,情势由不得它任性罢了。 大家一个个地找到藤蔓,顺着爬到石阶下去——一进入石阶下,听羽才真正明白了经的意思,原来,在里面,石阶下处于一座山的山腰,而这座山显然就是悬挂泉的那座山,因为在这里,也有一道绿色泉从山崖顶倾泻下来。 大家都很惊讶。向下看,地面上空空如也,原来那安静地匍匐着的一堆人全不见了。而且,更让人惊奇的是,现在竟然是晨曦微露的时候。 凡尝试着想回到石阶上,可是不管如何努力,就是回不去。大家终于明白,他们进入了另一个时空之中。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上攀爬,看看上面会有些什么。 经飞了一程,累了,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于是,她也和大家一样抓着藤蔓往上攀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尊非常不解,道,“我们在哪里,又要到哪里去?” “不管在哪里,我只知道一点,”枫道,“我绝不变成虫子。” “对!”雨道,“尊,向上才有真正的希望。绿无不是了吗,只有这里能够找到呵呵之鸟。” “绿无是过,”尊道,“可是,她还过,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你们决定向上吗,这么做值得吗?” “我相信呵呵之鸟就在这里。”听羽道,“未知的地方往往隐藏着答案,尊,为什么我们不能再搏一次呢。” “搏一次,就搏一次。”尊道,“我会爬上去的。” “好,”凡道,“大家心。” 绿色泉就从身旁倾泻而下。湿漉漉的手很难抓住藤蔓。每一个人心翼翼地前进,累了就脚上缠绕住藤蔓休息一会。很少有人话,的最多的就是相互之间的提醒。双手交替几千次之后,他们才越过绿色泉,爬上了山崖顶。 在山崖顶上,看到的景色比山脚看到的更壮观十倍。 “那不是‘蠕动的虫子’吗?”眼尖的经喊道。 确实是。像蠕动的虫子样的一群人怎么会在山崖顶上呢?在另一个时空里看到的他们在石阶的下面,在这个时空里,他们却在石阶的上面。 “怎么会是颠倒的呢。”尊道,“真是令人奇怪。” 大家走近了去看。确实是人。他们正酣睡着,都光着屁股,头朝下趴着,真令人恶心。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许正是如绿无所——是那些来找呵呵之鸟,却失败了的人所落得的下场。 “我可不想变成这样。”枫拥抱住雨,声音有些颤抖。 “不会,不会。”雨安慰道,“我们会找到呵呵之鸟的。” “大家四处找找,看上面还有些什么?”凡道。 六人开始四处找寻,希望找到更有价值的东西。可找寻了半,一无所获。难道是绿无随便一,误导了自己和大家——听羽感到不安。 “好好想想,相信你的直觉和内心,”凡轻声道,“它们都不会欺骗你。” 听羽点点头。 “你们相信我。”听羽道,“我也会怀疑自己,很多时候。但是现在,我觉得怀疑毫无价值。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呵呵之鸟找出来。我们需要再找一次。” 呵呵之鸟会栖息在哪里?荆棘丛中,石头缝隙,还是草窠之中……听羽忽然看着绿色泉发呆——如果觉得呵呵之鸟藏身于绿色泉之中,会不会是大胆的想法——听羽问自己。听羽顺着藤蔓攀爬下去,从侧面一头扎进了水幕中。那里果然是中空的。 当听羽的眼睛适应了暗黑之后,他惊喜地发现,里面有鸟。当他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其他几个人的时候,大家都激动地有些颤抖。 凡和尊顺着藤蔓也下来了。他们也看到了鸟。也许是听羽、凡、尊的惊扰,里面的鸟儿躁动起来,有的飞出了绿色泉,暴露在三足金乌的光芒中。 那是些怎样漂亮的鸟儿啊!全身色彩艳丽,冠子笔挺,无论是飞翔还是在山崖上走动,均显得姿态优雅,风采超凡。时不时的,它们会向发出“呵呵,呵呵……”的鸣叫声。有一只呵呵之鸟,不知什么原因,好几次飞到了经的面前,仔细打量着她。等经注视它时,又倏地一下飞远了。 “呵呵之鸟,那就是呵呵之鸟。”枫和雨激动地跳起来。 经更加激动,都哭了,她抱着枫和雨,道:“它们真的在这儿,在这儿!” “我们把它们抓起来么?”尊问道,“我们可以把它们放在箭囊里,管保万无一失。” “崇敬的心盲神,少华长老,我们终于找到‘呵呵之鸟’了。”凡道,“父亲,母亲,孩儿终于找到它了。” 大家决定趁呵呵之鸟休息的时候将它们一网打尽。于是,六个人围坐在一起,喝点水吃了点东西,并相约闭目养神。 呵呵之鸟不知疲倦地飞翔,但是,经总觉得有那么一只鸟若近若远地围着自己飞。经想着,或许是自己也有着一双翅膀的缘故吧。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听羽不停地念叨着同样一句话。 “听羽,你找到了呵呵之鸟,不高兴吗?”尊道。 “我高兴。”听羽道。可是,他的心却陷入了纠结之中。 第三十二章 虫鸟博弈 “不能抓鸟。”听羽突然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犹豫,表情却是很坚决。 每一个人都感到不解。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听羽道,“绿无的,大家还记得么。” “绿无是过这样的话。”尊道,“可是跟我们抓鸟有什么关系?我们把呵呵之鸟都抓下去不就行了么?” “是啊。”凡也道,“呵呵之鸟,确实是呵呵之鸟。听羽,是你告诉我们的,它会发出‘呵呵’的鸣叫声——这里的呵呵之鸟就是如此。” 听羽来回走动。他的耳边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现在的选择是错的,可当他要从那声音中求得一个准确的答案的时候,声音没有回答。这令他心头茫然一片。 “我不能确定,”听羽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不能这么做。可是为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 “听羽,你是怕我们弄伤了呵呵之鸟吗?”枫道,“我们保证很心地去抓它们,不让它们受半点的伤害。” “我……”听羽欲言又止。 “听羽,你在怀疑什么?”经也道,“我们千万不能错过机会。” “这太简单了。”听羽道,“你们不觉得吗?!绿无的谜题就这么浅显吗——呵呵之鸟,近在眼前。我想是我的眼睛欺骗了我。” “怎么会简单呢?”尊道,“听羽,是绿无看了我们——这么高的悬崖,我们爬上来了;绿色泉中的呵呵之鸟,我们找到了。简单的问题,需要简单的对待。” “不!不是的。”听羽望着尊,话语有些激动,“看得见的胜利,往往意味着失败。尊,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我们应该慎重。” “快亮了,”凡道,“我们只有抓了呵呵之鸟,才有机会完成我们的命运。如果不能按时赶到石阶,我们都会变成蠕动的虫子。” “凡得对!”尊道。 “可它们不是,它们不是!”听羽很激动,“尊,你记得吗,刚到山崖顶的时候,你过一句话,这句话让我印象深刻。” “哪一句?”尊问道。 “你‘这儿是颠倒的。’”听羽道。 尊想了一会,道:“我是过。可这句话和呵呵之鸟又有什么关系。” “经,你也过——当你进入到石阶下,的第一句话是——让我们顺着藤蔓爬上去。尚在石阶上时,我不明白你的话中‘上’的意思,因为从我的视角看,我们应该向下落才是,怎么要向上攀爬。当然,我后来想明白了——这儿是颠倒的,和外面的世界。” “确实,这儿是颠倒的。”经道,“所以,你认为我们看到的呵呵之鸟非我们要找的呵呵之鸟——它们并非真正的呵呵之鸟。” “我想是的。”听羽道。 这真是一个令人丧气的推断。六个人谁也没有话,时间却在一点一点流逝。凡看着听羽,似乎想从他脸上读到一点什么。 凡道:“你真的相信自己的判断。听羽。” 听羽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岂不是白走了一趟。”雨的语音中透着不甘心。 “不会。”听羽道,“我相信呵呵之鸟就在这里。” “听羽,”雨关心道,“我不能明白你话中的意思——呵呵之鸟在哪儿?” 大家四处张望,当然没有发现其他的生物。 “我知道大家没法理解,更没办法相信我,”听羽很冷静,“但是事实或许就是那个样子,谁也改变不了。呵呵之鸟就在那儿。”听羽指向蠕动的虫子。 枫和雨睁大了眼睛。 “蠕动的虫子,呵呵之鸟,会一样吗?听羽,你真的没事吗?”雨道。 经突然感觉到,这是一个多么陌生的听羽。在呵呵之鸟这件事情上,听羽已经走得太远了。 退一步讲,这么恶心的蠕动的虫子即使是呵呵之鸟,他们那么庞大的体型,又有谁能把它们从这么陡这么高的悬崖上搬下去。 “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我们能把它们很轻松地运下去。”听羽道,“唯一的问题是,你们愿意信任我吗。我需要大家的信任。请相信我。” 听羽心里明白,这是一个多么荒唐的决定,自己还请求大家的信任,实在过分了——可是黎明即将来临,大家已经没有机会再犹豫了。 “我,”凡坚定地道,“相信你。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伙伴们。” 听羽的目光从其他人的脸上滑过,他的内心还是复杂的,尽管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可毕竟还不知道结果——如果自己错了,那么大家都将沉沦在这里——凡、尊、枫、雨是永远的朋友和亲人,唯有经——如果出现了最坏的结果,听羽最对不起的是经。 大家都在思索,最后都报之以信任。 “经,谢谢你!”听羽道,“我要开始了。千万别吵醒它们。” 听羽走到蠕动的虫子呆着的平台旁,将手轻悄悄地伸过去,轻悄悄地从蠕动的虫子的脊背上抓下去——在那一瞬间,凡、尊、枫、雨、经觉得时间都停止了,也就在听羽的手触碰到蠕动的虫子的一瞬间——蠕动的虫子的躯体竟然慢慢地消散、溶解,那庞大的身躯不见了,出现在听羽手掌中的是一只金色的鸟。它还熟睡着。 经惊讶地差点叫出声来,要不是听羽制止了她。枫和雨、尊都呆住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尊道,“怎么会这样。” 听羽示意大家趁着呵呵之鸟还在熟睡之中,抓住了放进箭囊。 枫、雨、经顾不得呵呵之鸟那令人恶心的躯体,把它抓了之后,心翼翼地放进了箭囊安置。所有的蠕动的虫子都变成了大家箭囊之中的呵呵之鸟。 “我们得加快速度,赶到石阶。”凡道,“路上一定要心。听羽,你断后。” 一行人开始紧抓着藤蔓往下攀爬。往下攀爬比网上攀爬省力,但是要掌握好速度与节奏,很快,大家攀爬到了悬崖的山腰处。凡让大家休息。 三足金乌光顾了山崖顶。有鸟儿从绿色泉中钻出来,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它们怕极了三足金乌的光芒——可是昨并不是这样——它们极力往悬崖下冲,可也有的一时昏了头,一下子暴露在了三足金乌的光芒里。 之后发生的一幕让六个少年终身难忘。那会鸣叫‘呵呵之声’的鸟儿,被三足金乌的光芒一照,竟然变化成了人——这些人从空中毫无遮拦地摔到了地面上。 尊的脸色苍白,惊恐地双手也在颤抖。 枫、雨更不用了。言下之意大家都明白,要是此刻他们箭囊中装的是那些呵呵之鸟,万一暴露在阳光下,那他们也会跟着坠落到地面,绝无生还的可能。 经内心的恐惧绝不比枫、雨弱。但是,经的内心被另外一件事占据了——她想的到,在这些呵呵之鸟中,应该有她的姑姑。 不知道姑姑会怎样?经希望自己的姑姑没事——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没看到羽人从上面跌下来。 经并不想把这种担心出来。 “经,你的姑姑会没事的。”听羽竟然记得经过的话。 第三十三章 呵呵机缘 经很感激大家对自己姑姑的关心。 可是为了准时赶回石阶,经没有要求停留寻找。 她怀着痛苦的希望回到了石阶上。现在,他们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和昨一样,此时,这儿的三足金乌快要到烛阴之地休憩了。 绿无站在石阶上。既没有高兴,也没有失望。 她知道六个人完成了谜题,而且是正确地完成了谜题。 “我们的女王要见你。让他们帮你带着箭囊。”绿无对听羽道。 绿无转身,对着凡等又道,“到石洞那儿,会有人接待你们。你们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当真是颠倒的世界——凡、尊、枫、雨、经清楚地记得,在石阶下,现在刚刚是晨曦微露,而在石阶之上,已经是傍晚了。 听羽跟着绿无,沿着山道,不知道走了多远,来到了一座堂皇福富丽的宫殿门口。看门楣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呵呵宫。 绿无继续带着听羽往里走。偌大的宫殿中竟然没有守卫的武士。绿无领着听羽在宫殿的过道、走廊、门洞之间穿行,听羽觉得这宫殿实在是大极了,而且,好像除了过道、走廊、门洞,其他地方都是密封的。 宫殿中的一切几乎都是金色的,从地面到墙壁到窗户到屋顶。 唯独在走廊、过道的两边摆放的四脚制成的大物像是青铜做的,那大物威严壮观,甚至投射出傲视一切的气息。听羽一路数过来,一共有九只。 宫殿里亮如白——可这时候外面恰恰是晚上了。 听羽注意到亮光柔和,来自于墙壁上、穹顶下挂着的银白色的物体。他很好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绿无注意到了。 “我们称它为外来之光,”绿无道,“它来至于很远很远的地方,已经呆在这里很久很久。它总是那么亮,从不会熄灭。” 听羽不太听得明白,想问,又怕唐突。 “你很懂事,”绿无道,“不该问的不要问,该知道的你都会知道。明白吗?” 听羽点点头,表示理解。 又走了一程。绿无停在了一扇巨大的金色的大门前。因为看不清绿无的动作,只见她手指一点,大门轰然洞开。 “进去吧。”绿无道,“我们的女王在里面等你。” 听羽走进了大门。大门关上了。听羽往前走,他看见前面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有台阶,听羽就走到了高台下。 “你叫听羽。很好听的名字。”高台上忽然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比绿无年纪稍大,有着很精致的容貌,穿着打扮显得雍容华贵。不过,看上去,脸色憔悴。 “是的。我叫听羽。”听羽道,“尊敬的女王。” “我们确实有缘分,不管这缘分如何而来,毕竟,你已经站在我面前了。”女王道,“不要担心,我是为了实现你的心愿而来。” “缘分?心愿?”听羽好像听不明白,又好像明白,只是心里一下子接受不了,“女王,您是实现我们的心愿。真的吗?” 女王点点头,道:“听羽,你知道呵呵之羽是什么,它又有什么用,它为什么能完成青丘一族的命运?这些你都明白吗?” 听羽摇摇头。这些,听羽确实不明白。也没有人告诉过他们。 他只知道,找到呵呵之羽他才能完成青丘一族的命运。而青丘一族的命运就是自己的命运。 “呵呵之羽有三色,一色黄;二色朱,三色金。邪恶之人用它可以惑言惑行惑心,所以又称三惑神羽。”呵呵之鸟女王道,“正义之人用它可以正言正行正心。听羽,你我缘分既到,现在我就将三惑神羽传给你。” “女王,您的三惑神羽如此珍贵,听羽怎能安然接受?”听羽道。 “听羽,你是条件吗?”呵呵之鸟女王笑道,“三惑神羽是你应得的,不必心怀歉疚。我知你是仁义忠厚之人,交给你,我放心。” “听羽愿以生命护卫三惑神羽。”听羽肃然道,“一旦完成青丘一族命运,我定当归还。” 呵呵女王道,听羽领受三惑神羽。听羽双膝跪地,双手前伸,意念之间,三根羽毛已到了听羽手上。这羽毛确实一色黄,一色朱,一色金。羽毛艳丽,仿佛活的一般,散发出勃勃生机。 听羽正觉惊异,其中一金色呵呵之羽的翼尾戳了他的手掌一下,听羽的手掌上顿时流出血来。听羽还来不及擦拭血迹,这血竟被这三根呵呵之羽吸食了。 “这就是缘分。听羽,不必紧张。”呵呵之鸟女王好似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谢女王!”听羽怀着十分的恭敬,道。 “去吧,听羽。”呵呵之鸟女王道,“前路漫漫,充满了惊奇危险,希望你时刻保持着一份仁义和真诚。三惑神羽会护佑你。还有,三惑神羽关系着你们人类的生死存亡,……不死树……”声音越去越远。 “呵呵之羽,不死树。什么是不死树?”听羽感到越听越糊涂,等他抬起头来,赫然发现金色的高台消失了,富丽堂皇的宫殿也消失了。 听羽拿着三惑神羽,像是做了一个梦——又是一个早晨来临了。 听羽发觉自己正站在一处平地上,远处,有一排垂挂着草帘的房舍,全是由木头造成。 凡、尊、枫、雨、经正在那儿休息。 听羽走进房舍,坐下来,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三惑神羽——其实,到目前为止,听羽只知道它有着神奇的法力,但是,应该如何运用,听羽没有问,呵呵之鸟女王也没有。 听羽觉得既然呵呵之鸟女王不,总有不的理由。 大家也已经醒来,看到听羽的时候,每一个人都特别兴奋。 “听羽,你回来了。”凡喜悦,“感谢你的选择。一晚上,我总在想,要是我们选择了呵呵之鸟,如今会是怎样的结果。” “我们成功了。”听羽道,“呵呵之鸟女王将三惑神羽交给了我——三惑神羽就是我们要找的呵呵之羽。看,它们就在这儿。” 站在虚空里的呵呵之鸟女王、绿无并没有离开。 “女王,您为什么不告诉听羽他身边的危险,”绿无道,“万一,呵呵之羽落入了邪恶之手,那我们呵呵之鸟一族必将受到灭顶之灾。” “所谓机不可泄露。”呵呵之鸟女王道,“我相信他的判断,相信他做出的所有举动——再,这也是我们的命数,我们想逃也逃不了。不如,相信他。” 绿无沉默了。 呵呵之鸟女王朝着脚下的峡谷深情地看着望着,心里道,我们还会回来的。 听羽将三惑神羽的神奇之处一一告诉大家。大家看了许久。各个赞叹不已。 经的眼角有泪,她动情地道:“真的有呵呵之羽。真的!我实在太高兴了。” 她和枫、雨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凡双手合十,道:“尊敬的心盲神,少华长老,我们终于找到了呵呵之羽。青丘一族的命运我们一定会完成。” “对!我们一定会完成自己的命运。”尊大声地鼓励着自己,也鼓励着大家。 “听羽,我们一起去向呵呵之鸟女王辞行,”凡道,“感谢她的赐予——呵呵之鸟一族是青丘一族的恩人。我们应该有所表示。” “女王已经走了。刚才,”听羽道,“或许,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六个人整理好行装,出了房舍。在峡谷的出口,一行人转身回望,峡谷还是那么壮观奇丽,绿色泉简直美得让人不忍离开。 “等完成了青丘一族的命运,要是能回到这儿,真好!”尊道。 “那我们也跟着你回来?”枫道,“我们是五行战队。” “是啊!”雨也笑道,“可是,我舍不得我的父亲,母亲,还有我的可爱的弟弟。” “走吧!”凡道,“前进,五行战队。当然,还要欢迎经的加入。” “再见了,姑姑!”经在心里道,她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再见了!”听羽在心里道,“或许我们还会回来。” 第三十四章 神羽易手 桃林。 凡上前仔细端详,了解桃林五行运行之法——他发现桃林五行之阵运行之法和进来之时并未改变。于是招呼大家渡出桃林去。 相比于进桃林,此番渡出桃林就容易多了。 凡在前,听羽最后,六个人顺利地来到了蚩尤荒野。蚩尤荒野还是原来的模样——苍白的岩石苍白的空。 “想不到,想不到,”一个压抑的低沉浑浊的声音道,“这么快就把宝贝送出来了。是一群好孩子。” 大家定睛一看,从桃林西南角走出来一个怪人。此人左手执利斧,右手握盾牌,脑袋没了,它把肚脐当作嘴巴,因此的是腹语。认识他的人叫他刑。 凡、听羽、尊、枫、雨、经只听过他的名字。 “我叫刑。”刑道,“来拿属于我的东西。只要你们听话,我一定不会伤害你们。快点,将宝贝拿过来。” 刑朝着听羽伸出手来。虽然他看不见,但他知道每个少年所在的方位。 “我明白你要什么。”听羽道,“可这是呵呵之鸟女王传给我们的宝贝。它不是我们的,我们没有权利把它交给你。” “那交给我,如何?”一青衣女子从刑背后走出,笑着道,“青丘一族的娃娃,应该认得我吧。” “赤北青衣!”尊叫道。 “对!我就是赤北青衣。”女魃道,“赤北青衣,呵呵之羽;彼来我去,解君之忧。的就是我——只有我才能解救你们青丘一族。只要你们给我‘呵呵之羽’,我现在就可以帮助你们完成自己的使命。怎么样?” “在这儿给你,不行!”凡道。 “娃娃,那你到哪儿了才给我。”女魃微笑着道。 “‘呵呵之羽’,我们只能交给少华长老,”凡恭敬道,“我相信,少华长老会将‘呵呵之羽’交给您。” “非要如此?”女魃道。 “我们在心盲神前发过誓,要将‘呵呵之羽’带回青丘一族,挽救青丘一族的命运。”听羽道,“现在交给你,有违我们的誓言。” “对!”尊也道。 “哦,”刑狂笑,“不知高地厚的娃娃,你们不知道我刑的厉害——乖乖地交出来,省的我动手。再了,呵呵之羽,只有在有能耐的人手里,才会发挥无限的法力。娃娃,在你们手里,充其量是个玩具。” “它是我们青丘一族的命运,凭什么交给你。”凡道,“刑,你这是强人所难。” “哈哈哈……”刑道,“有趣,娃娃一个比一个伶牙俐齿,可是就是不经打。不要逼我动用武力。娃娃,拿过来,你们就可以走了。或许,我还可以送你们一程。” “免了。”尊取矛在手,道,“是我们的我们绝不会交给你。” “好好好!不知高地厚的娃娃,碰个头就知道什么是疼了。”刑怒了,“不要怪我以大欺。吃我一斧。” “‘凡逢敌,必共侮之’,”凡大喝一声,舞动手中长矛迎了上去。听羽、尊、枫、雨见机而动,脚踏五行之位,五人结成了坚固的五行阵。 刑一斧劈下,巨大的冲击波排山倒海而来,凡自觉难以匹敌,只好使个卸字诀,长矛拖地,蹬蹬蹬连推了五六步,才立住了身形。刑的斧子落空,在蚩尤荒野苍白的砂砾地上砍出了一道深深的长长的口子。 凡退,枫让,尊进。五行阵变阵,尊顶头,雨助之,听羽为轴,形成相生之势。刑收手。道声不错。 五人屏息凝神,深感刑威力惊人。正在五人专心对阵之际,忽然传来一声惊叫,那是经的声音。原来经在旁观战,全部心思均在五人身上。 冷不防身旁闪现一青衣女子,经错愕之下,被青衣女子一招制住。 这一声惊叫,实在是经的正常反应。 青衣女子手上使劲,经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一次她并未呼叫,想是不想分了五人的心神。 “娃娃,现在交出呵呵之羽也不晚,”刑道,“否则,她会对你们的同伴不利。” “娃娃,交出来吧。”青衣女子道,“不然,我一使劲,你们这同伴就会死去——多么美好的生命,你们就忍心让她消散。” 经动弹不得,可是,她的表情在告诉五人:千万不要。青衣女子阴冷地笑着,经在她手里,痛苦地挣扎着。 “住手!”听羽道。 青衣女子停手,道同意了,很好。 “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听羽道,“更何况经是我们的朋友。眼前的朋友都救不得,我们带着三惑神羽回青丘一族还有什么意义。” “可恶!”尊道,“我们千辛万苦找寻到了呵呵之羽,你们却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把它夺走。” “话可不能这么,”青衣女子道,“没有我给予青丘一族的偈语,没有我的帮助,你们又怎能如此轻松地走出蚩尤荒野——我是尽了力的。我们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原来如此,”凡叫道,“你们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到底为了什么?呵呵之羽难道和青丘一族的命运没有关系吗?” “这是我胡扯的,”女魃道,“谁知道你们竟然当真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我们怎能得到呵呵之羽。快拿过来吧。” 五人听了女魃一番话,只觉心内一片荒凉。 凡叹了一口气。 “赤北青衣,你放了经,我就把呵呵之羽交给你。”听羽将三惑神羽放在了蚩尤荒野的苍白的砂砾之上。 女魃狂笑着,放了经。经的羽翼又在滴血。 经走过三惑神羽的时候,蚩尤荒野难得起风了。 女魃将呵呵之羽握到了手里。她向着刑道,果然没错,呵呵之羽,一色黄,一色朱,一色金,三惑之羽,世间之宝。有了它,下就是我们的了。 刑紧跟着狂笑起来。 “万物都有命数。娃娃,你们命数当该如此。”刑道,“我放你们离去,快走。不然,我让你们一个个葬身在此地。” “对不起!”经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经,你还好吗。”雨道,“你在流血,别话,让我为你治伤。” “没事了,经。”尊道,“养伤要紧。” 经更难受了。 “经,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女魃突然道。 “女魃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经和她原来就熟识?难道经是刑和女魃这一对无耻之徒的卧底?她陪着他们历经千辛万苦寻找呵呵之羽,难道是为了最后的出卖?”雨的手猛烈地颤抖了,手中的药粉撒的满地都是。 “你是在挑拨离间吗,赤北青衣。”凡道,“我们从来没有怀疑经和我们的友谊。” “很意外吗。娃娃,生活就是这样意外。”女魃冷笑,“对了,告诉羽人翼,这次的事就这么了了。还有,羽人一族从今以后滚得越远越好。” “经,是真的吗?”雨问道。一旁的枫把雨推了一把,制止她往下。 经的眼里流出了泪水。 现在的情形,经什么都没有用。经沉默了。 “娃娃,信不信我灭了羽人一族。”刑吼道,“还不快滚!” 经站在那儿没有动。 她抬起头来,望着眼前曾经的朋友,最后将目光投向听羽,一直没有话的听羽。 “如果现在让你选择,你选择怎样对我?”经问道。 “我选择,”听羽道,“我选择——信任!” “为什么,为什么?”经流泪了,“我不值得信任。听羽,你知道吗,我欺骗了你,伤害了你,也伤害了大家——女魃的是真的。” “你有难处!一定是。”听羽道,“我只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你是我最信任的其中一个。” “好感人。”女魃讥讽道。 听羽转身望着凡,尊,枫,雨,又道:“当然还包括你们,我的战友。我相信,你们也一样信任经。” “是的。”凡道,“听羽的就是我们想的,不管在什么时候,我们都会选择信任——对你。经,有些事发生了,或许我们改变不了什么,但是,我们的内心,一直掌控在我们自己手中。” “太无聊了。”女魃道,“你们已经输的一败涂地,还在那儿谈什么信任——信任值多少东西?信任,能让你们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能!”经突然道。 第三十五章 女魃中计 经转身,面对着女魃,手里赫然多了三根羽毛,一色黄,一色朱,一色金。 它们和女魃手中的呵呵之羽一样颜色,一样长短。 “女魃,真的三色神羽在我这儿。”经道。她苍白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女魃愣住了。 继而,她狂笑起来,道:“娃娃,诳我。” 女魃见经没有反应,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吼道:“不要忘了,羽人翼的老命在我手里攥着。识相的,把你的三色神羽给我。” 女魃向前几步,逼到了经的眼前。 听羽和凡一左一右挡在了女魃前面。 经笑笑,她望着气急败坏、犹疑不决的女魃,道:“害怕了。我换了听羽放在地面的三色神羽,将假的交给了你。你信以为真了。女魃,这三色神羽本来就不是你的。” 刑终于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尾,他实在想不到这些娃机谋如此之深,如果任其发展,那不是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刑用利斧敲击盾,巨大的嗡嗡声震得六位少年心血翻腾。 “是真的吗?女魃,”刑叫道,“女魃!” 此时的女魃骑虎难下——不相信经的话吧,要是自己手中的呵呵之羽是假的,怎么办?相信经的话吧,免不了大动干戈。 最关键的是,呵呵之羽在没有和另一样神秘之物合璧之前,她自己没有办法辨别它的真伪。 “刑,不管真假,我会拿到真的呵呵之羽。你放心。”女魃道。 她仰长啸了一声。在蚩尤荒野的远处,一些低矮的山丘后面,飞来了一只大鸟。 近了,大家才看清那是和经一样的羽人。 羽人降落。经突然大叫一声:“姑姑!” 可那羽人径直走到女魃身边,躬身道:“尊敬的女魃,有何吩咐?” 女魃瞥了经的姑姑一眼,道:“羽棱,经比你厉害,你完不成的事,她倒完成了。我要的东西,就在你侄女手上。你看着办吧。” 羽棱毕恭毕敬道:“是!” “姑姑。”经叫道,“您,瘦了。” “经,是我。”羽棱走到静的面前,仔细端详着经,她已经一年没有看到过经了。她的眼里全是爱。 “经,你长大了。长大了好!”羽棱道,“多亏了你,姑姑才能从颠倒之极走出来再世为人。姑姑谢谢你。” 原来,羽棱在太阳照射自己的刹那,灵活地钻进了经的羽翼之中。凭着羽翼的护佑,她才跟着经出了颠倒之极。 而这一切,一直沉浸在担忧之中的经却没有发现。 出来后,经和凡、尊、枫、雨被呵呵一族接去休息,她不便现身,就先出了峡谷和桃林。 在桃林外,羽棱被女魃、刑截住,女魃、刑以一年前羽人与他们的协议相要挟,逼迫羽棱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女魃感到很庆幸。 “羽棱,别磨蹭了。”女魃喝道,“不然,不但你们要死,羽人一族也免不了生灵涂碳。一年前你不敢,谅你现在也不敢。” “姑姑,”经道,“他们是阴险狡诈、背信弃义之人,即使今我们帮助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我们羽人总不能永远受他们的胁迫。” 羽棱一把抱住了经,她的眼泪下来了。 “可是,他们得出做得到。姑姑,没办法答应你。” 良久,羽棱退开一步,伸出手,道,“经,要是你在意姑姑的生死,就把三色神羽交给他们。相信我,经。” 羽棱的最后一句话似乎在乞求。 经求救似的看着听羽、凡、尊、枫、雨。他们都低下了头。 他们怎能眼看着羽棱死去呢?这是任何有血有肉之人难以做到的。 经也流泪了。她为不能替朋友保住心爱的宝贝和最后一份尊严而感到痛苦与无奈。 经只能颤抖地将手中的三色神羽转交给了羽棱。 经靠在雨的肩膀哭了。 “很好!羽棱。”女魃道,“你识时务,我也会信守承诺。刑,呵呵之羽还是回到了我们手中。” “千万别大意。”刑道,“女魃,你最好别搞砸了。” 女魃哼了一声。伸手从羽棱手中夺走了三色之羽,她把左右手中的三色之羽仔细分辨了下,还是觉得没什么两样。 不过,她马上觉察到一个难题——一共两份一模一样的三色之羽,是都带走呢,还是带走一份。都带走呢,一来麻烦,二来容易混淆,到时更加分辨不清;只带走一份呢,那带走哪一份才对。 女魃瞧瞧刑,摇摇头。后来她看到恭敬站立一旁的羽棱,马上有了主意。 女魃要将其中一份三色神羽给了羽棱,让她拿着,跟她回蜀山。到了蜀山羽棱才能回羽人一族。 为了保险起见,女魃将原先手中拿的一份交给了羽棱——这样,女魃觉得做到了万无一失。 “行了嘛!”刑催促道,“该启程了。” 他转身顾自走了。 女魃冷哼一声,招手让羽棱跟着走。 羽棱望着经,欲言又止。 “经毕竟还年轻,我想让她跟着我走。”羽棱请求道。 女魃看看垂头丧气的六位少年,尤其还在哭泣的经,觉得这些娃娃太弱,经不了事,心想经能跟着自己走正合自己心意,便挥手让羽棱回去带上经。 羽棱往回走。她的脚步有些踉跄,大概是过于激动,亦或是作为经的姑姑,她觉得以自己的所作所为,现在难以面对经的朋友。 经见了,快步迎了上来。 “经。”羽棱轻声呼唤。 “姑姑!”经抱住了羽棱,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羽棱一个劲的点头。 女魃见了,皱紧了眉头,刚想大声呵斥。她突然看见了一幕不可思议的情景,像一把大锤敲打在了她的心窝上,她瞬间吐出了一口鲜血——原来,她手中原本生机盎然、艳丽芬芳的三色神羽,转眼间竟然就在她的眼皮底下收缩了,枯萎了,神消玉陨了。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自己受骗上当了。而且自己是心甘情愿受骗上当的。 女魃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羽棱,你骗我……” 刑自然听见了女魃的嚎叫,他开始还愣了一会儿,明白过来后,飞奔着回来。 心中不由得哀叹:“完了,完了……这蠢笨的女人。” 女魃拔腿追赶,这边七个人迅速地靠近了桃林五行阵。 女魃赶到桃林边时,桃林外还剩下两人,一人是听羽,一人是羽棱。此桃林运行的五行阵法,一次可以进五人,于是留下了听羽和羽棱。羽棱执意留在桃林外,听羽便要求留下,以便保护羽棱。 听羽只盼自己抵住刑和女魃,为羽棱渡过桃林阵争取时间。 听羽执矛在手,迎住了因怒而狂的女魃。 女魃真的疯狂了,一出手就是“流沙之术”——不要看涌过来的只是几道流沙而已,实际上不少高手,甚至是神,一不心也会着了道——流沙只要找到机会,它就会困住你的手脚,让你动弹不得。 听羽将全身真气灌注于长矛利刃,左挑右断,流沙飞散。 听羽杀出流沙重围,长矛直奔女魃的面门。听羽不知道,这正中了女魃的迷惑之道——听羽面对的只是女魃的幻影。女魃飞身到了羽棱身后,挥手发出一记掌心雷。 羽棱叫了一声,一头栽进了运行中的桃林五行阵中。 经心头一震。 她听得出这是姑姑的声音。可是自己尚身在桃林五行阵中,一心不能二用,只能祈求上苍保佑,保佑姑姑没事。 听羽的矛尖挑了女魃,才发现上当,等他回头,羽棱已经受到了重创,掉入了桃林之中。 听羽正寻思如何是好,刑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第三十六章 神羽显威 “呵呵之羽……”刑发出震动地的一声狂叫。 原来,女魃恼羞成怒,对着桃林使了一招掌心雷。 女魃主旱,掌心雷属火,火遇木则着。 霎时间,桃林起火。火势蔓延。 刑叫那一声是想提醒女魃住手,千万不能毁了呵呵之羽。 女魃盛怒之下,失了常性,没有想到这一层。 女魃见桃林起火,陡然之间也想到了呵呵之羽。 她心内顿生不安,脸扭曲了。 刑丢了听羽,朝着桃林奔去。 “桃林……”刑急促道,“呵呵之羽如果毁去,你我死无葬身之地。女魃,还不入林去追。” “如何追?桃林五行阵,你又不是不知道,凭我的能耐……”女魃哀叹道,“为今之计,只有擒了外面的娃娃,或许还有转机。” 刑道好! 桃林内。火随阵而行。初看一星两点,桃林五行阵运转若干方位之后,星火逐渐增多,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凡明白,此五行阵由于特殊的运行之法,人在阵外看,会觉得火势猛烈,其实身在阵中,影响并不大。 关键是要冷静,随阵而动,尽早脱离桃林。 阵中已有桃树整株焚毁,青烟直上九重。 好在桃林五行阵仍在运行之中,只消片刻,桃林五行阵的各人均能脱离火海。 可不知为什么,桃林五行阵骤然而停。 凡叫声不好,他隐约觉得这不是好兆头。 凡想让其他人心戒备,可是在此五行阵中,声音传不远,对方也听不清——除非能飞到空中。 果然,桃林五行阵开始了匪夷所思的运行。 即使是凡这样的解阵高手,一开始也如坠入了云里雾里,完全理不清来龙去脉。凡静下心来,心随阵走,全心揣摩阵法变化。他突然想到少华长老曾经跟他解过一阵,称为“斗转之法”,是五行阵的极致。 凡听风辨位,心中以北斗为规,与此阵法相磨合,果然环环相扣。 “想不到桃林会‘斗转之法’,而且不借助于任何外力,实在是精巧绝伦。” 凡想起少华长老过的话:“此阵本质为北斗星脚踩五行之位,由里到外设三阵——一阵为八方之形,二阵为四季之痕,三阵为白夜之分……每一次变化,均以北斗星座为标杆,找不到标杆之位,就分不清方向之形,四季之痕,白夜之分,也就走不出阵……‘斗转之法’每一阵共有八种变化,三阵共计51种变化。” 凡苦思解阵之法。 其他四人陷于“斗转之法”,早已辨不清方位,理不清头绪。他们仰头呼喊,也无人答应。 几人身边火势渐渐猛烈,烟尘飞舞,呛得他们难以支持。 经手中捧着三惑神羽,眼见火势猛烈,顾不得其他,只将它藏身于衣服之内,希望保个周全。 经的一扇翅膀受伤之后虽经治疗,但是用不了力,也就飞不起来。 实际上,任何会飞行之物,也是只飞的进桃林,却飞不出桃林。 形势危急。 阵外的听羽形势更加危急。一个刑听羽已然不能对付,再加上女魃,听羽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对于听羽来,唯一的利好是刑、女魃想以他做人质,故此下手留有余地。 就算如此,听羽也屡屡在战斗中挂彩。 “娃娃,不识好歹。”刑道,“我本不想要汝之命,休得再自找苦头。” 听羽不答话,凝神对战。长矛对干戚,占不到丝毫好处。 女魃助攻,时不时如鬼魅般出现,想以流沙之术捆缚了听羽。 这一次,听羽在刑利斧巨盾的夹击之下,气力消散,短时间难以复原,由此着了女魃的道,被流沙之术捆缚的严严实实。 “娃娃,滋味如何?”女魃阴笑道,“流沙之术至阴至柔,即便是神仙,也断断不能逃脱。你完了。” 听羽挣扎着,可无济于事。 凡囿于身陷阵中,不能窥“斗转之法”全貌,破阵遇阻。 他心内焦急,心思郁闷,急火攻心,口吐鲜血。 桃林火势依旧。 五人依然困在阵中,风吹浓烟,滚滚而来,大家只能苦苦支持。 经斜躺在一棵桃树之下,抚摸着怀中的三色之羽,想到听羽和姑姑、大家,不免黯然神伤。 空中有鸟鸣。最先听到的却是经。 因为那是羽人一族的神发出的鸣叫,在经听来,如闻,自然对此声音敏锐异于常人。 经强撑一口气,双手合十,念动祭祀之语——这是羽人一族与自己的神灵沟通的方式。 果然,飞在高空的羽人一族的神——大王鹫鹰的妻子一个俯冲朝经而来。她们早已不是神与奴仆的关系,因为听羽,也因为凡、尊、枫、雨。 大王鹫鹰夫妇是追踪直入九重的浓烟而来。 他们在这蚩尤荒野漫无目的地已经盘桓了好几,一直找不到听羽他们的影子。 这次大王鷲鹰夫妇感应到经的灵魂的呼唤,知道经被困于桃林火海,便飞下来救护。 大王也到了。 它老远就看到了听羽。 听羽被流沙之术捆缚的紧紧地,当他看到大王时,一连几个翻滚,与刑、女魃离得稍远了些。 刑、女魃知道大王鹫鹰的厉害,也知道大王鹫鹰是羽人一族的神,但他们不知道大王鹫鹰与听羽的关系。 大王鹫鹰俯冲,来势凶猛,锐利难当。 “不要管它。”刑叫道。 他得提醒女魃先做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全心关注桃林火海,追踪经,并取回三色神羽。 女魃做出了退让——让大王鹫鹰叼走了听羽。 自大王鹫鹰出现,刑比女魃更急——大王鹫鹰肯定是追踪浓烟而来,既然大王鹫鹰到了,那么神兵降也该到了——如果他们来的话。 刑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大王叼起听羽飞上空的时候,经也在大王鹫鹰妻子的帮助下趴到了它的背上。 大王鹫鹰妻子在鸣叫声中一飞冲——为什么大王鹫鹰能在桃林之中飞起来? 刑等的却是这一刻——手中的利斧旋转着飞向大王鹫鹰妻子背上的经。 刑的功力非比寻常,势头又准又狠,大王鹫鹰妻子根本没有应变的机会——眼看利斧将砍中经的身体——如果是这样,大王鹫鹰妻子也将被砍作两段。 与此同时,经从怀中拿出了三色神羽,她想看看它们是否完好——利斧飞到——三色神羽竟然发出万丈毫光,照耀的地面、空、桃林如同三足金乌十兄弟一起出现在空一样,利斧瞬间向后倒飞,落于蚩尤荒野;桃林火势顿消,“斗转之法”就此消停;大地上的一切在静止了一瞬之后,才慢慢地恢复了原样。 刑、女魃看着继续运行的桃林五行阵,虽心有不甘,但无力回。 “我还是会找到你们的。娃娃。”女魃望着桃林,叫道。 凡、尊、枫、雨终于从桃林中走了出来。 此番遇险,实是凶险万分,要不是大王鹫鹰夫妇赶到,要不是三色神羽大发神威,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听羽、经坐在大王鹫鹰夫妻身上,在桃林上空四处找寻羽棱。 因桃林五行阵再次发动,找寻异常困难。听羽和经最后只得放弃了搜寻。 因为经知道,为了养育三色神羽,她的姑姑耗尽了最后一丝真力,即便没被女魃击中,也很难救活——要知道,青丘灵石也只能对尚存一口气的活人有用。 原来,经拿出的那三色神羽是假的。 经一直用真气养育三色神羽,让它们看上去和真的一样,显得充满了勃勃生机。 经原本想利用女魃多疑的性格,尽自己所能夺回三色神羽。 不料半路杀出了姑姑羽棱,打乱了自己的计划。而且,经由于受伤的缘故,真气续接越来越困难——一旦真气断绝,经手中的三色神羽必然显出假的本色。 在姑姑羽棱和自己拥抱的时候,经请求姑姑成全自己,用假的三色神羽换取真正的三色神羽。 有的时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女魃居然要拿走两份一模一样的三色神羽,这令经如遭雷击。 可到最后,女魃还是犯了一个简单的错误——将真的三色神羽交给羽棱保管,这给经创造了夺回三色神羽的最佳机会。 等女魃发现自己上当受骗,凡、尊、枫、雨、经已经进入了桃林五行阵。 女魃愤怒之下,重创了羽棱。 而之所以假的三色神羽能在女魃手中保持生机那么长的时间,那是因为羽棱将毕生功力凝聚到了三色神羽上。 也因此,羽棱才避不过女魃一击,跌入了桃林之中。 第三十七章 世外桃源 桃林五行阵阻止了刑、女魃的追击。 六人及大王鹫鹰夫妇才得以安全地退入峡谷内。 峡谷内木头房舍还在,各应生活器具完备。 峡谷内景色还是那么幽静绚丽,仿佛世外桃源。只是——呵呵之鸟女王已经离开,绿无也已不在。 六人之中,雨和枫、尊伤的最轻,仅仅是被桃林阵的桃树枝刺破了皮肤。 经伤的最重,她的翅膀再次遭受了重创,流血过多,连走路也觉得艰难;凡和听羽伤的也不轻,好在他们两个真力深厚,还能捱得住。 雨开始用青丘灵石为经、听羽、凡、枫、尊治伤。 在青丘灵石的治疗下,大家的伤口得以愈合。 最后,枫也为雨治疗了伤口。 “我们不能总呆在这里,”经的脸上布满了心事,道,“我担心刑会找父亲翼的麻烦,他那么凶残,羽人一族也会遭殃。还有,我的姑姑,我想找到她。” “别担心,经,”凡劝慰道,“我们会出去,尽快。下大旱,民不聊生,我青丘一族也在受苦——我只是担心刑和女魃——要是他们一直守在桃林阵外,我们该如何应对?” 听羽看着大王,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尊好奇地问道。 “我带上三色神羽,让大王带我到桃林阵外看看,看看刑还在不在——要是他们走了,我们马上出发。” “好。”大家都表示同意。 “经,你别担心,我也会找你姑姑——我会将她带回来。”听羽道。 “谢谢你,听羽。”经十分感激。 听羽坐上大王的背,大王展翅高飞,越飞越远。 “大家也累了,”凡道,“不如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等听羽回来再作打算。” 于是大家借着现有的床铺睡觉休息。 经睡不着。一闭眼,眼前全是姑姑的身影。 经知道姑姑凶多吉少,但是,她还是心存一线希望——听羽能将她的姑姑活着带回来。 她想,只要姑姑活着,青丘灵石一定能救她。 经辗转反侧。 睡在一旁的雨和枫知道经的心事,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想姑姑了。”雨道。 经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我很担心她——我怕她再也回不来了。” “经,你姑姑一定会没事的。”雨道,“羽棱姑姑以自己的勇敢和智慧救了我们大家,她是好人——好人就会得到好报。听羽会将她带回来的。” “真的吗?”经问道。 雨坐起身,握着经的手道:“我们是一家人,你姑姑就是我们大家的姑姑。相信我,相信我们大家,羽棱姑姑会活着回来。” “经,雨得对。”枫搂住了经的肩膀,“有我们在,你不用担心——听羽,一定会找到羽棱姑姑。” “你们真好。”经紧紧地握住了雨和枫的手。 傍晚时分,听羽回来了。 听羽还带回了羽棱姑姑。 只是…… “姑姑,姑姑……”经抱着姑姑冰凉的身体失声痛哭,“姑姑,我是经,你睁开眼看看我啊,看看我啊,我是经……为什么你要离我而去……” 五位青丘一族少年默默地陪着经,默默地在一旁垂泪。 此情此景,也大王鷲鹰和它的伴侣也发出了悲鸣阵阵。 “青丘灵石,青丘灵石……”经大声叫道,“听羽,给我,给我——青丘灵石一定能救活我的姑姑……” 听羽默默地握住经的手,只感觉道经的手冰凉——听羽不由得更生出了深深的伤痛。 听羽在桃林阵内找到羽棱姑姑之后,就发现她没了气息。 听羽也是不甘心,用青丘灵石为她疗伤——可是毫无作用。 听羽摇摇头,眼泪也下来了:“经,羽棱姑姑已经走了。” “不可能!姑姑没有死,她没有死。”经伸出手,要青丘灵石。 听羽将青丘灵石交给了经。 经握着青丘灵石,突然之间她明白——有些事,一旦发生再无挽回的可能——自己的姑姑,确实走了! “姑姑,你好不容易才出得了呵呵之鸟秘境,却为了经牺牲了自己,姑姑,经好后悔——”经哭着,声诉着,“经不求你,姑姑你就不会死——是经害了你。” “杀死羽棱姑姑是可恶的女魃,”枫捏紧了拳头,“还有刑,我们一定要打败他们,为羽棱姑姑报仇。” “经,羽棱姑姑是为了救我们大家牺牲的,我们很感激,也很悲痛。”凡道,“羽棱姑姑走了,但是她肯定希望你好好地活着——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做,我们必须赶在刑的前面赶到晓梦泽,通知你的父亲翼首领。” “对!经,凡的没错。”听羽道,“羽棱姑姑死得伟大——我们应该化悲痛为力量,早刑一步赶到晓梦泽,做好战斗的准备,为羽棱姑姑报仇。” “经,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为羽棱姑姑讨回公道。”尊沉声道,“我保证!” 经含泪点点头。 按照羽人一族的传统,六位少年为羽棱姑姑搭起了一个“羽化台”——台上放满了柴火,然后将羽棱姑姑放置于柴火之上。 经点着了火。 火势汹涌,很快吞噬了羽棱姑姑的身体。 雨和枫死死地抓住了经,不让疯狂的经靠近羽化台一步。 “姑姑,你一路走好。”经拼命挣扎之后,已经耗费了全身的力气,她对着羽化台喃喃自语,“姑姑,这儿山清水秀,仿佛世外桃源,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经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心中沉痛的听羽,眼见着沉浸在无助、哀伤和痛苦之中的经,却无力开解,听羽感到愧疚,深深地愧疚——自己答应经保护她的姑姑羽棱,结果造成了她的死。 尽管经不怪听羽,她的姑姑早已油尽灯枯——可,听羽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听羽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弱造成的无奈和被伤害深深地刺痛着他。 月华初上,斗转星移,听羽始终无法入睡。 听羽再次觉得,人是那么的渺,脆弱——祖父的奉献,羽棱姑姑的牺牲,让他觉得生命无常;又让他觉得他们的生命中有一种力量——尽管现在他还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力量,但是他坚信,生命中的这种力量甚至比生命还宝贵。 “祖父,您能告诉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朦胧中,听羽想象着问自己的祖父。 “我不能。但是我相信,你能拥有这种力量。等你拥有了这种力量,你会变得更加强大。”祖父似乎这么道。 “祖父,假如我拥有了这种力量,我能战胜刑,为你们报仇吗?” “孩子,报仇不应该成为你的志向。”祖父似乎摸着听羽的脑袋,意味深长地道,“拯救青丘一族的命运,甚至拯救下人类的命运,这才是你应该拥有的志向。但愿这种力量保佑你,孩子。” 听羽从睡梦中醒来,细细回味祖父的话语,真的感觉全身充满了新的能量。 听羽从怀中取出三色神羽,放在桌子上——三色神羽放着动人的光芒。 听羽想,三色神羽拥有巨大的神力,足以令时间停止,足以令巨斧倒飞——但是,自己却不理解它的力量来源于何处,又是怎样来的? 听羽翻来覆去地看、找,甚至试验,希望能破解三色神羽的秘密——但是,未能如愿。 据听羽的判断,女魃、刑对三色神羽的运用也是不知;真正能运用三惑神羽的人或许只有呵呵之鸟女王。 可是,女王为什么不将运用之法传授给自己呢? 第三十八章 天上人间 界。 “什么?三惑神羽!”帝俊惊吓的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要知道,三惑神羽是比帝俊的身世还要古远的物件,可以是洪荒世界历史最长久最神奇的宝贝之一。 而且,呵呵之鸟一族来自于离自己脚下的洪荒世界很远很远的一处世外之地,她们栖居于此虽已很久很久,但与人神两届都不往来。此次,三惑神羽重现人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或是即将发生什么大事? 难道……帝俊顿感压力山大。 “速速探来,三惑之羽现在何处,为何人所持,意欲何为?快快……” 帝俊坐卧不安。 呵呵之鸟秘境。一大早,六位少年已将行装准备就绪。大王夫妻相随。 经来到羽棱姑姑坟前告别。 青丘一族五位少年也肃立一旁。 “姑姑,我走了。”经道,“姑姑,这里风景美丽,到处都是奇珍异兽,你不会寂寞。等我完成了要做的事,一定回来看你。一定……” 经着眼泪就下来了。 青丘一族五位少年也一个个与羽棱姑姑告别。 走向桃林阵的时候,经一步三回头,真是舍不得离开。 “经,我们会回来的——打败了刑,拯救了下,我们可以回到这里,过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枫道,“我们都会陪着你,也陪着羽棱姑姑。” 雨狠狠地点点头。 六位少年出了桃林阵,果然没有见到刑和女魃。 六位少年进入了蚩尤荒野,再一次面对山精树妖的挑战。 尽管山精树妖均接到了刑下达的拼死阻击、延误时间的任务,但是,山精树妖也得到了他们一直视为梦魇的信息——六位少年得到了呵呵之鸟女王赠予的“三惑神羽”——唯独不知道的事,听羽并未掌握开启“三惑神羽”的秘诀。 “刑自己都溜了,让我们做炮灰,鬼才做。散了,散了……”于是,山精树妖一哄而散,给六位少年让出一条道来。 就这样,六位少年兵不血刃、一路顺风走出了蚩尤荒野、雪山和寂静之地,踏上了去经日思夜想的晓梦泽的路程。 刑回到了蜀地。他正做着六位少年被阻蚩尤荒野、寂静之地的美梦,他自认为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行兵布阵。 界。 帝俊如坐针毡。他觉得自己等待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当苍生台值日官向他汇报下界情形的时候,他难得的放下了自己的君威。让他免去一切繁文缛节,直接汇报。 苍生台值日官道:“臣所见,三惑神羽应在青丘一族少年身上。他们已经出了寂静之野,看样子下一个目的地是晓梦泽。” “晓梦泽。”帝俊思索了一会儿,“羽人一族、后稷一族是不是在那儿?” “是!”轩辕帝道,“臣相信后稷一族、羽人一族不会介入此事。” “那他们为何要去那儿?”帝俊道。 “少年中有一位是羽人一族子弟。”轩辕帝道,“据是羽人翼的女儿。” 帝俊不满意地哼了一声,言下之意是“轩辕啊轩辕,你倒什么都明白,就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问到自己头上了,才吐片言只语——还臆测羽人一族不会介入此事——不会吗?” “就他们六个孩,两只大王鹫鹰?”帝俊心中不解,问道,“他们就能拿到呵呵之羽?” “确实如此!”值日官道,“不过好像另有他人。” “。”帝俊催促道。 “臣发现,在少年当中,还隐藏着一个人。” “谁?”帝俊道。 “流沙。女魃的流沙。”值日官道。 帝俊“哦”了一声。 刑、女魃、夷羿之流参与其中,其实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又是刑、女魃,可恶至极!”轩辕帝道,“此等屡反界之徒,是到了给予彻底惩戒的时候了。帝俊,惩乱用重典哪!” “如此来,夷羿部族装出一副搬运息壤的架势,完全是声东击西。”禹告罪道,“实乃臣下之过。看情形,刑、女魃、夷羿势必倾尽全力抢夺三惑神羽,界可不能失了先手。” 尧、舜等俱告曰:“禹所言极是。” 帝俊叹了一口气道,“当日轩辕帝告知我四句偈语,我却不以为然——想当然三惑神羽是远古圣物,凡人岂能得之。现在看来,是我看了下界人类。如今局面,界若不介入,少年们岂会是刑、女魃、夷羿的对手。要是三惑神羽落入了刑之手,对界而言,不会是好事。” “莫不如先将远古圣物收归界,再和刑等反贼清算。如此,界稳占上风。”祝融道。 “祝融太过耿直,”尧道,“此举不妥,不但不能彰显界之公道,还会打破人神共存格局的平衡,这势必造成下界混乱、生灵涂炭。” 祝融分辩道:“我这全为界着想。” “也罢。”帝俊似乎下定了决心,道,“众臣不必再议。界威严不容亵渎,轩辕帝尊,想当年,刑是你手下败将,此次,我看你下界处置此事最为适当。” “帝俊均旨,臣领命。”轩辕帝道。 帝俊沉思片刻,又补充道,“禹帝尊,烦扰你下界安抚众族,切忌生乱。” “帝俊均旨,臣领命。”禹道。 “下界之后,除非事关庭安危,其余事项轩辕帝尊均可自行处置。”帝俊道,“保住三惑神羽,轩辕帝尊就算完成了使命。” 蜀山。 “共主,三惑神羽神力无边,刑非它对手。惭愧。”刑面对着帐幔中人直言。 “刑兄,”帐幔之人道,“你是下闻名之不屈斗士,怎敢轻言失败。至于桃林五行阵,不必管它。” “可是……”刑迟疑道。 “帝俊应该得知。不过他这个神最大的弱点就是只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他巴不得人类自相争斗,他可坐收渔人之利。”帐幔之人道,“我们就不必遮遮掩掩,就看谁先拿到三惑神羽。刑兄,即刻出发,我们才能抢得先机。” “共主,刑并非胆怕事之人,刑担心的是,一旦我们火烧桃林,攻入峡谷,呵呵之鸟女王那儿……”刑还是担心。 “刑兄过虑了。以我判断,呵呵之鸟命数真的已到,不然,女王也不可能将至宝传给一个外人。而且,等你们此去,青丘一族少年应该已经离去。你们要去之地,恐怕是晓梦泽。”帐幔之人话语非常肯定。 “晓梦泽。”刑道,“那蚩尤荒野?” “别指望了,它们偷安一隅,已经成了习惯。”帐幔中人道,“关键得靠我们自己。” “它们会后悔的!”刑不满的叫道。 帐幔之人道:“刑兄,你们真正要担心的是拿到三惑神羽的青丘族人听羽,以及他的同伴,当然还有羽人翼,或者后稷一族——他们才是我们必须征服的敌人。至于你的手下,女魃会将他们运至晓梦泽。去吧,刑兄,祝你马到成功。” 刑行礼。转身就走,他已经明白,他接下来要干什么,怎么干。 为了自己,他也必须得成功。 在大殿外,夷羿、女魃、鼓、危已经整装待发。 第三十九章 何去何从 入夜了。 这是一个难得的无风无沙的夜晚。 月华皎洁。 这也是六位少年走出寂静之地后迎来的又一个夜晚。 围着篝火,大家吃了点干粮。 听羽打开了随身带着的一个口袋,掏出一些果子——那是在呵呵之鸟秘境听羽专门为大王夫妻摘的。 “吃吧,吃吧。”听羽一边喂食,一边叫道,“大王,过了今夜,你们走吧,去过你们快乐逍遥的日子。” 大王咕咕的叫着,仿佛能听懂,但是并不理解。 “再有一路程,我们就到了晓梦泽——经就到家了。”凡道,“我们也该回青丘山了。” “怎么?你们要回青丘山?”经不解又担心,“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此去青丘山千山万水,刑会追上你们,杀了你们。” “经,我们五行战队在心盲神前发过誓言,非回去不可。”听羽道,“这是我们的使命。相信我们,不管经历多么大的艰难险阻,我们定能拯救青丘一族的命运。” “可是,你们忽略了一个事实——你们过‘赤北青衣,呵呵之羽;彼来我去,解君之忧。’的意思,是等你们找到了‘呵呵之羽’,交给女魃,女魃能拯救青丘一族的命运。现在你们会将‘呵呵之羽’交给女魃吗?” “不会!”尊斩钉截铁道,“她是我们的敌人。” “对!”枫也道。 “既然你们不想将‘呵呵之羽’交给女魃,那么女魃又怎会拯救你们青丘一族的命运。”经分析道,“凡,那么你们拿着‘呵呵之羽’回到青丘一族,还有什么意义呢?而且,也许你们带给青丘一族的不是幸福,而是杀戮。” “我明白——经,的很有道理。”凡道,“所以,我们需要在今晚进行商量,做出抉择,看看我们该何去何从。” “晓梦泽不能留。”听羽道。 听羽的语气很坚决。 “我知道。”凡也道,“下之大,总有我们可以去的地方。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一路往青丘山前进,边走边想办法——也或许,少华长老见到了‘呵呵之羽’,会想到办法解决问题。” “你们不愿意连累羽人一族和后稷一族,对不对?”经直言不讳,“但是,你们知道,下大旱、人类生活困苦不堪,难道只有你们青丘一族遭逢其难?要不是有晓梦泽,羽人一族、后稷一族或许因在大难已经在这大地上灭亡。” “经,听我,”听羽道,“下大旱,确实不只是青丘一族的事情。但是,刑要的‘呵呵之羽’,却只与青丘一族有关,与五行战队有关——他要的是我们的命。” “那我呢?”经激动地道,“我与你们出生入死,我的羽棱姑姑还为此牺牲了自己,怎么就和我没有关系,和我们羽人一族没有关系?刑要杀你们,他也会杀了我,屠杀我们羽人一族——我很明白,但是你们还不明白,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对不起。”听羽道歉道,“经,我,我不想伤害你。我们也不能连累羽人一族。” “你们的我终于明白了,”尊叹了一口气道,“经得对,有些事我们躲是躲不掉的。刑是怎么想的,我们一无所知,所以,我们自己决定的事情,又有多少意义呢。我们是战士,既然躲不过,那就一战。” “尊,”凡道,“一战容易,战死也容易,可是谁去拯救青丘一族的命运?少华长老,应该望眼欲穿了吧。” “青丘一族不能回,晓梦泽也不能留,那我们还能去哪儿?”雨无助地叫道,“为什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 “要是我们能够参透三惑神羽的秘密,也许才能化解我们面临的危机。”凡道,“我不明白的是,刑、女魃非要拿到三惑神羽,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为什么非要我们青丘一族出手,来拿到‘三惑神羽’?” 听羽站起身,拿起三惑神羽,仔细端详,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是我们找到了你?为什么我们却不能好好的使用你?” 一切都是谜团。 夜深了。 大家还不知道何去何从。 “三惑神羽,三惑神羽,难道是听羽不配拥有你?”听羽伤感道。 凡拍拍听羽的肩膀,道:“不要怀疑。我相信,危难之际,三惑神羽会开启它的神力。你要做的,是尽自己所能保护它。我们也是。不管三惑神羽和青丘一族的命运是否关联,既然,你得到了它,这本身就是意义所在。” “对!”尊道,“三惑神羽的神力和灵力不需要怀疑,不然,刑怎会千方百计的想得到它。” “要是刑得到了它,世界会变成怎样呢?”听羽自问自答,“以刑的秉性,世界定会陷入三苗叛乱,或是蚩尤之祸的险境,那样,又有谁能逃得过这一劫呢?!” 听羽隐约觉得,刑要得到‘三惑神羽’,肯定是他的阴谋诡计的一部分,而且,他绝不会用‘三惑神羽’造福人类——至于是怎样的阴谋诡计,刑会怎么实施,听羽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凡。”经最后道,“请考虑我的建议——和我一起去见父亲翼,跟他实话实,再听听父亲翼的看法——如果你们觉得父亲翼的看法也不合适,再走也不迟。我相信,父亲翼是一个好首领,也是一个胸怀下的战士。” “大家觉得呢?”凡沉吟良久,道。 因为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能够听听翼首领的意见和建议,定会让自己站得高看得远。 “五行战队,明一早出发晓梦泽——谁还有自己的意见?”凡再次问道。 “我同意。”尊道。 “我也同意。”枫也道。 “我同意。”雨道。 “听羽……”凡道,“你的意见是——” “我——同意。”听羽道。 听羽明白,五行战队纪律严明,即便他保留意见,明大家还是会赶往晓梦泽。 大家安睡。 尊却醒着一只眼睛。 几来,尊总觉得一到晚上,自己身边就会发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好似有什么神秘之物在活动。 就在刚才,尊似乎又看到了它,可定睛看时,它又不见了。 它或许是几粒沙,或许是一截断枝,总之是些很细微的东西。 昨,尊跟枫了,枫却他疑神疑鬼。 “咳,难道是我看花了眼?”尊自言自语。 听羽也睡不着。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那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特别是想到青丘一族的命运,还有可能对羽人一族造成的连累,以及三惑神羽的秘密,一切让听羽倍感压力。 听羽从怀中取出了三惑神羽。 三惑神羽还是那么娇艳,那么生机勃勃。它并没有因为远离了呵呵之鸟秘境而枯萎。 夜。 朦胧中,听羽感觉有什么人走过了他的床前,好像还停下来看了他一会儿——或许是做梦,听羽警觉地坐起,第一反应就是摸向怀中的三惑神羽。 三惑神羽竟然不见了。听羽惊叫一声…… 听雨醒来,满头大汗,原来是一场噩梦。 三惑神羽就在自己的怀中。 亮了。 枫做好了简单的早餐——无非是用水煮熟了从呵呵之鸟秘境带出的一些奇异的谷物。。 “好香的饭菜,比我妈妈做的还好吃。”尊快活地嚷起来。 是呀,一路走来,除了在晓梦泽享用过一顿大餐,他们五个人很少有机会吃到热腾腾的熟食。 大王鹫鹰夫妇,它们尽情地吃着听羽在呵呵之鸟秘境内摘得的可口的果子。 它们吃饱了,在一旁咕咕咕地叫着。 令它们想不到的是,听羽竟然要赶走它们——更令它们难以理解的是,其他五位少年这次都站在了听羽这边。 大王鷲鹰夫妇难过的仰长啸—— 第四十章 誓愿一战 又经过几艰苦的跋涉,六位少年终于回到了晓梦泽。 晓梦泽。 宁静的世外桃源。 当然,她的美不同于呵呵之鸟秘境——呵呵之鸟秘境美在超凡脱俗,晓梦泽美在和谐安宁。 洪荒世界干旱弥久,很多地方植被凋敝、人兽残喘,哀嚎遍野,濒于灭绝。 相比而言,这晓梦泽中水波荡漾,泽岸风声飒飒,再加上羽人一族、后稷一族始终能够和谐相处,生活怎会不甜美? 羽人一族、后稷一族偶尔也会一同进泽围猎,猎获一些水鼠、恶蛟、巨鱼以及狐兔等,作为生活之需。 因羽人一族从不猎鸟——大王鹫鹰是羽人一族的神,爱鸟及鸟,羽人一族族规如是。 自后稷一族与羽人一族交善,后稷一族出门围猎,也从不猎鸟一类;后稷一族主食黍粮,羽人一族品味之后,也觉甘美,至此也常以黍粮为生计。 两族相互敬重相互保持距离,日子就这么一一悄然溜走。 羽人翼计算时间,心想也该到了女儿经到家的日子——如果经此行顺利的话。 “翼首领,经回来了。”黑长老兴冲冲进了羽人翼的居所,道,“羽神护佑,经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真的!”羽人翼顿觉心情轻松愉悦,他急速跨出几步,到了居所之门,却猛然停了脚步,问道,“她一人,还是……” “一人?”黑长老笑着道,“怎会是一人——神族五位少年也一并回来了。” 羽人翼听了,有些心神恍惚,他沉思片刻,道:“黑长老,你快快迎接——对了,以神族礼仪好生待之。你告诉经,让她一人过来。” “这……”黑长老为难道,“若他们问起您,我该如何作答?” “你就羽人翼身体微恙。”羽人翼思忖后道,“黑长老,别忘了,嘱咐经一个人来我居所。” 黑长老恭敬地告退——尽管他不明白其中的原委,但是他是一个原则性极强之人,见了凡、听羽等,果然羽人翼身体偶感风寒,不便出来招待,请包涵等等。 觑个空,黑长老将羽人翼嘱咐的话交代了经。 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凡、听羽等,悄悄地到了羽人翼的居所。 “父亲翼,您病了吗?巫师是否祷祝,医药是否服用?”经见了羽人翼,拉着父亲翼的手连珠炮似的问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羽人翼道,“父亲翼的病,见到了经就溜走了。经,他们怎么随你回来了?看来我交代于你的事情,你并未办成?” “经恳请父亲翼责罚!”经双足跪地,道。 “果然如此!”羽人翼脸有怒色,道,“此事事关羽人一族命运,我千叮咛万嘱咐,可你——经,实在令我失望。” “经也不想这样。”经平静地道,“父亲翼,一族和下,谁更大?” “当然是下。”羽人翼沉声道。 “父亲翼,站着生和跪着死,谁活得更荣耀?” “战士唯有站着生,哪能跪着死?!”羽人翼盯着经,突然他略有领悟,道,“经,你到底想些什么?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我羽人一族生存命运更大的事情吗?” “父亲翼,经看到了比我羽人一族生存命运更大的事。”经缓缓道,“这是我不能完成使命的主要原因。父亲翼,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忘记您的教诲,做出和刑、女魃一样丑恶的事情。” “你?”羽人翼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再无益。经,起来吧。你将此次经历一一道来,我倒是想见识见识比我羽人一族生死存亡更大的事。” 经起身。然后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给羽人翼听。 “当真是女魃杀了你羽棱姑姑!”羽人翼大痛道。 经点点头。 经的眼泪夺眶而出。 “刑欺我太甚!”羽人翼低吼道。 “要不是羽棱姑姑的保护,恐怕我们一个都回不来,都会死在蚩尤荒野。”经抹着泪,道,“刑、女魃不择手段,只管达到目的——神族五位少年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是他们拿到‘三惑神羽’,世界或将重回三苗叛乱、蚩尤叛乱时期,那我羽人一族照样难逃劫难。” “经,你让我怎么帮他们?”羽人翼沉思——哀痛让他将眼前的形势看的更加清楚——自己曾用尽一切努力,甚至堵上自己的尊严和一家的性命,以挽救羽人一族——可是命运定,羽人一族还是免不了和刑一战,“我们的对手过于强大。一旦我们介入,必将遭受灭顶之灾。” “父亲翼,帮他们就等于帮自己。”经动情道,“父亲翼,与其被刑、女魃各个击破,不如大家团结起来,跟他们战斗——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羽人翼长叹声声。 羽人一族议事大厅。 羽人翼上座。 左手位坐着后稷酉;右手位坐着神族五位少年。 黑白长老站立两旁,后稷一族三位长老站于后稷酉身后—— “危险降临,羽人一族是因,”羽人翼开门见山道,“五位神族少年肩负青丘一族使命,使命未成,不敢牵连;后稷一族,虽是友邻,然我羽人一族与刑的恩怨,与后稷一族无关。羽人翼真心恳求神族五位少年、后稷一族尽快远离,勿遭涂炭。” “走?”酉道,“作恶的蛟要咬你的时候,可不管你在岸上还是在水中。再了,下大旱,唯有此处暂可安身——后稷一族又能走向哪里?” “翼首领,酉首领,现在看来,呵呵之羽不仅事关青丘一族使命,更关系到下的使命,”凡起立,施礼道,“呵呵之羽在我们身上,刑、女魃要抢夺,我们唯有一战——我们哪儿也不去。” “事出有因,这是羽人一族的事。”羽人翼道,“酉首领,神族五位少年,请让羽人翼自己解决。” “羽人翼,其实,我们留下来不是为了羽人一族,也不是为了后稷一族、青丘一族。”酉望着羽人翼道,“我们只为下——经得对,我们避战,下终将遭受涂炭;我们一战,或许还有机会。我看,后稷一族族寨坚固,你我同心,定可与之一战。” 后稷一族从事农耕、捕鱼等生计,生活之地往往比较固定,有时几十年居于一地,因此长于族寨的建设。 牢固的族寨,不仅能抵挡猛兽毒虫的袭击,还能在部落争斗中更好的保存自己,打击对方。 他们的族寨,外有两到三层围栏,都由一抱或几抱粗的巨木筑成,每一层内部建有瞭望台和箭阵木林。 最内层事关部族生死存亡,建有几个牢固的地堡,专供老人妇孺躲避灾祸。每一个后稷一族的族人,平时农耕围猎捕鱼,战时就是一个战士。 所以,后稷一族的战斗力相当强大。 “刑、女魃过于强大。”羽人翼叹了一口气,道,“他们背后有着强大的军团,你我族寨,旦夕可下。” “不然,尚有一个去处?”酉道。 “莫非之岗。”羽人翼眼前一亮。 第四十一章 流沙行兵 “刑,没有了神翳云的护佑,流沙行兵必将暴露在神的眼前,”女魃担忧道,“我们的计划会不会……” “如此担心已无必要。”刑道,“桃树林一战,帝俊对我们的意图已然了解的一清二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在神的前面,夺取三惑神羽。” “羽人若是得到了神兵将的帮助,那我们哪里还有胜算?”女魃黯然。 “女魃,你还是不了解帝俊,”刑笑着道,“帝俊是个高高在上的神的首领,岂会低三下四地去帮助他看不起的人类——他会派神下界,但绝对不会让神兵相助——他的私心里,还是希望我们与人类杀的两败俱伤,到那时,他可不费吹灰之力收拾残局。” 女魃道:“但愿如此。” “女魃,速度是取胜的关键。”刑道,“你要日夜不停行兵——唯有这样,我们才有夺取三惑神羽的机会,才能救出应龙。” “我明白。”女魃知道刑的是真话——被困在从极之渊的应龙,除了借助于三惑神羽的威力,其他办法或许都于事无补。 高台之上,夷羿部族已经点起了长明灯。 熊熊的火苗、滚滚的热浪,宣示着这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毒虫猛兽、部落族民都按照刑的布置各就各位。 “众位首领,各位义士,帝俊无道,苍苛刻,让我等在这世上几无立足之地,”刑慷慨激昂,“可是现在,机会来了——那是一个让我们翻身做主人,做这广袤大地,乃至神界主人的机会——它就在远离蜀山几千万步的晓梦泽,我们必须抓住这机会。要做这世界的主人,我们唯有前进,前进!” 危看着台下激情汹涌的部族族民,还有那躁动不安的毒虫猛兽,呼喊道,“做世界的主人——前进,前进!” 顿时,“做世界的主人——前进!”从无数的部族族民口中喊出,从无数的毒虫猛兽的吼声中迸发,简直响彻云霄。 刑再道:“万事万物,都有命数。我们就是要抓住自己的命数,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们应该具备这样的勇气,坚定自己的决心,那大事可成。” “大事可成!大事可成!”高台底下又是阵阵高呼。 刑示意大家停止高呼。 “流沙行兵,讲究的是有序,服从命令。”刑道,“如果你,你们不想从半空掉下,成为孤魂野鬼,那么就要遵从女魃的号令——第一组,巴蛇蜀象,列队出发。” 女魃祭出令旗,念动“流沙行兵”口诀——顿时,在巴蛇蜀象四周围筑起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围栏——围栏将所有的巴蛇蜀象驱赶、整合——然后围栏抬高,上升,悬浮在空中,隐隐发出风雷之声。 “流沙行兵怎么会有漏洞?”夷羿指着围栏的一处孔隙道,“刑,看,难道女魃受伤了。” “没事。”刑道,“略有折耗,与大局无损。谁生谁死,听由命。” 原来,桃树林一战,女魃的流沙中的一部分另有所用,才导致了流沙行兵的漏洞。 女魃令旗挥动——围栏像一道闪电消失在了空中…… “夷羿,你我也该出发了。”刑道,“危,鼓,你们在此护法,保证女魃的安全。大概明时分,女魃就能完成流沙行兵——到了那时,你们再和女魃同行。” “危领命。”危道。 “鼓领命。”鼓道。 刑、夷羿奔赴晓梦泽。 时空飞转。等刑和夷羿赶至晓梦泽,流沙行兵已经把巴蛇蜀象队伍安置在了晓梦泽畔。蜀象在巴蛇的监管下,显得畏惧而安静。 刑、夷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羽人营地。 从外面看,羽人营地内火把通明——营地大门有勇士站岗,间或还有巡逻兵从营地大门经过。 “羽人翼啊羽人翼,这叫逃得过一,却走不脱二,这一次我要让羽人一族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刑冷笑着,道,“只要过了今晚,一切都将掌控在你我手中。夷羿,怎么样,兴奋吗?!” 夷羿并没有显示出异常的激动,而是皱着眉头,道:“为了防止羽人翼带着三惑神羽逃走,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去打探下?” “夷羿,你多虑了。羽人翼怎么也想不到‘流沙行兵’会来的这么快。”刑自信地否决道,“万一被发现,那就会打草惊蛇——我们的队伍尚未全部到达,一旦开战,很难全胜。今晚,我们应形成对羽人营地的包围态势,这样,明就可以瓮中捉鱼了。” “可是,还有后稷一族驻扎在附近,他们……他们或许已经结盟。”夷羿提醒道。 “夷羿,你多虑了。”刑道,“就像你我,为了做世界的主人,我们大家可以摒弃前嫌,一致对外——有利益才有合作。可羽人一族、后稷一族,不过是为了共享这晓梦泽的山水和生存资源结盟——这种平衡一旦被我们打破,后稷一族会陪着羽人一族赴死——这绝对不可能。” “那我们还去后稷一族的营地吗?”夷羿尽管在心底嗤笑刑的自以为是,可是表面上还是显得恭敬——正如刑自己的,现在他们之间有着共同的利益。 “走吧!”刑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就去后稷一族营地看看,看看到底是你对,还是你错!” 刑、夷羿离开了羽人营地。 两个人又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后稷一族的营地前。 只见后稷一族的营地一片漆黑。 刑从暗处走出来,难掩心中的高兴,道:“夷羿,我的没错吧——后稷一族逃了——他们很明白,和我们作对将是什么下场——那就是死路一条。” 夷羿没有话——因为事实确实证明了自己的错误。 “刑料事如神,”夷羿恭维道,“这一次,我们定能旗开得胜,拿到三惑神羽,一统世界。” 刑笑道:“一定。” 两人从后稷一族营地返回到晓梦泽畔——此时,夷羿、鬼方、丁零、荤粥以及蚩尤原本南迁的部族也已行兵到位,尚有穷奇队伍和女魃、危、鼓未到。 刑传令各队伍就地扎营,安静等待。 晓梦泽畔,虽然都是些毒虫猛兽和野蛮之兵,但是,倒也号令严明,秋毫无犯。 色微明之际,所有队伍终于行兵就位。 刑升帐,各毒虫猛兽队伍及部族的首领进账谒见。 三下五除二,转眼工夫,刑分配任务完毕——刑毕竟有率领大军团作战的宝贵经验和作战的实践。 随后,各队伍向着规定的集结地开拔。 亮时分,刑军团已经将羽人营地围得水泄不通。 号角连鸣声中,各部族及毒虫猛兽队伍有原地伏击,有正面突击和侧向迂回,开始了攻击。 刑稳坐帐中,兴奋不已。 很快,有军情回报。 “什么?”刑的肚脐眼几乎冲出了头颈,“羽人营地是空的。怎么可能,再探再报!” 紧接着,第二轮军情也报到了刑的帐中。 “狡猾的羽人翼,你,你骗我——”刑恨己无脑、痛彻心扉,一跤跌倒。 原来,羽人翼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在之岗完成战略布局,才和后稷酉合计摆了空城计——他料到刑尽管自大,但是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一般的障眼法根本迷惑不了他。 于是,羽人翼用亦真亦假、假假真真来引诱刑上当—— “杀!格杀勿论。”刑疯狂地下达了格杀论。 可怜自愿留下来充当诱饵的羽人一族的勇士们,在毒虫猛兽的轮番攻击之下,全部被杀。 而且,一点躯体残骸都没剩,全进了毒虫猛兽的肚子。 “接下来怎么办?”危道。 “找到他们。”刑下令道,“女魃,启动流沙,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第四十二章 天岗谋局 刑大军到之岗前5日,羽人一族、后稷一族全民备战。 一应生活器具、刀枪弓矢全搬上了之岗。 青丘一族五位少年深知此战绝难避免,便分头协助羽人一族、后稷一族行动。 纷纷扰扰地忙到第五日,大家才在之岗上获得了片刻的空闲。 “留守的勇士到现在还没有归来,恐怕凶多吉少。”凡望着岗上唯一一条进出之道,有点伤感地道,“他们是真正的战士,视死如归!” “战士战场死,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经道,“我们羽人一族没有软骨虫。还有,你们放心,敌人不管怎么强大,也攻不上这之岗。” “刑很强大。”听羽道,“凡,尊,雨,枫,我们也是战士,我们应该请战——我真的怕没人对付得了刑。” “我也这么想。”凡道。 凡看着尊、雨、枫,三人都是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请战。”凡掷地有声道,“五行战队,‘凡逢外敌,必共侮之。’” “好!痛痛快快打一仗。”尊道,“给刑他们一点厉害。” 尊当然不知道刑有着一支怎样庞大的队伍。 “不管是羽人一族,还是后稷一族,都是为了我们。”听羽道,“我们打好这一仗,才能回家。最重要的是我们应保护三惑神羽,绝不能让它们被恶人占有。” 凡摘下脊背上的箭囊,指着寥寥几支箭道:“我们还得做点事——至少得有箭才行。我看,羽人一族、后稷一族弓箭也是不多。”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削木为箭。”枫道,“这个任务交给我和雨。我知道岗上有一种木,适合做箭。”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经。”雨道。 凡、听羽、尊来到了羽人翼的大帐请战。 根据羽人翼、酉对之岗地形的分析——三面悬崖,一条通道——非常有利于防守。 于是决定后稷一族扼守唯一通道,多备滚木石块;羽人一族防备敌人从空进攻——羽人翼,刑的队伍是一支拥有水、陆、空作战能力的庞大队伍,空中有应龙兄弟,有鬿雀,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猛兽;至于三面悬崖,几乎垂直,但也要防备擅长攀援的猛兽的攻击。 “就请神族五位少年承担防守重任。”羽人翼道,“羽人经作为联络,协助你们战斗。” “羽人翼、后稷酉两位首领,不是我青丘一族五行战队不愿承担防守重任,”凡道,“我们五行战队的特长是冲锋杀敌,希望两位首领同意我们的请战请求。” 羽人翼与后稷酉对望一眼。 羽人翼道:“这是我和后稷酉商量后作出的决定,望神族五位少年顾全大局,坚守高岗。要知道,一旦后防线失守,我们将无葬身之地。” 后稷酉也道:“凡,接受任务吧。你们任重而道远。” 凡知道自己不能再强求。 对于羽人翼、酉对刑队伍的认识,大家觉得还是疑虑多于认可——五个人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争,杀得尸横遍野、地色变的战争。 尊来回走动,“如果真如羽人翼所,我们和当逃兵有什么两样。” “那是为了保护我们,”凡抚摸着手中的长矛,“我们是战士。服从是战士的第一准则。我担心的是,最先失守的是悬崖。” “或许是这样!”听羽也道,“悬崖。最难的往往是最容易突破的。” “什么?悬崖。”尊叫道。 “因为不相信。”凡道,“尊,绿无的谜底就是不相信。如果我们选择相信,那么我们将永久沉沦在颠倒世界。” “那我们应该告诉羽人翼和酉。”尊道。 “不行!”听羽摇摇头,“因为事情还没发生。最关键的是,我们的人手实在不够。” “我们怎么办?”尊道。 听羽、凡没有话。 经走进来,她听到了大家的谈话。 她认可凡、听羽的意见,可是也没有很好地解决办法,她告诉大家,只要她能做到的,她一定会去做。 凡、听羽觉得,了解地形很重要。 凡、听羽、尊、经来到了悬崖。 悬崖很开阔,三面悬崖围住的山岗简直比晓梦泽还要大。不过,其中左右两面悬崖造型独特,到了悬崖顶端,悬崖外翻,形成了超过90度的折角——这样的地形确实难以翻越。 中间的悬崖虽然陡直,但是并非不可逾越。 在悬崖上,可以看到好几个深深地凹坑,好似谁砸出来是的。 经告诉他们这是坑。她们发现之岗的时候,这些坑就存在了。 听羽搬起一块不大不的岩石,觉得它的分量比一般的岩石要轻一些。 听羽将岩石砸碎在坑内,发现它色微白。 听羽好奇地走向到左侧的悬崖,拔下几株枯干的植被,拂去沙土,他发现这些岩石和自己打碎的岩石一模一样。 听羽内心充满了惊喜。 “或许我们有办法守住这三面悬崖。”听羽激动地道。 他从悬崖上又搬下一块岩石,递给凡。 这举动让凡多少有些意外。 “你是,”凡疑惑地问道,“靠这些岩石。难道它们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尊脱口而出:“砸毒虫猛兽,刚好!” 尊的选择简单粗暴。 听羽也递给尊一块大差不多的岩石。 “我们当然要用石头砸毒虫猛兽。可这不是最有效的办法。最有效的办法是根据它的特点发挥它的最大威力,给毒虫猛兽意想不到的打击。我们或许可以守住这悬崖。” 尊表示不解。 “我祖父称呼它为水火石。”听羽又道。 “需要我做什么?”经道。 “我们分头准备。我们需要柴火,需要水。”听羽道,“经,我需要你准备水。把这几个坑都灌满。越快越好。” “那我和凡去准备柴火。你要多少我们给你准备多少?”尊道。 尊、凡砍树作柴。 “经,告诉枫、雨,我需要她们制作用来舀水的斗,能做多少做多少。”听羽道。 听羽多少了解这些水火石的特性。 他从左侧悬崖那儿将水火石一块块搬过来,在坑周围累叠起来。底下特意留出一个不大不的空间。 听羽在每一个坑附近堆叠了一座水火石堆。 等到凡、尊将第一棵树砍成的柴火搬到坑这儿,听羽也完成了堆叠水火石的工作。 他将柴火一根根塞进水火石堆底下的空隙,但不塞满。然后用柴火将水火石堆盖起来,足足盖了三四层…… 每一个水火石堆听羽都做了这样的布置。 大家都知道听羽要点火烧这些水火石,可是又不明白究竟。 听羽自己也不太清楚,只让大家看最后的结果。 大火熊熊的燃烧。 之岗地势高,很远很远都能看见岗上的大火。 “岗上烧起了大火,这是为何?”羽人翼遥望岗顶,心中十分不解。 “这是战斗的信号吧!”后稷一族首领酉道,“我们反正避无可避。这恰是神族少年的铁血,由他们。” 羽人一族、后稷一族已经选择了战斗,就绝不会妥协。 大火烧了整整一一夜。 大火熄灭之后,水火石露出了雪白的岩石样貌,令大家惊奇不已。 此时,坑中也已灌满了晓梦泽之水。 听羽让大家和他一起将滚烫的水火石推入了坑中。 顿时,坑中的水燃烧了起来。或许这就是水火石的由来吧。 氤氲的雾气逐渐弥漫开来。这雾气呛人的眼、鼻、喉,大家急忙退到一旁的高坡上。 “之岗。”刑看着熊熊大火,气急败坏地叫道。 夷羿道:“之岗可是三面悬崖一条道,易守难攻。” “好。三面悬崖一条道,他们无处可去了。”刑冷笑道,“传令出发,目的地之岗。这一次,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刑,你怎么不以为忧,反以为喜?”女魃有些不解,道。 “女魃,有时候,看起来有利的条件,在某一个特殊环境下,也会变成有害的因素,”刑态度傲慢,还有些不屑,“之岗——他们自己断绝了自己所有的退路,还不是死路一条。” 女魃不以为然,揶揄道:“刑,好大的胃口。心抓不住狐狸舍了鸡。” “能不能马到成功,看你的了,”刑道,“女魃,吩咐你的尖兵出发,让岗上乱起来。” “好!”女魃道,“刑,好计谋。” 女魃祭起令旗,念动“流沙行兵”口诀,将所有的流沙放了出去联络之前紧跟着听羽的流沙。 第四十三章 柜术再试 夜。悬崖。 凡巡守。 月华如水。 凡不由得想起了青丘山的月华——月华下,他枕着母亲温暖柔和的手臂,倾听着母亲哼唱的《青水谣》:青青之河,弯弯流焉;脚印叠叠,双眼望穿。亭亭玉立,在水一边;我心属之,愿登彼岸…… 不知母亲安好?凡沉浸在思念之中。 “凡……”听羽来了。 他不放心,直觉告诉他今晚会有事发生。 “夜凉。回去睡吧,有我呢。”凡惊醒。 “他们到了。”四野寂静无声,听羽能感受到股股肃杀气氛。 “最好的机会,就是今夜;最恰当的突破口,是悬崖。”听羽道,“亮的时候,该是他们进攻的时候。” 凡点点头。 两人正商议间,突然,岗顶之下营寨起火了。 看火光,大有燎原之势。 之岗营寨共建有三处——那是最高一处营寨——青丘一族五位少年就宿在此处。 起火处离岗顶即悬崖最近。 平时只有数人把守,间或有夜巡队到那儿巡查。 故此,起火后得不到有效地控制,于是火越烧越大。 火一起,整个之岗都震动了。 羽人翼、酉担忧神族五位少年安全,急调预备队救火,并严令其他守卫不准擅离职守。 当此时,之岗岗顶之下火把密布,人声鼎沸,人们奔走呼喊,令人惊惧…… “尊、枫、雨?”凡惊道。 “他们去了经那儿。”听羽答道,“放心,没事。” 大火直至半夜才被扑灭…… “不好!”听羽忽然心内一震,“大火来的蹊跷,我们不得不防。” “水?”凡思忖之后,恍然大悟道。 救火需用水。如果此次大火人为,岗上隐水之地应该被发现。 或许放火之人目的就在于此。 现在,正是岗上守卫人困力竭之时,此时动手,必然容易得手。 一旦之岗水源被破坏,那两族定会不战而败,遭受屠凌。 “我去。”听羽道,“希望还来得及。” “心。”凡沉声道。 听羽点点头。 岗上水源。 此处极其隐蔽,守卫也极其森严。 进出一条道,一路三道岗,岗岗有哨,有股巡守队定时巡守检查。 进出此地,必须有羽人翼、酉联名签发的令牌才行。 听羽近前,发现第一道岗守备正常,两侧火把正旺,巡查在位。 听羽随地捡起一枚石子,击打在哨亭柱上,有人问了一声“谁?”之后便偃旗息鼓了。 看来,巡查人员经大火折腾,精神倦怠恍惚。 听羽双脚蹬地,腾空而起,先在近旁一棵大树上一点,借力飞腾,跃上哨亭,然后轻松一个翻身,就过了第一道岗。 借着翻腾间隙,听羽看见哨亭内几人都陷入似睡非睡状态,对哨外一切无暇顾及。 听羽心内更是忧急,便提升真力,在树与树之间腾挪飞奔,快如闪电。 他接连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过了另二道哨亭,来到了水源。 听羽听经,之岗之地之所以林繁叶茂,原因在于岗上有一龙泉——此泉深不见底,无论外界大旱还是大涝,龙泉内之水完全不受干扰,甚至连水位也不会发生丝毫变化。 龙泉隐秘,羽人翼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它。 现在,战事起,龙泉正好救急。 听羽靠近龙泉。 发现一个守卫都没有。 这不正常——守卫龙泉的卫队可是后稷一族最勇猛的战士。 听羽努力平静下来,告诉自己,自己还来得及。 听羽越靠近龙泉,越觉得诡异。 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而那一双眼睛,总是那么悄无声息,让自己脊背发寒。 听羽绕过一个土堆,看到了龙泉。 一条巨大的机械臂从树丛间垂挂下来,闪亮的钩子已经抓住了盖在龙泉上的青铜盖——显然有人正试图挪开青铜盖。 听羽见过后稷一族的战士们取水,也是将机械臂的钩子抓住青铜盖并将它提起放置一边,然后可以打水,把水装进车上的水桶里运走。 可现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是谁要打开青铜盖?还是,后稷一族的战士们正试图打开青铜盖,却突然发生了什么? 听羽迈步,想上前看个究竟。 听羽感觉身后有一股巨大的超乎想象的力量直奔自己而来。 听羽跃起,听声辨位,回身望月,手中长矛迎着那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挑——那一股神秘的力量却瞬间消逝于无形。 听羽收矛。凝神谛听。 树木林间,地面土堆间不时有声音在传送,像反鼻虫游动,像风吹动树叶,他像是围着听羽不停地在转圈,以寻找一击而中的机会。 猛然间,听羽挺矛出击,又快又狠,只听得一个声音远远地避了开去。 “差一点。”那个声音阴森、放肆,“要是你的速度再快一点,我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告诉你,我叫流沙。再告诉你,什么叫快——我就是快。” 那声音席地而来,到听羽前三五步之处,赫然形成一个由无数的砂砾组成的人形,黑洞洞的眼睛注视着听羽。 流沙龇牙一笑,极其瘆人。 “你在找这里的守卫,”流沙道,“他们在这里。”流沙指着身上的不同部位,一个一个告诉听羽,他流沙把那些守卫一个个都吃了——吃了皮和肉,留下了白骨。 “所有的白骨都在土堆上面,等一会儿,我把你也送上去,”流沙笑的很得意,“到时候,你也只剩下一副白骨了。” “那,火也是你放的?”听羽道。 流沙笑着默认。 流沙突然摇摇头,道:“你们弱爆了。我就在你身边,一直。” “我想,你是从桃林那儿就跟上了我们。”现在听羽才明白尊的感觉是对的。 “哈哈,你这娃娃还不笨,”流沙道,“既然是聪明人,现在就把三惑神羽交给我吧,免的有那么多人陪葬。” “有本事,来拿吧。”听羽道。 “好——”话音未落,流沙就开始攻击。 他的速度确实快的令人眼花缭乱。 瞬间,他就出现在听羽脚下,顺着听羽的脚往上爬。 听羽顿时感到有千万把刀的寒光映射到脚的每一寸肌肤上,还伴有隐隐的痛楚。 听羽聚敛真力于双脚,同时双脚一错,将回旋而上的流沙震荡出一丝空隙,然后,一飞冲,硬生生拔出脚来。流沙如影随形,在空中缠向听羽的双臂。听羽弃了长矛,拔剑在手,左手挥剑——短刃恰恰切进了流沙之中。 流沙变形,刹那间砂砾顺着利刃分开,令利刃落空。 流沙越过利刃重新集结,再次缠向听羽双臂……双方肉搏良久,谁也奈何不了谁。 听羽明白,久战不利于自己,特别是如今的形势下,悬崖那儿的防守更需要自己。 眼看月华西沉。流沙在笑,得意的笑。 听羽努力摆脱流沙的近距离纠缠,可是始终徒劳无功。 流沙实在厉害,他有形又无形。 最可怕的是,他杀人于无形——滚动盘旋的砂砾既是他的形,又是他的刀,让人防不胜防。 激战之中,听羽无意中动了一下心念。 听羽连续几次向后翻身,避开流沙的死缠烂打。 流沙根本不给听羽脱身的机会。 听羽突然改变了策略,直面流沙,利刃挥舞,剑气暴涨,大有两败俱伤的意味。 流沙看来早有预料,刻意退让,想趁着听羽中门大开的机会,缠住听羽的身体。 流沙退后是假,进攻是真——他在空中变形,全身聚成一团,避过听羽手中的短刃,扑向听羽的身躯。 可是,听羽拿在手中的柜术的动作比流沙还要快——听羽早已做好预备,右手发动了竭尽全力的一击——柜术。听羽寄希望于柜术能捆缚住流沙。 流沙一冲,发觉自己钻进了一个乾坤袋中。 他想变形,可这一次,他竟被紧紧地捆缚住了无形的手脚——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柜术竟然捆缚了下至刚至柔之物流沙,神奇之极。 第四十四章 悬崖苦斗 经赶到了悬崖顶端。 处置了火灾事故之后,经第一个想到的是悬崖。 在悬崖,经看到了骇人的一幕:一个巨大的脑袋从悬崖下探出来,那是一条蛇,巴蛇——能口吞大象的巴蛇。 两名后稷一族的守卫刚好和巴蛇面对面,惊吓之下,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巴蛇的巨尾就扫了过来,把他们挤压成了肉饼和一滩血水。 经只觉得胃里有什么在翻腾,一张口,哇的吐出了几口浓浓的腥水。 等经抬起头来,巴蛇已经到了她的面前,正用一种带着怜悯的、蔑视的光看着她。 经瞬间冷静下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动—— 凡的箭先到了。 凡是从土坡那飞奔过来的。 他见情势危急,先是大喝一声,随后声到箭到。 巴蛇看上去蠢笨无比,面对破空而来的利箭反应却极为敏捷——凡射的是巴蛇一侧的眼睛,巴蛇将昂起的头一低,箭就从头皮上飞过去了。 可巴蛇绝对想不到,凡接连射出了两箭,第二箭才是真正杀敌的箭。 第二箭紧紧尾随在第一箭之后,隐藏了行迹。就在巴蛇低头的刹那,第二箭到了。这是一枝水玉箭镞的青木箭,杀伤力极其大。 “噗”的一声,箭镞深深地钻进了巴蛇的眼眶——凡的第二箭准确地预判了巴蛇的反应。 巴蛇痛极。 它嘶嘶嘶地鸣叫,伴随着眼眶中血水的喷涌而出,全身扭曲着,翻卷着——悬崖顶端像刮起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龙卷风,整的飞沙走石。 凡带着经转身就跑。 良久,巴蛇停止了翻滚,喘息着,它还没有死。 大概巴蛇觉得口渴了,于是闻着味到了坑边。 它探头下去,因左眼疼痛难忍,导致双眼都难以睁开。 巴蛇将头浅浅地插入凉凉的坑的水中,狠命地吸了一大口。 凡和经没有料到,巴蛇还没有开喝第二口,全身又剧烈地翻卷起来,这一次比前一次还要惨烈,它几乎将身子折叠起来,尾巴不断地抽打着悬崖,整个悬崖都在颤栗,这简直是垂死挣扎。 巴蛇越挣扎越疯狂,悬崖顶端到处是巴蛇的尾巴砸出的坑,搅碎的岩石,还有就是巴蛇残损的躯体的部分。 凡和经站在土坡上,脸上满是惊骇:要是巴蛇在疯狂中冲向土坡,自己该如何应付。 正着急,巴蛇又是几个翻滚——它一不心,坠入了悬崖。 只听得噼噼啪啪的巨响,想是巴蛇带动了一些松动的岩石,一些折断的树枝一起滚下悬崖去了。 凡暂时松了一口气。 他和经到了坑处,发现坑中的水少了一大半。 “难道是溶解了水火石的坑水杀死了巴蛇?”凡思忖道。 经也很想知道这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魔力。 悬崖顶端的巨大动静惊醒了尊、枫、雨。 他们赶到悬崖顶的时候,巴蛇已经跌入了悬崖。 走在悬崖顶端,他们可以闻到浓烈的血腥味,看到巴蛇的残损肢体。 “它只是它们的先锋。”凡道,“战斗开始了。” 尊、枫、雨点着了悬崖边的火堆。熊熊烈火映照着五张少年的面孔。 “战斗开始了。”凡举起了手中的弓,面朝自己的同伴,道,“凡逢外敌,必共侮之。” 尊,枫,雨响应道:“凡逢外敌,必共侮之。” 经看着,激动至极,她太明白凡、尊、枫、雨之间深厚的友情,那是一种人世间最坚定最果敢的战友之情。 “经,战斗!”凡道。 经将腰间长鞭握于手中,道:“战斗!” 悬崖下,此时又不停地传来树枝、岩石被扭曲,被挤压的声音,这声音是恐怖的。 五位少年张弓以待。 终于,一颗巨大的脑袋冒出了悬崖。 它张着血盆大口,吞吐着成人手臂般粗细的蛇芯子,张望着。 尊射出一箭。 枫跟着也是一箭。 巴蛇将大脑袋左右一甩,卸了两支箭的力道——箭被弹开了。 巴蛇皮厚,富有弹性,最关键的是,尊、枫射出的箭是就地取材,刚做的,没有箭簇——虽然坚硬,但是杀伤力毕竟太,要对付巴蛇这个庞然大物显然不实用。 巴蛇一窜,整个身体就铺在了悬崖上。 它简直像一座山。 它昂着头,俯视着眼前的一切,在它眼里,五位少年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岗上的火堆直闪它的眼,巴蛇巨尾一扫,一堆火便四处飞散。 巴蛇全然不顾四溅的火星与火柴。 尊拾起长矛,从高台上跃下,几个纵跳,到了巴蛇昂起的头颅前。 “尊,心。”凡大声叫道。 凡站在高处,很清楚地看见巴蛇将巨尾竖了起来。 尊的视野被巴蛇的头颅挡住了,看不见。 尊一刻不停,纵身跃起挺矛刺向巴蛇的眼睛——少华长老告诉他们,与大蛇斗,一定要时刻看着它的眼睛,判断它的动静,最好是用最的代价弄瞎它的双眼……巴蛇哪在乎细的长矛,不躲不避,整个脑袋横着撞向尊。 这要是被巴蛇撞上,尊还不飞到悬崖外去。 尊见机而动,侧身闪过。并脚上使力,急速下坠。 枫射出一箭,是水玉箭——尊和枫来了一个配合。 箭来的既快又准。眼看箭将中的,巴蛇竖起的巨尾凌空一卷,速度快的难以形容,箭被巴蛇的尾尖卷住。 巴蛇一用力,箭断了。 这边的巴蛇还没制服,另一侧悬崖又冒出了一个大脑袋。 一样的神情,一样的血盆大口。 那巴蛇慢条斯理地上了悬崖。 两条巴蛇在悬崖上一盘踞,悬崖竟然显得有些局促。 凡、雨、经接连射出几箭,可是都不管用。 巴蛇倒被激怒了。 它游动着前进,带着巨大的惯性,用巨尾扫向三人站立的土坡,轰的一声,土坡坍塌了一半,凡从高坡上坠落。 凡正落在巴蛇的尾巴旁。 凡就势出手,手中的长矛刺进了巴蛇的尾部。 巴蛇本能的甩尾。 凡只觉整个人在旋转、飞舞,可攥住长矛不敢松手。 巴蛇的尾部再次撞向土堆,凡似乎被震晕了,凌空飞了起来。 巴蛇血盆大口一张,张嘴就咬向凡。 雨射出连环三箭。箭箭朝着巴蛇的血盆大口而去。 巴蛇任性,不闪避,第一箭被它撞飞,第二箭落空,第三箭刚刚擦过巴蛇的嘴角。 眼看巴蛇将一口咬住凡——所有人都呆住了。 “凡!”经大叫。 巴蛇的大嘴刚碰到凡,一支箭不偏不倚射进了它的嘴里,插进了它的上颚。 这一箭力量强大,完全出乎巴蛇的意料,巴蛇遭受了几乎致命的一击。 巴蛇的脑袋随着剧痛剧烈地摇摆,带动着整个身体向后倒去,然后像山一样倒在的悬崖上——这一倒,似地震,连岗下的人都感觉到了。 倒下的巴蛇砸出了一个深坑,摧灭了几个火堆。 凡从空中落下,经甩出长鞭,鞭梢准确地缠绕住了凡的身躯。 经腕上用力,带动凡稳妥下落——凡尚有知觉,安然落地。 “凡,”经道,“你没事吧?” 凡摇摇头。刚才好险哪,凡心想,要不是听羽的一箭,自己恐怕就进了巴蛇的肚子。 “怎么样?”凡见了听羽问道——水源是凡关心的大问题。 “解决了。”听羽道,“羽人翼、酉已经加强了水源的保护。” “你来的正是时候。”凡道,“我没事。快去帮尊和枫。” 听羽扶着凡,照顾他坐下。并让雨用青丘灵石为凡治伤。 听羽奔向尊。 “想不到巴蛇这么厉害,”尊背靠着听羽,道,“你看它,是多么的冷血。” 那边一条巴蛇在痛苦地嘶鸣,这边巴蛇悠闲地注视着尊、听羽和枫。 “看它的贪婪的眼睛,一定想着把我们当点心吃呢。”尊道。 贪婪冷血的巴蛇终于不再忍耐。 它的三样武器样样厉害——铜头、尖牙、铁尾,再加上它的运动能力惊人,速度简直比风还要快。 几次照面,枫被它的铁尾一扫,飞出几十步远。枫借力卸力才躲过一劫。 尊的长矛刺中了巴蛇的颈部,谁料巴蛇铜头一点,血盆大口对着尊的脑袋一口咬来,尊只得放弃。 下落的时候,为避让巴蛇的铁尾,尊一跤跌倒在尘土里。 “不要跟它硬拼。”听羽叫道。他跳跃腾挪,任巴蛇耍它的十八般武艺,就是不跟它硬碰硬。 好几次,眼看机会在手,听羽衡量之下还是放弃。 这让巴蛇气不打一处来。 尊离巴蛇远了。弯弓射箭,箭箭指向巴蛇的要害。 虽然箭不够利,但是足以扰乱巴蛇进攻的节奏。这给听羽拓展了极大的战斗空间。 听羽的短刃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在巴蛇疲于应付弓箭的同时,听羽总能找到良机在巴蛇身体上留下血淋淋的印痕。 “嘶……呼……”巴蛇怒了。 它双眼血红,甩动铁尾频频横扫,整个悬崖上到处飞沙走石。 听羽在悬崖上的土堆、坑间轮番跳跃,避让,巴蛇倒也找不到很好的机会。 听羽步步退让,一闪身藏到了频临死亡的巴蛇的身下。 巴蛇瞅准机会,铁尾横扫躺在地上的巴蛇。 听羽跃起,在巴蛇的铁尾上一点,安然落地。 那巴蛇扫中了濒死的巴蛇,濒死的巴蛇飞了出去,眼见它朝悬崖下落去。 濒死的巴蛇突然张嘴咬向那条巴蛇的铁尾,一口咬住,再也不松口。 瞬间,两条巴蛇带着轰然的巨响撞落悬崖下去。 第四十五章 天岗力战 亮了。 刑在之岗前摆下了大战阵。 之前,他预先埋伏了各支战队,只等着流沙在岗上闹起了乱子,让羽人翼、后稷酉自乱阵脚,他好趁乱攻上之岗。 可是,流沙一直没有发出成功的信号——后来,连流沙也失联了。 再后来,巴蛇攻取岗顶失败了。 刑好容易等到亮。 战阵浩荡——中间是兽阵,齐集着穷奇、陶犬、马腹等凶恶的猛兽,左边是各人类部族的战士,右翼是应龙的兄弟和吃人的飞禽……一时之间,之岗下弥漫了腥风血雨。 “羽人翼,上前搭话。”夷羿在阵前叫道。 羽人翼全身披挂,手持短矛,飞凌半空,悬停在刑摆下的人兽战阵前。 “夷羿,背信弃义之人,你有何话?”羽人翼正色道。 “羽人翼,人各有志。”夷羿强辩道,“我夷羿不如你——拿着羽人一族的战士作牺牲品,全为了自己的女儿和几个毫不相干的娃娃,你觉得值得,你有问过自己的战士——他们觉得值得吗?” “我们为正义而战,而你,甘与毒虫猛兽为伍,其中的分别,大家自然知道。”羽人翼耻笑道,“夷羿,若你要劝降,我劝你莫做白日梦。我羽人一族以前受够了你们道貌岸然的霸凌,现在我们决心为自己而战,为下而战。” “哈哈哈……”夷羿狂笑,“区区羽人一族、后稷一族,还不够我的猛兽们吃的——羽人翼,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山河变色、血流成河,羽人一族、后稷一族将一个不留,你自思量。” “矛上见分晓。”羽人翼举起了手中的短矛,肃然道。 “好……”夷羿冷笑,“你当真不后悔?” 羽人翼道:“我等着你。” 羽人翼回到第一道关卡的高台上,面对着后稷酉,他的心情是沉重的。 “酉首领,敌强我弱,保重。”羽人翼道。 “翼首领,这是意料中事,我们都有心理准备。”后稷酉道,“我们已经派出了向林氏一族、辛氏国的求救使者,希望能够坚持到他们的到来。” 羽人翼仰望空,道:“但愿如此。” 刑站立阵中。 左右为夷羿、鼓、危、龙老大及鬼方、丁零、荤粥、蚩尤南迁部族的首领。 “女魃女流之辈,数次累我。”刑极是生气,“危,第一仗全仰仗你了。拿下关隘,我为你请功。” 危得令。 原本脚下拖着的大铁球现在被危拿在了手中,变成了一件兵器。 危对着毒虫猛兽的队伍一声吼,发出了进攻的号令。 毒虫猛兽像一张巨网朝着之岗撒去,到了岗下,毒虫猛兽的队伍瞬间变成了一把利刃,剑刃直指岗上后稷一族布下的第一道关。 毒虫猛兽进攻的速度如风,100步,90步…… “放箭!”酉大吼道。 箭矢如雨点下在了毒虫猛兽的队伍中,不断地有毒虫猛兽被箭矢击中,由于巨大的惯性,有的毒虫猛兽中箭之后卷地滚去,或是凌空摔下撞向后边的同伴,只见毒虫猛兽互相撞击,纷纷倒地,或滚落岗下。 整个岗上岗下,哀嚎之声不绝。 可是毒虫猛兽的身后均是督战的兽王,它们朝着毒虫猛兽大声咆哮,催促着它们向前。 由此,毒虫猛兽虽牺牲巨大,但攻势依然不绝。 前面的一倒下,后面的马上又填充进来,简直是涛涛巨浪。 尽管是下箭如雨,还是有不少毒虫猛兽冲到了关卡之前。 它们面对着超过它们的身体五倍有余、且带有青铜烧铸而成的尖刺的木栅,依然不计生死地往上扑。 穷奇强有力的爪子拍向木栅,一抓就撕下一块木片来。 蜪犬直往木栅栏的空隙里钻,往往被尖刺挂住挣脱不出,疯狂痛苦地嚎叫;彘、马腹、土蝼、猲狙选择攀爬,不断地有猛兽的身体被尖刺洞穿,鲜血肠肚横流……可这仍然挡不住它们。 不多久,木栅上下挂满了猛兽的尸身,但是,也为身后的毒虫猛兽铺平了攻击之路。 “长矛阵突前。准备——”后稷酉大叫道。 毒虫猛兽开始翻越木栅。后稷一族的长矛开始发挥威力。 后稷一族的勇士借助于木栅的防护,将攀爬到木栅顶端的毒虫猛兽一只只挑落。但是,再勇猛的战士,也挡不住毒虫猛兽不间断地攻击。 而且,穷奇一旦上了木栅,突奔而下的力量惊人,岂是一两个人类战士所能抵挡得住的。 随着穷奇不断地越过木栅,后稷一族组织的第一道关卡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后稷一族的战士相继倒在血泊之中。 毒虫猛兽撕扯着他们的躯体,咀嚼着他们的肌肉。 后稷酉目眦欲裂——这些勇士久经战阵,临死不惧,是后稷一族赖以种族延续的盾牌——现在…… 后稷酉举起了手中下令撤退的红旗。 “撤退。撤退——”后稷一族的勇士们相互呼喊着,提醒着,裹带着伤员撤到了第二道关卡。 这一处木栅栏居高临下。 危来到了岗下。 此时,不少反鼻虫游上了岗,像是危的督战队驱使着尚在争抢进食的猛兽继续攻击。 毒虫猛兽朝着第二道木栅攻击。 后稷一族的战士五人一组,背靠背轮番射箭,五人保持箭密如雨的境地,将冲在前的毒虫猛兽一一射杀。 穷奇最是凶猛,往往中了五六箭还是向前冲杀,直至死去。 在往第二道木栅处的近百步的路上,很快密密麻麻堆满了毒虫猛兽的尸体。 这次,冲到了最前的居然是反鼻虫。 这反鼻虫有的虽重达百斤,但是灵活异常。它们左冲右突,不少从木栅的空隙处钻了进去。 后稷一族的战士只能用长矛对付它们,但是收效甚微。 眼看第二道栅栏也将放弃。 羽人翼看到了这一切,便命羽人一族的战士加入了战斗。 这羽人一族生是反鼻虫的克星。 他们从空中盘旋而下,准确地捉住反鼻虫的尾巴,然后将它们倒挂着带上,再扔下来,这反鼻虫就被摔的稀巴烂了。这样,反鼻虫很快被清理干净。 眼看毒虫猛兽队伍进攻受阻,危冲到了最前面。 后稷一族战士纷纷射箭,但均被危舞动铁球荡开。 “挡我者死。”危暴目怒吼。 他挥出一球,瞬间将一座高如山的木栅打得粉碎。再一球,又一个木栅被击碎。危一而再再而三,接连闯过两道木栅,将后稷一族的战士逼上了最后一道木栅关卡。 再上去,就是整座之岗防守的第二关了。 “打开木栅。”后稷一族高长老道。 后稷一族五个身强力壮的战士一起用力,才将一道木栅搬开。 高长老背负双斧出阵。 “高老弟,”矮长老匆匆从一旁的瞭望台攀下,昂然叫道,“我陪你走一遭。” 高长老回头一笑,道:“知我者,矮长老也。” 矮长老手持双刀,偕高长老出了木栅,来到了危的面前。 危二话不,就挥球攻击……双方杀在了一起。 双方攻防各有所长。危长于力大且壮,后稷一族长老胜在配合默契,生死关头能够相互信任。 斗到三足金乌站到了头顶,双方还是未分出胜负。 危故意卖个破绽,高长老求胜心切,双斧从危的中路杀进。危早有防备,侧身让过高长老的双斧,将球抡圆了一击,砸向高长老的后背。矮长老来不及提醒,挺身护住高长老的后背,双刀一错,斫向铁链,挡住了危的全力攻击。谁料危攻击高长老是虚,杀伤矮长老是实。危借势欺进矮长老身旁,捣出一拳,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矮长老的太阳穴上。顿时,矮长老翻飞10步开外,当场洒血殒命。 高长老一见,痛彻心扉。他弃了双斧,完全不顾及危,奔到了矮长老身旁,抱着矮长老放声痛哭。 当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危见机步步逼近。 危急关头,一箭破空而至。危抡球一迎,脸色顿变。 这一箭力道雄浑,震得危右手有些酸麻——其实,并不是箭的力量真的超越了危的能量,而是危有些累了。 危可没想到这一层。 正在危心生胆怯之时,又一箭直奔他的面门。 危不敢硬挡,堪堪侧身避过。 危发一声吼,转身退下了岗。 那些毒虫猛兽不甘心地嘶鸣着,吼叫着,但在岗下的催促下,也呼啦啦也退下去了。 这一战,后稷一族损失惨重。 第四十六章 战士之殇 女魃出师不利。 她灰溜溜地回到了刑账中。 “什么?连流沙也丢了。”刑觉得不可思议,又窝火,“女魃,要不是看在应龙兄弟之面,怎能不治你的罪?!” “女魃知罪。刑,准我戴罪立功,不杀那六个娃娃,我就不是女魃。”女魃厉声叫道。 “最后一击——女魃,机会我给了你,就看你给我什么回报了。”刑道,“我们必须在界介入之前拿到三色神羽。否则,我们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会成空,我们将永无出头之日。” “女魃明白。”女魃唯唯。 酉回到营寨,点验兵将,发现后稷一族战士折去了近一半。 特别是矮长老的献身,更是令酉伤痛不已。 “高、余二位长老,吩咐下去,救治伤员,整顿兵器,准备死战。第一线加强守备,严防刑偷袭。” 二大长老领命,分头执行去了。 大本营内外,到处是伤病员。后稷一族、羽人一族的妇女孩老人都自发地组织起来,参与到抢救伤病员的战斗中。 “没事的,弟弟。你会没事的。我一定会救你……”姐姐为弟弟擦拭伤口,做着手术前的准备。 “姐姐,姐姐——”弟弟躺在病床上,他的胸部中了一箭,箭入肉极深,一时之间难以拔出。 弟弟气若游丝,不停地叫着,嘴里不断地有鲜血喷出。 “弟弟,坚持住,坚持——”姐姐忘记了擦拭伤口,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弟弟。 “不要告诉母亲和父亲。等战斗结束……”弟弟最后道。 姐姐难以抑制自己的悲痛,用擦拭伤口的毛巾捂住了自己的嘴,痛哭起来。 经目睹了这一幕……她刚赶到,来不及用“青丘灵石”救治弟弟。 经看着姐姐,不知道什么才好。 但是,此时此地,经明白,没有比救治伤员更重要的事了。 经用“青丘灵石”救治伤员——就算是重伤员,在“青丘灵石”的作用下,他们的伤病转眼间得到了遏制,疼痛也随之减轻了。 “谢谢!谢谢!”不断有重伤员向经表示感激之情。 经不顾疲惫和辛劳,继续满头大汗地诊治。 “羽人姐姐,喝口水。”一名后稷一族的女孩蹒跚地跑过来,将一杯水递给经。 “姐不渴。谢谢你,妹妹。”经望着伤员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睛,舍不得喝水。 “姑娘,喝口水吧。”一位后稷一族的老奶奶温柔地道,“这里有这么多的伤病员等你医治,要是你累垮了,那就难办了。喝吧,这水甜。” “喝吧。” “喝吧。”不管是重伤员还是轻伤员,很多人都叫道。 经望着老奶奶和女孩,道:“我喝。” 经从妹妹手中接过杯子,浅浅地喝了一口,道:“真的很甜。” 经笑了,老奶奶和妹妹也笑了。 青丘灵石的灵力在逐渐地消逝——它身上的绿光在变弱,变得浑浊。 “求求你,求求你,”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青丘灵石,千万要挺住,挺住——你看看,还有那么多的伤员等着你医治呢。” 突然,青丘灵石的绿光消逝了。 “灵石,灵石——”经摇晃着青丘灵石,哭起来了。 “姐姐,它怎么了,睡着了吗?”后稷一族的妹妹真地问道。 “对!它睡着了。”经不忍欺骗! “那它什么时候会醒呢?”妹妹眨着眼睛。 “明早晨。”经擦去了脸上的泪水,道,“到了明早晨,它会醒来的。” “那它和我一样。我晚上睡着了,明早晨也会醒来。”妹妹高兴地道,“睡吧,睡吧,灵石。” “对不起。”经转身朝着伤员们鞠了一躬,道,“我该走了。” 经难过地跑出了伤员营寨。 在门口,遇上了高长老。 “经,怎么了?”高长老见经行色匆匆,脸上似乎还有泪痕,便问道。 “高长老。”经施礼道,“伤病员……我无能为力。” “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青丘灵石是有灵性的宝贝——它自然也要休养生息。”高长老道,“酉首领让我代他向你表示感谢——谢谢你,经。” “高长老,这是我应该做得,不需要谢。”经道,“我要赶着去岗上,再见。” 高长老目送经向岗顶跑去。 “禾,”高长老回过头,一眼看见了坐在伤员营寨门口的儿子,“你怎么样?” 禾抬头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道:“父亲,我没事。” 他的左臂被猛兽咬了一口,差一点整条手臂被废了。刚才经为重伤员疗伤,他偷偷走出了营寨。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高长老道。 禾低头闭上了双眼。 因为,他知道,他得养精蓄锐,迎接明日更残酷的战斗。 月华,斜挂树梢。之岗上略显宁静。但,宁静之中,渗透着哀伤、痛楚,一丝丝的不安与彷徨。 伤病员营帐内灯火通明。有的伤病员被截去了伤肢,疼痛的睡不着觉,家人们陪在一旁落泪;有的伤病员全身被包扎的严严实实,不能动弹分毫;轻伤员们,暂时忘却了伤痛,正在一旁计划着明日的战斗…… “我一直认为,战争是能力、尊严、智慧的体现,”凡的声音变得低沉了,“在这儿,我看到了它的真实面目——是别离、伤感与痛苦。我们选择了战争,就得学会承受痛苦、别离和伤痛。只是他们——原本可以快乐的生活。” “我们今所受的痛楚,明要加倍的拿回来——我相信,我们的战争是正义的,我们也是不可战胜的。”尊抓住凡忧伤的肩膀,坚定地安慰道。 “尊,我只是痛惜。”凡伤感道,“我们,有愧于他们。” “不!”经站到了凡的面前,“凡,不必自责。在这里的每一个战士,都知道自己为何而战,是为他们的亲人、朋友,为尊严、和平而战,为下、为人类而战。战争,不需要眼泪。” 经,自己却流泪了。 她背过身,默默地擦去了泪水。 “我们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听羽掏出了怀中的三色神羽,爱惜地抚摸着,“和这里的生命相比,或许任何东西都不再重要。五行战队,是我们做出抉择的时刻了。” “不能。”尊第一个反对,“刑、女魃是什么人?!我们的妥协只会换来对人类,对下更严重的伤害。我不同意。” “对。听羽,”枫道,“难道我们要让之前的一切抗争变得毫无意义?!” “可是——”听羽道,“到底谁能解开‘三色神羽’的秘密?如果我们不能,为什么还要牺牲那么多无辜的生命。” “听羽——”尊叫道,“你妥协了吗?” “不!”听羽坚定地回答。听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又道:“我只是心痛我们的渺。” “听羽,不要放弃。”凡道,“我知道,我们都知道,我们现在面临的困境、险境让我们绝望——但是,越是这种时候,信念才显得尤其重要。从青丘山到晓梦泽,我们经历了夏和冬,经受了生死考验——我们离我们的使命实现只差一步——只要能够坚持走完这最后一步,我们就能拯救青丘一族,乃至于下的命运。” “凡逢外敌,必共侮之。”六双有力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第四十七章 命运倒悬 “刑,该我们出手了!”鬼方、丁零、荤粥、蚩尤南迁部族的首领齐道。 “好!”刑道,“夷羿,依你之见呢?” “是到了发动重生之战的时候。”夷羿道。 凌晨时分。 人兽队伍突然发起了声势更为猛烈地进攻。 漫山遍野响起了“重生重生”的声音,朝着之岗奔涌而来。 这一次,刑改变了战略——打头阵的是夷羿、鬼方、丁零、荤粥、蚩尤南迁部族。 最前方是持盾牌者,之后是持弓箭者。 他们的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片毒虫猛兽。 后稷一族、羽人一族严阵以待。100步,90步……50步。 “放箭。”酉下令道。 与此同时,夷羿也给自己的部族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之岗上,羽箭纷飞,南去的一头扎入盾牌林中,北往的一头钻入木栅阵内。 羽箭所到之处,盾牌倾覆,人员倒伏,一个一个生命顷刻间魂飞魄散。 蚩尤部族是历过白骨血海的部族,各个战士嗜血。 他们倒下一批补上一批,始终保持盾牌之林不散,持续向岗上推进。 夷羿部族的箭更是不虚,力量刚劲,穿透力强,一次发箭,毁伤一片。 这是一场以无数生命为代价的羽箭之战。 后稷一族借助于木栅,拼命死守。 在后稷一族战士的身后,是一支同样英勇不屈的队伍——后稷一族、羽人一族老弱妇孺组成的救援队。 羽人经手持青丘灵石,为撤下来的伤员一一救治。 轻伤员经过救治,顿时生龙活虎。他们继续拿起武器,投入战斗。 “灵石,坚持住!”羽人经不断地祈祷着。 盾牌阵推进到第一个木栅关卡。 盾牌林变阵,中间空出一条道来。 跟随在夷羿部族之后的毒虫猛兽像一支毒箭穿阵而出,直接杀向木栅关卡。 在木栅关卡下,毒虫猛兽得到了盾牌之林的相助——盾牌之林为毒虫猛兽搭起了一座阶梯,助它们直接越过木栅,冲入到木栅内部。 没有了木栅的防护,后稷一族在毒虫猛兽迎面的攻击之下,死伤极为惨烈。 酉只好命令后稷一族战士退守第二道木栅关卡。 酉明白其余两道木栅关卡也会很快失去。 “告诉羽人翼,我将亲自上阵。”酉怆然道,“如有不测,请他全权指挥。后稷一族的命运就拜托他了。” “酉首领,我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刻。”高长老道。 “走!”后稷酉振臂一呼。 高长老带着田、余两位长老紧跟着后稷酉奔赴木栅第二道关卡。 蚩尤部族、夷羿部族如法炮制—— 未等后稷酉及高、田、余三位长老赶到,后稷一族已经丢了第二道木栅关卡。 退下来的后稷一族战士面对着后稷酉及三位长老,满面血污的脸上写满了羞愧与自责。 “你们是战士吗?”后稷酉大声问道。 他一个个审视着他们的脸,为他们揩去脸上的血污。 “是!”那些战士也高声答道,“我们是战士。” “战士只有战场死,”后稷酉道,“记住,我们的身后是谁?是我们的母亲,妻子,孩,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唯有死战不退,才能保全他们,保全我们后稷一族的命运。” “死战!死战!死战……”之岗上响起一片吼声。 木栅第三道关卡,后稷一族在上面准备了滚木。此处一侧是一道深沟,将岗上岗下隔绝;一侧是树林——到处是巨木,藤蔓,羽人一族在其中设置了无数的陷阱,更派有最强的战队把守,是易守难攻。 在后稷酉的鼓舞下,后稷一族的战士求死赢生的斗志被烧起来了。 蚩尤部族、夷羿部族接连三次进攻,都被滚木打了下去。 并且两大部族死伤惨重。 夷羿发出了一声长啸。 猛然间,从断沟里飞出了黑压压一片的鬿雀,应龙兄弟也参与其中。 等羽人翼发觉,鬿雀、应龙兄弟已和后稷一族的战士绞在了一起。想不到刑出了这样一个奇招。 羽人翼下令:“不惜一切代价阻击鬿雀和应龙兄弟,迫使它们从这儿离开。” 羽人一族最强悍部队从林中杀出。 可是已经迟了。 在鬿雀、应龙兄弟的牵制和攻击下,后稷一族战士顾此失彼,致使蚩尤部族、夷羿部族冲到了木栅前…… 蚩尤部族、夷羿部族刚让开一条道,不料,鬼方、丁零、荤粥部族杀红了眼,竟然抢在毒虫猛兽之前杀进了第三道木栅栏之中。 这些蛮族,最是嗜杀。 杀戮可以是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他们比毒虫猛兽还要野蛮,还要嗜血。 鬼方、丁零、荤粥部族杀入木栅,形势立刻突变——胜利的平始终倾向刑。 高、田、余三位长老身先士卒,在血雨丛中来往拼杀。 岗上成了刀剑长矛主宰的嗜血场。 人人杀红了双眼,不断有人倒在箭下矛上,献血染红了地面,尸体积满了山岗。但是,谁也没有后退。 后稷一族、羽人一族知道,只要后退一步,自己必将面临被屠戮的悲惨境地。 后稷一族之前以一族之力和五大部族精锐交战,而且是轮番交战,力已堕矣。 然,后稷一族每一个战士都明白自己战斗的意义,于是死战。 就算自己倒下,也要竭尽所能拉上一个陪葬的。 饶是嗜血的蛮族,在如此抵抗之下,心内也是充满了畏惧。 “拿刀来!”高台上,酉大声叫道。 他要杀进重围,为后稷一族战士退守到第二个关口争取时间——那里才是决定后稷一族命运的关键。 岗上杀得尸横遍野,鬼哭狼嚎。 悬崖顶端也是到了接近崩溃的一刻。 “倒。”在听羽的指挥下,大家两人一组,用巨大的斗舀坑中的水火石烧成的水,往崖下倒下去。只听得嗤嗤声和哀嚎声不断,间或有大物从崖上坠落。 看来这水火石烧成的水确实不简单。 大家抵挡了一阵。 水火石的烧就的水越来越少,但是爬上悬崖来的反鼻虫、巴蛇却越来越多。 “快撤。”凡看形势不对,忙招呼大家退守。 无数的反鼻虫游走而上。庞然大物巴蛇也不甘落后,至少有四五条巴蛇攀上了悬崖——它们把五位少年逼到了唯一的一个高坡上。 “杀出去?”凡看着高坡下密密麻麻的毒虫,摇摇头,“不如坚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没有援兵,”听羽放下了弓——和其他四位少年一样,他的箭囊里也剩下了最后一只箭,“唯有战斗。五行战队,准备好了吗?” 大家齐声高喊:“准备好了!” “坚持到最后,决不放弃。”凡喊道。 反鼻虫开始攻击。成百上千条反鼻虫,从四面八方攻向高台。唯一的利好是,高台有点陡,迟缓了反鼻虫的行进速度——不然,这么大的范围,五个人根本顾不过来。 激战良久,坡上坡下堆积了好几层反鼻虫。 反鼻虫开始退却,沿着高坡游走,想是寻找最佳的突破方位。 五人喘息未定,反鼻虫果然又从几个方位蜂拥而上。 “将反鼻虫挑下去。”听羽叫道。 他发现反鼻虫顺着前面积下的同类尸身往上爬,速度更快,攻击更猛——原来这是它们的策略,牺牲掉一批,为后续队伍做铺垫——想不到反鼻虫具有如此的智慧。 大家猛然醒悟。 纷纷将眼前的反鼻虫尸体挑下岗去。 反鼻虫如此者三四,可还是没有攻上高坡。 巴蛇蠢蠢欲动。 五位少年知道,一旦巴蛇和反鼻虫夹攻,大家只有各自为战,到时生死必不能相顾。 “保重!”凡朝每一个同伴招呼。 “大家保重!”听羽也道。 听羽取出了怀中的三色神羽。 “听羽辜负了你……”听羽的内心异常沉重,“我们青丘一族五行战队历经千辛万苦找寻到了你,可惜,最后却让你与我们葬身这岗上,是听羽无能,是五行战队无能。对不起……” 大家沉默着,难过着,谁也没有话。 第四十八章 翼之执念 夷羿躲在木栅之后,突施冷箭。他的箭又快又准,力量又大又猛,射中的都是后稷一族最勇敢善战的勇士。 他的嘴角在冷笑:“愚蠢的酉,可恶的后稷一族,都去死吧。” 刚走下高台几步的后稷酉看的分明,随手捡起一把长矛,大喝道:“夷羿,无耻之徒,我宰了你。” 他将长矛掷向夷羿。 夷羿急闪,长矛插进了木栅,犹自嗡嗡震颤。 夷羿抬头看了一眼后稷酉,摸摸深深插入木栅的长矛,阴冷的笑着。 “杀!杀……”夷羿朝着蛮族族民大叫。随后隐进了木栅外自己的部族之中。 后稷酉下了高台,抡着大刀,横劈竖砍,也杀进了里三层外三成的蛮族群中。 “传令向我靠拢,杀出去。”酉杀入重围,立即吩咐传令勇士道。 后稷酉专朝着密密匝匝的战圈杀去,一边砍杀,一边归拢自己的队伍。 酉直杀到阵中心,遇到了正在苦战的三大长老,便大喝一声:“后稷一族听令,随我杀出去。” 在三大长老与高台令旗的指挥下,后稷一族尚存的勇士们开始向着后稷酉集结。 很快,后稷一族的勇士们在蛮族阵中组成了一条大龙——酉是龙头,高长老是龙尾,田、余两大长老为龙身,龙头威猛,龙尾灵活,龙身迅疾,后稷一族残存的战士硬是在酉的带领下杀出了蛮族包围圈。 这一战直杀得山崩地裂。 蛮族之众尽管夹带着胜利之势,但是也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他们眼见后稷一族退去,不再阻拦,更不追击。 “报刑,就各部族大胜,占住了之岗最险要之地。”夷羿道,“请示下一步行动。” 刑闻报,喜不自胜。 “传令收兵。”刑道,“告诉夷羿、危,鬼方、丁零、荤粥、蚩尤部族首领,严防死守。” “报!”传令兵又到。 “报来!”刑 “我部空部队损失惨重,鼓请示是否撤退。” “撤退?”刑哼了一声,“告诉鼓,成败的关键在于空中战场,只要他能带领着空部队占领空,我就奖励他头功。”刑道,“要是失败,我可饶不了他。” 此时,在之岗中段地带,树林上空,树林深处,羽人一族和鬿雀、应龙兄弟展开了致命的较量。 羽人一族训练有素,三人为一个战队,十二人为一个组……战斗时,首尾相顾,相互协助,他们善于将鬿雀、应龙兄弟引入树林深处,采取夹击的方式解决战斗。鬿雀战力稍弱,往往最先挂掉的就是它们。 应龙兄弟见势不妙,连连朝鼓发出示警信号。 鼓居于高空,经应龙兄弟示警之后,明白了问题所在。 “传令下去,全体退出树林,在空中结束战斗。”鼓吩咐道。 羽人一族追出树林。应龙兄弟的优势尽显——它们有的会喷火,有的会吐雾,有的会布云……羽人一族没有鬿雀飞得快,也没有鬿雀飞的灵活。 眼见羽人一族的战士一个个在空中被鬿雀、应龙兄弟肢解残杀,羽人翼心急如焚。 “焚香,祷祝。”羽人翼道。 “翼首领,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白长老恳求道,“您得保重啊!” “白长老,你看我羽人一族战士,不畏生死,他们死的有价值。”羽人翼停顿了一会,沉声道,“他们的生更有价值。” “翼首领,我愿领兵出战。”白长老道。 羽人翼摇摇头,道:“我们羽人一族和应龙兄弟相斗,牺牲已经太多。一旦应龙兄弟占据了之岗的制空权,我们将腹背受敌,那样,将是一场灾难——不但羽人一族如此,还要连带后稷一族,以及神族,我怎能心安?!” “翼首领,”白长老痛苦地叫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两位长老,焚香祷祝。做我们该做的。”羽人翼面朝着黑、白两位长老,肃然道,“只要保住全族命运的延续,牺牲我一个何妨。” “谨遵翼首领命令。”黑长老应道。 “你?”白长老威而不露,双目刺向黑长老。 “白长老领命,焚香祷祝。”羽人翼声音低沉,白长老明白此令已经不可更改。 白长老含泪道:“谨遵翼首领命令。” 原来,羽人一族首领有着呼唤羽神的特殊神力。只是,每做一次这样的呼唤之法,就会剥夺首领十年的寿命。以羽人翼现在的年龄,这样做其实是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所以白长老才不同意。 黑白长老闭目合掌祷祝。 羽人翼做法,呼唤羽神。 不消片刻,果然羽神——大王鹫鹰遮蔽日而来。 大王鹫鹰专捡鬿雀下手,犹如风卷残云,不消一顿饭功夫,上的鬿雀被大王鹫鹰捡拾的干干净净。 鼓要不是逃得快,或许也做了大王鹫鹰的美餐。 应龙兄弟本不怕大王鹫鹰,无奈它们实在太多了,争斗一阵,在伤了龙二的爪和龙三的眼之后,再也不敢与大王鹫鹰抗衡。 鼓带着应龙兄弟狼狈地逃回了刑的营帐。 羽人一族在羽神的相助之下,取得了惨胜。 不过,值得大家欣喜的是,暂时保住了之岗。 羽人翼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他勉强支撑着身体,听取后稷一族、羽人一族的战况汇报。 听到凄惨之处,不由得老泪纵横。 “悬崖之上战况如何?”羽人翼问道。 “听闻未失。”白长老回答道。 “好!传令下去,神族少年寸步不离悬崖,力保后方安全。”羽人翼希望他们能够活着。 “我们还没有输。”白长老道,“我们还可一战。” “可是我们的损失太大了。”高长老道,“现在看来,我们不具备跟刑硬碰硬的实力。再这样下去,等我们的勇士流尽了最后一滴血,那剩下的妇女、孩子、老人怎么办?蛮族、毒虫猛兽会将他们吃光杀尽。” “是呀,到了存亡的最后一刻,”后稷酉道,“我们只能自己救自己。” “战斗,要继续。但是战斗的形式,我们必须做出改变。”羽人翼的元气还没完全恢复,声音显得苍老无力,但是语气无疑是坚定的,“在两族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放弃一些我们原本最看重的东西。一切为了族脉的延续。” “可是,两位首领,”白长老道,“我们退无可退。” “交出青丘一族五位少年,是最好的办法。”黑长老道,“这本是一场不属于我们的战争。” 羽人翼听了黑长老的言语,剧烈咳嗽起来。 “黑长老,你糊涂了吗?”白长老怒道,“五位少年是神族——” 羽人翼伸手阻止了白长老,又咳嗽了一阵,道:“黑长老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们进行的是正义之战,大家应该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我想,我能做的只有祈求羽神相助,保住之岗。” “翼首领,这万万不可。”后稷酉断然否决,道,“呼唤羽神,只可一不可再,你不能拿生命做赌注。” 羽人翼凄然一笑,道:“酉首领,我没得选择。你能明白我,对吗?” 酉沉吟良久,道:“死战。等待林氏一族、辛氏国援兵到来,前后夹击,反败为胜。” “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怕——难!”羽人翼叹了一口气,“或许,我最初的决定是错误的——本想依险而守,谁料断了自己的一切后路。是我羽人翼连累了你们大家。” “战士战死沙场是本份——哪有战士苟且偷安的道理。”后稷酉道,“翼首领,你我生则同生,死则同死,有何埋怨?!” “对!酉首领的是。”白长老道,“战是我们大家的选择,即便战死又有何妨?!” 高、田、余等长老均点头表示认可。 “我意已决。”羽人翼道。 第四十九章 最后一箭 那绝对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对五行战队任何一人而言。 巴蛇王再一次发动攻击。 这一次,它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尝试着逼迫五位少年后退,这样它可以寻机攀爬上高台,并占领高台。 好几次,巴蛇王得逞了心愿,攀爬到了高岗之上,但是,五位少年心意相通,攻敌之必救,紧紧抓住巴蛇王的弱点,在无休止的纠缠中一次一次将它赶下高台。 致命的搏斗终将有结束的一刻——五位少年第一次感到累了,大家引以为傲的力量速度默契配合在逐渐下降。 由此,尊、枫、雨手中的矛断了,短剑也丢了,他们三人手中已经没有了武器。 巴蛇王的铁尾还相继扫中了司职五行战阵中枢的凡和听羽的身体。 两个人强忍着疼痛。 但是,五行战阵还在——这是五位少年的生存之本。 巴蛇王也不好受——它的脖颈两侧的鳞片受损之后,接连遭受到了五行战队的痛点打击,那儿已是鲜血淋漓。 巴蛇王在喘息。 它感受到了五行战队在变弱。 它计算着下一轮攻击——不过,它也明白,胜利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即使胜利,自己也将付出代价,就看怎样的代价自己能够接受。 “要是有青木箭,我们就可以射瞎它的双眼,这样,我们就能杀了它,保住之岗。”枫看着大家背上只剩一箭的箭囊,叹息着道。 “还有一个办法。”凡低着头,道。 凡向后伸手,抓住了箭囊中的最后一支箭——那支箭被稳稳地固定在箭囊壁上。 大家一见凡的动作,都明白凡要带领着大家做什么。 “真要这么做吗?”听羽轻声问道。 “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凡道,“控制好力量和速度,它或许能帮助我们战而胜之——我们不仅为自己而战,为青丘一族而战,更为下而战,我们的名誉已经微不足道。听羽,你呢?” 听羽望着凡手中的箭。 这支箭,一旦射出,就意味着战士的妥协与放弃——放弃一个战士的荣耀,五行战队从未想过,更不要做! “我愿意!”雨毅然道。 “我愿意。”枫、尊先后道。 十年苦训,终成战士,而放弃,只在瞬息之间。 听羽的眼眶中挤满了泪水。他想哭。 听羽却笑着道:“我愿意。” 五双坚实无比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大家齐声叫道:“凡逢外敌,必共侮之。凡逢外敌,必共侮之……” 听羽从箭囊中拔出了最后一支箭。 尊从箭囊中拔出了最后一支箭。 枫和雨从箭囊中拔出了最后一支箭。 五支箭,均闪着寒光。 这是五行战队面对凶恶的穷奇,忘记了射出的一支箭;这是五行战队勇斗大王鷲鹰,不敢发出的一箭。 现在,终于到了射出这一箭的时候。 “五行战队,听令,”凡叫道,“各归本位,箭上弦弓满月,土、金齐射,水、火相辅,木——” 凡朝着听羽点点头,最后道:“木,射最后一箭。” “是!”其余四人应道。 巴蛇王居高临下看着五位少年,眼神中冒着怜悯的光。 五位少年脚踩五行,敌不动己不动。双方都在寻找一个机会。 在悬崖边督战的女魃等的不耐烦了,连环掌心雷击向高岗。五位少年深知女魃掌心雷的厉害,一旦被击中,不死即伤。 五位少年脚踩五行,不断穿梭变换方位,躲避女魃的掌心雷。 几个回合下来,疲于应付的五位少年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如果变阵,五位少年击败女魃不成问题。但是,最危险的巴蛇王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一旦五位少年变阵,巴蛇王痛下杀手,到那时,五位少年或将毫无还手之力。 “娃娃,快将三色神羽交给我,”女魃眼见胜券在握,笑着叫道,“何苦白白丢了性命。” 五位少年并不答话,凝神应付。 “听羽,识时务的才是聪明人——你是一个聪明人,我相信自己没找错人。”女魃道,“只要你乖乖地将三色神羽交给我,我可以饶你们不死——或许,你还可以拥有高高在上的权力。怎么样?” 听羽怒极。看准机会,真力灌注弓弦,导引着一个掌心雷,将它回击女魃。 女魃仓促下,险被自己发出的掌心雷击中。 “找死。”女魃凌空跃起,连续发出十记掌心雷,全都攻向听羽——女魃一旦盛怒,完全不计后果——她早已忘了听羽身上还带着三色神羽。 听羽接连接下了五记掌心雷,导引了三记掌心雷,面对第九记掌心雷,听羽只能改变方位,不然难逃被击中的后果——但如果那样,五行阵将破,五位少年将难挡巴蛇王的攻击。 “听羽心。”凡大声叫道。 “听羽……”其他三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见掌心雷将结结实实打在听羽身上——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听羽绝不会跳出五行阵外,而是会选择受那一记掌心雷…… 巴蛇王似乎在五位少年与女魃的战斗中看出了什么,巴蛇王的双眼突然变得异常兴奋,显然它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一旁的巴蛇也能感应到王的内心,所有的巴蛇都在蠢蠢欲动。 巴蛇王选择了向雨发起攻击——而之前,它一直在向着五行战队中最强的凡和听羽攻击。 巴蛇王硕大的头颅扫向雨。 凡吃了一惊。听羽也是吃了一惊。 雨凌空跃起,尊急速补位,手中之箭上弦,弓如满月,一触即发。 巴蛇王见雨跃起,一缩脖颈,张嘴就咬——雨正在巴蛇王的嘴边。 听羽早有防备,脚尖点地,纵身跃起,单手将雨上送一丈。 巴蛇王见咬不着雨,正要变招。 五位少年心意相通,开始了致命一击。 凡和尊出手。两箭齐出,破空之声锐利。紧随在凡、尊两箭之后,听羽和枫也发动了攻击,巴蛇王急退——只见四箭紧跟着巴蛇王,在巴蛇王脑袋周围几乎是同时炸响,由炸响而产生的红色烟雾瞬间包围了巴蛇王。 巴蛇王的双眼什么也看不见了。 雨却还在巴蛇王的头顶,她看得可是一清二楚。 雨射出了最后一箭。 巴蛇王在嘶鸣声中轰然倒地。 烟雾散尽。 六位少年却发现巴蛇王并没有遭受重创。 凡、听羽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原本五位少年料定巴蛇王率先发动的攻击点是听羽,不料巴蛇向雨发动了攻击。雨毕竟功力稍弱,她射出的一箭很准,但是力量不够,竟未能射进巴蛇王的头颅中,只是射伤了它。 五位少年将手中的弓抛了。 “我让大家失望了。”雨哽咽道。 “没有。我们都尽了力。”凡安慰道,“换了任何一人,结果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是的。雨,”听羽道,“你已经做得够好。作为战士,我们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 原来,五位少年射出的是青丘一族的独创彩色烟雾箭。 它有严格的使用规定——耕人是没有权利享有的。 只有参与战士选拔的少年可以暂时使用。一旦某一名少年失利于战士选拔,那彩色烟雾箭的使用权将不再拥有。 战士是某一种彩色烟雾弹的永恒使用者。不过,战士使用的彩色烟雾箭与参与战士选拔的少年暂时使用的彩色烟雾箭也有不同——战士会被编成组,一个组使用同一种颜色的彩色烟雾箭,它射得更高更远。 对于一个战士而言,彩色烟雾箭是他的荣耀的全部。 一个战士,如果射出了彩色烟雾箭,就意味着求救或是放弃——所以,真正的战士,至死也会保护这最后一支箭。 现在,六位少年除了经手中的长鞭,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武器。 最关键的是,五位少年在做出射最后一箭的时候,已经决定了牺牲自己,来换得一名战士的尊严。 第五十章 “九韶”声声 悬崖。 五位少年坐在高岗之上,神情疲惫,衣上、发肤俱是血污。 尊实在太累了,此时正陷入沉睡。 高岗下,匍匐着巴蛇王和巴蛇,仿佛昏睡了一般。 回想刚才的危机时刻,听羽犹是心惊胆战。 “经,真是奇迹,”雨道,“是你救了我们,救了之岗。” “要不是你的出现,我们多半已经成了它们的腹中之物——想起这个,我的心还在颤抖。”枫的手在抖,声音也在颤抖。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经道,“我想不到它们的灵性远比刑、女魃高贵——现在怎么办?它们苏醒之后还会向我们进攻吗?” “不会。”听羽道,“经,你刚才了——确实,它们的灵性远比刑、女魃高贵。它们一旦臣服,会永不背叛。这让我想起了大王……” “经,不知道岗下怎样了,这突然的寂静让人心绪不安。”凡道,“我希望我们已经守住了之岗。” “是的。”经沉声道,“凡,我们的确守住了之岗。可是,可是代价太大了——” 经在岗上曾看见漫羽神席卷而来,杀光了鬿雀,赶走了应龙兄弟——她就明白自己的父亲翼做了什么。况且,那么多后稷一族、羽人一族的勇士就死在自己的眼前,甚至是自己的臂弯之上…… “他们,死得有价值。”凡鼓励大家道,“如果需要,我们也会直面死亡,刚才大家都做到了。” “接下来,战争会更残酷。”听羽道,“好好休息,准备战斗。” 六位少年闭目休息——他们确实累。 “我在想——”尊忽然醒了。 “想什么?”枫问道。 “这下真的有神吗?”尊问道。 “有!”听羽道。 “神,到底是我们的朋友,还是和刑一样的坏人?”尊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尊,”凡答道,“他们是神,不是人。这是我们的战斗,而不是他们的战斗。” “可是,”尊道,“要是下被刑这样的人控制了,那神?” “那只有恶神。”听羽道。 “看来,神的眼光也很短浅——”尊笑着道。 “是的。有时候是这样吧。”听羽也笑了。 六位少年都笑了。 经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盒子中正放着青丘灵石。青丘灵石尚在自我修复中。 “青丘灵石救治了那么多伤员,”经道,“他们让我感谢你。” 听羽摩挲着盒子的表面,内心却很伤感:即便是青丘灵石,也不能救治所有的伤员。 “它尽力了。”经道。 听羽点点头。他再一次摩挲着,仿佛是在抚摸着大王光滑洁净的羽毛——他在心里问道:大王,你可安好? 此时的大王,正领着羽神队伍返回自己的家园。 “希望巴蛇也能成为我们的大王。”听羽转头看着土坡下酣睡的巴蛇王想到。 看着巴蛇王,在这高岗上发生的“生死一瞬”重现在了听羽的脑中。 反鼻虫在女魃的导引下,借助于同伴的尸体不断地往上爬,五位少年浴血杀敌。 听羽左右开弓,连续挑落爬到了高岗之上的反鼻虫——汗水混合着血污往下流—— 但是,女魃最终激醒了巴蛇之王。 那巴蛇之王虽然就躺在高岗下不远处,可一直没动,其它的巴蛇也就没动——现在,女魃见时机已到,便催动巴蛇投入了攻击。 巴蛇王巨大的身体开始游动,一路碾碎了无数参与进攻的反鼻虫——或许是一物克一物的缘故,反鼻虫开始退却——等到巴蛇将高岗围住,反鼻虫也撤退的干干净净。 巴蛇王第一次攻击——它的体型实在太庞大了,脖子一伸,硕大的头颅几乎探到了五位少年的眼前。 “五行战队。”凡叫道。 五位青丘一族少年迅速归位,组成了坚不可摧的五行战阵。 “凡逢外敌,必共侮之。”凡道——他很明白这一战的严峻与危险,“大家,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其余五人齐声应道。 “保重。”听羽轻声道。 “保重。”凡点头回应。 巴蛇王昂起的头颅向上一探,继而张大了嘴巴,意图一口吞了眼前的五位少年。 辛烈欲呕的气味瞬间弥漫了高岗。五位少年只得屏住呼吸。 但是,五行战队不退反进,分中左右三路杀进了巴蛇王的脖颈之下——那既是巴蛇王的盲区,也是巴蛇王全身最薄弱之处所在。 巴蛇王怎会轻易将自己的弱点交给五位少年。 它变咬为扫荡,头颅巨幅摆动,撞向五行战队左右二路,同时压低了头颅,让冲到自己脖颈之下的凡丧失了发动致命一击的空间。 顿时,高岗上尘土飞扬,空气也变得浑浊不堪。 五行战队一击不成,变换队形,分成了两路。 巴蛇王眼见成功逼退五行战队。便全身收缩,尾巴用力,想一举登上高岗。 “飞舞之矛!”凡、听羽吼道。 叫声中,两人分别从左右两队踩着队友的肩膀高高跃起,手中的矛在阳光的照射耀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巴蛇王全身用力,身体的一半已经攀爬上了高岗,但是还有一半身体还在高岗之下——它来不及变招。 但是巴蛇王毫不畏惧,全身的骨骼咔咔作响——一瞬间,它竟然将尾巴以上的躯体如悬崖一般立了起来,它的巨大的头颅已经在高高跃起的凡、听羽之上。 凡、听羽迅速下落。 在巴蛇王还没作出第二反应之前,找准了位置,将“飞舞之矛”插向了巴蛇王脖颈的两侧部位。 结果却出乎凡、听羽的所有预料——这巴蛇王全身的鳞片硬过青水河中的玉石,滑过青水河中的赤鱬,飞舞之矛刺下,根本伤及不了巴蛇王的皮肉。 巴蛇王惊一吼,整个身躯颓然倒下——尽管“飞舞之矛”不能洞穿巴蛇王的皮肉,但是,巨大的能量还是将巴蛇王脖颈处的两张鳞片生生揭了下来。 凡、听羽落地,抖动长矛,甩去了斗大的巴蛇王鳞片。 巴蛇王痛极。随之怒极。 它的双眼血红,骨骼再次嘎嘎作响。 一旁的巴蛇见王受了伤,纷纷前行,想着替王报“两矛之仇”。 巴蛇王张着血红的双眼,扫视了自己的手下一遍,随后嘶鸣一声——巴蛇纷纷退却,唯恐退之不及。 看来,巴蛇王不允许自己的手下参与复仇之战——它要自己为自己复仇。 凡、听羽对望一眼。凡道:“大家心。” “这一次,它非将我们吃了不可。”尊道,“看它的眼睛,在冒火。” “没什么可怕的,”雨道,“这家伙虽然厉害,但是行动缓慢,只要不让它上高岗,它就吃不了我们。” “大家一定要注意它的尾巴,”听羽提醒道,“还有,这家伙有坚硬的鳞片护身,大家攻击时千万不要冒险。它的眼睛和脖颈才是我们攻击的主要目标。” “明白。”尊道。 “保护好自己。”枫回过头去,对着身后的雨道。 雨点点头,道:“有你们在,我不怕!” 巴蛇王再次发动了攻击,折断了尊、枫、雨手中的矛,扫却了他们手中的短剑,还用铁尾扫中了司职五行战阵中枢的凡和听羽的身体;巴蛇王自己也不好受——它的脖颈两侧的鳞片受损之后,接连遭受到了五行战队的痛点打击,那儿已是鲜血淋漓。 之后,女魃趁机发难,她向着听羽一口气打出了十记掌心雷,危急时刻,经赶到了—— 时迟那时快,经出现在了听羽的身后。她甩出了长长的鞭稍,一团一引,竟然生生地带走了一记已经到了听羽胸前的掌心雷……之后,第十记掌心雷也被经破解了。 原来,经的长鞭有导引气流之效。 女魃发出的掌心雷在经的长鞭的引导之下,改变了方向,一记钻入反鼻虫群中炸响,另一记直奔女魃而去,逼得女魃跳下了半空。 “经,谢谢你。”听羽由衷地道。 “经,”枫叫道,“幸好有你。” “经,你来了……”雨笑道。 “我来了。”经道,“我是战士,我和你们一起战斗。” 凡、尊相视一笑。 “我好像全身又充满了力量。”尊笑着道。 “有什么好高兴的,不就是多了一个送死的吗。”女魃定了心神,恶毒的诅咒道。 “女魃,我们高兴,是因为我们也要感谢你——”听羽道。 “笑话。”女魃觉得这几位少年真是不可理喻。 “是你让我们成为真正的战士。”听羽道,“不过,女魃,即使这一次你胜了,但你也高兴不了多久——这下多的是战士,不屈服的战士。” “好吧。那我就送你们上路。” 女魃哈哈狂笑起来。 “能够和你们一起战死,死而无憾。”经看着青丘一族五位少年,道。 “可惜了三色神羽。”听羽道,“咳,要是我能破解了三色神羽的秘密,我们一定可以反败为胜。三色神羽啊三色神羽,我不想毁你,但希望你也不要便宜了他们——他们那么邪恶,而你是那么正义。” “绝望了吧。”女魃大笑着,“照我,你们还没有看到真正的绝望——之岗上有那么多老弱妇孺,它们都将丧身于毒虫猛兽之口——想想这些,现在远远比不上那时的绝望。” “女魃,你以为下人都如你那般怯懦、阴鸷,不择手段,”经大义凛然道,“这之岗上的每一人都不会选择卑微的死去。我们不会绝望,不会屈服,要死,我们也要死得高贵。” “对!女魃,你绝望了吧。”尊朗声笑起来。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女魃冷笑道,“巴蛇王,给我活吞了他们。” 巴蛇王昂起了头,朝着自己的臣子发出了进攻的命令。顿时,五六条巴蛇朝着高岗围了过来…… “就让我为大家最后吹一曲《九韶》吧。”经掏出了怀中的铜笛,“我们战斗到了最后,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能听着‘九韶’战死,是我的光荣。”凡道,“大家都明白,今我们不是只为自己而战——如果我们之中有人战死了,活着的不要悲伤,要继续战斗,战斗到最后一刻。” “我们都知道。”听羽笑着道,“只要我们活着……” 经吹奏《九韶》。 这是多么美的音乐啊!清新,不受人世间半丝污染,平和,对一草一木怀有敬畏之心……乐音漂流,任意东西。世间欲望,人间杀戮,均为云烟……云烟消,三足金乌现,人世沧桑,莫不如此…… 猛然间,六位少年发现巴蛇王血红的双眼渐渐暗淡,最后流露出温柔的目光;它的身体也逐渐变得软绵绵的,并一圈一圈在高岗下盘起来,大大的头颅随之耷拉在了盘成一团的躯体上……高坡之下,所有的巴蛇消解了杀气和戾气,它们抵足相对,相抱而卧,此情缱绻,都是兄弟姊妹…… 女魃厉声呵斥,反复催促。 可是,没有一条巴蛇听她的命令。 再看反鼻虫,一条条开始逃之夭夭。 女魃大骇。也只能随着反鼻虫仓皇而逃。 第五十一章 轩辕出手 “真想看看刑发怒的样子。”在九重的云里,轩辕帝目睹了刑与后稷一族、羽人一族的血肉大战,他有些失望。 “刑,一生气就发抖。”祝融道,“他生气的样子无人能比——全在他的乳头和他的肚脐眼上。” 轩辕帝哈哈哈大笑起来,道:“刑,他永远不知道把自己的兄弟当做下属来对待,这是你他失败的根源。他昨败,今败,明还会败——只要他不知道自己的弱点所在。” 祝融不敢笑。 “轩辕帝尊,我们?”禹问道。 如果此时神兵降,对于后稷一族、羽人一族来,无异于雪中送炭。 他们一定会感激神的无私援助。 “你的意思我明白。”轩辕帝尊伸了个懒腰,无精打采地道,“一场可以预见结果的战争,太让人扫兴了。我真想看到不一样的结果。你们想不想知道,要是刑拿到了三色神羽,他会干什么?” 祝融和禹面面相觑。 “如果人类打赢了,这件事或许将真的不知道了,变成了一个谜。”轩辕帝道,“如果是谜,我们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界需要知道真相。” “我明白了。”禹一针见血地道,“你在等着人类在这场战争中失败,然后,你又可以成为人类的救星。这难道是帝俊的意思吗?” “禹,你还是太冲动了。”轩辕帝笑了笑,“这是策略。这件事情,或许与界、下界都有密切的关系,我们这次行动主要目的,就是准确地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维护地两界的安宁。至于战争,总是要死人的。刑也知道我们暂时不会出手。他会抓紧时间,早日拿下之岗,夺取三色神羽。刑拿到了三色神羽,那我们离事件的真相就不远了。” “轩辕帝,你就不怕刑拿到了三色之羽,有朝一日横扫了界。”禹嘲笑道,“那时,帝俊就后悔莫及了。” “禹啊禹,”轩辕帝没有生气,还是心平气和道,“我们界拿到了三色神羽又怎样——它本不是界之物,它终将不属于我们。对于界来,这一次是九九之劫,谁也躲不过,不如坦然面对。但是,要查明真相,我们必须作出牺牲。” “假如刑拿不下之岗呢?”禹针锋相对,“我敢打赌,刑绝对拿不下之岗。你们不要看人类的能量,正义的能量,到时候,神会尝到苦果的。” 轩辕帝哈哈几声冷笑,道:“我保证刑明日能拿下之岗——保证。其实,这个世上最冥顽不灵的就是人类。他们自以为自己有主见,老是抱着自己的主见不放,还美其名曰‘坚持’——即使明知是错误的,他们也不放弃。同样是《九韶》,巴蛇、反鼻虫听了倒能醒悟,参透玄机;反而人类听了,糊里糊涂,还觉得自己听懂了其中的奥妙。人类,就是这样的无知,狂妄。” “人类在作出牺牲,神却在一旁看热闹——这确实是人类的劫数。”禹长叹一声道,“不管结局如何,我敢断言,人类将统治这世界。而界,只能成为浮云。” 之岗。 “你是什么人?”尊发现面前站着一位老人,尊却不认识,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 经,也不认识这个人。 老人笑着道:“你们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们只要知道一点——我是唯一能够帮助你们的人。” “帮助我们?”尊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老人,表示不相信。 老人并不在意尊怀疑的神情,道:“我能帮你们解决眼前的危局——或许,只有我能做到这一点。人类,已经牺牲太多,该是让这一场杀戮停下的时候了。” “我们怎能相信你?”听羽道。 “这是个难题。”老人摸着胡子,道,“可不可以这样——我跟你们打个赌,今晚上,不,就现在,刑会派使者前来,告诉你们的翼首领,酉首领,他们会从岗上退兵——假如我赢了,你们可不可以相信我?” “这完全可以是一个欺骗。”凡很冷静。 “怪不得刑会接连败在你们几个娃娃身上,真是英雄出少年。”老人点点头,赞叹道,“不错!它可能是一个欺骗。但是,第二件事情如果发生了,至少能够证明我的诚意。” “什么事?”凡问道。 “刑不但会退兵下岗,而且,”老人停了一会,“而且,还会把后稷一族、羽人一族的俘虏无条件的送回来。看吧!” 看来正如老人所,山岗上一下子出现了无数的火把——那儿正是后稷一族今失守的地方。那些火把组成了一条火龙,一直朝着山下流去。 刑果然撤兵了。 “这么,”凡盯着老人的眼睛,着,“你是奸细?是给我们灌迷魂汤来了。告诉你,我们有我们的决定。你走吧。” “有风度。”老人继续赞叹道,“这是刑的悲哀。我申明,我绝不是奸细。也绝不为我自己而来。我为的是之岗上后稷一族、羽人一族的生死存亡。我要是今晚上不来,明,这里将是一片焦土。到最后,你们自认为最宝贵的东西也不再属于你们。” “您知道的很多,但并不表示我们会相信您。”凡拍拍长矛,新续的弓箭,道,“有的时候,它们才是我们唯一可以信任的。” “人类——哦,”老人马上改口道,“你们的固执,真让我你伤心。” “您,走吧。”听羽指着下山的路,,“现在去,还赶得上刑。” 老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为了解除你们的怀疑,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身份——仅你们知道——我是轩辕帝。” 老人手一伸,手掌中出现了一块白玉令牌——神仙令,那是他的元神。 “你是神?!”尊觉得不可思议,“你既然是神,为什么不帮助我们消灭了刑。” “咳,神也有神的难处。”轩辕帝道,“要是消灭刑那么容易,我——总之,我想和你们谈一个交易,这个交易翼首领、酉首领已经同意了。关键你们怎么看?” “父亲翼同意了?”经非常疑惑,“他怎么会同意呢。” “换做你们是一族的首领,你们也会同意——前提是绝不妥协。”轩辕帝道,“但是,关键在于你们,他们希望你们能做出自己的选择,而且,他们了,只要是你们从心底出发做出的选择,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无条件的坚持。所以,决定权在你们。” “您能保证?”凡道。 轩辕帝点点头。 “怎么保证?”听羽从怀中拿出三色神羽,看着看着,猛然抬起头来,盯着轩辕帝,道,“您是神——我们……” “神也需要高贵的品格——如果神一味欺瞒、狡诈,他会成魔。”轩辕帝道,“六位少年,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们——刑要夺取三色神羽,这是界和人类必须经历的一次九九之劫。关键是,界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刑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真相要洞察,就需要我们把三色神羽交出去。” “真的要交出去?”听羽动情道,“可是——我们该怎样向牺牲的战士交代?” “我理解。”轩辕帝肃然,“打仗是为了消灭战争。但战争无疑是残酷的。我相信,两族族民会理解你们的心意。你们,问心无愧即可。而且,只要你们一不交出三色神羽,刑就一不会善罢甘休——到时,生灵涂炭的不仅仅是后稷一族、羽人一族,还会有青丘一族、林氏一族等等——为了拯救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交出三色神羽。” “一旦查明真相,神会怎么做?”听羽问道。 “这是界与人类共同面临的九九之劫——界怎会坐视不管——不然,界也会遭受灭亡惨祸。”轩辕帝沉重地回答。 在羽人翼营帐。羽人翼、酉和轩辕帝当场签下了一纸协议。 羽人翼、酉分别拿取了属于自己部族的协议。 听羽将三色神羽郑重地交到了轩辕帝手中。 “事成之后,我定当原物奉还。”轩辕帝看着五位少年,诚恳道,“青丘一族之难,同是下之难。只要此事完了,相信青丘一族还是能过自己自在逍遥的田园生活。” 刑退兵岗下。 帐外点燃了火堆,帐内火盆也是熊熊燃烧。 他独自一人,自斟自饮,很是逍遥。他在等一个人,一个能够给他带来所需之物的人。 他不怕这人耍什么心眼——因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来了!”刑慢条斯理地叫道,“进来吧。” 进来的是羽人翼。 “羽人翼呀羽人翼,你老了。”刑得意地道,“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服——怎么样,不服的代价太大了吧。我告诉你,今晚上你要是不来,明之岗上将寸草不生。” “我明白。我不是来了吗。”羽人翼唯唯诺诺。 “坐。来一杯?”刑劝道。 羽人翼摇摇头。 “东西带来了吗?”刑伸出手来。 “刑,你过的话当真?” “当真!难道你又想反悔?”刑怒目圆睁。 羽人翼摇摇头。 “我看你也不敢。”刑哈哈哈狂笑起来。 “拿来!”刑再次把手一伸。 羽人翼从怀中心谨慎地拿出三色神羽,无可奈何地交到刑手中。 刑接过三色神羽,左看右看,甚是高兴。 “等着。” 刑还是怕着了道,他让羽人翼陪着他一段时间。 要是过一段时间三色神羽还是那么艳丽,就明不假。 “看来这一次你是真服了。”刑点点头道,“记着,后稷一族、羽人一族是神都不待见的种族,你们够可怜的。” “羽人翼惭愧。”羽人翼很是恭敬。 “懦夫!”刑嘴里蹦出这么一句,“羽人翼,可以走了。传令,全营拔寨,回蜀山。” 羽人翼出了刑营帐,现了轩辕帝之身,径直回了九重。 第五十二章 我愿留下 刑退兵了。 后稷一族、羽人一族族民在欢喜激动之余,心中又都是沉甸甸的伤感和痛楚。 幸存下来的人可以回家了,可是,又有多少勇士永远也回不了家了。 战友之殇、亲友之殇弥漫着,大家只能将劫后余生的喜悦压抑在心底。 为了感谢之岗山神对后稷一族、羽人一族的护佑,并纪念在此次战争中无畏赴死的战士,羽人翼、酉带领着族民举行了庄严隆重的祭祀。 面对之岗,两族长老在岗前撒下稷米;羽人翼、酉分别从权杖上取下一玉埋入岗前的土中,以表示仪式的虔诚和对山神的敬畏。 随后,在羽人翼、酉首领的带领下,全体族民进行祷祝,告慰英灵,祈求他们在护佑本族。 “回家——回家——”人人都在喊着回家,大家都在整理行装。 经青丘灵石救治了的伤病员创口大都已经愈合,他们被一个一个被安置到车上。 但凡有朋友、亲人在这场惨烈的战争中战死的,下岗去的路上都是一步三回头。 凡、听羽、尊、枫、雨看着这样伤肝断肠的情景,内心也不由得泛起阵阵酸楚。 “伙伴们,我们终于完成了青丘一族的使命,”凡道,“我们很幸运,我们的血液中融进了那么多烈士的精气灵魂。前方的路,我们不会孤单。” “之岗,你是战士的见证——别了。”听羽道。 五位少年满怀着伤感与希望回到了晓梦泽。 晓梦泽。 后稷一族、羽人一族开始重建工作。 重建,重要的是人心的凝聚和粮食的采集。 眼看又一个隆冬季节来临,缺少食物是两族面临的最大危机。 后稷一族栽种的粮食已经全给毒虫猛兽糟蹋了,颗粒无收。 打猎、捕鱼虾、捉恶蛟成了大家每的工作。 “起——”黑长老高声喊道。 其他拉住了渔网的族民们——无论是后稷一族还是羽人一族均应道:“起喽——” 大网被一点一滴的从泽中起出。 起先看到的只有水草之类的,猛然之间,鱼儿乍现——它们蹦跳,拥挤,四处乱窜,令人激动又开心。 空闲的时候,听羽很是思念大王鹫鹰,不知道它们过得怎样? 五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家很少提及青丘一族,他们是怕听羽伤心。 当然,青丘一族还是在他的心里——尽管在那里,听羽已经没有了他的亲人。 听羽明白,自己是青丘一族,这一点走到哪里都改变不了。 训练,一都不能停。 “神族少年,果然资聪颖。”白长老满脸喜悦,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所有的本领都已经教给了你们。我很高兴。” “老师在上,受弟子们一拜。”凡带头道。 凡的言语发自内心,包含着恭敬之情。 五位少年齐齐拜了下去。 “免礼。免礼……”白长老慌忙道。 因为按照羽人一族族规,神族乃高人一等之族,怎可以向羽人一族跪拜。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族规如此,我白长老不能带头破之。”白长老拦住了五位少年,真诚地道,“规矩就是规矩,望神族少年坚守。” “弟子谨受教。”五位少年齐声道。 白长老又道:“神族五行阵阵法精妙,五人一体,比一人功力强出五倍。若神族有心助我羽人一族,不知可否下教本族少年。” “老师吩咐,那是自然。”凡谦虚道。 自此,五位少年日日与羽人一族聪敏好学少年为伍,倾心教授,半秋,羽人一族少年已有成。 这一切令日渐衰老的羽人翼心里甚慰。 羽人翼趁自己还挺得住,正将族权过渡给白长老掌管。 那白长老一身正气,倒深得族民敬重与喜爱。 羽人翼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女儿经。 “女儿,父亲时日不多了,”羽人翼吃力地拄着权杖,走到经的身旁,“你的今后如何打算,可否给父亲听听。” “我就跟着父亲,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难道父亲不要经了么。”经撒娇道。 “你的母亲去世的早,姑姑又遭逢不测……”羽人翼有些伤感,“你又不能自己照顾自己,将来怎么办?你不要嫌父亲啰嗦,父亲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对着你啰嗦了。” “不会的,不会的。”经流泪了。 “羽人一族终有一要飞渡东海,那儿你也去过,”羽人翼爱怜的看着经,“句心里话,我不愿意你也去那里。毕竟不是故土。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留下来。我可以答应你。” “那您怎么办,谁来照顾您?”经心里很矛盾,她是想留下来,可内心还是割舍不下父女亲情。 “这是我的使命。同时,也是羽人一族的宿命。”羽人翼自我解嘲,道,“也许,我等不到那一。那也好。” 过了隆冬季节,就到了五位少年和经,和羽人一族、后稷一族分别的时间了。 “凡,我,”尊思虑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愿意留下来。家,永远在那里;而朋友,离别了很难相聚。” 雨来回走动,昨夜她难眠。 回家让她兴奋,也让她心痛。 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表达。“经需要我们。我可以为他们医治伤员。这么做我才能感觉快乐。” “枫,你呢?”凡问道。 “我能留下么?我想留下。可是,我更愿意跟你们——每一个人在一起。” “我也留下。”听羽微笑地看着凡,“你呢?” “我怕回家的路太长。”凡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你们,我怕太寂寞。” “留下啦?”雨起先一脸疑惑,随即整个人蹦起来,笑着叫道,“我就知道会留下。枫,告诉经去。太好了!” “我知道你会留下来。”听羽道。 “我也是。”凡笑了。 下还是干旱。尽管晓梦泽比一般地方温润,但是,在风雪中,你还是能品尝到北方的风沙的滋味。 这风沙离晓梦泽是越来越近了。 “青丘山,你还好么?”听羽在心里问道。他能感受到凡、尊、枫、雨内心的煎熬与坚忍。 所谓朔风紧,归意急啊。 “凡,你可记得,青丘岗上的火枫树?”听羽突然问道,语音里带着一丝回味和开心,“现在大雪纷飞,一定给它戴上了雪白的帽子,看上去挺威武的。” “记得,”凡道,“怎么会忘记。只怕如今物是人非,大旱之下……不知道我们青丘族生活如何,是否也会辗转流离。” “不会的。”雨激动地叫道,“他们一定会在那儿等着我们回去。心盲神一定会保佑我们青丘一族的。” “雨,我不过是随便罢了。”凡安慰着雨。 “一年多了,我想青丘山了!”尊的眼中露出憧憬的神色,然后变得有些失望,“昨晚上,我看到我妈妈在烧兔子肉,那兔子肉又肥,香气四溢……可惜,我正要吃,被听羽吵醒了。” 尊笑着望向听羽,遗憾地摇着脑袋:“听羽,知道你当时在干什么吗?” 枫凑过脑袋来,轻声道:“尊,他在干什么?,嘛。” 尊歪了下脑袋,言下之意是告诉听羽,我了。 “他啊,把整一碗兔子肉都端走了——我拼命叫他,一叫,我就醒了。” 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 第五十三章 大劫已至 之岗交战前一。 帝俊忽然心绪不宁,坐卧不安。 帝俊急召炎帝、轩辕帝。 轩辕帝接获口谕,推迟了下界之行。 “两位帝尊,近日,桃林频来入梦,搅我心神,当作何解。”帝俊道。 “桃林?可是那桃林。”炎帝颇有些惊讶。 帝俊点点头。 起帝俊口中的桃林,三人心中均泛起难以磨灭的记忆——想当年,蚩尤兵胜,大有倾颓洪荒宇宙之势,危急关头,是呵呵之鸟女王赠予三人各一色“三惑神羽”——轩辕帝得一色黄,炎帝得一色朱,帝俊得一色金。帝俊、炎帝、轩辕帝三神团结一心御敌,于涿鹿打败了蚩尤,恢复了清气朗朗的洪荒宇宙秩序。 “三惑神羽已出,桃林入梦……”轩辕帝摇摇头,忽然记起了什么,“帝俊,炎帝尊,可记得当年——桃林入梦?” “记得。当然记得。”炎帝道,“难道呵呵之鸟女王有事相邀?可……” 帝俊问道:“炎帝尊何忧?” “帝俊,颇有不同。”炎帝分析道,“而今,桃林只入帝俊之梦,非我,非轩辕帝尊。况且,三惑神羽既出,呵呵之鸟女王应该作了妥善的安排,此时入梦,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如——”轩辕帝沉吟道。 “我有此意。”帝俊道,“炎帝尊以为如何?” “帝俊,我当随从。”炎帝恭敬地答道。 帝俊、轩辕帝、炎帝静悄悄出了宫,纵云下界。 桃林还是那片桃林。 轩辕帝伸手抚摸着桃树之叶,眼望无边桃林,不免感慨万千。 “你们看——”炎帝突然叫道。 帝俊、轩辕帝顺着炎帝所指看去,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之事:凡是被轩辕帝抚摸过的桃树之叶,片刻之后,化成了齑粉。 齑粉零落,桃树枝头光秃秃一片。 三神定睛一看。 这哪里还是当年的桃林,生机盎然的桃林。 现在的桃林,不过是烈火焚烧过后的一层灰烬——看上去依然是桃林之色之形,实际上,一阵狂风亦能将其完全毁灭得无影无踪。 要不是桃林座落于寂静荒野,那它早已经形神俱灭。 “桃林,完了。”炎帝悲悼。 “为何如此?”轩辕帝怔在当场。 “我该早想到的……不死树失,刑、女魃利用青丘少年从呵呵女王那儿带出‘三惑神羽’……一切的一切,呵呵女王早有洞察,只是,洪荒玄机不可泄露。”帝俊心情沉重,默然不语。 因为有些话,比如“不死树”,帝俊不能。 “帝俊,桃林入梦,看来非福?”炎帝道。 “或许正是如此。”帝俊整顿心情,应道,“两位帝尊,没有了桃林,也就没有了桃林阵。呵呵之鸟女王多半已经离开,我们自行进入就是。” “那是自然。”轩辕帝、炎帝俱应道。 “走吧。”帝俊道,“请两位帝尊跟上。” 帝俊一脚踏进了桃林之中,进入桃林的一半身体赫然缩,甚至不及桃树叶之长短。 帝俊走进了桃林。轩辕帝、炎帝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桃林,帝俊、轩辕帝、炎帝身形缩,如下界虫蚁大。 看桃林之树,仰之弥高,无穷无尽。 帝俊看着,心内生出一些酸楚——即便是神,也不见得都是长处。呵呵之鸟女王或是以此种方式警示于我也未可知。 “走吧。”帝俊忽然看见眼前落叶、青草以及其他的一些物体开始流动,瞬间草归草、土归土、叶归叶,中间显现出一条整洁的大道来。 “不愧为上古大神,”炎帝看着眼前的大道,欣喜道,“桃林施的障眼之法,甚是高明。” “炎帝尊,”轩辕帝却道,“我看不然,桃林乃呵呵之鸟秘境的门户,存在的时间比你我的年龄都长,它不会无缘无故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呵呵之鸟女王尚在秘境,我等应邀前来,她断断不会如此作为。” “轩辕帝尊的对。”帝俊叹了一口气道,“桃林也是神物,为我们显出一条大道,对它而言,亦非难事——它算准我们要来,会走这条道——上古神物并不是你我所能参透的。” “或许如此。”炎帝道。 帝俊在前,轩辕帝、炎帝在后,三神顺着大道往前行。 大道是一马平川。 但是,在转过一个弯道之后,画风突变。 “那不是黑水河吗?”轩辕帝一眼就认出了横亘在眼前的一道河床。 黑水河里没有水。 三神踏上了干涸的黑水河河床。河床上,只有裸露的岩石。 “除了岩石和岩石风化形成的岩块,连泥土都看不见一把,”炎帝伫立在一块岩石前,伤感地回忆道,“想当年,黑水河泛着粼粼波浪,水质清冽,两岸水草丰美,资源丰富,是多少人类的向往之地啊!” “刑、女魃为祸下界,可诛可杀,”轩辕帝怒道,“帝俊,呵呵之鸟女王莫非以此告诫界?” “我看也是。帝俊,该下决心大干一场,像当年战蚩尤大军一样,发雷霆之怒灭了刑。”炎帝接话道,“呵呵之鸟女王怜悯之心,帝俊,请三思。” 帝俊一边走,一边看,道:“雷霆之怒——炎帝尊,谈何容易。刑势大,解决他们非一日之功。” 三神走出了黑水河干涸的河床。却来到了青丘山中。 “呵呵之鸟女王有意领我们来此,我明白了。”炎帝道,“下苍生,盼神救济犹如当年我们盼呵呵之鸟女王帮助一样,都是那么的急切和虔诚。看这些青丘一族族民,生活已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可是,他们并没有放弃供奉的心盲神。” 青丘一族辗转迁徙于青丘山中,现在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 但是,很多青丘一族战士洒尽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滴血,在坚硬的山体上打凿出了一间心盲神居住的神龛。 巫师彻夜不停地在那儿祈祷,族民们将寻获到的最好的食物敬献给心盲神——他们始终相信,心盲神会护佑他们最终战胜命运。 “五行战队一定会归来的。”少华长老每都会站到最高的山顶向北方瞭望,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日子了。 三神走在青丘一族族民中间,他们可以听到青丘一族族民的每一句话,但是,青丘一族族民显然不知道神就在他们身边。 “下界的人类离灭绝不远了。”轩辕帝喃喃道。 帝俊埋头赶路,他觉得,呵呵之鸟女王要告诉自己的绝不仅仅是这些。 …… 又走了一程,前面没有路了。 前方是一片混沌。 这一片混沌挡住了帝俊、轩辕帝、炎帝前行之路。 “这是哪儿?”炎帝问道。 轩辕帝摇摇头。 “这或许就是目的地吧。”帝俊道。 帝俊话音未落,混沌波动起来。 混沌中央先后出现了四行字:大劫已至,我已离开。欲窥端倪,神飞湮灭。 第五十四章 神飞湮灭 “大劫已至,我已离开。欲窥端倪,神飞湮灭。”轩辕帝轻声读了一遍,实在是不明白,“帝俊,炎帝尊,‘我’当指呵呵之鸟女王。可是,‘神飞湮灭’是何意思?” “呵呵之鸟女王原来早已知晓下界的大旱源于大劫,而我们,”炎帝尊不知道是怪罪自己还是他人,“帝俊,这一次看来是神错了。” 帝俊点点头。 “呵呵之鸟女王为什么离开,难道——”轩辕帝不敢想下去。 “我想是的。”帝俊沉重地接下去道,“两位帝尊,本次大劫,非同可。如果这是呵呵之鸟女王的留言,那么,可以肯定地,本次大劫将席卷整个洪荒世界,连呵呵之鸟一族也牵连其中。” “所以,她们也离开了。”轩辕帝道。 “也就是,本次大劫,呵呵之鸟女王也无法抗衡,无法消解。”炎帝道,“刑手中到底掌握了什么宝贝,又有什么稀世手段……这太可怕了。” “这是呵呵之鸟女王要我来此的主要目的吧。”帝俊道,“我不湮灭,谁湮灭?” 帝俊在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作为界的主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管是意如此,还是自己的私欲起了作用,总之,该由自己来承担。只是,帝俊不知道怎样与轩辕帝、炎帝清这件事的缘由,比如不死树。 “帝俊,您明白‘欲窥端倪,神飞湮灭’的意思?”轩辕帝问道。 “我大概知道。”帝俊道。 “帝俊,到底什么意思?”炎帝有些着急。 “我想——呵呵之鸟女王无法抗衡大劫,是因为此次大劫与‘三惑神羽’有关。”帝俊解释道。 “看来,这就是呵呵之鸟女王将三惑神羽交给青丘一族五位少年的原因。呵呵之鸟女王不想大劫波及呵呵之鸟一族,从而造成本族族民的大牺牲大毁灭。”轩辕帝想明白一件事,可是还不明白另一件事,“帝俊,呵呵之鸟女王带领着呵呵之鸟一族遁入了虚空,是可以避免本族的大牺牲大毁灭。不过……” “轩辕帝尊,我知道您要什么,”帝俊肯定地下了判断,“这是呵呵之鸟女王要我来此的目的——她也不想让‘三惑神羽’落入邪恶之手——洪荒世界的大劫她希望由洪荒世界的我们来消解。” “那,混沌背后有答案。”轩辕帝欣喜道。 “答案?!帝俊,轩辕帝尊,我们还等什么!”炎帝迎着混沌往里闯。 “炎帝尊……”帝俊话还没完,炎帝已在混沌面前碰了一个大大的钉子,险些摔倒在地。 原来,看似混沌无物的所在,是一扇封印的大门,连炎帝也闯不过去。 炎帝看着混沌,一筹莫展。 “两位帝尊,事到如今,帝俊有些话要。”帝俊觉得有些话必须要了,不就没有机会了。 “帝俊,我知道您有您的难处。”轩辕帝开解道,“有些话,您放在心里就好。我,炎帝尊,定当竭力辅助您消解此次大劫。” “是的,帝俊。”炎帝也表态道,“大劫,我们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这次不一样。”帝俊望着混沌,“这次真的不一样。轩辕帝尊、炎帝尊,这些话我必须给你们听,不然,也许永远没有机会了。” “帝俊,您真的已经领悟了‘欲窥端倪,神飞湮灭’的意义?”轩辕帝问道。 帝俊点点头。 帝俊微笑着道:“我领悟了,所以,我的内心比来之前安宁多了。两位帝尊,希望接下来我的每一句话,你们都记住。” “帝俊,您真的决定了?”轩辕帝的话语沉重而复杂。 “我明白桃林只入帝俊之梦的原因了。帝俊,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吗?”炎帝请求道。 “没有。”帝俊肯定地回答,“大劫已至,我不湮灭,谁湮灭?!” “帝俊,我相信,只要我们能消解本次大劫,您还会是界至尊。”轩辕帝动情道,“我担心的是,您在秘境之中即使看到了答案,我和炎帝尊又怎样得知?” “我还是相信呵呵之鸟女王的神力,她一定会为我们预留了传递信息的空间,”帝俊道,“接下来,我要一直憋在心底的话,如果以前有什么做的不妥当之处,希望两位帝尊见谅。” 轩辕帝和炎帝只是点头,没有话。 “先什么呢?”帝俊一时间有些纠结,后来道,“就不死树吧!” “不死树?”炎帝惊讶道,“洪荒世界真有不死树的存在?!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而已。” “洪荒世界确实存在着不死树。”帝俊道,“一直未告知,是帝俊职责所在,请两位帝尊理解。” “帝俊,其实——我和炎帝尊没有这个权利知道不死树的秘密。真的。”轩辕帝道,“您是不是可以其他的。” “不死树一直生活在昆仑山。”帝俊顾自己道,他的表情痛苦而无奈,“后来,不死树被复活的窫窳盗走了。” “什么?盗走了!”轩辕帝大惊失色道,“帝俊,这么,不死树现在在刑手中!” “是的。不死树在刑手中,这也是我担心的所在。”帝俊继续道,“根据我对不死树的了解,他9000年一开花,9000年一结果,一次只结9个果实;不死树的果子对任何人或神来,都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当然,不死树还关系到我的命数。另外,不死树对生活之地的环境要求极高,除了昆仑山,海外有三座仙山适合它的生长——据我的判断,刑选择了其中一座仙山,种着不死树。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帝俊,重点是什么?”炎帝问道。 “刑是不会让不死树死去的。这一点我很放心。”帝俊分析道,“两位帝尊,相信你们听到了那陆吾的话——他,窫窳跳入火极之渊的时候,口中竟然叫出了‘重生’的口号;我去了从极之渊见应龙,也从应龙嘴里听到了‘重生’的口号——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刑之流将利用不死树或者还有其他的物件,如三惑神羽,来达到他们重生的目的。我在想,要是没有了不死树,刑他们会怎么做。” “帝俊,您的意思是——如果确实没有消解大劫的办法,就毁了不死树?!”轩辕帝瑶瑶头道,“不行!这肯定不行!怎能以牺牲您来换得洪荒世界的和平。我相信,呵呵之鸟女王会给我们指明道路。” “对,轩辕帝尊得对!”炎帝道,“这样不忠不仁不义的事,谁也做不出来。大不了一块儿毁灭。” “两位帝尊,洪荒世界维持了永久的和平和安宁,那是牺牲了多少神与人换来的。所谓‘我不湮灭,谁湮灭!’而且,你们看,这也是呵呵之鸟女王的要求。” “我答应您,帝俊。但是,不到最后,我和炎帝尊……”轩辕帝道。 炎帝点点头。 “两位帝尊,帝俊要走了。”帝俊拉住了轩辕帝、炎帝的手,最后道,“当年,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成功的消解了大劫。现在,我希望还是那样——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轩辕帝、炎帝齐声叫道。 三双打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帝俊转身,头也不会地走向了混沌。 第五十五章 伤心真相 帝俊通过了混沌封印。 出了混沌封印,帝俊发觉自己变了——自己成为了一个影子,一个虚无的影子,在离地面之上半尺高的空中飘着。 帝俊回过头去,赫然发现了自己的元神,他被困在了混沌封印中。 “帝俊。”轩辕帝也看到了困在混沌封印中的帝俊。 “神飞湮灭,原来这就是呵呵之鸟女王所的神飞湮灭,”炎帝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帝俊,你受苦了。” 帝俊毅然回过头,往前走。 呵呵之鸟秘境也变了——六位少年来到这里之时,看到的秘境是多么的富有生机,多么的美轮美奂。奇异的树,珍奇的兽,还有那从垂下的绿色大瀑布……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了。 代之的是荒芜。就像寂静之野一般。 帝俊飘呀飘,来到了原本悬挂着绿色瀑布的山前。 “帝俊,你终于来了。”绿无飘在空中,朝着帝俊叫道。 “绿无。”帝俊看着绿无,多少有些激动——在这一片荒芜之地,能见到老朋友当然高兴。 可是,绿无一席话瞬间浇灭了帝俊的兴奋之情。 “帝俊,您现在看到的不是真实的我,根据时间计算,我此时已离洪荒世界无限遥远,您看到的只是我离开之前留下的幻象。我的幻象会带您去您要去的地方。” 帝俊无言以对。 帝俊默默地跟着默默的绿无前行。 帝俊跟着绿无的幻象登山。 走到半山腰之后,绿无的幻象打开了一道门。 然后,绿无的幻象就消失了。 “绿无,绿无,”帝俊叫道,最后,帝俊无奈地自语道,“哎,就这样走了。” 现在,整个秘境只剩下了帝俊的孤影。 帝俊往金色的宫殿深处走去。 墙壁上、穹顶下依旧挂着银白色的物体,和听羽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些外来之光,闪着柔和、明亮的光,照着帝俊前进的路。 帝俊终于飘到了听羽当日到过的高台下。 高台上、高台四周围空无一物。 帝俊大失所望。 “不可能。”帝俊告诉自己,“呵呵之鸟女王不会骗我,我一定是忽略了什么。帝俊,别灰心,静下心来仔细找。” 帝俊在高台上、高台四周围一寸寸查找,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高台背面的一处角落里,帝俊发现了几幅图画…… 帝俊心情沉重地飘出了金色宫殿。 金色宫殿在帝俊的影子离开之后又轰然关闭了大门。 帝俊来到了混沌封印。 按照呵呵之鸟女王的提示,帝俊的影子在混沌封印之上书写道:轩辕帝尊、炎帝尊,你我书写对话。我看到了答案。 早已等得心焦的轩辕帝、炎帝看到了帝俊传出的信息,喜不自胜。 “帝俊,您没事吧?”轩辕帝写到。 “我没事。谈正事要紧。”帝俊写到。 是,帝俊。我们仔细听着。 “这是洪荒世界的大劫难。”帝俊写到。 帝俊停顿了下,继续往下写:既然是劫数,我们对刑所做的一切抗击都是徒劳。之前做过的,就让它们像云烟消散吧。 是。那从今以后呢? “今后——”帝俊思索了片刻,写到,“维持现状。” 刑开始进攻之岗,羽人一族、后稷一族危在旦夕,不管吗? “想尽一切办法,将三惑神羽交到刑的手里。”帝俊在混沌封印上写着自己想的话,越写越觉得自己的疯狂,可是不这样写不行,“你们也许现在不明白,过后一定会明白。” 请明理由。一定! “知道噬月之夜吗?”帝俊换了一个思路,他觉得这样讲两位帝尊容易听懂。 知道。有关系吗? “刑的计划是‘噬月之夜,依靠三惑神羽和不死之树,换得重生大业。”帝俊写到,“我们要消解此次大劫难,只有在刑施行‘重生大业’的时候,夺回三惑神羽和不死之树才行。” 我们懂了——交给刑三惑神羽,是为了最后消解大劫难。可是,消解大劫难的办法是什么?由谁执行? 看着轩辕帝、炎帝的询问,帝俊的内心非常复杂。 因为有一幅壁画对他触动很深——画上六位少年,三男三女,其中一位显然是羽人一族,一位少年手中拿着的赫然是三色的呵呵之羽,他们神情激昂,表情兴奋,似乎在庆祝胜利——这显然预示着劫难的消解与这六位少年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洪荒世界的这次大劫,竟然只能由人类来消解——失落、伤感、不平乃至痛楚,一样一样地从帝俊的心上碾过,直至将帝俊的心碾的血肉模糊。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糟糕到帝俊生无可恋。 帝俊有一个时间觉得自己已经死去了。 帝俊,您还好吗? “我还好。继续。”帝俊勉强写到,“人类。” 人类?您是消解大劫难的是人类? “是!”帝俊沉默良久,写到,“六位少年。” 帝俊,自古神、人一家。神、人两界的命运永远是联结在一起的。人类,是您的子民,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从理论上确实如此,”帝俊写到,“可是,情感上,我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事实。” 我们理解。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我们或许什么也做不了。”帝俊写到。 帝俊,为什么? “噬月之夜,界的神将失去神力,我们将无所作为。”帝俊带着悲哀写到,“两位帝尊,为了稳定界,此消息不能传播。包括我——” 我们知道。您相信人类能战胜强大的刑? “我们需要相信。我们也只有相信。”帝俊无奈地写到,“我们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引导,精神上的支持——而这恰恰是人类最富有的东西。轩辕帝尊,炎帝尊,神也有神的难处,我是切身体会到了。” 是!我们深有同感。 “两位帝尊,快去办理要紧的事。去迟了,恐怕羽人一族、后稷一族就此灭绝了。”帝俊写完了,仔细一想,又补充道,“轩辕帝尊,炎帝尊,还是让他们打上一打,战争总要有牺牲。将三惑神羽交到刑手里的事情,你们总要做的有模有样,大家都不起疑心为好。还有,这里的事,对界还是要保密,只能我们三人知晓。” 是。我们明白。 “走吧。” 帝俊,我们走了。您保重。 第五十六章 ?开诚布公 “尊敬的神族少年,羽人翼有请。”羽人翼帐前守卫见了五位少年,躬身道。 五位少年随着守卫到了羽人翼帐中。 五位少年见羽人翼、酉首领都在。大家分别拜见。 羽人翼营帐的主位上赫然坐着一人——轩辕帝。 大家再次行礼见过。 “幸甚幸甚,”轩辕帝面露微笑,“路上我在忧心到何处找寻你们,想不到青丘一族五位少年情深义重,难得!” “轩辕帝谬赞,我五人力薄能弱。”凡上前拱手道,“倒是翼首领、酉首领对我五人照顾有加,是我们心存感激才对。” 轩辕帝点点头。 他显得心事重重。 轩辕帝道:“大家请坐。我此行前来,是有要事求助于各位。此事事关下苍生之福,希望各位不要推辞。” “您需要我们的帮助?”羽人翼感到不解,“轩辕帝,远古传,刑是您的手下败将——他见了您,何敢言勇?” 酉首领和五位少年虽没有插话,但是疑惑之色溢于言表。 轩辕帝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跟各位开玩笑。神也有神的难处——因为直到现在,我们神才发现,打败刑——只有人类才能完成。准确地,是在座的你们。” “轩辕帝,之岗血战您是见证,您真认为我们能打败刑?”酉首领施礼之后,道,“实话,后稷一族和羽人一族已无力再战,如果没有神的相助。” “是啊,轩辕帝,”羽人翼接着道,“难道神真要看着下界人类永受倒悬之苦。望轩辕帝看在一纸协议的份上,帮帮这下受苦受难的人类。” 轩辕帝苦笑。良久道:“神、人一家。神岂会呆在一旁苟且偷安,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不一样?”羽人翼问道。 轩辕帝点点头。 “轩辕帝,听羽有事不明?”听羽施礼道。 轩辕帝看了听羽一眼,道:“听羽有话,但无妨。” “轩辕帝,您已经洞察了先机,为何还要将‘三色神羽’白白地送给了刑?”听羽似乎鼓起了勇气,又道,“没有了‘三色神羽’,我们凭什么战斗?” 此语一出,震惊四座。 羽人翼睁大了眼睛,酉首领捧着霓凰茶的手不自主地颤抖,险些打翻了茶杯。 凡、尊、枫、雨吃惊地看着听羽—— 羽人翼的营帐内空气似乎静止了。 轩辕帝却道:“我承认,在之岗,我欺骗了大家。” “那协议——也是假的?!”羽人翼面色惨白。 “协议,是真的。”轩辕帝很肯定,“这就是我今来这儿的目的。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谈,我相信,你们作为战士,一定会理解我,理解神的决定。” 轩辕帝继续道:“刑、女魃、夷羿之流,你们均有交战。但你们肯定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找上你们——先是羽人一族,随后是青丘一族,后稷一族,其实,他们一直在酝酿一个大阴谋,一个颠覆地两界的大阴谋。为了实现这个大阴谋,他们找上了你们。现在,他们拿到了他们希望拿到的一切。” 一切迹象表明,刑将在本月的噬月之夜发动一场改换地的战争。一旦刑他们的计划成功,那么,界人界都将由他们统治——人界或许将永远是大旱,后稷一族、羽人一族、青丘一族、林氏一族、辛氏国等将成为他们的眼中钉,他们必然会毁灭你们。” 你们要做的,是在噬月之夜阻止刑的行动,打败他。” “为什么是我们?”羽人翼惊讶道,“这应该是神才能做到的事。” “神有神的难处?!”轩辕帝显得哀伤,“现在,我必须坦诚相见,告诉你们一个神的秘密——噬月之夜,所有的神会失去一些法力。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无法抗衡刑。这就是我们需要你们站出来回击刑、打败刑的原因。而且,我相信,唯有你们能够阻止刑的阴谋。” “刑凭什么改换地,他们到底拿到了什么——除了三色神羽?”酉道,“轩辕帝,我觉得我们应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当然。”轩辕帝似乎下定了决心,“不死树!另一样就是不死树。” “不死树?底下真有不死树。”羽人翼惊叹道。 酉首领也是深有同感。 “不死树?这个名字好熟悉。”听羽自言自语。 “三惑神羽,不死树,噬月之夜……”轩辕帝显得忧心忡忡,“这是一个远古的传,少年们,你们都去过那个传之地。” “呵呵之鸟峡谷。”听羽感到心惊肉跳,他猛然记起了呵呵之鸟女王临走前的话……原来女王的是真的。 “可是……”凡欲言又止。 “凡,你是想问我,我们是怎么知道的,是吗?”轩辕帝问道。 凡点点头。 “神自有神查探答案的途径。”轩辕帝含糊道,“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传是真的。听羽,呵呵之鸟女王提到过这个传吗?” 听羽摇摇头,道:“呵呵之鸟女王只是告诉我——三色神羽关系着人类的生死存亡。” “这就对了!它也关系着界的生死存亡。”轩辕帝点头,然后看着大家,“你们是我轩辕帝的朋友,我把该的都告诉了你们。” 沉默了片刻。 “我们唯有一战!”凡道。 “我愿意。我们并肩战斗。”听羽道。 “战斗,怎么能少的了我。”尊伸出手来,握住了听羽、凡的手。 “我们加入。”枫、雨也道。 “我们老是老了,战士雄心还在。”羽人翼、酉两位首领朗声道。 “还有我。”经闯进门来。 轩辕帝早已发现经在营帐外听着,他希望经参加这个行动的——他知道经在听羽心中的分量,他还知道听羽是解决刑这个麻烦制造者的最佳人选,因为他才是三惑神羽真正的主人。 “欢迎经加入。”轩辕帝微笑道,“我还联络了林氏一族,辛氏国——林氏一族、辛氏国应该已经启程。请翼、酉两位首领选拔英勇善战、矢志不拔的勇士,明早出发。” “轩辕帝,我们的目的地在哪里?”凡问道。 “蜀山。”轩辕帝远望西方,道。 第五十七章 神的力量 “蜀山?”羽人翼的脸上显出匪夷所思的神色,“轩辕帝,离噬月之夜只有短短的十时间,晓梦泽离蜀山几月路程,现在又进入了隆冬时节,我们怎能赶在噬月之夜前到达。” “是呀,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酉首领接着道,“轩辕帝,两族勇士开赴蜀山,不路途遥远,单单粮食一项,我们——” 确实,根据目前情况而言,粮食是最大的问题。 开赴蜀山的勇士需要粮食,留守晓梦泽的老弱妇孺更需要粮食。 晓梦泽,已经撑不起这么庞大的一个作战工程。 “两位首领,远赴蜀山,困难重重,”轩辕帝道,“这不只是人类所要面对的——还有我们神。之岗一别,我去了昆仑山和槐江山,在神陆吾与神武罗的协助下,收集了大量的食物和武器……现在,羽人翼,它们就在您的营帐之外。” 羽人翼、后稷酉一听,俱是喜形于色。 “轩辕帝,羽人翼感谢神的无私相助。有了粮食,我们就没有了后顾之忧。”羽人翼朝着后稷酉伸出手来,接着道,“酉首领,那我们就随轩辕帝去看看,也叫上我们的族人看看神为我们提供的援助,以振奋精神,继续战斗。” “好!”后稷酉朗声笑道,“轩辕帝,请。” 大家随着轩辕帝来到了营帐之外。只见一个巨神站在那儿。简直比之岗还要高。 大家只能抬起头来仰望。 “夸娥氏东,可以将肩上的背囊放下来了。”轩辕帝对着巨神道。 巨神哼了一声——简直像打了一个惊雷,围观的两族族民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并四散奔了开去。 巨神松松筋骨,将肩上背负的背囊直接从肩上甩了下来——平地上似乎刮起了大风,顿时卷起了漫的尘土和落叶。不少人只得闭上了双眼。 巨神手上一用力,稳稳地拿住了背囊。然后,巨神轻轻地将背囊放到了开阔的晓梦泽畔的平地上。 大家定睛一看,只是那么的一个背囊。 “就这点食物,还不够我吃一餐?!”一位后稷一族的大力士满不在乎地道。 “是啊!”羽人一族立马附和道,“神难道也断了粮食?”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的羽人翼和后稷酉面面相觑。 两人把目光一起投向了轩辕帝。 轩辕帝笑而不语。轩辕帝朝着夸娥氏东点点头。 “散开。都散开。”巨神瓮声瓮气道——这声音足够大,惊的大家又远远地避了开去。 巨神居高临下看了一眼,想必是不满意。 “再散开!”巨神低下头看着大家,还提高了声音。 大家看到巨神那铜铃般大的眼睛,怎还敢呆在原地。 可也有胆的,两股战战,不能移动半步。 巨神居然伸出了大手,朝着这些人抄去。人群开始躁动,有人开始惊叫。 后稷酉见了,担心自己族民的安危,不由得跨出了一大步,想飞奔着过去对那些呆在原地的族民施以援手。 “酉首领,”轩辕帝摇摇头,“让他去吧。他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 “这……”后稷酉还是有些担心。 巨神的一双大手抄到了那些两腿战战的族民——谁也想不到,巨神的大手是那么的轻柔,是那么的精准,是那么的灵活——他把所有的呆在原地的人类抄到了自己的大手中。 然后,轻舒臂膀,将手中的人类放到了远处。 那些人类站到了地上,满脸惊愕之情——他们经历了一场梦,一场惊魂之梦。 半晌,这些人回过神来,他们朝着巨神笑,对着巨神手舞足蹈起来。 “感谢巨神。”人群中很快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巨神环顾四周,笑了。 “开!”巨神叫道。 奇异的景象再一次震撼了大家:只见那的背囊随着巨神的话语声逐渐变大,再变大……最后,背囊成为了一座山,和半个晓梦泽一般大。 羽人一族、后稷一族族民再次见识到了神的伟大之处。 “这就是神。”尊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神展示他的威力,好令人羡慕。” “巨神毕竟是巨神,”枫同样羡慕道,“巨神足以背负一座山——要是我也能有这样的神力,我就可以把青丘山背到这里,那该多好啊!” “那我们不妨求求轩辕帝,让巨神帮帮我们。”雨沉思后,道。 “会的。轩辕帝会的。”凡道,“等我们战胜了刑,挽救了下,我们一定能实现这个梦想。” “那时,我们六个人又能在一起了。”听羽看着经,笑着道。 话间,巨神弯腰打开了背囊。 看哪!背囊中有水果,好多见也没有见过;还有视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更让大家惊叹的是,整只整只已经宰杀的牛马,齐刷刷地摆放着;其他的,诸如稻黍蔬菜,是应有尽有。食物的一侧,摆放着一些崭新的武器。 两族族民看得是目瞪口呆。 “帝俊令我转达——神能做得也只有这些了。”轩辕帝道。 “轩辕帝,那牛马?”羽人翼问道。 “那是牛马。”轩辕帝道,“不管是人还是神,在大劫难面前,总得有谁做出牺牲。只要牺牲的值得。” 后稷酉、羽人翼沉默了。 “轩辕帝,神做的够多了。”羽人翼拱手道。 随后,羽人翼面朝晓梦泽畔的全体人类,高声道,“神赐予我们食物和武器,是一种战斗。神与我们同在!” 紧接着,在晓梦泽畔,每一个人类竭尽全力呼喊着:神与我们同在!这声音惊动地。 “勇士们,战斗还没有结束。在遥远的蜀山,刑正在进行着一个大阴谋——一旦他的阴谋实现,那我们在之岗牺牲的战士会永不瞑目。而幸存的我们,也将被赶尽杀绝。勇士们,我们该怎么办?”羽人翼继续高声叫道,“勇士们,你们——我们该怎么办?” “战斗!” “战斗!”…… “我们——必须战斗!”羽人翼挥拳道,“为了更好的战斗,我们的神轩辕帝将引领我们前进。” “轩辕帝,轩辕帝……”人类又开始高喊。 “伟大的人类,伟大的三族战士,”轩辕帝道,“我们的巨神将扛着我们向着蜀山前进。神永远与人类同在,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第五十八章 ?前途漫漫 晓梦泽。晨光初露,寒风凛冽。 狂风夹带着雪花、沙子迎面扑来,打在战衣上啪啪作响。 羽人一族、后稷一族出征仪式在晓梦泽畔隆重举行。 “勇士们,之岗一战,你们的兄弟姐妹的血迹未干,而今,你们又将重装出征,我羽人翼代表羽人一族、后稷一族,代表下正义的各族,包括神,感谢你们!感谢你们无私无畏的付出。”羽人翼注视着台下整齐排列的出征勇士,慷慨激昂地道,“此去蜀山,千里迢迢,与刑一战,将九死一生,可是,我们都知道,我们没有退路——我们的身后,也就是我们的父母妻儿的身后,那是万丈深渊。我们眼前只有一条路,战士铁血之路、光荣牺牲之路、胜利凯旋之路——勇士们,你们能做到吗?” 短暂的寂静。 白长老擎起右手,高声呼叫道:“能!我们能!” 出征勇士们也齐声高呼起来:“能!我们能!能……” 紧接着,默默地站在一旁送行的老弱妇孺,以及在之岗一战中受了重伤、伤势未愈而未能参战的族民们也跟随着高呼起来…… 晓梦泽被点燃了。 “人类,确实已经不是从前的人类了!或许,禹才是对的那个。”轩辕帝感动于人类的无畏与坚定,同时,更深深地为神的将来担忧。 这时,后稷酉一身戎衣登上高台,他的左右各跟着一名护卫:左护卫捧着一个盘子,盘中放着三杯酒;右护卫守着他的那把重达百斤的大砍刀。 “族民们、勇士们,我们已经明白为什么而战,为谁而战,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赢。因为只有我们赢了,我们才有未来,我们的后代子孙才有未来!”后稷酉停了片刻,声音变得深沉,“我知道,你们当中有的是孩子的父母,有的是父母的孩子,还有的是铁血烈士的遗孤……你们毅然选择了大义,你们是羽人一族、后稷一族、青丘一族的骄傲。后稷酉拜谢各位。” 后稷酉双手抱拳,朝着台下深深一拜。 勇士们还礼,也是深深地一拜。 “上酒!”后稷酉眼含热泪叫道。 左护卫将装着三杯酒的盘子恭恭敬敬地端到后稷酉面前。 “第一杯酒敬在之岗一战中牺牲的英灵。”后稷酉擎酒向,叫道,“安息,英灵们。你们是羽人一族、后稷一族的精魂,恭请你们护佑我们的勇士旗开得胜,护佑我们的族人平安。” 后稷酉洒酒在台。 “第二杯酒敬晓梦泽这片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的神。这片土地给予我们很多,是我们生命的泉源。恭请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的神继续护佑我们的族民、子孙后代。” 后稷酉洒酒在台。 “第三杯酒——”后稷酉望着神情肃然的勇士们,庄重的用双手捧起酒杯,道,“来,第三杯酒,敬你们——我们的勇士。祝我们战无不胜!干——” 后稷酉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酒。 台下,勇士们喝酒。 一种悲凉且又激昂的气氛在空气中相互缠绕、相互激荡、相互融合。不少送行的族民垂下了头,流下了泪——但是,当那一张张脸继续抬起的时候,却是满脸的坚毅。 “出发!”羽人翼吼了一声。 在神族五位少年的组织下,羽人一族、后稷一族的勇士们依次走进一个类似于车厢的巨大建筑物中——里面,分割了座位,甚至于有可以躺下休息的床铺。每一个勇士都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并为自己系上了保护装置。 这个建筑物是羽人一族、后稷一族在轩辕帝、巨神夸娥氏东的帮助下,花了整整一一夜的时间完成的,它足以装下全体出征的勇士。 “夸娥氏东,装袋。”轩辕帝道。 夸娥氏东另用一只乾坤袋罩住了这个巨大的建筑物。 居然,夸娥氏东用那只看上去的乾坤袋装下了这个巨大的建筑物。 夸娥氏东一手提起装着巨大建筑物的乾坤袋,另一手提起装了食物与武器的乾坤袋。 “走吧。”轩辕帝道。 轩辕帝带领着夸娥氏东、青丘一族少年和经一路西进。 此时的世界,到处是风沙肆虐,狂风呼啸。难得有风停气清的时候,只有那时,六位少年才能畅快的呼吸着空气,觉得世界一丝的美好。 这样的气再持续下去,正如轩辕帝所,人、神两界之正义能量将走向毁灭。 大家坚持着,努力着,终于在第二三足金乌落下之前赶上了夸娥氏西——夸娥氏西手中也有一只乾坤袋,里面装着林氏一族、辛氏国的队伍。 夜。轩辕帝营帐内火把通明。 轩辕帝及各部族首领、六位少年聚坐一堂。 大家在轩辕帝的介绍下,相互见礼。 林氏一族首领明,长得儒雅秀气,使一把剑,是一位绝对的用剑高手。辛氏国首领力,是个大力士。据可以驮起一座山。 是夜,在轩辕帝的主持下,集众人之智慧,终于制定出一个比较妥当的计划。 大家三更才散去。 “又是你。”经在埋怨,不过语气并不严厉,“出去。乖,你住在这里,非把人家吓死不可。” 枫、雨相顾而笑。 等两人走进营帐,一个大脑袋一闪,不见了。 “想不到它们那么忠心,简直比人类还有情有义。”雨赞叹道。 经苦着脸,道:“它们又不黏着你。真让人烦心。” 一会儿,那大脑袋又钻进营帐来。 “看它胖嘟嘟的样子,还蛮可爱的。”枫道,她走过去摸摸大脑袋,道:“巴蛇,你又惹主人生气了。乖,出去守着。” 巴蛇不情愿地看着经。 可经硬是不理睬。 巴蛇泄气了。它缓缓地转过头,出了营帐。 原来,自经在悬崖顶端用《九韶》之乐降服了巴蛇,它们就认经为自己的主人。终日盘绕在经的左右,就像宠物依恋自己的主人一样,怎么驱赶都不离开。当然,这些充满灵性的动物,它们只会选择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才来打扰自己的主人。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大军继续疾行赶路。五之后,夸娥氏东、夸娥氏西终于如期赶到了蜀山。 刑以逸待劳,早已在蜀山脚下盘下大营三座,正如神兵之前回报——正面、左、右大营三座,分别竖着危、女魃、夷羿旗帜。 在蜀山山顶,竖着鼓的大旗,想必那是刑的空中部队。 不过,根据轩辕帝的判断——鼓的空中部队是一个幌子,因为鬿雀已经被大王鹫鹰消灭干净,仅剩的应龙兄弟也有受伤的,已不足为患。为此,羽人一族的任务是直上蜀山山顶,配合六位少年夺取呵呵之羽、不死树,彻底打败刑。 “两之后噬月之夜,刑会在蜀山山顶行祭祀大典,大家的任务是配合六位少年到达蜀山山顶,夺取呵呵之羽、不死树,各位首领是否明白。”轩辕帝面容威严,道。 “明白!”各首领齐声道。 “凡、听羽、尊、枫、雨、经,六人听命,”轩辕帝审视众位少年,神情严肃,道,“神、人两界生死存亡系于各位身上,望各位少年不畏生死,前仆后继,即使战斗到最后一人,也要完成使命。能做到吗?” 六位少年相互对视,一起朗声回答道:“谨遵轩辕帝号令。即使战斗到最后一人,也要完成使命。” “记住,你们必须在远古之门打开之时夺取两件至宝,因为那是它们唯一离开刑之手的时候,也是它们法力最薄弱的时候。” 第五十九章 声东击西 两日后。 两军自午时起对垒,均静默不动。 轩辕帝严令各部落首领,自己的鼓槌不落到鼓面上,每一个人都不能擅自行动。 当是风沙席卷,烈日酷晒,凛冽寒风,如刀割般——轩辕帝大军自有神兵暗中布施烟云护佑,烟云内温暖如春,正可以养精蓄锐。 轩辕帝在等待。 等待一个吉时。 这个吉时,正是凡、听羽等六位少年登临蜀山山顶之时。 昨,轩辕帝和六位少年亲临蜀山西面峭壁——这峭壁与之岗悬崖几乎无二。 “登蜀山如凌梯,一闻不如一见。”轩辕帝道,“凡,听羽,神兵会送你们上去——你们到达山顶的时候,就是我们发动进攻的时候。” “轩辕帝,听羽有一个不情之请。”听羽施礼道。 “听羽,吧。” “轩辕帝厚爱,我等感激不尽,”听羽道,“神兵护佑我们上了蜀山山顶,很可能他们下不了蜀山了——他们不能就这样牺牲。” “听羽,我明白,明白!”轩辕帝确实感动,感动于听羽的无私坦诚,“这一场战争,已经不分人类和神,人类选择了牺牲,神怎能独善其身?我们既然一起来到了蜀山,大家就应该同甘共苦、共同进退。再了,神能帮的也只有这一些了。” “轩辕帝,我们有自己的办法。”经道。 “自己的办法?”轩辕帝有些疑惑。 经掏出了怀中的铜笛,略微调整了呼吸,然后吹奏起《九韶》。 音乐声中,从岩石堆里突然探出了一个硕大无比的脑袋——巴蛇王。它如醉如痴地沉浸在美妙的乐音中。 “巴蛇王?”轩辕帝恍然大悟,他不由得点点头,笑着道,“你们确实与众不同。好吧,六位少年,时地利人和,你们都占尽。来吧,道轩辕帝这儿来,让我预祝你们一战成功。” 六位少年奔到轩辕帝身边。 轩辕帝伸出了自己的大手。 凡,听羽,尊,枫,雨,经将自己的柔嫩但坚强的手,依次放进了轩辕帝的手中。 “蜀山难,此行切记心。我在山前等着你们的好消息。”轩辕帝语重心长道。 “是!”六位少年齐声领命。 “我们谨遵轩辕帝教诲。”凡道,“哪怕牺牲,也要完成‘神羽行动’。” “哪怕牺牲,也要完成‘神羽行动’!”六位少年再一次齐声道。 轩辕帝的眼中有光闪现——他依稀记得遥远的过去,自己也曾发过这样的誓言——和帝俊、炎帝,那是多么美好的记忆啊——尽管每一都在战斗,有的时候还被打败,败得丢盔弃甲,但是,心是热的,意是坚的,对胜利的渴望侵入了每一寸肌肤和骨肉……纯真友谊、干云豪气…… 轩辕帝点点头。 经再一次吹奏《九韶》。这一次,岩石堆里面又冒出五个大脑袋来。 “带我们上蜀山。这可是你们的老家,别迷路。”经对着自己的坐骑巴蛇王道,“巴,听话。” “出发!”凡和其他五人跨上了巴蛇。 经骑在巴蛇王身上,一马当先,向着云雾深处的蜀山山顶攀援而去。 “凡,听羽……六位少年,神、人类的命运交给你们了。”轩辕帝望着频频向他招手的六位少年,内心默默地道,“我知道,你们不会让我失望的。” 巴蛇王开路,其它巴蛇紧跟着自己的王,在绝壁间向上攀援。 六位少年艺高人胆大,紧紧地抓住巴蛇脊背处竖立起来的两根鳍柱——原来巴蛇有这样一个奇异之处——攀援时,大概是为了控制身体的平衡,脊背上的两个鳍柱就会竖立起来,骑在巴蛇身上的人只要握着它不放手,就基本可以保证安全无虞。 巴蛇在悬崖绝壁穿行的速度远远地超出了六位少年的想象。 而蜀山的壮丽奇特同样让六位少年惊叹:有的时候,大家一点东西都看不见;有的时候,眼前会突然闪现一株硕大的仙草;有的时候,大家与一片火红的风景不期而遇。 “真美。”经不由得感叹道。 “好高啊!”尊回头朝着悬崖往下望,只看得见一片幽深的黑暗。 “这儿毕竟是它们的老家,一草一木熟悉亲切,”枫接着赞叹道,“巴蛇真了不起。” 枫骑乘的巴蛇似乎听懂了枫的夸奖,昂起了头,嘶鸣了一声,突然加快了速度,超过了尊、听羽、凡,紧紧地贴在了巴蛇王的后面。 巴蛇王回过头来,温柔地看了它一眼,也嘶鸣了一声,随后加快了速度。 “巴巴,加速。”雨对着自己的巴蛇道。 巴巴昂起了头,朝着一株悬崖边伸展出来的巨树靠了过去——它居然借助于巨树的坚实力量,转瞬在树干上面立了起来,巨头随之快速上升,尾翼迅速下堕——如离弦的箭一般,胖墩墩的巴蛇居然飞起来了…… “巴蛇飞起来了……”雨在巴蛇身体上大叫,“巴巴,你真厉害。” 巴巴一跃而上,远远地超过了听羽和凡、尊。 “雨,等等我——我来了。”尊自然不甘寂寞,也驱动着骑乘的巴蛇向着雨追去……悬崖绝壁间,展开了一场巴蛇攀援竞赛。 不断地有巨石、断树残枝向悬崖下坠落。 听羽抬头向上望—— 头顶除了悬崖绝壁,还是悬崖绝壁;除了迷离的云雾,还是迷离的云雾…… “不知蜀山脚下怎样了?”凡道,“听羽,我们的使命太大了,我知道自己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可是,我的内心从来没有平静过。” “凡,我和你一样,”听羽道,“从青丘山出发时,我们凭着一腔热血,会相信自己是战无不胜的那一个。然而事实证明,我们显得过于幼稚和执着。‘神羽行动’,我们没有失败的理由——我的内心也从来没有平静过。” “成功了,这就是我们的时代!”凡略显沉重,“不成功,那将是我们的苦难的开始。” “凡,”听羽摇摇头,道,“我相信,你从未动摇过必胜的信念!” “是的。我想是的。”凡望向了前方的悬崖。 “根据时间推算,巴蛇的先头部队应该夺取了悬崖,我们也该加快速度了。”听羽道。 “好!”凡应了一声,随后呼唤经,道,“告诉巴蛇王,加快速度,迅速登崖——战斗开始了。” “凡,经明白。”经催动巴蛇王,不再游戏,而是朝着悬崖顶端快速游动。 蜀山一悬崖。 巴蛇先头部队确实已经控制了悬崖。 只是,这一次,它们面对的的是毒虫猛兽。 刑手下的这些毒虫猛兽大部分驻扎在蜀山山顶,各自领受任务守卫蜀山各处悬崖,为的就是防备巴蛇的攻击。 混战良久,巴蛇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终于牢牢地钉在了悬崖上。 悬崖上,除了四五条巴蛇的尸体,更多的是各种毒虫猛兽的残肢残体……随着战斗的升级,刑正将守卫在其他各处的毒虫猛兽紧急调往此处悬崖。 尚能战斗的巴蛇围成一圈,护卫着已经战死的巴蛇的尸体……不少巴蛇仰嘶鸣,看来它们明白,面对越来越多的毒虫猛兽,它们只有战斗到死了。 当巴蛇王带着经从蜀山的一处悬崖冒出头的时候——和凡、听羽预料的一样,那儿守卫松懈,因为守卫在那儿的毒虫猛兽已经不多。 巴蛇王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吃了它们。 六位少年终于安全地到达了蜀山山顶。 “下一步,我们分成三组,从北、东、西三个方向潜入,到这儿汇合……”凡在一张地图上指点道。 “明白。”其他五位少年应道。 “那巴蛇王……巴蛇先头部队需要它。”经道。 第六十章 神羽行动 凡看着巴蛇王和其它巴蛇,指着巴蛇先头部队正在血战的悬崖,道:“对不起,巴蛇王……只有等我们全部到达了汇合地,你们才能去救它们。” 巴蛇王沉默。 片刻后,巴蛇王点点头。 经抱住了巴蛇王的脑袋,轻声道:“巴,谢谢你。你是我们永远的朋友。” 巴蛇王抬起头来,朝着经嘶鸣了一声。 “出发。”凡收起了地图,短促地下令。 凡、听羽、尊各带着枫、雨、经及两条巴蛇,向着各自潜入的方向奔去。 巴蛇领头,负责清除沿途的守卫。 蜀山确实是巴蛇的家。 巴蛇对这儿熟门熟路,每一丛荆棘,每一处隐蔽之地,每一个山洞……均在它们硕大的脑袋之中。 这一路上,尽管刑布置了极其严密的封锁线,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除此之外,明哨暗哨间杂,让人防不胜防,但是,在巴蛇的侵袭下,这条被刑誉为固若金汤的封锁线开始土崩瓦解。 “巴——我的巴最厉害,下无敌……”经跟随在巴蛇王身边,惊异于它的敏捷与干净利落,不吝惜任何誉美之词。 巴蛇王低下头颅,用脖颈摩擦着经的脸颊,表示亲昵。 “巴厉害,我的羽巴也不错。”听羽看着自己的巴蛇道,“这一路上,羽巴清除了10个暗哨,功不可没。” 羽巴昂起头,抖抖头颅,眼中露出了笑意。 “继续前进。”听羽道。 听羽和经这一组是三组之中行进的最快的一组。或许正是行进的过快,导致他们孤身冒进,陷入了刑布置的第二道更严密的封锁阵中。 等听羽、经发现,想退后已经不可能了——在他们的眼前,就晃动着守卫的身影。 “经,巴,羽巴,在这儿等着,哪儿也不要去。我去侦查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路突过去。”听羽道。 “听羽,我和你去。”经轻声请求道。 听羽摇摇头,道:“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我担心……”经话为完,两颊就起了红晕。 “我会心的!”听羽朝着经点点头,笑了。 听羽猫着腰从隐蔽所钻出。 他趴在一块岩石上,四处搜寻可以隐蔽前行的道路。 突然,听羽眼前一亮,他发现前方的一处断崖,将是自己最佳的行进路线。 听羽俯下身体,想摸过去看看清楚。他刚往前走了几步,背后忽然映射出一种利刃加身的感觉。 “不好。”听羽暗暗叫了一声。 如果是平常情况下,听羽会毫不犹豫地发动反击,短时间内结束战斗——可现在,听羽要是这么做,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这必然给“神羽行动”的启动带来巨大的阻碍。 听羽没动。 他在等着对方走近自己。 听羽没有等到守卫走近的脚步声,却听到了轻微的“啊”的一声惊叫。 听羽快速地回过头去,却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一幕。 原来,是自己的羽巴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守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住了他的喉咙——守卫只来得及发出“啊”的一声。 “羽巴,好样的。”听羽朝着羽巴竖起了大拇指。 羽巴摇晃着尾巴。 “羽巴低头……”听羽吃惊地叫道,声音压抑而急切。 在羽巴的身后,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守卫,他站在一处高高的岩石上,抡起了手中的大刀,朝着羽巴挥了下去——这一刀要是砍在了羽巴脑袋上,羽巴很可能会死去。 好在听羽提醒的及时,羽巴少少低下了头颅。可那凌厉的一刀,还是击中了羽巴的脑袋下方。 血,顿时彪了出来。 羽巴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它没有嘶吼,而是扭曲着身体,痛苦地打着卷儿——羽巴也知道自己的使命。 “羽巴——”听羽痛苦地叫道。 高岩之上的守卫,一刀砍了羽巴,作势欲呼——时迟那时快,他的后方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脑袋,一口咬住了他的头颅……守卫露出巴大口的双脚渐渐地停止了抽动。 听羽奔过去,看着羽巴。 经从高岩上跳到了羽巴面前,羽巴在剧烈地抽动,眼神痛苦,眼泪不经意地流了下来。 经哭了。 巴蛇王居高临下看着羽巴,一副哀怜的样子。 “青丘灵石?”听羽在急切之间,竟然忘记了青丘灵石——当他记起的时候,他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听羽从怀中快速地取出青丘灵石。 “青丘灵石!”经破涕为笑。 听羽用青丘灵石为羽巴治伤。 青丘灵石一碰到羽巴的伤口,伤口就停止了流血——很快,羽巴的伤口也愈合了——羽巴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 羽巴微微地昂起头颅…… 高岩之上的巴不相信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当他看到羽巴可以自由地转动自己的脖子,发出快活的轻微的嘶鸣之后,巴向着听羽投去了感激而敬畏的目光。 “我们走!”听羽道。 他们在听羽的引领下,朝着断崖摸去—— 蜀山脚下。 轩辕帝端坐着。 阴风阵阵袭来,即便是轩辕帝,此时也感到了痛彻心扉的寒冷。 噬月之时,已是越来越近——神的力量,正愈来愈弱。 轩辕帝看着大地之钟——他的内心非常复杂。 他既期望“神羽行动”的时间快快到来,这样可以为蜀山山顶的六位少年减轻战斗的压力;同时,他又害怕“神羽行动”时间的来临——一旦这个时间来临,神将失去一多半的法力——“神羽行动”最终结果会怎么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对于一个坐久了高位的神而言,所造成的痛苦不亚于杀了他。 时间,在移动。 就剩下最后的一瞬。 轩辕帝站起身来。 轩辕帝举起了手中的鼓槌,高声叫道:“神羽行动——开始!” 轩辕帝擂鼓。 “杀呀。冲啊!”鼓点刚落,后稷一族、林氏一族、辛氏之国三路大军如滚滚洪流杀向蜀山脚下危、女魃、夷羿三座大营。 每一个战士接到的命令是:进攻、进攻、进攻! 三支队伍必须以雷霆之力突击危、女魃、夷羿三座大营,打到三座大营不足以自撑,从而逼迫刑将山上的预备部队调下山。 “刑,会上当吗?”轩辕帝想。 第六十一章 终极一战 辛氏之国首领力一路当先。 他踩出的每一步都犹如山崩地裂。 力第一个就找上了危,一个铁球,一把铁锤便杀在了一起。只听砰砰啪啪之声不绝。 “好力气。”危叫道,“你来的正好,吃我一球。” 辛力硬碰硬,挥动铁锤相迎。 铁球铁锤相击,震得周遭的毒虫猛兽头晕目眩。 辛氏之国的战士浑然不觉——原来辛氏之国久居蛮荒之地,那里风沙日晒甚是厉害,他们早已进化出一身钢筋铁骨,比石头还硬。 “你也吃我一锤。”辛力反击。 铁锤划出一个饱满的弧形,朝着危的脑袋就打了下去。 危不甘示弱,也是挥球迎击……每一招每一式,两人均是不避不让,暂时打成了平手。 那辛力与危,均视对方为平生宿敌。 此后的一招一式双方开始沉稳应对。 危手下的毒虫猛兽肆虐惯了,一照面就是撕咬抓挠,然而面对辛氏之国的战士,没有着力之处——咬不动,撕不开,反过来倒成了辛氏之国战士的开心玩具。 在毒虫猛兽的惨叫声中,它们死伤遍野。 “完了,完了……”危心中哀叹,手上自然失了刚劲…… 三座大营中,最先退却的却是夷羿。 夷羿为人心谨慎。 他接受了刑之命坚守左大营,并保证在祭祀大礼完成之前,绝不后退一步。 但他并不愿意像危一样自恃勇武,向前迎敌,而是命令部族战士严阵以待,严防死守。 “我们夷羿一族最好的武器是箭,我们就是要用箭战胜敌人。”夷羿坐在战马上,面向前方,大声命令道,“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出击。” 此时,前方的林氏一族正震动地地喊杀而来。 “预备,放!”夷羿下令。 箭如飞蝗落入奔驰向前的林氏一族阵中。 第一阵箭雨,林氏一族战士十中就去了二三。 “杀!”明挥舞着手中之剑呼喊。 “预备……”夷羿突然发觉不对。 林氏一族的战队突然冲到了眼前几十步处。 夷羿一族手中的弓箭刹那间成了摆设。 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马? 夷羿不明白——林氏一族的坐骑换成了他们的至宝——驺吾,只是林氏一族为了迷惑夷羿,将它们的驺吾伪装成了战马。 一日行千里的驺吾,面对夷羿自认为万无一失的防线,两步就突破成功了。 夷羿的箭阵被破,部族战士很快被林氏一族分割,陷入苦战。 夷羿深感不安与惶惑,但他强做镇定,逡巡阵中,呼喊部族作战。 夷羿的箭不愧为下第一快器,他习惯于冷猎杀,偷偷躲于一角,接连施放冷箭,射杀了多名林氏一族彪悍异常的勇士。 这几箭把林氏一族明吸引过来了。 “夷羿,下马。”明拦在了夷羿的战马前,厉声喝道,“与我决一死战。偷放冷箭算什么英雄。” 夷羿勒转马头,扯缰要走。 “留下来。”明眼疾手快,刷刷两剑,夷羿的战马的髌骨被刺中,马失前蹄,跪了下去。 夷羿双腿在站马上一点,腾空而起,落在了明的面前。 夷羿从随从手里接过一剑。冷笑一声,道:“我会怕你吗?” 实际上,夷羿眼看着自己的部族一个个倒下去,自己的信念在崩溃。 要不是有“重生”的希望在支撑着他,不定他早就撤退了。 “曾经的英雄,如今却毒害下而不知耻。”明呵斥道,“夷羿,问我手中的正义之剑答不答应。” 明刺出一剑,夷羿挥剑,用剑身一挡,叮的一声,双方各被震退了一步。 “看你的剑,虚浮无力,沉重平庸,夷羿,今注定你难逃一劫。”明冷眼相对。 夷羿不语。 “夷羿,重生之,乃是妖言惑众,要是,”明故意停顿一下,“要是你今难逃一劫,而刑祭祀不成,那夷羿你将万劫不复。这是你所想的吗?” 明步步紧逼。话不停,手中的剑也不停。招招指向夷羿要害。 夷羿的心渐渐乱了。 夷羿抵挡不住,觑空跳开几步,纵身向蜀山山脚奔去。 明见目的达到,转身投入围困夷羿一族的战斗之中。 他命令部族战士少杀伤,保存实力,只要能围困住夷羿一族战士就是成功。 夷羿奔到大营营旗之下,吩咐部族战士赶紧升起求救旗帜。 山顶之上,早有瞭望的部族战士将夷羿求救一事禀告于刑。 刑至瞭望台瞭望,发现夷羿一族尽在林氏一族的包围圈之中,不由得长叹一声:“夷羿误我。” 可是,不能不救。 派谁去呢? 刑思忖道:山顶的空中部队决不能动,它的真正敌人——羽人一族战士还未出现。 山顶的丁零、荤粥部族也决不可调动。 或许,可以派山腰处的鬼方部族出战。 刑下令,急调鬼方部族支援夷羿一族。 鬼方部族紧急出动。 他们很快集结,离开了山腰的营寨。 轩辕帝擂响了第二只大鼓。 此鼓声音雄浑,是专为调动羽人一族而设。 羽人一族战士听到鼓声,在白、黑两位长老的率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到蜀山山腰,兵不血刃夺取了鬼方的营寨。 羽人一族兵分两路,一部留守山腰营寨,一部向山顶攻击,做出了一副视死如归、孤注一掷的架势。 刑闻讯,上瞭望台查看。 “夷羿匹夫误我!”刑咬牙切齿道,“传令,鼓部队立即集结,迎击羽人一族。” 此时色渐暗。距噬月之时越来越近。 “再传令。各部坚守,决不后退,后退者杀。”刑道。 成败在此一举,刑的狠劲儿冒出来了。 后稷一族的酉首领亲自上阵,利用箭阵的掩护,分成左右两路对蚩尤部族展开迂回攻击。 蚩尤部族的盾牌阵独步下,酉首领来回冲杀,就是找不到突破口,反而折损了不少部族战士。 轩辕帝在将台上看得真切,便令传令兵举起“山字”令旗。 神兵降——一支百余人的山神部队突然出现在蚩尤部族盾牌阵中。 这是最精锐的山神组成的敢死队——一旦远古大门开启,这些山神将完全失去战斗力,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腩。 每一个山神早已做好一死的打算,以此作战骁勇异常,一个回合下来将盾牌阵冲出了几个口子。 山神队伍引导酉的两支队伍全部冲进了盾牌阵中。 他们往来冲杀,搅得盾牌阵七零八落。 蚩尤部部族长于防守,弱于争战,在后稷一族战士复仇般的厮杀中,节节败退。 “想不到三座大营均如此不堪一击,”刑的心里难掩失望之情。 “刑,救不救?”鼓问道。 “救!当然救。”刑道,“鼓,下令鬼方部族分兵驰援三座大营。” “鬼方部族?”鼓不解,道,“我怕羽人一族会乘机攻取山腰,那样的话,我们首尾不能相顾,形势将对我们非常不利。” “我自有妙计退羽人一族。”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就这样下令吧。” 鼓迅速给山腰的鬼方部族发出了分兵驰援三座大营的命令。 鬼方部族紧急出动。 他们很快集结,离开了山腰的营寨,向着蜀山山脚攻击前进。 轩辕帝擂响了第二只大鼓。 此鼓声音雄浑,是专为调动羽人一族而设。 羽人一族战士听到鼓声,在白、黑两位长老的率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到蜀山山腰,兵不血刃夺取了鬼方的营寨。 羽人一族兵分两路,一部驻守山腰营寨,一部向山顶攻击,做出了一副视死如归、孤注一掷的架势。 刑在瞭望台目睹羽人一族战士漫而来,居然笑了。 “羽人翼啊羽人翼,堂有路你不往,地狱无门偏自闯。”刑自言自语道。 第六十二章?应龙现身 “白长老,前锋部队遭遇迷雾,是否转向——从左侧的山头绕过去。”黑长老在第一梯队以旗语报告。 白长老也看到了那团迷雾。迷雾笼罩了前方整个蜀山的山道,正好挡住了羽人部队前进之路——羽人部队可以从左侧山头绕过去,但是,那需要多花几乎一倍的时间。 “此雾起得蹊跷,”白长老回复,“黑长老,先派一队进去打探。我马上就到。” 白长老很快赶到了黑长老所在之处。 “好长时间了,难道里面有埋伏?”黑长老焦急道。 白长老看着眼前浓厚的迷雾,也是忧心如焚。 突然,迷雾中钻出来几个羽人战士—— “报告白长老、黑长老,迷雾中安全。”领头队长汇报到。 白长老犹豫了一会。不过,还是下达了前进的命令。于是,羽人战士组成战斗队形分批进入了迷雾中。 白长老知道,出了迷雾,离刑所在的祭坛已咫尺之遥。 “加快速度!”白长老连续发令。 白长老发现,迷雾似乎见风就长。羽人部队在迷雾中穿行了好一阵,按理应该到达了迷雾边缘——可是,前方依然是迷雾重重。 “黑长老,告诉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保护两翼,加快速度,”白长老有些心神不宁,“我总感到会有不测之事发生……希望我是多虑了。” “白长老,”黑长老忽然叫道,“看,右前方,那是什么?” 迷雾中,很难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似乎有尾巴在晃动。 “应龙兄弟,果然是应龙兄弟,”白长老终于看清楚了,“黑长老,按预定方案,我留下狙击,你冲出包围,居高临下,突击祭坛……六位少年应该到了——” 黑长老答应一声,离了白长老,领着一支羽人部队突围而去。 迷雾中,向羽人部队发起攻击的正是应龙兄弟。 它们在迷雾中穿行,甚是得心应手。这就苦了羽人战士。 双方刚一交手,羽人部队就有两个队被打残。 鲜血和着羽毛在迷雾中四处乱飞,这对于羽人部队是一个不的打击。 “五行阵。”白长老道,“不要分散,不要追击,缠住他们,为黑长老攻击祭台争取时间。” 黑长老在白长老的掩护下,总算突出了重重迷雾。 从空中俯瞰,祭台就在前方。 “保持队形,全体突击,”黑长老叫道,“杀!” 羽人部队擎起长矛、利剑开始冲锋。 “你们终于来了。”一条龙像鬼魅一般挡住了羽人部队冲锋之路,它摇头晃脑,眯缝着双眼,道。 “杀!”羽人队长下令。 羽人队战士接连投出了七八枝长矛,枝枝朝着它的脑袋、双眼扎去。 这条龙眼都没抬一下,等这些长矛近了,才用尾巴轻轻一甩,瞬间将所有的长矛扫得七零八落。 “羽箭准备。”黑长老道。 紧随在黑长老身后的羽人战士拉满了弓,只等一声令下。 “羽人?不自量力的部族。”那条龙冷笑着道,“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也让你们死得安心。” “放箭!”白长老怒吼道。 箭如雨,风声急——眼看羽箭将在这条龙身上串上几十上百个窟窿…… 时迟那时快,这条龙张开大嘴,吐出一团火来。这团火朝着箭雨奔袭,瞬间裹住了箭雨——自然,箭雨坠落。 “哈哈哈……”这条龙狂笑着,不住地摇着头,“就这点本事,现在,轮到我了——让我送你们——一个一个的下关门关。” 这条龙尾巴一甩,纵上了云头,睁大了凶狠的眼睛,盯着脚下的羽人战士,像看着自己的猎物。 它朝着羽人战士横冲直撞而来。 看这架势,只要遭到它身体的撞击,羽人战士不死即伤。 “退!”黑长老急道。 “到了这里,你们就得留下来。”这条龙狂叫。 它下手真是狠毒,口中喷火,尾巴横扫,铁爪撕扯,几乎在转眼间,10余名羽人一族战士就成了他的手中冤魂。 黑长老心痛之极,但还是忍辱问道:“你是何人?” “你配吗?”这条龙瞟了一眼黑长老。 着,迅如闪电般到了黑长老眼前,张开大口就咬了下来。黑长老早有防备,可是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等到黑长老反应过来,自己几乎陷进了龙口…… “完了……”黑长老心道。 “你是谁?”突然,黑长老听得那条龙吼道。 黑长老睁眼一看,却发现白长老举着权杖站在了自己面前。 “白长老,”黑长老道,“它,它……是谁?” 白长老摇摇头。 原来,白长老也冲出了应龙兄弟布下的迷雾阵,及时赶来救了黑长老。 白长老手中擎着的是羽人翼的权杖——这权杖注有神力,所以挡得了那条龙的一击。 “你是谁?”白长老反问道。 “有趣。有趣……又来一个送死的。”这条龙道,“你原来是羽人一族的白长老——羽人翼多半成了废人,只要杀了你,羽人一族就完了。” “白日做梦。”白长老道,“你到底是谁?” 那条龙并不回答,而是如法炮制,朝着白长老一口就咬了下来。 白长老忙举杖顶住这条龙的大嘴,令他一时间张开了嘴却咬不下来。 这条龙力大无比,而且狡诈万分,他顺势叼住了权杖,使劲一甩,想把白长老甩到地面上去。 白长老运足了十二分的力气,想从那条龙的嘴里抽出权杖,无奈,双方力量悬殊…… 白长老只得变招,撤左手,移位到权杖一侧,奋起平生之力,一掌击向权杖。 那条龙一惊,瞬间舍了权杖。 权杖凌空掉了下去。 那条龙巨尾一甩,想腾云驾雾而下取了权杖。 白长老急忙叫道:“黑长老,拿权杖。” 黑长老迟疑了片刻。 白长老抽出腰间短剑刺向那条龙的躯体。 那条龙见白长老如此迫近,猝不及防……短剑在它的躯体上刮下几片鳞……那条龙痛的嘶吼起来。 “拿了权杖……回去!”白长老又叫道。 黑长老终于明白了白长老的意思,转身追寻权杖去了。 那条龙双眼冒火。 “你竟敢刮我应龙的鳞片,我让你死得好看。”应龙突然喷出一团火来,白长老应变不及,整个人被火包围了。 那条龙铁尾一扫,磕掉了白长老手中的短剑。 白长老毫无还手之力,被那条龙龙尾一卷,卷在了其中。那条龙一用力,白长老的骨头就咯咯作响。 “你是应龙。”白长老忍着剧烈的疼痛朝着空叫道,“他是应龙。应龙……来了。” 第六十三章 十万火急 蜀山脚下。 刑的三座大营节节败退。 然而,战场越接近蜀山,自蜀山山顶倾泻而下的阴风更是猛烈—— “神的寒冬即将降临。”轩辕帝默默注视着大地之钟,强提十二分心气,继续擂响战鼓——这是“神羽行动”的关键时刻,他可不想让鼓声停止。 与此同时,阴风不断地削弱着蚩尤阵中的山神的神力。只是,他们均抱定了必死之心,甘愿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奋勇拼杀。 几百个不要命的山神敢死队员如滚刀般在蚩尤部族阵中来回搏命,试想以人类之躯怎能撼动? 蚩尤部族继续退却。 在一处山坳,追击的山神们突然被卷入了一个阴风阵中。 “进了阴风修罗之地,山神们,好好享受吧!”蚩尤部族的几个首领站在一处山坡上,尽情嘲笑着在阴风修罗阵中痛苦挣扎的山神。 “刑的计谋就是高。”蚩尤部族一首领道,“只是灭了区区几个山神,修罗阴风之地是大材用了。” “也不尽然,”另一个蚩尤部族首领道,“没有了神的相助,羽人一族、后稷一族、林氏一族、辛氏国必将土崩瓦解,我们的胜利就在眼前。” “蚩尤部族的勇士们,屠戮神的机会到了。”蚩尤部族的首领见山神们已无还手之力,便下了进攻的命令。 山神抵挡着噬月前夕阴风的侵袭,与蚩尤一族厮杀到此时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再加上这阴风修罗之地,集中了蜀山山顶倾泻而下的阴寒之气,山神们的手脚像被绑缚了一般,这种情形下,他们面对穷凶极恶的蚩尤部族的杀戮,几无回手之力。 转眼之间,几百神兵敢死队丧身于阴风修罗之地。 “报——山神敢死队全体牺牲……” “报——鬼方部族三路增援已到……” “什么?山神敢死队全体牺牲。”羽人翼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半晌,他才沉重地坐了下去。 轩辕帝不言不语,只是擂鼓。 羽人翼的目光越过山脚下的战场,望向蜀山,问道:“羽人部队进展如何?” “山道上方出现云雾,羽人部队正在通过云雾。” “云雾?”羽人翼沉思片刻,面向轩辕帝道,“轩辕帝,应龙兄弟是挡不住羽人部队的——只要他们突击祭台成功,六位少年就能杀到刑的眼前……” “好!”轩辕帝叫道。 随着鬼方部族三路增援加入蜀山山脚的战场,危、女魃、夷羿三座大营重新稳住了阵脚。 双方陷入了拉锯战。 但是,谁也不愿意撤退半步。蜀山山脚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蜀山山顶,凡、听羽、尊、枫、雨、经都已经顺利地到达了预定地点,只等着羽人部队的接应。 无奈,向着祭台发动攻击的羽人部队遭遇了应龙。 应龙在空中大发淫威,不仅杀死了白长老,而且以一人之力,尽数歼灭了黑长老率领的第一梯队。 黑长老搜寻到了羽人翼的权杖,和劫后余生的羽人部队退守到了山腰处。 “我们必须在此坚守,绝不后退一步。”黑长老下令后,派出了传令兵,“你带着权杖速速下山,告诉轩辕帝、羽人翼山上发生的一切。” 时间在流逝。轩辕帝和羽人翼的内心时刻处于煎熬状态。 “报——炎帝,夸娥氏到。” 炎帝带着夸娥氏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蜀山。 因为青丘山距离蜀山实在过于遥远,炎帝、夸娥氏拼尽神力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两日。 轩辕帝令人继续擂鼓。自己下了鼓台,亲自迎接炎帝。 “轩辕帝,我们来迟了。”炎帝内疚道。 “炎帝,夸娥氏,辛苦了。”轩辕帝安慰道,“此行千山万水,实属不易。” 夸娥氏解开了乾坤袋。 里面依次走出来了青丘一族的长老和战士。第一个竟然是少华长老,他明显老了许多。 “少华见过轩辕帝,见过羽人翼。”少华长老施礼道。 双方相见,不必细。 “轩辕帝,经年大旱,青丘一族能战之人已经不多,我都带来了,”少华长老道,“我们随时可以参加战斗。” “幸甚,幸甚!”轩辕帝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夸娥氏父子三人相见,当真是百感交集,只是—— “轩辕帝,炎帝,夸娥氏请命,允许我们父子三人上阵杀敌。”夸娥氏道。 轩辕帝看着夸娥氏父子三人,沉声道:“你们父子三人疲于奔命,神力已亏,从此之后再也不能为神——现在,当蓄养气力为上。不然,白白地舍了性命,我于心何忍。” “我父子三人心甘情愿,望轩辕帝成全。”夸娥氏坚持道。 “好!好,好,”轩辕帝赞道,“夸娥氏听命——尔等父子三人与青丘一族战士等在此处,关键时刻自有任务交待。” “是!”夸娥氏父子三人齐声道。 轩辕帝、炎帝、羽人翼及少华大人等正在研究战情。羽人部队的传令兵到了鼓台之下。 “白长老,白长老……”羽人翼仰长叹,涕泪横流,“到底是何人杀了白长老?” “白长老临终之前交待,那人叫应龙。”传令兵道。 “应龙?当真?”羽人翼质问道。 “确实。”传令兵坚持。 “应龙。怎么会是应龙?”炎帝大惑不解,“轩辕帝,应龙不是被关在了‘从极之渊’吗?怎么,他会在这儿出现?” “只有一个可能。”轩辕帝道。 轩辕帝绝不愿事情这样发展,可是,他知道自己所作出的结论无疑是正确的。 “什么可能?”炎帝问道。 “冰夷,”轩辕帝道,“冰夷被服了——” “您是——冰夷在帮刑、应龙?”炎帝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不是帮,准确的,冰夷加入了刑、应龙的队伍,他已经是他们中的一员。”轩辕帝肯定地道。 “好一个之子?”炎帝耻笑道,“以冰夷孤傲的性格,刑一定给予了一个大的无法言的承诺。” “我现在担心——”轩辕帝叹了一口气。 “担心什么?”羽人翼问道,“冰夷也是神,即便他加入了刑的队伍,现在,他又能做些什么?” “羽人翼有所不知。”轩辕帝道,“冰夷的为人我很清楚,他一旦做出了决定,定会孤注一掷。界流传一种‘封神术’,神可以选择烛满之夜,身受七七四十九刀刮骨之苦,永远封印了自己的元神。封印了元神的神,当然不再是神,但是,短时间内,他依然可以拥有作为神时的能量……” “也就是,”羽人翼的内心充满了担忧,“冰夷现在是一个拥有神的能量的人。” “而且,他一定会守在最关键的地方。”轩辕帝补充道。 “最关键的地方?”羽人翼喃喃道,“那,凡、听羽他们——” “他们会很危险。”轩辕帝道。 第六十四章 ??青丘十阵 摆在轩辕帝、炎帝面前的是一个困境。似乎还是一个无解的困境。 随着山脚战斗陷入僵持,山腰战斗暂时失利,原先抱有的战争期待正在逐步地化为泡影……如果不能在噬月发生前破解困局,那等于把所有的压力交给了六位少年—— 关键是,六位少年了解如今这糟糕的现状吗?即使他们洞察了这糟糕的现状,他们能够做出及时的调整吗? 最可怕的是,拥有神的能量的人——冰夷正等在祭台,以逸待劳。 难道,神、人两界这一次真的将遭逢劫难,灰飞烟灭吗? 沉默中,大家听闻山脚下战场的惨烈,各个忧心如焚。 “我们必须做出改变,不然,六位少年孤掌难鸣。”轩辕帝道,“不知大家有何良策?” “杀进去。”夸娥氏叫道。 “谈何容易?!”轩辕帝道,“要是我等不受那阴风寒气之苦,刑何足道哉?光凭青丘一族力量,还破不了三座大营。破不了三座大营,就解不了这困局。” “青丘一族练有十阵,蜀山之下或可一用。”炎帝猛然记起,于是问道,“少华,十阵是否可成?” “少华,快快来。”轩辕帝道。 “轩辕帝、炎帝,青丘十阵分别为长龙、分马、百鸟、圆、方、箭矢、数、阴阳、拒后、五行,”少华长老道,“十阵为青丘一族百年基业的保障,每一个青丘一族战士习练三种阵法,精熟一种。只是——青丘一族人才凋零,如今恐怕难以驱动十阵。” “这个不难,”轩辕帝沉思后,道,“后稷一族、林氏一族、辛氏国勇士均可为用。只要有精熟阵法的青丘一族战士导引,十阵可成。” “或,尚缺一阵?”少华长老心中盘算了一阵,道。 “哪一阵?”轩辕帝问道。 “五行阵。”少华长老道。 “凡、听羽……”轩辕帝黯然道,“青丘一族战士中可有替代之人?” 少华摇摇头。 少了凡、听羽、尊、枫、雨的五行阵,青丘十阵只是一个残阵。以一残阵,如何力挽狂澜? 轩辕帝、炎帝各一颗滚烫的心像被凭空泼了一瓢冰雨——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羽人翼沉思后,道。 “羽人翼,,”轩辕帝道,“有话尽管讲来。” “轩辕帝,炎帝,我羽人一族少年曾训练过五行阵,可否一试。”羽人翼道。 “可是,羽人一族少年战士都上了蜀山——”轩辕帝摇摇头,表示时间上来不及。 “对了,对了!我实在是老糊涂了,”羽人翼突然欣喜地叫道,“后稷一族少年战士也曾参与五行阵训练,略有成,他们足可以代替凡、听羽出战。” “真的?”少华长老道,“如此甚好。助我青丘一族,助我正义力量。轩辕帝、炎帝,那就让刑看看我青丘一族的十阵!” “快,传令高长老出阵,到此相见。”轩辕帝发令道。 不久,满身是血是汗的高长老来到鼓台之下,见过了轩辕帝、炎帝和羽人翼。 轩辕帝长话短。 “高长老,你回去务必带回十名训练过五行阵的少年战士,配合青丘一族摆下‘青丘十阵’,此战成败或许只看他们了。” “是!”高长老领命。 “高长老,在下青丘一族少华,”少华长老拱手道,“少华愿意与高长老一起杀进去,带回后稷一族少年战士。” “少华长老,多谢!” 高长老、少华长老携手杀入了战场。 足有一顿饭工夫,八个血污满脸之人回到了鼓台之下。 除去高长老和少华长老,后稷一族少年战士只有六人。其中一人左臂还被砍了一刀,伤势严重。 “我们带出10人,”高长老眼中有泪,“一路血战,只保得六人,我后稷一族铁血——轩辕帝、炎帝,我们不会败。” “高长老得对,铁血战士不言败。”轩辕帝深感动容,随后,他对着六名后稷一族少年战士道,“你受了伤,下去包扎。其余五人听令,组建‘五行阵’,上阵杀敌。” 少华长老将五名后稷一族少年编入本族“青丘十阵”。 “轩辕帝、炎帝,‘十阵’已成,我当尽力冲杀,”少华长老手持硬弓,背负四个箭囊,“青丘一族定不负各位厚望。出发——” 少华长老居中策应,以彩色烟雾弹为指挥信号,驱动十阵进退攻防……在青丘十阵的猛烈攻击下,苦战半的刑的三座大营纷纷后撤——趁这个机会,青丘十阵收拢各族战士。 此时,鼓台上,轩辕帝已命人按少华长老的要求高高地竖起了旗杆一根。 旗杆的顶端,筑有圆形深桶一个,可站四人——夸娥氏父子三人、炎帝站在上面,以各色令旗为语言进行指挥。 在令旗与青丘一族战士的导引下,各族战士在停战间隙就完成了更庞大的“青丘十阵”的组建:后稷一族加入了长龙阵和五行阵,林氏一族加入了分马阵,辛氏国加入了数阵…… 眼见新的进攻即将开始,羽人翼恳求道:“轩辕帝,请把山腰的战斗交给我,我会竭尽全力完成羽人一族的战斗任务。” “你——”轩辕帝摇摇头,“你这是冒险,我不同意。” “轩辕帝,为了胜利,这是唯一的选择——而且,”羽人翼叹了一口气,“我老了,除了冒险一试,我真的无能为力。轩辕帝,您过,为了破解劫难,无论是人还是神,只要牺牲的值得,谁都可以牺牲?!” “那——羽人一族?”轩辕帝问道。 “我自有安排。”羽人翼对传令兵道,“你带着我的权杖去山腰,告诉黑长老,就羽人翼请他妥善保管这权杖——他明白我话的意思。” 羽人翼面向东方,双手捧起权杖,高高的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良久,才将权杖郑重地交到传令兵手中。 “去吧。路上心。”羽人翼随后转身面向轩辕帝,深施一礼道:“羽人翼先行告退,轩辕帝保重。” 羽人翼下了鼓台,在护卫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羽人翼沐浴更衣,同时吩咐护卫焚香祷祝,他要再一次呼唤神族——大王就鹰。 轩辕帝擂鼓。 鼓声中,“青丘十阵”再次出击刑的三座大营。 青丘十阵因为有了林氏一族、辛氏国、后稷一族的加入,阵法变得更加庞大,威力更是无穷。再加上鼓台旗杆上炎帝、夸娥氏的令旗指挥,“青丘十阵”作战变得灵活、锐利、铁血…… 第六十五章??羽人战场 羽人翼焚香祷祝。 蜀山山顶。 “应龙,决战还在后面,你如何应对?”刑道,“你是我们最后一道屏障——你在,祭祀大典、地之变就能成功!” “刑抬爱了。”应龙笑着道,“不就是大王就鹰吗。我有办法对付它们,刑,您就放心吧。” 刑摇摇头,道:“我估计,青丘一族少年此时正在哪个角落看着我们,只要得到羽人一族战士的接应,他们就会冲上祭台阻止祭祀活动的进行。你未和青丘少年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我知道。” “不是还有——”应龙的话语被刑及时制止了。 “我们需要的是百分之一百的成功。”刑加强了语气,道,“应龙,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应龙点点头。 山腰,黑长老面对传令兵送达的权杖,泪眼婆娑。 “羽人翼,我明白您的心意,”黑长老默念道,“大王就鹰降临之时,就是我羽人战士进攻之时。黑长老绝不会让您失望,让羽人一族失望。” 山脚。 青丘十阵展现团结协作的威力。刑三座大营拼死阻挡,无奈一切战斗细节均被青丘十阵洞悉,这令三座大营损失惨重。由此逼迫夷羿、女魃、危节节败退。 “是时候了——传令夷羿,三座大营收缩阵形,退上蜀山,”刑看看空——圆月惨白,四周围已经布满了厚厚的黑雾,而且,黑雾还在生长,道,“以退为攻,据险设防,挡住青丘十阵。” “我担心的是山腰的青丘一族。”鼓道,“刑,万一他们下山围攻三座大营,恐怕三座大营坚持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这……”刑一想——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刑,山顶由应龙把守,足矣——我可以会同丁零、荤粥部族下山灭了羽人一族,如何?” “此计甚好!只是……”刑看了一眼鼓,道,“鼓,传我命令,丁零、荤粥部族速速下山,剿灭羽人一族战士。至于你,我需要你留在山顶。” 丁零、荤粥部族集结后,迅速向着山腰开进。 羽人翼念动咒语。 片刻,空中飞来了数不胜数的大王鹫鹰。 大王就鹰在羽人翼的导引下,朝着蜀山山顶祭台扑去。 应龙严阵以待——应龙出面请来了蚩尤荒野的山精树妖。 树妖立根于蜀山的山崖土壤,疯狂地向上生长,围绕着蜀山祭台织就了一张严严实实且坚固异常的大网;山精在树妖之网上盘踞;而应龙率领兄弟们盘旋于巨网之上,各镇守一方。 大王就鹰四面围住了这张巨网,猛烈攻击。 空中,应龙率领兄弟们迎击大王鹫鹰——它们上下盘旋,口咬爪撕,喷云吐火,再三地挡住大王就鹰的进攻。 应龙毕竟法力超绝,激战之中突然暴长一倍有余,以庞大的身躯团团护住了身下的巨网。 大王就鹰只能铺盖地的啄食、抓挠应龙的躯体,无奈,应龙的躯体在从极之渊得到了冰夷的点拨与训练,变得如岩石般坚硬,短时间内竟不能动他分毫。 应龙的兄弟们趁此良机,让大王就鹰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当然,也有特别强壮的大王就鹰,如利箭般穿过应龙与它的兄弟们之间的空隙,扑向巨网。 大王就鹰用坚嘴利爪,一层层剥开了树妖织就的大网,眼看就要得手,但是山精树妖配合默契,兼法力高强——山精们适时而猛烈地袭击,总使大王就鹰破网攻击功败垂成——一旦大王就鹰攻击失败,巨网就能在瞬间重生……如此往复之下,大王就鹰损失惨重,劳而无功。 “父亲翼,你可要坚持住。”经心情沉重,不住地在心中默念。 “这样下去,羽人翼会撑不住的。”听羽深感担心,“我们得帮助大王就鹰破了这巨网。也只有破了这巨网,我们才能进去,到祭台下去。” “可,有什么办法呢?”尊道,“我们一暴露,‘神羽行动’就可能意味着失败。” 六位少年眼见大王就鹰成批成批的惨烈牺牲,自己却无能为力,特别是耳边不时传来的受伤的大王就鹰凄厉的鸣叫,令他们的心不断地滴血。 “只有一个办法。”听羽道。 “什么办法?”经道,“听羽,快救它们啊!” “我不知道行不行,”听羽道,“我想用青丘灵石找到大王,让大王带领大王就鹰和我们一起行动……” “试一试。”凡点点头。 大王就鹰发动攻击的时候,黑长老带领羽人一族战士也向山顶发起了进攻。 只是,大王就鹰飞得高,羽人一族战士飞得低,羽人一族战士被挡在了之前应龙兄弟布施的那团云雾前。 那团云雾此时正散射着绿油油的光——原来它们被山精树妖下了毒。 黑长老命令羽人一族战士降落到山道上,步行前往山顶——不料却遭受到了丁零、荤粥部族的截击。 “进攻!”黑长老擎举权杖,发出了命令。 羽人一族战士对丁零、荤粥部族展开了攻击。 丁零、荤粥部族以强攻硬弩、刀剑斧钺对抗。 双方在山道上展开了浴血搏杀。到处是怒吼声、惨叫声和临死前的呻吟。 “告诉刑,我们能保证羽人一族连一根羽毛也到不了蜀山山顶。”丁零、荤粥部族首领狂笑着。 羽人一族战士就这样被死死地拖住了。 听羽取出了青丘灵石。 他将青丘灵石放置于一块突兀的岩石上。 青丘灵石闪着异样的光芒。 “快呀,大王——你一定能看见的,一定能看见青丘灵石的。”听羽望着空,默默地祈祷着。 此时,围绕着祭台的巨网突然动了——祭台头顶的巨网慢慢地撤去了,露出了一方惨白的空。 在祭台的头顶,被黑雾包围的越来越紧的圆月更加惨白了。 惨白的圆月上竟然攀爬上了一丝两丝黑色的雾带——噬月开始了。 紧接着,应龙兄弟也从祭台的顶上撤离了。 成千上万只大王就鹰没有了应龙兄弟、巨网这两大障碍,在片刻之间组建成一条壮丽的带子,从祭台的顶上一头钻进了巨网…… “不好——”凡叫道。 第六十六章 寒冬降临 被黑雾包围的越来越紧的圆月更加惨白了。 惨白的圆月上竟然攀爬上了一丝两丝黑色的雾带——噬月开始了。 “神的寒冬降临了!”轩辕帝只觉全身冰冷,牙齿也不由自主打起架来。 炎帝眼前一黑,脚步浮虚,鼓槌敲空,身子倾斜,眼见跌出圆形深桶——夸娥氏手疾眼快,舍了鼓槌,一把抱住了半个身子已经跌出圆形深桶的炎帝…… “神的寒冬降临了——”炎帝喃喃道,“夸娥氏,你们一定要战斗!战斗到胜利的那一刻。” “会的。我们会的。”夸娥氏流泪道。 成千上万只大王就鹰在片刻之间组建成一条壮丽的带子,从巨网的顶端一头钻进了巨网——突然,从半空中滑下一道巨大的黑影——这道黑影居然朝着大王就鹰组成的壮丽带子撞去——惊动地的一声巨响,壮丽的带子在骤然间被摧散。 无数大王就鹰在巨大的撞击中受伤、死亡,躯体及残肢也落了一地。 撞击过后,壮丽带子的前锋还是钻进了巨网之中,绝大部分大王就鹰被撞击改变了方向,云集到了巨网的一侧,瞪大了无辜的眼神——它们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的大王怎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阻止自己的行动? “为什么?”尊伤感地问道。 “为了救它们。”听羽道。 “救——?”经激动地道,“它们明明可以攻破了巨网?” “要是那样,这里的一只大王就鹰也活不了。”听羽的脑海里回忆起了在‘呵呵之鸟女王’那儿看到过的一幅画,道,“你们看圆月——” 大家抬头看向圆月——圆月上居然伸出了一道黑色的丝带,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蜀山奔来……一路上,它吞噬着一切。 电光火舌之间,这道黑色丝带从巨网上空冲进了巨网之中—— 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冲进了巨网之中的那条壮丽的带子上露出巨网的一部分凭空消失了,连一根羽毛也没有留下。 随后,只听得山精树妖发出的恐惧的叫声——很显然,冲进了巨网内的所有大王巨鹰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 成千上万只大王就鹰目睹此情此景,都将目光默默地看向自己的大王——它摔在了巨网之外一块突兀的岩石上。 “大王?是大王。”听羽激动地轻声叫道。 大王摔得不轻。它艰难的睁开双眼,四处搜寻着什么。 大王低声地温柔地叫起来——在不远处,大王的妻子躺在血泊中,也正睁着眼睛看向大王。 “大王,青丘灵石。”听羽低声叫道。 大王顺着听羽的眼神看过去,发现了青丘灵石。它的双眼中冒出了光。 大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顿时,成千上万只大王就鹰嘶鸣叫喊起来,这声音惊动地。 大王叼起青丘灵石,慢慢的走到它的妻子身边,为它的妻子疗伤…… “大王,有情有义的大王——”枫轻声啜泣着。 雨和经紧紧地握着枫的手,她们再一次感受到了洪荒世界最美好最纯洁的情感。 “大王,快快好起来,”经道,“我们一起战斗。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听羽、凡、尊默默地看着大王救治着周围受伤的大王就鹰,唯独忘了它自己。 大王突然仰嘶鸣。这声音悲壮而决绝。 听羽流泪了。凡流泪了。 大王一仰脖子,居然吞下了青丘灵石。 它面对着六位少年所在的位置,悲壮而决绝的再次嘶鸣,仿佛是在告别。 “难道——”尊叫。 “是的。大王已经做出了决定,它在向我们告别。”凡难过地道。 “告别?”雨道,“大王这是怎么了,它不要我们了吗。” “可能,它作为一个领袖……”听羽哽咽道,“它必须承担自己的责任。” 大王朝着空震动了双翅,高亢的嘶鸣,仿佛在做出征演讲。 大王飞向了空,站到了所有大王就鹰的前面。 大王的目光再一次投向山顶,它凝视了片刻,收拢了全身的羽毛猛然间朝着巨网的边缘冲去——它的身后,是所有的大王就鹰,它们就像一枚核弹凌空投掷,向着巨网的边缘而去。 山精树妖躁动着,嘶叫着。 应龙带领着应龙兄弟守在大王就鹰前进的必经之路上。 很快,大王就鹰与应龙兄弟短兵相接。 这一次,大王就鹰在大王的组织下,完全放弃了有序交战的策略,而是代之以鹰海战术——一群群的大王就鹰前仆后继,淹没了一条龙,再接着淹没一条龙……大王则一直率领着身后的大王就鹰冲向巨网……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大王视死如归的力量。 “雕虫技。”应龙摇身一变,身体暴涨了一倍,拦住了大王。 大王并没有减速,也没有转向,而是直直的冲向应龙的巨盆大口——大王疯了。 听羽还没来得及伤心,大王突然张开了全身的羽毛——大王与应龙如此之近,这令应龙的双眼一下子被大王的巨翅遮盖。应龙一口咬住了大王。 但是,跟随在大王身后的大王就鹰获得了前进的空间,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形,朝着巨网冲击。 这是无畏的牺牲。 大王就鹰就朝着一个方向,就朝着巨网的一点,不断地攻击,不断地攻击……巨网也是山精树妖的血肉之躯建成,哪抵挡住如此不要命的进攻。 山精树妖崩溃、退却。 应龙嘴中叼着大王,飞速而下,想阻止山精树妖逃窜,无奈大王用利爪死死地抓住了应龙的龙须和龙唇,让应龙欲呼不能。 应龙盘旋在云头,用尖锐的爪子撕裂了大王的躯体。 大王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大王——”听羽失声痛哭。 蜀山山脚。 青丘十阵转化为十个阵型,各自为战。 三座大营军心涣散,一再退却,一直退到了山腰。至此,各部族战士与三座大营相互交错在一起,厮杀声震动地。 “杀!”轩辕帝强提一口仙气,擂鼓助威。 战鼓声声,如亲人的叮嘱,如烈士的嘱托,清晰而坚定的传入每一个浴血奋战的羽人一族、青丘一族、后稷一族、林氏一族及辛氏之国战士的耳中。 大家忘记了疲惫,忘记了痛楚,有的只是杀敌的力量。 蜀山山顶之上,空中的战斗还在继续,无数的大王就鹰与应龙兄弟拼死搏杀。 羽人翼,咬破了舌尖,任鲜血染红了胸襟…… 六位少年终于走进了巨网。 山精树妖织就的巨网,在大王就鹰的无休止、不要命的攻击之下,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欺软怕硬的山精树妖不是土遁,就是抱头鼠窜。 祭台下,六位少年再一次面对刑。 “我一直在等你们,”刑道,“我知道你们一定能走到这儿。” “我们也相信。”凡道,“刑,你已无兵可调,我们决一死战。” 第六十七章 谁与争锋 祭台上。 一通体穿着黑色服饰之人,双掌合拢——大拇指、指外扣,无名指内扣,闭目,口中念念有词。 他的眼前,是一座乌铁铸造的一人高、方方正正的桌几。此刻,自圆月上从而降的黑色丝带正在缓缓地渗入桌几之中…… “彼此彼此,”刑笑着道,“你们六个娃娃神通广大,我怎能没有防备。我可以保证,你们没有一个能逃得过这场劫难。” “刑,我们早已抱定牺牲之心,”凡道,“所以,这些话你用不着跟我们。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只有一个,打败你。” “看,”刑指着鼓脚边的一只大箱子,道,“那里面,就放着呵呵之羽、不死树,有本事可以拿走。” “这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宝物,我们当然会拿走。”听羽道。 “为什么只有一口大箱?”经轻声问道。 “不死树很娇贵,要是没有呵呵之羽的养育,它立刻就会枯死——它们得放在一起。”听羽解释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动手不是更好。”经望着听羽和凡,期望得到认可。 “不行!”听羽摇摇头,“只有从祭祀过程中拿到呵呵之羽、不死树,才能真正破解这次劫难。不然,即使拿到了也没有用。” “娃娃,怎么还不动手。”刑嘲笑道。 六位少年并不答话,而是身随心动,面朝刑、鼓、大箱子和黑衣人,在祭台上摆下了五行阵。 “不错,不错!”刑背后突然闪出一个人来——他问刑,“就他们几个?” 刑点点头,道:“这位就是冰夷。昆仑山从极之渊的神。” “我是人,非神。”冰夷冷冷地回应。 “之子——”听羽道,“你就是轩辕帝所的之子——你怎么背叛了庭。” 冰夷轻蔑地一笑,算是回答。 六位少年面面相觑。 “你是神。你怎么能……”尊大为不解。 “原来如此!”听羽恍然大悟道。 “听羽,你明白了什么?”尊问道。 “原来——冰夷不再是神,是人。所以,他还能站在这里。”听羽解释道。 “他为什么能变成人?”经更加不解。 听羽摇摇头。 “有趣。真有趣。”冰夷道。 “冰夷,交给你了。”刑径自走到了作法的黑衣人身边,并吩咐鼓道,“鼓,守护这口大箱,一步不能离开。” 鼓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 “你不会食言吧?”冰夷突然问刑。 “不会!”刑道,“只要我刑活着,就不会。” “好!”冰夷道。 顺着乌铁铸就的桌几上的黑色带子往空看,噬月黑雾不仅吞噬着圆月,而且,正一步一步的从黑色带子上攀援而下,速度惊人——看得出来,噬月黑雾完全吞噬圆月的时候,也就是噬月黑雾到达蜀山的时候。 这道噬月黑雾显然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它越接近祭坛,从里面传出的怪异的吼叫声更加响亮、清晰。 “按计划行动。”凡道,“时间不多了,大家分散行动,为听羽创造机会!” “保重。”听羽道。 “保重!”大家也道。 凡一挺长矛,纵身一跃,居高临下朝着刑刺去。 “娃娃,不知好歹,吃我一斧。”刑不避不让,挥动干戚劈向凡的矛尖,临到中途,手上劲力一转,用干戚之刃拨开了凡的长矛——随后皮笑肉不笑,道,“趁早罢手,我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不到最后,你就不能算赢。”凡冷冷回应。 刑叹了一口气,道:“我会让你跪在我的脚下,看着我成功。” “那要看我的长矛答不答应。”凡嗤之以鼻。 刑冷笑间舞动干戚,将凡笼在斧光盾影之内。 “做人挺好!”冰夷的指尖在冰魄神剑的剑刃上游离,“娃娃,你真的不怕死吗?” “有的人怕死,”听羽道,“有的人不怕死。就看你是怎样一种人。” 冰夷哈哈一笑,道:“明白了。” “你不会明白。”听羽摇摇头,道。 “我会告诉你,我明白了什么——”冰夷的脸像经历了霜冻。 冰夷刺出一剑。 剑气纵横,压得听羽喘不过气来。 听羽沉身下腰,脚下像长了根,堪堪避过剑刃。 听羽看准时机,用长矛将剑刃朝外一磕,长矛被剑划出一道口子。 两力抗衡——听羽退后了七八步,才站稳身形。 冰夷一愣。心中想到:想不到自己精研了千年旳一剑,一个十七八岁的娃娃竟然能够接住—— “想不到做人有时候如此艰难。”冰夷想到了自己已为凡人的事实。 听羽脚尖一点,矛尖朝着冰夷的中门杀进。 冰夷用剑柄撞在长矛身上,长矛顿时舞动起来。 听羽运劲一抖,笔直的矛杆拍向冰夷的脑袋……双方交手数招,算是冰夷稍稍占了上风。 不过,冰夷的傲气降了一多半。 不过,从实力上,听羽还不是冰夷的对手。 听羽使出的每一个招数,冰夷都能一一化解于无形。 争斗之间,越发暗了——听羽发现噬月黑雾已经攀援到了应龙兄弟可以飞腾的高度;而黑衣人,正将箱子打开—— 时间真的不多了。 听羽告诉自己,什么也不要听,什么也不要看…… 这是最令对手颤抖的听羽。 听羽的招数愈来愈杂乱,愈来愈简洁——一会儿是青丘一族,一会儿是羽人一族,一会儿又变成了后稷一族,但每一招每一式都如神来之笔。冰夷得静下心来应付听羽的一招一术。 可冰夷绝不会受制于听羽。 冰夷进攻,剑尖一撩,挡开了听羽的长矛。冰夷近前一步,控制听羽的左路,令听羽只能右行……冰夷的剑挡在了听羽必然转向到达的位置,只等着听羽自己撞上剑刃。 电光火舌间,听羽竟然撒手扔了长矛,长矛横着掷向冰夷,冰夷本能的一闪。 听羽手中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物体,这物体瞬间展开—— 时间还得回到昨晚上。 “流沙,想出来吗?”听羽拍着柜术,问道。流沙沉默不语。这段时间被困在暗无日的柜术之中,流沙已经没了脾气。 “我需要你的帮助。”听羽试探地问道。 “帮助,还是交易?”流沙还是有点油嘴滑舌。 “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听羽很真诚,“如果你不想继续做刑、女魃的奴仆,你就应该选择帮助我们。” “来听听。”流沙勉强答应。 听羽了自己的计划,并保证事成之后放了流沙,并承诺今后再也不会用柜术来对付流沙。流沙问为什么?听羽,事成之后,我们是朋友,哪有把朋友装起来的道理。流沙道,这个交易不错,他愿意帮助听羽。 柜术打开。流沙瞬间扑向冰夷…… 第六十八章 战斗战斗 冰夷应该后悔。 后悔自己做出了“封神”那不计后果的念头和行动。 这念头让他万劫不复。 冰夷怎么也想不到,扑面而来的竟然是流沙——流沙不是女魃的奴仆吗?高傲如冰夷,竟对流沙被听羽降伏的事件毫不知情——其实,根本原因是他不愿去了解。 仓促之间,柜术捆缚住了冰夷的冰魄神剑。 冰夷不愿舍了至宝,只犹疑了刹那,流沙就将他活活地绑定。 冰夷的冰魄神剑到了听羽的手中。? 冰夷除了眼睛,全身被流沙裹住,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之子——之子——”刑怒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冰夷,冰夷……想不到你是如此的软弱,如此的不堪一击,枉我如此信你。” 冰夷目眦欲裂。 突然,冰夷的双眼爆裂——他为自己的轻率与背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想那冰夷,前一刻还在和刑讨价还价——那是他和应龙在从极之渊达成的协议。 “帝俊之位?”应龙断然拒绝,“帝俊之位,我们谁也没有能力坐——包括刑包括比刑更高的领导层……你可以想想其他的,你想要的,而我也能给的。” “你能给的?应龙,你能给什么——”冰夷冷笑道,“我放着之子之位不坐,从极之渊之地不守,跟着你们胡闹,我到底能得到些什么?” “冰夷,你太幼稚了。”应龙笑着道,“你觉得,这洪荒世界改换地之后,你还能保住之子之位,从极之渊之地?” 冰夷陷入沉思。 “帝俊会任由你们为所欲为,你们是不是过于真了。”冰夷道。 “真的是你。”应龙道,“帝俊自身难保——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你们神都会是这样的结局——冰夷,别真了。” 冰夷看着趾高气扬的应龙,叹了一口气,道:“这是真的吗?” 应龙点点头,我不会骗你。 “为什么选中我?”冰夷没了傲气,颓然地问道。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对手——帝俊。”应龙道,“我能答应你的,是将昆仑山和青要山赐予你作为永久的封地——它们将归你私有,你可以和武罗神在那儿过着神仙眷侣的美好生活。在我们统治洪荒世界的日子里,没有人会来打扰你——另外,你还是之子,永享之子的贡品。怎么样?” “我还是之子。”冰夷叹了一声。 “你答应了。”应龙道。 “这个赌注对我而言,并没有多大的诱惑力——我放着之子不做,跟你们反帝俊,我要付出的代价远比你们给我的要多得多……”冰夷道,“但是,你们拿了帝俊,我也算出了一口恶气——也罢!” “现在,你可以把我放了……”应龙道。 冰夷放了应龙,却绑缚了自己——洪荒世界有时候很公平。 冰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一旁的刑可怜的望着冰夷。 “娃娃,别高兴的太早。”刑突然平静下来,他凶狠地看着听羽、凡,“你们得过了我这关——或者,你们杀了我,踩着我的尸体过去;或者,我杀了你们,这下由我们来掌控。” “邪恶永远不能战胜正义,”凡道,“刑,你们也一样。看看冰夷,难道你也想步他的后尘?” 冰夷闻言双眼溅血,凄厉之极。 刑却将头扭过一边,临了还不忘吐以唾沫。 “我是斗士,他——算什么东西?”刑哼了一声,道,“来吧!” 刑与凡、听羽厮杀在了一起。 凡、听羽拼劲全力,在刑手下支撑了100余招。凡因气力稍逊一筹,被刑一招“砍神术”致伤。 凡哇的喷出一口献血,躺倒在地,一时之间爬不起来。 听羽也在一边喘着粗气。 “凡,你没事吧?”听羽道。 凡擦去了嘴边的鲜血,摇摇头,道:“我没事。我还能战斗。” “娃娃,”刑叫道,“拿命来。” 刑的干戚朝着凡砸了下去,听羽举矛架住—— 另一边,鼓腾飞跳跃,既左又东,以一战四——经、尊、枫、雨。 鼓,时不时喷出一团火,阻止经、尊、枫、雨向他靠近。 四人一开始忌惮于鼓的三昧真火,后来,四人之间配合越来越默契,逐步缩了鼓的战斗空间。 经觑空长鞭一甩,缠向鼓的双足——鼓振作精神,全身飞速舞动,紧接着,鼓的每一根羽毛幻化成沙尘——密密层层,上下左右疯狂飞舞的沙尘,阻挡了经的视线——经甩出的长鞭猛然切进了噬月黑雾内。 此时,噬月黑雾已经下降到离钨铁铸就的桌几上一人高的地方——色变得昏暗。祭台之外,已经陷入了昏沉之中。 黑衣之人捧着不死树和三色神羽,神情恭敬而庄重—— 经只觉一股巨大的能量传来,震荡之中经几乎长鞭脱手。 经倾注真力,与那力量抗衡,不料,长鞭带来一股极度阴寒之气,长鞭瞬间被冻结。经只得舍了长鞭。 鼓瞅准机会,将白羽幻化成的沙尘困住了经…… 噬月黑雾离钨铁铸就的桌几咫尺之遥。空只剩得一抹亮色,人站在那儿,只能面对面才看的清楚。 噬月黑雾将圆月几乎完全铺盖,只剩下一条缝隙——噬月之夜的降临就在瞬间。 山腰,双方停止了血腥的杀戮。 大家睁大了眼睛,看着空,都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娃娃,认命吧,”刑不再进攻,“神圣的一刻来临了。让我们祷祝,祷祝我们的成功。帝俊,你的末日到了。神啊,你们也有这么一。哈哈哈……” “刑,战斗还没有结束。”听羽平静地道,“你们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 “我真为你们感到悲哀——”刑轻蔑地道,“我会留着你们的性命,让你们生不如死!” 地间这最后一丝光亮,究竟还能维持多久? 这最后一丝光亮,将预示着什么——是神、人的毁灭,还是刑之流的胜利? 没有人知道。 第六十九章 黑雾消散 整个蜀山只剩下最后一抹亮光。整个洪荒大地只剩下这最后一抹亮光。 山腰,轩辕帝、炎帝蜷缩成一团,他们全身的血液正在凝结成冰—— 山脚,羽人翼用尽了力气。 在面对面不能相认的暗黑里,应龙和他的兄弟们、悬崖边的女魃、刑的三座大营,还有成千上万的大王就鹰和巴蛇,羽人一族、后稷一族、林氏一族、辛氏国、青丘一族的战士们等待着,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 黑衣人满脸的喜悦与激动,嘴里开始高声念诵咒语。 他一边诵念咒语,一边恭恭敬敬地将手中捧着的两样洪荒世界的至宝——三色神羽、不死树放在了钨铁铸就的桌几上,只等着噬月黑雾降临其上。 最后一抹亮光消逝的时候,就是洪荒世界神、人毁灭的开始;当然,也是刑之流统治洪荒世界的开始。 刑在狂笑。 “不到最后,你就不能算赢。”凡摇晃着站起了身,刚劲有力地道,“刑,难道你不害怕失败吗?” “害怕!”刑越想越好笑,“我?真正的失败者才会感到害怕。我会成功。看吧,看吧……” “你以为是你胜利了吗?”凡突然嘲笑道,“你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你以为就能坐帝俊的位置?刑,充其量你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娃娃——你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刑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 “难道我错了吗,”凡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而且,他还观察到刑对鼓态度恶劣,对黑衣人却毕恭毕敬,于是继续道,“就算是那个黑衣人,也能对你吆五喝六——更不要你的丑样,你怎么配坐帝俊之位?” 刑握干戚的手在颤抖,但他强自压住心中的怒火。 “冰夷——即便是寸功未立的冰夷,他的地位也在你之上,”凡耻笑道,“刑,你就是一个笑话,洪荒世界中最大的笑话——” 凡冒了一次险——凡认为,以冰夷的身份,答应“封神”,必然是获得了比原有地位更显贵的身份;冰夷之前的身份地位并不是刑可以相比的,或许现在也是。 但是,凡觉得此险必须得冒——留给自己和听羽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凡的话语击中了刑的痛处。 刑出手了。他思量必须杀了这几个娃娃,为自己正名。 “接着,凡。”听羽见刑疯狂地舞动干戚,做出了一击致命的架势,便将冰魄神剑扔给了凡。 凡接剑在手,双手握剑,用尽全力挺剑一挡——居然硬生生地挡住了刑惊动地的一击,这就是神兵利器的好处。 凡撤剑——这时,凡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刑之前使了一个缠字诀,将凡控制;现在,干戚之上不断地增加力量,那力量排山倒海而来,凡独立承受,片刻就眼冒金星,气喘吁吁。 “听羽,快——”凡一口气接不上,又吐出了一大口血。 听羽与凡早已心意相通。他飞身而起,从刑的头顶越过,直奔着钨铁铸就的桌几而去。 “留下来——”刑要舍了凡,追听羽。 凡借着刑做出的干戚的收势,整个人带着冰魄神剑往前一送,卸了刑之力。 刑一个转身,几大步就赶到了听羽身后。 刑作势出手,但,凡比他更快,冰魄神剑朝着刑的腰眼刺去—— 刑用干戚挡住。 这一下,听羽离钨铁铸就的桌几又进了一步。 黑衣人仿佛对此不闻不问,或是无暇分身。 他眼观鼻,鼻观耳,念诵着咒语。 黑暗即将降临蜀山。 祭台的另一侧。 经被鼓的白羽幻化成的沙尘困住,渐渐有窒息之感。 尊、枫、雨极力相救,无奈解除不了鼓的法力。 突然,沙尘内霞光一道突起,四散绽放,瞬间瓦解了沙尘——原来,经身上的五彩羽毛因沾染过三色神羽,也具备了与白羽相克之法力。 鼓猝不及防,被尊打翻在地。 祭台这一边,刑怒极。 “找死。”刑厉声叫道。 他奋起平生之力,横扫凡的腰肋。凡挡不住,连连后退,要不是冰魄神剑相护,凡恐怕早已牺牲。 干戚三连击之下,凡倒地。嘴里不断有血冒出。 刑忙朝着听羽追来。 噬月黑雾降临钨铁铸就的桌几。 黑衣人手舞足蹈,嘴中发出可怕的魔咒似的语言。这语言侵扰着每一个人的耳朵,让人心神不宁、心血躁动。 最后一缕光亮中,听羽伸手切入了噬月黑雾之中——听羽知道,只有此时能将三色神羽、不死树拿到手才能解除洪荒世界神、人的劫难。 听羽突然觉得手不再属于自己,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住了自己的手。 听羽感觉自己抓住了两样至宝,可是往回抽了几次,却是动不了分毫。 时迟那时快,刑赶到,大吼一声,巨斧朝着听羽之手砍了下去。 “听羽……”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听羽闪避。无奈,听羽的手被吸住了动弹不得,听羽的手被巨斧划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顺着手臂流进了噬月黑雾中。 等凡睁开眼睛,却发现听羽的双手充满了力量,正一点一点把三色神羽、不死树从噬月黑雾中拉出来。 ——原来,呵呵之羽曾吸收过听羽的血,有了记忆;这次,再次吸收到听羽的血,呵呵之羽释放了这种记忆,便给予了自己的主人无穷无尽的力量。 刑呆住。 可他马上醒悟过来,举起干戚劈头劈脑地砸向听羽的脑袋——听羽全身竟亮起红光一道,扛住了刑一击。红光反弹之力,还震得刑虎口流血。 刑突然明白了什么。 “听羽,想想你的祖父。”刑半是恐惧半是哀求,“只差最后这一瞬。只要你放下,噬月黑雾回归圆月,你的祖父就能重生,永远不死。难道你不愿意吗?!” “重生——祖父——”听羽愣住了。 “听羽……”凡在血泊中挣扎着,“听羽,不能听他的。” “听羽,”经站在黑暗里,也大声叫道,“听羽,听听你内心的声音——” “我们是青丘一族的战士,”枫道,“我们有自己的使命。” “听羽,为了青丘一族,为了洪荒世界,毁了他们的阴谋。”雨道,“你别无选择。” “放下……”刑哀求道,“听羽,只要放下,你就能见到你的祖父,我保证。” “你站住。不要过来。”听羽大声喝道。 刑道:“我没有恶意。听羽,现在,只有你能改变这个邪恶的世界,只有你。我们需要一个新世界,只要你放下,你就是新世界的功臣——你可以和你的祖父共享荣华富贵。” “祖父,祖父……”听羽的内心在煎熬。 “听羽,听羽!”尊叫道,“你醒醒。想想你祖父过的话,他‘不管如何,青丘一族的战士,都要完成青丘一族的使命。’你忘记了吗?” “我没有忘记,我没有。”听羽不断地摇头。 突然间听羽长啸。 这啸声是发泄,更是一种歉疚的表达。他一用力,将三色神羽、不死树从噬月黑雾中攥了出来。 刑发出痛苦绝望的嚎叫。 他直直的向后倒去。 噬月黑雾开始消散。里面的那种巨大的能量在上升。在它快要完全消逝在蜀山山顶的时候,从其中传来一个令人悚然的声音:我……还会回来的…… 一直做法的黑衣人,随着悚然的叫喊声突然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第七十章 黑衣之人 这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噬月黑雾消散,圆月重又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月色依然皎洁。 圆月呈现,神的寒冬消逝。轩辕帝、炎帝恢复了原有的法力,又成为了神。 所有的部族、包括毒虫猛兽都知晓了刑口中的“重生大业”的成败——包括刑、夷羿、女魃等,都不再反抗,束手就擒——它们被炎帝封印于蜀山的一处山洞之内。 炎帝在山洞外竖起了一座碑,取名炎帝碑。 洪荒世界再次回到了帝俊时代。 “列山氏,”刑在洞内叫道,“列山氏,你是打算将我等永远关在这不见日的山洞之内?” “不杀你们,已是帝俊的仁慈。”炎帝道。 “帝俊的仁慈——哈哈哈……”刑大笑,道,“好!关的好。” “真是疯了。”炎帝甩手而去。 蜀山一战,羽人一族、后稷一族、林氏一族、辛氏国、青丘一族以及大王就鹰、巴蛇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轩辕帝令山神打扫战场,妥善处置烈士遗体。 按照羽人一族的传统,羽人翼营帐内躺着羽人翼的遗体,白长老营帐内躺着白长老的遗体。营帐外,黑长老正亲历亲为,为羽人翼、白长老搭建“羽化台”。 经呆呆地跪坐于羽人翼遗体之前。她的眼泪已经哭干,灵魂已经游离——蜀山一战,竟然是父女的永别,经难以接受。 况且,这半年中,她接连送走了两个至爱亲人——一个姑姑,一个父亲。 “经,轩辕帝、炎帝到了。”枫提醒道。 几来,凡、听羽、尊、枫、雨一直陪在经的身边,像家人一样关爱着她,给她力量和温暖。 轩辕帝、炎帝按羽人一族传统上香、鞠躬。 “经,神、人两界将永远铭记翼首领做出的伟大的牺牲,”轩辕帝沉重地道,“只是,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我相信,你作为战士,会理解您的父亲作出的重要选择!” “翼首领的献身,轩辕帝和我都深感痛心。翼首领的牺牲,换来了蜀山之战的胜利,界是不会忘记的。”炎帝道,“经,振作起来,你是一个坚强勇敢无畏的战士,我们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谢轩辕帝,谢炎帝,”经还礼,又点点头。 “经,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轩辕帝道,“今后,我和炎帝就是你的长辈。” 炎帝也道,是的,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会做到。 “父亲翼——”经终于痛哭出声,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枫和雨忙搀扶了经,以缓解她的情绪。 “凡,听羽,尊,好好照顾她。”轩辕帝道,“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们——” “谢轩辕帝、炎帝。”凡、听羽、尊齐声道。 出了羽人翼营帐,轩辕帝和炎帝又去了白长老营帐祭奠。 出了白长老营帐,轩辕帝、炎帝见了黑长老,嘱咐了几句。 黑长老随着轩辕帝、炎帝到了轩辕帝的营帐之内。 此时,后稷一族、林氏一族、辛氏国、青丘一族首领、长老已齐聚营帐。 “大家请坐,”轩辕帝道,“蜀山惨胜,各位都付出了极大的牺牲,目前,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善后,不知大家有何想法和意见?” “大家畅所欲言。”炎帝补充道。 “羽人翼、白长老血撒疆场,不知界如何妥善处理?”酉首领道,“还有那么多牺牲的烈士,他们的血不能白流。” 一听酉首领的话语,众首领都附言相应。 “众首领不必担忧,我和炎帝已经决定向帝俊奏本,”轩辕帝道,“我们打算在黄河之滨修筑烈士冢,以彰显各族烈士功勋。至于羽人翼和白长老、矮长老等,或可以封神——夸娥氏父子三人或可回转神班,一切由帝俊斟酌决定。” 众首领齐声称颂轩辕帝、炎帝的功德。 “轩辕帝、炎帝,”少华长老拱手道,“少华尚有一事相求。” “请。不必拘礼。”轩辕帝道。 “青丘一族相距蜀山千山万水,可否由神助我们一臂之力,让我们早日回归青丘山,重建青丘山。” “这是自然。”轩辕帝道,“等洪荒世界回归正途,界会安排各族回家。其实,听羽已经掌握了流沙运兵之术,我会安排由他协助各族返回故土。” 各首领齐声称善。 林氏一国明问道:“听青丘一族五位少年起,在那蜀山山顶曾有噬月黑雾降临,那噬月黑雾消散之时竟发出‘我还会来的’怒吼,不知,此物是何来历?还有,做法的黑衣人,他又是什么来历?” 轩辕帝坦诚道:“我和炎帝也论过此物,并不知此物的来历。不过,此物无非是邪魔外道,与刑等狼狈为奸而已。至于黑衣人,或是巫师之类,仓促之中,其逃窜无踪——一逃一散,想来不足为虑。现在要紧的是,我和炎帝需回界一趟,面见帝俊。” “要不是事物繁忙,又需要当机立断,我和轩辕帝本不应该在此时离开,”炎帝带着歉意道,“众首领操办羽人翼、白长老后事,记得替我等祭奠与致意。黑长老,经那儿,妥善照顾。” “是!”黑长老领命。 这一边,黑长老主祭,众首领扶助,经“羽化”了羽人翼…… 另一边,轩辕帝、炎帝急匆匆回了界,来到了帝俊居所。 轩辕帝寻遍帝俊居所,却未见帝俊身影——之前,为隐藏帝俊被封印之事,轩辕帝假托帝俊身体抱恙,独自在居所修养。 “难道帝俊还没回到界?”炎帝大惑不解。 “你我都恢复了神力,按理帝俊也应如此,”轩辕帝沉吟半晌,就是理不出头绪。 但是,此事尚不可大声宣扬,轩辕帝、炎帝就无处可问。 “去呵呵之鸟秘境。”轩辕帝道。 “帝俊,会在那儿吗?”炎帝道。 一路上,两人心中均生有惴惴不安之感。,只是都闷在心里不敢言。 “帝俊,我是轩辕,您怎么还在此地?”轩辕帝发现呵呵之鸟秘境封印并未解除,心中不解且担忧。 “轩辕帝,劫难并未真正消解。”帝俊道。 “请帝俊明言。”轩辕帝问道。 “秘境之内,奇怪种种,令我不安。”帝俊道,“看来,收回了三色神羽、不死树,收服了刑之流,并非劫难的全部。轩辕帝,炎帝,你们是否忽略了什么?” “忽略了什么?”炎帝摇摇头,道,“冰夷?” “冰夷?炎帝是冰夷也反了界,与刑沆瀣一气。”帝俊惊讶道。 “确实。”炎帝道,“冰夷使了‘封神之术’,却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冰夷既然被擒,应该不会是他。”帝俊随后叹了一口气道,“即便是冰夷,他也没有那么大能耐。” “莫非是黑衣人?”轩辕帝沉思后道。 “黑衣人?”帝俊问道。 “黑衣人,不知来历,在蜀山祭台上做法,导引噬月黑雾降临,”轩辕帝道,“帝俊,我只是疑惑,黑衣人会有如此能耐?” “此人现在何处?”帝俊道。 “做法失败,受伤后逃之夭夭。”轩辕帝道。 “可有谁知道他的来历?”帝俊又问道。 “我想,除了刑——”轩辕帝道。 第七十一章 ?黑暗魔咒 “黑衣之人,哈哈哈……”刑放肆地笑着,“怎么,要放我出去——列山氏,你不是要永久的关着我们吗。” “刑,请你看清楚自己的处境,”炎帝提醒道,“这一年多来,你做的恶比你这一生还要多——当你闭上眼睛的时候,你没有看见那么多无辜的人在找你,在骂你,在喊着‘还我命来’……我这是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机会?”刑长叹一声道,“属于我的机会已经丢失了,它或许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列山氏,我不要什么机会——让你所的机会见鬼去吧,见鬼去吧——” 刑激动地咆哮着。 炎帝知道此行又将一无所获。 可是,洪荒世界极度需要从刑的嘴里知道“黑衣之人是谁”的答案。 帝俊被封印,轩辕帝、炎帝无从承办在蜀山答应众首领的事情。 还有严重的是,大劫难真的没有被完全消解——看洪荒世界,一如既往的干旱,到处风沙肆虐,寒冷席卷东西南北,很多地方一当中大半时间不见日。 洪荒世界已经没有一处真正的绿洲,即便是晓梦泽,也不再是鸟语花香。 再这么下去,人将从洪荒世界彻底的消失。 这种情况下,帝俊被封印一事很难再瞒下去——神、人两界百废待兴,帝俊可是主心骨,他怎么能这么一直病下去…… “必须找到黑衣之人。”轩辕帝焦急地踱着步,“炎帝,走,再去见见刑,我们必须知道大劫难和黑衣之人的关系。” 轩辕帝和炎帝再一次来到了被封印的山洞。 “炎帝,解除他们的封印,放他们出来。”轩辕帝到了山洞口,若有所思,道。 “轩辕帝,这——”炎帝担心道,“这里关着的可是毒虫猛兽,嗜杀之人,万一……岂不会害了很多人。” “炎帝,看蜀山如此荒凉可怖,这周围早就没了人烟,他们又能害谁。”轩辕帝叹息着道,“我倒认为,放他们出来,或许是服刑的一个机会。” 炎帝点点头。 炎帝解除了山洞的封印。 “刑,出来吧。”轩辕帝道,“我们虽然是对手,但这一次胜负已分,你也不必计较。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在下一次与我们决战。” “我愿意在山洞里呆着。”刑懒洋洋地答道。 “刑,你莫不是怕了,”炎帝激将道,“连见我和轩辕帝一面都不敢。看起来,刑也是一个输不起的人。” “我刑输得起。”刑走出来了,他打量着轩辕帝和炎帝,轻蔑地道,“我是怕你们输不起。你们一直真的认为自己赢了,可最后——我们也没有输。” “刑,”轩辕帝道,“其实我们都输了。” “我们?”刑一时愣住了。 此时,随着刑,毒虫猛兽也奔跑着出了山洞,在山间开始撒野。最后,夷羿、冰夷、女魃、应龙等也慢慢地走到了山洞之外。 “你们看看,如今洪荒世界的模样,还是你们曾经生活过的美丽地方吗?”轩辕帝道,“要知道,这也是你们的家园。家园毁了,你们本领再强,地位再高,又有什么帮助。刑,好好看看吧,再这么下去,人灭绝了,你们也灭绝了。” 刑看着满目荒凉的蜀山,心头确实有些悲凉。 不过,刑依然倔强地回应:“神都没有办法解决的大劫难,我们又能如何?轩辕,列山氏,这完全是神的责任。看看应龙、女魃……他们哪一个不为界立下汗马功劳,可界呢,鸟尽弓藏,这太令人寒心。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会铁了心反界吗?洪荒世界会变成如此的模样?” “刑,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轩辕帝道,“我只问你,问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洪荒世界还是不是你们的家园。如果不是,我和炎帝会离开。而你们,自由了!” 夷羿、冰夷、女魃、应龙等面面相觑。 刑低头不语。 “轩辕,我可以告诉你,”应龙叫道,“这洪荒世界当然是我们的家园。你,是神,可以离开。” “对!”不少人附和道。 轩辕帝和炎帝看着刑。 “作为自由的代价,”刑突然道,“你们问吧。” “刑……”夷羿叫道。 “刑,你知道你那样做的结果——”应龙也道,“大不了一起灭亡。不定,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刑晃动肩膀,表示不必再争辩。 “各位兄弟,当初我们反界,无非是想让自己过得高高在上一些,舒服一些,自由一些,想让洪荒世界因为我们的反抗不再受神的约束和控制,”刑道,“洪荒世界变成如今的样子,令人痛心,因为她也是我们的家园。我们有责任捍卫自己的家园,而不是伤害她,让她变得毫无生气。轩辕得有一点是对的,人类全部灭亡了,即使我们的‘重生大业’完成了,那又有什么意义。我们自己做的事情,也该由我们自己承担。” “刑,你再考虑考虑。”夷羿道,“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个责任。” “是啊,刑,我们一起承担。”应龙劝道。 “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刑感动道,“既然是兄弟,该由做兄长的承担责任。你们谁也别劝我了,我主意已定。轩辕,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刑,你真的决定了帮我们?”轩辕帝问道。 “我没有帮你们,”刑的话语依然充满了傲气,“我是在帮自己,帮我的兄弟们。” 轩辕帝和炎帝对视一眼,点点头。 “刑,黑衣之人是谁?他从哪儿来?来干什么?”轩辕帝问道。 刑没有回答。 他望着尘沙漫、浑浊凋蔽的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轩辕,列山氏,洪荒大地的劫难至今没有消解,就是黑衣之人的缘故。”刑道,“黑衣之人曾在蜀山祭台上利用不死树、三色神羽立下了一个‘黑暗魔咒’——只有破解了这个黑暗魔咒,洪荒世界才能重回正轨。” “黑暗魔咒?”轩辕帝惊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黑暗使者。”刑道,“相信轩辕,列山氏听过这个名字。他来自于距离洪荒世界很远很远的地方,法力高强,那一要不是他深陷做法之中,凭六位少年怎么消除了噬月黑雾?!” “哪里能够找到他?我们又该怎样破解‘黑暗魔咒’?”炎帝急切地问道。 “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他。”刑冷冰冰地答道。 “杀了他?”炎帝道,“刑,我们该到哪里找他?” “找到他并不难,”刑道,“我是怕没人能对付他。一旦他养好了伤,更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他在哪里?”轩辕帝追问道。 “东南。洪荒世界的东南。”刑道,“他一定会在那里。” “青丘山?”轩辕帝脑中立刻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那,黑暗使者的弱点是什么?”轩辕帝问道。 “如果一定要他的弱点,”刑故意拖长了声音道,“他有时会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利用仇恨,你们才有机会战胜他,杀了他。” “仇恨?”轩辕帝摇摇头,一筹莫展。 第七十二章? 轩辕陵纪 “刑,你们都自由了。”轩辕帝道,“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蜀山四周万步之内,已经没有了水源和任何的食物——如果你们想活命,可以呆在蜀山,这里还有足够的食物让你们活下去。如果我们能够及时杀了‘黑暗使者’,拯救了洪荒世界,那会是你们的新生。” “轩辕,你这是软禁,”刑怒道,“我真不该帮你们?!” “刑,看看这洪荒世界,你为什么还要生气。能活命就很不错了。”轩辕帝道。 确实,如今的洪荒世界,能活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根据派往各地神兵的报告,不少地方资源枯竭,却又无处可去,已经出现了吃土,甚至于人吃人的情形。 轩辕帝、炎帝离开了蜀山,直奔呵呵之鸟秘境。 “派千里眼,顺风耳四处查探,必须在短时间内找到‘黑暗使者’。”帝俊道,“还可派出神兵,联络四方山神,大海捞针也要找到他。” “帝俊。”轩辕帝道,“我怀疑‘黑暗使者’去了青丘山。” “少华长老以及青丘一族回去了吗?”帝俊问道。 “尚在蜀山。”轩辕帝突然记起了其他事情,忙道,“帝俊,我和炎帝还有事奏本。” “轩辕帝,炎帝,此时就不必搞这些繁文缛节了,有事请讲。”帝俊道。 轩辕帝将与众位首领议定之事奏于帝俊。 “此事甚合我意。”帝俊道,“蜀山立了炎帝碑,为神立威;黄河之滨修筑烈士冢——那烈士冢就叫黄帝陵吧。黄帝陵,彰显我神心怀下、不忘功臣的心迹,这是洪荒世界的正途。从今往后,有炎帝碑、黄帝陵,界功勋当不可磨灭。” “帝俊的是。”轩辕帝、炎帝应道。 “追杀黑暗使者刻不容缓,两位帝尊可有合适的人选?”帝俊问道。 “正为此事烦扰,”轩辕帝道,“我与炎帝以为,追杀黑暗使者须神才行。只是,一旦委派神参与此次行动,帝俊是见还是不见。” “谁人可行?” “四方大神——南方祝融,西方蓐收,东方句芒,北方禺疆。”轩辕帝道,“这四神均为名门之后,同气连枝,且神力高强,足可担此重任。” “好!”帝俊沉吟片刻,下了决心,“我深陷封印,见他们是给他们徒加压力。轩辕帝、炎帝,帝俊委托两位帝尊颁旨行命,速速而行。” 轩辕帝、炎帝领命。两神离开了呵呵之鸟秘境,径直上了界。 然后,轩辕帝、炎帝颁旨召集了四方之神,并告知四方之神帝俊之口令。至于有神问起帝俊,轩辕帝、炎帝以帝俊巡游人界之惯例推脱,众神并未起疑。 四方之神接了帝俊口令,便离开了界,游荡于各山川大地,时时接受各地山神及千里眼、顺风耳的汇报。 一张众神织成的巨网铺盖地撒向了人界。 再轩辕帝、炎帝降临蜀山,重新召集各部族首领及六位少年,商议修筑黄帝陵一事。 “一切土木工程均由神完成,请众首领安排人员配合。”轩辕帝道,“各族牺牲烈士造册呈报,切不可遗漏一人。” 众首领领命。 “我与炎帝视察了黄河沿岸,选中了一处宝地,名曰乔山。此乔山与昆仑处于一条轴线之上,风水相依。”轩辕帝虚空一点,在空中顿时显出乔山地理位置,于是指着一处坡地道,“就是此处。” 众首领细观。 “此地背靠乔山,有吐纳地之气的灵秀,足慰烈士英灵。”后稷酉赞道,“我等感谢轩辕帝、炎帝善举。从今往后,但有驱策,后稷一族马首是瞻。” “是啊,敬畏烈士就是告诫活着的族民,每一个人为正义做出的牺牲都是值得的,”明道,“我林氏一族前后两战,牺牲勇士数百上千,家家户户沉浸于悲痛之中——每念及于此,心中不免伤痛。有轩辕陵作证,族民必然心慰。” 众首领纷纷感慨,又论及环境之恶劣,生存之艰难并未发生巨大改变,心中不免更加忧心忐忑,轩辕帝、炎帝极力加以抚慰,众首领才渐渐平静。 “蜀山一战,我们齐心协力抢回了不死树、三色神羽,驱散了噬月黑雾,相信不久之后,洪荒大地必然恢复原有的生机,”炎帝道,“各族重建迫在眉睫——我和轩辕帝的想法是,待轩辕陵落成,暨大典过后,众首领可带着足够的粮食甘水返回故土。不过,六位少年,我与轩辕帝有一事相商。” “轩辕帝、炎帝请讲,”凡道,“我六位少年莫不恭从。” 轩辕帝点头微笑,道:“当真是英雄少年。” “不死树原本生活在昆仑山,我与轩辕帝奉帝俊之命让她重回故乡。不死树虽是神物,无奈目前只能靠三色神羽供养,只有回到了昆仑山的故土之中,不死树才能自给自足——所以,三色神羽需要暂借一段时间。可好?”炎帝道。 “听羽,你的意见呢?”凡望着听羽,问道。 听羽虽一心想着将三色神羽还呵呵之鸟女王。但是,轩辕帝、炎帝相借,焉有不借之理。 于是听羽道:“听羽和大家一样,没有意见。” “好好好……”炎帝朗声笑道,“事成之后,我一定亲自登门送还三色神羽。” 神修筑轩辕陵,三日而成。 羽人翼、白长老、矮长老骨灰灵牌先行安放,随后,羽人一族、后稷一族、林氏一族、辛氏国、青丘一族的烈士遗骸得以安置。其中也有烈士遗骸被毒虫猛兽吃去,或是在战斗中被踏成了齑粉,或是其他情况找不到的,各族一律以白布一包代替,也算是尽了祭奠之礼。 此日。乔山热闹异常。众族族民与神肩并肩参与了祭祀大典。 轩辕帝主祭。当真是声势浩荡如万龙嘶吼,哀哀之情仿佛千泉呜咽,烈士长眠,活人扬眉。 炎帝主祀。 轩辕陵侧另造香火庙一座,辅以长明灯两盏,以盼着牺牲之烈士日日受香火供奉,三年之后,或可脱胎为人,或可转身为神。 “帝俊,这万世的功德已成,我总算不辱使命。”轩辕帝望着轩辕陵,心中想到,“只是,五日过去了,四方之神未有黑暗使者的消息——唉,这可如何是好。” 第七十三章 不见青丘 轩辕陵祭祀大典落幕。各族分别在即。 轩辕帝设宴,宴请众族首领及六位少年。众族战士,自有神摆下酒肉招待,略过不提。 轩辕帝待大家落座,碗中筛满了酒,便站起身来。随后,炎帝也站起了身。 两人举起了碗中酒。 “轩辕、列山氏受帝俊嘱托,敬众首领一碗酒。”轩辕帝完,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炎帝也是如此。 众人急忙起身,道,谢帝俊,也是痛快地干了碗中酒。 经也干尽了碗中酒。听羽关切的询问,经摇摇头。 “薄酒淡肴,邀君一醉,”轩辕帝又倒了一碗酒,道,“幸蒙众位英雄垂青,信我轩辕,战于刑,赖帝俊之福,众君之力,挽洪荒下倾颓之势,彰乾坤朗朗清气,轩辕感恩不尽。此酒,敬大家。我先干为尽。” 众人随着轩辕帝干了碗中酒。 “轩辕帝豪气不减当年。”炎帝站起身,赞了一个,道,“轩辕帝的话的在理。自古神、人一家,命运相连,蜀山之战就是明证。为神、人命运相连、休戚与共,大家再干一碗。” 于是,众人又干了一碗。 酒过三巡。 众首领,包括轩辕帝、炎帝皆随意起来,大家捉对,或是三五人相聚一起,边喝边聊,边聊边喝,实在是尽兴。 六位少年面对各方来的盛情,不便推却,推杯换盏之间少的也饮了几十碗。好在每一个人都是根基深厚,这点酒不在话下。 这酒直喝到夜半。 “下没有不散之筵席。”炎帝待众人将酒喝尽,带着感伤的情绪,道,“此一别,或许相见无期。大家何不一醉?!” “对!”明朗声叫道,“何不一醉?得好。” “何不一醉?”后稷酉笑着道,“羽人翼,我敬你一杯,喝——” 经听到此句,终于泪眼朦胧起来。 “喝,听羽,敬大王夫妻——”经笑中带着泪,道,“你会带着它们回青丘山吗?” “会。”听羽抚摸着挂在胸口的青丘灵石——它现在只是一块顽石。自从焚化了大王的躯体,青丘灵石重现时就已经是这个样子:黑黑的,看不见一丝光泽。 “对!大家一起敬大王夫妻。”凡举起了碗中酒,“干!” 第二日,各族整顿了行装,带上了界拨给的足够多的食物、淡水。 “洪荒世界马上会好起来的——等我们回到故土,我们就用自己的双手建设她,她一定会是鸟语花香。”明面对着族众,鼓舞道,“我们的双手能打败刑,还不能建设好自己的故土吗?” “能!”林氏一族的族众异口同声地回应。 “少华长老,保重。”明与少华长老告别,“少华长老,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明首领,少华谨记在心。保重!”少华长老挥手与明告别。 这一边。 “听羽,你真的不回去吗?”尊似乎在恳求,“难道你要抛弃了我们这些朋友?” “尊,你怎么不明白——”凡提醒道,“听羽不是不回去,而是迟些回去。等他将经送到了晓梦泽,他就会回青丘山。” “对!尊,凡得对。我一定会回去。”听羽笑着道。 “是吗。”尊搔搔后脑勺,笑了。 “听羽,我们等着你回来。”凡伸出了手。 “凡,我将冰魄神剑送给你。”听羽解下背上的冰魄神剑,递到了凡的手中,“我希望你收下。” 凡望着听羽诚恳的眼神,笑了:“谢谢听羽!” 尊见了,抚摸着肩上背着的夷羿的那把神弓,道:“现在,我们都有了神兵利器。太好了。” “五行战队,战无不胜。”三位少年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经,我们要走了,要回青丘山了……”枫紧紧地拉着经的手,“我舍不得你,真的——” “等我们回到青丘山,我会让鸿雁为我带信,经,你一定要记得回信给我。”雨红着眼睛,“经,你会到青丘山看我们吗?” “我,我……”经想到自己成为了孤苦伶仃的一个,又面临好友的别离,一句话也不出来。 “枫,雨,保重。”经流着泪,道,“凡,尊,保重。” “保重!”四位少年和经打着招呼,上了“流沙行兵”之船。听羽念起咒语,流沙瞬间移动…… 听羽,陪伴着经回到了晓梦泽畔。 又是几过去了。 “黒翼首领,”后稷酉未先叹了一口气,“这洪荒世界甚是怪异,轩辕帝、炎帝预计短时间内会普降甘霖,还大地绿色和生机,可是,看看晓梦泽,活命之水是越来越少了。” “是呀!酉首领,再这样下去,我们又有哪里可去?”黒翼首领(黑长老)皱着眉头道,“要不是轩辕帝、炎帝拨给的食物,我们会很难熬下去。” 风沙狂舞中,两位首领走在晓梦泽畔,望着日渐干涸的晓梦泽,长吁短叹。 “不知道,青丘山是怎样一片光景?”听羽自然想到了青丘山。 “想家了?”经问道。 “是的。”听羽诚实地答道。 “可惜的是,这里才是我的家。”经轻轻地道。 “我知道。”听羽微笑着道,“我是为凡、尊、枫、雨高兴,青丘山有他们的亲人,有他们的家,而我……” “对不起……”经道,“我让你想起了伤心的事。” “怎么会呢。我是真的高兴。”听羽依然笑着道,“我很幸运,至少比他们幸运。我觉得我有两个家,一个在青丘山,一个在这儿。” “你,你会把这里——晓梦泽当作自己的家?”经激动地问道。 “是的。”听羽道,“我愿意把晓梦泽当作自己的家。在这里,我也很快乐。” 界。西方之身蓐收回到了庭。 “蓐收,黑暗使者现身何处?”轩辕帝急急问道。 “蓐收无能,我等洪荒世界无处不到,无山不至,奈何——”蓐收惭愧道,“黑暗使者莫非已经离了洪荒世界,或是……” 蓐收指指界。 “蓐收,你的倒也有理,”轩辕帝道,“可是不可能。界守备森严——再了,黑暗使者受了伤,也到不了界。蓐收,我问你,青丘山可有细查?” “青丘山?”蓐收道,“轩辕帝不问,蓐收也要禀告。青丘山,我等四处找寻,并未找见。” “胡——”轩辕帝显然有些生气。 “就怕轩辕帝不信,请轩辕帝到苍生台一看。”蓐收道。 轩辕帝带着蓐收到了苍生台。轩辕帝一眼就看见了青丘山。 “蓐收,你看——”轩辕帝指着人界的青丘山,道,“那儿就是青丘山。” “这,这——怎么可能?”蓐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第七十四章 寻迹青丘 “下界有一人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轩辕帝指点道,“此人乃青丘一族,现居住于晓梦泽,名叫听羽——蓐收,快快下去找他,找寻黑暗使者是大事,急事,你们切不可耽搁。” “轩辕帝,您何不往验证一番,当知神并未谎。”蓐收恳求道。 “我自然信你。”轩辕帝道,“你与听羽先往……” “神可否请炎帝同行?”蓐收再道。 轩辕帝叹了一口气,道:“你身为西方大神,当有自己的判断——速速前往晓梦泽。” “是!”蓐收不甘不愿应道。 “回来。”轩辕帝叫住了蓐收,“找寻黑暗使者,是界大事,不到紧要关头,当守口如瓶。以此言告知其他三位大神,蓐收,你可记住了!” “谨遵轩辕帝之命。” 轩辕帝怏怏地从苍生台回到了殿宇之中,想到界烦心之事,心中不免哀叹起来。原来,下界噬月黑雾发动劫难事件,不但让界众神遭受了“热血成冰”的痛楚,而且,劫难还波及了界各处建筑、器物等,再加上轩辕帝控制了神日用物资的铺张浪费,转而将物资赐予了参与蜀山大战刑的部族战士,神多有怨尤,于是找着一个鸡毛蒜皮的机会,也能在轩辕帝、炎帝这儿闹个底儿朝。 炎帝为此已经病倒在了床上。 谁叫帝俊出不了呵呵之鸟秘境呢? 这份痛苦只能由轩辕帝、炎帝承担。 故此,轩辕帝明知找寻黑暗使者比处理神的事情重要的多得多,可还是不敢离了界。 轩辕帝、炎帝早就想好了:只要自己坐镇界一,帝俊被封印的秘密就能封锁一。 “走了吗?”炎帝勉强的抬起身体,问道。 “总算走了——”轩辕帝坐下,“听羽定会带他们找到青丘山,那时,他们还有何话可?!” “您不担心蓐收他们泄露了界之秘。”炎帝道,“轩辕帝,我一直不明白,帝俊为何要保密此事?难道……” “炎帝,您可能误会帝俊了。”轩辕帝道。 “轩辕帝此话怎讲?” “炎帝,您看,”轩辕帝分析道,“黑暗使者虽然受伤而逃,但是,毕竟法力高强,人类万万不是他的对手——若派人类前往追寻,一来人类眼力耳力有限,不能洞察先机;即便洞察到机会,以人类的速度,那就是明日黄花。再者,人类牺牲已经巨大,减少牺牲或许是帝俊的首要考虑。” “可是,这都过去了七,四方大神依然没有丝毫发现——我担心,人界毁灭就在眼前,如果不能杀了黑暗使者的话。” “我也是忧心如焚。”轩辕帝道,“我希望听羽能帮上忙。” 蓐收按下云头,一边嚷着听羽的名字一边闯进了黑翼营帐之内。 黑翼谦卑地行礼,终于问明了情况。 “传令兵,去请神族少年到我营帐,就有要事相商。” 听羽急匆匆赶到了黑翼的营帐之内。 听羽见过了黑翼首领。 “听羽,这位是西方大神蓐收,有要事找你。”黑翼介绍道。 “你就是听羽。”蓐收口眼一般高。 “听羽见过西方大神,”听羽恭敬行礼,道,“不知大神驾到,有何吩咐?” “轩辕帝的命令,让你带着我去青丘山。”蓐收傲慢地道,“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轩辕帝之命,听羽遵从。”听羽随后问道,“青丘山出了什么事,请大神教我。” 蓐收一听,心想这人类少年有点智慧。 “青丘山不见了。”蓐收道。 “我不信。”听羽摇摇头,道,“不过,我会带着大神前往青丘山。” 蓐收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呵呵一笑。 “到了那儿,你自然相信我的话。”蓐收冷冷地道。 听羽还是摇摇头,自己对自己道:“青丘山一直在。” “事情紧急,听羽,速速起程。”蓐收催促道。 “听羽,我想陪你去。”经突然出现在黑翼的营帐内。 “这……”听羽看着黑翼首领,道,“黑翼首领,听羽当尽自己全力保护经,绝不让她受半点伤害。” 黑翼沉吟半晌,道:“好吧。听羽,带我向少华长老问好。” 蓐收驾起云雾,带着听羽和经紧赶慢赶,穿越千山万水,终于赶到了青丘山所在的位置。 听羽从云头上往下望,找寻在心头牵挂了千万遍的青丘山。 找了一阵,听羽怀疑自己是否来错了地方——这哪里有青丘山的一点踪迹。 “听羽,怎么了,不舒服吗?”经看出了听羽情绪的变化。 “没什么,”听羽喃喃道,“难道它真的不见了?” “听羽,你什么不见了?”经依稀听到了一点,可是听不清楚。 “听羽,看清楚了吗,”蓐收道,“按地理位置,下面就是青丘山,可是,这儿是你们的青丘山吗?” 听羽摇摇头。 “或许,大神找错了地方?”听羽还是有些不甘心。 蓐收念起咒语。山神便在云头现了身。 “山神,此处可是青丘山地界?”蓐收问道。 “是——”山神支吾着,随后又改口道,“也不是……” “到底是与不是?”蓐收喝道。 “回西方大神,先前是,现在不是,”山神唯唯诺诺道,“我也是一觉醒来,才发觉青丘山不见了——神恳请西方大神找回青丘山,让神有个容身之所,神感激涕零。” “滚。”蓐收哼了一声,赶走了山神,他盯着听羽,“现在你相信了。那,你还能带着我们找到青丘山吗?” 听羽还是摇摇头。 蓐收再次哼了一声,道害我白跑了一趟。 “我认出来了,认出来了,”经突然惊讶地叫起来,“听羽,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大洋对面的一个王国所在的山——那里的人们住着石头建的房子,听羽,记得吗。” “经,你的是真的?”听羽疑惑地问道。 “我记得,没错。”经非常肯定地答道,“我在那儿的山上飞过,玩过,我记得清清楚楚。” “女娃,你肯定。”蓐收满脸的不相信。 经点点头。 “这就奇怪了,明明是青丘山的地界,我们看到的却是大洋对面的山,”蓐收自言自语道,“难道……” 第七十五章 四具干神 “听羽,女娃,”蓐收有些心神不宁,“我现在将你们送到地面,你们哪儿也不要去,就在此地等我。” “大神在担心什么?”听羽隐隐感到了蓐收的不安,为青丘山捏了一把汗。 “有一种法术叫‘移山幻影’,能将远方的山移到一个地方,完全掩盖那个地方原有的样子。”蓐收道,“这种法术非常厉害,我也对付不了。” “大神的一个地方是青丘山?”听羽明白了,但还是不甘心地问道。 “没错。” “他是坏人吗?为什么要这么做?那青丘山中的人们会怎么样?”听羽害怕听到不祥的消息,以至于全身都在颤抖。 “听羽,别怕。”经轻声安慰道,“我相信他们会没事。”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蓐收突然面无表情,“也许没事——我们必须进去看了才知道。” “我们能进去?”听羽的眼中冒出了光。 “要进我们看到的这座山,很容易,你的脚往前一步就进去了。”蓐收道,“可是要进青丘山,就不那么容易了。” “听羽请大神明示。”听羽恳求道。 “你真要进去?”蓐收问道。 “青丘山是我的家。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要进去。”听羽斩钉截铁道。 “只是——”蓐收道,“两座山都是只能进,不能出。只要一步走错,将被永远封印在山中——你们还愿意进去吗?” “大神,告诉我怎么进青丘山?”听羽的语气非常坚定。 经不自觉地握住了听羽的手,道:“我愿意和你一起进去。” 听羽也紧紧地握住了经的手。 “要进青丘山,必须找到一扇门,叫换影之门。”蓐收道,“你们一定等着我,我现在就去找其他三方大神。我们一起进去。” 听羽点点头。 蓐收降下了云头,让听羽、经到了地面。蓐收又嘱咐了几句,倒有了一种朋友的感觉。 听羽看着蓐收驾云远去,心中不免思念起凡、尊、枫、雨,还有少华长老,以及那么多的战友们。听羽迫切想知道他们的信息。 “换影之门,换影之门,”听羽喃喃道,“它会在哪里?我要找到它,必须找到它。” “听羽,我知道你心情迫切,可是,西方大神的话你忘记了吗。”经道,“要是凡他们有危险,四方大神才能救他们。” “我明白。”听羽道,“我怕凡他们等不到四方大神去解救他们。是这样,经,你努力回想下,这山的进出口在哪里?我想,换影之门就会在那里。” 经努力地回想。 “进山的路应该在山的西边,那里的特征非常明显,只要到了附近,我一定能认出来。”经道。 “那我们就去山的西边。”听羽喜出望外,牵住了经的手,“经,真的谢谢你,你帮我找到了换影之门。” 经的脸瞬间红了。她几次想挣脱听羽的手,可是听羽将她的手攥的很紧。 听羽念动咒语,施展“流沙运兵”之术,很快来到了这山的西边。 “就在那儿,”经指着一处红色的山崖道,“那儿应该就是换影之门的位置。” 听羽和经来到了红色山崖之下。 那儿左侧是一道峡谷,幽深狭长。 听羽和经朝着峡谷走去。 “听羽,不对。”经突然道,“我记得峡谷在红色山崖的右边——这肯定是一个陷阱。” “那就听你的,走右边。”听羽道,“我相信你,经。” “如果这条路是正确的,那我们是不是该给四方大神留点什么东西,让他们能顺利进入青丘山。”经道,“有了四方大神,我们才能解救凡、尊、枫、雨,以及青丘一族。” 听羽点点头。 经从自己的翅膀上摘下了三根羽毛,插在了红色山崖右侧——两人进入的地方。 蓐收汇集了四方大神,来到了青丘山地界。他发现不见了听羽和经,知道他们去找换影之门了。 后来,蓐收领着三方之神也在山的西边找到了红色山崖。 “看,这儿有三色羽毛。”蓐收道,“他们应该是从这儿进去的。” “大家心。”南方大神祝融道,“看来,我们是找到了黑暗使者。兄弟们,我们为界立功的时候到了。” “那就从这儿进去。”东方大神句芒道,“听黑暗使者神通广大,我们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为好。” “听他受伤了,碰到了我们,活该他倒霉。”北方大神禺疆不以为然地笑着道。 听羽和经进了红色山崖右侧的空间。一走进去,眼前豁然开朗。 “青丘山,这儿就是青丘山。”听羽激动地跳起来,“经,谢谢你,我们终于找到了青丘山。很快,经,我们就能找到凡、尊、枫、雨了,他们见到我,一定会高兴坏了。” 经笑着看着听羽,感觉如沐春风似的。 听羽忽然停住了脚步。 “这儿——我记得,这儿是大王与九尾雪狐血战的地方。大王在这儿救了我,并从九尾雪狐身上得到了青丘灵石。可我……”听羽摩挲着胸前的青丘灵石,声音哽咽了。 “大王不会怪你的。它从来没有怪过你。”经安慰道。 “我知道。”听羽抬起头来,看着那道山坡,往事历历在目。 “走吧。”经道,“我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听羽、经默默前行。 “听羽,”经仿佛有了什么发现,“你有没有觉得青丘山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听羽摇摇头,道,“青丘山一直就是这个样。它美丽,温和,充满了生机。经,你不喜欢吗?” 经竟然摇摇头。 听羽难过地低下了头,道:“为什么?” “不。不是的——”经努力解释道,“听羽,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听羽你看,这儿到处都是绿色,林间鸟鸣声声,这和外面的洪荒世界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这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是呀!洪荒世界风沙肆虐、寒风凛冽,即便是晓梦泽也已经呈现荒凉之态——青丘山怎么可能幸免?!难道不过是蓐收所的“移山幻影”不成? 可是,为什么不呢? ——听羽一颗心陷入了矛盾之中。 “听羽,还记得少华长老的话吗?”经回想道,“少华长老所的青丘山也不是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经,我真的不知道。”听羽心内一片迷惘,“我们快点走,我相信,找到了凡他们,他们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忽然,两个人眼前出现了一片旷野,仿佛是一阵风吹来的。 “青木树。”听羽记起来了,就是那棵青木,见证了自己参与青丘一族战士选拔发出的第一箭,为此,少华大人曾道——两敌相逢,杀气求生。但杀气唯心,不可旁生——杀气出于正义,才可杀敌于无形…… “听羽,你看……”经显然是被吓到了,发出了惊恐的喊叫。 听羽顺着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前的一切让听羽发出阵阵心悸。 原来,在青木树高高的树枝上,悬挂着四个人,四个濒死的人。 这四个人身形枯槁,只剩下了一层皮,活像四具干尸——可是,他们并未死去…… “听羽,蓐收——”经轻声叫道。 蓐收枯瘪的嘴蠕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看来,悬挂在青木树上的就是四方大神。他们现在变成了四具干神。 “发生了什么?”听羽一颗心半浮半沉。 “杀了他们!”有一人喊道。 “好熟悉的声音!”听羽转过头去。 第七十六章 五神之战 按着经设置的三色羽毛标记,四方大神竟然也顺利地进入了青丘山。 一眼望过去,光秃秃的山,满目荒凉;昏黄的空,低垂压抑。四方大神走了半,直走的头昏目眩。 句芒脚踩浮云,上了半空——只见好一片荒芜之地:直直望,一眼看不到边;在那的尽头,隐隐还有沙尘暴在肆虐。 “蛮荒之地。我们中了障眼之法。”句芒降下云头,低声道。 “想必是那‘黑暗使者’故意放我们进来的。”祝融道。 其他仨人俱是点头。 “他在暗,我在明,”蓐收道,“我们先破了他的障眼之法,再想办法找到他。” 四方大神各站地之东南西北方位,合掌,默念咒语,片刻,四方大神的脚下各升起一道道毫光,毫光瞬间织成片,慢慢地上升,上升——直至织成一个正方体,将四方大神保护在其中。 四方大神各伸出一手。那手竟导引着成片的毫光从正方体上溢出,分成四个方位向着蛮荒之地冲击而去…… 起先,毫光只能穿透四方大神近处的蛮荒之地,让周围显现出不一样的土地山川的颜色和景致。紧接着,毫光开始暴涨,成片成片地穿透四周围的蛮荒之地……眼看,毫光将破解了障眼之法。 突然,毫光似乎受到了巨大力量的阻挡。 一时之间,毫光时进时退,蛮荒之地不断地变换着景致和颜色。 四方大神心意相通,举手投足间将功力提升一个层次。 毫光蜕变成耀眼的白光,像烛阳初升——眼看障眼之法会溶蚀在其中。 “好一个四象阵。”有人赞道。 “黑暗使者,既然识得本阵,还不束手就擒吗?!”句芒叫道。 句芒的叫声如雷滚滚,震荡的蛮荒之地颤动不已。 “不过是区区‘四象阵’,你们也太瞧得起自己了,”那人笑着,笑声中显然带着嘲弄,“四方大神,进了‘移山换影’,你们四神就是死神。” “那就试试看。”句芒道。 句芒朝着其他三人点点头。四方大神再出招。 白光再次蜕变,成为万丈金光。金光耀眼,完全模糊了蛮荒之地的界限。 黑暗使者似乎力尽弃守,蛮荒之地寸寸剥离…… 四方大神微笑着看着金光如滔巨浪在蛮荒之地前进,一直扫荡到边—— “哈哈哈……”黑暗使者突然狂笑起来。 “死到临头,有何可笑?”蓐收喝道。 “笑可笑之人。”黑暗使者道,“本座深受重伤,没奈何以‘移山换影’存身。想不到四方大神找上门来,不取我的性命,还施以援手,助我练成了‘瓣分大法’。哎,我是该感谢你们呢,还是该为你们哀叹呢。” 黑暗使者话音未落,四方大神眼前赫然出现了三个世界——一个世界中,满眼都是葱翠的绿树青山,正有一群战士荷长矛背弓箭逐奔而来;一个世界中,在一座悬崖上的一个巨大的洞窟里,坐着黑暗使者。黑暗使者的头顶是一只巨大的鸟的神像;另一个世界,就是四方大神所在的世界,这个世界,一切都恢复到了四方大神刚进来时的样子——甚至更坏,沙尘之暴也在远处生成…… 四方大神看到四象阵发出的金光都没入了蛮荒之地中,已经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瓣分大法。”祝融道,“我听烛龙起过,这是一门远古传下来的强大的法术——黑暗使者能将世界一分为三,这份功力,已在你我之上。” “这厮阴险狡诈,我们着了他的道,真是太窝囊。”禺疆叹了一口气道,“众兄弟可有破解之法。” “我们实在是过于轻敌了。”蓐收想起自己在轩辕帝面前夸下的海口,不免心头愧疚,“祝融,你对‘瓣分大法’知之多少?” “甚浅。”祝融道,“一分为三,是‘瓣分大法’的第六层秘术——最高等的秘术可将世界一分为五……关于应对之法,烛龙只或许四象分击大法可以与之一战。” “那还等什么,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禺疆道。 “青丘吾子民,近来洪荒世界腐晦之气来袭,大有毁尽青丘山灵气之势,究其罪恶,在这几神。”黑暗使者端坐石椅上,指着四方大神恶言相向,“他们仗着自己神通广大,不把吾等放在眼中,实在可恶。如今,他们又夹带着沙尘之暴侵我土地,污染我空气,若听之任之,青丘山终将毁于一旦。吾子民,该当如何?” 原来那一群荷长矛背弓箭逐奔而来的战士是青丘一族族民。 他们居然积极响应黑暗使者的话语。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青丘一族唯您马首是瞻。您神通广大,驱逐了他们,我们可不想遭受了神的毒害。”一位长老躬身道。 “少阴长老,您还是太过善良,”黑暗使者半是称赞半是埋怨,“自从有洪荒世界以来,神、人有别,神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女魃制造下大旱,搞得洪荒世界民不聊生,源头还在神。试想,以神之力,若想保全下,焉能胜不了刑之流。”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少印长老身边站出了少华长老,“少华曾经历蜀山之战,神确实无害下黎民之意——” “少华——”黑暗使者突然喝道,“你是何身份,敢直言顶撞。青丘吾子民,你们想想,是轩辕他救了青丘山,还是我心盲神救了青丘山——伪善之人总是装体面而无实际贡献,轩辕也是如此。大以贯之,神也是如此——少华,你被剥夺了长老之位,就是因为你毫无原则地宽宥了神的罪恶。”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您教训的是,”少阳长老拉住了还想辩驳的少华,道,“依心盲神,此四神该如何处置?” 心盲神沉默不语,似乎心生怒气,未得平息。 “你是黑暗使者,根本不是青丘一族的心盲神,”蓐收指着黑暗使者叫道,“青丘一族族民,千万别上当受骗,他是刑手下的黑暗使者,受了伤才逃到了青丘山。” “这就是神!”黑暗使者勃然大怒,“青丘吾子民,神就是如此的颠倒是非,借着一个谎言想将沙尘之暴带进青丘山。吾子民,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青丘一族族民齐声呼喊。 “黑暗使者,有本事一战,”句芒厉声呵斥,“糊弄青丘一族算什么本事。” “我是青丘一族的心盲神,货真价实,我带给了青丘山绿色和生命,他们哪个不知哪一个不享受其间的乐趣。”黑暗使者道,“本来看在帝俊颜面,可以放你们一码。可你们如此执迷不悟,我就要替行道,替人行道。” “好!”青丘一族族民之中发出了这样的叫好声。 黑暗使者以笑声加以赞许。 于是,青丘一族族民情绪更加激昂。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我们与神不共戴。” 青丘一族人群中,少华长老面色严峻,心内惶恐:青丘一族危矣。 凡身背冰魄神剑,站立一旁,深感族民太过偏激,可又没有办法化解;枫、雨茫然四顾,见曾经足智多谋的少华长老也毫无办法,心中更是茫然。 尊肩背夷羿神弓神箭,被他的父亲及众兄弟簇拥着陷入了滚滚人潮中。 四方大神变阵。 句芒、禺疆、祝融三神撑住四象阵,蓐收祭起死亡镰刀,杀向黑暗使者。 黑暗使者冷笑声中,抬起右手,右手顿时化作大山压向蓐收。死亡镰刀切入大山中,可是大山坚如磐石,蓐收被大山死死压住…… 禺疆出手,寒冰掌发出寒气,遇空气任意凝结,瞬间在蓐收周围铸就冰柱冰岩,挡住了大山下压之力。寒气上延,逐渐在黑暗使者身上冻结。 黑暗使者化身擎巨神,右手一握,攥住了蓐收,并挣脱了封身之冰,抬脚踩向禺疆。 禺疆以寒气结冰相抗,无奈身单力弱…… 句芒出手,抬手间,无数一尺三寸绕指柔出击——这是一种短剑,更是一种会自我生长的柔剑。 句芒的一尺三寸绕指柔层层叠叠绑缚住了黑暗使者下踩的脚。句芒念动咒语,绕指柔集中力量,将黑暗使者下踩之脚牵绊住,令黑暗使者动不了哪怕一寸。 三方大神拼力抵住了黑暗使者的攻击。 轮到祝融出手了。 祝融双手平伸,撑住四象阵。口一张,眼见三昧真火烧向黑暗使者。 时迟,来得快,在父亲严厉的呵责,兄弟们的蛊惑下,尊竟然朝着祝融射出了一箭——这一箭,尊虽然算准了不会射到祝融,但是,也毁了祝融决定胜负的一击。 黑暗使者见机将右手连带着蓐收拍向祝融——四象分击大法被破。 四方大神成为了黑暗使者的俘虏。 第七十七章 少尊长老 “年轻人,吾子民,你为青丘一族立了大功,心盲神要奖赏你。”黑暗使者夸赞道,“尊,你确实和他们不一样。”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尊恭敬道,“这事是民尊该做的。” “吾子民,告诉心盲神,为何射那一箭?”黑暗使者的脸上突然阴晴不定。 尊再拱手,道:“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尊能为您效犬马之劳,是尊的荣幸。只是——” “只是什么?”黑暗使者问道。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民明白,就算尊不射那一箭,您也完全摆的平四方大神。”尊言辞真诚,看不出半点虚情假意。 “原来如此!”黑暗使者此时大笑道,“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尊,蜀山一行,可有所获,来听听。” 尊正要开口,黑暗使者忽然道,尊,近前一步话,不要拘束。 尊照做了。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尊道,“蜀山一行,大战数十,几近丧命,全赖心盲神护佑,尊才能全身而退,回归故土。有幸得到夷羿神弓、神箭,是唯一的安慰。” “心盲神探知在那祭台之上,有一黑衣之人做法,此人尊可认得?”黑暗使者问道。 尊摇摇头。 黑暗使者见尊神色自如,看不出丝毫隐瞒之意,他的脸色缓和如初。 “巫师,近前话。”黑暗使者叫道。 巫师赶紧弓着腰移步到了黑暗使者跟前。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有何吩咐?” “今日可是吉日?” 巫师心中咯噔一下,他记得清清楚楚今日可是大凶之日。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今日……今日……”巫师突然灵机一动,道,“青丘一族吉凶乃心盲神所定,今日乃是吉日。” 黑暗使者一怔,随后哈哈大笑。 “既是吉日,心盲神请巫师即刻备下牺牲之礼,黑玉一枚,”黑暗使者神采飞扬道,“尊,随心盲神来,心盲神要竞升你为长老之职。” 黑暗使者此话一出,在场青丘一族族民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喜笑颜开,有的愁眉不展。 巫师口上唯唯诺诺,心里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为什么?按青丘一族族规,此牺牲之礼必须是活物,活物必须有二,缺一不可。尽管青丘山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可是毕竟资源有限,此时要想打着活物,非去高山峻岭或是深山密林才行……以巫师的能力,恐怕难以完成。 巫师在那儿担心,尊的父亲却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黑暗使者身前,道:“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您是尊的再生父母。您对尊的厚爱,就是对我们的厚爱,尊之家族感激涕零。” 尊的兄弟们见父亲如此作态,也跪了下去。 “好,好,好!”黑暗使者居高临下看着跪倒在地的青丘一族族民,“吾子民,吾爱之。信心盲神,心盲神亦爱之。心盲神与吾子民唇齿相依,共生共荣。”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少阳长老上前一步,行礼后道,“按照青丘一族族规,尊尚无尺寸之功,竞升长老之职未免操之过急。恳请心盲神斟酌。” 黑暗使者抬起头来,望着躬身面前的少阳长老,道,“少阳长老太过迂腐。当下是多事之秋——洪荒世界灾难连连,唯青丘山幸免于难。但是,今的事情证明,神对青丘山依然虎视眈眈。吾子民,少阳长老,怎样才能保得青丘山千秋万代?那就需要尊这样的少年英雄。”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若立尊为长老,何以服众?”少阳长老坚持道。 “那,依少阳长老之见,该如何服众?”黑暗使者反问道。 “这,这……”少阳长老被问住了。 “心盲神问吾子民,可有不服?”黑暗使者面对在场的青丘一族族民,低垂着双目,问道。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服!我们心悦诚服。”尊的父亲代替大家回答道。 “少阳长老,听见吾子民的回答了——”黑暗使者慢吞吞地道,“吾子民,可还有何话要。”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少阳确实有话要。”少阳长老道,“少阳只有一个要求。” “一个要求?”黑暗使者道,“吧。”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按族规,长老竞升的牺牲之礼当由尊所备。若尊能在三个烛阳烛阴日内备下牺牲之礼,少阳再无话可。” “少阳长老,吾子民,再无反悔?”黑暗使者追问了一句。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少华长老点点头,道,“少阳绝无再毁之意。” “好!”黑暗使者道,“吾子民,尊意下如何?” 尊心中忐忑。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尊听凭心盲神安排。”尊答道,“尊即刻启程,前往黑水之崖,三个烛阳烛阴日内必定带着牺牲之礼赶回。” “吾子民,此言差矣——”黑暗使者竟然这样道,“此去黑水之崖,一来一去非十个烛阳烛阴日不可。”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尊承蒙厚爱,只想一试,虽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尊昂首道。 “吾子民,其实,另有它途可循。”黑暗使者笑道,“尊可敢一试?” 尊犹疑地点点头。 “吾子民,尊有夷羿神弓一把,神箭若干,今日心盲神就让吾子民一睹神弓神箭的厉害。”黑暗使者站起身来,朝着洞窟之外走去,青丘一族族民皆跟随在后,出了洞窟。 黑暗使者举起右手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大圈,大圈渐渐扩展,一处景物赫然展现在众人眼前。 “吾子民,可认得此处?”黑暗使者问道。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尊答道,“尊认得,此处即黑水之崖。” 黑暗使者点点头。 “吾子民,此处确实为黑水之崖。”黑暗使者道,“少阳长老以三个烛阳烛阴日为期,太过苛刻。不过族规若是,心盲神也无意更改。心盲神只看意——若黑水之崖在三个烛阳烛阴日内出现了活物,尊又能以箭捕获之,心盲神即认为意如此。”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少阳长老只好道,“少阳无意见。” 尊站立于大圈之前,箭上弦,随时准备一击而中。 等待无疑是漫长的。黑暗使者闭目沉思,仿佛置身于事外。 半个烛阳日已过,尊岿然不动。 此时,凡、枫、雨在送少华长老回了居所之后,也来到了洞窟。他们看着眼前的情形,一时之间摸不清心盲神的用意。 尊的等待终于迎来了回报。只见三只壮硕的野山羊出现在黑水之崖的山脊上,尊还能清楚地分辨出其中的一只母野山羊。 尊弯弓射箭。箭居然射进了大圈之中——在场的青丘一族族民好像事先约定好的一样,没有人感到惊讶。 第一箭射中了一只野山羊的大腿,野山羊倒地不起;尊赶紧发出的第二箭也准确地射中了另一只公的野山羊。 尊作势再射。 “吾子民,留着它,”黑暗使者突然睁开眼,道,“繁衍生息可少不了它。” 尊收了弓箭。 很快,夷羿神箭夹带着公山羊原路返回,出现在了在场的每一个青丘一族族民面前。两只公山羊在地上挣扎着,溅了满地的血。 “凡,这是怎么回事?”枫轻声问道。 “这是真的吗?”雨睁大了眼睛,大惑不解。 凡摇摇头,道:“看了再。” 黑暗使者道:“少阳长老,请吧!” 少阳长老无奈地摇摇头,与少阴长老跟在黑暗使者身后,朝着洞窟走去。 “少尊长老,请!”巫师走到尊面前,躬身行礼道。 第七十八章 少尊杀神 巫师摆下香案。黑暗使者祷祝,无非是口是心非地念了一些谁也听不懂的祷祝语。 少阳长老向心盲神敬献了牺牲之礼,少阴长老向心盲神奉献了黑玉一枚。 随后,巫师宣布长老竞升典礼开始。尊在青丘一族战士的簇拥下,雄壮威武地走上了典礼之台。 黑暗使者宣布了长老竞升的公告,并赐予尊长老权杖……很快,尊成为了青丘一族几百年来最年轻的长老,没有之一。 尊在台上躬身用双手从黑暗使者手中接过代表了长老威严与权力的权杖。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尊年少,幸得心盲神青睐,苟获长老之位,尊定不负厚望,剖肝沥胆,信仰心盲神,保我青丘山安宁长久。”尊举起了权杖,宣誓道。 “恭喜少尊长老,初获大位,任重而道远。”巫师第一个上前祝贺。 “多谢!”尊合掌道谢。 “吾子民,快快见过少尊长老。”黑暗使者道。 于是,少阴长老、少阳长老趋前一步,拱手祝贺,只是转瞬之间一个毛孩陡然间拥有了与自己同等高贵身份,这令二位长老颇不自在。特别是少阳长老,本就是不情不愿,此等情由之下,二老的恭贺之词也不过是泛泛的辞而已。 尊倒是不在乎。笑着就应付了过去。 直到自己的父亲向尊行恭贺大礼,尊有意回避。不料尊的父亲不依,硬是当着众人的面让尊承受了父亲的参拜大礼。 尊的父亲满意地走出了洞窟。 “少尊长老,凡有礼了。”凡弯腰拱手行礼。 “免礼——”尊本想让凡免了这凡俗礼节,无奈凡一直垂头不语,尊只好道。 凡行礼过后,随着其他战士也走出了洞窟外。 此时,枫、雨已经等候在外。 “凡,尊怎么连少华长老的话也不听。”枫轻声问道。 “尊一向心直口快,但自从回到了青丘山,就像变了一个人。”雨道,“你们没看出来吗?” “尊是变了。”凡有心担忧,“只是,不知道他是变坏了,还是另有所图。我真希望他没有变。” “他们抓住了四方大神,不知道会怎样处置?”枫问道。 “如果心盲神要杀四方大神,我们该怎么办?”雨道,“我们不如去找少华长老。” “嘘——”凡示意道。 原来,黑暗使者在前,三大长老在后,他们也出了洞窟。 “吾子民,今日青丘山双喜临门,心盲神擒了四方大神,尊荣升长老之位。”黑暗使者不喜反忧,道,“可心盲神高兴不起来——原因很简单,四方大神我们该如何处置:是可怜地屈服,将他们送出青丘山;还是决不饶恕他们对青丘山,对洪荒世界犯下的罪恶。”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决不饶恕,决不饶恕……”众多青丘一族战士叫道。 “少尊长老,意下如何?”黑暗使者问道。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尊听凭心盲神吩咐。”尊道。 “那——少尊长老的意思也是决不饶恕!”黑暗使者道。 尊避无可避,道:“正是。” 黑暗使者颔首笑道:“正合吾意。吾子民,少尊长老初登高位,本该普同庆,心盲神愿将牺牲之礼尽数奉献,制作成佳肴,吾子民尽情享用。吾子民,还不谢过少尊长老。” 众战士称谢。 “少尊长老,处置四方大神是大事,你即刻奔赴青木岭,主持杀神大会。”黑暗使者道,“别让我失望。” 尊背负神弓神箭,手持长老权杖,领着众战士前往青木岭。当少尊长老带领青丘一族战士赶到青木岭的时候,听羽和经刚刚发现被悬吊在青木树上的四方大神。 听羽、经先于四方大神进青丘山,怎会落在了四方大神的后面? 原来,黑暗使者为听羽、经准备的是进山之路。而对四方大神用了障眼之法,目的就是利用四方大神的能量帮助他布下瓣分大法。 现在,有了瓣分大法护佑,黑暗使者的移山换影之术才能固若金汤。不然,黑暗使者若失去了移山换影之术,那他的身份会很快暴露。 听羽和经正感到惊愕。听羽突然听到了尊的声音。 听羽回头,见到了手持权杖,威风八面的尊。 “尊——”听羽道。 立刻有年长战士呵斥道:“听羽不得无礼!还不上前见过少尊长老。” “少尊——长老——”听羽感到十分疑惑,“尊,是真的吗?” 尊还未话。早有身边另一年长战士挥起青木棍,劈头盖脸朝着听羽打下。 “不得动粗。”少尊长老喝道,“退下。我自会处置。” 年长战士退下。尊走到了听羽面前,张了下口,想些什么——可还是道:“听羽,你也退下。” “尊,不能杀了四方大神。他们是我们青丘一族的恩人。”听羽道。 “听羽,我自有打算。”少尊长老径直走向了青木树。留下了听羽、经茫然地站在原地。 幸好听羽、经看到了凡、枫、雨。 五人相见,自是欣喜异常。但是在当时场合之下,难以言。凡只是将回到青丘山后才发现青丘山有了心盲神,心盲神罢了少华长老的长老之职,抓了四方大神,竞升尊为少尊长老这些要紧之事给了听羽和经听。 “青丘一族真的有心盲神。”听羽大吃一惊,“少华长老?尊?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凡道,“眼下尊要杀了四方大神,我们该如何阻止?” “真的要杀四方大神?尊疯了。”听羽急道。 “疯的不仅仅是尊。”凡轻声道,“到处是心盲神的耳目,听羽,你不该回来。” “凡,枫,雨,我应该回来,早知道你们面临这样的困境,我早应该回来与你们并肩作战。”听羽道,“你们忘了吗——五行战队,战无不胜。” “可惜——”枫望着正在准备杀神的尊,摇摇头。 “我想,尊不是坏人——”经道,“我想他那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难处。” 但愿吧——雨道。 “四方大神,还有何话要?”少尊长老叫道,“我手中的夷羿的神箭锋利,你们不会遭受太多的苦难。” “娃娃,你们上当受骗了。你们口中的心盲神就是黑暗使者,是一个颠覆地的邪恶之人。你们杀了我们,正是他乐于看到的,别做傻事。”句芒心平气和地劝道。 “我们有我们明亮的眼睛,谁也骗不了我们。”少尊长老道,“谁知道你们不是假冒的四方大神——” “老子如假包换,”祝融瞪大了眼睛吼道,“老子祝融——有本事放了老子,让你尝尝我的三昧真火。” “看看你们的死样,落到了如今的地步,还大言不惭,”少阴长老也道,“快快处置了他们,少尊长老,省的夜长梦多。” “娃娃,来吧。”这次轮到蓐收话了,“不管是你是我,大家总要在杀与被杀之间走上一遭。手别抖,不要让我们疼太久。” “如你所愿。”少尊长老满弓。蓐收枯瘪的头颅在颤抖。 听羽念动咒语,启用了流沙。但是被一旁的凡死死地拉住。 “不忍则乱大谋,”凡道,“四方大神既然为大神,自有法术自保。我们可不能盲目冲动。” “可是,要是……悔之晚矣。”听羽道。 “等上片刻,自见分晓。到时我们再动手不迟。”凡道。 听羽点点头。 少尊长老射箭。神箭朝着蓐收的头颅飞去。 神箭居然被一股什么力量挡在了蓐收枯瘪的头颅边,硬是进不去分毫。 “呵呵呵……”蓐收枯瘪的头颅笑着,道,“娃娃,神要是保不了自己的性命,枉称神。还有三箭,一并射来。” “四方大神看来不简单。”听羽道,“凡,多亏了你。” “就怕心盲神亲自动手,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凡道。 第七十九章 四象归一 “听羽到了,经也到了……人都到齐了。”黑暗使者显得很兴奋,“我还有机会,呵呵呵……” 黑暗使者盘腿而坐,望着大圈中的青木岭,期盼着尊用手中的神弓神箭射杀了四方大神。要是尊射杀了四方大神,青丘一族与神就结下了深仇大恨,青丘一族最后就能为自己所用,这是黑暗使者最希望看到的;况且,四方大神法术高强,光用“困”这一招恐怕不顶用,万一不慎让听羽、凡等接触了他们,他们很有可能咸鱼翻生,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自己的机会也将非常渺茫。 “四象归一?”黑暗使者惊诧道,“原来如此。” 黑暗使者此时恍然大悟——四方大神自四象阵被破,多半是担忧逐个被自己击破,于是,他们再次将阵升级,转化为“四象归一”大法——四象归一大法的真谛:四方大神元神归于一统,灵活的在四方大神体内流转,谁受到攻击,四大元神就护佑在谁的体内抗击强敌——以四方大神的实力,在以一敌四的情况下,四方大神自保就有了保证。 不过,物有一强必有一伤。四象归一大法也是如此——一旦进入四象归一,那么四神就会变成枯瘪的怪物,就连话也是轮流着才能进行。 “不知道四方大神有没有练成四象归一阵法的最高境界,”黑暗使者继续想到,“但愿少尊长老的‘神卷风’收拾了他们。” 青木岭上,青木树下。 少尊长老见一箭未成,心中当然是诧异万分。 不过,少尊长老并未犹豫,而是继续挽弓如满月,又一箭射出。 这一箭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第一箭的尾部,强大的推力瞬间在四象归一阵法的外围荡起了层层涟漪。 “娃娃,不错,”蓐收道,“夷羿神弓神箭下第一,名不虚传。你可再射一箭,看看如何。” 这简直是挑衅?! 少尊长老微微蹙了眉头,他也很想知道四方大神到底玩了什么高深的法术,令神弓神箭没了用武之地。 少尊长老不答话,而是暗暗运劲,这一次他使出了连珠箭法——三支神箭破空而去,一箭接一箭,形成了“五箭连珠”。 五支神箭高速运转,在四象归一阵法外围刮起了“神卷风”。 第一支箭的箭尖先是在四象归一阵法外围划出了一个漩涡,随着“神卷风”力量的增强,箭尖划出的漩涡也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就连站在青木岭上的青丘一族战士也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强烈气流的冲击。 “想不到尊的功力精进如斯,”凡稍显不安,道,“四方大神不太瞧得上夷羿的神弓神箭,万一吃了亏,我们可没有办法补救。” “要是少华长老在就好了,他或许有办法化解这一场危机。”枫接着道。 “尊真变了。”听羽若有所思,“青丘一族,乃至洪荒世界受神的恩惠,他不是不知。昨日还携手并肩作战,今日却痛下杀手,非正义所为。我们真的得有所准备为好。” 凡听了点点头。 听羽将流沙置于掌中,凡也暗暗地将冰魄神剑握在了手里。 “神卷风”力量强劲,且后继力量越来越强大,箭尖漩涡愈来愈深,几乎触及了蓐收的脸。 突然,蓐收的那张脸隐没在了漩涡里。 听羽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四方大神怎么了?”经焦急地问道。 凡、听羽、枫、雨都呆在了当场:四方大神这么快消散在尊的神弓神箭下,这是大家始料未及的。 青木岭上的青丘一族战士见了,齐声高声呼喊起来。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 “少尊长老威武!少尊长老威武!少尊长老威武……” 少尊长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驱动神箭归位。 他猛然发现神箭尚被一股神秘的强大的力量牵引着,怎么也收不回。少尊长老有些惶惑。 “看尊的神情,四方大神定未败于他的神箭之下,”听羽察言观色,轻声道,“四方大神法术极其古怪,内藏深奥,不是我们所能全部理解的。” “我也看出来了,尊到此时不喜还忧,看来他也摸不清四方大神法术的真谛,接下来,或许反击的是四方大神。”凡回应道,“尊和四方大神以命相搏,不论情形如何变换,我们还是要保住尊的生命。” 听羽点点头道:“我会的。经,枫、雨,你们站在我们身后,有我和凡挡着,应该会没事。” 果然,四方大神又在漩涡里出现了。这一次,四方大神成为了一四头八手的神——这神四头枯瘪,但眼光如电;头顶脚踏地,居高临下看着青木岭上的众人;八只手中各握着一尺三寸柔剑,死亡镰刀,冰刀冰斧,火焰长枪——这是四象归一的最高境界,叫四神合体。 祝融一边喷火,一边发出可怕的笑声。 青木岭上的青丘一族战士有哪一个看到过如此模样的怪物,人群中不知谁发了一声喊,大家都四散地奔逃开去。 少尊长老又何尝见过。心中一紧张,愣怔在了当场。 祝融喷火,三昧真火消解了“神卷风”之力,五支神箭纷纷坠落。 四头八手巨神迈开步子,脚下发出震的响声,朝着少尊长老就去了。 “想不到四方大神有如此手段,倒是我瞧他们了。”黑暗使者有些焦急,他知道以少尊长老的手段已经不足以将四方大神杀死。 “怎么办?”黑暗使者问自己。 黑暗使者苦思良久,最后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就让四方大神再活几,办大事要紧。” 黑暗使者念起咒语,施展“瓣分大法”…… 四头八手神不断地抬起巨大的脚掌,以泰山压顶之势追逐着奔跑的少尊长老。少尊长老疲于应付,狼狈不堪。 青木树下,听羽和凡各施手段,暗中帮助少尊长老化解危险——流沙不时地在巨神的脚下穿梭,阻碍他的前进;凡手中的冰魄神剑每每挡住了祝融口中喷出的三昧真火…… 不断地有青丘一族的战士被四头八手巨神的脚掌碾碎,或是柔剑、冰刀、死亡镰刀等击中,发出可怕的惨叫。经、枫、雨不忍听闻。 “巨神震怒,我们只能勉力为之。”凡道,“倒是你们,快点离开这危险之地才好。” 经、枫、雨默不作声。 正在话间,巨神赶到了经、枫、雨的眼前。三人来不及离开,只看到巨大的阴影从而降—— 听羽祭起流沙,凡挥动冰魄神剑,可是,依然挡不住巨神的威力。 “经——”听羽只来得及喊出这撕心裂肺的一声。 巨神的脚已经踩下去了…… 第八十章 半人半神 禺疆主导的四头八手巨神杀红了眼。 眼见巨神的大脚如泰山压顶般朝着经、枫、雨的头顶压下去,蓐收的元神惊叫道:“禺疆,不可!” 可是已经迟了,禺疆这一脚饱含全身之力,怎么还守得住? 蓐收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听羽、凡眼睁睁地看着…… “啊——”听羽狂叫,一口鲜血喷出,随后整个人摇摇欲坠。 凡扔了冰魄神剑,抱住了听羽,不住地呼喊着听羽的名字。 “凡,”听羽的眼泪下来了,“救他们……” 凡使劲地点头。 凡只知道,听羽不能再有事了。 凡此时心乱如麻,他多么希望被踩在巨神脚下的是自己,而不是经、枫、雨——她们拥有着多么美好的青春年华,像三朵高傲、纯洁又不失青丘气息的青木花。现在…… 凡也哭了…… 远处站着少尊长老,他正气喘吁吁,他也目睹了禺疆巨神脚踩经、枫、雨的一幕,只是,少尊长老弯着腰喘着气,脸上看不出是在笑还是在哭。 黑暗使者也看见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现在,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若听羽、经、凡、枫、雨和神是休戚与共的,那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类似于自相残杀的事件?!但要他们之间没有相互的同情和支持,黑暗使者也不相信——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洪荒世界的神秘。 他告诉自己,再等一等——即使必须将四头八手巨神“瓣分”到另一个世界封印起来,也要看清楚听羽、凡,再或者少尊长老的真面目——他也不愿意一厢情愿的觉得少尊长老已经和他一条心了。 最好玩的是,当禺疆巨神血淋淋的杀戮之后,五行战队烟消云散了,只剩下了听羽、凡——听羽、凡究竟会采取什么行动?不管如何,他们的实力一定会展露无疑。这样,自己又多了几分胜算。 “哈哈哈……”黑暗使者为自己的机智和妙算感到兴奋,“感谢神。” 禺疆巨神一脚踩下去,只觉得如踩无物。 是呀,经、枫、雨甚至都来不及取出随身携带的短剑和铜笛——经的长鞭在蜀山之战中被噬月黑雾裹挟而去。 但,假如经此次随着听羽来青丘山,带上了巴蛇王,或许——巨神的这一脚就不会这么轻易地要了三人的性命。 这难道是经、枫、雨的命运? “哈哈哈……”禺疆巨神在狂笑,“去死吧。都去死吧……” 突然,禺疆巨神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在禺疆巨神的枯瘪的脸上,惊异、痛苦、不甘走马灯地闪现。 他原本几乎踩到了青丘大地的脚开始微微颤动,而且再也踩不下去——好像大地上传导出一股巨大的足以阻挡他的能量正在向上反击。 这怎么可能?经、枫、雨三个人怎能挡得住四方大神归一力量的全力一击,即便是黑暗使者,也不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禺疆巨神的脚在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往上运动。禺疆巨神用尽了全力,依然阻挡不住那一种向上的力量。 “这是什么?”禺疆的元神问道。 “三个娃娃?”祝融也是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是黑暗使者?” “肯定不可能——”句芒道,“黑暗使者不会为了三个和他毫不相关的娃娃冒这样的险,再以他受伤了的躯体,根本挡不住我们这样的一击。” “那就是三个娃娃。”蓐收道,“我能感应的到,她们的血液里似乎蕴含着神的能量。这令人欣慰。” “什么?欣慰。”禺疆责难道,“蓐收,她们是我们神的敌人。敌人!青丘山已被黑暗使者控制,她们也已被黑暗使者控制。” “他们不会。我相信他们。”蓐收道,“我们要从青丘山突围,只能靠他们的帮助。除此之外,我们面对的只能是死路一条。兄弟们,不是我蓐收相信他们,而是轩辕帝、炎帝信任他们。” “那,现在怎么办?”禺疆茫然道。 “现在,我们全力还击。”蓐收道。 “还击?”句芒、祝融更是不解。 “我想,即便我们全力还击,我们也不可能将她们压制,”蓐收道,“顺其自然吧。那样,至少可以迷惑黑暗使者,为我们的生存预留下空间。” 四方大神终于统一了思想。 一场生死比拼开始了。 禺疆巨神与来自于青丘大地的神秘力量开始了剧烈的较量——至始至终,正如蓐收所,四象归一大法已经挡不住那股神秘的力量。 禺疆巨神的脚不断地被抬高…… “什么?怎么可能?”黑暗使者睁大了眼睛,“到底发生了什么?经、枫、雨怎能对抗四头八手巨神,这,这……难道青丘山还有神秘力量的存在,连我也没有觉察?” “不过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黑暗使者有些窃喜,“要是我现在突然出手,创伤四方大神绝对没有问题,那样的话,要收拾他们就容易得多了。至于那股神秘的力量,要是不能为己所用,一并毁了就是。” 主意已定,黑暗使者消解了瓣分大法,盯紧了双方,寻找一击即中的机会。 “听羽,听羽,你看……”凡当然也看到了那股神秘的力量——虽然凡现在看不到经、枫、雨的身影,但是他相信——不管那股神秘的力量是不是经、枫、雨她们的,至少她们还活着。 她们活着,对听羽,对自己,对青丘山最重要。 听羽抬起头,那股神秘力量跃入眼帘——听羽一时之间难以相信。 但很快,听羽笑了。 “凡,她们还活着,”听羽喜极而泣。 “活着。”凡答应道。 听羽攥紧了拳头,喊道:“经、枫、雨,战斗吧!” 黑暗使者正要出手,听到了听羽的呼喊,心中一怔。 “经、枫、雨?”黑暗使者思量道,“这股神秘的力量真的会是经、枫、雨,她们哪来如此强大的力量——这太不可思议了。” 正在黑暗使者犹豫间,青木岭上,青木树下的这场禺疆巨神与神秘力量的较量终于分出了胜负——禺疆巨神被那股神秘的力量瞬间掀翻在地。 在青木岭上,青木树下,那股神秘的力量终于现身了:左边一个着红色战衣,头顶红光萦绕,全身肌肤包括面部呈现神像般的鎏金状;右面一个也是全身肌肤包括面部呈现神像般的鎏金状,只是着黄色战衣,头顶黄光萦绕。中间还有一个。 “经——”听羽欢喜地叫道。 “听羽。”中间站着的经飞着扑向听羽,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听羽道。 “我也是。”经将脸紧紧地贴在听羽脸上,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枫,雨——”凡忘形地叫道,“真的是你们。原来真的是你们。” 红色战衣、黄色战衣现身,正是枫和雨。 “发生了什么?”枫竟然问道。 第八十一章 黑暗料理 禺疆巨神被瞬间掀翻在地。 或许是这一跤摔得过重,四象阵解体。四方大神显了各自原形,拿了自己的兵器。他们没有和任何人搭话,四神朝着东方奔去。 看他们远去的方向,似乎是黑水之崖。 黑暗使者功亏一篑,恨恨不已。 不过,他的脸上转瞬布满了微笑。 “巫师,心盲神有请。”黑暗使者朝着洞窟外叫道。 巫师一直守在洞窟外,听见叫声,立即进了洞窟。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有何吩咐?”巫师躬身道。 “吾子民,传语少尊长老,恭请听羽、经、凡、枫、雨,”黑暗使者道,“请少阳、少阴长老召集吾子民,共享牺牲之礼。” 巫师传话少尊长老及少阳、少阴长老。 青木岭上。 “发生了什么事?”雨也是恍惚地问道。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凡欣喜道,“你们拥有了神的力量,战胜了四头八手大神,这太让人高兴了。听羽,你呢?” “是的。我太高兴了。”听羽摸了一下眼角,“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们拥有了神的力量,枫、雨,我真为你们感到高兴。” “神的力量?”枫大惑不解,“听羽,凡,你们是在我和雨。” 听羽、凡点点头。 “我也感受到了,枫,雨,要不是你们拥有了神的力量,我们就……”经含泪笑着,“五行战队,更加强大了。” 枫转头望向青木树。青木树下,少尊长老一脸疲惫,还夹带着不安、焦灼与落寞——原本认为自己有了夷羿的神弓神箭,可以独当一面,可是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他感觉对不起心盲神,对不起很多人似的。 “真的吗?”雨高兴极了。 “真的。”凡道。 “枫,我们拥有了神的力量,你不高兴吗?”雨拉着有点心不在焉的枫问道。 “高兴。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枫收回了目光,回应道。 “凡,我们拥有的是一种怎样的神的力量。”雨很想知道。 “你们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吗?”凡不解道,“现在呢?” 雨摇摇头,枫也摇摇头。 听羽、凡若有所思。 此时,少尊长老走到了听羽、经、凡、枫、雨的眼前。 “听羽、经、凡、枫、雨,心盲神有请。”少尊长老一本正经道。 “少尊长老,没事吧?”凡关切地问道。 少尊长老摇摇头。 他没有什么,顾自离开了青木岭。 “尊,不再是那个单纯如水的尊了。”听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他的内心产生了太多的欲望,让他无从选择。我担心……” “听羽,走吧。”凡道,“我们先找到少华长老,他或许可以帮助尊走出内心的囚笼。” “只好这样了。”听羽道。 五人来到了心盲神所居住的洞窟。他们原以为青丘一族族民尽皆享受牺牲之礼,可是,他们五人四处找了几圈,也没有发现少华长老。凡、枫、雨找人询问,他们均回答没有看到少华长老。 听羽和凡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但是,心盲神请他们站到了高台之上——他们心急如焚,也只能站着。 “吾子民,心盲神很欣慰。”黑暗使者站在高台上,道,“面对神的侵略和残杀,听羽、经、凡、枫、雨五位少年英雄挺身而出,不计生死,奋力一战,捍卫了青丘山的荣耀,青丘一族的尊严,心盲神的尊严。听羽、经、凡、枫、雨拯救了青丘一族,拯救了心盲神,吾子民,让我们一起为他们欢呼。”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巫师第一个站出来呼喊道,“少年强,青丘强。听羽、经、凡、枫、雨威武……” 于是,青丘一族族民都跟着呼喊起来——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听羽、经、凡、枫、雨威武…… 心盲神一直在点头微笑。 “巫师,请吧。”心盲神道。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巫师高声道,“巫徒敬献牺牲之礼。” 巫师话音刚落,五个巫徒各端着一个盛了一大块肉的盘子走上了高台,站到了听羽、经、凡、枫、雨的眼前。 巫徒毕恭毕敬地举着盘子,道:“请。” 看得出来,这是牺牲之礼身上最好的肉,结实富有弹性,闪着油亮亮的光,让人一见就生爱慕之心。 可五人都觉得毫无胃口。 “吾子民,请!”心盲神道,“这是勇士应得的荣耀。青丘一族族规如此,勇士不尝第一口,族民就尝不到美味可口的牺牲之礼。”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凡道,“谨遵心盲神命令。” 凡咬下一大块肉来,几口就吞下去了。其他四人也只好吃下了一块肉。 高台下的青丘一族族民又高呼起来,“听羽、经、凡、枫、雨威武……” 少尊长老坐在洞窟的一个角落里,低垂着脑袋,完全没有理睬眼前的纷乱与热闹,他觉得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少尊长老感到无助与莫名的焦虑。 “少尊长老,你的牺牲之礼。”他的父亲端着一大块肉来到了他面前,并递给了他。 “这不是我的牺牲之礼。”少尊长老拂袖而去,将他的父亲晾在了当场。 “哎,这孩子……”少尊长老的父亲在心里哀叹道。 少尊长老换了一个角落,独自一个人喝酒吃肉,直吃得酩酊大醉,还一个劲儿要酒。 “少尊长老,不能再喝了。”有人夺过了他手中的酒。 “凭什么?”少尊长老喝道,“我是长老,高于一切的长老,凭什么管我。拿来,快——” “少尊长老,你醉了。”那人道。 少尊长老醉眼朦胧,根本看不清眼前之人的面貌,只是依稀觉得声音非常的熟悉。 “多管……”少尊长老瘫倒在了洞窟地上。 “少尊长老,少尊长老……尊——”枫轻声呼唤着,“你没事吧……” 突然,枫只觉得旋地转。 她回过头去,想找到听羽、经、凡、雨,可是这旋地转的力量太大了,太急了,枫一头栽倒在地。 听羽、经、凡、雨也在找寻枫。洞窟里,到处是醉倒在地的青丘一族族民,还有正在前往醉的路上的青丘一族族民——这牺牲之礼太丰盛了,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过这样的美味了。 “枫哪儿去了,刚才还在眼前,”凡道,“再找找,人齐了,我们立刻去少华长老家。” “听羽,我,我……”经话还没有完,就倒在了听羽的臂弯里。 “经,经,”听羽叫道,“你怎么了?” 这边听羽还没听到经的回答,那边雨也倒在了地上。 “不好——牺牲之礼有问题。”凡反应过来,道。 这一刻,凡的整个人也处于了旋地转中。 “凡,”听羽抱着经,又想去拉住凡的身体,“你怎么了……” 凡也倒在了地上。 听羽看到了倒了一洞窟的青丘一族族民。眼前也渐渐地感到了迷乱—— “倒,倒……”黑暗使者笑着道,“听羽,你还是着了我的道——倒吧,好好睡上一觉,你们就没有什么力量可以与我抗衡了。哈哈哈……” 第八十二章 身不由己 黎明来临。 听羽是随着射进洞窟的第一缕阳光醒来的。他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只是觉得有些恍惚。他回头望去,一洞窟都是熟睡的人。 然后,凡、经、雨也醒来了。 “你们还好吧?”听羽问道。 凡、经、雨点点头。 “我们的武器不见了,”听羽道,“凡,你的冰魄神剑也不见了。我刚才查看了四周,没有发现它们——看来是我们中了暗算。” “暗算?”经看看一洞窟睡着的青丘族民,疑惑道,“听羽,你不会是多虑了。” “不会。”凡道,“我们确实中了暗算。牺牲之礼应该被下了毒,我们才会晕倒在这洞窟里一个晚上。” “会是谁呢?”雨问道。 “不管是谁,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凡道,“听羽,连流沙也不见了吗?” 听羽点点头。 “他会来找我们的。”凡站起身,道,“我们先去找枫,或者还有少尊长老,再做打算。” 四个人借着微弱的灯火的光在洞窟里寻找,终于在洞窟的一条弯道的角落里发现了枫。枫正茫然地坐在那里。她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枫。”雨叫道,“枫,你没事吧?” “我没事。”枫轻声道,“我这是怎么了?我就在这洞窟里睡了一个晚上。” “大家都这样,我们都在这洞窟里睡了一个晚上。”雨道,“我们大概是中了毒,才昏睡在这里。” “下毒?”枫摇摇头,努力想使自己清醒些,“为什么?” “现在不知道,我想,很快会知道。”凡很肯定地道,“枫,少尊长老在哪儿?” 枫用手指了指。大家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在对面一个暗黑的洞穴里,昏暗的灯光下,少尊长老趴在一张石凳子上,还在酣睡。 “他喝了很多很多酒。”枫道。 经和雨扶起了枫,五个人一起走进了少尊长老酣睡的洞穴里。 “少尊……”枫的话刚到这里,忽然,洞穴里亮起了强烈的灯光,刺得五个人紧闭了双眼。等大家睁开眼睛,却发现洞穴被密封了。 洞穴还变大了。洞穴深处,竟然有人影闪烁。 “你终于出现了。”凡道,“你到底是谁?” “不要这么激动。所谓既来之则安之,五位少年英雄,稍安勿噪。”那人出现在灯光里。 “巫师?怎么会是您?”听羽惊讶道。 “是我。”巫师道,“是我把各位请来的。” “那么,也是你下的毒。”听羽道。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巫师道,“太阳升起,所有人都会醒来,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 “为什么这么做?”凡追问道。 “当然不是为了我自己,”巫师申辩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青丘山的繁荣,青丘一族族民的生存?” “巫师,你的话很牵强。”凡责问,“如果是为了青丘山的繁荣,青丘一族族民的生存,这需要下毒解决吗。” 巫师一时间无言以对。 但是,很快,巫师指着五位少年咆哮道:“还不是因为你们?” 这话的五位少年面面相觑。 “你们是少年英雄,有本事有能力捍卫青丘一族的尊严,可是,你们不愿意,不甘心那么做。”巫师叫道,“你们一次次放过对四方大神的杀戮,遗留祸患,让全体青丘一族族民生活在恐惧之中、危难之中——我,我才想出了这唯一的办法。” “我明白了。”听羽自嘲道,“牺牲之礼就是为我们几个准备的。巫师,你是要用下的毒控制我们。” “你们已经被我控制了。”巫师笑着道,“你们除了被我控制,没有别的路可走!” “巫师,你处心积虑作了那么多伪善的事,其实大可不必。”听羽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几个都是青丘一族,在这儿有家,有亲人家人,我们怎么会置自己的家人亲人于危险之中?” “那么——她呢?”巫师突然用手指着经,激动地几乎跳起来,“她是谁?她也是青丘一族族民。” “巫师,她是我们的朋友。”枫、雨护在了经的面前,“永远的朋友。” “哼——朋友,”巫师嘲笑道,“我知道,她是你们的朋友,四方大神也是你们的朋友,在你们的眼里,朋友远比青丘一族重要,比青丘山重要。我不下毒,你们是不会听我的。” “巫师,难道你下了毒,我们一定会听你的吗?”凡反问道。 巫师冷笑声声,道:“这可由不得你们了。你们不听也要听,要听更得听。你们身不由己。” 巫师突然出手,一记推掌击向正面的听羽。 听羽居然无从可避,整个人飞起来重重地撞向石壁…… 经和枫、雨连忙上前,搀扶起了听羽。听羽的嘴角渗出鲜血来。 “你给我们下了什么毒?”听羽忍着痛问道。 “燃灯暗蛊。”巫师道。 “燃灯暗蛊?”五位少年从来没有听过。 “你们不知道,一点儿都不奇怪。”巫师道,“它是远古黑暗时期的巫术。凡是中了燃灯暗蛊的人,虽然起居住行与常人无异,但是会全身使不上力气,成为废人一个。” “他们现在也成为了废人,是这样吗?”听羽凡问道。 “是。”巫师道,“不仅现在这样,以后永远会这样。” “我想,这不应该是你的目的——让我们都成为废人,这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听羽道,“我们已经是废人一个,巫师,你不会连最后的目的也不敢给我们听吧?” “笑话。”巫师道,“自会有人给你们听。” “原来,”听羽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巫师呵斥道,“你们的命运就攥在我的手里,别再惹我。” “巫师,我笑你不自量力。”听羽还是笑着,不时发出痛苦的咳嗽,“下毒之人或许真是你,但你,绝不是能掌握我们命运的那个人——你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放肆。”巫师喝道,“再敢胡言乱语,我杀了你。” “你不敢。”听羽昂首道,“巫师,我敢保证,你连他的名字都不敢——因为,你的命运也攥在他的手里,是不是。” 巫师面红耳赤。 “巫师,是真的吗?”凡抓住了巫师的袍子,“难道你想毁了青丘一族数百年的基业?你怎么对得起青丘一族的先祖?” “我,我……”巫师不出话来。 “听羽,凡,”一人道,“你们就别逼问他了,主使之人是我。” 洞穴中,一直趴倒在石凳之上的少尊长老突然站起身来——这话正是他的。 “尊?”雨诧异道。 “少尊长老……”枫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紧张的透不过气来。 第八十三章 插翅难飞 凡和听羽出了心盲神居住的洞窟。 只见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这朝阳,点燃的却是两位少年心中的无尽的悲壮。 青丘一族的心盲神竟然是下毒的幕后黑手。 “那不一样。”黑暗使者得意地笑着,“吾子民,尊崇心盲神和被心盲神控制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心盲神喜欢控制的味道。心盲神让你向东,你向东;心盲神让你往西,你就往西……这太美妙了。心盲神喜欢。你们应该庆幸,心盲神没杀了你们,而是让你们活着——洪荒世界,谁不想好好的活着。你们走出青丘山,寻找三色神羽,不就为了好好的活着吗?!” “活着有错吗。”凡悲切地道,“心盲神,我们唯你是听,我们做错了什么?” “心盲神不想看到背叛,更不想品尝被背叛的滋味——你们太强大了,强大到让我害怕。”黑暗使者道,“心盲神知道,你们总有一会走一条不一样的路,与心盲神所想的所做的不一样的路——” “你是我们的心盲神吗?”雨叫道,“少华长老常,青丘一族的心盲神以下兴亡为己任——” “闭嘴!又是少华长老——”黑暗使者喝道,“什么下兴亡,什么为己任,心盲神只要青丘一族。” “心盲神,你如愿了。”凡道,“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黑暗使者摇摇头,道:“不急。心盲神先带你们看一样东西,看完了我们再谈。” 五位少年勉强地跟在黑暗使者身后,走了半顿饭的功夫,来到了另一处洞穴前。 “心盲神让你们见识见识燃灯暗蛊。”黑暗使者一挥手,洞穴亮如白昼。 洞穴里放着六盏灯,除此之外无它。 “你们一定很奇怪,这些灯有什么用,”黑暗使者道,“它很有用,对于心盲神来。这里六盏灯,每一盏灯对应你们之中的一个人,只要这里的灯亮了……” “你就用它来控制我们,”听羽道,“你就不怕我们毁了它们?” “实话,我确实是真的不怕。”黑暗使者道,“你们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是把这些灯放在你们眼前,让你们使劲砸,你们也毁不掉它们。再,砸坏了,对你们没什么好处。” 五位少年无言以对。 “只要心盲神点亮了灯,这盏灯对应的你们中的一个就能恢复了力气,和从前一样。凡,若点亮的这盏灯是你,那你又可以握着冰魄神剑战斗——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黑暗使者惬意地晃着脑袋,“很有趣,是吧。” “现在这些灯都暗着,所以我们就没有力气,对吧。”凡问道,“可是,你怎么肯定我们会接受你的摆布。” “不肯定。”黑暗使者道,“不过这是第一步。这第一步很重要,完成了它心盲神才能走到第二步,第三步,甚至走到最后……” “你到底想怎么样?”听羽平静地问道。 “听羽,你太激动了。”黑暗使者停了片刻,道,“因为燃灯暗蛊,心盲神掌控了你们的命——心盲神刚才不是了吗,‘打破了灯对你们没好处。’确实没好处,这里的一盏灯破了,那么你们当中就会有一个人永远的失去生命。凡,心盲神可以用三条命换你们接受心盲神的摆布,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答应?” “你真不像我们的心盲神。”听羽仰叫道,“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你怎么可能会是我们的心盲神?!” “心盲神也是会变的,”黑暗使者道,“不过你们要相信,心盲神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青丘山的繁荣,青丘一族的生存。” “心盲神,你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听羽轻蔑地道,“你把自己的再崇高,也已经没有意义。这就是你的真面目,你不值得我们信任。” “听羽。凡,你们可以不相信心盲神,不过,你们一定得信一样东西。”黑暗使者道。 “什么?” “信命。”黑暗使者突然面目变得狰狞。 他急速出掌,画了一个圈,瞬间将经、枫、雨卷到了洞窟的顶上。经、枫、雨拼命挣扎着,但是无济于事。 “我接受。”听羽道。 凡朝着听羽点点头,听羽又道:“我们接受。” “你们是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愉快。”黑暗使者笑着道,“凡、听羽,我会放你们两个出去——至于她们三个,得留在洞窟里。你们什么时候完成了我交待的任务,她们什么时候就能走出洞窟。” “看来,我们别无选择。”听羽道。 “我想是这样。”黑暗使者不忘补上一刀。 听羽的心在流血。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事情,面对心盲神,自己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一点都没有。不但保不住自己的尊严,而且,连自己心爱的女孩也保护不了。 “听羽啊听羽,你该怎么办?任他宰割——不!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呢。”听羽不断地问自己。 “凡,听羽,你们听清楚了,你们的任务是赶去黑水之崖,杀了四方大神,拿着神的头颅回来见我。”黑暗使者阴沉地下了命令,“若你们拿不到四方大神的头颅,当你们回到这里的时候,你们看到的将是她们的头颅。” “你——别欺人太胜!”听羽怒道。 “这是个买卖。”心盲神道,“我觉得很公平。” “好吧。听羽,我们接受。”凡无奈地答应道,“心盲神,记得你过的话。” “我会的。”心盲神道。 “心盲神,你应该知道凭我和听羽的实力,我们无法完成任务。我们需要她们的协助。”凡指着经、枫、雨道。 心盲神断然地摇摇头,道:“你们放心,有人会协助你们。包括你们所用的兵器,有人会送到你们手中。你们要做的,就是杀死四方大神。” “你的是尊吗。你把他怎么样了?”枫急切地问道。 “哈哈哈……你们会知道的。到了你们该知道的时候。”心盲神狂笑着离开了洞穴。 同时,洞穴门也打开了。 凡、听羽来到了少华长老的家。 柴门虚掩,屋中并没有人。两人在周围找了一圈,问了附近的人,还是没有找见少华长老,就连他去了哪儿也不知道。 “心盲神会对少华长老下毒手吗?”听羽心事重重。 是呀,以少华长老现在的身份,以心盲神的能力,要对少华长老下毒手那是易如反掌。 “我相信少华长老没事。”凡道。 “为什么?”听羽问道。 “心盲神已经完全掌控了青丘一族,如果他杀了少华长老,他没必要隐瞒。”凡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少华长老才消失了踪迹。” “那少华长老会去哪儿呢?”听羽抬起头来,望向莽莽群山。 第八十四章 林氏明婉 沉寂的夜,浮动的星辰,两个无助游荡的灵魂。 青丘一族族民经历了洞窟昏睡一夜之后,每一个人与凡、听羽形同陌路。 无奈之下,凡带着听羽回到了他的家。 凡的家竟然比室外还冰冷。听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凡默默地生火。 听羽不能问——凡出身名门,为世代战士之家。他的祖父还做过一任长老之职。凡的父亲是青丘一族战士的首领,地位仅在三大长老、巫师之下。凡的家,如今怎会如此凄冷? “听羽,我知道你心里有问题,”凡抬起头来,道,“你问吧。” “我,我没问题。”听羽还强调道,“真的。” “你不用为我难过,”凡弱弱地笑着,道,“我和你一样,现在是一个孤儿。我一回到青丘山,就成为了孤儿。” 凡勉强忍着。 后来,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吸了下鼻子,道:“我最怕晚上,最怕回到这个家,可我没办法。” “我明白。”听羽试图以平和的心态接纳凡家中的重大变故,缓解凡心中的痛楚,可是,这太难了——凡和自己不仅仅是朋友、战友,更是相濡以沫、可以生死在一起的兄弟。 “我明白,凡,我明白你的痛苦,无助,心酸,”听羽几乎将脸埋进了火塘,“这是谁干的?” 凡摇摇头。 “没有谁能够告诉我真相。少华长老多问了几句,就受到了心盲神严厉的惩罚。”凡道,“真相比那黑水之崖还要高不可攀,比那黑水之隙还有幽深。我的父母家人就好比青水河中的水一般蒸腾消逝在了以往的空气里。” “凡,我相信,总有真相大白的一。我会陪着你,无论何时何地,我们一起面对,一起找出真相。”听羽道。 凡用力地点点头。 火塘中的火燃烧着,火光映射在两张年轻的痛苦的脸上。 嗒嗒嗒……突然有敲门声传来。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凡笑着道,“该来的就让它们来吧。” “对!”听羽轻声回应。 凡、听羽走到了门边,倾听了一会。 两位少年对望了一眼,凡伸手打开了大门。 “少华长老?”凡呆住了。 少华长老肩扛着一袋重物,出现在火光里。 “听羽——”少华长老看到了听羽,他是又高兴,又诧异。 “少华长老,您快进来。”听羽忙道。 少华长老身后还跟着一人。只是暗淡的火光中,看不清此人的样貌。 “这位是?”听羽一边关门,一边问道。 “凡,听羽,进去再,”少华长老道,“你们怎么在这儿?要不是看到了窗户中透出的亮光,我怎么想得到你们会在这儿。” “我们,我们——”凡支支吾吾——他不想让少华长老担心。 听羽接话,道:“少华长老,我们一直在找您——这几,您去哪儿了?” “我的事我稍后告诉你们,我担心的是青丘一族的命运。”少华长老并不回答,他想自己回答听羽的问题之前,弄清楚几个问题——他大晚上的一路回来,看见了青丘一族族民很多怪异之事,现在又发现凡和听羽的情绪不对,“族寨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凡只好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了少华长老听。 “原来如此,”少华长老道,“事情可是越来越离奇了。心盲神下毒,可是心盲神亲口承认的。” 凡和听羽点点头。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可不是这样的呀……心盲神还抓了经、枫、雨要挟你们——”少华长老哀叹连连,“我非要去见见他不可!” “少华长老,我们一无所有。”凡叹了一口气,“我想,心盲神会杀了你的。他做得出。” “咳,青丘一族危险了。”少华长老忧心忡忡,“心盲神逼迫你们去杀四方大神,你们失去了神力和神兵,拿什么和四方大神斗。何况,四方大神还是我们的朋友。这心盲神到底怎么了?” “少华长老,心盲神会不会是假的。”听羽问道。 “听羽,可不能亵渎神灵。”少华长老双手合十,不住地祷告,良久又道,“青丘一族世受心盲神护佑,我们得怀感恩之心。即便心盲神要了你我的性命,那也是应该。听羽,此话切不可再。” 听羽欲言又止。 “噢,我忘了——”少华长老突然抱歉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明婉,来。” “明婉——”听羽觉得这名字太熟悉了,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无数次。 “你就是明婉!”凡却一下子想起来了,“你什么时候到的我们青丘一族?” “我不知道。”明婉的脸上是一副哀戚的面容,看着令人心酸。 “起来着实令人伤心——明婉此次来我们青丘一族,为的是学习青丘十阵。陪同明婉前来的还有林氏一族左右护法的儿子,哎,有不测风云,那左右护法的儿子竟然在来的路上被不明不白之箭射中了,后来转眼间竟然消失无踪……我也是在黑水之隙偶然之中碰见了明婉,才带她回来。” 原来是林氏一族明首领的女儿——听羽终于想起来了。明首领经常提起他女儿明婉的事情,她胆识过人,巾帼须眉,也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 “明婉,快坐。你怎会进了黑水之隙?”听羽不解地问道。 “当时,两位哥哥中箭倒地,血流如注,我很想帮他们——当我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找到了治伤的药时,才发现他们竟然不见了。我正在寻找,一双巨手突然伸过来抓我,我惊惧之下一脚踩空……要不是摔下去的时候,被一棵冰柳树挡了;要不是黑水之隙存放着大量的冰冻的食物,我不可能活到现在。”明婉坐在了火塘边,痛苦地回想起来。 “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们就在黑水之崖?”听羽继续问道。 明婉点点头。 “明婉的不错。我们从蜀山带回的那些由轩辕帝、炎帝赏赐给我们青丘一族的食物——心盲神将它丢进了黑水之隙。我也是碰巧听到了巫师与巫徒的对话才知道了这件事情。几前,我出发去黑水之隙,原本想背回一些食物救济族民,还好让我遇见了深陷困境的明婉。”少华长老摇着头叹息,“起来,我们真对不起明首领——林氏一族左右护法的儿子就这样不见了。” “不怪您,少华长老。”明婉道,“是您救了我,我应该感谢您。” “明婉,你的事发生在什么时候?”听羽问道。 “十前,”明婉沉思了一会,道,“没错,就是十前。” “真的?”听羽自言自语道。 听羽抬起头看着凡,道:“十前,你记得吗?” 凡突然脸色大变—— 第八十五章?龙困浅滩 凡面色大变之后,又有了更加奇怪的举动。 他竟然就地呕吐起来——全身佝偻着,不住地干呕——这一整来凡还没吃过什么食物,故吐出来的都是黄色的苦水。 “凡,你病了吗?”少华长老关切地问道。 “我,我,没事——”凡一边干呕,一边含糊地回答。 明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凡的怪异的行为还没有停止,听羽也呕吐起来。 看情形,听羽的动静比凡更加厉害。 “这两个少年战士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少华长老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之前听羽的那一句话包含着玄机?事情难道还和明婉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明婉,将食物取出来,他们或许是太饿了,又受了风寒。”少华长老道,“凡,听羽,忍一忍,喝口热汤就会没事的。” 凡抬起头来,看着听羽;听羽此时也抬起头来,看着凡——四目相对,两人是满眼的无奈和绝望。 凡摇摇头,听羽点点头。 凡似乎是吐尽了心中的苦水,他坐到了地上,头歪斜地靠着房柱,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悲痛。 之后,听羽也在一旁默默地坐下来。 少华长老和明婉忙着烧水做食物,暂时顾不得他们。 “会是真的吗?”凡微微地转过头去,痛苦地问道。 “我想是真的。”听羽看着凡的眼睛,道,“一切细节都符合——心盲神用夷羿神箭转移了我们的注意,然后用障眼之法,成功地欺骗了我们——你不觉得那吃的山羊肉味道怪怪的吗。” “是的。谁能想得到呢。”凡悲哀地道,“我是罪人。” “我们都是。”听羽道。 “听羽,我们完了,完了……”凡心情诅丧,声音像从地底下发出来的——在听羽的心目中,凡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无助过。 “我们,我们成了吃人的人,”听羽话没完,眼泪出来了,他任它流着,淌着……好像这样才能洗清楚内心的污垢和罪恶。 “听羽,不要,跟谁也不要,好吗?”凡乞求道。 “凡,我不。”听羽用力地点点头,“我们的身体充满了罪恶,这种罪恶,就让我们承受吧。可是,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不知道——”凡垂下了头,回避道。 “我们一无所有,经、枫、雨还在心盲神的魔掌中,我们……”听羽道,“我们失败了吗,就这样承认失败了吗?” 听羽直直地看着窗外暗淡的空,一颗心没了着落。 少华长老煮好了几块视肉,熬了一锅热菜汤。 明婉用火塘里的火灰遮盖了呕吐物,一切似乎好起来了。 “凡,听羽,你们一定是饿坏了,喝口热汤,吃块视肉,会好的。”少华长老让明婉端着热菜汤送给凡和听羽,“孩子,吃吧,你们受苦了。” “我吃不下。”凡摇摇头。 “听羽,你喝一口,不吃怎么行。”明婉劝慰道。 听羽看着明婉,想到林氏一族左右护法的孩子——那两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孩子,竟然被自己吃了——尽管自己只吃了那么一口,而且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下去的。 听羽无法面对。 “明婉,你吃吧。我吃不下。”听羽低下头,道。 “咳,”少华长老叹了一口气,道,“孩子,你们这是怎么了,好好的食物都不吃。” 凡和听羽终于没有喝上一口热汤,吃上一块视肉——两个人沉沉地睡去。 少华长老将火塘烧得旺旺的,屋子里暖烘烘的,明婉看来也累了,她睡着了。 只是,明婉睡得并不踏实,嘴里一直呢喃着她的两个哥哥的名字…… 少华长老也终于可以坐下来,他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思考,想着想着,少华长老也睡去了—— 暗夜过去,黎明来临。 当凡和听羽从一个又一个噩梦中醒来的时候,少华长老已经煮好了一大锅蔬菜汤,还有几个青丘山独有的干果。 明婉整理了屋子,让屋子尽量透出一丝温馨的气息。 “少华长老,您辛苦了。”凡还是按照以前训练时的规矩,拱手行礼。 然后站在一旁等待少华长老的吩咐。 听羽亦是如此。 “凡,听羽,今日出征,少华长老不能同行,难以相助,一切自己心。”少华长老而后又道,“我真为你们感到担心,四方大神是我们的朋友,哪有朋友相残的道理?我是越来越搞不懂心盲神的心思了——但是,我们除了接受他的命令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 “是!”凡、听羽应道。 四人坐下吃了早餐。 明婉想跟着凡、听羽前往黑水之崖,少华长老不同意,他不想让明婉遭受和经、枫、雨同样的命运。 凡、听羽告别了少华长老和明婉,赤手空拳踏上了去黑水之崖的路。 凡、听羽明白,少华长老是不会违背心盲神的命令的,更不会反抗他。 而凡、听羽,自从判断出自己吃人的事实,他们的心中彻底失去了对心盲神应有的信仰和崇拜——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觉得,如今的心盲神,和刑他们没有丝毫的区别。 凡甚至认为,心盲神降临青丘山之后,青丘一族所猎获的各种动物很可能也是人而已——整个洪荒大地,唯独青丘山山清水秀,如世外桃源——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心盲神制造的假象。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纯洁神圣的青丘一族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邪恶的可怕的吃人部族。青丘一族的族民们,都是吃人的人。 凡不敢把这么叛逆的可怕的结论给少华长老听,不然,少华长老会疯掉的。 这样的结论,凡只能和听羽交流,让听羽知道。 “他太强大了,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听羽道,“整个青丘一族都是他的子民,被他控制了灵魂,少华长老尽管不是,可是心盲神是他的信仰,就这么打破他的信仰,和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是的。所以,我们只能自己战斗。”凡道,“我们还有尊,希望尊能站在我们这一边。” “我想,”听羽道,“尊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第八十六章 绿眼少尊 凡、听羽先来到了心盲神居住的洞窟之下。巫徒拦住了两人,凡、听羽乃戴罪之人,不让进。 正在双方推搡争执之际,少尊出现在了洞窟口。 “退下。放他们上来。”少尊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 巫徒悻悻地走到了一边。 “心盲神知道两位必来,特命少尊在此恭候。”少尊直言道,“凡,听羽,若你们心系经、枫、雨的安危,少尊会带你们前往。” 凡和听羽对望一眼。 “真的?”听羽问道。 “请!”少尊点点头,道。 “少尊,经、枫、雨可好?”凡一边走一边问道。 “好!有心盲神的呵护,怎会不安全?”少尊道,“只是……” “只是什么?”听羽急切地问道。 “听羽,不要急,就在前面了。看了你们就知道了。”少尊一个劲往前走,转过一个弯,三人眼前出现了一个不大不的洞穴。 洞穴里亮着灯。还摆着三张石床。 经、枫、雨就躺在石床上。 凡、听羽吃了一惊。 “不要叫。”少尊阻止了凡和听羽企图唤醒三人的行为,“你们叫的再大声,她们也听不见。实话告诉你们,这是心盲神将‘燃灯暗蛊’练至六重的成果——他可以控制任何一人的灵魂,甚至可以让他熟睡千年万年。不过,即便是熟睡了千年万年,只要心盲神将其唤醒,他依然可以变得生龙活虎。” “心盲神控制了她们的灵魂,我不信。”听羽叫道,“她们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测——少尊,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凡趋前一步,试探了第一张石床上枫的鼻息,突然面色惨白,身躯晃动…… “少尊,若念及同袍之情,战友之谊,告诉我们,她们是不是——”凡悲绝之色溢于言表。 听羽还没做出回应,少尊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凡,听羽,你们都是练武之人,岂能不知‘太息’之道?!活人若存呼吸,安能太息百年千年。”少尊道,“武学法术之道一脉相通,你们应知‘人外有人,荒外有’的道理。心盲神法术通,你我就不要妄加猜疑。” 凡、听羽面色凝重而严峻,只是不语。 两人心中均想:若是经、枫、雨丧失了性命,那自己做任何事情都将变得没有意义——明知道没有意义的前途,还要它干嘛?! “凡,听羽,若还是不信,看石床之下。”少尊道。 石床之下有瓮。而且每一张石床之下都有一个。 “此瓮乃钨铁铸就,瓮内安放着属于她们个人的燃灯。”少尊道,“以你们现在的状态,是万万打不开瓮的——我助你们一臂之力,起——” 枫所睡石床之下的瓮慢慢地上升、移位,那盏属于枫的燃灯出现了——灯亮着。 片刻之后,枫的身体渐渐有了温热之感,面色也由白转成淡淡的红色,呼吸也慢慢地粗重了些…… “‘太息归位’之法极耗人的精力,我怕枫支持不住——”少尊一边一边将钨铁瓮重新恢复到原位——枫再次没了一丝呼吸。 “凡,听羽,”少尊道,“可以出发了吗?” 三人出了心盲神的洞窟,一直往山里走。 少尊背负着凡的冰魄神剑,听羽的柜术,大踏步的走在前。 一路上大家很少话。 三个曾经无话不谈、无秘密可言的战友、兄弟如今俨然陌路人——或许是大家都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少尊,”凡停下了脚步,喘息着,“如今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我们走了那么远的路,认识了很多朋友,改变了许多想法,对洪荒世界,我们奉献过热血和汗水,你觉得,这就是你想要的一切吗?”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想要的,”少尊回答道,“青丘山是我们的起点,也是我们的终点——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青丘山,青丘一族族民,当然也包括自己,包括你们,我问心无愧!” “可是,你被欲望遮住了眼睛,含糊了灵魂。”听羽一针见血,道,“心盲神一言不合罢免了少华长老,暗中施行‘燃灯暗蛊’,迫害我们。以经、枫、雨相要挟,剪除强敌,这难道是正义?你一心追随非正义的心盲神,怎得问心无愧?” “这一切,不过是权术而已——高高在上的轩辕难道没有施展权术,就算是光明磊落如后稷酉,也深谙兵不厌诈。”少尊强辩道,“我信仰心盲神,唯有他能带给青丘山繁荣。” 凡叹了一口气。 凡道:“少尊,你热血,善良,重感情,所以我们是朋友。作为朋友,我们希望你能走正义之路。” “人各有志。”少尊简短地回应道。 “对,人各有志。”凡失望的抬头望向远方——前方就是黑水之崖了。 黑水之崖高耸入云端,峭壁林立,巨木成林,一走进去,风声飒飒,令人汗毛倒竖。 “这黑水之崖上,何时有了野山羊?我真的不知。”听羽突然道,“少尊,你可知晓?” “野山羊?”少尊道,“此地何来野山羊,多的是崖羊——听羽,你这话何意?” “少尊,你忘了,十几之前,你用你的夷羿神箭,在黑水之崖猎获了野山羊两头?”听羽道,“少尊,何来野山羊?” “我明白了。”少尊边点头边道。 “你明白了什么?”听羽追问。 “心盲神告诫我,你们处心积虑与他作对,我以前不信。现在看来,你们两个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青丘一族。”少尊忽然笑起来,“也对。听羽没了家,凡也没了家,你们在青丘山没了家,怪不得要与心盲神为敌。” “凡,看来我们的判断是准确的。”听羽有点悲怆,“尊,你一直知道心盲神做了什么,可是你为了一己私欲,装聋作哑,为虎作伥,竟连吃人的事也干得出来。枉我们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 “难道,她,她出来了——不可能!”少尊显然有些心慌,先是喃喃自语,随后厉声吼道,“告诉我,她在哪里?” “谁?”凡还是不愿意相信尊的蜕变。 “明婉,”少尊叫道,“告诉我,明婉在哪里?” “你真的学会了吃人。”凡紧闭了双眼,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 “尊,你可以杀了我们两个。”听羽昂然道,“明婉会活着。终有一,也终有人会站出来,以正义战胜邪恶——就像曾经的我们。” “你们以为我不敢杀你们——”少尊声嘶力竭,道,“我会让你们看着心爱的人死在你们眼前,而我要让你们活着,永远活着……” 着着,少尊的双眼慢慢地变绿了。 看着少尊碧绿的眼睛,诡异的神情,听羽知道,自己和凡要打败心盲神的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第八十七章 纵身一跃 绿眼少尊突然幻化出一只巨手。 凡、听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绿眼少尊的巨手抓在了手中。 “一切都变得简单了,”绿眼少尊露出一副得意骄傲的神情,“我们的恩怨可以在瞬间得到完美的解决——凡,听羽,你们没有什么话要吗?” “少尊,我为你感到悲哀。”凡努力忍受着巨手的压迫——凡能听到自己的骨骼在咔咔作响,“你很明白,你做了太多的错事——连明婉也差点死在你的手里,现在该是消除错事痕迹的最佳时候。可是,少尊,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了主吗?” “少尊,别自欺欺人了,”听羽也道,“你不会杀了我们。杀了我们,就等于宣告了自己的死亡。心盲神如今要的是四方大神,而不是我们。” 绿眼少尊怒极反笑:“凡,听羽,你们是嘲笑我吗。就算你们的不错,但是,你们的命现在在我的手中——话客气点。” 凡笑了。那是痛苦的笑。 “放手吧,趁我们还没有改变主意。”凡道,“你不会想要两败俱伤的结果的。” 绿眼少尊思量再三,恨恨的放开了手。 凡和听羽揉揉胳膊和腿脚,深刻地体会着生命无常、友谊无常。 “真的要去吗?”听羽轻声地问凡。 “这是唯一的生存之路。”凡窥了一眼身后满脸警惕的少尊,“尊变了。我们或许有一个机会。听羽,千万不要犹豫——我会跟在你身后。” 听羽摇摇头。 “不行。要是尊反应过来,我们一个也走不了。”凡道,“你过的,即便剩下一个人,也要战斗到底。这一次,轮到你了。” 听羽轻轻地握了一下凡的手,道:“我明白。” “别磨蹭了,走吧。”少尊催促道,“还要我替你们扛着这丑陋的兵器——你们得走快点,真是废物。” 在少尊的蛮横的驱赶下,凡、听羽走的痛苦不堪。 他们想停下休息会儿,可是少尊以各种理由夺走了他们的正当要求。他们三个在黑水之崖没日没夜、没黑没白的走着,找着,几乎走遍了整个黑水之崖,可是,连四方大神的影儿也没有瞧见。 凡的脚上都是血泡,每走一步,就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血的痕迹;听羽不心摔了一跤,模样更是狼狈。 少尊也累了。 他坐到了一块巨石上,喘息着喝水,吃食物。 凡、听羽应得的食物和水按照少尊的法,已经吃完了。 再想要,得求着他。不过给不给还要看少尊的高兴。 凡、听羽的喉咙在冒火。 他们忍着。 凡斜斜的靠在巨石上,眼前浮现出五行战队在黑水之崖生死训练的情景——那是多么的无助和凶险。食物吃光了,水喝完了。可是没有后援。一切要考五行战队自己解决困境。 枫、雨饿的都起了胡话,再加上缺水,生命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尊幸运地在一个阴暗的树下找到了一捧苔藓,当他用力一挤的时候,竟然有水滴在他的另一只手上。 尊没有独享,而是将仅有的这几滴水给了枫和雨,让她们度过了生死考验。 现在——凡的眼角泛起了泪花。 难道之前做的一切——训练、磨砺、战斗都是毫无意义的吗?如果青丘一族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一支五行战队,那么,此时凡的痛苦会减弱一些。 还有,五行战队经历了那么多为正义而战的机会,对生命的意义、青丘一族的命运、人类的生存发展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和理解,但是,为什么现在让自己遭受绝望的竟然是自己曾经的战友、兄弟。 这究竟为什么? “凡,你哭了。”听羽抹了下眼睛,苦涩地笑着,道,“往事就让他随风而去吧。也许,今的你我,正是我们生命的最终意义。” “你不绝望吗?”凡也苦涩地笑着,问道。 “绝望。”听羽望着那最高的黑水之崖,点点头道,“凡,你常,拯救青丘一族的命运是我们的生命的全部意义,可现在,青丘一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我们生命的意义也终将有走到头的一——早或晚,我们不能自我决定。” “想不到听羽也会害怕命运,”凡咧嘴笑了下,干裂的嘴唇立马显出一道血口子,“谁没有绝望的时候呢?听羽,绝望对于我们来,就是生命意义的一部分。” “好!”听羽伸出了手,凡也伸出了手,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凡,听羽,想不到还和从前一样,死熬死熬的。”少尊道,“上黑水之崖——看,那最高的部分。走吧……” “少尊,那上面也会有四方大神?”凡道。 确实,黑水之崖最高的部分如刀砍斧削一般,几乎没有立脚之地,四方大神怎会在那样的地方。 “我知道。”少尊阴险地笑着,“我就想看看你们怎么走上去,又怎么走下来——那一定会很有趣。对不对?” “你真的决定让我们上去?”听羽问道。 少尊哼了一声。 凡和听羽艰难的走在前面,一步一拐地往上攀爬。有的地方,实在是太陡峭了,两个人得匍匐在地,爬着上行。 凡、听羽的身体上几乎没有了一块完好的皮肤和肌肉。 但是两个人不发一声,始终前行。 这让看笑话的少尊了然无趣。 他心不在焉地走在最后,看看边的落日,心内竟产生了一种落寞的感觉。除了落寞,他还有点担忧。他向心盲神承诺尽快找到四方大神—— 凡、听羽终于站在了黑水之崖最高的地方。 往下望,黑水之隙幽深,像一张黑暗之口,虎视眈眈的望着凡和听羽。 凡居然笑着道:“终于到了。听羽——” 听羽也笑着回应,道:“不要让我等太久……” 没有犹豫,没有停留——听羽终身一跃,从高高的黑水之崖跳入了黑水之隙——那是一个被青丘一族称之为通往地球之心的地方。 听羽终身一跃的地方,正是明婉掉入黑水之隙的地方。 耳边是风声,像是有人在吹着尖利的口哨,让人很不舒服。 后来,尖利的口哨声听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了,耳朵已经麻木了。 听羽不敢睁开眼睛——即便睁开眼睛,也一定看不到什么。 听羽下坠的速度绝对快过了夷羿神箭。 听羽在心中祈祷:自己能和明婉一样幸运,被温柔的冰柳树接住;凡也能脱离了少尊的魔爪,和自己在黑水之隙重逢…… 一切像是和“绝望”的一搏。 第八十八章 声东击西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巫徒报告,少华确实与一女孩在一起。”巫师犹豫了下,“听巫徒描述,女孩的装扮容貌应该不是我青丘族民。” “噢……”心盲神心内一怔——他心想,看来少尊没有骗我;我对他的处罚是否太重了? 心盲神有些后悔,也有些担心。 “都怪自己一时的慈悲。”心盲神如此想到。 其实,哪里是心盲神的慈悲,他是见明婉眉清目秀、身材秀颀,想占为己有,想立明婉为心盲神的圣女。 不料,明婉刚毅不从,一失足坠落了黑水之隙。 心盲神一直以为明婉已经死了,心中还惋惜了一阵。 现在,明婉与少华在一起的消息,多少还是勾引起了他心中的欲望。 但是,心盲神也有一份担心,担心明婉或许会无意间泄露自己“移山幻影”的秘密——如果她能记起自己是怎样从哪儿跌入青丘山的。 “吾子民,女孩呢?”心盲神慢条斯理地问道。 “女孩?”巫师马上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但他毕竟心机通透,“大概是巫徒忌惮少华,所以——” “废物!”心盲神斥骂道,“给我抓来。立刻!” 少尊的洞府。 黑水之崖一行,寸功未立,还丢了凡和听羽,完全打乱了心盲神的安排,为此心盲神勃然大怒,不仅严厉呵责少尊的失职和懦弱,还当着巫师和巫徒的面,打了少尊两个耳光,以此让少尊长长记性。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但是,少尊忍下来了,他没有表示出一丝一毫的不敬,反而是低声下气地检讨自己的过失,并用赎罪的方式告知了心盲神明婉还活着的消息,和少华在一起的消息——当然,这两个消息,有一个是少尊根据凡、听羽的话语做的一个假设,不过,少尊已经顾不及了,他迫切需要取得心盲神的宽容和信任。 可是,心盲神对少尊提供的消息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这让少尊忐忑不安。 少尊回到自己的洞府,羞辱、担忧甚至于一些恐惧让他性情狂野粗暴。 少尊先是在心盲神的园囿——里面供养着青丘山独有的珍禽猛兽——射杀了一只麋鹿,让巫徒烹制成美味,然后独自一人喝酒,直喝的酩酊大醉。 很快,派去抓捕少华、明婉的巫徒回到了洞窟。 “人呢?”巫师看着空着双手的巫徒,喝问道。 “他们跑了。等我们赶到凡的家中,没看见一个人影。”领头的巫徒道。 “找死……”巫师压低了声音斥责,他知道心盲神知道了这样一个结果,多半这几个巫徒会没命。 “巫师大人,”领头的巫徒抬起头道,“我们在凡的家中找到了一封书信,上面写着‘心盲神’启。” “信呢。快……”巫师听到有信,悬着的一颗心才安稳了些。 巫师拿到了信,急忙来到了心盲神的洞府。巫师将前因后果一,然后把信交给了心盲神。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我已传令巫徒,四处搜捕少华和明婉,相信巫徒会很快抓住他们。”巫师道。 心盲神挥挥手,巫师毕恭毕敬地止住了话语。 心盲神不看则以,一看额角上立刻青筋暴露,眼神中隐隐浮现出杀气,看到后来,心盲神将信揉成一团,掷向巫师。 “你们干的好事!”心盲神怒道,“传令下去,见到少华和明婉,格杀勿论。记住,格杀勿论!” 巫师吓得头都不敢抬,等心盲神将话完,匆匆地捡起了地上的纸团,就领着巫徒急急忙忙地除了心盲神的洞府。 走到了洞窟之外,巫师才敢将纸团展开,不过在纸团上,巫师并没有发现什么——少华只是他和明婉会去一个叫“红石峡谷”的地方,如果心盲神要找他们,就去那儿找。 “红石峡谷?”巫师大惑不解——这有什么值得发怒的? 巫师不知道,“红石峡谷”一直是心盲神的痛。 因为心盲神在蜀山一战中受了伤,当他带伤施展“移山幻影”大法时,必然造成一些瑕疵,如不能升级,使之成为瓣分大法。 除此之外,“移山幻影”还存在一个漏洞。 所谓法术的漏洞,就好比捕鱼的漏洞一样——只要有漏洞,法术就会变得脆弱,会变得不堪一击。 而,红石峡谷这个“移山幻影”唯一的漏洞也是如此。 机缘凑巧,明婉和林氏一族左右护法的儿子在青丘山外因找不到青丘山而徘徊之时,竟然了跌入了红石峡谷内。 这一切当然逃不过心盲神的眼睛——为了掩人耳目,在心盲神的授意下,少尊将他们三人引到了黑水之崖,后来…… 现在,既然少华提到了“红石峡谷”,这明明婉记起了当时的情景,那么,“移山幻影”的唯一漏洞有了可能被揭穿的危险。 心盲神右手一挥,眼前赫然显现出从青丘山前往红石峡谷的山川平地等,一石一木都清晰可辨。 心盲神开始查找,查找少华、明婉在这条线路上留下的蛛丝马迹。 “看你们往哪里逃?”心盲神终于在一处地方找到了少华、明婉休憩过的痕迹——尽管这处痕迹少华作了精细的处理——要知道,以少华的能力,完全可以将自己活动的痕迹处理到连青丘山最敏锐的大王就鹰也察觉不了的地步。 “少华啊少华,你以为自己的伪装术独步下,可惜,你碰到的是我心盲神——人终究是人,人怎能跟神斗!”心盲神显得得意洋洋。 不过,马上另一个问题困扰了心盲神——该派谁去擒拿少华和明婉。 巫师,肯定不行,他不是少华的对手;少尊?毕竟师徒一场——少尊面对凡、听羽能狠下杀手,不过面对训导长达十年情义堪比父亲的少华,少尊不一定下得去手…… 还有……自己的洞窟也得有人守。 心盲神大手再次一挥,他的眼前出现了少尊洞府的景象。 少尊正在喝酒,还不时打骂着殷勤服侍他的巫徒——心盲神摇摇头。 “请少尊。”心盲神吩咐道。 少尊踉踉跄跄地进了心盲神的洞府。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少尊到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少尊吞吞吐吐地道。 “少尊,你喝多了。”心盲神不悦地责备道,“少尊,以你的状态,心盲神怎能信任你。你又怎能担当大任。” 一听到有任务,少尊竟然酒醒了大半。 少尊止住了晃荡的身体,毕恭毕敬地站定,躬身道:“少尊谨遵心盲神之命,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好——”心盲神道,“正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需要少尊完成。” 第八十九章 反戈一击 “关押着经、枫、雨的洞穴就在这个位置。”听羽指着自己花了一个晚上画就的心盲神洞窟图,道,“里面有三张石床,石床下有三个钨铁铸成的瓮,只要将瓮打开,她们就能复活。” 四方大神看着洞窟图,不时用心灵交流着。 “听羽,要进入洞窟找到这个洞穴并不难,”句芒道,“一旦我们打开了瓮,黑暗使者一定会发觉,我担心这样会影响她们三人的复活——最严重的结果是,她们会魂飞魄散。” “是呀,黑暗使者才不会顾忌经、枫、雨的死活,一旦他觉得威胁到了他的命运的时候。”凡也深感担忧。 “只有一个办法。”听羽道。 “我明白听羽的意思。”蓐收道,“可是,要在如此坚硬的岩层中完成生命结界,谈何容易。而且,在黑暗使者猛烈地攻击下,那将是致命的。” 黑水之隙的冰岩上,四方大神和凡、听羽陷入了沉重的思考…… 那一,听羽、凡相继从黑水之崖纵身跃入黑水之隙。 正和明婉描述的一样,听羽和凡都受到了冰柳树柔软如棉絮般的枝条的迎接——这冰柳树长在黑水之隙的冰架上,不是一棵,也不是十棵百棵,而是成千上万棵,将冰架的一部分遮挡的严严实实。 听羽和凡借助于冰柳树的阻挡,安然无恙地降落到了黑水之隙。 听羽、凡在黑水之隙风餐露宿,一寸一寸地在跋涉,寻找着四方大神——因为听羽和凡相信,四方大神就在黑水之隙的某一个地方疗伤,积蓄能量。 皇不负有心人,两后,听羽和凡终于找到了四方大神。 冰释前嫌之后——其中起到最大作用的当然是蓐收表现出来的对听羽和凡的信任——他们开始制定对黑暗使者反戈一击的计划。 为了保护少华长老和明婉,四方大神在当晚上就偷偷地赶到了青丘一族,将两人带回了黑水之隙。 在黑水之隙,明婉在经历了噩梦般的遭遇后,第一次感到了安全。 在酣睡醒来之后,她居然记起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自己是从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掉入到青丘山中的。 “黑暗使者的‘移山幻影’一定有瑕疵,如果明婉的回忆是真实的话。”蓐收陷入了沉思。 “我的是真的。我记起来了。”明婉坚持道。 “很有可能,”句芒分析道,“黑暗使者在蜀山一战中受了伤。黑暗使者受了重伤,法术自然会有漏洞。这个漏洞是我们反击行动的关键——明婉,你记得那个地方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确实很奇怪,”明婉努力地回忆着,“可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明婉有些灰心丧气。 听羽告诉明婉,不要着急,仔细想想,你们之间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或是当时又了些什么,这些都很重要。 明婉摇摇头。 夜晚降临。听羽、凡无心睡眠,两人坐在冰架上默默想着心事。 突然,黑水之隙坚实的冰层之下闪耀起了绚丽的火花——那火花有的像极了波澜,有的像极了喷泉。 两人不由得发出了惊叹。 “真美呀!”听羽看的痴迷了。 “这比我们施放的‘最后一箭’壮观多了,”凡赞叹道,“想不到黑水之隙还有这样美丽的景象。” “原来地下焰火真的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华长老也站到了两人的身旁。 “地下焰火?”听羽问道,“少华长老,您知道。” “我也没有见过。”少华长老道,“今是我第一次看见它。以往只听我们的先辈描述过——洪荒世界真是博大,做人得心怀感恩才行。” “我,我——”明婉突然叫起来…… 原来,明婉看着地下焰火,记起了自己掉入青丘山的那处地方——那儿到处是火一般的山岩,和地下焰火一模一样。 “红石峡谷!”少华长老一听就判断出了那个地方。 “也就是红石峡谷是黑暗使者‘移山幻影’的瑕疵,我们就利用它做一个圈套,让黑暗使者乖乖地钻进去,”蓐收道,“不过,这个圈套应该怎样做,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我回去。”少华长老道,“这个圈套必须由我去实施,黑暗使者才会彻底地相信。” “这太危险了。”听羽、凡不同意。 “为什么我最合适?”少华长老阻止了四方大神的劝,道,“四方大神你们出不了面——你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凡和听羽,你们更不行,要是你们出现在黑暗使者眼前,黑暗使者一定会怀疑你们与四方大神是否达成了某种默契——不然,你们如何出的了黑水之隙?” “少华长老,黑暗使者或许早就明白这一点。”听羽道,“明婉能够从黑水之隙生还,他一定会起疑的。” “那不一样。听羽,凡,四方大神,”少华长老继续分析道,“明婉的获救,黑暗使者之前或许会有所怀疑是四方大神的缘故。但是,在你们——听羽和凡纵身跃入黑水之隙的那时,黑暗使者就应该打消了那种怀疑——他会想,如果我们已经得到了四方大神的援助,你们两个还会跳下黑水之隙——难道仅仅是为了做给他看。他知道黑水之隙的危险,就算四方大神想救你们,在那样的情形下,也很难。” “只有我出面,他虽然会担心,但是又不会嫁祸于经、枫、雨。原因很简单,我终究不是他的对手。”少华长老继续道,“还有一个好处,黑暗使者一定会自己来抓我。” “何以见得?”一直不话的祝融问道。 “祝融大神,因为黑暗使者知道,巫师不是我的对手,少尊呢,他又担心对我手下留情。”少华长老道,“只要我将黑暗使者调离了洞窟,你们就可以行动了。” “就这么定了。”句芒道。 “不行!”明婉叫道。 “娃娃,别闹。”禺疆制止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讨论。” “没有我,就不行。”明婉不服气。 “明婉,你跟着我们去救人。”凡道,“少华长老一个人就行。” “少华长老一个人不行。”明婉坚持。 “吧。”蓐收笑了笑,道。 “如果我是黑暗使者,我才不会管少华长老去不去红石峡谷,”明婉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黑暗使者的目标是我——只有我知道红石峡谷的漏洞的准确位置,还有,他好像有另外的企图,好像和圣女有关——” “这会很危险。”少华长老劝道。 “我不怕。”明婉道,“我要为我的两位哥哥报仇。” 第二黎明时分,四方大神又偷偷地将少华长老和明婉送回了凡的家…… “我想,除了我的一尺三寸绕指柔,其他人没有在岩层中打下生命结界的能力,就这么定了。”句芒道。 “可是,你可能会死——”蓐收担忧道。 第九十章 生命结界 少华长老与明婉启动了反戈一击的第一步,成功吸引黑暗使者离开了洞窟。 四方大神、凡、听羽潜入了洞窟。 他们顺利地找到了那个洞穴。 洞穴内亮着灯。 听羽径直走到了经躺着的石床边。经安静的沉睡着,无忧无虑的样子。只是,经的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听羽心痛至极。 听羽伸出手去,轻轻地按在经的脸上,道:“经,你睡的够久了,可以醒来了。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会站在这里等着你,等着你——醒来!” 句芒在蓐收、禺疆、祝融的护法之下,开始施展“生命结界”。“生命结界”一旦完成,他将断绝此洞穴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到时,待在生命结界之中的听羽、凡就可以打开钨铁瓮,让经、枫、雨三人慢慢复活。 “听羽,凡,你们决定了。”句芒最后问道。 “对!”听羽、凡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句芒点点头——他席坐洞穴地面,双手合十,双目微闭,触动意念——无数一尺三寸绕指柔从句芒的手臂、头颅、躯干甚至于双眼鼻窍中鱼贯而出,从洞穴石壁的一点进入,随后相互缠绕,凝结成一个整体。 这个整体再逐渐的分成两股,一左一右如蛛网般钻入洞穴的石壁中…… 时间在消逝,幸运的是,没有一个巫徒经过这里。 偶尔传来巫师的大叫大嚷,也是片刻之后归于平静。 句芒的额上、脸上、臂上都是汗水,有一段时间,句芒喘息着,一尺三寸绕指柔也停止了前进——这让听羽心急如焚。幸好句芒坚持下来了。 终于,生命结界大功告成。 “开始吧。”句芒道。那声音微弱,显得疲惫。 “我们知道了。”凡应道。 钨铁瓮极其沉重,要不是蓐收和祝融为听羽、凡注入了些许两人尚承受得了的法力,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搬不开三个钨铁瓮的。 特别是第三个钨铁瓮,听羽、凡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尝试了三次才将钨铁瓮打开。 三个钨铁瓮都打开之后,洞穴内居然变了气。 寒冷,痛入骨髓的寒冷瞬间开始侵蚀毫无思想准备的听羽和凡。包括句芒,对此也是措手不及。 “怎么会这样?”句芒惊道。 蓐收、禺疆、祝融也立刻感应到了洞穴内气温的变化——当和黑水之隙差不多;除此之外,洞穴内还活动着气流…… “想不到黑暗使者心思如此歹毒,”蓐收道,“句芒,你能坚持吗?” “我——能。”句芒勉强忍受着,“我不会让生命结界功亏一篑。放心——” “我们该怎么办?”祝融焦急的问道。 蓐收摇摇头。 蓐收知道,祝融、禺疆也知道,他们是可以帮助句芒抵抗寒冷,但是这样一来,洞穴内的秘密就再也保不住了。 “我们,也不知道。”听羽的声音在颤抖,“那,可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我,想——是我们,打开了所有的,瓮的缘故。”凡双手抱紧了自己的身体,蹦跳着取暖,一边蹦跳一边回答。 “我知道了。”句芒的镇定多少了缓解了听羽、凡的担忧,“你们坚持住,它应该不会太久。” “知道。”听羽道,“句芒,你心。” 句芒不再话,他集中身体内尽可能多的能量保护住自己的元神,不让他受到伤害。渐渐的,句芒的身体开始从地面抬起,慢慢地升到了洞穴的半空中。 洞穴内的气流纷乱而强劲,从四面八方裹挟住了听羽、凡的身体,两人如坠入冰窖之中。再过得片刻,听羽、凡的躯体渐渐僵硬,手脚也被冻住,他们的呼吸即将陷入停滞…… “原来如此——”句芒升在空中,终于看出了洞穴内风的机窍,“让我助你们一臂之力。” 句芒降落地面,张开嘴,舌头之下竟然长出一束一尺三寸绕指柔。这一束一尺三寸绕指柔靠近了听羽、凡,并将两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听羽、和凡终于感到了丝丝暖意——当他们醒来,他们居然发现自己进了句芒的嘴中。 “呆在里面,”句芒道,“据我的判断,冰雪过后会是烈焰,烈焰过后她们才能苏醒。这段时间,你们安心待在里面,什么也不要做。” 听羽和凡点头答应了。 果然,和句芒预想的一样。 冰雪过后,烈焰降临。那可是三昧真火,那威力与祝融的法术不相伯仲。听羽和凡饶是待在句芒的嘴内,也是感到酷热难耐。 “句芒,多谢了!”听羽道,“谢谢你救了我和凡。” “大家同舟共济。”句芒宽慰道,“再熬得一时半刻,黑暗使者的机关就全解了。” 又熬得一时半刻,烈焰真的散了。 听羽、凡从句芒的嘴中出来。 “仔细看着她们的变化,现在是关键时刻。”句芒道。 听羽和凡点头答应。 经、枫、雨确实有了苏醒的迹象。最先苏醒的是经,和上一次在枫身上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经的脸色渐渐地变得红润,皮肤增加了弹性,呼吸,均匀的呼吸也慢慢地出来了…… 紧接着,雨的苏醒也开始了…… “句芒,经、雨开始苏醒了。”凡欣喜地道,“她们真的苏醒了。只是枫——” “应该没事。”句芒疲惫的道。 凡紧盯着枫。幸好不久之后,枫也开始了苏醒。 “枫没事了。”凡高兴地叫起来。 “句芒,坚持住。你成功了。”蓐收道。 “是的。”句芒轻声地回应,“我们成功了。” 正在大家喜悦之际,突然,洞穴地动山摇起来。 “没事。保护她们。”句芒道。 听羽、凡急忙站到了石床中央,伸出手紧紧地拉住了石床。 “哈哈哈……果然在这里,”是黑暗使者的声音,“我来得正是时候。你们想用调虎离山之计,而我,请君入瓮,这下,你们一个也逃不了了。” “黑暗使者,想不到你是故意让我们进来的。”蓐收叹息道。 “正是。”黑暗使者洋洋得意。 “黑暗使者,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你觉得一定能困住我们吗?”祝融道,“在这里,要打,打烂的也是你的洞府。” “祝融,别装腔作势了。我很清楚,句芒在里面出不来,你们三个有伤,我要拿下你们易如反掌。”黑暗使者笑着道。 “来吧。四方大神从来没怕过谁。”禺疆亮出了双掌。 “我们之间当然要打。不过,我要先收拾了洞穴之内的三个娃娃,让他们为你们陪葬。”黑暗使者阴笑着,道,“句芒,你要是再不放弃生命结界,到时连你也跟着陪葬吧。” 句芒叹了一口气,道:“听羽、凡,是我们连累了你们。” “句芒,别这么,”听羽道,“路是我们自己选的。我们并肩作战,一死何妨?” “好一个一死何妨?我喜欢。”句芒道,“黑暗使者,来吧,句芒绝不避让。” 第九十一章 燃灯倾覆 黑暗使者念动咒语,双手幻化成巨掌,朝着他眼前的洞穴石壁拍去。 这一拍要是结结实实的打上,那洞穴之中的句芒和听羽、凡都不会好受。 蓐收的死亡镰刀盘旋着,看起来比黑暗使者的巨掌快了那么一步——死亡镰刀闪着寒光,切向巨掌。黑暗使者看得清楚,他知道不能和死亡镰刀硬碰硬。 巨掌突然隐没不见。死亡镰刀盘旋着…… 一旁的祝融早已看清楚了黑暗使者使的障眼法,嘴一张,三昧真火贴着洞穴石壁一路着了过去,顿时在洞穴石壁与黑暗使者幻化的巨掌之间烧出了一个真空地带。 黑暗使者舍弃了幻化的巨掌,嘴一张,喷出一团黑雾来——黑雾像极了万物能装的乾坤袋,一下了包裹住了三昧真火,并将火焰装了起来—— “雕虫技。还你……”黑暗使者一声叫喊。 烟雾乾坤朝着祝融的脑袋打去,速度之快,无以伦比。 祝融叫一声好。不用手竟然用嘴咬住了烟雾乾坤。 “长。”黑暗使者叫道。 烟雾乾坤随着黑暗使者的叫声在祝融的嘴里疯了似的长大——这一下,让祝融吃了一个大亏——要不是他见机的快,伸手几下扯烂了烟雾乾坤,那嘴非被撑烂了不可。 “呸,呸……”祝融辛苦地清理着自己的口腔。 这边祝融被烟雾乾坤整的有点狼狈,那边禺疆出手了:冰掌连续击出,黑暗使者一味退让——黑暗使者的速度太快了,禺疆发出的寒冰没有一块能将他冻住。禺疆眼见这招不行,于是不再发冰柱,而是击发冰刀冰剑冰锥冰矛,黑暗使者左右腾挪、上下乱窜,禺疆始终没占得半点便宜。 “太慢了,禺疆。”黑暗使者讥笑道。 禺疆并不答话。 禺疆突然张嘴,嘴中喷出一股朔风。这朔风可是大有来头——当年禺疆与轩辕帝在极北之地遇见了它。朔风将轩辕帝和禺疆当做了难得一见的美味,一上来就使出了烁骨销金的本事,不料轩辕帝使个金刚诀,令朔风无计可施。 趁着朔风徘徊不定,轩辕帝赤手空拳去抓它的七寸——原来,朔风是一条属性金的龙掌控。 金龙立即展开全身的利刃回击,七次挣脱了轩辕帝的捕捉,轩辕帝只好取出金刚乾坤袋,才装了它。 禺疆放出了朔风,朔风直扑黑暗使者。 黑暗使者这一次被朔风扑个正着,朔风裹住了他的全身。 禺疆只见一团朔风在上下左右翻滚,只听得朔风的利刃与硬物的撞击声……禺疆欣喜道:“黑暗使者,这次看你往哪儿跑?” “有趣,这玩具不错。”黑暗使者现身道。 “你——”禺疆左看看一团朔风,右看看黑暗使者,感到诧异。 黑暗使者伸手一前一后抓住了朔风的头和尾,想把它一扯两段。 就在那一瞬间,朔风幻化成了微粒,从黑暗使者的指间溜走了——不过,黑暗使者的速度还是比朔风要快——朔风能从黑暗使者的指间溜走,那是黑暗使者大意了——这一次,黑暗使者牢牢地捉住了朔风的尾部,将它狠狠地甩到了洞窟的石壁上。 这一下甩得太狠了,朔风摔到地上后几乎不能动弹了——禺疆连续出掌,让黑暗使者无暇再下杀手…… “救救你的玩具。”黑暗使者趁机离开了禺疆的视线。 蓐收正在全神戒备,身后出现的——那正是禺疆把守之位——黑暗使者一掌击中了他的肩膀,蓐收的一条胳膊暂时废了。 这下,守在洞穴外面的三位大神都被黑暗使者解除了防守能力。黑暗使者伸出巨掌,切入了洞穴的石壁之中。 句芒立刻感受到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击向自己的胸膛,句芒挨得半刻,突然嘴一张,吐出了一口鲜血。 “句芒,现在退出还来得及,”黑暗使者道,“我要的是三个娃娃的性命。而且,你知道,凭你也挡不住我。” “我知道。”句芒惨笑着。 “句芒,句芒——”双手紧抓着石床的听羽痛苦地叫道,“你可不能放手啊!” “可是,我,不会……放手……”句芒嘴里吐着血。 句芒拼尽全力支撑着。 黑暗使者的黑色手掌还在朝着洞穴石壁深入,他的手指已经逐渐深入到了句芒种下的生命结界之中。 黑暗使者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了一尺三寸绕指柔,开始往外拽。 句芒释放最后的能量,与黑暗使者的黑手来回拉锯——他不能让黑暗使者如此破了自己种下的生命结界,不然,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句芒知道,要是自己死了,那么听羽、凡、经、枫、雨也必死无疑。 这样的话,黑暗使者的阴谋就真的没有人能阻止了。 要是自己拼上一命救得下听羽他们,或许还有打败黑暗使者的机会? 在黑暗使者雨句芒的拉锯中,洞穴在晃荡,石床也在剧烈的震动,大有倾覆的危险。 石床下的燃灯时明时灭,听羽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听羽,坚持住。”凡只觉得双手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但还是用叫声鼓励道。 “凡,坚持!”听羽回应,“燃灯,我们不能让燃灯灭了……” 凡当然知道,要是哪一盏燃灯灭了,那么石床上的那一个将永远坠入黑暗之中。只是,在剧烈的晃荡中,双手拉住石床已是竭尽了全力,哪还有力量照顾燃灯?凡只能眼看着燃灯在明灭间徘徊。 正此时,经完全醒了。她从石床上坐起了身。 “经,心。”听羽只能大声叫道。 经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这一切与她无关似的。 她抬脚从靠石壁的一侧下了地——剧烈的摇晃居然没有影响她的行动。 就在经的双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黑暗使者与句芒的战斗分出了胜负——句芒拼尽了全力,还是挡不住黑暗使者对生命结界的侵蚀,句芒倒地,生命结界轰然倒塌。 洞穴在黑暗使者的重击下,刹那间倾覆了——听羽和凡整个人向上飘,然后又重重的坠落——听羽看见石床在洞穴中翻滚,燃灯也在洞穴中翻滚,枫、雨也和自己一样,翻滚之后重重的坠落—— “燃灯——”听羽努力朝着经的那盏燃灯扑去。 燃灯就在听羽的叫声中落地,落到了还能站着的经的脚边。 “完了……”听羽痛苦地叫道。。 经的燃灯灭了——只有一个火星蹦到了空中,与翻滚的石床、钨铁瓮、燃灯混合在了一起。 站立着的经一伸手,竟然准确地抓住了属于自己的那个火星。 燃灯灭了,一个火星又有什么用呢? 听羽体会到了剜心裂肺的绝望。 第九十二章 经的苏醒 在黑暗使者的攻击下,生命结界被洞穿,洞穴倾覆,句芒生死未卜。 听羽、凡连同洞穴内所有的石床、钨铁瓮、燃灯以及枫、雨、句芒都翻滚在空中。 唯独已经苏醒并站在了地面的经纹丝不动——她一伸手抓住了属于她的燃灯的最后一颗火星。 燃灯灭了,经的生命也将消散? 听羽撕心裂肺的呼喊,是否还能唤回他深爱的女孩? 谁也不知道。 电光火舌间,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经手中的火星散发出强劲的彩色光芒,彩色的光芒先是从经的手指缝中射出来,紧接着,光芒暴涨,穿透了经的手掌,仿佛经的手掌也已经成为了彩色光芒的一部分。彩色的光芒耀眼。光芒瞬间溢满了整个洞穴。一切似乎静止了——滚动的钨铁瓮、石床、枫、雨的燃灯还有句芒、枫、雨都悬停在了空中。 听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听羽还看见凡也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两个人仿佛忘记了思考和话。 经低下头,看着彩色光芒。她慢慢地张开了手掌——那彩色的光芒居然是一团七彩的火,那团七彩的火从经的手掌中升腾而起。七彩的火团升腾到了空中,围绕着经的身体燃烧起来—— “经——”听羽急切地呼唤道。 “听羽,我没事。”经安慰道,然后又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赞叹,“好美啊——” “好美?”听羽感到不解,追问道,“你真的没事?” “放心。”经平静地回应。 再等得片刻,听羽发现那七彩的火渐渐地融入到了经五彩的翅膀上,经的五彩翅膀展开了。 经轻轻地扇动五彩翅膀——在经的五彩翅膀的扇动中,悬停在空中的一切都缓缓地缓缓地落回了地面,而且,恢复的与倾覆前一般无二。 “经,这是真的吗——”听羽真觉得自己像作了一个梦。 “听羽,是真的。我醒了。”经微笑着道,“是火星点燃了我的生命——我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唤。她告诉我别怕,一切都会好的。” “她,她是谁?”听羽问道。 经却摇摇头。 “你们没事吧?”经问道。 “我没事。”听羽答道。 “我没事。”凡也道,“经,他们——” “他们没事。句芒需要休息,”经似乎洞察了洞穴内的一切,到底是什么让她拥有了如此巨大的能量? “看起来真不错,”黑暗使者洞悉了洞穴中的一切——只是在那一刻,时空好似停止了,黑暗使者才没有机会制造麻烦,“经,你的复活不过是昙花一现,我会让你们几个死得更惨。” 黑暗使者切入石壁中的手掌向前一挺,石壁就被掏出了一个大洞。眼看黑暗使者即将踏入洞穴。 也不见经动,她就到了那个大洞前。 “你应该不是心盲神。”经道。 “我不是心盲神?”黑暗使者反问道,“那我是谁?” “我现在知道了,你就是蜀山之战中受伤逃遁的黑暗使者。”经道,“这是铁的事实,黑暗使者,你没必要狡辩。” “哼哼……”黑暗使者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是谁的下——这里是我的下。” “黑暗使者,你不知道邪不胜正吗?!蜀山一战,你不也感到稳操胜券,结果还不是大败而逃。”经义正词严,“今也将是这样。” “少废话,这里我了算。”黑暗使者冷笑道。 冷笑声中,黑暗使者手指微动,发出了三道黑暗之光。 黑暗之光杀神于无形,更不要杀人了! 三道黑暗之光穿过大洞,眨眼间就到了经的两肋和印堂——经没有闪避,意念间,三根羽毛挡在了三道黑暗之光之前。 黑暗之光射中了羽毛,羽毛燃烧,七彩之光消解了黑暗之光。 黑暗使者一怔,他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苏醒的经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在瞬间消解自己的大杀器—— 黑暗使者还在思量,经发射的五彩羽毛却已经盯上了他的双臂和双脚。 黑暗使者双手一伸,以快若流星之势捡拾五彩羽毛—— 突然,黑暗使者面色大变,他伸出去的手抓住的似乎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且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令他猝不及防,为了消解五彩羽毛的锐利之气,黑暗使者急速后退。 “三色神羽?”黑暗使者边退边叫道,“你怎么会有三色神羽?” 经不答话。再,经知道自己发出的并不是三色神羽,只是自己身上普通的羽毛而已。 黑暗使者移形换影,五彩羽毛唰唰唰地钉入了洞窟的石壁之上,只剩下羽毛的尾翼。 “真是邪门——”黑暗使者心中无端的生出一股寒气,自己一时大意几乎着了五彩羽毛的道,“经,你真的拥有了三色神羽?拿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你妄想。就算我真的拥有三色神羽,也不会把它交给你。”经断然拒绝。 “你你没有三色神羽。”黑暗使者甚是疑惑——他不知道燃灯之火令经脱胎换骨,加上经与三色神羽有过渊源——经的气血曾经浸润了自己的三色羽毛,以欺骗女魃,后来,经的姑姑从女魃手中换回了三色神羽,交到了经的手上——经由此沾染了三色神羽的灵气,如今两者合二为一,经焉能不变的强大?! “黑暗使者,你的阴谋不会得逞,快快将听羽、凡的燃灯交出来。”经道。 “经,”黑暗使者摇摇头,道,“你还是太年轻。即便三色神羽在此,她也拿我没奈何——我早就过了,这里是我的下,我做主。我让你们生,你们才有活路——听羽,凡,现在是属于我的。” 经身形一晃,已到了洞穴外。 因为此时,蓐收、禺疆、祝融进了洞穴,为句芒疗伤;枫、雨继续苏醒,已经在石床上坐起了身体。 听羽、凡护住了枫、雨的燃灯。 此种情形下,经出洞穴,便于更好的保护他们。 经的五彩翅膀保护了句芒的元神,句芒得以生存。现在,他在其他三位四方大神的神力相助下,慢慢地恢复了元气,至少修复了五成的神力。 黑暗使者见经出了洞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要收拾你们,还用不着我出手。”黑暗使者道,“经,就看你们有没有能耐出得了我的魔灵阵。” 第九十三章 青丘魔灵 “上。”黑暗使者朝身后挥着手。 经看到——从黑暗使者的身后走出了一群全身绿色的人形怪物。他们赤手空拳,目光茫然,行动似乎显得机械。 “布阵。”黑暗使者叫道。 那群绿色怪物突然变得怪异:他们的动作变得灵敏了,如猿猴般在石壁上纵跃如飞,几下就到了洞穴的前面,将洞穴包围了起来。 经,包括洞穴中的听羽、凡、四方大神都能敏锐的感受到从它们的眼中散发出的敌意和杀气。 四方大神守住了洞穴唯一的一扇门。 “这就是我的魔灵,它们最擅长的就是吃,”黑暗使者站在魔灵的身后冷笑着,道,“它们会吃了你们,一根毛发也不会留下。因为我改变了主意,你们留不得。” “它们……”经回应道,“黑暗使者,你是怕了。” “哼哼,该害怕的是你们。”黑暗使者信心满满,随后,他下达了命令,“魔灵魔灵,杀了她。” 经面前的几只魔灵立即发起了进攻:一只魔灵张开了大嘴,露出了锋利的牙齿,朝着经的喉咙咬下来;另一只魔灵一跃而起,在空中展示出锐利的爪子,劈头盖脸扎下来;正面的那只魔灵挺有眼光,它瞄准的是经五彩的羽毛—— 经专注地注视着三只魔灵,尽管三只魔灵爆发力极强,速度够快,但是在经看来,它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有漏洞,她只要找准时机,就可以将它们一击毙命。 经将目标对准了咬向她喉咙的魔灵,一支五彩羽毛飞舞着刺向魔灵的头骨。经想用这样的方式震慑魔灵,毕竟它们的身后还站着黑暗使者,要是他在自己与魔灵缠斗时偷袭,自己很难兼顾。 “经,不要——”凡突然朝着经大叫。 经虽然不明究竟,但是能感受到凡叫声的凄厉,经只能硬生生地收了五彩羽毛,退到了一边,让过了三只魔灵的夹击。 “怎么了?凡。”经边戒备边问道。 “魔灵不是——魔灵是人,”凡言语有些混乱,“刀,非……听羽,真的是他们。” 听羽也看出来了:魔灵确实是人,有几个还是十年受训的战友。 “哥——”枫透过大洞朝着一只魔灵叫道——那只魔灵似乎看了一眼洞穴内的枫,但很快又盯着经龇牙咧嘴。 原来,黑暗使者口中的魔灵居然是青丘一族的族民。 “哥,哥,你怎么了……”枫痛苦着呼喊,她想不到作为战士的哥哥也可以是一只怪物般的魔灵,枫接受不了,换谁都接受不了。 雨紧紧地拉住了无助的枫,阻止她走出洞穴。 “黑暗使者,你真无耻,太恶毒,你居然将我青丘一族族民炼成魔灵,”凡痛苦地叫道,“你还让魔灵杀我们,太残忍了。” “我看你们怎么办?”黑暗使者狂笑着,“我就喜欢看你们自相残杀的样子——你们不杀魔灵,魔灵就会杀了你们;如果你们杀了魔灵——对了,你们都是代表着正义,是不会杀魔灵的。这是我希望的。” “黑暗使者,你不会如愿的。”听羽道,“我们会想到办法。” “好啊!”黑暗使者居然道。 随后,黑暗使者再次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十几只魔灵继续围攻经。经为了不伤害魔灵,只能腾挪转移,只在自己遇到威胁时才略施惩戒,但魔灵心智已被封闭,只知道吃了眼前的对手,哪里会顾及经的感受。 这下可苦了经。 魔灵还对洞穴之门发起了攻击。祝融的火,蓐收的死亡镰刀并不能阻吓它们。三五只魔灵在挤撞中攀爬进了洞穴门,朝着枫、雨、凡、听羽张牙舞爪。禺疆眼疾手快,以冰封住了一只魔灵,击退了两只。 “快,将它推出去。”禺疆招呼祝融道。 祝融一使力,将冰冻了的魔灵推出了洞穴,然后喷出三昧真火,消解了冰柱。 “祝融、禺疆退后,我封了这扇门。”句芒道。 “此计甚好。”祝融道。 “看来,我们只能呆在洞穴里,才能保护自己,保住魔灵的命。”听羽道。 “我们好像没有别的办法。”蓐收表示同意。 “经,进来再做打算。”听羽道,“我们还得封闭了大洞。” “这,交给我。”禺疆自告奋勇。 待经进了洞穴,禺疆双手抱住石床,一使劲,将石床抱了起来。然后,禺疆用石床封住了大洞。 “我得让它再牢固些。”禺疆挥动双掌,以冰柱冰石堆砌在石床之上。 洞穴外的魔灵并没有走,而是发疯似的啃食起石壁和冰块。 洞穴中的大家看着、听着那可怕的动静,心中难免忧心如焚。 “哈哈……”黑暗使者如愿以偿,“你们就呆在里面吧。我希望你们待的越久越好……” 黑暗使者的声音愈去愈远。 “不好!”听羽叫道,“黑暗使者若是封了洞窟,我们就出不去了。” “他不要他的魔灵了吗?”禺疆道。 “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的目的就是要让他的魔灵牵绊住我们。”凡道,“我们得赶紧出去,迟了一切都晚了。” “怎么出去?”句芒道,“枫、雨还有燃灯,她们都过不了魔灵这一关。” “可是——”祝融为难道,“我们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若不杀他们,我们寸步难行。” 所有人面面相觑。 这些魔灵,都是青丘一族的族民,是听羽、凡、枫、雨的亲人、战友,他们怎么舍得下杀手杀死他们——尽管他们现在只是黑暗使者杀人的工具。 “只有一个办法。”经似乎下定了决心。 “经,你有办法。什么办法?”枫急切地问道。 “我不能保证做到——”经轻声道,“我从来没做过,我,……” “经,我们相信你。”听羽道,“时间不多了,你不能再犹豫。” “是的。听羽得对。”凡也道,“我们都相信你。” 经转过身去,看向四方大神,道:“我把他们带出去。” “行动吧。”蓐收点点头,道,“我们断后。” 经在洞穴内舒展了双翅,悬停在空中。 “听羽,凡,枫、雨,带上燃灯,站到我的翅膀上,”经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那魔灵呢?他们会死吗?”枫念念不忘她的哥哥。 “我们会回来,”听羽安慰道,“只要我们能走出去,魔灵就会没事。” 枫无奈地点点头。 在四方大神的相助下,听羽、凡、枫、雨带着两盏燃灯站到了经的双翅上。 “抓稳了。千万别松手,不管什么时候。”经道。 “经,来吧!”凡鼓励道。 经在空中平衡了双翅。 经闭了眼睛,心中默念着我能行我能行——经的双翅慢慢地缩了,缩了……双翅带动着经的身体也慢慢地缩了……最后,经的身形几乎到看不见了。 “四方大神,我要出发了。”经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无比。 “我们跟上。”蓐收立刻回应道。 经如一道光,瞬间穿透了冰层,出了洞穴,开始在魔灵与石壁间穿梭前进。 魔灵看来能感应到经的存在,他们用锐利的爪子追逐着,不时地发出愤怒的吼叫。但是,经的速度远远地超过了他们。 经很快越过了魔灵。 经突然发现洞窟内的通道在逐渐地收缩变窄。 “四方大神,黑暗使者启动了封印洞窟的行动。”经焦急地提醒道。 “经,明白。加快速度。”蓐收道。 经竭尽全力飞行,通道继续收缩变窄。 原本宽阔的通道现在已经收缩为仅供一个人行走大——而且,它还会继续变窄,直至完全封闭。 这是与时间的比赛,与死神的较量,与邪恶的斗争。 经将速度提到了最高级别。 前面终于显出了曙光。 石壁与石壁之间的距离更加微,几乎贴在一起,经得侧着飞行。 长时间紧张快速地飞行,消耗了经太多的力量——经觉得头脑中除了向前向前,已经一片空白;整个心脏仿佛要爆炸了一般…… 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她觉得自己再也飞不动了。 “经,你行的。一定行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听羽的话语。 经极力地睁开双眼。 “是吗。”经朝着石壁上露出的最后一缕曙光撞了过去…… 第九十四章 枫雨陨落 经重重地坠落在尘埃。 四方大神紧跟在经的后面,为了避让坠落在尘埃中的经,四方大神相互碰撞,也相继跌倒在了尘土中。 一时半刻后,蓐收摇晃着从尘土中站起了身。他拍拍身上的尘埃,用手摘去了脖子上、盔甲上的几根五彩羽毛,扫视了四周,发现句芒、禺疆、祝融也从尘土中苏醒了。 “他们不会有事吧,”句芒拭去了冠上的两三根五彩羽毛,道,“过去看看。” 四方大神走向经。 五彩羽毛飞散在空中,散落在尘土,经无声无息地躺在地面上…… “经——”句芒呼唤道。 “经,醒醒……”蓐收继续喊道。 经似乎没有反应。 “要不是经,我们会被困在洞窟内。”蓐收宽慰其他三位大神道,“我相信她没事——只是,她太累了。” “那其他的人呢?”四方大神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经的身上,祝融却问道。 蓐收、句芒、禺疆才四处找寻其他的几个人。 他们分散着往四处找去,良久之后,才各自背负着听羽、凡、枫、雨回到了经的身旁——看来,是经坠落时产生的巨大惯性将他们四人远远地甩了出去。 禺疆和祝融将昏迷不醒的听羽和凡放在了经的身旁,等待着他们醒来。 “枫再也回不来了——”蓐收摇摇头,沉重地道。 “他们醒来,我们该怎样告诉他们——枫、雨走完了自己的人生路。”句芒叹惜道,“经历了九死一生,却没有逃过这一劫——唯一的安慰,是她们可以安睡在家乡的土地上。” “他们几个感情深厚,情意真切,我真的不忍看到活着的人的痛苦与不甘。”祝融道,“黑暗使者,黑暗使者,我早晚要让你死在我的三昧真火之中。” “对了——现在还不是悲痛的时候,”蓐收道,“黑暗使者呢,他怎么不见了踪影,我们得戒备才行。” 四方大神四处查看,并没有发现黑暗使者的踪迹。再看那洞窟,已经与整座山融合成为了一体。 “黑暗使者绝对料想不到我们能冲出洞窟,但是他会去哪儿呢。”句芒一边一边思考着,“蓐收,你觉得黑暗使者会不会去了红石峡谷?” “也许吧。”蓐收道,“黑暗使者的行事手段确实黑暗,令人防不胜防——如果此时他赶去红石峡谷,我不会觉得奇怪。” “难道之前赶去红石峡谷的是少尊?”禺疆道。 “看来是这样,黑暗使者蒙骗了我们。”蓐收道,“要是黑暗使者去了红石峡谷,少华长老和明婉就极度危险了。但是,我们现在还不能去红石峡谷。” 四方大神看着躺在尘土中的五个人,心中升起的是苦涩和哀痛。 凡终于醒来了。听羽也醒来了。 两人躺在地上,第一眼看到的是四方大神。 “我们在哪里?”凡弱弱地问道。他觉得自己没有一丝力气,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 “出来了。”句芒道,“我们都出来了。” “真的吗?”听羽笑了,他的情况比凡好不到哪儿去,“经呢?还有枫、雨,她们在哪里?她们都安全吧。” “安全——”蓐收接话道,“和,和你们两个一样。她们需要休息,你们也需要休息。” “好!”听羽点点头,“我确实很累。” 听羽闭上了眼睛,好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左侧传来了经微弱的声音:“听羽,是你吗?” “是我——”听羽兴奋极了,他想转过头去看一眼经,可是他动不了,“我没事。经,你呢?” “我也没事。”经喘息着道,“我们都出来了,太好了。枫、雨都没事吧?” 四方大神没有人回答。 “蓐收大神,枫、雨在哪儿,她们没事吧?”经问道。 “枫、雨……”蓐收难以启齿——欺骗,他并不在行。 “她们没事。真的——”句芒赶紧道——他怕蓐收实话实,这会影响凡、听羽、经的恢复——如今的情况下,这三人快快的好起来,才是对大家最有利的,因为,少华长老、明婉正在经受着非常的危险。 “那,句芒大神,枫、雨的燃灯还亮着吗,我想看看。”经道。 “燃灯?”句芒这才记起来,他们四个把燃灯这件事给忘了。刚才,他们都没有注意燃灯落在了哪里。 “句芒大神,辛苦您了。”经坚持道,“燃灯亮,枫、雨就在。” “我,我们……”句芒大神没办法再欺骗了,“经,枫、雨在那儿,你想看看吗。” 凡和听羽倾听着,都道,只要没事就好。 唯有经,她已经从句芒的话中感觉到了什么。 经勉强支撑起身体,顺着句芒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只一眼,经就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们的身旁没有了燃灯。 经摇晃着站起身,挪到了枫、雨的身旁。枫、雨安睡着,很安详——这种安详,却让经有了冰冷彻骨的感觉。 经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枫、雨再也回不来了。 无言的伤痛像利刃在剜割自己的心——更令人凄凉的是,这种伤悲经只能一人承受,她不想听羽、凡此时也遭受这样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经,枫、雨醒了吗?”听羽问道。 “她们,还没有醒,”经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可是泪水像泄洪停不下来,“她们醒了,我告诉你们。” “好。”凡应道,“听羽,好好休息,我们还要赶去红石峡谷找少华长老和明婉。” “是的。好好休息。”听羽闭上了眼睛。 “句芒大神,蓐收大神,经有事相求。”经轻声道。 “经,你吧。”蓐收轻声回答,“我们能做的一定做到。” “我希望燃灯能陪在她们身边,永远。”经道。 “我们明白。”句芒、蓐收齐道。 蓐收、句芒分开去找燃灯。 经替枫、雨整理衣装,还走到不远的地方摘来了两朵黄花,戴在了枫、雨的头上,好让她们走的舒服些,美丽些——枫、雨虽是女孩,但是一直以来坚持战士的使命,似乎忘却了女孩的性——当她们离开热爱的洪荒世界和朋友之时,经却希望她们记得自己是一个女孩。 不久之后,蓐收、句芒却空着手回来了。 “经,对不起,我们找遍了四周围,可是没有看到一盏燃灯。”句芒带着深深的歉意道。 “谢谢两位大神。”经忍着悲痛,道,“没有了燃灯,她们或许走的更轻松些。只是,两位大神,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第九十五章 左右为难 蓐收、句芒还没来得及回答,禺疆突然叫道:“魔灵……” 禺疆的叫声急切,蓐收、句芒、经抬眼望去,只见四周围都出现了魔灵。 它们有数百个之多,正在汇集。 “怎么办?”祝融道,“我们无处可躲了——不如杀出去。” 祝融右手一伸,一团三昧真火出现在了掌中。 禺疆看一眼躺在地上的枫、雨,也道:“不躲了,不藏了,就该把它们全杀了,我才解恨。” “四方大神,不能杀,不能杀呀!”凡声嘶力竭,“把魔灵杀了,我们青丘一族就毁了……” “四方大神,凡得对,”听羽也恳求道,“杀了魔灵,正中了黑暗使者的诡计,他就盼着我们自相残杀。” “不杀魔灵,我们要怎样才能带你们出去——”祝融道,“难道你们不担心魔灵活剥了你们——它们毫无人性,你们得明白。” “他们本性善良,弄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凡道,“就这样杀了他们,是不公平的。” “凡,无论如何,我们要保住他们的生命。”听羽叫道,“凡,站起来,我们战斗。” 听羽双手撑地,想努力地抬起身体,但是先后尝试了多次,都没有成功——听羽此时的内心是悲凉的,自从中了黑暗使者的燃灯暗蛊,自己的体力、能力是越来越弱,需要战斗的时候,自己却再一次成为了拖累。 “凡,我们是不是很没用。”听羽灰心丧气道,“我们连自己都战胜不了,又怎能保护青丘一族。” “我答应你们——”祝融叹了一口气,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杀一个魔灵。不过,你们也要答应我们一件事。” “什么事?祝融大神请。”凡幽幽地问道。 “我和禺疆带你们杀出去,请你们蒙上自己的眼睛——”祝融道,“我们目前的处境艰难——要么一起杀出去,要么一起在这儿毁灭。我知道你们的选择和我们一样。” “听羽,凡,”禺疆开解道,“为了胜利,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包括魔灵的牺牲。” “好。”听羽无奈地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四方大神,枫、雨醒了吗?经、枫、雨怎么办?” “听羽,凡,放心,”经宽慰道,“我会陪着她们,带她们出去。到了红石峡谷,我们会再见面的。” 凡点点头,道经,我们红石峡谷再见。 听羽、凡系上了蒙眼布。祝融、禺疆各将一人背负与肩。 “禺疆、祝融,我们分路突围,到红石峡谷汇合。”句芒道,“突破魔灵包围之后,路上千万不要耽搁——只有我们四神联手,才能和黑暗使者一战。” “明白。”禺疆、祝融道。 禺疆在前,以冰山冰柱开路,用来冰冻魔灵;祝融在后,三昧真火撞击地面,掀起强大的气浪,足矣震翻魔灵…… “蓐收大神,句芒大神,我不想她们成为魔灵的口中食,我得带她们离开。”经请求道,“带不走她们,我会一辈子内疚。” “我理解。”句芒道,“不过,我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句芒大神请。”经道。 “经,你知道,这是枫、雨的家园,是属于她们的土地,我想,她们愿意安眠在这里。”句芒有些伤感,“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经点点头,可还是忧虑重重:“可是,魔灵不会放过她们。” “为了让枫、雨安心而去,我会给她们打造一个生命结界,这样,魔灵就不可能对枫、雨造成伤害。”句芒道。 经听了,双膝跪地,谢道:“感谢句芒大神成全。” 经非常明白,这是句芒所能作出的最大努力了——他甚至拿出了自己的法宝一尺三寸绕指柔为枫、雨打造生命结界。有了一尺三寸绕指柔打造的生命结界,魔灵是动不了枫、雨分毫了。 句芒趋前一步,双手搀扶起了经,道:“你们之间的真情深深地打动了我们,我们能做的不多,你不必过于放在心上。等擒拿了黑暗使者,恢复了朗朗乾坤,我们再妥善安置枫、雨。” 句芒与经的谈话间,蓐收挥动死亡镰刀,瞬间在地面挖了一个大坑。 经将枫、雨轻轻地运送到了坑底,安放好。 经不忍再看,转过身为句芒护法。句芒坐于地面,开始打造生命结界。 此时,几只脚力异常的魔灵已经冲到了蓐收与经的面前。 魔灵龇牙咧嘴,发动了攻击。经不能退却,施以五彩羽毛,专打魔灵关节,抑制魔灵的进攻。 一只魔灵的腮帮中了一尾五彩羽毛,顿时血流如注,但是它就是不退,逡巡在经的左右,伺机反扑;另一只魔灵后腿中了一尾五彩羽毛,五彩羽毛深没入骨,令它行动艰难,它嘶叫着…… 蓐收的死亡镰刀拿捏得精妙异常,刀刃切入魔灵的骨肉,却不伤及魔灵腿脚的肌腱,身体中的重要器官,血溅之处,魔灵倒地。 蓐收、经守得片刻之后,句芒完成了生命结界。 蓐收再次挥起死亡镰刀,卷起土壤将大坑掩盖。 “枫,雨,安息吧。”经垂泪道,“待我们收拾了黑暗使者,再来接你们回家。” “经,走吧。”句芒道。 蓐收、句芒、经冲进了魔灵群中。 一入魔灵群中,蓐收、句芒、经才第一次感到了魔灵的厉害。 之前四方大神、经与魔灵交战,都是短兵相接,空间有限,面对的魔灵不多。可现在,四面八方都是魔灵,魔灵的进攻此起彼伏,让大家应接不暇。 更让大家惊异的是,这些出现在旷野之上的魔灵似乎脚下伏有玄机,蓐收、句芒、经与它们周旋良久,也伤了不少魔灵,但是,就是闯不出去。 “我上去看看。”经道。 “好。”句芒道,“注意安全。” 经一飞冲,上了半空,她只看了一眼,就暗叫不好——而且,她还看见,禺疆、祝融也还被困在魔灵群中。 经回到了句芒、蓐收身边,道:“青丘十阵!魔灵居然会青丘十阵。” “什么青丘十阵?”蓐收、句芒不明白。 “青丘十阵,是青丘一族克敌制胜的法宝,青丘一族战士大多能熟能生巧的应用——想不到黑暗使者能将它运用的如此巧妙。”经道,“靠如今的战法,我们很难冲出魔灵十阵。还有,禺疆、祝融也还在魔灵十阵中。” “那只能杀了魔灵——”句芒为难道,“这很难向听羽、凡、少华长老交待。” “是呀!”这一点,经也很担心,她道,“杀魔灵容易,可杀了他们等于毁了青丘一族,这和我们的初心相违背。” “可我们也不能干等,要是黑暗使者抓住了少华长老和明婉,再回过头来对付我们,我们岂不要全军覆没——”蓐收着急道,“真的不能再等了。” “那就——”句芒的后半句话还没出口,突然身后传来了震动地的一声巨响。经、蓐收、句芒回过头去,只见几只魔灵被巨响带上了半空,正朝下跌落。 魔灵迅速地坠落,眼见不能活了——半空中一只巨手却接住了它们…… 第九十六章 碑陵擎天 经看到了两个巨人。其实,是巨神更正确——一个着红色战衣,头顶红光萦绕,全身肌肤包括面部呈现神像般的鎏金状;一个也是全身肌肤包括面部呈现神像般的鎏金状,只是着黄色战衣,头顶黄光萦绕。 “枫,雨……”经兴奋地不出话来。 蓐收、句芒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诧了。 他们想不到枫、雨居然能够死而复生——那应该是一种怎样的力量?还有,她们为什么要救了魔灵? “等一等,”蓐收谨慎地道,“经,他们救了魔灵,我担心——黑暗使者的手段过于黑暗,我们先看看再。” “蓐收大神,句芒大神,那是枫、雨没错。”经道,“她们的初心就是维护青丘一族的生存和繁荣,他们知道魔灵就是她们的亲人和战友,我相信她们。” 话间,红色巨神将魔灵轻轻地放到了地上,然后示意它离开。 红色巨神、黄色巨神一步步朝着经走过来了——魔灵饶是凶残成性,也挡不住两大巨神行走时在地面形成的颠簸之力,一个个摇摇晃晃,仿佛浪尖上的风帆。 两位巨神一路走来,魔灵一路四散,魔灵十阵不攻自破。 两大巨神站在了经、蓐收、句芒的眼前。远处,禺疆、祝融背负着凡和听羽冲出了魔灵十阵的包围,朝着两位巨神赶来。 “枫、雨,看到你们真是太高兴了。”经喜极而泣,“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想不到你们变得这么强大。” “经,谢谢你。”红色巨神道——她原来是雨,“也谢谢句芒大神,蓐收大神,没有你们,我和枫也不可能复活。” 枫心翼翼地打开了手掌,弯下身去,道:“句芒大神,这是您的一尺三寸绕指柔,现在原物奉还,若没有您的生命结界,我和雨不可能变成现在的样子。” 句芒接过一尺三寸绕指柔,道:“枫,雨,句芒有一事不明?” “句芒大神,请。”枫道。 “你是,是生命结界起了作用?”句芒问道。 “确实如此。”枫点点头,道,“其实,在洞穴内,您用了生命结界,那个时候就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开始催动我们变身——只是,当时我们刚刚苏醒,体力虚弱,而到了后来,黑暗使者破坏了生命结界,我们才——” “我明白了,”句芒顿悟道,“这是大神们常用的印迹大法——不知枫可否告知是哪一位大神眷顾了你们?” “句芒大神,蓐收大神,当年蜀山一战,轩辕帝和炎帝为了镇压邪恶,缅怀英烈,在蜀山建起了炎帝碑,在黄河之滨竖起了轩辕陵——”枫回答道。 蓐收听着,笑着插话道:“枫、雨真是德厚命丰,轩辕帝、炎帝如此看重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两位帝尊的一番诚意。” “蓐收大神,轩辕帝、炎帝大恩大德我们莫敢忘,”雨躬身道,“我们也是现在才得知真相。上次青木岭上枫、雨多有得罪,望四方大神不要责怪。” 蓐收、句芒俱是笑道,不会不会。 其实,蓐收、句芒心里更加清楚,他们来之前轩辕帝尊对这六位少年的褒奖和看重是有着深厚的背景的,而且,这一段时间下来,六位少年的表现确实配得上轩辕帝尊、炎帝尊的褒奖。 “那枫的印迹大法应该是轩辕陵,雨的印迹大法是炎帝碑。”句芒道,“有了炎帝碑、轩辕陵印迹大法,我们再也不必怕黑暗使者。不过,枫、雨,那神秘的力量可告知你们恢复真身的口诀。” “咳,光顾着话,把这事给忘了。”雨笑着道。 雨念动口诀,恢复了真身。枫也很快成为了自己。 禺疆、祝融奔到附近,一看到恢复了真身的枫、雨,差一点扔了肩上的凡和听羽。 “你们——”祝融睁大了眼睛,“这是真的吗?” “禺疆大神,祝融大神,谢谢你们。我们回来了。”枫恭敬地感谢道。 “真的很感谢!”雨也道。 禺疆围着枫、雨走了一圈,笑着道:“好,好——我看你们的能耐,比在青木岭上打败我的时候还要威武。回来就好!” 祝融也笑着祝贺。 凡、听羽站到了地面之上,摘下了蒙面布。 他们见到了经、枫、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简单的寒暄过后,听羽和凡均感受到了气氛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禺疆大神,您回来就好,什么回来就好?”听羽好奇地问道,“枫、雨,你们去过哪儿了?你们不是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吗。” “我们——”枫感到疑惑。 她并不知道听羽和凡从来没有得知过她和雨魂归西的事情。 “我……”禺疆并不想提起伤心的往事,“我只是高兴罢了。” “听羽,她们哪儿也没有去。”经回答道,“只是刚才,我们分散突围了。” “那,什么是‘这是真的?’”凡问道。 “凡,你们刚才没看到——枫、雨变身了,和在青木岭上时的变身一模一样。”祝融解释道,“你可以问枫、雨。” “枫,雨,是真的吗?”凡继续问道。 “是!”枫、雨道。 “凡,听羽,枫、雨的变身是一件大好事,”句芒解释道,“这是轩辕帝、炎帝施行的印迹大法——枫是……我们现在变得强大了,现在,我们必须赶去红石峡谷,找到移山幻影的破绽,派人出去告知轩辕帝、炎帝尊青丘山发生的一切,并彻底打败黑暗使者,挽救下。” “屈指算来,离轩辕帝尊归还‘三色神羽’的日子也不远了,”听羽道,“是时候解决黑暗使者了。但是,我怕黑暗使者留下了我和凡的燃灯,目的是为了逼迫我们将‘三色神羽’交给他。” “我也是这么想,”句芒道,“所以,派一个人出去找到轩辕帝、炎帝很重要。我们必须赶在黑暗使者的前面,才有机会战胜他。” 于是,四方大神与听羽、凡、经、枫、雨一行朝着红石峡谷前进。 魔灵都远远地躲开了。远远看去,好像巫师也在其中。 “魔灵十阵原来是巫师在指挥,”听羽道,“真该把他抓来,让他向青丘一族的列祖列宗赎罪。” “听羽,有机会收拾他。”凡道,“打败了黑暗使者,巫师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四方大神夹带着五位少年飞速前进。他们顺着少华长老留下的秘密印痕一路找寻,在距红石峡谷一道山梁的一个峡谷内,少华长老独有的秘密印痕消失了。 句芒让大家散开,仔细查找,大家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消失的秘密印痕的出现。 “难道危险来的太突然,少华长老来不及留下秘密印痕。”句芒沉思后猜测道,“如果是那样,会不会是黑暗使者找到了他们。” “少华长老做事谨慎心,周到全面,即便遇到再大的危险,他也不会把唯一的希望舍弃——”凡道,“是我们还没有找到的缘故。” “继续找,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疑点。”蓐收道。 听羽站在一块岩石旁,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地势开阔,并不利于隐蔽——少华长老为什么来这儿?并在这儿消失不见。 听羽极目远望—— “是这儿!我明白了。”听羽轻声叫道。 第九十七章 黑暗之心 “凡,还记得少华长老传授给你我的‘时空隔绝印痕’吗?”听羽站在突出的岩石前,望着远处,问道。 “听羽,你是少华长老用你身后的这块岩石做了‘时空隔绝印痕’,”凡有些怀疑,“他为什么这么做?” “凡,你看——”听羽指着远处的一道山梁,道,“那道山梁的后面,将是下一个秘密印痕出现的地方——” “那儿——”凡顺着听羽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去,恍然大悟,道,“那是死湖。少华长老去了死湖。” “死湖?”蓐收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死湖,寸草不生,却又生意盎然。”听羽解释道,“青丘一族人人都知道死湖。但是,从来没人敢下死湖。甚至没有人敢从死湖那儿过。” “不可能!它怎么寸草不生又生意盎然?”禺疆道,“我到过一个叫死海的地方,确实是寸草不生,生意萧瑟,哪里还会出现生意盎然的景况。” “死湖的确如听羽所。”凡道,“死湖中寸草不生,湖水幽深可怖,但是,少华长老告诉我们——死湖上面,空中,倒是常常会下桃花雨、或是突然凌空长出来硕大的荷花、芙蓉……,所以它生意盎然。” “听你们的描述,死湖倒像是一道时空之门。”句芒道,“既然听羽、凡都相信少华长老会去那里,我们不妨过去看看。” 四方大神及听羽、凡等继续朝着远方的山梁走去。听羽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一个问题:少华长老去了死湖,是不是判断出了明婉掉落的地方,还是单纯为了躲避少尊和黑暗使者的追踪。 若少尊也能像自己这样思考,那么他也能发现少华长老的去处——不定,黑暗使者已经先自己一步去了死湖。 在听羽的一再催促下,四方大神加快了速度,大家一鼓作气翻过了山梁,见到了死湖。 然后,大家也找到了少华长老做下的秘密印痕。 听羽、凡、枫、雨发现了死湖畔秘密印痕的神秘之处——上面加了两条线,呈交叉状。 “是少尊还是黑暗使者?”凡道,“大家再四处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枫、雨应声朝着东西两边找了出去。 “听羽,这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蓐收问道。 “少华长老用交叉的线条告诉我们他碰见了对手,一战难免。只是,我们不知道对手是黑暗使者还是少尊。”听羽道。 “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句芒道,“我们下一步往哪里去?千万不能让黑暗使者抓了少华长老和明婉。” 话间,枫、雨回来了。她们都摇摇头,看来没有找到可靠的线索。 “那我们只有顺着湖畔往前找。”凡道。 一阵疾奔,转过一道湖湾,大家眼前出现了另一番地:那才是真正的死湖,面积广博的一眼看不到边。湖水深深,发出幽绿的光,波浪不大,却传导过来阴风阵阵,使人不寒而栗。 但是,死湖的上空,艳艳生辉,明净秀丽。 “那是什么?”眼尖的经突然指着死湖中的一个黑点叫道。 禺疆眼力极好,一眼就发现那是一个人,正漂浮在死湖的水中。他在波浪中浮浮沉沉,看不清样貌。 “我去带他上来。”禺疆道,“不管是谁,总要救他一救。” “禺疆,心。”祝融道,“这死湖不寻常。” “没事。”禺疆笑笑道,“放心,我不会有事。” 按,禺疆掌管洪荒世界大洋大水,什么风浪没见过。但是,话又回来,祝融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洪荒世界中死湖这样的湖水,禺疆真是没见过,更不要下去过。 禺疆驾起浮云,劈波斩浪朝着黑点靠近。不消片刻,他就到了黑点的面前。 “少华长老?”禺疆大吃一惊。 少华长老沉浮在湖水中,大概浸泡的时间久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竟没有抬头。自然没有发现禺疆。 “少华长老,少华长老……”禺疆叫道。 少华长老依然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 禺疆粗中有细,心想少华长老这样浸泡在湖水中不行,于是,自己也下到了死湖湖水中,想一把抄起少华长老,带着他回到岸上。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禺疆竟然被吸附在了死湖湖水中。不管禺疆如何使劲,甚至使出了全身神力,依然无济于事。 “这是怎么了?”禺疆又急又恼。 “禺疆,死了上岸的这条心吧。”黑暗使者突然气势汹汹地出现在了死湖上空,他的身边站着明婉,“你们竟然闯过了我的封山之印,可恶。这一次,我非得将你们斩杀的干干净净。” 明婉似乎被黑暗使者控制住了手脚,怎么动怎么喊也无济于事。 “明婉,少华长老因你而死,现在,禺疆也将因你而死,难道你真是铁石心肠?”黑暗使者阴笑着,“做我的圣女吧,你将有享不尽的富贵,至高无上的权力。” 明婉愤而不语。 可是,当明婉看着死湖中的少华长老和禺疆,不由得泪如雨下。 “你若再不答应,死湖岸上的他们也难逃一死。”黑暗使者指着听羽一行威胁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这边,蓐收、句芒、祝融见了禺疆也沉浮在了水中,又看到黑暗使者挟持了明婉,知道事情不对,便飞到了空中。 “黑暗使者,你使了什么妖术——快快放了禺疆、少华,”祝融怒道,“我们光明正大斗一斗,如何?” “少华、禺疆——呵呵,这是他们自找的。死湖湖水就是这样,要救他们可以,只要你们劝明婉答应做我的圣女。”黑暗使者道,“否则,你们都得死!” “我偏不信。”祝融完,转身要下去救禺疆、少华。 “祝融,慢!”句芒叫住了祝融,转头向着黑暗使者道,“你能救他们?” 哈哈……黑暗使者放肆地笑起来。 “是的。”黑暗使者道。 “这可是死湖。古已有之,青丘一族谈之色变,你能救?”句芒反问道。 “死湖,又叫黑暗之心——这还是我刚到青丘一族时巫师告诉我的。它是我力量的源泉——否则,以我一个黑暗使者的能量,怎能构建庞大的移山幻影之术。”黑暗使者沉思良久,道。 “你终于承认自己不是心盲神,而是黑暗使者。”句芒继续问道,“既然你有黑暗之心,为什么还要假扮心盲神,施燃灯暗蛊,打造魔灵十阵?” “很难相信,是吗?”黑暗使者道,“我就是想玩。不好玩吗,我觉得很好玩。” “黑暗使者,你历经千难万险,跨越多个世界,不就是为了统治洪荒世界吗?”句芒针锋相对,“你不会是为了好玩。绝不会。” “真是顽固。”黑暗使者斥道,“我凭什么给你听。句芒,蓐收,祝融,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我的条件,先救了禺疆、少华吧。” 死湖水面,禺疆扑腾一阵后,出现了神力衰竭的迹象——禺疆似乎也坚持不了多久。 站在死湖岸边的听羽、凡、经、枫、雨是心急如焚。 第九十八章 致命湖水 枫、雨情急之下变身。 一红一黄两大巨神屹立在死湖湖畔,黑暗使者一眼认出了。 “我真是看你们了。枫,雨居然也解除了燃灯暗蛊。”黑暗使者面无表情。 实际上,黑暗使者的内心是充满了疑惑和忧虑的。经的蜕变,他还能看出一丝门道,因为他熟悉三色神羽——每一代呵呵女王也是从火中重生的。 枫和雨不一样,虽然在青木岭上枫、雨变身打败了四方大神,可是,根据黑暗使者事后的了解,他知道枫、雨并不明白自己变身巨神的机窍。如今,她们显然已经学会了变身,这对自己而言,绝对增加了迈向成功的难度。 “黑暗使者,放了明婉!”句芒一声招呼,蓐收、祝融迅速移动位置,将黑暗使者围在了当中。 “你们以为枫、雨能救得了禺疆和少华?”黑暗使者哈哈大笑了一阵,“能救他们的,唯有我的圣女。” “黑暗使者,你真是卑鄙透顶,欺负一个女娃娃算什么本事?”祝融骂道,“你让明婉做你的圣女,一定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明婉,千万不能相信他。” “明婉做我的圣女,这是我和她之间的公平交易。明婉可以不答应。”黑暗使者笑着道。 “那你放了他。我们痛痛快快的斗一场?”祝融激将道。 “交易达成,我自然放了她。”黑暗使者道,“你们该庆幸,是明婉给了你们活下去的权利。” “我们活着的权利不是你给的,黑暗使者,接招吧。”句芒双手间顿时浮现出一片一尺三寸绕指柔。 黑暗使者轻蔑地笑了笑。 他将明婉往下一推,明婉跌下了云层—— “少尊,看着他。”黑暗使者叫道。 少尊长老从云层下走出,一把接住了明婉。 “是!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少尊长老道。 “少尊,你醒醒——他可不是你们的心盲神,他是黑暗使者。蜀山一战中逃脱的黑暗使者。”蓐收叫道,“你不记得了吗?” 呵呵呵……黑暗使者纵情地笑着,道:“他是我的少尊长老,不是尊。他只听命于我。” “别得意。今我们誓要捉了你,交给帝俊发落。”句芒道。 句芒催动生命结界,围住了黑暗使者。黑暗使者竟然站着不动,任生命结界包裹住了自己。 生命结界内飞出无数一尺三寸绕指柔,把把对准了黑暗使者的要害部位。黑暗使者捏紧的手掌突然打开,从中冉冉上升黑色的芙蓉花两朵——芙蓉花周围黑气缠绕。 “去吧。”黑暗使者叫道。 两朵黑气缠绕的黑色芙蓉花旋转起来,将无数把一尺三寸绕指柔带入了旋转的越来越大的漩涡中——然后轰然炸裂,漩涡中飞溅起一阵阵的黑雾。 蓐收、祝融、句芒后退。 “祝融休走。”黑暗使者朝着祝融追来。 祝融定身,瞅准了黑暗使者的来势,手掌中蓄积的两团三昧真火甩向黑暗使者的面门,眼看烧着…… 黑暗使者刹那间隐退。 “不好!”祝融暗叫一声。原来追来的黑暗使者是幻影而已——在幻影的后面,几束黑暗之光窜出,将祝融笼罩在了攻击范围中。 祝融嘴一张,凭空在自己咫尺前竖起了三昧真火屏障。只听叮叮叮……黑暗之光纷纷坠落。 祝融刚缓的半口气,黑暗使者突然现身眼前,右掌拍上了他的肩膀——祝融疾退,可是黑暗使者的速度更快,祝融挨了一掌。 好在蓐收飞速赶到,死亡镰刀切向了黑暗使者的右掌,迫使他及早收回——祝融虽然中了一掌,气血翻腾,疼痛难忍,不过,片刻之后,各种症状得以缓解。 “你没事吧,祝融。”蓐收问道,“黑暗使者阴险狡诈,不可不防。” “我没事。”祝融吞吐气息,确实感到毫无痛楚和阻碍,才真正舒了一口气。 祝融抬头,见句芒和黑暗使者杀得难分难解,于是重新加入战团,毫不吝惜三昧真火,四人直杀得昏黑地。 再看死湖湖面。 枫,雨不断地变大增长,身体几乎探入了云端。 枫,雨站定,弯腰之后,将手臂伸向死湖湖水中的禺疆和少华长老。 枫双手抱住了禺疆,雨的双手抱住了少华长老。枫,雨一使劲,顺利地将禺疆和少华长老从死湖中抱了起来。 岸上的听羽、凡、经总算舒展了一口气。 可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随着禺疆、少华长老被枫、雨从死湖湖水中捞起,死湖湖水却没有离了禺疆和少华长老的身体。 死湖湖水像一条条巨蟒盘旋着缠绕在了禺疆、少华长老的身体之上。枫,雨将禺疆、少华长老的身体越举越高,死湖湖水也跟着越攀越高—— “那是什么?”听羽惊讶道。 包括凡和经,哪一个不惊讶。他们只看到过“水往低处流,何时看到过水往高处流?” “它们会不会把枫、雨也拉扯到死湖中去?”经担忧道,“听羽,凡,你们心照顾自己,我去助枫、雨一臂之力。” “等等,”听羽道,“看清楚了再——这死湖湖水,确实透着邪恶,我们不可以轻举妄动。要出击,你必须保证一击而中,那才能帮枫、雨解围。” 凡点头同意,道:“听羽得对。我想以枫、雨的实力,不至于被死湖湖水拖走。我们见机行事。” 三个人紧张地盯着枫、雨和死湖湖水较劲,看得汗水淋淋。 枫、雨感觉到死湖湖水似乎具有生命,自己使得力量越强,它对抗的力量也越强,而且,死湖湖水生成的力量源源不断,不知疲倦。 “雨,坚持住。”枫道,“可别伤害了少华长老。” “我会的。”雨答道,“枫,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禁得住,少华长老和禺疆会受不了。” 空中,黑暗使者以一敌三,犹占上风,但三神均不惜命,黑暗使者就难以找到致命一击的好机会。黑暗使者偷眼见枫、雨受阻于死湖湖水,心中大喜。便跳出了战圈。 “句芒,蓐收,祝融,再等得一时三刻,禺疆和少华真的就死了。你们考虑考虑我的条件,不要做无谓的牺牲。”黑暗使者带着虚伪的笑意,道,“明婉不过是人类,而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神,禺疆要是死了,帝俊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句芒凛然道,“黑暗使者,自古神人一家,你不要挑拨离间,我们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神的。告诉你,我们每一个人,每一个神,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好好。”黑暗使者叫道,“那你们就等着给禺疆、少华收尸吧!” 第九十九章 湖面恶战 黑暗使者恶狠狠地完,便飞腾到了死湖中央——那巨蟒般的水柱升腾起来的上方。 他叫道:“黑暗之心,苏醒吧!” 话音未落,死湖翻腾起了大浪。 大浪牵扯着巨蟒般缠绕着禺疆、少华长老的水柱,水柱好似绞刑架上的绞索,开始不断地收缩勒紧—— “枫,怎么办?少华长老快坚持不住了。”雨道。 那少华长老在死湖中浸泡长久,已濒临死亡的边缘,哪里还经受得住死湖水柱疯狂而剧烈的拉扯? “坚持住。”枫心中并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不过她知道,若自己和雨就此放弃了,那么禺疆和少华长老难免一死。 危急关头,经一飞冲,加入了与黑暗使者的争斗。 经用双手攥住了死湖水柱,借助于那巨大的翅膀扇动产生的巨大能量,将死湖水柱生生地拉上了半空,消解了水柱拉扯禺疆、少华长老的力量。 枫,雨压力顿减。 “经,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枫叫道,“我们不妨砍断了这水柱,救了禺疆和少华长老。” “好!”经回应,“让黑暗使者看看我们的厉害。” 枫,雨各腾出一只手来,化成巨斧利刃,朝着死湖水柱凌空砍了下去。枫,雨接连砍了十余斧,却是抽刀断水水更流。 枫,雨正在着急,蓐收、句芒、祝融到了。 “这死湖湖水够邪门,让我的一尺三寸绕指柔会它一会。”句芒出手,千万把柔剑闪耀着寒光切入了水柱之中,不消片刻,看水柱好像沸腾了。 沸腾的死湖水柱扭曲着、摇摆着。 “断了……”祝融叫道。 可是瞬息之间,被切割断裂的水柱忽然又连接在一起——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柔剑与水柱始终纠缠,却分不出胜负。 “看我的。”祝融道,“三昧真火定能烧他个片甲不留。” 句芒只得撤了柔剑。 祝融催动三昧真火。三昧真火包裹住水柱,熊熊燃烧。 水柱在三昧真火毫无一丝空隙的高温压迫之下,渐渐地拉长自己的身体,宛若力不从心的样子。 “祝融,再加把劲,烧死它。”蓐收道,“想不到死湖湖水怕三昧真火,这真是一件大好事。” “好。救了禺疆和少华,我们再找黑暗使者算账。”句芒道。 枫,雨脸上渐露喜色。 “经,坚持住,”雨道,“我们就要成功了。” 黑暗使者并不理会祝融的火攻,而是继续念动咒语,凝聚黑暗力量。 “黑暗之心,赐予我力量!”黑暗使者吼道。 只见,翻腾的死湖开始涌起山一般高的巨浪。巨浪连绵不断地冲刷死湖湖岸,撞击的声音惊动地。 凡和听羽两个人幸好见机的早,好不容易攀上了附近的一座山。不过,枫,雨此时近半个身子淹没到了死湖湖水之中。 黑暗使者伸出双手,伸手朝着死湖湖面一指,然后念动咒语,一条水蟒跟随着他的手指飞上了空中——在黑暗使者的指挥下,水蟒朝着经飞来。 “经,心。”蓐收见水蟒来势凶猛,可是来不及出手相阻。 经双手攥着水柱,实在腾不出手来,眼见水蟒卷向自己的手臂,便催动意念——几支五彩羽箭射向水蟒,水蟒的脑袋瞬间粉碎在了空中。 这一条水蟒坠落,另一条水蟒又缠向了经的双臂……几乎是射一支箭的时间,经击落了十几条袭击自己的水蟒。 蓐收飞到了经的前面,道:“水蟒交给我。我们可不能功亏一篑。” 经点点头。 黑暗使者变本加厉,水蟒变得更大,来势更快更猛烈,而且是好几条水蟒一拥而上…… 蓐收施放死亡镰刀,一放就是十几把。 这把把死亡镰刀对准了水蟒的脑袋,一击而中。水蟒纷纷坠落。 黑暗使者双手合掌,道:“生生灭灭,不灭不生;死亡力量,众生归降……” 刹那间,坠落的水蟒纷纷在在空中复活。它们相互缠绕着,攀援着,继续朝着蓐收和经攻击。 与此同时,祝融的三昧真火眼看就要烧毁了牵连了禺疆、少华长老的水柱。 殊不知,翻腾而上的五条水蟒齐齐扑向了三昧真火,三昧真火遭此一击,力量减弱,那几乎被烧断的水柱眨眼间膨胀了数倍——它又活过来了。 “怎么样,没事吧。”句芒问祝融。 “好险,”祝融舒了一口气,道,“不过我没事。” “没事就好。”句芒放下了心,“黑暗之心着实厉害,我们要心了。这些水蟒看起来不简单。” 这些水蟒看起来好像并无杀伤力,只是尝试着缠绕对方的身体,实际上,水蟒的力量和破坏力惊人——一旦被它缠上,它就会释放强大的持续的吸附能量,一直要将你拉入死湖湖中才罢休。 一条水蟒幽灵般绕过了句芒,卷向枫的身体。 雨眼疾手快,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捏碎了水蟒硕大的头颅,水蟒躯体坠落…… “雨,谢谢你。”枫道。 “枫,我们并肩作战。”雨道。 两人的心里都不轻松,虽是战友情深,但是,他们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大家心,千万别被水蟒缠上,”句芒大叫道,“经,枫,雨,坚持住。蓐收、祝融,我们下去——” 蓐收、祝融听明白了句芒的意思——只有逼迫黑暗使者罢手,最好是擒住了他,才能改变眼前的被动和危险。 句芒率先冲向了黑暗使者,蓐收、祝融也紧跟在后。 无数的水蟒前后左右朝着句芒、蓐收、祝融包抄而来。句芒用一尺三寸绕指柔当先开路;祝融口喷三昧真火,护卫三神左右;蓐收以死亡镰刀断后。无奈这水蟒是不灭不生,生生灭灭,句芒、祝融、蓐收疲于应付,始终冲杀不到黑暗使者的眼前。 “我们试着往湖岸走,”经道,“他们或许才有机会,我们才有机会。” “对!”枫表示同意。 “一起走,可不能伤害了禺疆和少华长老。”雨道。 经行动自如。 枫,雨却遭遇了麻烦。 黑暗使者发动的黑暗力量致使死湖湖水暴涨,淹没了她们几乎一半的躯体——她们现在也被死湖湖水强大的吸附力牢牢地拖住了。 枫,雨艰难地移动脚步——唯有凝聚全身的力量,她们才能挪动那么一步。 这其间,三人还要应付十数条水蟒无休止的攻击——三人渐渐感到了力不从心。 “该死的……”雨看着手掌中已经失去了温度的少华长老,哭了。 “少华长老,他,他怎么了……”枫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第一百章 黑暗圣女 “句芒,还不住手——”黑暗使者突然叫道,“明婉——少华死了!眼看着他们一个个丧身于黑暗之心,你于心何忍?” 句芒无法回答。 他被水蟒困得死死的,哪里还有精力回答黑暗使者的话语。 蓐收、祝融也是——他们知道水蟒的厉害之处,得全身心与水蟒争斗。而且,他们离黑暗之心太近了——现在,想要重新杀回到经、枫、雨的身旁,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明婉的手脚被束缚,脖子上又架着夷羿神箭的箭刃,反抗无疑是徒劳的。 “就这么死去么?像自己的两个哥哥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去……”明婉的泪顺颊而下,“就算真的没法选择,为什么不死的轰轰烈烈——父亲呀,女儿听您的话,绝不给您丢脸。” 明婉打定了主意,她抬起头来,直视着少尊长老的眼睛。 “把箭刃拿开,我有话跟你的主子。”明婉大义凛然道。 少尊长老不敢看明婉那双清澈的,却饱含了愤怒的眼睛,默默地松开了箍住明婉脖子的手,并退后了一两步。 “我答应你。”明婉大声叫道,“黑暗使者,我决定了,我答应做你的黑暗圣女。” 黑暗使者听见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但是,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料定明婉最后会答应,却料想不到明婉会这么快答应。 “明婉,你有什么要求?”黑暗使者问道——他觉得,明婉的要求才能使他真正的安心。 但是,黑暗使者并没有因明婉的答应而放松对蓐收、句芒、祝融以及经、枫、雨的攻击,他继续催动水蟒,展开生生不灭的攻击。 “放了他们,我就是你的黑暗圣女。”明婉道,“黑暗使者,还有——你得救少华长老。” “放了他们——”黑暗使者思考后道,“这个要求似乎不高,我可以答应你。不过……” “黑暗使者,少一个条件都不行。”明婉义无反顾,“我既然答应了你,也绝不反悔。” 黑暗使者呵呵呵地干笑了几声,他还是有所顾虑。 “不是我不相信,而是我什么人都不信。除非……”黑暗使者道。 “除非什么?”明婉质问道。 “明婉,如果你能在我面前立下黑暗毒誓,我就答应你。”黑暗使者道。 “什么黑暗毒誓?” “你发的毒誓,我赐予它黑暗力量——一旦你反悔,这个毒誓将跟随你一辈子,你一辈子将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黑暗使者道,“明婉,你敢吗?” “黑暗使者,你太看我明婉了。”明婉对黑暗使者报以耻笑,“黑暗使者,你先放了他们,救了少华长老,我必依你。” “当真。” “林氏一族从来就是一诺千金。”明婉显示出了巾帼豪气,“我,现在是你的案上肉,掌中鱼,你大可放心——但是,我实在是瞧不上你的诚信——” “好,好好好……”黑暗使者开怀大笑了一阵,“我最喜欢公平交易。只要你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必然实现你的愿望。” “但愿如此。”明婉正色道,“黑暗使者,那你快快实现我的愿望。” 黑暗使者迟疑了。 黑暗使者看看被困在水蟒群中的四方大神和经、枫、雨,心中有些不舍,他估计,再将他们困上一段时间,水蟒群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那时,青丘山只剩下了听羽和凡,他们只能乖乖地听从自己的命令——自己想要的宝贝拿到手也是轻而易举。 不过,黑暗圣女对自己更重要——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他坚信,只要这个计划顺利地实施成功,那比拿到任何宝贝都要管用。 黑暗使者心一横,道:“我放了他们——现在!” 明婉道:“黑暗使者,你的,公平交易而已。” 黑暗使者正要收回水蟒,突然道:“明婉,有一事我必须明——少华长老,不是我不救,而是,我也不一定救得了他。” “黑暗使者,我不信。”明婉道。 “你可以不信。”黑暗使者道,“我能做的,只能是消除黑暗之心的魔力,至于少华长老的死活,那要看他的造化了。” “少华长老已经死了。”明婉压抑着叫道,“你不救他,他就死了。” “我是该救他——可我确实救不了他。我这里还有半颗不死药——少华到底能不能活,只能看他的造化。”黑暗使者阴沉着脸道。 这半颗不死药来自于昆仑山八方山岩。那日,黑暗使者随着夷羿登上昆仑山八方山岩,黑暗使者使出黑暗巫术反制了守卫窫窳的巫师,夷羿趁机射出一箭杀了其中一名巫师,另一名巫师则死在了黑暗使者手中。 黑暗使者趁夷羿不注意,偷偷藏下了半颗不死药,将大半颗不死药夹带着黑暗巫术救了窫窳——也因此,窫窳虽然复活,但是功力只恢复了七八层,最后,体力不济败在了陆吾手下,为守住黑暗使者那个大的秘密,窫窳选择了跳入火极之渊。 “好!”明婉虽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黑暗使者的要求。 黑暗使者念动咒语,收了水蟒。 “句芒、蓐收、祝融,你们可以走了。走的越远越好。”黑暗使者冷笑着道,“你们该明白谁救了你们——” “是明婉。”句芒道,“明婉一定答应了黑暗使者的无理要求,答应做黑暗圣女。她舍弃了自己的性命,为了救我们。” “黑暗使者,趁人之危,卑鄙无耻——”祝融大骂道,“我宁愿死在你的手里,也不愿一个娃娃牺牲自己。” 句芒一把拉住了往前冲的祝融,轻声道:“我也愿意一死。可是,我们的死解决不了问题——我们死,经、枫、雨、听羽、凡都要死——明婉不想那么多的人死在她的眼前。她很善良。” “可是,”祝融吼道,“我们,不是成了懦夫!” “祝融大神,听我,”明婉道,“是我自己愿意做黑暗使者的黑暗圣女,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黑暗使者放你们,是不想让鲜血沾染了他的好事。你们走吧。” “明婉,你别了。”蓐收谈了一口气道,“我们都明白。真的明白。但是,有一句话我必须告诉你——黑暗使者居心叵测,我担心他需要你做他的黑暗圣女,是为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旦他的目的达成,后果难以预料。” “蓐收大神,我明白。”明婉道,“您担心我,是为我好。可我,没有办法,实在是没有办法——如果你们真的关心我,请你们快快离开。” “明婉,你不能答应。”经飞过来,朝着明婉喊道。 黑暗使者此时已挡在了明婉的前面,只是一直低头不语。 “明婉,你答应了黑暗使者,就再也过不了平常的生活了。”枫哽咽着。 “雨,这是半颗不死药,记着,马上给少华长老服下去——他一定会没事的。”明婉也哽咽了,“经,枫,雨,听羽和凡还在苦苦等待,你们快走吧。走吧……” “明婉……”雨接住了明婉抛过来的半颗不死药,攥在手里,哭了,“恐怕,我们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明婉抹干了眼泪,道。 第一百零一章 逼立毒誓 “雨,救少华长老要紧。”明婉道。 雨点点头。在枫、经的协助下,雨给少华长老服下了半颗不死药。 “你们走吧。”明婉劝道,“少华长老,禺疆大神等着你们的救治——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明婉,他们还不能走!”黑暗使者抬起头来,冷冰冰地提醒道,“毒誓?” “放他们走——”明婉思虑后道,“要不我送他们一程——若你不放心,你可以跟着。” 黑暗使者看着明婉,终于还是妥协了。他并不想横生枝节,尤其是在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候。 明婉带着四方大神和经、枫、雨来到了少华长老曾布下“时空隔绝印痕”的山谷。枫、雨放下了禺疆和少华长老,将他们妥善安置在那块突出的岩石下方。枫,雨随后恢复了真身。 “记得我凌空掉落到青丘山时,虽然看到了红石峡谷,但是,醒来时是在这里。这个地方也算是与我有缘——是它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今在这里与大家分别,我没什么遗憾的。”明婉勉强笑着,继续道,“我最难过的是,我已经找不到“移山幻影”的漏洞,对不起大家了。” “明婉,你做的够好。我们……”经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你是我们的好姐妹,一生一世的好姐妹。” “是的,明婉,我们虽然之前没有见过面,可是,一见如故。”枫道,“只要我们能活着,我们一定会找到你,我——发誓。” “谢谢你们,我真的很高兴。”明婉笑中带着泪。 “明婉,你还欠——我们一个拥抱。”雨道。 “好,好的。”明婉一把抱住了雨。枫和经也和雨、明婉拥抱在一起。 句芒、蓐收、祝融久不食烟火,对人类的情爱基本绝缘。可现在,四个女孩深情而持久的拥抱让他们恍若从前—— “多么好的女孩,为了我们,不得不沉没在黑暗里。”句芒道,“那种感觉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拥有了,可是今,我的内心是那么的难受,难道是我神力衰竭的缘故。” “句芒,你得对,我也是这样——都是神力衰竭的缘故。”蓐收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祝融没有搭话,全身却燃起了大火。 “火啊,来的猛烈些吧!”祝融叫道,“我的心在燃烧——这样让全身烧着,我会好受些。” “保重!”明婉道。 “保重!”经、枫、雨道。 “黑暗使者,我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明婉离开了经、枫、雨,径自到了黑暗使者的面前,“开始吧……” “好吧。我就遂了你的心愿——”黑暗使者道,“明婉,你这里与你有缘,那你就在这里发下毒誓——当着他们的面,这是我们好的。” “我会的。”明婉没有否认,“黑暗使者,你吧,我该发下怎样的毒誓,你才会满意?” “哈哈哈……满意?”黑暗使者突然笑起来,“明婉,你心甘情愿发下毒誓?” 经、枫、雨一个劲朝着明婉摇头——她们渴望出现奇迹。 但是,她们也知道,包括自己,包括四方大神,包括少华长老、听羽、凡——这里能活下来的所有人,都是明婉用她一生的命运换来的——他们除了尊重明婉的选择,别无他法。 这里没有奇迹——经、枫、雨只是不甘心而已。 果然,明婉点点头。 “我记得过:你发的毒誓,我赐予它黑暗力量——一旦你反悔,这个毒誓将跟随你一辈子,你一辈子将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黑暗使者冷笑着,道,“就这个样子,我别无他求。” 明婉沉默了一会。 “明婉,难道你想反悔。”黑暗使者逼问道。 整个山谷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明婉的回答。 四方大神、经、枫、雨相互对望着…… 枫、雨、经的手相互攥紧了。 “要是明婉不,那该多好啊——要死大家死在一起,就不必相互惦记了。”雨轻声道。 经、枫都点点头。 “不会。”明婉沉声道,“我,林氏一族明婉,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发下——” 突然,句芒叫道:“慢!” 黑暗使者愠怒地转向句芒,继而双眼冒火,做出一副随时施放辣手的模样。 句芒不为所动。 黑暗使者强压怒气,道:“句芒,所为何事?” “黑暗使者,我有几个问题未明——在明婉发下毒誓之前,我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句芒道,“不然,我宁愿不走!” “句芒,我既然可以放你,自然也可以杀你——”黑暗使者阴沉着脸,道,“这是我和明婉的公平交易,你们不过是见证,轮不着三道四。” “黑暗使者,我们四方大神与明婉同命运共呼吸——至少现在是这样,怎么不能过问?再了,我不过想在明婉发下毒誓之前了解几个不相干的问题而已,难道这你也要阻止吗?”句芒入情入理地质问,的黑暗使者脸青一阵红一阵。 “先由着你耍耍,等明婉成为了黑暗圣女,你们一个也逃不了……”黑暗使者心里这么想,脸上好歹装出一副已经心平气和的样子,道,“句芒,你的问题和毒誓当真毫无关系?” “自然没有。”句芒回答的很干脆。 “既然这样,你可以问。但是我不一定答。”黑暗使者甩下了这样一句话。 “明婉,”句芒道,“明婉,你你掉落青丘山,是在这里醒来的——这里就是你掉落的地方吗?” 明婉想了想,道:“应该是这样。” “你当时受伤了吗?” “好像——没有。我只是觉得头好疼,而且,头脑中模模糊糊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明婉,肯定不对。你再想想——”句芒道,“从那么高的空中摔下来,这里又到处是石头,你怎么可能没有受伤?你是不是摔在了其他地方,然后在模模糊糊中自己来到了这个峡谷。” 明婉想了好一阵——黑暗使者都气得七窍生烟了。 明婉还是摇摇头。 蓐收、祝融,经,枫,雨不知道句芒到底要干什么,也不便阻止。 只是看着明婉在回想时很痛苦,大家有些于心不忍。 “句芒大神,别问了,”经恳求道,“明婉很痛苦。” “经,我必须问。相信我,我不会害明婉。”句芒的很坚定。 “明婉,你觉得你会不会摔在了其他的地方,一个很柔软的地方,一个足以让你活下来的地方?” 刹那间,一种很模糊又很清楚的感觉流遍了明婉的全身—— “水……”明婉闭着双眼,喃喃地道。 “是水!”句芒兴奋地叫起来,“明婉,再想想,你是怎样从那柔软的事物中出来的吗?” 明婉还没回答,黑暗使者暴喝道:“够了!到此为止!” 想不到这一声暴喝,突然之间将明婉的记忆之门打开了一条缝。 “我是游上岸的……” “黑暗使者,我终于明白了,”句芒厉声道,“原来如此!” 第一百零二章 原来如此 “句芒,你少在这儿拖延时间——”黑暗使者喝道,“你明白也罢,不明白也罢,我没有兴趣听你下去。明婉,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黑暗使者,你在害怕什么?”明婉嘲笑道,“我就在你的眼前,手脚也被绑缚着,你其实不用担心。我很想知道句芒明白了什么,难道你不想这道吗?” “这……”黑暗使者犹豫再三,道,“好吧,我洗耳恭听。” “句芒大神,现在您可以了。”明婉道。 “明婉,如果我判断的不错——那么,你和你的两个哥哥掉落青丘山的位置就在死湖。”句芒道。 这话令经、枫、雨、蓐收、祝融,还有明婉都瞪大了眼睛。 “死湖?”蓐收摇摇头道,“句芒,你不会搞错吧——看看禺疆、少华,明婉怎么可能……” 句芒笑笑,道:“我知道你们都不会相信,连明婉也不会相信。但是,一个人肯定相信?” “谁?”祝融问道。 “黑暗使者。”句芒指着黑暗使者,道。 众人与神的目光一起汇集到了黑暗使者的脸上。 “无稽之谈。”黑暗使者冷笑着,摇着头,“句芒,若再无中生有,别怪我拿你开刀。明婉,你不会反对吧。” “我们的命都在你手里攥着——黑暗使者,你应该不会在乎属于我的这么一点时间。你等待了那么久,现在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明婉不屈不挠。 黑暗使者的心事被明婉中了。他恨恨不已,但是极力克制着。 “我能想到的是——”句芒望向了死湖方向,然后描述道,“那,你和你的两个哥哥不心掉落到了青丘山,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凌空的急速下坠带给你们深深的恐惧,你们只看到了眼前红红的一片……坠落到死湖之后,你们被死湖的吸附力死死地拖住,而不能自拔——唯独你明婉,生存了下来。” “句芒大神,您搞错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的两个哥哥陪伴着我一起去了黑水之崖,他们就是在那儿……” 明婉着着,整个心被悲伤占据了——就是在黑水之崖,他的两个哥哥被两支不明不白之箭无端地射死了。 “那是黑暗使者为了逼迫你答应做他的黑暗圣女,给你看的幻象而已。其实——”句芒停顿了一下,沉声道,“我想,你的两个哥哥在与你一起跌落青丘山,落入死湖之时,就沉没到了死湖中。” “黑暗使者,这是真的吗?”明婉乞求道。 “我是真的,明婉,你会信吗?我是假的,明婉你还是会不信。”黑暗使者冷笑着。 黑暗使者明白,如今的情况,自己最好装聋作哑——句芒讲的不过是他的一种猜测,拿不出真凭实据,他又何必强出头,让大家觉得欲盖弥彰呢。自己得看准时机,倒打一耙或是把水搅浑,早早地结束这一切为好。 黑暗使者做这一切,完全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黑暗圣女必须是心甘情愿地担当,自少是发下了重誓,黑暗圣女才能起到真正的实效。否则…… “黑暗使者,你不会承认。绝不会。但是你明白自己做过的事会一点一滴地刻在你的心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就会刺痛你。”句芒道,“明婉,你很幸运,能从死湖的湖水中逃脱,后来,你迷迷糊糊地到了这里。醒来后,你记住了这里。” “句芒大神,我是记得从水中游了很远的路……可是,那怎么可能是死湖。”明婉实在是服不了自己。 “冥冥之中有缘分。”句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也解释不了,你为什么能从死湖湖水中逃生——但是,我觉得这是目前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因为你在死湖湖水中挣扎了很久,它破坏了你很多的记忆和其他的功能,才导致你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可是,可是……”明婉一时之间觉得心乱如麻,“句芒大神,难道,难道……” “明婉,你放心。你不必有太多的顾虑——四方大神,还有经、枫、雨——你的姐妹,我们都不会那么想,你是林氏一族的骄傲,是高尚人类的一部分。”句芒劝解道。 句芒知道正是自己的假设让明婉产生了错误的想法:既然自己能从死湖湖水中逃生——而且只有自己,那么自己会不会与黑暗力量有什么渊源和关联——这对于明婉来,是洪荒地间最大的最折磨人的压力。 明婉怎能不忧心忡忡? “如果你所想是真的,那么黑暗使者就不可能拿你当做黑暗圣女。明婉,相信我,你是纯洁的。”句芒继续道。 “真的吗?”明婉流着泪道。 明婉此时所想已不是自己一个人,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明,还有林氏一族的族民——假若自己真与黑暗力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自己的父亲、林氏一族将无颜立于这洪荒世界。 “明婉,别哭。”经安慰道,“你就是明婉,是林氏一族明首领的女儿——你还是我们的朋友。除此之外,你没有其他的身份。” “对!”枫而已听出了句芒与明婉的话外之意,“清者自清——明婉,你是清白的。” “明婉,你不必担心,你做的事情高尚无私,就足以证明。”雨道,“我们不能让你背负着内疚去牺牲——句芒大神,你是吗?” “雨得对。”蓐收也道,“明婉,我们都信赖你。” 明婉看着一张张真诚的面孔,心中多少得到了安慰。 再看黑暗使者,听到这里,脸上不由得露出几丝邪恶的笑意。 “哈哈哈……有趣有趣。”黑暗使者道,“看来,我找到了你——明婉,这是洪荒世界的缘分,也是黑暗世界的缘分——没有人能成为黑暗圣女,除了你,明婉,你身上拥有太多我需要的能量。” “黑暗使者,你想浑水摸鱼——”句芒义正辞严地驳斥,“你别忘了,你在来青丘山之前——不,就算是到了青丘山的前一段时间,你并不知道死湖还叫黑暗之心,它拥有黑暗力量。还有,在拥有了黑暗之心,特别是知道了明婉的赋后,你为什么还要假扮心盲神,施燃灯暗蛊,打造魔灵十阵——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能断定一个人类的女孩会不会心甘情愿地答应做你的黑暗圣女?黑暗使者,我的对不对?”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这么多的事件当中,我认为唯一一件可以肯定的事情就是明婉具有的赋。这就足够明问题了。”黑暗使者不动声色道。 “黑暗使者,‘黑暗之心’可是你给我们听的。要知道,即便是青丘一族,也只知道它叫死湖。”句芒道。 黑暗使者一怔,道:“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要跟你们玩玩。” 句芒望向明婉,继续道:“明婉,正是你的这种赋让黑暗使者心动——于是,他千方百计逼迫你做他的黑暗圣女,帮助他做一些他做不到的事。” “我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黑暗使者哼了一声,“你们的命就攥在我的手里。” “统治洪荒世界。”句芒道,“我相信,没有明婉做你的黑暗圣女,你就不可能做到。” 第一百零三章 圣女大义 “得好。句芒,你的真是太好了,简直比真的还真实。”黑暗使者居然叫了一声好,“就连我,也开始相信你的话了——我是不是应该害怕,害怕你揭露了我的秘密。” 黑暗使者反复地在众人与神的脸上扫视,眼光像凶恶的狼。 可是,没有人或神在意他的眼光,大家都望着明婉。 “谢谢您,句芒大神,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明婉微笑着道,“我很高兴。” “明婉,我应该告诉你这些——其实,我应该早一点想到,早一点明白的——”句芒带着歉意道。当然,句芒不仅仅带着歉意,他还带着决心和意志。 可是,明婉马上接下去道:“句芒大神,您让我明了了自己的赋,也让我理解了赋决定的命运,知道自己去做什么,为谁做,我真的很高兴。” 从明婉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悲伤和痛苦,但是,听的人都感到了诀别的意味。 “不!”句芒大声道,“明婉,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明白——有些事不一定只有一条道路可行。而且,为了洪荒世界的太平,我想,四方大神,还有经、枫、雨会和我想的一样——我们愿意战死。” “对!”蓐收和祝融道。 四方大神心意相通,句芒早已与蓐收、祝融达成了统一。 “明婉,我们愿意,”经握紧了拳头,“我们也愿意战死。” “真感人——”黑暗使者冷笑着,“你们都愿意一死,难道我会不愿意成全?明婉,我知道你也愿意一死——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他们之所以要死,全是因为你。只要你不死,他们就不会死。” “黑暗使者,你这是欲加之罪——”蓐收斥道,“明婉,千万不要中了黑暗使者的阴谋——我们愿意死,那是自己的选择,不是因为你。” 蓐收手中的死亡镰刀跃跃欲动,祝融掌心也燃起了三昧真火…… “看看你们的脚下,”黑暗使者慢条斯理道,“你们以为黑暗之心这么好对付——怪只怪你们不心,将它带到了这里,它随时会困住了你们,杀了你们。” 句芒、蓐收、祝融、经、枫、雨下意识地看看脚下,果然,自己的鞋子上、裤脚上、衣衫上尚攀爬着数不清的细水蟒,不仔细看你根本就看不见。 “你们最好别惹它们。”黑暗使者警告道,“它们会让你们吃尽苦头。” “我偏不信。”祝融施放掌中三昧之火,烧着了自己的双脚。 不料,水蟒极其灵活,倏忽之间钻入了祝融的脚下。等到祝融抬起脚来,水蟒已经消逝不见。 “哈哈……”祝融笑道,“黑暗使者,妖言惑众——” 祝融正想攻击。 忽然,地底下冒出了一股股的水,片刻之间,祝融、蓐收、句芒、经、枫、雨的全身几乎都被这水给包围了——这水立刻对众人与神加注了强大的吸附力,致使大家再也挪不动脚步,而且,因经脉的抽搐,痛楚开始在全身蔓延…… “黑暗使者,大不了一死,来吧。”祝融强忍痛苦,让高高抬起的掌心中的三昧真火越来越盛,“要死,我第一个……” 时迟那时快,明婉一下蹦到了黑暗使者的前面,这令祝融大吃一惊,他硬生生地将击出的三昧真火转换了方向。 “明婉?”祝融不解道。 “祝融大神,明婉有话要。”明婉道——她的神色坦然而坚毅,“我已经决定了——我做黑暗圣女。” 明婉想的很明白,自己的赋决定了自己的命运——既然命运如此,为什么要把痛苦推卸给他人承受——如果需要一个人进地狱,那么那个进地狱的人最好是自己。 明婉告诉自己,为了父亲明,为了林氏一族,为了朋友,也为了洪荒世界那么多无辜受难的人民,牺牲自己,值得! “明婉,不要!”枫叫道,“明婉,一死而已。洪荒世界,没有谁能掌控得了他人的命运——你真的不必在惜我们的。” “可是——”明婉叹息道,“你们有你们的命运,我的命运已经决定,我不想节外生枝。经、枫、雨,四方大神,就当成全我。” “我们怎么成全?”经道,“这太残忍了——黑暗使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害了那么多的人,难道还不够?” “这是明婉自己的决定。”黑暗使者轻描淡写道,“心里话,我还舍不得放你们走。明婉以自己的命运换了你们的生命,你们该知足了。” “明婉,不能答应。”雨求道,“我们以后见了明首领,该怎样?” 明婉摇摇头,道:“父亲明常教导我忠义之道,他会理解我的心意。黑暗使者,收了死湖湖水,我当发下毒誓。” 黑暗使者得意地点点头。随即收了死湖湖水。 此时,安放在岩石上的禺疆醒来了。他坐起了身体,茫然地望着大家。 “禺疆,你醒了。”蓐收道,“你终于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禺疆抬眼一望,发现了黑暗使者,“黑暗使者。蓐收、句芒、祝融,杀了他——” 句芒摇摇头。禺疆激动地想从高高的岩石上翻滚下来。 “我们暂时不能杀他。”句芒安慰道,“再,你需要调养,我们有机会杀他。” 禺疆恨恨地盯着黑暗使者,始终不愿意躺下去。 “黑暗使者,少华长老为何还没有醒来?”明婉质问道,“不死药?” “明婉,你放心,少华长老会不会醒来,我确实不清楚,不过,不死药是真的。我用不着欺骗你。”黑暗使者道,“色不早了,明婉,我们之间的约定也该了结了。” “我会发下毒誓——不过,黑暗使者,假若你之后不放了他们,我愿意孤独终生。”明婉道。 “这个自然。”黑暗使者道,“我和你之间是公平交易。” 明婉稳定了下情绪,面对着众人与神,缓缓道,“我,林氏一族明婉,在此发下重誓——我甘愿成为黑暗圣女,守护黑暗之心。若有违誓言,此生当无朋无友,孤独终生。” “好。”黑暗使者鼓掌道,“众位都是见证。句芒,既然明婉立下了毒誓,我现在就放了你们。你们可以走了,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们走吧。”明婉也道。 此时此刻,明婉的内心是复杂的,既有落寞,也有丝丝骄傲。可是她笑不出来,也流不出泪。 “明婉——”经的悲痛难以言表,“我们走了……你保重。” “明婉,好好活着。”枫摇摇手道。 “走了,我们走吧……”雨只给明婉留下了一个颤抖的悲怆的背影。 “再见。”明婉在心底道。 黑暗使者替明婉解除了身体手脚的绑缚,毕恭毕敬道:“黑暗圣女,您也该去您该去的地方。请——” 明婉没走,而是注视着句芒、蓐收、祝融、经、枫、雨带着禺疆和少华长老远去。 他们渐去渐远,经、枫、雨不时地回过头来,向着明婉招手——但是,他们终于是越走越远了,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黑暗使者,我要去哪里?”明婉问道。 “黑暗之心。死湖湖底。”黑暗使者道。 第一百零四章 死神远遁 “心盲神,我们的保护神,少尊恭候,不知您有何吩咐。”黑暗使者领着明婉到了死湖湖岸,一直守在此处的少尊长老过来见礼。 “少尊,见过黑暗圣女。”黑暗使者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记住,以后见到黑暗圣女,就当见到我一般。甚至,要更加的恭敬。你记住了吗?” 少尊不敢抬头,躬身行礼,道:“少尊见过黑暗圣女。” 明婉可怜地看着少尊长老,实在没有什么话可。 “少尊,在此候着,千万不能让任何人靠近!”黑暗使者吩咐了少尊,转过头恭敬地道,“黑暗圣女,请吧。” “去哪儿?”明婉问道。 “您去了就知道。”黑暗使者道,“您是黑暗圣女,从今往后,您哪儿都可以来去自如。不过……” “不过什么?”明婉继续问道。 “黑暗圣女,您总得认路。我这就带您前往。”黑暗使者谦卑地道,“请!” 黑暗使者领着明婉朝死湖走去。到了死湖岸边,黑暗使者一脚踏入了死湖湖水——令明婉着实惊奇的是,死湖湖水并没有往两边分开,也没有没住了黑暗使者的双脚——死湖湖水上出现了一道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阶梯,黑暗使者正顺着阶梯而上。 “黑暗圣女,别怕,它会认识您,然后保护您。”黑暗使者道,“来吧,路可不近。” 明婉抬头,按着黑暗使者的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很高很高的地方矗立着一座平台状的建筑,仿佛水晶造就,闪着透明的紫色的光。 明婉尝试着踩踏到台阶上,居然稳稳当当。明婉再将另一只脚轻轻地触碰第二级台阶,依然是坚实的感觉。 黑暗使者顾自往上走。不过走得稍慢。 明婉终于走在了那若有若无的台阶上,跟着黑暗使者往上走。起初,明婉回头的时候,还能看见站立在死湖岸边的少尊的身影——可就是转了一下脑袋,再回过头去看时,少尊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明婉有一丝紧张。 “黑暗圣女,它接纳您了。恭喜。”黑暗使者欣喜道,“黑暗圣女,您确实是我见过的最具黑暗慧根的女孩——但愿,您有好运。”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黑暗使者,你到底想什么?”明婉问道。 “机不可泄露,”黑暗使者严肃道,“您是黑暗圣女,能知道的时候,自然您能知道。” “我并不想有什么好运——我也并不知道什么黑暗慧根,这些不过是你胡编乱造的,”明婉道,“我来这里,完全是因为我信守自己的承诺。” 黑暗使者不回答,只是笑笑。 明婉的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此行不管去哪里,最后的结局也只有一个——这个念头,早在她发下重誓的时候,就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里。 黑暗使者、明婉越走越高。两旁是迷茫的雪白的雾,再往两边,往下面看,什么也看不见了。 “黑暗圣女,到了。”黑暗使者道。 果然,眼前就是那座平台状的建筑了。 明婉登上了那座平台——暂且它是平台吧。确实有点高。明婉定了心神,往下望——那不是死湖吗? 原来,明婉跟着黑暗使者走了那么远的路,攀爬了那么多的台阶,却还在死湖的上空? “我明白了……”明婉仿佛遭受了重创,显得一蹶不振。 “黑暗圣女到过这里?”黑暗使者略感惊异,抬头却发现了明婉黯淡无光、愁云四布的眼神,“黑暗圣女,您怎么了?” “这就是传中的‘黑暗之梯’,对不对?黑暗使者,你告诉我!”明婉一把抓住了黑暗使者的手臂,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将黑暗使者的手臂攥得死死的。 黑暗使者毕竟阅历广博,内心思虑一番后,多少了解了明婉此时的心理,于是点点头,道:“是的。这就是黑暗之梯。” 明婉瞬间呆立不语——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传是真的吗?”明婉喃喃道,“那我成了什么?我……” 黑暗使者摇摇头,道:“黑暗圣女,传真假与现在无关——因为你已经是黑暗圣女,而不是林氏一族的明婉——我跟您过,它会认识您,它会保护您,因为您是黑暗圣女。” 明婉闭上了双眼,眼泪溢满了眼眶,难道自己身上真的背负了黑暗力量,或是黑暗使者所的黑暗慧根,才让自己能够平安地登上“黑暗之梯”。 原来,林氏一族流传着一个远古的传,黑暗力量统治着那时的洪荒世界,每一个黑暗一族族民的身上都背负着黑暗力量或是黑暗慧根。他们法力强大,肆意妄为,毒害洪荒世界。黑暗一族居住在一个绝对封闭的地方,要到那里,必须经过一座“黑暗之梯”。后来,洪荒远古世界的各族勇士不再甘愿忍受黑暗力量的压迫,他们秘密地组织起来,成功地进入到了黑暗一族居住的封闭之地。可惜,各族勇士在经过“黑暗之梯”时,因身体中不具备黑暗力量、慧根而被发现并死伤惨重——那真是一场令洪荒地色变的杀戮,无数的各族勇士死在了黑暗一族居住的封闭之地——不过,黑暗一族也在各族勇士的进攻中遭受了重创,最后黑暗一族就此退出了洪荒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明婉大吼大叫。 黑暗使者伸手抓住了明婉,示意明婉安静下来。 “黑暗圣女,您的身上确实蕴含着黑暗力量,这没什么。”黑暗使者安慰道,“这是您的缘分,洪荒世界注定有您的位置。属下认为,您为什么不坦然的接受它呢,它会使您与众不同。” “我不要。”明婉挣扎着,狠狠地瞪着黑暗使者,“那是你们的世界,我的世界在林氏一族,在洪荒世界——黑暗使者,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我没有陷害您,黑暗圣女。”黑暗使者分辨道,“是您有这样的慧根,才获得了黑暗力量的青睐——一切都是因为您自身的缘故。属下,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我,我不能成为黑暗力量的一部分,绝不!”明婉轻声道——这声音轻,但是充满了力量和坚定的决心。 “不要——”黑暗使者叫道。 明婉竟然拔出了腰间的短剑——这是明婉的父亲明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总是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黑暗使者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明婉闭了双眼,抿紧了嘴唇,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中的短剑,朝着自己的胸口就插了下去—— “黑暗圣女,您真是——”黑暗使者道,“您知道吗,要在洪荒世界找到一个背负黑暗力量的人类,难哪!您难道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过,也好,经过这一次,您会学到更多。” 明婉等着自己死去——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疼痛,没有血迹——明婉低头看,短剑就插在自己的胸口,深没入柄。 “黑暗圣女,自从您发下毒誓,跟随您的死神就远遁了。”黑暗使者笑着道,“黑暗圣女,从某种意义上,您会永生。”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深入黑暗 “永生——”明婉凄厉地笑道,“永生,于我何用,与我何干?黑暗使者,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剥你的皮。我的一切都完了,父亲明,您救救我……” 黑暗使者平静地看着明婉,待明婉发泄够了,才道:“黑暗圣女,您通过了黑暗之梯的考验,已经成为了黑暗力量的一部分。接下来,我将带您前往黑暗一族封闭之地。” 明婉呆立不动。脚下的死湖湖水幽深,泛着绿莹莹的光,明婉真切地有了窒息的感觉。 “黑暗圣女,我们该上路了。”黑暗使者再一次提醒道。 明婉瞟了一眼黑暗使者,不置可否。明婉抬起头来远眺——青丘山的云,青丘山的峡谷山峰,青丘山的土地,可惜这每一样活生生的物体,自己可能永远看不到了——尽管明婉尚不知道自己作为黑暗圣女的命运,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脸面出来见这些物体,更不用经、枫、雨、听羽、凡,还有四方大神,以及那不知生死的少华长老。 “别了,别了……”明婉在心底不断地着—— 黑暗使者见明婉沉静下来,知道之前的一切结束了。 “黑暗圣女,待我呼唤黑暗力量,让它带我们前往黑暗一族封闭之地。”黑暗使者完,即做起法术来。 他站立于平台之上,双手合掌,口中念动咒语:“生生灭灭,不灭不生;死亡力量,众生归降……黑暗世界,开启封闭之门。” 只见,死湖之上风起云涌,黑云压头,龙卷风舞,低头三寸不见地,抬头三寸不见,风声如龙吼,飞石风中走。 死湖湖面,先是荡起了圈圈波纹,随后,波纹逐渐变大变广,在平台之下的湖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个漩涡在不停地旋转中,越来越深邃,越来越幽暗…… “黑暗圣女,您先——”黑暗使者道。 明婉看了漩涡一眼,没有等黑暗使者第二遍,就纵身跃出了平台,朝着漩涡一头扎了下去。 黑暗使者摇了摇头,全程注视着一头扎进漩涡里的明婉,他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是欢喜还是忧伤,总之非常复杂。 但是,一想到明婉这个黑暗圣女即将带给自己的一切,黑暗使者脸上露出了笑意,这是黑暗使者受伤以来难得一见的笑容。 黑暗使者平伸双手,朝着平台外跨出一步,即悬停在了空中。黑暗使者催动脚下的浮云慢慢降落,直至站在了漩涡之上。黑暗使者抬起头,看了一眼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就钻进了漩涡里去。 漩涡带着明婉在不知道的空间里穿行,倒使明婉有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曾经有过这样奇妙的经历,但是那是哪儿呢? 在柔和安详的流动里,明婉极力思想:她终于想起来了——不过这个想法让她感到了不寒而栗。 “这是在母亲的子宫里才有的感觉。”明婉想到,“黑暗世界难道和我们如此接近和关系密切吗?这绝对不可能!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明婉不断地告诉自己别痴心妄想——就这样,明婉在迷迷糊糊与幻想中被漩涡带进了黑暗世界。 “欢迎黑暗圣女降临黑暗世界。”黑暗使者已在那儿等候。 明婉有些惊异,但是她没有问。 她站在了黑暗世界的地面,环顾四周,她觉得黑暗世界与洪荒世界其实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黑暗圣女,这边请。”黑暗使者指引道,“在这里,心走错路。您看不见不代表这里什么也没有。” “这里有什么?”明婉没好气的问道。 黑暗使者笑笑,道:“这里是黑暗世界。它们住在您看不见的地方,可是,它们有极强的领地意识,要是谁无意冒犯了它们,它们会奋起反击——您现在还无法抵御。” “它们是谁?”明婉是高高在上的语气。 黑暗使者并不介意。 “黑暗世界虽然已经了无生气,但是黑暗力量的鬼灵还在,它们被困在这里很多很多时间了——您想,它们会安分守己,会心平气和……” “我不是黑暗圣女吗?”明婉道,“难道它们不知道黑暗圣女,还是你在那儿故弄玄虚?” 黑暗使者仿佛被明婉的话戳中了要害,久久不话,只顾着自己往前走。 明婉虽然嘴上自己并不在意黑暗力量的鬼灵,不过内心多少还是对这些未知的东西有些担忧和恐惧,于是跟在黑暗使者身后疾走。 走了很长的时间。黑暗使者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幢破败的房屋,倾颓了半边,看上去阴森恐怖。 “黑暗圣女,到了。”黑暗使者道——他的话显得温暖。看来,黑暗使者平复了心境。 明婉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黑暗圣女,进去的时候请紧跟在我的身后,不管遇到什么,都别在意,更不要搭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黑暗使者的语气像是在恳求,“我希望您记住,我们进了黑暗世界——不管之前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现在,我们必须团结,因为我们的生死已经联结在了一起。” “我不明白。”明婉直截了当的加以拒绝。 “您明白。”黑暗使者道,“您再也回不去了!要想在黑暗世界生存,您得依靠我的帮助。” “如果不呢?”明婉冷笑道,“我是永生的。” “黑暗圣女,您错了。”黑暗使者道,“我是跟您过,您将永生。可是,我还过另一句话——从某种意义上。黑暗圣女,您在这儿,即便遇见最低等的黑暗鬼灵,它们也能活剥了您的皮下酒喝。” “我不信——”明婉叫道。 黑暗使者伸手捂住了明婉的嘴巴,轻声呵斥道:“您找死!求您赶着投胎,也别梢带上我。黑暗圣女,您必须明白,您在这儿,就是一个乳臭未干、一文不名的娃娃,只有我才能保住您的命。” “所以,我得帮您实现您的愿望。”明婉道,“可我偏不。我就愿意死。在死湖湖面我死不了,现在可以如我所愿了——黑暗使者,我真的谢谢你,谢谢你带我来黑暗世界,让我死得其所。” 黑暗使者一见苗头不对,赶紧下了咒语,封闭了明婉的手脚和嘴。 “黑暗圣女,您觉得在这儿死那么容易吗?!我告诉您,黑暗鬼灵会剥您的皮,拆您的骨头,将肉一块一块割下来风干——您明白的,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过来,它们第一次见到人类,而且,您还是一个女娃娃,它们不会放过享受您的一切的。” 明婉奋力挣扎,无奈黑暗使者封闭的太紧了。 明婉只能瞪大了双眼,以表示自己的愤怒。 “我可以给您时间考虑。”黑暗使者道,“我们必须活着走出黑暗世界。”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等价交换 “黑暗圣女,实话告诉您,进来之前我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黑暗使者道,“您不答应,要报复我,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如果您一直这样想,我只能将您无条件地交给黑暗世界。” 明婉的眼中毫无惧色。 明婉料定以黑暗使者的个性——他心藏雄心壮志,唯一的目标就是做洪荒世界的君主,一人傲视洪荒下,就连帝俊也要成为他的奴仆——他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将自己交出去,让到手的机会溜走。那样,黑暗使者之前做出的一切努力还不付之东流。 “黑暗圣女,您难道一点也不担心您接下来的遭遇?”黑暗使者苦口婆心,“一旦我将您无条件地送给黑暗世界,黑暗世界必掌控您的全部,您只有死路一条——您何必和命运较劲,葬送自己的青春年华。” 明婉的眼中居然带着笑意。确实,到死,明婉确实不怕。不但不怕,明婉还期盼着自己的死亡早一点到来。 黑暗使者注视着明婉——这笑意再一次重重地打击了他。黑暗使者又看看倾颓了一半的房子,还有那始终灰蒙蒙的雾色,皱紧了眉头。 不过,黑暗使者知道自己还有时间——只要有时间,黑暗使者就觉得有希望。 他告诉自己,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服黑暗圣女与自己合作,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黑暗圣女,您觉得在这黑暗世界,有没有比死亡更让人恐惧的事?”黑暗使者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在问明婉。 明婉用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作回应。 “黑暗圣女,洪荒世界一到了晚上,大家会点上火把照明。那您是否知道,黑暗世界的鬼灵们拿什么来照明?”黑暗使者停顿了片刻,好像在制造一丝紧张而不安的气氛,“您绝对想不到,黑暗世界的鬼灵们喜欢拿少女的心——它们认为,纯净少女的心灵充满了巨大的阴能量,用它点亮黑暗世界,能让整个黑暗世界获得安宁。鬼灵们用您的心点亮黑暗世界的时候,它们不会让您死去,而是让您一直睁大了眼睛守护着自己燃烧的心……” 明婉哼了一声。眼神中透着鄙夷和轻蔑。 “黑暗圣女,您一定认为我是在吓唬您,欺骗您,”黑暗使者咬咬牙,道,“那,我就带您去看看,希望您看了之后别后悔。” 黑暗使者示意明婉往前走,然后黑暗使者带着明婉走进了那幢倾颓了一半的房子。 走进倾颓的房屋的时候,明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等明婉睁开眼睛,却发现房屋里亮堂堂的。 “黑暗圣女,您看!”黑暗使者指着头顶道。 明婉抬起头,看向那放光的物体——起先,明婉的眼睛还不适应,所以看不太清楚;过了一会儿之后,明婉的双眼适应了房屋内的亮光。 那一刹那,明婉觉得自己的魂魄飞离了自己的身体,全身软绵绵的,再也站立不住。她的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睛也瞪的大大的,嘴里只有了进的气,没有了出的气…… 原来,明婉真的看到了一个少女浸泡在一个装满了液体的大缸里,在她的身边,一颗心正在燃烧——那少女赤裸着全身,极度痛苦——她也看见了明婉,于是伸出一双枯瘦的手,渴望得到明婉的帮助…… 黑暗使者赶紧施展黑暗之术,救回了明婉。 明婉的全身在颤抖,心脏跳动的厉害——明婉张大了嘴巴,她还想话,可是发不出一个声音。 黑暗使者赶紧带着明婉出了那间屋子,回到了灰蒙蒙的雾色中。 黑暗使者突然发现,这一进一出之间,黑暗世界时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好像距离自己做出决定的时间不多了。 所谓决定,只有两个,但是,黑暗使者不愿意选择第二个。 “黑暗圣女,您还坚持自己的选择吗?”黑暗使者道,“您要明白,我不是在威胁您,而是在保护您。当然,我不否认,这么做也是为了我自己。既然能双赢,为什么您非得逼我走上绝路。” 明婉喘息着,她需要时间平静自己的情绪。对于黑暗使者的话语,明婉还是毫不在意。 “看来,您是无动于衷了。”黑暗使者一脸失望,“黑暗圣女,您不必怀疑我的决心——我现在就走。我必须走,就当我没来过。” 黑暗使者作势欲走。 明婉索性闭上了双眼。 这让黑暗使者顿时有了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绝望。 “黑暗圣女,走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跟您,”黑暗使者回过头,他想再努力一次,“您不会觉得我输了,输的干干净净?其实,如果我走了,输的彻彻底底的是您——不错,是您黑暗圣女。您一定会问,黑暗使者,您手中还有什么?我可以告诉您,我的手中还有两盏灯。” 黑暗使者完,盯着明婉。 明婉怔了一下——两盏灯?什么灯?明婉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黑暗圣女,您记得吗——我为了控制听羽、凡、经、枫、雨和整个青丘一族,施放了燃灯暗蛊。一共有五盏,可惜其中三盏因为我的一时大意,被经、枫、雨破解了。可是,我留下了另外两盏灯。”黑暗使者得意地笑着,“那两盏灯我放在一个绝对安全地地方,他们永远找不到。” 明婉听明白了——那两盏灯分别是听羽和凡的。明婉听得出来,黑暗使者留着这两盏灯,一定有自己的目的——难道真如听羽所猜测的那样,黑暗使者要用它们来取得“三色神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黑暗使者统治洪荒世界依然有机会。 明婉的心里开始有些忐忑不安。 “黑暗圣女,那两盏灯是我的希望。即便我现在回去,我也有绝大的把握达成我的最终目的。”黑暗使者道,“我真的不想让您白白地死在黑暗世界。而且,或许白白死去的不止是您……” 明婉的心开始沉下去。 她了解黑暗使者的作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拿到“三色神羽”,他会以燃灯作要挟逼迫听羽、凡按他的意思去做;为了统治洪荒世界,他一定会牺牲听羽和凡以及其他人或神的生命。 明婉极力挣扎着,张大了嘴巴试图发出自己的声音。 “黑暗圣女,您对此很感兴趣。”黑暗使者为再一次拿回了主动权而沾沾自喜,“您关心他们,这是好事。明我和您之间还能达成某种默契。您呢?” 明婉垂下了眼帘,似乎开始接受黑暗使者的建议。 “我之前过,我们必须活着走出黑暗世界。”黑暗使者随后指着那幢倾颓的房屋道,“黑暗圣女,您要做的,就是跟着我走进那里——完成一个盛大的仪式,仅此而已。” 明婉听着。 “作为交换,”黑暗使者道,“我现在就将那两盏燃灯的存放地点及消解燃灯暗蛊的咒语告诉您——您出了黑暗世界,找到了燃灯,就可以消解了燃灯暗蛊。您现在就可以救您的朋友听羽和凡。黑暗圣女,您觉得怎样?”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奇袭巫师 句芒及经、枫、雨带着禺疆与气息全无的少华长老快速地出了红石峡谷地界,开始放慢脚步。 蓐收、祝融施展神术找到了被困在死湖岸边山上的听羽和凡,背负着他们赶上了句芒一行。 他们继续赶路。 对于接下来到哪里去的问题,四方大神认为黑水之隙是最好的去处——那儿有吃的,而且安全,有利于休养生息。 “黑暗使者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清除他所谓的绊脚石——况且,禺疆的身体尚未恢复,少华生死未卜,”句芒道,“黑水之隙是黑暗使者的盲点,我们除了去那里,别无去处。” “我有不同意见。”听羽道,“我觉得现在倒是我们主动出击的时候——当然不是向着黑暗使者,而是青丘一族。” “青丘一族?”祝融惊讶道,“那儿只有魔灵。魔灵又不能杀,我们去那儿能干什么?” “祝融大神,我们不找魔灵。”听羽道。 “听羽,我知道你找谁。”凡问道,“可是,找到了巫师又有何用?” “找巫师,”蓐收也摇摇头道,“不行!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养精蓄锐,以图东山再起。” “对!蓐收的有道理。”祝融也道,“万一抓不住巫师,反倒引来了黑暗使者,那不白白浪费了明婉的一番心血。” “蓐收大神,祝融大神,句芒大神,之前我跟凡提起过,我们看到黑暗使者带着明婉上了死湖上空,虽然灰蒙蒙的雾遮挡了我们的视线,但是我猜想,黑暗使者一定带着明婉去了一个神秘之境,暂时不会回来。”听羽解释道。 “这一点我也认同。”凡接着道,“我们发现少尊一直守在那儿,没有离开半步——他肯定是接受了黑暗使者让他守护的命令。” “就算如此——”句芒思虑一番后,还是道,“听羽,先请你抓巫师的用意,我们大家再斟酌斟酌。” “我想,巫师一定知道黑暗使者的很多秘密,”听羽道,“只要我们谋划得当,定能在不惊扰魔灵的情形下抓住巫师。” “巫师会告诉我们黑暗使者的秘密吗?”蓐收担心道,“他可是黑暗使者的左膀右臂。我看这件事不那么容易。” 大家陷入了沉默。 “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经道,“四方大神,对于我们来,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知己知彼的机会。要是巫师良心未泯,他或许看在青丘一族的份上,会伸出援助之手呢。” “四方大神,我也有此意。我和凡听少华长老谈起过他是怎样知道黑水之隙藏有轩辕帝赏赐给青丘一族食物的事——就是巫师在不经意间让少华长老听见的。”听羽道,“巫师是黑暗使者身边唯一清醒的人,他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这是我们可以利用和感化的方面。” 句芒看向凡,凡点点头。 “这样可好——祝融大神、经、枫、雨带着禺疆大神和少华长老先去黑水之隙,而我,凡,跟着您和蓐收大神去青丘一族,抓了巫师,再到黑水之隙汇合。”听羽提议道,“而且,以巫师的巫术,或许还可以帮助禺疆大神恢复身体,救回少华长老的命。” “蓐收大神,祝融大神,”句芒问道,“此计可好?” “行!”祝融很干脆。 “这样也好,至少免了禺疆和少华的旅程颠簸,而我们也可以放开手脚办事。”蓐收大神点头道。 当句芒大神、蓐收大神、听羽、凡赶到青丘山时,正是深夜时分。 青丘一族黑漆漆一片,了无生气。 “那山脚下亮灯之处当是巫师所在。”听羽道。 “应该没错。”凡也道。 根据听羽、凡对巫师的了解,巫师此时应该还在精研巫术——在他的手上,藏着不少青丘一族的宝贵古典,里面记载着洪荒世界远古时候的神秘故事和神奇巫术等。 确实如此,巫师此时正忙于从采自黑水之隙的一种生物体内提炼一种制作厉害巫术的要素—— “走!”句芒大神道。 可是,它们走了不到百步,突然被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一群魔灵挡住了去路。 “青丘十阵之数阵,”听羽一看就明白了,“要是我们惊醒了其中一只魔灵,那么所有的魔灵将围攻我们——巫师以此来保护他的安全,也算是处心积虑。” “怎么办?”蓐收轻声问道,“我们可以飞过去。” “没用。”凡解释道,“巫师一定会用巫术在空中制造一座大网,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接收到。我们别无他法,只能从地面上一步一步走过去——只要不惊动魔灵。” 于是,听羽、凡在前,句芒、蓐收殿后,大家蹑手蹑脚往亮灯之处前行。 魔灵这儿几人,那儿几人,看似毫无章法,实际上将去路挡得严严实实。 听羽、凡、句芒、蓐收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花了好长时间,可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或许是句芒的动作大了一点,一只魔灵突然睁开了眼。句芒急忙藏身到一块岩石后面。 魔灵四周张望了一阵,居然没有躺下,而是摇摇摆摆地打算站起来…… 句芒一见,先下手为强——几把一尺三寸绕指柔无声无息地飞去,一把封住了魔灵的嘴,另几把结结实实地将魔灵绑缚起来。 魔灵倒在了地上,嘴里发不出一丝声音,可是,身体的移动造成的摩擦,发出了比较刺耳的杂音。 蓐收一跃而上,挥起铁拳,一拳击中了魔灵的印堂——魔灵瞬间昏死了过去。 蓐收摇摇头,表示没事了。 “好险,”句芒舒了一口气,“大家心。” 听羽和凡点点头。 终于,句芒、蓐收、听羽、凡来到了亮灯之处。 从窗口看进去,巫师正在忙碌,嘴里还念念有词。 在巫师的眼前,一只钨铁铸就的罐子里冒出紫色的烟气,淡淡的,缥缈的。 巫师的脸上浮现出喜悦之色。 “行动!”句芒轻声而坚决地叫道。 蓐收的死亡镰刀应声而出,击中了燃烧的灯。 屋子内一片黑暗。 “谁?”巫师呆在了当场,喝道,“谁在捣鬼?” 黑暗中,句芒的一尺三寸绕指柔循声而去,将巫师捆成了一个大粽子。 灯亮了。 “听羽,凡,你们的方法挺管用。”句芒笑着道,“堂堂的青丘一族巫师,居然怕黑——这是真的吗?” 巫师极力挣扎着:“听羽,凡,你们暗算我!” “看来是真的。”蓐收也笑道,“巫师,别激动,我们可是有备而来,想脱身,我劝你别白费心思。” 巫师的脸涨成了紫红色——巫师是不甘心的,自己的一身巫术还没施展,就着了听羽和凡的道,真是窝囊。 “我们过了您的数阵,吓到您了。”听羽的话还是比较恭敬,“巫师大人,我们有事请您帮忙,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巫师不客气地回答。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地狱花开 “巫师大人,现在能决定您的命运的是我们,”听羽道,“不是您自己,也不是黑暗使者。” “你们会杀了我?”巫师问道。 “我们不会杀您,”听羽道,“我们有事要请您帮忙。” “听羽,你觉得我会吗?”巫师反问道。 “我觉得——巫师大人,您会的。”听羽笑着道,“少华长老曾告诉我和凡,是您有意让他听到了黑水之隙的一个秘密——” “胡!”巫师叫起来,“少华呢,他怎么没来,他这是血口喷人……” “少华长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必要的时候,他会出现。”凡道,“巫师大人,我觉得少华长老还是不出现为好,您呢?” 巫师怒瞪了双眼,喝道:“听羽,凡,你们以下犯上,是必死之罪。” “巫师大人,您又错了——”凡道,“若您还是那个正义凛然的巫师,我青丘一族何至于如此凄惨凋零——还有,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又是谁杀死了他们,您也一定知道,我希望您能告诉我。” “我……”巫师突然垂下了脑袋,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帮不了你们。” “青丘巫师,要是我们偶然间让黑暗使者得知了这个消息,你觉得——”句芒道,“你可以再好好想一想。” 巫师的额上冒出了细汗。 巫师很了解黑暗使者的本性——当真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而且睚眦必报——要是让黑暗使者知晓了这件事情,黑暗使者根本不会追究事情的真假,而是会先拿自己开刀。 “黑暗使者现在不会动我,他还需要我。”巫师给自己打气。 他抬起头,看见了那一只还在冒出紫色烟气的钨铁铸就的罐子,那烟气淡淡的,缥缈的——他的心中很快有了一个想法。 “我确实要好好想一想,听羽,凡,”巫师好像想通了似的,“我可不想白白地丢了自己的命。” 蓐收看了一眼巫师,哼了一声,道:“快一点。还有,别跟我们斗心眼,要是你叫醒了魔灵,我第一个杀了你。” 蓐收的手上亮出了死亡镰刀。死亡镰刀散射出寒光。 巫师沉默着。 听羽走到了那冒着紫色烟雾的钨铁罐子前。 听羽知道巫师除了行巫术做法,绝大部分时间就是躲在自己的屋子里捣鼓巫术,用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虫子、植物甚至于动物提炼高级巫术的元素——他也是见怪不怪了。 “这是什么?”听羽忽然发现放着钨铁罐子的桌子上摆着一本古籍——古籍还打开了,上面押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石条。 “这些文字怎么一个也看不懂。”听羽越发奇怪了。 “凡,过来看下,”听羽叫道,“这是什么?” 凡是五行战队,更准确地是整个青丘一族少年战士中最博学的一个,他看过许多古籍,因此认识更多的古文字——这本古籍上神秘的文字,或许只有凡能认得。 巫师听到听羽的叫声,心里咯噔一下——实话,他有些担心,他也知道凡的学识。他谨慎地看了一眼站在他眼前的蓐收和句芒,发现他们并不关注自己。于是,他抬眼看着凡和听羽。 凡一看到古籍,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了?凡。”听羽疑惑道。 “这太神奇了。”凡惊讶地叫道,“地狱花,真的是地狱花。好美的花啊!” 一听到凡叫出了“地狱花”的名字,巫师的一颗心犹如沉入到了冰窖。此时的巫师,脸上渗出了颗颗冷汗。 “地狱花?”听羽道,“凡,我怎么没有听过。” “洪荒世界,我想知道地狱花的人很少——少华长老,包括你的祖父,他们都不知道。”凡解释道。 “凡,你知道地狱花?”听羽问道。 “我也是看了这本古籍上的文字才知道——这个名字实在太神奇了,我才发出了感叹。”凡道。 原来如此——巫师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那就等着吧,让地狱花绽放吧……”巫师在心里面恶笑着。 “地狱花,真有这么神奇吗?”听羽很有兴趣,“凡,照着古籍上的介绍,给我。” “好!”凡爽快地答应了,“地狱花,开在洪荒大地之下十八层……此花色紫,两瓣,状如掌……花开之时,极其妖艳,且有异香……此花无毒,不过,用此花加入昆仑黑土、蜀山白石、死湖湖水熬制,可制作成充满黑暗能量的——” 凡取了石条在手,然后将书页翻开,不料背面是杂乱一片,看不清一个文字。 “完了?”听羽不甘心。 “没了。真可惜……”凡道,“古籍破损了,看不清——” 不过凡转念一想,对着巫师道:“巫师大人,您能解释吗?” “凡,你的是地狱花吗?”巫师问道。 “对,地狱花。”凡道。 “我拿到古籍时就是这个样子,我也不清楚背页记载了些什么。”巫师道。 “巫师大人,看来您找到了地狱花,是吗?”凡试探着问道。 巫师窘迫地笑笑,道:“我哪有那个福分。地狱花,开在洪荒大地之下十八层——洪荒大地哪有这样的地方。” 突然,听羽和凡对望了一眼,都笑了。 “你们笑什么?”巫师问道,“你们是笑我巫师什么也不懂吗?” “没有!”听羽道,“巫师大人,地狱花您不知道,我们可以理解。那,这个钨铁罐中熬制着什么,您总应该知道。” “我,我——”巫师支吾着,“我熬制的是掌管魔灵的配方——黑暗使者给的配方,用这个可以让魔灵听话。” “巫师大人,那您也应该懂得解除魔灵诅咒的配方——”听羽道,“假若您是真心帮助我们,请您先救了青丘一族族民。听羽感激不尽。” “凡也感激不尽。”凡道。 “黑暗使者掌管着配方熬制的原料,我根本不知道他将那些原材料藏在哪儿。”巫师叹了一口气,道,“我帮不了你们。但是,你们可以将钨铁罐中的汁液倒掉——现在就可以了。” 听羽顺手将架在火上的钨铁罐用两块木片夹了,捧到了屋子外,然后倾倒了钨铁罐,将钨铁罐中的汁液一滴不剩地倒在了地面…… 灯光下,听羽发现那倒在地面的汁液开始流动起来,组合起来,慢慢地慢慢地形成了一个怪异的神秘的形象。 “地狱花终于开了,地狱花开吧——”巫师坐在那里,正好看见,他满脸兴奋,大声叫喊之后,呵呵呵呵……,不停地笑着。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花开花谢 确实是地狱花。和古籍中描写的一模一样。状如手掌,极其妖艳,夺人心魄。 听羽、凡、蓐收、句芒都看的呆住了。 “地狱花开了,我的地狱花开了。”巫师疯了似的,“地狱花,洪荒世界至刚至猛的黑暗力量,就连神也奈何不了它。” 哈哈哈……巫师狂笑着。 “巫师,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们,你好卑鄙。”听羽叫道,“蓐收大神,句芒大神,千万控制住他,别再让他搞什么花样。” 蓐收就站在巫师身旁,他想伸出手去抓住巫师,可是,双手突然竟然不再听从自己的意志——不止双手,蓐收突然之间发现全身都不能动弹了。 句芒也是。 听羽和凡也不能再活动。 “呵呵,晚了……”巫师笑着道,“地狱花开,你们没有机会了——接下来的一切都将由我掌控。你们知道吗,为了炼制地狱花,我整整花了三年的时间,我每都在研究,每时每刻都在查找古籍……我终于成功了。” 听羽、凡、蓐收、句芒眼睁睁地看着巫师蹦跳到了屋子外,到了地狱花的面前。 “断!”巫师道。 地狱花攀援而上,声音未落,绑缚巫师的一尺三寸绕指柔瞬间在地狱花的触碰中化成了齑粉,四散在空中。 “怎么样,四方大神,在地狱花面前,神的法术照样不堪一击。”巫师骄傲地道,“听羽,凡,我和你们过,以下犯上,必是死罪。我没有开玩笑吧。” “巫师,我现在才发现,你比黑暗使者更狡诈,更阴险。”凡揭露道,“现在,你终于脱下了伪装,你赢了——你可以告诉我们,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巫师脱却了绑缚,活动活动手脚,显得激动兴奋。 “为了什么,呵呵……”巫师忽然厉声道,“还不是你们逼的。听羽,你知道呵呵之鸟,知道三色神羽,可是我呢,堂堂青丘一族的巫师,竟然不如五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我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做出一件惊动地的事,为自己正名,证明我——巫师才是青丘一族的依靠。” “巫师,你还在谎。”听羽道。 “我的是事实。”巫师强辩道。 “巫师,你忘了——五行战队出发寻找三色神羽不过是去年发生的事情,而你,”听羽不屑道,“你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研制地狱花——难道这还不是谎言?” 巫师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巫师,我怀疑黑暗使者是你引来的。你有自己的目的,是不是?”听羽质问。 “一派胡言。”巫师铁青了脸,来回走动着,“我,我……听羽,凡,别再了,信不信我现在就让地狱花将你们化为齑粉。” 巫师朝着听羽走去,脸上露出死一般的灰色。 凡朝着听羽摇摇头。听羽点头表示知道了。 巫师见了,哼了几声。他转头走到了屋子外。 “地狱花,地狱花,轰轰烈烈地开起来吧。”巫师手舞足蹈。 在他的呼唤下,地狱花渐渐变得繁茂,占据了屋子外很大的一片空地,而且还在增长壮大。 “起!”巫师伸开了双手,朝着黑色的空喊道。 地狱花上升腾起一片紫色的光芒,朝着四野散射开去——眨眼间,地间一亮,随后归于平静。但是,平静也只是刹那。 大地上的一切几乎都漂浮起来。 四野的沙石,尘土,朽木……原本倒卧在地面上的魔灵,甚至于如山般的无根的巨石,它们都从地面缓缓地向上浮起。 屋子里的听羽、凡、蓐收、句芒也不例外——无论你如何挣扎。蓐收将死亡镰刀深深地扎入地层,双手抓着刀把,也抵不过地狱花带来的上浮之力。 蓐收在坚持。句芒同样坚持着——他将一尺三寸绕指柔绑缚在屋子中一根深入地底极多的巨木上,可是,他听到了巨木被一点点拔起的声音。 “巫师,你想干什么?”听羽叫道,“你想毁了这一切,毁了青丘一族吗?” 巫师摇摇头道:“你们不过是我的试验品——现在还不到杀死你们的时候,你们放心。我会把你们交给黑暗使者……” “巫师,你将我们交给黑暗使者,就不怕我们出地狱花。”凡漂浮着,拼劲全身力气才能出一句话。 “我很放心。”巫师道,“黑暗使者是什么人。你们的话,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你们最好,的越清楚越好,那样反而让他信任我。” “卑鄙无耻。”凡骂道,“洪荒世界就是因为有你,有黑暗使者,有刑……才有了无数的灾难和生离死别。巫师,你不会得逞的,绝不会。” “凡,稍安勿躁。听羽跟我过——能决定您的命运的是我们,不是您自己,也不是黑暗使者。现在我也告诉你——能决定你们命运的人是我巫师,不是你们自己,更不是黑暗使者。”巫师狂笑着,“接下来,就让你们看看地狱花的威力。” 巫师面向着屋外,指着灯光照射到的一块无根的巨石,道:“去!” 听羽、凡、蓐收、句芒眼睁睁地看着如此巨大的一块石头在地狱花的触碰之下轰然炸裂,变成了齑粉,散在空中,像一团云雾。 “美极了!”巫师道,“蓐收,句芒,即便你们是神,也抵不过地狱花的一击。你们听话,照着我的意思去做,我一定不会为难你们——包括你们在黑水之隙的住地——” 蓐收、句芒听到巫师起了黑水之隙的住地,心中的惊骇无法用言语表示。 “这么,巫师早就知道我们住在那里。”句芒勉强支撑着。 “自然。”巫师答道。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要替我们隐瞒?”句芒问道。 “我自有我的打算。”巫师沉吟道,“总之,我不想与你们为敌。我们应该有共同的敌人。” “黑暗使者。为什么?”句芒不解——极度不解。 “哈哈……”巫师畅快的笑着,“如果黑暗使者没有了你们这些敌人,很明显,我就会是他的敌人——我可不想那么早的成为黑暗使者的敌人。” 句芒叹息道:“我们真是看了你。巫师,你自信是黑暗使者的对手?” “过去不是,现在——”巫师注视着地狱花,道,“他得敬我五分。至于今后的事,谁能知道呢。” 巫师沉迷在自我的惬意与满足中。 他没有注意到有一朵地狱花枯萎了,消逝不见了——等到巫师发觉,屋子外的地狱花开始整片整片的枯萎、消逝…… “不好——”巫师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他不明白到底是哪一个炼制的环节出了问题,导致地狱花自行枯萎、消逝…… 其实,巫师应该考虑到的——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炼制成功地狱花,其中肯定存在很多不确定性——只是巫师被成功冲昏了头脑。 地狱花的枯萎,导致地狱花魔力的下降——无根的巨石纷纷轰然落于地面,那些体重不大的魔灵、沙石、尘土、朽木及听羽、凡还飘浮在空中。 “地狱花,地狱花,绽放吧——”巫师高叫着——可是,它的叫声已经改变不了地狱花成片枯萎的现实。 眼看着最后一朵地狱花枯萎、消逝,听羽、凡重重地坠落在了地面。 再看巫师,他抱起了钨铁罐,使出了巫遁术,消失在了屋外。 蓐收、句芒狼狈地从地面上爬起。 听羽、凡抚摸着摔疼的胳膊、大腿——四野里,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魔灵的叫声。 “幸好,幸好——”听羽艰难地走到了桌子前,忽然笑着叫道。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暗战黑水 色微明。 “赶快走,”句芒望着冲过来的密密麻麻的魔灵叫道,“听羽,上我的背,抱紧了。” 听羽从桌子上不知拿了什么,然后跃上了句芒的背。 凡也上了蓐收的背。 句芒、蓐收施展神术,飞上了半空——因为地狱花,空中之前由巫师设置的巫术已经瓦解,句芒、蓐收很快脱离了魔灵的进攻。 “太惨了,”蓐收望着脚下,“都是巫师造的孽。” 原来,地狱花将成百上千的魔灵悬浮到空中,有的魔灵漂浮的高些——地狱花突然失去了魔力,这部分魔灵重重地摔下来,有的摔在了石块上,有的掉在了尖锐的树枝上,死状凄惨。 “这笔血债,总有一向巫师讨回来——”凡挥着拳头叫道。 “我们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们,到时,我们跟他算账。”听羽挥挥手中的物体,道,“巫师没有了地狱花,他会活不下去。” 句芒、蓐收带着听羽、凡回到了黑水之隙。 听羽和凡起巫师的事情,经、枫、雨简直不敢相信。 “地狱花?它真这么神秘,长在洪荒世界地下十八层——那是哪儿呢?”枫沉思着,“听羽,凡,你们知道吗?” 听羽和凡相互望望,点点头。 “在哪儿?”经惊喜的叫道,“要是我们都将地狱花采了,巫师的巫术就没用了。对于我们来,就少了一个厉害的敌人。” “对!我们就这么做,断了巫师炼制地狱花之路。”雨道。 “其实不必。”听羽道,“我和凡都知道,地狱花就长在黑水之隙——不过,我们无须采花,巫师自己会送上门来。” “是的。”凡笑笑道,“巫师虽然炼制地狱花已有三年,但是从昨晚的经历看,那是他第一次成功炼制地狱花——他不会满足于昨晚的状态,他会继续炼制,直至将炼制地狱花掌握的得心应手——可炼制地狱花的古籍现在在听羽的手上。” “我们看看——”经、枫、雨从听羽手中取了古籍,然后请凡念给他们听。 “可惜,古籍的这一面太过杂乱,我也认不清楚。”凡抱歉道。 “看古籍这一页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背页的这一面很重要——真可惜。”枫叹惜着摇摇头。 那一边,句芒、蓐收、祝融开始为禺疆疗伤。四神融为一体,头顶青烟蒸腾,蔚为壮观。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枫轻声道,“少华长老有反应了。” “少华长老醒了!”听羽喜悦极了。 凡的眼中也流露出欣喜之色。 “还没醒。但是,少华长老有了体温,身体也变得柔软了。祝融大神昨晚还为少华长老倾注神力,他少华长老会好的。”枫道。 “真是太好了,凡,太好了!”听羽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听羽,我们去看看少华长老。”凡道,“枫,雨,你们为四方大神护法,千万心谨慎。” 枫、雨点点头。 少华长老安静的躺着。他的呼吸如游丝,但是,毕竟有了生命的气息。 “不知明婉怎样了,我很担心她。”经沉重地道。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听羽难过地道,“可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就连自己的命还在黑暗使者手里攥着——” “别泄气,听羽。”经安慰道,“我,枫,雨能够消解了燃灯暗蛊,你和凡也行——我想是时候未到,你们需要禁受的磨炼还不够。” “对!”凡将手按在了听羽的肩膀上,“听羽,相信自己,相信大家,我们才能战胜邪恶。接下来,我们抓了巫师,再找破解黑暗使者的办法。” 听羽用力地点点头。 夜。 黑水之隙微光闪烁。这光既有冰层反射的月华之光,也有所谓的地下焰火辉映的光芒。 “来了!”听羽轻声提醒经。经随即把信息传递给了枫。 一个黑影从空中坠落,掉在了棉絮般柔软的冰柳树上。看身形,那应该是巫师不假。 巫师下黑水之隙也是熟门熟路——巫师匍匐在了冰柳树上,左右张望了一阵,见没有动静,就悄悄地从冰柳树中摸了出来。 巫师弯着腰,在冰层上走走停停,目标很明确,就是听羽、凡的居住地。 “放他进去。”凡对身边的枫道。两个人伏到了一道冰崖后,让开了去居住地的必经之路。随后抄路回了居住之地。 而雨早已将巫师到达黑水之隙的信息传递给了四方大神。 巫师终于到达了听羽、凡等的居住之地。 巫师探身一望,里面很平静。 巫师闪身进了冰洞。他在暗影里走动,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在一个房间里,巫师看见四方大神围成一圈,盘腿坐在一张冰床上,手掌双双相抵,想是在疗伤,或是练功。 巫师诡异地笑笑。 他继续往前,他得找到听羽,拿到古籍——昨晚,他巫遁后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的错误,等他冒险回到了屋外,发现古籍已经在听羽的手中——为此,他一直在狠狠地折磨自己,用各种恶毒的语言羞辱自己——在巫师看来,丢下古籍和丢了自己的性命没什么区别。他必须将古籍从听羽手中拿回去,不然,地狱花的炼制会受到阻碍,他也就不能在黑暗使者与四方大神、听羽、凡、经、枫、雨的夹缝中求得生存。 听四周围的动静,听羽、凡、经、枫、雨等都休息了。 “娃娃毕竟是娃娃,他们想不到我会冒险前来,”巫师略略安定了心神——不过,巫师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少华也在,他可是计谋深沉,我还得心为上。” 巫师进了听羽所住的冰洞。 在一张冰桌上,巫师看到了自己珍若生命的古籍。而一旁,听羽在酣睡中。 巫师从暗影里走出来,几步跨到了桌前。他深情地看着古籍,眼睛都静止了。巫师伸出颤抖的双手,捏住了古籍的两个书角。 巫师一捏到书角,就知道上当了——古籍书角下暗伏了一尺三寸绕指柔,它们紧紧地缠绕在巫师的双手上——巫师念动巫术咒语,使一个脱字诀,竟然从一尺三寸绕指柔中挣脱了。巫师疾退,不料两把死亡镰刀不偏不倚地夹住了他的脖子——巫师束手就擒。 “蓐收,真有你的。”句芒道,“不虚虚实实,还真抓不住巫师。巫师,这一次可没有地狱花帮你了。” 巫师并没有话,而是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勾芒伸手去抓巫师,不料扑了一个空——巫师化作了一道青烟,消失了。 “不好——”勾芒朝着听羽叫道,“听羽,古籍——” 听羽扑向古籍,可是有一道影子比听羽更快,他抢到了古籍。 “哈哈哈……”巫师的声音,“古籍我拿走了,再见。” 巫师选择了窗子——他从窗子飞出去。 只听“啊”的一声,随后是扑通一声—— “你们耍诈,我不服。”巫师先是被一尺三寸绕指柔给绑缚了,后来掉入了为他准备的冰洞。 “巫师,这是你教我们的。”蓐收道。 听羽、凡、经、枫、雨都笑了。 “快放我出去。”巫师声嘶力竭地叫道。原来,这个冰洞的四周围是燃烧的地下焰火。 “只要你答应帮助我们,我们自然会放了你。”勾芒道。 “你们还是杀了我吧!”巫师长叹道。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而不是杀了你。”凡道,“你过,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黑暗使者,我想,只要你不残害青丘一族,我们还是可以合作的。” 巫师沉默。 “巫师,不急!我们先几件事情:我们知道古籍的背页是你故意用巫术模糊了文字,为的是隐藏地狱花的秘密,”听羽道,“可是,我们知道地狱花长在哪里,你答应,我们或许还会给你留几朵地狱花。否则——” 巫师一听,面如土色。 “你们,你们怎么知道?”巫师叫道。 “巫师,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不告诉黑暗使者我们在黑水之隙的住地,绝不是为了帮我们,而是为了掩盖地狱花长在这里的秘密——你知道,一旦黑暗使者知道了地狱花的生长之地,你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而你故意透露给少华长老黑水之隙的秘密,也是为了让少华长老替你找到一条下黑水之隙的路。你都得到了,可是也都失去了……还有,你把黑暗之心透露给黑暗使者,我想也是为了转移黑暗使者的视线,让你能专心致志地炼制地狱花……”听羽道。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心灵拷问 “快放我出去!”巫师再次高喊道,“我答应。我答应帮助你们。” 地下焰火侵蚀着冰洞,冰层在融化,焰火在迫近。可是冰洞极深,巫师又被绑缚了手脚,没办法出冰洞——唯有句芒、蓐收、祝融才能救他。 “巫师,你肯定自己做出的不是权宜之计。”句芒道。 “是!对你们,我已无秘密可言,更无优势,”巫师道,“我也不想成为青丘一族的罪人。希望你们相信我。” “好。”句芒答应了巫师的请求。 巫师狼狈地出了冰洞。古籍回到了听羽的手中。 “巫师,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认认真真回答,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这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你的诚意。”句芒道。 巫师点点头。 “巫师,黑暗使者实施燃灯暗蛊,一共制作了五盏燃灯,三盏被我们消解了,那剩下的两盏——一盏听羽的,一盏凡的,他们的燃灯如今在哪里?”句芒问道。 “燃灯?”巫师诧异道,“它们应该都在洞窟里——那日黑暗使者令我守在洞窟外,我确实不知听羽、凡的燃灯去了哪里。哦,对了,黑暗使者奔赴红石峡谷的时候,他并没有带出一盏燃灯。” 听羽沉思后道:“巫师,洞窟被封印,你会解除封印吗?” 巫师摇摇头。 听羽又问道:“消解魔灵咒语的解药该如何熬制,需要多少时间?” “假若原材料准备齐全,三三夜即可。”巫师心中一估算,“你们就给我三的时间,我调制了消解魔灵咒语的解药,解放了魔灵,让青丘一族族民过正常的生活。只是……” “只是什么?”凡问道。 “只是,”巫师迟疑道,“如今敌强我弱,如此大张旗鼓行事,我怕黑暗使者报复。” “巫师,你应该明白,即使我们不如此行事,黑暗使者也不会大发善心,况且,青丘一族族民现在遭受魔灵之苦,犹如生活在地狱之中,倒不如救了青丘一族族民,尽了我们的心意——我们可以将族民们疏散到深山密林中,让黑暗使者难以找到。”凡道。 “听羽,凡,我担心的正是我们的族民——黑暗使者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我们现在救他们,其实是害了他们的性命。”巫师分辩道,“我认为我们要做的第一要务,是研制出打败黑暗使者的手段和技术。” 巫师一边,一边抬眼看着听羽手中的古籍。 “看来,你对黑暗使者还心存幻想,认为他定能主宰洪荒世界,那时你也是功臣一枚,可享荣华富贵。”听羽不客气地指出,“巫师,如果你真的为青丘一族考虑,就该抛弃了这些空想,而是去做有利于族民们的事。” 巫师低头不语。 确实,在巫师内心深处,他并不愿意真心帮助听羽、凡及四方大神,只不过迫于形势和生存的需要,暂时委屈了自己。巫师对权力的欲望从未停止过追求,现在也是如此——他很明白的是,黑暗使者虽然邪恶,但是只有他才能给予自己相应的权力。 “巫师,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已经坐上了我们这条船,”蓐收强调道,“我们这条船虽然,但是在船上的每一个人都能相互扶持和支援。而黑暗使者,他的本性您是了解的,他终究不会让身边的人永远清醒着,那么总有一,当你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时候,少尊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吗?” “那是少尊华而不实。跟我无关。”巫师强辩道。 “我知道,地狱花既是为黑暗使者所炼制,其实,对于巫师你而言,何尝不是在为自己炼制——有地狱花,你就有价值——”听羽道,“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地狱花,黑暗使者已经不需要了。” 巫师不以为然地笑道:“听羽,你是要我放弃炼制地狱花吗——你们要知道,我答应和你们合作,而不是听命于你们。我要做的事,你们无须插手。” “巫师,你应该从黑暗使者口里听过‘黑暗圣女’吧。”听羽问道。 “黑暗圣女——”巫师立刻反应道,“明婉?” “对!明婉。”听羽道。 “你是明婉答应了黑暗使者的要求,做了黑暗圣女?”巫师瞪大了眼睛,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你们出卖了她。” “巫师,”凡摇摇头道,“我们不会出卖自己的朋友。明婉成为了黑暗圣女,我们每一个人都很心痛。” “那你们——难道是要拿我的地狱花换明婉吗?”巫师激动极了,“这办不到。我不可能将地狱花交给你们,除非我死了。” “巫师,平静心绪,”听羽道,“我们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一定会相信我们的话。” “谁?”巫师问道。 “去了就知道。”听羽道。 “好——”巫师思虑过后,答应了。 巫师随着句芒、蓐收、祝融、听羽、凡等进了放置着少华长老的冰洞。 “少华长老——”巫师大吃一惊道,“他怎么了?” 句芒、蓐收、祝融、听羽、凡等将发生在死湖的事情告诉了巫师。 “明婉就是为了救我们大家,才被迫答应做黑暗圣女。”句芒道,“巫师,明婉现在已经成为了黑暗圣女,这是听羽、凡亲眼所见——黑暗使者带着明婉去了一个神秘之地——因此,你的地狱花根本换不回明婉。” 巫师陷入了沉思。 ——事件看来不假。黑暗使者拥有了黑暗圣女,肯定去了黑暗之心,一旦黑暗使者成功地从黑暗之心回来,地狱花对于黑暗使者而言,确实亦如敝履。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巫师,你一定想不到,黑暗使者下一个要对付的人是谁?”听羽话中有话。 巫师一怔,道:“反正不会是我。” “哈哈哈……”听羽笑了,“巫师,你不是很了解黑暗使者吗——我看你是害怕了。” “我怕什么?我从来不担心自己的命运。倒是你们——听羽,凡,四方大神,黑暗使者一回来,要对付的是你们。”巫师色厉内荏。 “巫师,你好好想想你对黑暗使者做过的事,一件件一桩桩,黑暗使者以前不动你,那是因为他是个聪明人,他还需要得到你的协助。现在好了,该是黑暗使者肆意报复的时候了——你,黑暗使者第一个要对付的人是谁?”听羽道。 “即便如此,我也不怕……”巫师喃喃道,“他也不见得找得到我。” “巫师,你想一辈子躲在这黑水之隙?”蓐收道,“你不甘心。” “谁我不甘心。”巫师反驳道——后来,他突然间记起了什么,“句芒、蓐收、祝融,听羽,凡,你们过我们算合作,那么你们应该要保护我的安全。” “如果你是真合作,我们自然保护你的安全。”凡道,“但如果你是假合作,我们可不会上当受骗。” “那怎样你们才能相信我是真合作?”巫师咬咬牙道。 听羽将古籍拿在手中,道:“告诉我们,背页写着些什么,地狱花的极致力量如何?” 巫师舔舔嘴唇,心里似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这可是自己最后的也是最大的本钱,透了自己就一钱不值了;可不,自己将是死路一条,难哪! “你们发誓。”巫师道,“你们发誓保护我的安全。” “巫师,你应该明白——虚伪的发誓有用吗。拿出你的真诚,我们自然真诚相待。”祝融叫道,“如果真是那样,我祝融第一个保你安全——不管何时何地!” “巫师,这样满意吗?”听羽道,“当年我们五行战队远赴心盲山,您还告诫我们为了青丘一族的命运,牺牲也在所不惜——巫师,想想你以前的样子。” “听羽得对。我们现在做的,以后做的,都是为了青丘一族,为了洪荒世界,不是为了个人,”凡也道,“巫师,你帮助我们,也不是为了我们个人,而是为了洪荒世界。” “巫师,大丈夫当顶立地。”句芒道。 “好,”巫师好容易下了决心,“我——”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地色变 “四方大神进入青丘山已月余,音讯全无,真不知他们是怎么办事的?”轩辕帝和炎帝坐片刻,起青丘山,心里有些埋怨。 “虽祝融莽撞,禺疆性烈,但四方大神有句芒和蓐收,办事一向稳妥,”炎帝道,“轩辕帝尊,黑暗使者法术高强,四方大神要追踪他不是易事,急不得。” “炎帝尊,四方大神是你我向帝俊推荐的,幸好如今洪荒世界旱情稍解,不然,你我担待不起。”轩辕帝叹息道。 “可是,刑、女魃之祸导致洪荒世界众多山神死的死逃亡的逃亡,其中就有青丘山山神,我们要得到四方大神的消息还真有点难——除非我们下界一趟。” “对了!”轩辕帝点点头,道,“炎帝尊,屈指算来,不死树已度过了存活的危险期——我们也该实践诺言,将三色神羽归还给听羽、凡、尊、枫、雨,了却一桩心事。” “好!那我们向帝俊禀明一切,得到帝俊的允许之后,即刻下界。”炎帝高兴道,“或许我们还可以助四方大神一臂之力,早日除了黑暗使者这个祸患。” 轩辕帝听了,也是抚须而笑。 “轩辕帝,炎帝,帝俊有请。”有值日官宣旨。 轩辕帝、炎帝匆匆赶到了神之大殿。 轩辕帝、炎帝见过帝俊。 “轩辕帝尊,炎帝尊,如今界万事皆安,众神心静,一应所需分配有度,也算是度过了大半劫难——这全赖两位帝尊呕心沥血、无私无畏,”帝俊俯视众臣,道,“界自来赏罚分明,帝俊绝不埋没了帝尊功勋,值日官,宣赏。” “宣赏!”值日官大声道,“昭地勤,帝俊清修。诚勇以武,刚强不凌……有轩辕、炎,无愧洪荒,无愧苍生,故以一等功厚赏……” 所谓厚赏,无非是赠之以丝织品、瓷器和黄金宝玉等。不过,这一次恩赏与众不多,帝俊追加婢女五十。 众神莫不变色。 “帝俊,恩赏愧不敢领。”轩辕帝行大礼,道。 “帝俊,炎附和。”炎帝行大礼,道。 “哈哈哈……”帝俊大笑道,“轩辕帝尊,炎帝尊,宣赏诏书已下,怎能收回?你们无须不安,帝俊恩赏不为其他,为的是替界洗去黑暗污垢,振奋众神心气,我们还有最重要的事未完成——只要一不抓到黑暗使者,洪荒世界一都不能安宁。两位帝尊,尚需再接再厉!” “臣明白!”轩辕帝、炎帝领命。 “众臣,帝俊行事向不偏颇,今日也是如此。”帝俊又道,“界之安,众臣均有辛劳,值日官宣赏——” 众臣谢恩。 “众臣,解下界黎民倒悬之苦,是我等的分内之事。帝俊愿一力承担——不过,帝俊此去呵呵之鸟秘境寻根求源,尚需众臣鼎力相助。”帝俊道。 “帝俊吩咐。” 众臣应道。 “轩辕帝,炎帝听旨,你们随帝俊下界。”帝俊道,“界之事,帝俊暂交尧帝尊打理,望尧帝尊勿推辞。” 尧出列,推却再三,然帝俊不准。尧只得接了打理一职。 随后,帝俊、轩辕帝、炎帝离了界庭,来到了呵呵之鸟秘境。 “两位帝尊,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我去也。”眼看到了秘境的封印之门,帝俊朝轩辕帝、炎帝行礼道,“脱却帝俊衣,我自任逍遥……” 帝俊一边唱着歌,一边飘然而去。 “肋兄——”帝俊在封印之门内大叫。 “帝俊,他——已去了。”轩辕帝道。 “当真是前程往事如烟,”帝俊自嘲道,“我着帝俊衣,他自任逍遥。” 轩辕帝、炎帝看着远去的帝俊,摇摇头,满是羡慕嫉妒恨。 原来,恩赏轩辕帝、炎帝及众臣的帝俊,和轩辕帝、炎帝一起下界的帝俊并不是真帝俊——真正的帝俊还在封印之门内。 起真帝俊口中的“肋兄”,要从很远很远的古代起。自古以来,洪荒世界要历劫——每次劫难过后,洪荒世界都能开启一个新时代,呈现盛世大梦。 能度过劫难的真帝俊,历劫之后都会从身上取出一根肋骨加以警示。肋骨就供奉在神之大殿内。 帝俊被封印在呵呵之鸟秘境,轩辕帝、炎帝也是别无他法,才想到了用不死树和三色神羽将帝俊肋骨幻化出一个虚帝俊的主意。 帝俊答应了。 令轩辕帝、炎帝意想不到的是,不死树加上三色神羽竟然不废吹灰之力将帝俊的肋骨幻化成了虚帝俊。这虚帝俊不仅容貌与雨帝俊无二,难得的是神情态度、语言腔调也与帝俊神似——虚帝俊执掌界将近一月,众臣无一窥破机。 “轩辕帝,炎帝,两位帝尊劳苦功高,帝俊度过劫难,定当厚赏。”帝俊真诚道。 “帝俊,您牺牲巨大,我等不及。”轩辕帝道。 “帝俊,近来身体可好,”炎帝关切道,“我与轩辕帝尊虽时刻挂念,然无能消解,实在是罪无可恕。” “两位帝尊言重了。这是我的劫数。”帝俊宽慰道,“不知洪荒世界景状如何?我甚是牵念。” “秉帝俊,自三色神羽养活了不死树——那不死树,我们将它种在了昆仑山,日夜以三色神羽哺育——不死树活了之后,两样宝物慧灵交映,竟然使洪荒大地起死回生。不少地域还曾普降甘霖,让大地增添了绿意生机。”轩辕帝道,“我和炎帝还去了蜀山,重新封印了毒虫猛兽与反叛之徒。” “好啊!”帝俊赞道。 “只是刑、女魃之祸太大,不死树和三色神羽也不能完全消解,”炎帝道,“杀不死黑暗使者,洪荒大地难以真正地成为地两界的乐园。” “那黑暗使者潜藏在何处,四方大神是否立功?”帝俊问道。 “来惭愧。”轩辕帝道,“四方大神追踪月余,尚未追踪到黑暗使者的确切消息。我与炎帝此次下界,有心助他们一臂之力。” “好。”帝俊道,“黑暗使者法术高强,两位帝尊当心谨慎——我希望早日听到两位帝尊的好消息。” “帝俊,我们定当竭尽全力。”轩辕帝道,“此次,我与炎帝前往青丘山,一来四方大神也在青丘山,二来——” “轩辕帝尊,有话但无妨。”帝俊道。 “我与炎帝有一事相求。”轩辕帝道。 “吧。”帝俊道。 “不死树已活。那三色神羽是否物归原主?”轩辕帝问道。 “哈哈……”帝俊笑道,“轩辕帝尊,炎帝尊,多虑了。三色神羽本是远古之物,听羽是她的有缘人,也是她的主人。况且听羽无偿帮助我们救活了不死树,帝俊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强占听羽宝物的道理。” “帝俊,是我等愚笨。”轩辕帝自责道。 “不瞒两位帝尊,帝俊被封印,并没大损失,反而有大收获。”帝俊娓娓道来,“帝俊每日面壁钻研,从那壁画之中抽丝剥茧,找寻奥妙之理,深觉听羽、凡、尊、枫、雨、经的不同凡响和可敬可畏——假若他们答应,两位帝尊应借助他们独特的力量去战胜黑暗使者。” “是!”轩辕帝、炎帝领命。 轩辕帝、炎帝刚要走,帝俊又叫住了他们。 “轩辕帝尊,炎帝尊,帝俊忽然记起一事——你们可知‘黑暗之匙’?”帝俊突然问道。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黑暗之匙 站在倾颓的房屋前,听着黑暗使者给自己开出的诱人的交换条件,明婉心中既茫然又害怕。 明婉不知道跟着黑暗使者走进那幢倾颓的屋子后,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将会变成什么样?……明婉最害怕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将来会有一自己站到了听羽、凡、经、枫、雨的对面,被迫成为他们真正的敌人。 “黑暗圣女,我已经一无所有——在我交出听羽和凡的燃灯之后。”黑暗使者乞求道,“到这个地步,我想通了,我和您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黑暗使者,你走吧。”明婉心乱如麻,“就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我的心才能够获得安宁。” “我不走。我决定了。”黑暗使者随后叹惜道,“可惜了听羽和凡的性命——您原本可以救他们的。” “你骗我。”明婉直视黑暗使者的眼睛,“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我怎么相信你——我是不想害了听羽、凡,还有我的姐妹。” 黑暗使者苦笑。 黑暗使者内心燃烧着一团火,可是无处发泄。他看着倾颓的房屋,从房屋矗立角度的变化中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再不抓紧时间,自己将再也得不到黑暗世界的巨大能量了。 “罢了!黑暗圣女,我知道您暂时不能相信我,但我必须告诉您,我是信任您的,从一开始就是。现在,我把自己最重要也是唯一的宝贝交由您保管,以求得您的信赖。”黑暗使者思虑良久,终于做出了重大的决定。 明婉摇摇头,我不要,你还是走吧,你不用陪着我死去。 “拿着。”黑暗使者从脖子上取下一串挂坠——这挂坠十分特别,挂绳乌黑透亮,细如发丝,上面蒸腾着一股股神秘的气体;挂坠是一把钥匙,与挂绳呈极度鲜明的对比——它通体洁净圆润,饱满而棱角分明。挂坠似有生命,闪烁着一朵朵细的光芒,好像钥匙上面演绎着花开花落的奇景。 “这是什么?”明婉漫不经心地问道。 “黑暗之匙。”黑暗使者郑重地答道。 “它有何用?”明婉不屑一顾。 黑暗使者瞪大了眼睛,眼里似乎崩出血来。 “黑暗之匙,它掌管着黑暗世界巨大的黑暗能量。”黑暗使者终究还是压抑了怒气,“只有它,才能打开潜藏在黑暗世界的能量宝库。” “你给我?”明婉不相信地摇摇头,“为什么你自己不进去?” “没有您的帮助,我进去了也没用。”黑暗使者实话实,“我现在将黑暗之匙无条件地交给您,请您答应我的请求。” 黑暗使者盯着倾颓房屋矗立的角度,他不能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我要了它有何用?”明婉依然是无动于衷。 “您有了它——”黑暗使者叹了一口气,道,“您拥有的法力就不在我之下——您就不用担心我欺骗您。我想,这是我和您之间达成默契与信任的最好工具。” “真的?”明婉半信半疑道。 “您可以试下。”黑暗使者握着黑暗之匙好一段时间,才轻轻地将黑暗之匙放到了明婉的手中。 明婉的手立刻感应到一股巨大的绵密的力量顺着血脉经络流转到了全身——明婉顿感经血通畅,身体轻盈,丹田之内的气息越来越浑厚,越来越澎湃…… 黑暗使者冷笑了下,但那只在一瞬间,明婉并没有觉察。 “为了保险起见,您可以将它带在脖子上。”黑暗使者道,“黑暗圣女,您现在拥有的能量足矣在死湖翻江倒海——现在,您是否可以答应我的请求。” 明婉看着手中的黑暗之匙,再看看黑暗使者,心中升腾起一种莫名的希望。 “黑暗使者,你需要我做什么?”明婉问道。 “我需要您跟我进入这幢倾颓的房屋。”黑暗使者道。 “这里——”明婉指着倾颓的房屋,道,“去看那一个可怜地的少女?黑暗使者,我问你,她是不是青丘一族?” “我没有那能耐。”黑暗使者自嘲道,“她是洪荒世界上古时期人类与黑暗力量战争的其中一个牺牲品。她的存在远远地超越了您和我的年龄。” “那,房屋中还有什么值得我们进去?”明婉不解道。 “房屋里面住着黑暗世界鬼灵的十大长老——我们需要通过它们的考验。”黑暗使者道。 “就这么简单。”明婉表示不可思议。 “简单?”黑暗使者肃然道,“您太不了解黑暗世界的鬼灵长老了,它们与世隔绝,被封印于此太久远了,它们的内心自私、狭隘、恶毒……它们甚至厌恶自己的一切,当然更厌恶比它们生活的更美好的任何生物。不过,您不要怕,您手中的黑暗之匙是抗衡它们的法宝——” “我想知道结果?”明婉问道,“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 “没有最坏的结果。”黑暗使者道,“它只会产生两种结果,一种是成功,一种是失败。” “失败了会怎样?”明婉继续问道。 “假若失败,我们也将成为黑暗世界鬼灵的一部分。”黑暗使者道,“黑暗圣女,您还愿意进去吗?” 明婉没有回答,而是用双手将黑暗之匙拿起来,举在胸前端详了一阵,道它真的很美。 然后,明婉将黑暗之匙心翼翼地挂到了脖子上。 “听羽,凡,等着我,我一定救你们——明婉发誓!”明婉在心里道。 黑暗使者终于松了一口气。 “跟着我。”黑暗使者道,“屋子里面道路复杂,百转千回,一不心就会陷入其中。还有,进了屋子,见到奇形怪物,千万不要大喊大叫,那都是幻影。” 明婉点点头。 黑暗使者在前,明婉在后。黑暗使者带着明婉走进了倾颓的房屋。一进房屋,明婉发现先前见到的被点了心脏,全身裸露的少女已然不见,代之的是一条河,河上架着一座桥。 只是,河里没有水,却游动着无数的大鱼鱼;桥上没有桥板,只有桥头两个桥墩。 “黑暗使者,这,这怎么过去?”明婉担心道。 “您能过去。”黑暗使者道。 黑暗使者完,顾自朝着桥走出。黑暗使者轻轻松松地上了桥,慢悠悠地走到了桥的另一头。 明婉看不出黑暗使者过桥的门道——她站在桥头,迟疑着,徘徊着,就是不敢踏上桥半步。 黑暗使者倒也不急。他站在桥的另一头赏起了鱼儿。 “我,你——”明婉想大声质问,但是立马想到了黑暗使者的警告,她只得轻声叫道,“黑暗使者,你不能看着不管呢。” 黑暗使者指指明婉的脖子,轻描淡写道:“黑暗圣女,您能过来。” 明婉低头看到了挂坠。 “难道黑暗之匙真能帮我过桥?”明婉还是怀疑,“要是掉下了河,我该怎么办?这里到处是幻影,要是陷入其中就完了……” 明婉正在犹豫。忽然身后传来猛兽的吼叫。 明婉回过头去,发现一只白熊正朝着自己奔来,白熊越来越近,明婉几乎能看清白熊锋利的牙齿了…… “明婉,快。”黑暗使者叫道。 明婉再也顾不得其他,一脚踏上了空无一物的桥面——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假之分 桥还是那座桥。 情急之下,明婉一脚踏上了桥面…… 看似空无一物的桥面,却结结实实地承载了明婉的身体。一刹那间,明婉如坠梦幻——不过,明婉马上清醒过来。她知道情况危急,由不得她多想一分——明婉快走两步,随而在桥面上奔跑起来。 白熊功亏一篑。它并不甘心丧失猎物,大吼之后,庞大的身躯跃上了桥面——只听一声哀嚎,庞大的白熊居然从桥面坠入了桥下的河中。 明婉不知究竟,但听得出白熊的哀嚎声,好奇心促使她回头望去——桥面还是那个桥面,白熊却坠入了桥下——而且,从明婉站着的角度看下去,清晰可见。 白熊在河中挣扎、嘶吼。鱼儿不躲不避,它们围住了白熊,张开了嘴——片刻之后,白熊只剩下了一副骸骨。 “黑暗圣女,别怕!一切都是幻象。”黑暗使者道,“过来吧,我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此时的明婉,似乎之前孤注一掷的勇气消散在了鱼儿那儿,她竟然腿脚发软,身躯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掉落河中…… “黑暗圣女,心。”黑暗使者这一次脸色突变,“您,您——” 黑暗使者纵身跃起,朝着明婉奔去。 明婉的一只脚已经悬在了桥外,另一只脚踮在桥面上——明婉整个身体朝着桥外倒了下去…… 幸好,黑暗使者来的及时,一把抓住了明婉的右手,将她从桥面下拉回了桥上。黑暗使者悄悄地抹去了额上的汗珠,搀扶着明婉走下了桥。 “黑暗圣女,好些了吗?”黑暗使者道。 “我没事。”明婉推开了黑暗使者搀扶自己的手,强做笑脸道,“幻象而已,我并没有害怕。” “这不是幻象——桥下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鱼。”黑暗使者舒了一口气,道,“对不起,之前我是骗你的,就是不想让你过于害怕。要是您真的掉进了河里,鬼鱼可不会客气。” “骗我的——”明婉睁大了眼睛,想到那只白熊,那只白熊锋利无比的牙齿,眼泪淌下来了,“我,我差点死去,死在一只白熊的嘴里——黑暗使者,你就是个骗子,我真不该相信你。” 明婉着,将脖子上挂着的黑暗之匙扯了下来。 “黑暗圣女,你这是干什么。”黑暗使者一看,连忙一把攥住了明婉的手,“这可是黑暗之匙,是我踏遍了洪荒世界的角角落落,才好容易找到的宝物,你可不能扔了。” “黑暗之匙?”明婉讥讽道,“这也是你的谎言吧——拿一把破钥匙,骗我走进了黑暗世界,我把它扔了,再一头跳入河中,也算是一了百了——黑暗使者,我让你什么也得不到!” “别激动,黑暗圣女,”黑暗使者低声下气道,“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尽管是出于好心。但是,黑暗之匙绝对是真的。如果您不信,请您站到桥头去,我请您做个见证。” 明婉别过头去,没有理睬黑暗使者。 “黑暗圣女,我们走到这一步也算是生死相依,所以,就当是给我一个最后的机会,”黑暗使者信誓旦旦,“若您发现我不能证明黑暗之匙的真,您大可以做您喜欢的事,我绝不阻拦。” “好!”明婉顾自己走到了桥头。 “黑暗圣女,请将黑暗之匙拿好。您看着桥面,看到了什么?”黑暗使者问道。 “没看到什么。”明婉道。 “您可以把一只脚踩到上面去——”黑暗使者又道。 明婉照做了,桥面结结实实地承载了。 “黑暗圣女,暂时将黑暗之匙交给我——”黑暗使者道,“只是为了验证,我绝无他意。” 明婉爽快地将黑暗之匙抛给了黑暗使者。 黑暗使者示意明婉再看桥面—— 明婉看向桥面,只看了几眼,她就猛地闭了双眼,不敢再看。 一会儿后,明婉弯下了身体,开始不停地干呕起来—— 黑暗使者想把黑暗之匙交还给明婉,可是多想了想,就站在了那儿。 原来,明婉看到的桥面是由无数残缺的人的肢体,尚流着血在那儿哀叫的头颅,肢体残缺的人……组成,黑色的血,残缺的面容,瘆人的呼救,这一切令明婉承受不了。 “这是黑暗世界的真实。”黑暗使者道,“平常人过不了这桥,他们会活活生吃了他。” “这就是你欺骗我的理由?”明婉弯着腰,无力地反问,“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黑暗使者。” “我不会了。相信我。”黑暗使者道,“黑暗之匙是真的。它对于黑暗世界来,对于黑暗世界的十大魔灵长老来,是身份的象征,是权力的象征——白熊就没有这种权利。” “既然是权力的象征,鬼鱼又怎能伤的了我?”明婉还是找到了黑暗使者的破绽。 黑暗使者笑笑。从内心而言,他是越来越喜欢黑暗圣女了——这种喜欢当然与感情无关,它是一种彻底的欣赏。有这样的黑暗圣女,取得黑暗世界的巨大能量就有了充分的保障! “黑暗圣女,您只是佩戴着它,而不是拥有了它内在的能量——有朝一日,您拥有了足够强的黑暗力量,那么,鬼鱼对于您而言,那真的不值一提。可是现在,您不行!” 明婉不再话。 “黑暗圣女,给您!”黑暗使者将黑暗之匙交还到了明婉的手中。 明婉默默地收下了黑暗之匙。继续将它佩带到了脖子上。 “黑暗圣女,接下来,请您一定跟着我,相信我,”黑暗使者道,“千万不要自作主张,那样会很危险。” “你管好自己,我会照顾自己。”明婉冷冰冰地回应。 黑暗使者带着明婉在各种奇境怪物之中穿行,因为他们有黑暗之匙的佑护,黑暗世界给予他们一路绿灯。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生物都能敬畏黑暗之匙,黑暗世界之中也有猛兽怪物觊觎黑暗之匙,想夺之而后快。于是,危险与麻烦从没有远离过他们的周围。 好在黑暗使者法术高强,再加上明婉处处心,且多少能听取黑暗使者的建议,他们总算是有惊无险。 “黑暗圣女,前面就是黑暗世界魔灵长老殿。”黑暗使者指着正前方那幢高大的建筑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那儿。” “那里住着魔灵十大长老?”明婉问道。 “是的。”黑暗使者答道。 “魔灵长老长着什么样子?”明婉又道。 “我也没见过。”黑暗使者老老实实的答道。 “没见过——”明婉道,“那我们来干什么?” “黑暗世界的规矩是,任何一个拥有黑暗之匙的黑暗力量,都有权利来到黑暗世界魔灵长老殿,它们不能拒绝,也拒绝不了。”黑暗使者略带自豪,道,“他们还得恭恭敬敬把我们迎接进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初见长老 正话间,从魔灵长老殿中走出来几位蒙着黑纱的女子。每一个女子亭亭玉立,几乎等高,她们只露出一双眼睛注视着黑暗使者和明婉。 明婉注意地看着,却看不清她们是怎样从魔灵长老殿中走出来的——因为魔灵长老殿没有大门。 “黑暗圣女,她们迎接我们来了。”黑暗使者轻声催促道,“快走吧,别让长老们等待太久。” “可是——”明婉问道,“往哪儿走?” “紧跟着我——别到处张望,记住。”黑暗使者轻声嘱咐。 明婉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明婉跟着黑暗使者走向魔灵长老殿——明婉多少已经习惯了。 两旁是看上去风姿绰约的美少女——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明婉也是一个女孩子,爱美是性,赏识同性美也是她们的性。 明婉禁不住好奇之心,在经过一个少女眼前的时候,盯着她看了一眼。那双眼睛大而且深沉,仿佛是一道极幽暗极深绿的渊——明婉瞬间坠入了其中。 跌入渊中激荡起的巨大水花铺盖地压了下来,那种压抑的窒息的恐惧感包围了明婉的全身,令她抓狂。明婉感觉到自己的意志正在消沉,消沉……她不知道自己将沉没到何处—— “黑暗圣女,黑暗圣女……”明婉听到有人在耳边呼唤自己的名字,紧接着一股巨大的能量从手掌逐渐传递到了全身四肢百骸——明婉睁开了微闭的双眼。 黑暗使者正握住了她的手。 “你没事吧?”黑暗使者赶紧放了明婉的手,轻声问道。 “谢谢!”这是明婉低着头第一次向黑暗使者表达谢意。 “走!”黑暗使者继续朝着魔灵长老殿黑魆魆的墙壁走去。黑暗使者极其坦然地走向墙壁,与墙壁接触的刹那间,墙壁变得柔如水——黑暗使者就这样跨入了黑暗世界魔灵长老殿。 明婉怔了下,可很快,她硬着头皮朝着魔灵长老殿走去——尽管明婉的心里忑忑不安,可是她没办法不进去——明婉第一次觉得,在这儿,她得依靠黑暗使者。 明婉终于顺利地进入了魔灵长老殿。 “这是黑暗世界吗?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这是明婉走进了长老殿产生的唯一感觉。 确实,魔灵长老殿一点不像它的外表那么阴森,简直是富丽堂皇、明亮耀眼。 它像极了林氏一族战时居住的大帐篷——中间一根巨柱顶立地,巨柱底下起了一个圆形高台,俯瞰四周,威严壮观。 在长老殿的四周,处于高台之下的地方,分别建筑九个坐台,每一个坐台大一致,式样一致——看来,那些高台就是长老们坐着的位置。 明婉却看不见一个长老。 “黑暗使者,黑暗圣女——”一个青春洋溢的声音叫道,“魔灵长老殿好久没有陌生的黑暗力量到访了。你们的光临,让魔灵长老殿蓬荜生辉。请允许我代表魔灵长老殿的长老们,欢迎你们的光临。” 黑暗使者躬身行礼道:“各位尊敬的至高无上的长老,黑暗使者有礼了。黑暗使者冒昧打扰,请长老们见谅。” 明婉左右张望着,因为她看不见一个长老,只听到了声音。 “这是黑暗圣女吗?”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显得不太高兴,“见了长老们,也不知道行礼问好——现在的年轻的黑暗力量,是不是都缺了规矩?!” “二长老,人家是黑暗圣女,当然要矜持点了,”一个银铃般靓丽的声音打岔道,“黑暗圣女,抬起头来,让本长老好好看看……” 明婉倒不是回应,而是不自觉地朝着声音的来处望去。 “好漂亮的脸蛋,好健康的肌肤——”银铃般靓丽的声音道,“黑暗圣女,就该是这个样子,我喜欢。告诉我,黑暗圣女,你所来何事?” 明婉想回答,可是一时愣住了。 “黑暗圣女,长老问话?”黑暗使者压低声音提醒道,“照实话。” 明婉低声问道:“什么?黑暗使者,你又没跟我提过。” 黑暗使者忙道:“各位至高无上的长老,黑暗圣女第一次来这儿,有些紧张,请包容。不过,黑暗圣女身上佩戴着黑暗世界的至宝——黑暗之匙,她是长老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哦!”苍老的声音道,“黑暗使者,你确信?” “至高无上的各位长老,黑暗使者不敢欺瞒。”黑暗使者道,“我们经历千难万险,为的就是振兴黑暗世界——而,黑暗圣女,她将以她的智慧、勇敢和大无畏的气概成为最重要的那个人。” “振兴黑暗世界?”明婉低声质问道。明婉的目光刺眼的如烛阳,显然明婉非常在意黑暗使者的辞——她可不想振兴黑暗世界,她的目的是救出听羽和凡的性命。 “听我的。相信我。”黑暗使者赶紧安慰道。 明婉的神色才缓和了些。 “我们也希望是。”靓丽的银铃般声音笑着道,“不过,黑暗使者,按照惯例,我们需要检验黑暗之匙的真伪。” “这……是!”黑暗使者看向明婉,朝她点点头——他是怕明婉拒绝长老们的要求,“黑暗圣女,请照长老们的话去做。这是长老们的权利。” 明婉看了一眼胸前的黑暗之匙,道:“我不介意。” 黑暗之匙轻微摆动起来。随后飘动在了空中——它脱离了明婉的脖子,朝着魔灵长老殿的穹顶飞去。 黑暗之匙到达了穹顶的半空位置,突然停了下来。 黑暗之匙在半空中不断地被翻来翻去——长老们正在审视。 “看来不错,这就是黑暗世界的至宝——黑暗之匙。”苍老的声音欣喜道,“黑暗世界的春即将来临了。” “有了它,黑暗世界有救了——”那个青春洋溢的声音叫道,“大长老要是在,他肯定乐得晕过去。各位长老,我们该摆酒庆贺,一醉方休。” “慢,”银铃般靓丽的声音阻止道,“有了黑暗之匙只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而已,距离我们的目标还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我们该了解了解黑暗圣女的具体情况,也好为她闯关出谋划策,对不对?” “还是三长老考虑周全,”一个新的沉稳的声音道,“接下来,我们所有的希望都在黑暗圣女身上,可得好好帮帮她。” “好!”苍老的声音道,“各位长老各回各位。” 随着魔灵长老各回各位,黑暗之匙也回到了明婉的脖子上。 “黑暗圣女,你可知道自己接下来将面对什么?”苍老的声音问道。 “我……”明婉支吾道,“闯关?” 明婉刚才似乎听到长老们是这么议论的。 “不错!”苍老的声音夸奖道,“黑暗圣女,你接下来将接受一项重要的考验——我们把它称为黑暗审判?” “黑暗审判?”明婉喃喃道。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宁死不遵 “各位长老,什么叫‘黑暗审判’?”明婉壮着胆子问道。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黑暗使者,难道你也不知?”苍老的声音显得愠怒,“黑暗力量需要敬畏,而不是消遣。黑暗使者,你——” 黑暗使者恭敬地答道:“各位至高无上的长老,莫黑暗圣女年纪轻轻不知,即便是我,对‘黑暗审判’也只是略知一二——洪荒世界早已忘记了黑暗世界的存在,这是我们的悲哀——我们来这里,就是不想让这样的悲哀继续。各位长老,请告诉黑暗圣女需要做什么?” “看来我们是老了——”苍老的声音并不理睬黑暗使者的提议,而是带着悲凉感叹道。 “二长老,是否即刻进入‘黑暗审判’。”黑暗使者再一次请求道。 黑暗使者担心明婉对“黑暗审判”了解的越清楚,临时反叛的可能性就越大——到目前为止,黑暗力量还不能控制明婉的身心。 “不急。”二长老制止了黑暗使者的建议,“了解历史与‘黑暗审判’同样重要。唯有真正了解黑暗世界的历史,黑暗圣女才能树立为黑暗世界战斗的荣誉感,使命感。” “二长老,您的不错——”银铃般靓丽的声音道,“想我黑暗世界曾经多么辉煌多么伟大,一统洪荒世界,连帝俊也要匍匐在我们脚下——但是,这毕竟是历史,是过往。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帮助黑暗圣女通过‘黑暗审判’。” “三长老,您此话差矣——黑暗圣女,黑暗使者毕竟是年轻人,对黑暗世界了解不深,万一‘黑暗审判’的考验涉及这些,岂不是害了黑暗圣女,更害了黑暗世界。”那个沉稳的声音道,“大长老未亲临,进入‘黑暗审判’不急于一时,就不妨跟他们‘黑暗审判’的来历。” “七长老此话正和我意。”二长老赞道,“三长老,您意下如何?” “就依二长老之言。”银铃般靓丽的声音叹着气道。 “黑暗使者携黑暗圣女聆听长老们的教诲。”黑暗使者只能应道。 “黑暗审判对于黑暗世界而言,是一种压迫,是一种挑衅,更是一种耻辱,”苍老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似乎在讲一件令他极其伤心的往事…… 明婉注意地听着,可是越听她越明白——这往事怎么和林氏一族的古老传那么相似——后来,明婉彻底明白了,它们应该是同一回事。 “其实,光凭人类的力量怎么能轻易地打败我们强大的黑暗力量,消除我们黑暗世界——要不是呵呵之鸟一族的加入,我们黑暗世界绝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后来,呵呵之鸟女王为了控制洪荒世界的黑暗力量,以死湖做封印,将我们困在了死湖底下。这死湖,对于我们黑暗力量来,是一道死门——它只能进不能出。” “二长老,据您所,‘黑暗审判’还有何意义?”明婉情不自禁地反问道。 此话一出,鬼灵长老殿是一片静寂。就连光亮也开始闪烁不定。 突然,二长老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随之,整座鬼灵长老殿笼罩在一阵又一阵各种各样的笑声中,好像一座压抑已久的火山猛然间爆发了一样。 黑暗使者的面色变了,他的心里被一种莫名的异样的担忧占据了。 明婉虽然也害怕,但是,相比于进来之时的怯懦,此时的明婉,心境平和,开始显现出巾帼英雄的本色。 “问得好,问得好……”二长老笑着夸奖道,“好久好久没有谁这样质问我了——黑暗圣女,问得好!你很有主见,洞察敏锐,或许真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不过,二长老还是要把丑话在前,假若你不能通过‘黑暗审判’,你的命运也会和我们一样,成为黑暗世界的鬼灵。” 黑暗使者心内稍安。他抬头看向明婉,张嘴想帮助她——可是,黑暗使者明白,在这里,掌控场面的不再是自己。 黑暗使者抿紧了嘴巴,叹了一口气。 “我不怕。”明婉坚定地答道。 明婉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一定要出去,一定要救听羽和凡——这是誓言!尽管只有自己知道。至于黑暗使者到时获得了黑暗力量,那也不怕——黑暗之匙还在自己手里。 “有胆魄!”银铃般靓丽的声音道,“黑暗圣女,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么,你该知道的一切,我们都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是的。”二长老接住话头,继续道,“黑暗圣女,虽死湖是黑暗世界的封印,但是,任何事情都是两面的,死湖也是如此。当年呵呵之鸟女王在死湖立下重誓,‘只要有黑暗力量选中的黑暗圣女能通过黑暗审判,死湖封印会自动解除。’所以……” “所以——”银铃般靓丽的声音道,“黑暗圣女,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任务很艰巨。” “各位长老,我想知道——呵呵之鸟女王为什么要立下这么奇怪的誓言?”明婉问道。 明婉隐隐感受到了“黑暗审判”的不平凡,她必须得了解:黑暗力量是邪恶的化身,是洪荒世界的灾难——那么,呵呵之鸟女王既然封印了黑暗世界,又何必多此一举?! “黑暗圣女,你还年轻,很多黑暗力量、黑暗世界的历史不知道。当然,这不能怪你——你能来这儿,问这些问题,这些是历史赋予你的机遇。”二长老道,“呵呵之鸟女王与我们黑暗世界、黑暗力量本是同宗同族,我们原本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后来又机缘巧合来到了这一个洪荒世界——只是,我们来的匆忙,带到洪荒世界的神器威力太弱,才被呵呵之鸟女王的三色神羽打败——”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一次呵呵之鸟女王离开了……”明婉喃喃道。 “黑暗圣女,你什么?”二长老问道。 “没什么……”明婉掩饰道,“我呵呵之鸟女王做得好。” 二长老哼了一声,很是不屑的口吻:“呵呵之鸟女王万万想不到,黑暗使者能穿过那么多的世界,准确无误地到达洪荒世界。黑暗使者不仅找到了黑暗力量遗失在洪荒世界的黑暗之匙,还找到了你——黑暗圣女。呵呵之鸟女王该后悔地撞墙,害怕地发抖!” “我不明白,”明婉继续问道,“死湖是呵呵之鸟女王下的封印,她有什么可后悔,可害怕的?” “那是因为呵呵之鸟女王立下的重誓——”二长老解释道,“她若违背自己的誓言,她将自我毁灭——” “二长老,要是我能通过‘黑暗审判’,结果如何?”明婉问道。 明婉其实明白,自己不问也知道结果如何——她还是希望二长老能亲口告诉自己。 “终于到重点了。”二长老显得激动、兴奋,“死湖封印得以解除,黑暗世界重获新生,黑暗力量横行下,洪荒世界再一次成为我们的掌中物——黑暗圣女,这是不是太美妙了!” 黑暗世界统治洪荒世界,这在明婉的记忆里是多么残酷多么可怕的场面,再加上这一次刑女魃之祸造成的洪荒大乱与各部族族民的死伤惨重,一切令明婉心潮澎湃、热血翻涌。 “对不起,听羽、凡……”明婉的内心在流泪。 “一点也不美妙!”明婉一字一顿道,“你们这是白日做梦。” “你什么?”二长老颤抖着质问,“黑暗使者,刚才黑暗圣女什么?” 黑暗使者一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至高无上的二长老,”黑暗使者惶急道,“黑暗圣女……她——” “黑暗圣女,你将刚才的话再一遍。”二长老多么希望自己听错了。 “一百遍也行——”明婉昂然道,“你们这是白日做梦。” “她是黑暗圣女吗?”银铃般靓丽的声音变得尖利,“神圣的黑暗力量,您睁开双眼看看,告诉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冤家宜结 鬼灵大殿内一片混乱。 有长老不解的,有长老埋怨的,有长老要杀了黑暗圣女的,甚至有长老接受不了黑暗圣女的打击,晕倒在了坐台之上的…… “黑暗圣女,您闯祸了——”黑暗使者道。 “你不知道吗——我是人类,我是林氏一族,”明婉直言不讳,“我解救黑暗世界,那就是白日做梦。” “也好。要来的总归要来——”黑暗使者显得尤为镇静。 “也好?”明婉冷笑道,“好就好!” “黑暗圣女,您太过于乐观了。”黑暗使者摇摇头道,“我还是希望你到此为止,或许事情还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明婉不需要。 突然,鬼灵长老殿一道寒光降临。顿时,整座鬼灵长老殿鸦雀无声。 明婉发现,中间的巨柱开始凌空缓缓上升,巨柱上不断地向四方生长出一抱粗的椽柱顶到了穹顶之上,穹顶之下逐渐形成了伞状的支撑结构。 鬼灵长老殿中间的高台悬停在了半空中。 “大长老万安。”长老们异口同声道。 原来是鬼灵长老殿的大长老到了。 黑暗使者赶紧躬身,道:“大长老,黑暗使者给您行礼了。” “哼,”大长老道,“不敢当。我问你,黑暗使者,你来洪荒大地,到我黑暗世界,意欲何为——难道是来看我们的笑话的?” “黑暗使者不敢。”黑暗使者道,“黑暗圣女年轻不懂事,冒犯了各位至高无上的长老,黑暗使者向各位道歉。请大长老给她一个机会。” “机会?”大长老冷笑道,“我们等通过‘黑暗审判’的机会那么久,以为永远不可能了——可是,你就给我们这样一个机会。黑暗使者,告诉我,她是不是黑暗力量?” “是!千真万确。”黑暗使者道,“不然,她也不能登上‘黑暗之梯’,进入黑暗世界。” “我怀疑她不是——”大长老断言道,“黑暗使者,事关我黑暗世界的生存,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 “是。”黑暗使者道。 “你是在哪儿找到她的?”大长老问道。 黑暗使者将明婉如何跌入死湖存活,自己发现明婉身体中潜藏黑暗力量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了大长老听。不过,黑暗使者并没有明——明婉是林氏一族,也没有清明婉是如何成为黑暗圣女的。 “黑暗圣女——我暂且这么叫你,”大长老的声音冰冷,“我问你,是这样吗?” “是又怎么样。”明婉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有骨气。但你一定不是真正的黑暗力量。”大长老道,“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告诉你也可以。”明婉道,“我叫明婉。黑暗使者逼迫我来的——我可不想。” 黑暗使者早就垂下了头,不敢再看大长老。 “明婉……”大长老叨念着,忽然又问道,“你是人类?” “笑话。我当然是人类。”明婉道,“我是林氏一族。” “林氏一族。林氏一族就对了。”大长老仰长叹。 突然间,大长老出手,打的却是黑暗使者。 大长老挥出一掌,重重地打在了毫无防备的黑暗使者的左肩,顿时将黑暗使者击出老远——黑暗使者重重地撞在了鬼灵长老殿的墙壁上。 “活该——”明婉朝着黑暗使者骂道。 黑暗使者没有回答,他用双手撑住了身体,想站起来,可是试了好几次,没有成功。 “杀了他,大长老。”二长老叫道,“我真是有眼无珠,差一点上他的当。” “黑暗使者,要不是念在你跨过几个世界拯救我们的份上,我一定杀了你。”大长老愤愤地道,“这一掌,算是警告。若是再生事端,我定不饶你。” 黑暗使者扶着墙,歪歪扭扭地站直了身体。他斜靠在墙壁上,喘着气,眼睛却一直看着明婉。 “明婉,轮到你了——”大长老话到手到,一双大手准确地扼住了明婉的脖颈,将明婉凌空提了起来。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大长老枭叫道,“明婉,地狱无门你偏自闯,今我就杀了你。” 明婉防无可防,及至被大长老凌空提升到空中,完全丧失了自卫能力。她呼吸被压制,脸涨成了红辣椒,一句话也不出来。她挣扎着,却越挣扎越感到难受……明婉有一会儿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大长老松开了一根手指。明婉终于缓过气来了。 “现在,只要我动动手指,你就完了——这是不是很有趣。哈哈哈……”大长老得意地笑着。 明婉艰难地喘着气。 “明亮是你什么人?”大长老问道。 “不知道。”明婉气若游丝。 “你不知道,我可知道。他是我的仇人。”大长老恶狠狠地道,“明婉,今是你为林氏一族还债的日子——你一定要记得这个日子,这是一个好日子。来人,将她绑到刑架上。” 很快,明婉被绑到了长在墙壁的刑架上。 “明婉,你怕吗?”大长老幽幽地问道。 “怕什么——”明婉居然笑道。 “不见棺材不掉泪——”大长老诡异地笑笑,道,“点灯。” 鬼灵长老殿暗了下来,四周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一盏盏的灯火。 明婉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因为她曾经看到过这样的灯火:一个少女浸泡在一个装满了液体的大缸里,在她的身边,一颗心正在燃烧——那少女赤裸着全身,极度痛苦——更何况如今出现在明婉眼前的不是一盏灯火,而是几十盏那样的灯火。 “知道这叫什么吗?少女心灯,黑暗世界的最美风景。”三长老阴冷地道,“明婉,知道她们是谁吗?” “畜生!”明婉骂道。 潜意识里,明婉很少储存骂人的词语,这是明婉自认为最严酷的骂人的词。 “畜生——”三长老道,“我们是鬼灵。告诉你吧,这一个个少女,她们和你一样,都来自于林氏一族——不过,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林氏一族。” “她们——和我一样?”明婉怔住了——这一个个如花的少女,竟然都来自于林氏一族,是自己的先辈,明婉的心很疼,“你们,都是畜生!不得好死!” 明婉的眼眶里溢满了泪水,以至于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明婉,这就是和黑暗世界作对的下场。看看她们,一个个伸出枯瘦的手,渴望得到你的帮助……你能帮得了她们吗?”大长老话中有话,“你或许可以—— ” “我帮不了你。”明婉决然道。 “你会成为少女心灯,痛苦永远——”大长老冷笑道,“你真的不害怕吗?” “害怕?我倒是看到了害怕——鬼灵的害怕。你们以为一盏灯就能打败一个林氏一族的战士,不可能!”明婉道。 “放肆!”大长老咆哮道,“我成全你——” 大长老双手合掌,中指、无名指内扣,食指、指各射出紫光一道,奔着明婉的胸膛而去—— 眼看紫寒光将在明婉的胸膛上挖出一个血洞—— 时迟那时快,黑暗使者也出手了——他射出的紫光一道抵住了大长老的寒光,两道紫光在明婉的胸前争持,不分上下—— “黑暗使者——”大长老叫道,“你疯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沉沦黑暗 “大长老,万万不可杀了黑暗圣女!”黑暗使者拼尽全力叫道。 “黑暗世界有你说话的份吗——”二长老喝道,“一切以大长老之命为尊,你公然对抗大长老,就是与黑暗世界为敌。大长老,您说怎么办?” 大长老不说话。其实,大长老内心愤怒到了极点——他不说话,是因为他与黑暗使者力拼,已到了不容分心的地步。 大长老根本想不到,被自己一掌打到爬不起来的黑暗使者,竟然黑暗力量深厚,已达不可测的地步。大长老由此想到黑暗使者心机深沉,自己更应小心对付—— 唯有五长老——那一个青春洋溢的看出了端倪——他发现大长老脸色凝重,额上汗下,已呈现出了不支的症状。 五长老了解大长老的秉性——要是自己贸然出手,即便赢了黑暗使者,在大长老那里也讨不了好。可能大长老还会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斥责自己此举纯粹是让他难堪——那样,对自己极为不利。 五长老到底是伶俐之人。 “黑暗使者,大长老对你百般容忍,你不领情还公然对抗,难道想陷大长老不仁不义吗?”五长老道,“你若是明白人,该早早罢手。否则于事无补!” 这话说的极其高明,既无损大长老的威严与武功,也提醒黑暗使者如此争斗的危险性——这毕竟在黑暗世界——大家应齐心协力办事才行。 黑暗使者心内一震,也意识到自己行为的鲁莽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化解争斗。 黑暗使者显现出力不能及的姿态,一个不小心,大长老的紫光冲开了黑暗使者的紫光,轰然击打在明婉胸前。 明婉痛苦地哼了一声。这一击实在过于沉重而锐利,要不是黑暗之匙挡住了99%的黑暗力量,明婉哪里还有命在。 这也是黑暗使者心思机敏。明面上看,大长老胜了一筹;暗底下,黑暗使者还是救了明婉一命。 “好!大长老威武!”二长老喊道,“来人,将黑暗使者拿下!” “大长老功力愈发深厚,可喜可贺!”五长老也恭敬地贺道,“黑暗使者,还不伏地请罪!” 众长老也哄叫着。 “慢!”大长老摆摆手,喝退了上前擒拿黑暗使者的鬼灵,摆出一副宽容的姿态道,“黑暗使者,你这么做可有适当的理由?” “大长老,假若就此杀了明婉,我们该到哪里去找第二个黑暗圣女?”黑暗使者道,“我们也找不到第二个黑暗圣女。” “话虽有理,可不成立——”大长老缓和了语气,道,“她宁愿一死,又如何做的了黑暗圣女?” “大长老,其实事情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糟糕。”黑暗使者道,“我有办法让明婉乖乖听话。” “黑暗使者,还在那里花言巧语——”七长老斥责道,“大长老,干脆把明婉和黑暗使者一起杀了——黑暗世界也有黑暗世界的尊严。” “对!”三长老也道,“他险些误导了我们,让我们上了林氏一族的当——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杀了他……”不少的长老都呼叫起来。 黑暗使者站在那里,还是笑着看着大长老。 大长老倒是很欣赏黑暗使者的这一份镇静。 大长老还是挥挥手,鬼灵长老殿恢复了安静。 “黑暗使者,我可以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大长老道,“有什么办法,你说吧。” “谢大长老!”黑暗使者拱手道。 黑暗使者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明婉,继续道:“大长老,您看到了,明婉是拥有黑暗慧根的人类。对付这样的人类,我们应讲究方法,而不是喊打喊杀。” “有意思。继续……”大长老制止了其他长老的质疑。 “还有,让仇敌的后人为我们接受“黑暗审判”,最妙不过了。”黑暗使者微笑着道,“我相信,黑暗圣女能通过‘黑暗审判’,那将是黑暗世界最伟大的壮举了!” 大长老点头称是。 “黑暗使者,你想怎么样?你不会得逞的。”明婉极力挣扎着,可是她的手脚都摆绑缚在了刑架上。 “黑暗圣女,您耐心等下。”黑暗使者安慰了明婉,随后转向大长老,“其实,我早就知道会出现如今这样一种水火不容的局面,所以——大长老,接下来我要做的,请您支持。” 大长老沉思片刻,道:“别让我失望!” 黑暗使者点点头。 他双手合掌,中指、无名指双双内扣,食指、小指双双突出,瞬间在指间形成了一道绿光—— “保护大长老——”二长老喊道。 “你——找死。”七长老叫道。 大长老安坐着不动。 “安静。”大长老威严地喝道,“黑暗使者是聪明人。” 黑暗使者的绿光果然指向了明婉——明婉晚胸前的黑暗之匙。 明婉很快明白了黑暗使者的意思——原来,黑暗使者给自己黑暗之匙,不是信任,而是有备无患的控制。 “你——”明婉叫道。 绿光透过黑暗之匙缓缓地进入明婉的身体。这绿光蕴含着无比强大的黑暗力量——黑暗力量透过明婉的经络血脉向着明婉的体内推进。 明婉抗拒着、排斥着。明婉的思想也是极其强大,拼死与黑暗力量对抗,寸土不让。 黑暗力量的侵袭遇到了顽强的阻挡,这对明婉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损害——疼痛、迷乱、奇痒、麻木、绵软等一股脑儿折磨着明婉,让她痛苦不堪。 明婉并没有放弃抵抗。 随着对抗升级,一股不明的力量从明婉体内最深层之处冒了出来,它成为了黑暗力量与明婉意志力较量的胜负手。 明婉逐渐陷入了混沌状态——原来,明婉一直带着黑暗之匙,黑暗力量已在不知不觉中入侵了明婉的躯体,只是明婉不知道而已。如今,从外入侵的黑暗力量唤醒了它们。 黑暗力量渐渐地控制了明婉的思想。 “大长老,黑暗之匙不仅仅是开启黑暗力量的钥匙,也是控制人心的宝贝。”黑暗使者笑着道,“黑暗之匙,会让明婉成为真正的黑暗圣女。大长老,相信我!” “但愿如此!”大长老道,“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三天。三天之后,黑暗圣女就重生了。到那时,她一定会听从您的教诲,全力以赴去完成‘黑暗审判’。” “真如此,那就是黑暗世界的造化。”大长老道,“另外,我还要纠正你的一个说法,黑暗使者——是我们的‘黑暗审判’。” “哈哈哈……”黑暗使者随着大长老一起大笑起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黑暗烙印 按黑暗使者的要求,鬼灵把明婉从刑架上小心地扶下,转移到了长老殿的卧室内。大长老告诫鬼灵们殷勤服侍,片刻不得懈怠,一有动静马上汇报。 黑暗使者则被长老们簇拥着进了长老殿的明宫之内——这明宫是鬼灵长老们花天酒地所在,侍应是清一色的妙龄人类少女。 她们着薄纱在明宫内游走,头顶着自己正在燃烧的心,一律微笑着为鬼灵长老们服务。黑暗世界的消费和人类大不相同,鬼灵长老们必须间或地吸食活生生的阴能量才能生存和提升功力——其中以人类少女燃烧的心所散发的阴气最为高级,于是人类少女成为了鬼灵们自认为的最高尚的食物。 后来黑暗世界被呵呵之鸟女王封印,导致黑暗世界阴能量稀缺,要不是还有“少女心灯”存在的话,十之七八的鬼灵已毁灭。 “黑暗使者,之前多有误会,望海涵。”二长老心直口快,“大长老对贵使甚是看重,令我奉上‘少女心灯’二盏,专供享用。” “这……”黑暗使者装作难为情的样子,“所谓无功不受他人之好,黑暗使者愧不敢领。” “哪里的话!”二长老叫道,“贵使谦虚了。黑暗世界需仰仗贵使的地方多多,二盏‘少女心灯’乃区区薄礼,若贵使不受,岂不是让我难以向大长老交待。” “那我——却之不恭了。”黑暗使者郑重道,“黑暗使者多谢大长老、二长老美意。” “这就对了!贵使,请到卧室休息。”二长老领着黑暗使者到了一间大卧室门口。 卧室门口,已经站着两位人类少女,两人均身材窈窕而多姿。 “扶贵使进去休息,好生服侍。”二长老命令道。随后,二长老和黑暗使者打了个招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离去了。 人类少女虽无心,但是黑暗世界的训练促使她们变得忠诚、热情。在黑暗使者看来,简直热情似火。 一连三天,黑暗使者享尽了齐人之福。 在这三天中,黑暗使者绝对想不到,青丘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巫师调制出了消解魔灵咒语的解药,经过试验,药效明显。消解了魔灵咒语的青丘一族族民能在一定时间内恢复心智和体力,但是,麻烦的是,成为魔灵的记忆被深深地镌刻在了他们的记忆里,成为了灾难性的永恒。 四方大神及听羽、凡将所有的青丘一族消解了魔灵咒语之后,青丘山哀痛声遍野,整个青丘一族坠入了躁动与危险之中。 一来,青丘一族老幼几乎死绝,这让他们感受到了深深地绝望和愤怒;二来,不少青丘一族族民清醒过后,想起不堪入目、贱如尘埃的往事,成为魔灵的那一份耻辱与痛苦便每分每秒折磨着他们的神经,他们需要发泄和报复。 “不好了,不好了……”巫师大叫大嚷着奔进了听羽和凡居住的屋子,瑟瑟发抖地道,“族民们疯了,他们疯了——听羽,凡,你们得救我。” “发生了什么事?”听羽问道。 “你们听——”巫师躲进了卧室,道。 听羽、凡仔细听,确实,刚刚由四方大神搭建的青丘一族新寨之内嘈杂声一片,有的在远去,有的正逼近。 “族民们开始杀人了,真可怕!”巫师脸色严峻,“可怜了我的巫徒,他们一个个被活活的杀死——听羽,凡,救救他们,救救他们——” “你也怕吗?”听羽叹了一口气,道,“巫师,这就是报应——你就在这儿躲着,哪儿也别去,我和凡出去看看再说。” “巫师,我希望你能做到,即便最危险,也不要再伤害一个族民,”凡道,“我和听羽知道该怎么做。” 巫师点点头,心里道,要是我想杀了族民,还需要跑到这儿来听你们的教训。 听羽和凡迎着嘈杂声跑去,路上遇上了四方大神,他们也是听到了喊杀声赶来的。 青丘一族族民们正在追杀巫徒——那些巫徒虽有些手段,但是碰上的是基本丧失了理智的族民,而且不是一个,是一群——可怜了那些曾经掌管魔灵的巫徒,一个个被青丘一族族民残忍地杀死——等到听羽、凡、四方大神等出手相救,大部分巫徒们已变成了断肢残体。 青丘一族族民们嚷嚷着,说非要找到巫师扒巫师的皮吃巫师的肉不可。听羽和凡反复劝解,多方做沟通,可是收效甚微。 “族民们,可否听我一言。”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少华长老,是少华长老……” “少华长老来了——” 不少青丘一族族民一边呼唤着少华长老,一边朝着少华长老围了上去。 少华长老在四方大神神力相助之下,被不死药激活的身体逐渐恢复了生机与活力。尽管他行动还不便,体力稍显衰弱,但是,面对青丘一族自相残杀的凄惨一幕,他觉得自己必须站出来制止这一切。 “青丘一族向来族规深严,但不失情理。”少华长老强提一口真力,道,“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迫害我们青丘一族的罪人是黑暗使者,就是自称为‘心盲神’的黑暗使者。巫徒们、巫师虽犯了错,但是我相信他们是被逼的,所以罪不至死。你们说对不对?” 族民们沉默。 “少华——长老,你说心盲神就是黑暗使者,谁能证明?”少尊的父亲突然道,“我看全是巫师的把戏——巫师是残害青丘一族真正的罪魁祸首。” 少尊的父亲这么一说,居然有很多人叫嚷着响应。 原来,借助于少尊的力量,在青丘山遭遇的这场灾难中,少尊家族的人丁是损失最少的,因此少尊父亲一开口,本家族的人都开始回应。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也参与了进去。 “族民们,我想说一个事实,”少华长老平静地道,“大家都很清楚,青丘一族都是吃了心盲神——也就是黑暗使者烧制的山羊肉之后,才成为了魔灵,留下了可怕的记忆。” “少华,为什么巫师很正常,而我们成为了魔灵。”少尊的父亲觉得找到了少华长老话语中的漏洞,得意扬扬道,“还有巫徒——巫徒正是遵照巫师的命令,控制着我们,让我们生不如死。少华,你看看,我们的后代,花一样的小孩,他们都死了——都是巫师害死的。” 少尊父亲的话自然勾起了很多人的伤心,顿时,现场再次想起了“杀死巫师”的叫喊声。 少华长老看着群情激奋的族民,急火攻心,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经、枫、雨赶紧搀扶了少华长老回了住所。 四方大神也紧跟着回去替少华长老疗伤。 这样一来,族民们激愤的情绪开始相互联结起来,最后汇成了势不可挡的滚滚洪流,听羽、凡怎能阻挡的住? 听羽、凡只能随着族民们来到了自己的住所前。 “巫师,出来!”族民们异口同声叫道。 “不然,我们就放一把火,”少尊的父亲道,“巫师,你必须给我们一个满意地交待。” “巫师,逃吧!回黑水之隙去。”听羽在心里说道。 “听羽,看来巫师在劫难逃,”凡轻声道,“看,少尊的父亲让人布置了十阵,巫师的巫术失去了用武之地。”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插翅难逃 巫师原本有机会逃去——只要他进了黑水之隙,相信青丘一族族民就拿他没有办法了。但是,巫师明白,他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生一世——青丘一族早已与他的命运紧密地结合在一起。而且,有些问题,他必须得站出来,当着族民们的面澄清——即使洗不清自己的污垢,也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欺世盗名。 主意打定,巫师从听羽、凡居住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杀了他,杀了他——”有族民叫嚷起来。 不少族民朝着巫师围了过来,大有杀之后快的情绪。 此时,蓐收、句芒及时出现,站到了听羽、凡的两侧——族民们终于停下了蜂拥而上的脚步…… 巫师并没有回避青丘一族族民们愤怒的目光、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他带着愧疚与不安站到了听羽与凡的身旁。 “族民们,静一静。”听羽朗声道,“巫师与青丘一族同气连枝、生死与共,曾促进了青丘一族的壮大和发展,我和凡都希望族民们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现在给巫师一个说话的机会,一个澄清的机会。” “哼,”少尊的父亲不满道,“听羽,凡,你们居然替一个罪人说情——敢问,这里的每一个族民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你们视若不见吗?你们这么做,是偏私,是不公平的。” “对!不公平——”马上有族民大叫大嚷。 “不公平?”听羽回应道,“族民们,黑暗使者折磨你们,奴役大家,确实不公平——我和凡也一样遭受了黑暗使者的折磨,你们知道吗,我和凡中了黑暗使者的燃灯暗蛊,生命随时都会失去……但是,假若我们今天不给巫师一个说话的机会,那我们和黑暗使者的行径有什么区别?!” “族民们,如果真是巫师做的孽,真是巫师造成了青丘一族的灾难,我也会和你们一样,坚决让巫师血债血偿。”凡紧接着道。 “你们能保证吗?”有族民叫道,“你们拿什么保证?” 很快又有很多的族民响应。 “除非现在就杀了巫师,否则——”少尊一族的一位长者起哄道,“以巫师的能力,完全可以先杀了我们。” “是呀……”族民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认为长者的话说得对。 “杀了巫师,永绝后患——杀了巫师,永绝后患……”少尊一族带头喊叫起来。顿时,族民们也跟着叫喊起来。 少尊的父亲微笑着注视着族民们——突然,他的目光与巫师的目光相撞,少尊的父亲慌不迭地转移了视线。 巫师张张嘴,最后还是躲到了听羽的身后。 族民们一步步朝着听羽、凡逼近,听羽、凡可以感受到锐利的杀气——一旦这杀气被彻底释放,听羽、凡知道,巫师必将被撕成碎片。 但是,听羽、凡明白,巫师还不能死——如果自己与四方大神还有机会战胜黑暗使者,那么,这个机会就是巫师。 “听羽,”凡摇摇头,轻声道,“你带着巫师先走——巫师必须活着。” “你先走!”听羽道,“凡,你还有血海深仇未报——你走,我留下来。” 凡没有回答,他和听羽不约而同望向蓐收和句芒——他们之前并不希望蓐收与句芒介入,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听羽的目光忽然看到了旷野上不寻常的场景。 听羽不退反进,孤身一人挡在了锐利的杀气前。 蓐收、句芒一看情形不妙,心随意动,一左一右替听羽挡住了杀气的侵袭。 超强的杀气如巨浪碰上了高墙,撞击之后,巨浪暂时退却。 “好强的杀气。”蓐收道。 “蓐收大神,句芒大神,多谢了!”听羽口角流出了鲜血,“青丘十阵,杀气丛生,要不是两位大神相助,听羽恐怕——” “何必呢?”蓐收叹惜道,“一走了之不是更好。” “他们毕竟是同根而生的青丘一族族民,实在不忍伤害——如果我们消解了他们的魔灵咒语而不管他们的话,他们还是免不了一死。我们会成为青丘一族的罪人。”听羽低声道,“请两位大神去保护凡和巫师,巫师不能死。” 蓐收、句芒只好回到了凡和巫师的身旁。 “青丘一族流的血够多的了!”听羽带着血朝着族民们叫道。 “我们只要巫师的血!”少尊的父亲回应道,“听羽,你让开!” “你们只要巫师的血——真的吗?”听羽指着旷野,流着泪道,“那些巫徒,他们也是青丘一族,也有自己的兄弟姐妹,我想问,是谁杀了他们?难道对于他们而言,是公平的吗?你们看,他们的兄弟姐妹,哪一个不在哭泣?” 不少青丘一族的族民回过头去——在旷野上,零星的站着、趴着一些青丘一族的族民,他们的亲人——巫徒刚刚被自己的族民杀害。 他们在这场泥石流般野蛮的杀戮中,根本没办法保住自己的孩子或兄弟。 不少青丘一族族民悄悄地低下了头。 “我们都是青丘一族,是同根而生的兄弟姐妹,大家劫后余生,为什么还要制造那么多的杀戮……”听羽心情沉重,“我们的血流得实在够多的了。” “难道就这样放过巫师?我不甘心。”少尊一族的长者叫道,“你们甘心吗?族民们,我还是那句话,巫师身怀巫术,今天我们杀不了他,明天难免被他杀。所以……” 这话显然击中了许多青丘一族族民们内心中一直隐含着的忧患——青丘一族的一部分族民们尽管放弃了过激的举动,青丘十阵的杀气也暂时消解了,但是,看得出来,他们对如今的结果是不满意的。 “好!族民们,就算我们认定巫师犯下了死罪,但是,根据族规,应当如何处理?”听羽搬出了族规。 “依照族规,犯死罪者剥夺一切职位。交由三堂会审,若三位长老认定罪行确凿,当斩。尸身弃于荒野,不如族陵。”凡一字一顿叙述。 “族民们,族规如此,意下如何?”听羽询问道。 族民们面面相觑。 “三堂会审——”少尊的父亲道,“少阳长老、少阴长老已死,少尊不在,怎么审?” “我可以审,”少华长老撑着拐杖出现在了大家面前,“只是,少华不知众位族民信不信得过?” 少华长老在族民中具有广泛的威信——即便他曾被黑暗使者削去了长老一职。面对少华长老征询的目光,大部分族民认可了少华长老的建议。 “少华长老,我们可以给巫师一个说话的机会,”少尊的父亲俨然领头人,“不过,他得自动辞去巫师一职,贬为普通族人。” 少华长老沉吟道:“这个自然,族规如此。” 巫师被褫夺巫师一职,卸去了作为巫师标志的黑色衣裳高尖帽。 “少华长老,巫师身负异能,防不胜防,”少尊的父亲道,“您当有防备才是。” “山战士,你意如何,不妨直说。”少华长老问道。 原来,少尊的父亲姓山。少尊原为山尊。 “铁牛穿琵琶——”山战士道。 山战士话语一出,青丘一族族民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喜笑颜开—— 听羽却是大吃一惊。他曾听少华长老说过,这“铁牛穿琵琶”可是酷刑,一般的人一上刑命就丢了一大半——在场的青丘一族恐怕都没有见识过这种刑罚。 “山,你非要置我于死地?”巫师吼道。 巫师自然知道“铁牛穿琵琶”的厉害。 “巫师,族规如是,就算你贵为巫师,也没有特权回避。”山战士一本正经道。 “好,好……”巫师似哭似笑,“就看鱼死还是网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堂会审 少华长老在屋子中间的椅上坐了下来。 少尊一族及其余的青丘族民在少尊父亲的带头下,将巫师围了起来。 听羽和凡退回到了少华长老身后。蓐收、句芒却恰到好处地站在了巫师的左右,那离巫师最近的地方。 “巫师,上‘铁牛穿琵琶’,你可有申诉?”少华长老严肃地问道。 “少华长老,巫师没有申诉。”巫师摇摇头,可马上接着道,“不过,我有话说。” “巫师,说。”少华长老沉吟道。 “少华长老,巫师这是在拖延时间,”山战士不满道,“或许也是在为自己开脱罪责寻找借口,您不能任其妄为。” 巫师不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少华长老。 “山战士,依据族规,我不能剥夺受审者说话的权利。”少华长老道,“既然巫师有言在先,我就不能不让他说。” “可是——”山战士不依不饶,“少华长老,依照族规,巫师应上‘铁牛穿琵琶’,再接受三堂会审——您这样做……” “山战士,且听我解释——众位族民,本族族规规定——凡服罪之人,不管罪行大小,三堂会审之时,若不违反法理,受审者可提一个条件。”少华长老道,“巫师服罪就审,就当是答应他一个条件——山战士以为如何?!” “这——”山战士没奈何。 “巫师,说!”少华长老面向巫师,再道。 “我要说一件凶杀案……”巫师道,“一件发生在青丘一族的凶杀案。我保证所说的凶杀案完全与自己有关——” 少华长老口中念到“凶杀案”,目光却落到了蓐收、句芒的身上,他的心中颇踌躇——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青丘一族家丑难掩。 不过,少华长老还是点点头,示意巫师继续往下说。 “凡,你曾问过我,你的父母是谁所杀?对不对。”巫师转移了视线,看着凡,然后问道。 凡迷惑不解——巫师问这个问题,难道…… 凡点点头,道:“是的,我问过。” “那天我告诉你,我不知道。其实,那是我骗了你。”巫师看着凡,带着愧疚道。 “你骗了我——是什么意思?”凡诧异之中带着震惊。 “我怕今天不说,你永远不知道你的父母被害的真相。”巫师叹了一口气,道,“而且,你的父母的死,我也有责任。” “你也是凶手!”凡感觉自己呼吸困难—— 巫师却摇摇头,道:“我不是。” “巫师,你是说——”凡整个人都颤抖着,“你知道凶手。” “凡,原谅我的自私。”巫师点点头,道,“我知道。并且,我知道凶杀现在就在这里。” 此话一出,青丘一族族民哗然——大家都知道凡的父母遇害之事,但是都不知道他们是被谁所杀。现在,巫师竟然说凡的父母是被某一个族民所杀,这无异于一声巨雷。 “谁……”众多族民的脸上写满了悬疑。 族民们议论纷纷,一时之间倒把审讯巫师给搁置了。 “山,该警惕巫师的言论——一旦他说服了少华长老,我们很难再制他于死地。”少尊一族的那位长者有点着急了。 “也是,”山战士沉思后道,“不过,或许巫师在故弄玄虚,我们且往下听。至于族民们,您提醒提醒大家为好。” 山朝着站在自己周围的几个本族子弟使使眼色。少尊一族的顿时行动起来,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族民们,静一静。”少尊一族的长者喊道。 因有少尊一族的呼应,青丘一族族民很快安静了下来。 “族民们,大家都听到了,巫师说他知道是谁杀害了凡的父母,——可是,我想除了巫师自己,还有谁能证明巫师说的就是事实的真相?”长者责难道,“巫师,你说?” “除了我,凶手知道。”巫师道。 “也就是说,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凶手,”长者冷笑着道,“但是,族民们,你们思考一个问题——要是巫师指认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是凶手,那会造成一个怎样的结果?” 少尊一族的长者停了下来,扫视着安静的族民们,然后继续说道。 “我们中的任何一人,要是被巫师指认为凶手,那么,他将被成为凶手——”长者侃侃而谈,“这显然不公平——这是巫师的阴谋,我想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混淆视听,造成混乱,逃避罪责。我们答不答应?” 青丘一族的族民们恍然大悟,在少尊一族的鼓动下,他们表达了强烈的意愿:不答应。当然,从深层次说,族民们也是害怕巫师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凡看着、听着,大概是急火攻心的缘故,整个人向后倒去。 族民们发出一阵惊叫。现场一片惊乱。 幸好听羽一把扶住了凡。 “凡,挺住!”听羽轻声道,“我们得把凶手找出来,还你的父母一个公道。关键时候,你不能有事。” “我没事。”凡虚弱地答道,“想不到我变得如此脆弱——听羽,在我想忘记这事的时候,命运偏偏选择让我知道,我……” “凡,你从来没有脆弱过,现在也不会。”听羽道,“只是这件事郁结在你的心头太久了,太深了——一下子再把它拔出来,你接受不了。凡,无论凶手是谁,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凡抬起头,看着听羽,用力地点点头。 “族民们,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不过,我希望大家尊重族规,也尊重我。”少华长老知道该是自己出面的时候了,他举起了长老令牌,肃然道,“既然大家都认可三堂会审,认可我主持三堂会审,那么,大家就必须遵守族规——至于巫师是故弄玄虚,还是良心发现,我们不妨听了再说。” 族民们一见长老令牌,很快止住了纷乱之声。 山战士朝着长者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触犯族规。 “巫师,你说是青丘一族某一个族民杀害了凡的父母,而你目睹了这一切。”少华长老问道——这可是郁结在少华长老心头的深深遗憾,他也想查清楚此事,可是毫无线索。 “是的。”巫师道,“少华长老,还记得那本古籍吗——我就是为了那本古籍才站在了这里。” “古籍?”少华长老知道那本古籍的事,“古籍和杀害凡的父母的凶手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巫师叹了一口气道,“所谓‘人上之人,白骨累成’,凶手正是看上了古籍,才导致了凡的父母被杀。” “我不明白,巫师,”凡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的父母?” “凡,你不知道,古籍正是你的父亲的珍藏。”巫师道。 “古籍是父亲的珍藏?”凡茫然了。 “听羽,你可以打开古籍,在第三页的左下角,有一个标志——那是半个月亮。”巫师指点道,“凡,半个月亮——你明白的。” 听羽从怀中取出古籍,翻到了第三页,真的找到了那半个月亮的印迹。听羽朝着凡点点头。 凡下意识地摸到了胸前垂挂着的半个月亮的玉片。凡的眼睛模糊了…… “凡,古籍太珍贵了,你不知道是对的——或许你的父亲是为了保护你。”巫师道,“其实,知道这本古籍的除了你父亲母亲,另外的不会超过3个人。” “告诉我,他是谁?”凡的双手攥紧了,简直捏得出水来。 “要指认凶手很容易。”巫师道,“但是,凡,虽然我知道凶手,但是他一定不会简简单单认罪,他或许还会反咬一口——我和他打过太多的交道,知晓他的为人,他不好对付。” “巫师,对付他是我的事情,”凡凛然道,“只要你告诉我——他是谁?” 凡的目光扫视着眼前所有的青丘一族族民,仿佛带着电,凌厉吓人。 “他就是——”巫师指着一个人道。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智慧较量 “我?”山战士惊诧莫名,然后愤慨道,“我杀了月和月氏——众位族民,少华长老,我家族长者刚刚提醒各位,以防遭受巫师无端地撕咬——凡,巫师这是混淆你的感受,你万万不能上了他的当!” “山伯父——”凡欲言又止,“我……我怎会不相信您。” “哈哈哈……”巫师竟然笑道,“凡,你毕竟年少,受人蒙骗尚不自知——山,他可是你的杀父杀母仇人——见了仇人不思报仇,是不孝。” “巫师,你还真咬上了——你真是青丘山的一条狗!”山战士斥骂道。 “山战士,你不必侮辱我。”巫师脸不变色,“若我是青丘山之狗,你就是黑暗使者之鬼——鬼魅无形,害人无形,你明明杀了凡的父母,还能淡然置之,摆出一副遭人陷害的可怜样——少尊可是得了你的真传!” “休得胡言!巫师,你陷害我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你若是牵连到少尊长老,我定不饶你。”山战士怒目圆瞪,再道,“巫师,认命吧——‘铁牛穿琵琶’或许可以帮助你洗去一身的罪孽。少华长老,众位族民,我们不必在此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众族民勿噪。”少华长老见情势又将失控,赶紧大声道,“青丘一族三堂会审,是庄严所在,望大家保持肃静。凡,作为当事人,你有何想说的。” 凡看了一眼山战士,随后回过头死死地盯住了巫师,道,“巫师,你真的没有说谎?” 巫师的目光坦然地迎向凡,道:“我为什么要说谎。” “为了活命!”凡沉声道,“巫师,看看你的眼前,都是要置你于死地的族民,可你还不想死——你以为说出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凶杀案,就可以转移大家的视线,让我们自相猜疑,甚至自相残杀,然后,你就解脱了。” “不愧是月的儿子,敢于溯流而上,”巫师道,“不过这一次,凡,你错了——我是在帮你,帮你拔出扎在你心上的那根刺。” “那根刺,只有我自己才能拔出——”凡非常肯定地告诉巫师,“巫师,当着蓐收大神、句芒大神还有少华长老的面,我奉劝你不要自作聪明。” 巫师惨然一笑,道:“凡,你不相信我。” “巫师,不要说凡,就连我——我也不相信。”听羽道,“山战士与月首领情同手足,英雄所见略同,你确实是自作聪明。” 听羽不待巫师搭话,快步走到了少华长老前面,躬身道:“少华长老,听羽有话要说。” “听羽,说吧。”少华长老道。 “少华长老,我提议给巫师上‘铁牛穿琵琶’。”听羽道。 “为何?”少华长老问道,“听羽,这不符合族规。” “少华长老,巫师指证山战士,全是他的一家之言——我怕,在缺少了证人证据的情形下,对巫师的三堂会审无法再进行。”听羽道,“因为族规如是——得答应了巫师的这一个请求。” 少华长老点点头,犹豫着。 “听羽这是怎么了,”蓐收不解道,“杀了巫师,与我不利。” “放心,”句芒大神看的分明,“他们不过是拿话逼迫巫师而已——只有断了巫师所有的退路,巫师才会把事实真相说出来。不然,狡猾如巫师,一旦他和山战士达成了某种默契,我们就很难对付他了。” “他们?”蓐收不明白。 “凡,听羽,”句芒笑笑道,“还有少华。” “你是说他们三个在演戏。”蓐收惊讶道。 “对!”句芒道,“这戏演得够高明——只要少华作出妥协,接下来该巫师着急了,他一定会放弃了与山交易的打算,老老实实地把真相说出来。” “大庭广众之下,他如何与山商谈交易?”蓐收大神认为不可能。 “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句芒道,“不过,你想,巫师早就知晓是山杀了凡的父母,为何之前不说,而选择现在说——巫师精于算计,是一个没有利益绝不出手;一旦牵涉利益,出手绝不手软之人。他指证山,是迫于生存的威胁;只要山在言语中暗示可以保他的命,他一定不会说出真相——他知道当下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要他的命。” “句芒,我明白了,巫师一直说山是杀死凡的父母的凶手,但是拖延着不愿意说出具体的证据,就因为这个原因。”蓐收大神道,“巫师和山之间难道有那么多的利益?” “我想有吧。他们一起为黑暗使者鞍前马后的服务,所做的缺良心的事情一定也多。重要的是,这些事情被对方知道,就成为了相互牵制和制约的武器。”句芒道,“凡、听羽感觉到了他们之间交易的可能,所以必须坚决斩断它。” “当真是少年英雄。”蓐收大神道,“还有少华,他能成为青丘一族享有崇高威望的长老,也不是浪得虚名。” “是!”句芒道,“人的聪慧有时候超越了神……” 蓐收大神与句芒大神心意相通,这些话自用不着说出来让大家都听见。 “咳,也罢。”少华长老似乎下了决心,“众族民,今日三堂会审,蒙大家信任与厚爱,少华主持了审理。不过,刚才听羽所说也有道理——假如巫师只说其果,未说其因——此事情旷日持久地拖延,三堂会审岂不流产。这与大家的意愿不符。” 很快大多数族民予以回应。并询问少华长老该如何处置——看得出来,他们对巫师的仇恨一如既往的深沉和强烈。 族民们议论纷杂,只是碍于族规,大家义愤填膺却不敢公然违抗。 “巫师,你说山战士杀了凡的父母,可有证据?”少华长老问道。 “少华长老,您也不相信我?”巫师叫道。 少华长老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非我不信。证据呢?” “证据就在我的口中,只是时机未到。”巫师道,“请少华长老一定相信我——山战士就是杀害凡的父母的真凶。” “山战士,你意下如何?”少华长老只得转向山战士,真诚地问道。 “少华长老,族规不可破。”山战士躬身行礼,道,“但是,巫师的罪行昭然,难道就此放过了他?” 巫师瞟了一眼山战士,没有说话。 “好!”少华长老道,“山战士一身正气,可钦可佩。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可试。” 众族民群情激动,纷纷表示可以一试。 “长老令规定,三堂会审如出现无法决策之时,长老有权提请全族族民公议——”少华长老手举长老令宣读到,“现在正是三堂会审无法决策之时,我——少华依据长老令提请全族族民公议。” 听到少华长老宣读长老令,巫师的脸霎时变得雪白——他确实疏忽了长老令牌。巫师抬眼望向山战士,山战士也是一脸颓唐。 “现在,少华提请全族族民公议,认为巫师所说是实情的请举手……”少华长老快刀斩乱麻。 山战士呆在了那里—— “山伯父……”凡叫道。 “凡……”山战士尴尬的一笑。 “认为巫师所说并无实情的请举手……”少华长老道。 山战士无奈地跟随者众位族民举起了自己的手。 巫师面对此情此景,面如死灰。 “巫师,少华依照长老令实行了全族族民公议,大家一致认为你所说的凶杀案全无实情——依照族规,你提出的要求已经完结,接下来——”少华长老说完,朝着两位族中壮士道,“上‘铁牛’。”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欲擒故迫 不过一会儿,两位壮士各捧着一只“铁牛”进了屋子。他们将“铁牛”放在了堂上。 所谓青丘一族的“铁牛”,其实并不是青铜铸造的状如牛的器具,而是青丘山中独有的一种叫铁牛的动物的肋骨。这“铁牛”肋骨,极其稀有,一是铁牛难得一见,二是每一只铁牛身上只有一对,那是自胸部往下数第三对肋骨。这一对铁牛肋骨坚硬,肋尖锐利,堪比青铜器具。青丘一族用它作为穿透琵琶骨的刑具时间已经久矣。 “好‘铁牛’。”少华长老站起身,走到了两只“铁牛”旁,感慨道,“这对‘铁牛’一直跟着我们颠沛辗转,风吹日晒,可依然完好如初——巫师,你还记得吗,当年就是你和我将他们从族寨中带出……尤其是你,总是把它们带在身边,说是青丘一族族规尊严的象征——可现在,它竟要穿透你的琵琶骨——当真是命运弄人!” 巫师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眼神极是寥落。 巫师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少华长老,您别说了——” “不!”少华长老伸手阻止道,“巫师,我怕现在不说,你以后再也听不见我想说的话了。况且,作为三堂会审长老,我有义务让你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即将面临的结果——你安心,才是三堂会审想要的。” 巫师抬起头,看着山战士,很想说些说什么——山战士毫无反应,巫师终究没有说出来。 少华长老迟疑了下,又道:“你既已服罪,‘铁牛穿琵琶’之后,三堂会审继续,众位族民的申诉我们会一一审理了结……巫师,不管结局如何,你死后必然不得葬入青丘一族族陵之内,你必然成为青丘一族第一个巫师罪人,永远的被钉在本族的史册上。” 巫师额上见汗,可还是强辩道:“我……罪不至死。” “巫师,你有申辩的权利,却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你的命运在你服罪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少华长老肃然道,“巫师,看看你的双手,它干净吗?听听族民们的心声,他们答应吗?” “杀死他……为我的孩子报仇!” “上‘铁牛’,杀了他……”族民们立刻响应少华长老的声音。 巫师心有不甘,他向着听羽和凡发出求救——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的法宝,也是他面对三堂会审如此自信的根本所在——他非常知道听羽和凡需要他,绝不会让他就这样白白的死去。 可是,他马上就失望了。 听羽和凡回避了巫师的目光——好像,他们根本不认识自己,更没有和自己达成某种交易。 “这是为什么?”巫师心乱如麻,“他们不要地狱花了吗,他们不想战胜黑暗使者了吗?他们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失去我——一个能够给他们带去胜利与荣耀的重要人物……哦,我明白了……” 巫师觉得自己已经摸准了听羽和凡的脉搏——他们不过是在向自己施加压力,而且一直是。 “只要我能挺住,听羽和凡一定会救我。”巫师如此想到。 巫师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淡淡的得意的神色。 少华长老伸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示意三堂会审继续。 “行刑!”少华长老喝道。 “少华长老——”听羽、凡一齐躬身施礼道。 “听羽,凡,”少华长老问道,“若没有急迫之事,三堂会审之后细说便是。” “少华长老,确是急迫之事。”听羽道。 巫师在心中笑道:“听羽啊听羽,终于出手了——你们要是没有我,没有我的地狱花,绝对不行!” “既然如此,说!”少华长老道。 “少华长老,按照族规——”听羽道,“听羽暂且告退。” 凡也道。 “告退?”巫师一听,头皮发麻——这听羽和凡,搞什么鬼——若是他们告退,族民们就可以为所欲为,那谁来救我? “告退?”少华长老疑惑道,“三堂会审,青丘一族人人都能参与,听羽,凡,何出此言?” “少华长老,我、凡与众位族民不一样——族民们与巫师大都有血海深仇,而我和凡,却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黑暗使者保护过巫师,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损失,族民们心里虽然不说,但是一定担心我们会在关键时候给予巫师援手——为了三堂会审公平公正进行,我和凡暂且告退。”听羽道。 这话说的入情入理,少华长老听得一直在点头。 族民们听了,感受到了听羽、凡的大公无私,也是纷纷点头。 少华长老说一声好。 “听羽,凡,”少华长老道,“本长老同意你们的请求。你们暂且告退。” 听羽和凡再向着少华长老及众族民施礼。 山战士注视着一脸平静的凡,心里一团迷糊——他想不明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凡居然放弃了对父母被杀一案中凶手的追查,任三堂会审狠狠地处置巫师——这不合理,因为,巫师经过三堂会审,多半活不下来。问题是,凡已经决然的实施了行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 “听羽,凡——”巫师突然叫道,“为什么?” “巫师,我们心中有愧。”听羽停下了脚步,正视着满脸焦虑的巫师,道,“和青丘一族的尊严、命运相比,我们自我的命运又算得了什么?没有了你,我们哪怕战死,也是死的光明正大。” “对!”凡凛然道,“我在意父母的冤屈,更在意青丘一族的生存与发展,对不起,巫师,我们无能为力。” “听羽,凡,你们骗我——”巫师喊起来,“你们没有我,能战胜黑暗使者吗?不能!你们会后悔的。” 听羽和凡不再理睬,顾自己朝着屋外走去。 “上‘铁牛’!”少华长老叫道。 两位壮士举起了“铁牛”…… 巫师身形微动,想要孤注一掷。 此时,青丘一族族民都在围观,原先设置在外面的十阵已不完整,而且注意力都在听羽、凡的身上——这个时候,巫师完全有能力凭借着高能的巫术逃走。 巫师一瞬间还感觉是听羽、凡给予了自己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不是他们拿告退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自己就找不到这个机会。 但是,巫师立马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站在他一左一右的蓐收大神、句芒大神运用神力紧紧逼迫了他,让他难以施展巫术。毕竟,巫师此时手上并没有地狱花,以他的功力是没办法与两位大神相抗衡的。 “原来,蓐收、句芒站在我的左右如此近的地方,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我——我上当了!听羽、凡,你么你好卑鄙……” 巫师现在明白了——自己是那么的傻,那么的蠢——听羽和凡明明要置自己于死地,而自己,却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利用价值毫无条件地救自己。 “完了。一切都完了……”巫师的内心发出了绝望的呼喊。 正文 都一百二十四章 谁是凶手 眼见“铁牛”扎下来——朝着自己左肩之上的琵琶骨。 “我说……我说!”巫师大喊大叫道。 “停!”少华长老及时阻止了两位壮士的行动。 “少华长老,我说——”巫师的脚都软了,“我原原本本地说,绝不漏掉一个字——” 屋外的听羽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看着同样惊魂未定的凡,点点头。 “好险!”听羽道,“要是这‘铁牛’真的扎进了巫师的琵琶骨,我们就把事情办砸了——” “听羽,我们成功了。”凡微笑着,道,“巫师贪生怕死,这一次他不敢再糊弄我们了。” “凡,需要你作出那么大的牺牲,我很过意不去。”听羽道,“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凡摇摇头。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凡道,“听羽,我们是兄弟,你的支持无处不在。接下来,你也有很多事要做,不要担心我。” 听羽和凡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好吧。”少华长老道,“现在说还不晚——三堂会审就给你这个机会,不过,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巫师,你可要好好把握!两位壮士,将山战士请上堂来。” 山战士被带到了巫师的一侧——四目相对,却是默然无语。 “巫师,你说山战士是杀死凡的父母的凶手,可有何凭证,快快说来!”少华长老一改之前绵软的口吻,而是厉声喝道。 “那要从黑暗使者发现我在偷偷炼制地狱花说起——”巫师回忆起来。 青丘一族族民们凝神静听。 原来,巫师偷偷炼制地狱花,被黑暗使者发现。当时,黑暗使者并不知道巫师具体在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地狱花的事情。但是,多疑的黑暗使者略施手段,巫师就着了道,不得不说出了真相。黑暗使者觉得地狱花是自己的机会,于是要求巫师加紧炼制,不得拖延。 巫师深谙谋术,他在向黑暗使者说清一些事情的同时,也隐瞒了一些情况,以作为今后与黑暗使者讨价还价的砝码。 “这么说,地狱花所在,黑暗使者确实不知。”少华长老问道。 “是!”巫师道。 “那时,古籍并不在你的手里。”少华长老又问道。 巫师点点头。 “我只知道有这样一本古籍,却不知古籍在何处。”巫师道。 “我明白了——巫师,你是想借黑暗使者的手段,帮你找到古籍,以助你成功炼制地狱花。”少华长老叹惜道,“巫师,你为了一己之利,让凡的父母死于非命——他们虽不是你亲自杀死,但是,你的手上照样沾染了他们的鲜血。” “少华长老,我知道对不起凡,”巫师愧疚地道,“但是,我根本不知道古籍是凡的父亲月的珍藏——当黑暗使者把古籍交到我的手中,我在翻看的时候,看到了半月印迹,才——” “巫师!”少华长老叱问道,“洪荒世界之大,凭半月印记你就能确定这是月的珍藏——莫不是又想故伎重演,蒙骗我们。” “没有!”巫师道,“黑暗使者交给我古籍的时候,曾告诉我——它就在青丘一族,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才判断出来的。第二天,巫徒告诉我月和月氏被杀,这就更加证实了我的判断。” “真么说,你并没有亲眼看到凶手杀人?”少华长老冷笑道。 “少华长老,有的时候,亲眼看到的却可能是假的;有的时候,没看到的却可能是真的。”巫师尴尬地笑笑,“我虽没有亲见凶手杀人,但我有足够的证据证实——本来呢,这件事情与我关系不大。当时,我沉迷于炼制地狱花,无暇去关注月和月氏被杀之事——而且,按常理推断,杀死月和月氏的凶手肯定是黑暗使者,我哪里惹得起。只是,后来,我不得不面对这件事。” “那是为何?”少华长老问道。 “古籍上记载着炼制地狱花的文字一共有两页,可是第二页的文字非常模糊——这件事凡和听羽都清楚,当然您也知道。我用尽了一切办法,也是不能将它复原——我很着急。于是第二天我去找黑暗使者,遗憾的是,黑暗使者面对那些模糊的文字也是毫无办法。” “从黑暗使者那儿出来时我想,黑暗使者从月那儿取走古籍之时,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或许遗漏的部分正是炼制地狱花的关键。带着这样一种侥幸的美好的设想,我径直去了月的家。我去时正是黄昏时分,月的家又建在山坡之上,那里又发生了如此凄惨之事——我就一个人悄悄地进了月的家。” “在月的家,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凄凉的感觉,屋子里冰冷冰冷的,毫无生气。我上了楼,进了月的卧室——或许是月为人忠厚慷慨的缘故,卧室内一应物品都按照原样摆放着,并没有一个人趁火打劫。只是他们的尸体被运出了属于他们的卧室。” “哎,可怜人。”少华长老长叹一声道。 “我在月的卧室内仔细查找,任何一个可疑之处都不放过,”巫师沉重地继续道,“可是,除了找到一些钱币或是宝刀强弓等,我一无所获。我将这些贵重物品一一放回原处,打算返回。” “我青丘一族,屹立青丘山久远,想不到黑暗使者一来,造成了如此大的灾祸,”少华长老道,“要是我听取了月的意见——让他带队出征蜀山,或许这样的惨祸就能避免了。巫师,接着讲……” “在卧室靠近门的地方,我发现了两滩血迹,我之前听巫徒描述过月和月氏的死状,知道那应该是月和月氏所流之血。奇怪的是,卧室门的内门框上,我还发现了一处血迹——这处血迹显然不属于月和月氏夫妇。我将那三处血迹刮下,装入不同的器具内,带回了住所。” “难道有一处是凶手留下的?”少华长老问道。 巫师点点头。 “我以巫术对三处血迹做了比对,发现内门框上的血迹确实不属于月和月氏。我第一反应那应该是黑暗使者之血。事情到这里,好像有回到了开始的地方——黑暗使者才是杀死月和月氏的凶手。”巫师说到这里,视线转向山战士,道,“山战士,也是恶事做尽,恶报必到——你一定不知道,我是怎么确定你才是杀害月和月氏的凶手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山战士,头也不抬,哼道:“我听着。” “第三天,我在石洞外苦思破解地狱花炼制之法,碰见一名故意避着我走的巫徒抱着一个大包回来,我好奇地问他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地告诉我是山战士——就是你让他带给黑暗使者的。也是凑巧,我居然发现那外面的大包上有半月的印迹。我借故让他帮我办点事,然后打开大包查了下,发现里面都是些古籍,而且是连我也没有看到过的古籍。”巫师越讲声音越高,“最关键的是,古籍内的页面上也印有半月的印迹。我当时想,月的古籍怎么会由山战士你交给黑暗使者呢。后来一问,巫徒告诉我,你生病了,病的不轻,当时躺在床上。” “我没有为难他——所以,山战士,你一直觉得自己安全的。”巫师嗤之以鼻,“我有了怀疑之后,让巫徒悄悄地检查了你家倾倒的垃圾,果然洪荒天不负我,我在你们一家倾倒的垃圾中发现了几条带血的医带——山战士,还需要我往下说吗?” “满口胡言,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在月的家受了伤,你能凭血迹查到凶手。”山战士嘲笑道,“族民们,你们信吗?” 青丘一族族民大多面面相觑,难以做出定论。 “至少我知道,月的卧室的内门框上的血迹和你留在医带上的血迹是一致的。”巫师道。 “谁能证明?”山战士理直气壮道,“你这是诬陷!” “山战士,你赖不了的,”巫师道,“既然你在月的卧室内留下了血迹,说明你受了伤,根据留下血迹的高度,那应该是你的背部——你仓皇奔出卧室时,月临死一击,锋利的剑割伤了你的背,你的血也被剑气带出,溅在了内门框上。那个地方太隐蔽了,所以你没有发现。亦或许是,你一时慌张,没有顾及这些。” “笑话。”山战士居然笑起来,“巫师,你真是青丘山的一条狗——那我就给你一个证明……” 山战士双手一用力,将衣裳脱了。 “看吧,好好看看——”山战士咆哮道。 众族民审视良久——山战士的背上哪里有半点剑留下的伤痕。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论凶手 “少华长老,山战士纯洁之身,遭此荼毒陷害,足见巫师居心叵测,不即刻处以‘铁牛穿琵琶’,不足以服众!”少尊一族的长者不平道。 “少华长老,巫师蒙骗于您,实是可恶,此等败类,不可姑息!”另有族民进言道。 一时之间,堂下族民纷纷扰扰,俱是要求少华长老重重处置巫师。 少华长老端坐于位,心中也是失却了部分章程——他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好容易逼迫着巫师说出真相,谁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是巫师在撒谎,致使大家因轻易信任上了当?还是山战士成功地掩饰了什么…… 可是,再高明的医术,也无法完全掩盖那剑伤——如果巫师说的对的话——以山战士卧病在床判断,那剑伤应该不轻,应该会留下疤痕?! “众位族民安静。”少华长老举起了长老令牌,堂上堂下嘈杂声立刻停歇下来,“巫师,本长老如今只有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巫师虽未看到山战士的背,但是族民的反应说明了一切——他也不相信。但是,他更害怕! “少华长老,巫师定如实作答。”巫师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我问你,山战士之伤在背,你可肯定?”少华长老问道。 “这,”巫师支吾了好一会儿,道,“根据判断,是。” “那好,你转过身去,好好看看——”少华长老道。 巫师只得转过身去,看向山战士光的脊背,反复端详——山战士的脊背上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光滑的如新生婴儿般。 巫师的嘴角抽动着,眼神迷离了,语无伦次道:“它们,它们哪儿去了……见鬼了……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给我拿下!”少华长老下令道。 望着跪倒在堂上的巫师,少华长老的心内叹了一口气,道:“巫师,你服不服?” 巫师嗫嚅道:“我,服……” “山战士,委屈你了。”少华长老安慰道,“三堂会审程序如此,请山战士莫心怀芥蒂才好。” “少华长老客气了。”山战士答道。 山战士刚要退下,只听一人叫道:“慢!” 众族民及蓐收大神、句芒大神抬头望去,原来是听羽回到了堂上。同来的还有禺疆、祝融。 这禺疆、祝融先前联合蓐收、句芒,集四神之力为少华长老疗伤,其间,引发了禺疆的伤情。句芒令祝融帮助禺疆调息,故而二神没有到场参与三堂会审。 听羽、凡离开,不仅仅是为了逼迫巫师说出真相,其实也有要事要办——谁知两人还没离开,三堂会审就审出了这样一个结果。 禺疆、祝融与蓐收、句芒心意相通,得知之后,听羽、凡经过商议,决定由凡带领经、枫、雨去办理要事,听羽、禺疆、祝融回到了堂上。 听羽回来的正是时候。 听羽站到了堂下,躬身道:“少华长老,听羽有一事不明,恳请山战士解说清楚。” “听羽,你好像没这个权利——”山战士一听,教训道,“三堂会审庄严,岂是你想问就能问的。” 按青丘一族族规——山战士教训的是:论资历,听羽和山战士不可比;论战功,听羽是小巫见大巫;论战士的级别,听羽与山战士差了好多—— “山战士教训的是——”听羽不卑不亢,道,“山战士说三堂会审庄严——对!正是庄严的三堂会审赐予听羽说话的权利——听羽作为战士,自然能够相问。” “你——”山战士怒目而视,“难道听羽是来为巫师说情的?” 听羽笑笑,道:“我早已表明立场,与巫师分清界限——山战士之前没有听到?还是,山战士在担心什么,怕听羽提问。” “笑话。”山战士道,“我若是不愿回答呢?!” “其实,回不回答由你自己定——”听羽一脸轻松,道,“我只是有几个问题不明,想了解了解而已——如果山战士不想回答,我想我也无能为力,不过,少华长老会怎么想,众族民会怎么想,那你要考虑清楚!” 少尊一族长者示意山战士不要在意听羽的挑战。山战士犹豫着。 “山战士,你的清白大家有目共睹,既然听羽有不解之惑,你说清便是。”少华长老开口道。 山战士没有了退路,道:“山谨遵少华长老之命。” “听羽,巫师罪行确凿,你切莫再生波澜。”少华长老告诫道,“有什么疑惑,就问山战士,相信山战士一定会给以一个满意的解释。” “谢少华长老!”听羽躬身道,“听羽也一并谢过山战士。” 山战士哼了一声。 “在我问山战士之前,我先问问在场的族民们,”听羽道,“在场的族民中,谁参与的战斗最多,立下的功劳最大?” 山战士皱了皱眉头,真不知听羽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山战士。”少尊一族很快有人答道。而且,回答的每一个人自豪感爆棚。 听羽微微一笑,再问道:“谁受的伤最多?” “这还用说吗?”少尊一族一年轻人道,“为了青丘一族,山战士伤痕遍布全身,那是他为青丘一族奉献的有力证明,” “听羽,问这些人所尽知的话,徒费时间而已,”少尊一族长者道,“少华长老,听羽此举有扰乱三堂会审之嫌,请裁夺!” “听羽,”少华长老也道,“无关痛痒的问题别问——不然,山战士也无须回答。” “少华长老,请听听羽解释——”听羽道,“听羽刚在所问,绝非无关痛痒之事——因为,接下来我要问山战士的问题,是基于刚才族民们的回答——当然,我最希望得到山战士的确认。” “好吧!”少华长老勉强答应道。 “山战士,刚才大家回答说‘在场的族民之中,你参与的战斗最多,你立下的功劳最大,你受的伤最多’,你意下如何?”听羽问道。 山战士本不想回答,可是抬眼看见少华长老恳切的眼神,道:“对!” “很好!山战士,我再问你,一个人在战场上受伤,在狩猎中受伤……受伤的部位可以选择吗?”听羽道。 山战士盯住了听羽,觉得他就是在无理取闹。 “没得选择!”山战士却没办法拒绝回答。 “原来山战士什么都明白。”听羽道,“少华长老,我的问题问完了。” “问完了?”少华长老大惑不解道,“听羽,真的没有问题了?” 少华长老也一下子看不清听羽的用意,不过,他是知道听羽的——他一定有什么一锤定音的证据留在了手中。 “听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山战士嗤笑道,“既然问完了,你就退下吧——” “还不行!”听羽居然道。 “听羽,你就不怕族规的惩罚吗?”山战士道,“少华长老,听羽动机不纯,借故扰乱三堂会审,按族规应接受皮肉之刑。” “少华长老,”听羽道,“我刚才说的是‘问题问完了’,没有说要说的话说完了——” 山战士气不打一处出。 “听羽,快说——不得拖延。”少华长老道。 “是!”听羽道,“少华长老,众族民,刚才我问了山战士四个问题,山战士都作了肯定的答复——基于山战士的答复,我敢肯定,山战士就是杀死凡的父母的凶手!”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伤痕之疑 听羽的话音一落,族民们就懵了。 听羽凭四个问题就断定山战士就是杀死凡的父母的凶手,简直比巫师用血迹判定山战士是凶手更加令人惊奇。 当然,不少族民认为听羽的说法更荒唐。 蓐收、句芒、禺疆、祝融望着每一个青丘一族族民惊诧莫名的眼神,觉得人类的智慧有时候真的蛮不讲理,无法用理智来认识。 蓐收苦笑着道:“听羽真能折磨人。” 句芒也深有同感,道:“这情节比天界复杂多了,要是整天待在洪荒世界,我恐怕会疯掉。” 正议论着,山战士开火了:“少华长老,听羽实在是欺人太甚——要是今天他说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您非得惩治惩治他不可。我山战士还没有沦落到受一个小子无端欺凌的地步。” 少华长老只好好言安慰,承诺一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听羽,山战士的话你听明白了,”少华长老道,“你必须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释,不然,三堂会审决不轻饶于你。” “是!”听羽恭敬地答道,“听羽自然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释。不过,听羽自思尚有一个疑点未想透彻,可否容听羽思虑片刻。” “这……”少华长老为难道。 “听羽,我看你与巫师一个德行——拖延时间、哗众取宠、满口胡言,你必须现在就说,一刻不得延误。”说着,山战士气势汹汹地奔到了听雨的面前,“少华长老,您说怎么办?” 听羽毫不畏惧,迎着山战士挑衅的目光,道:“解释?我会给你的,我怕的是,你接受不了!山战士,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可不是巫师,我一定会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听羽,别自欺欺人了——你根本没有证据。”山战士冷笑道,“我问心无愧。等着吧,等着接受三堂会审的惩罚。” “听羽,我只能给你射三支信号箭的时间,”少华长老道,“时间一到,你就得接受三堂会审的肉刑——如果你……” 呵呵呵——山战士当着听羽的面放肆地笑起来。 青丘一族族民们保持着安静——对于他们而言,这一次三堂会审过于漫长了,过于荒唐了。 听羽闭上眼睛,他始终想不清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没有现成的答案——要是凡在这里,或许他能给自己一些提示和帮助。 听羽正想着,忽然,他发觉胸前垂挂着的那块已经失去了光泽与灵性的青丘灵石有了动静。 自从被大王就鹰吞入腹中,支撑大王就鹰完成了对蜀山黑暗之阵的攻击,这青丘灵石就丧失了疗伤治病的妙用。听羽带着它,实际上是为了纪念自己的朋友大王就鹰。 青丘灵石在动,微微的动。听羽能够敏锐地感受到——从蜀山一战到现在,青丘灵石第一次有了鲜活的感觉。 听羽很诧异。 一直沉睡在黑暗里的青丘灵石,现在动起来了,到底是什么影响了它? 听羽伸手抚摸着青丘灵石,心里说道:“灵石啊灵石,你能赐予我力量吗——我需要你的帮助!” 少华长老的脸色开始变得严峻了——因为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听羽禁受肉刑是小事,”少华长老心道,“指认不了山战士,就得赔进去一个巫师,这个代价太大了,尽管巫师是自找的。接下来,要和黑暗使者斗,特别是黑暗使者拥有了明婉这个黑暗圣女——黑暗使者带着明婉去死湖,一定进行着一个重大的阴谋。少华长老怀疑,等黑暗使者从死湖出来,即便自己拥有了地狱花,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在或许还要失去巫师这一个重要的帮手……” “咳……”少华长老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要来的总要来的。” 听羽陷入了沉思。青丘灵石更活泼了,简直像心脏一样在跳动。 “对了——”听羽突然之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山战士,你完了!” “时间到!”山战士宣布道。 “我想明白了——”听羽紧接着道。 “想明白了——”山战士道,“晚了!听羽,接受三堂会审的肉刑吧——不过是五十青木棍,在床上躺个一个月两个月而已——” “少华长老,我想明白了!”听羽不管山战士的嘲弄,道,“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山战士是真凶,请少华长老成全。” “听羽,你真的想明白了——若是你拿不出合理的解释,那就不是五十青木棍的事了……”少华长老提醒道,“你还决定继续吗?” “少华长老,我不会放弃。”听羽坚决地答道。 “好!我成全你。”少华长老道——他觉得还是应该给予听羽信任。 听羽躬身施礼。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山战士和众族民。 “山战士,你说你受伤最多,并且说受伤的部位是我们所无法选择的,”听羽话锋一转,问道,“为什么你的背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 山战士怔住了。但是很快,山战士回过神来。 “我是承认我受伤最多,但并没有说我受伤的部位都在背部。”山战士分辩道,“我的背部一向这样,这是实情,我不需要告诉你吧。” “当然。”听羽微笑道——他指着少尊一族的一个年轻人道,“他曾经说过,他知道你的全身都布满了伤痕,这怎么解释?” “听羽,你觉得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呢,还是他知道呢。”山战士道,“我从来都只相信自己。” “就算如此。”听羽道,“山战士,还记得尊让你受伤的事情吗?” “尊?”山战士起初记不起来,后来终于想到了——他的额上、鼻尖沁出了汗珠,细密的一层,而且呈现越来越密的趋势。 尊确实让山战士受过伤——那是一次野外生存考验,凡、听羽、尊、枫、雨五行战队要经受住青丘一族十个战士的考验,必须在五天之内闯过十名战士设置的三道关卡,其间有搏杀,也有突袭和施放冷箭……五行战队忍饥挨饿,三天内闯过了两道关卡,却深陷第三道关卡之中——第三道关卡把关的正是山战士。 山战士经验极其丰富,他将五行战队的特点、作战习惯甚至思路都了解的一清二楚,最后,他成功地抓住了枫、雨、听羽、凡,唯独尊逃脱了他的追捕。于是,父亲和儿子展开了生死较量——当然这不同于敌我之间的生死搏杀。 山战士追踪到了尊,与尊展开了一场剑与剑的较量。 尊哪里是山战士的对手。不过,尊轻功不错,几次逃脱。 在一道溪涧中,山战士堵住了尊的去路。尊和山战士厮杀到了一道瀑布上。山战士为了救失足的尊,而爱了不知情的尊挥出的一剑,当时,鲜血染红了瀑布——山战士是被其他战士抬回族寨的。 为这事,尊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尊的一剑,伤的正是山战士的背部。可现在,这剑痕也消失了! “我不记得了!”山战士道。 “你不记得了——可是有人记得。”听羽指着不少族民,道,“少华长老也记得,少尊一族的长者也记得,我也记得……” 山战士选择了沉默。 “明明有伤痕,为什么伤痕会消失不见?”听羽道,“众位族民,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真相大白 听羽抬手从脖子上取下了青丘灵石。然后,将青丘灵石放在手掌之上。 有族民发现——听羽手掌之上的青丘灵石在跳动,宛若心脏。 听羽将手掌伸到了众族民眼前。 “这是什么?”马上有族民感到了惊奇。 “会跳动的石头,”有族民叹道,“多像我们的心脏啊……灰色的心脏——” 的确,青丘灵石原本有着鲜活靓丽的外表,如今却变成了孤寂的灰色。 山战士仔细地看着,那有着灰色外表的石头他好似相识,又好似从来没见过。他正在寻思,听羽说话了——听羽的话,让山战士产生了心惊肉跳的感觉。 “众位族民,你们应该听说过它的名字——”听羽环视后,道,“这就是青丘灵石。” “青丘灵石?”年纪稍大的族民均瞪大了眼睛,在他们的记忆里,这可是洪荒世界的至宝,“这可是宝贝啊!” 其实,不要说普通的族民,就连少华长老也没有亲眼见过青丘灵石。虽然蜀山之战后少华长老与听羽有过短暂的相聚,但是,那时的青丘灵石已经失去了灵气,挂在了听羽的脖子之上——见物伤神的缘故,听羽并没有把拥有过青丘灵石之事告知少华长老。 蓐收、句芒、禺疆、祝融见奇不奇,况且他们的心思都在巫师那。 族民们将目光聚焦到了听羽身上。 “青丘灵石就这个样子?”有族民好奇地问道。 听羽摇摇头,道:“青丘灵石不完全是这样,它经历了很多的故事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族民们,你们知道吗,山战士也有一颗青丘灵石。山战士,我说的对吗?” 大家又把目光聚焦到山战士的脸上。 山战士的内心是沉重的,他觉得自己此时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洞旁边,随时有可能一头栽进去。 山战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心情。他告诉自己,决不能被打败。 “我没有!”山战士回答的很简短。 “山战士,我一度想不明白,你的伤痕怎会消失不见,”听羽道,“直到我看到了胸前的青丘灵石,我才真正的明白。” “你说的话,我不明白。”山战士生硬地反击,“什么青丘灵石,什么伤痕消失——我敢保证,我的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对!我也可以证明——”少尊一族的长者质疑道,“听羽,你的话原来越离谱了,山战士不过是一介战士,他怎么会有青丘灵石?而且,我从没听他说起过。” “长者,山战士说过,他只相信他自己。”听羽道,“你怎么能证明——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少尊一族的长者嗫嚅着,却无法反驳。 “山战士,我知道你有青丘灵石。”听羽不依不饶,“否则,你无法解释你背上的伤痕哪里去了?” “少华长老,众位族民,”山战士转身向着少华长老,道,“听羽咄咄逼人,意欲何为。我们深受魔灵之苦,身上哪能带着如此珍贵的宝物——请大家作证!” “山战士,你的身体肌肤当然未带着青丘灵石。”听羽道。 青丘一族族民们越听越糊涂——青丘灵石不带在身上,又放在那里——听羽的话确实深奥难懂。 “听羽,我也很好奇——”少华长老问道,“你说山战士身上并未带着青丘灵石,那青丘灵石又在哪里?” “少华长老,”听羽恭敬地答道,“山战士吞下了青丘灵石。只要将青丘灵石吞入身体内,青丘灵石就能消去身体上所有的伤痕,所有的疾病。” “吞入口中?”少华长老再次问道,“你又何以得知?” 众族民也是如少华长老一般心思——大家对青丘灵石的认知是越来越感兴趣。 “大家还记得大王就鹰吗?”听羽没有继续解释,而是问道。 “知道,知道!”族民们都知道五行战队生擒大王就鹰的英雄壮举。 “蜀山一战,大王就鹰为了帮助五行战队,帮助我们天界、洪荒世界战胜黑暗使者,身受重伤——危急关头,大王就鹰毅然吞下了青丘灵石——那时,我们才知道青丘灵石还有如此的作用——大王就鹰恢复了神勇,在它的带领下,就鹰军团冲破了黑暗之阵……我们才战胜了黑暗使者,而,大王就鹰牺牲了。青丘灵石原本鲜活亮丽,颜色翠绿,蜀山之战后才变成了如今这个颜色。” “原来如此……”族民们叹惜道,“想不到大王就鹰如此有情有义。” “青丘灵石确实是洪荒世界的至宝——” “看来,听羽的话是可信的。”族民们纷纷议论着。 “故事很动听,可是,这是大家亲眼所见吗?”山战士却道,“听羽说我的体内有一颗青丘灵石,大家看得见吗?听羽难道要杀了我不成?” “少华长老,众位族民,听羽想到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此事——也就是山战士的体内是否藏着一颗青丘灵石。”听羽道,“但是,我绝不会以伤害山战士为前提——山战士,况且你的本族有那么多人在场,我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害你。” “听羽,说吧,”少华长老道,“只要不伤害双方,我想山战士会认可的。山战士,你意下如何?” 山战士沉默。少华长老有长老令在手,山战士知道自己的反驳是徒劳的。 “看来山战士并不抗拒。”少华长老道,“听羽,说吧。” “所谓神人一家——大家对四方大神的所作所为应该是信任的吧。”听羽问道。 这话自然得到了族民们的认可。四方大神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也是青丘一族的恩人。 “四方大神可以运用神力,帮助山战士将青丘灵石从体内请出来——到那时,大家就可以看见真正的青丘灵石的模样。”听羽道,“请少华长老定夺。” “听羽,我可以同意,”少华长老道,“但是,你必须保证山战士的安全。” “是!”听羽道,“假若山战士出现意外,听羽愿意接受三堂会审的任何处罚,包括生命。” “山战士,众位族民,三堂会审作出决议如下:请四方大神施以援手,请出山战士体内的青丘灵石;假若山战士体内并无青丘灵石,听羽将接受三堂会审最严酷的惩罚。”少华长老宣布后,站起身,走到四方大神面前,躬身道,“有劳四方大神。” 蓐收与句芒分站山战士两侧,一左一右搭上了山战士的肩膀——山战士有心反抗,可哪里是两位大神的对手——两位大神催动神力,开始查找山战士体内的青丘灵石。 大凡灵异之物,原本与神无异,与神力相通。 很快,蓐收、句芒的神力与山战士体内的一股神秘力量互相融合,相生相长。 蓐收大神点点头,道:“看来是了。我们将它取出来便是。” 句芒道:“来吧!” 蓐收、句芒持续运用神力,一物在两位大神神力的牵引之下,缓缓地从山战士的口中飘了出来。 它通体透明,色彩翠绿,鲜活亮丽。青丘一族众族民都惊诧地叫出声来。 句芒伸出手来,将青丘灵石拿在手中,然后奉送给了少华长老。 “多谢四方大神!”少华长老端详着青丘灵石,道,“山战士,你还有何话可说?” 山战士面如死灰——想不到自己机关算尽,却败在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手中。 突然间,青丘一族族民又惊叫起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凡的承诺 青丘一族族民的惊叫,是因为他们在山战士的背部看到了神秘的一幕—— “看,伤痕,伤痕出现了……” “那明显是新的剑伤——”有族民叹息道,“看来山战士的确是巫师口中的真凶。” 原来,青丘灵石被请出了山战士的身体之后,山战士背部的伤痕重新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其中有一道剑伤,新的,很明显——青丘一族族民中有很多是战士,经受过严格的训练,都能一眼看出究竟。 山战士的脚一软,跪了下去…… “我说,我什么都说……”山战士将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我对不起月,对不起凡——” 少华长老沉重地摇摇头,道:“山战士,月与你几十年情谊,却抵不过一本古籍,你实在是薄情寡义之人——可怜了尊……” “我知道自己的罪孽百死莫赎,”山战士抬起头,流着泪道,“少华长老,我没脸见尊——三堂会审判决之后,我一死谢罪,绝无丝毫怨言。” 少华长老道:“你咎由自取,谁也救不了你。山战士,说吧,把你怎么杀死月和月氏的前因后果讲清楚,也算消解了你心头的魔障。” 山战士点点头,他的眼前逐渐地浮现出那血腥的往事…… 当时,青丘一族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大批青壮年远赴蜀山,令全族获取食物、对抗自然的能力大大降低,疾病、饥饿每分每秒包围着他们。山战士的大儿子就是在那时暴病而死。 危难时刻,心盲神出现了—— “不对!我说的不对,不是心盲神,他是黑暗使者。”山战士赶紧自我纠正道。山战士继续说道:也不知黑暗使者施展了什么法术,突然之间令青丘一族吃饱了肚子—— 少华长老看着在场的族民,看着他们或悲愤或沉重或木然的脸,心道:这段痛苦的残忍的历史就让他过去吧,但愿他们永远不要知道真相——其实那是黑暗使者施展移山幻影,把一些青丘族人幻化成猎获的野兽,供其他的青丘族人享用。那段时间,经常有族民不明不白的失踪,导致青丘一族人口锐减——只是当时大家深处险恶的环境,哪有心情去关注这些。 黑暗使者由此成为了山战士等人最崇拜之神。他们对黑暗使者言听计从,甘心做牛做马。 那一天,黑暗使者正为找不到记载着地狱花的古籍闷闷不乐,山战士却告诉他,他见过记载着地狱花的古籍,就在月的手中。 黑暗使者令山战士当晚拿到古籍。山战士拍着胸脯胯下了海口,说这事包在自己身上。可谁知,月不但不同意,还打算烧了古籍——月不想让古籍害人。 山战士百般请求,月以绝交相回应,并说黑暗使者居心不良,不可不防。山战士恼羞成怒,动了杀机。月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山战士一剑砍翻。 月之于山战士,不仅是好友,还扮演着上司与良师的身份,所以,山战士下手的时候,手都在颤抖——月并未被一击致命。山战士斩草除根,一并杀了月氏,然后拿了古籍,慌忙逃离,这给了月临死一击的机会——那一剑月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山战士在猝不及防下——背部被划出了一个短而深的口子。 月一击后即力尽身死——手中剑脱手,飞到了门框内侧。 山战士打开门,夺路而逃,哪里还顾得了查看详情。 回到家之后,山战士用青丘灵石稍加治疗,止住了血,疼痛也减轻了,便趁夜赶去石洞,将古籍交给了黑暗使者,以此得到了黑暗使者的嘉奖。 第二天,月和月氏被杀一事开始闹得沸沸扬扬。因为害怕,山战士不敢面对,甚至连踏进月的家一步都不敢。 山战士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不想因为害怕暴露自己,也不想因频繁地去见黑暗使者而遭人怀疑——于是,他以重病卧床作为推脱——其实,山战士那时已经用青丘灵石为自己作了全面疗伤,伤势痊愈。 正是报应已到,巫师从巫徒的回答中嗅到了血腥味,从而拿到了山战士擦拭血迹的医带。 凡回到了青丘山后,作为凡口口相称的伯父,同时也拗不过尊的催促,山战士硬着头皮去了月的家,并提心吊胆的为月和月氏上香…… 在与凡的谈话中,山战士偶然得知了门框内留有血迹的的细节——他开始感到担忧,晚上睡觉时常惊醒。有的时候,他会觉得凡看他的眼神极不寻常,好似将他当做了仇敌一般。 山战士实在害怕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于是拼命培植自己的势力,拍黑暗使者的马屁,做他的马前卒,对于凡,他一再疏远——就在昨天晚上,他思前想后,决定孤注一掷:当然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清除了巫徒和巫师,因为只有他们才有可能知晓自己杀死月和月氏的一些内情;为了保险起见,山战士还吞下了青丘灵石,消除了全身的伤痕——他以为这样,没有人能够解释其中的奥妙。 “听羽,我还有一事未明——”少华长老问道。 “少华长老,请说。”听羽道,“只要听羽知道,绝不遗漏半个字。” “青丘灵石乃灵异之物,只是为何它从大王就鹰口中出来却变成了灰色,而且失却了生机?”少华长老问道。 “大王就鹰牺牲了……”听羽伤感地道,“想必是青丘灵石的灵气跟随者大王就鹰走了——我想是这样。” 少华长老看着听羽手中依然在跳动的青丘灵石,摇摇头,只是将宽厚的手掌按在了听羽的肩膀上。 夜深了。山战士杀害月和月氏一案已经审理的清清楚楚,只等着少华长老作出最后的裁定。 凡回来了。 “凡,一切都水落石出,山战士正是凶手。”少华长老道,“我们大家都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想给山战士一个机会。”凡却道。 迎着族民们惊讶的眼神,凡道:“青丘一族的危机并未消除,我们随时会陷入全族毁灭的险境——一旦黑暗使者卷土重来,没有谁能阻挡。大家应该明白,黑暗使者一直在利用我们,奴役我们,最后必然是毁灭我们。给山战士一个机会,就是给青丘一族一个机会。” “为什么?”族民们纷纷问道。 他们不明白,山战士的生死怎么会和青丘一族的存亡密切相关。 “凡,我对不起你的父亲和母亲,你可以杀了我。”山战士道,“你给我机会,我又能做什么?” “我有条件。”凡道,“我给山战士一个机会,因为他能给巫师一个机会——巫师,是我们青丘一族最后的希望,我想以山战士一命换巫师一命。” “那是两回事,”有族民道,“凡,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是呀!山战士罪无可恕——”好多族民意见非常的统一。 “宽恕他们吧!”凡坚持道,“没有巫师,我们确实无法战胜黑暗使者。我还希望,我们的这一份宽恕,终将唤醒山战士、巫师内心的良知,共同为青丘一族的存亡而战。族民们,我求大家了!” “凡这么做,我希望大家理解支持。”听羽道,“凡深深地掩藏了内心的痛苦,承担起青丘一族的命运——正所谓忠孝难以两全,凡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凡独自承受,而毫无作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齐心协力 “凡,你不会怪我吧——”少华长老慈爱的看着凡,“我把所有的痛苦都强加到你的身上,我真是惭愧——我该向你道歉。” “少华长老,我不会怪你。”凡平静地回答。 少华长老将有力的大手按在凡的肩上,好久!少华长老叹了一口气,向着站在一旁的听羽、经、枫、雨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只是,不这样做又能怎样做呢。好好照顾凡。” 少华长老蹒跚地走了——他好像又苍老了几岁。 凡的眼泪无声的滑落脸庞——确实,让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学会宽恕自己的杀父仇人,他将承受多么大的痛楚和压力——所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父亲,母亲,原谅儿的不孝!儿子,儿子……”凡啜泣着。 “凡,哭吧。”听羽安慰道,“憋在心里,会把心憋坏的。”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听羽,你们先走吧。”凡轻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真的……我会学会接受……” 听羽说道好吧。四个人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屋子。 第二天,青丘一族族民行动起来了。 大部分族民收拾行装,跟随着少华长老前往黑水之隙。那儿有充足的粮食,而且安全,是暂时栖身的好去处。 “少华,我们与你同去,”句芒道,“路上有个照应。” “四方大神,这儿更需要你们。巫师炼制地狱花,事情千头万绪——你们在,我放心。”少华长老道,“我这把老骨头硬,能坚持。再说了,还有经、枫、雨呢,她们回来的时候,顺便给听羽、凡他们带上吃的。” “少华,我们必须得去。”句芒坚持道,“你知道那儿冷,我们担心他们支持不住——” 少华长老被句芒一点,恍然大悟——是呀,黑水之隙乃寒冰堆砌而成,这些饱受摧残的族民确实禁受不住。少华长老露出了担忧之色。 “少华,我们此去就是为了解决此事,你不要过于担心。”蓐收道。 “真的?”少华长老一听,喜笑颜开。 少华长老赶紧问四方大神有何妙策,可以解决了这天大的麻烦。 “黑水之隙有寒冰,可是也有地下焰火,我们可以拿它做做文章。”句芒道,“我们也不过是挖几个窟窿,让地下焰火可以透上来,这样就解决了取暖的问题。” “好!真是好。”少华长老拍手叫道,“四方大神,确实想的周到,我代表族民们感谢。这样,我还有一个设想,是不是请四方大神在黑水之崖多伐些大木,运到黑水之隙,搭建在寒冰之上,可好?” “甚好。”句芒应道。 少华长老、四方大神他们离开之后,巫师、听羽、凡也开始忙碌起来,做着炼制地狱花的准备工作。 炼制地狱花的准备工作极其繁重,需要的材料也极其繁多,再加上程序繁琐,一连几天,大家忙的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每一个人的心里明白,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要是黑暗使者现在突然出现,那么一切或许将徒劳无功。 “凡——”山战士遇到了同样前往山脚背负原木的凡,欲言又止。 凡没有答话。 面对杀害父母的仇人,真正要放下哪有那么简单? “想不到你会宽恕我——我真的想不到,”山战士压低了声音,“我不敢乞求你的原谅——我唯一想做的,能做的,就是成全你的付出。” “山战士,你不是为我而活。”凡道,“你是为青丘一族而活,我也是。今天,你和我没有区别。如果一定要说有区别,我想只有一个——我比你年轻。” 凡手肩腰用力,将一根原木扛在了肩上。凡抖了抖肩,甩开步子朝前走去。 山战士呆在那儿,久久地望着凡的身影。 凡走得很艰难——自从被黑暗使者施加了燃灯暗蛊,身体是一天天衰弱,现在背一根三臂粗的原木竟然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可是在山战士面前,倔强的凡怎会低下高傲的头颅。 凡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可是他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凡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念:父亲,母亲,我尽力了。 晚上。青丘山的夜晚依然是那么模糊不清——天边有月,可是总像隔了一层纸。好在大家对此都习以为常了。 “父亲,父亲——”凡突然在睡梦中惊醒。 听羽急忙点亮了火。 只见凡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听羽感觉凡作了噩梦。 听羽静静地看着凡,心里很难受。 凡和自己一样,习惯了接受,哪怕是违背自己的心意的!可是,这不能怪凡过于软弱——五行战队,包括其他受训的少年战士一样,大家都是从三五岁起就受到了青丘一族最严酷最有规有矩的教育——青丘一族的命运就是自我的命运。 但是,任何一个人,只要活着,总会有自我的独特意识和选择——当青丘一族的命运强行摒弃了个体的一切,作为个体,肯定是极其不安、痛苦和绝望的。 听羽自己曾经遇到过——祖父就是为了护佑自己找到呵呵之鸟,而义无反顾的殉了心盲神。那时的自己也和此时的凡一样…… “凡,”听羽轻声呼唤,“我们说说话吧。” 好一会儿,凡转过头来,摇摇头,说道:“听羽,不用陪着我,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想坐一会儿。” “没事!我也睡不着。”听羽找了一个借口,幽幽地道,“凡,我和你一样,都失去了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祖父常常跟我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他一定不会离开我,一定会待在某一个地方看着我……凡,我相信我祖父的话。” “听羽,我害怕看见他们。”凡将头埋在了臂弯里,流泪道,“我是不是太脆弱,太感情用事——我觉得长大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小时候,训练的日子虽然艰苦,漫长,可是那时尽想着睡觉,有时可以什么也不想,睡上一天一夜。” “我想每一个人都是这么长大的吧——长大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吧。”听羽道,“凡,我们走出了青丘山,看到了天下;见到了轩辕帝尊、炎帝尊、四方大神,知道了神的世界;蜀山之战,我们窥探到了黑暗力量……凡,你的坚强与果敢无人能够取代,在五行战队,你永远是我们的灵魂。为了青丘一族,为了天下,你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我为你感到骄傲——我希望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听羽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谢谢你,听羽。”凡道,“我们是兄弟,永远的兄弟。” “是的!”听羽肯定地点点头。 又一天,四方大神和经、枫、雨回来了。 他们带来了食物和少华长老及族民平安到达黑水之隙的好消息。四方大神还为他们解决了取暖的问题。听羽、凡听了觉得高兴。 现在,炼制地狱花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只等着四方大神搭建一座炼制地狱花的高台——高台分两层,下面烧火,上面摆放钨铁器皿——可是这一切光凭听羽、凡、巫师是完不成的。 “我们没有足够大的钨铁器皿,很难加快试验的进度——时间上,会拖我们的后腿。”巫师很是忧心。 “我可以试一下,”句芒道,“我的一寸三尺绕指柔,或许可派上用场——由它打造的生命结界,我想足够坚固和密封。” “至于火的问题,交给我就行。”祝融也道。 “这样的话,搭建高台的苦力活非你我莫属。”蓐收指着禺疆笑着道,“禺疆,动手吧。” 蓐收和禺疆说动手就动手,再加上经、枫、雨的相助,这天的烛阳还挂在头顶,一座巨大的高台就搭建完工了。高台完全由巨石和黏土搭就,坚固无比。 “地狱花真能揭示黑暗力量的本质,为我们战胜黑暗使者创造机会?”听羽默默地想到。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黑暗审判之光明之门 第四天,明婉从睡梦中醒来了。 黑暗使者自是欣喜。 “你是谁?”明婉问道。 “我叫黑暗使者,是你的朋友。”黑暗使者微笑着,回答道。 “朋友?”明婉并不领情,“我在哪里?我们为什么是朋友?” “我们早就是朋友,与生俱来的朋友——”黑暗使者诚恳地道,“你睡了三天三夜,记忆有些模糊了——我相信,你会认得我的。” “那,我是谁?”明婉显得蛮横。 黑暗使者笑笑,道:“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 “笑话!我记得还问你?!”明婉一脸不屑,声音尖而利,“你根本就不是我朋友!” 黑暗使者笑的更欢了——他知道黑暗之匙起了作用,已经掩盖了明婉之前的所有记忆。以后,随着黑暗力量在明婉体内的集聚,明婉之前的所有记忆将完全消失不见。 这正是黑暗使者需要达到的效果。 “你叫黑暗圣女,是黑暗世界的守护者。”黑暗使者道,“这儿就是黑暗世界,你的家。” “好吧。”明婉伸了个懒腰,道,“你叫什么——哦,黑暗使者,我饿了,给我准备吃的——回来,墙上挂着的是什么?” 明婉指着墙上的灯问道。 “黑暗圣女,那是黑暗世界的灯,是由……”黑暗使者刚想好好的解释解释。 “你还站着干什么——快走!我饿了。”黑暗圣女突然呵斥道,“不就是灯吗,我自己会看——快点!” 黑暗使者遭了明婉一顿不明不白的抢白,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想不到黑暗之匙的副作用也是如此巨大,将一个知书达理的美少女活脱脱锻造成为了一个魔女——黑暗使者苦笑着,讪讪地退了出去。 明婉走到了一盏灯的下方,凝神望着——那个心在燃烧的林氏一族的少女伸出手来,向着明婉求救,明婉居然笑着道:“这灯真有趣,有趣……” 此后,黑暗世界十大长老陆续进了明婉的房间,来参见黑暗圣女。 他们态度极其恭敬,任凭明婉如何发脾气,耍性子,甚至将完好的梳妆盒子砸碎在他们面前,也没有一个长老敢露出不悦之色。 “砸的好!”大长老道,“吩咐下去,给圣女换个新的——圣女,都是我等疏忽,您千万不要生气,气大伤身。” “正是,正是……”众长老随身附和着。 黑暗使者站在明婉身旁,急得出了一身冷汗——大长老众长老对黑暗圣女表现的如此恭敬,不过是黑暗使者与大长老的临时约定,都是为了黑暗世界的将来。但是,他眼见大长老忍气吞声——真怕他暴露出高高在上的秉性,那样,自己就两头不讨好了,事情也许就不可收拾了。 “黑暗圣女,毕竟是大长老……您……”黑暗使者提醒道。 明婉是聪慧之人。 “大长老请起,长老们请起——”明婉舒了一口气,道,“委屈大长老了。大长老,你们可以退下了,我想出去走走。” “这……”大长老有点猝不及防——他看见明婉站起了身,急忙将凌厉的目光刺向黑暗使者。 黑暗使者忙道:“圣女,大长老此次前来,有要事与您相商。这要事——必须征得您的同意方可。” “是这样!”明婉怏怏地坐回到了椅上,老气横秋地问道,“何事?” 大长老拱手,稳定了下情绪,道:“圣女,黑暗审判日期临近,不知圣女有何打算,我等唯圣女之命是从。” 明婉显然不明白,抬头看着黑暗使者,问道:“黑暗使者,黑暗审判,什么是黑暗审判?” 黑暗使者立马解释,把黑暗审判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其间不忘添油加醋,将外面的洪荒世界描述的桃红柳绿、五彩斑斓,让明婉一听就产生了爱慕之心。 “圣女,您知道的,原本外面的洪荒世界是属于我们黑暗力量的,可是人类抢走了我们的乐园,并将我们封印于此,您说,我们要不要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黑暗使者最后道。 “当然!”明婉叫道,“那应该派谁去参加黑暗审判呢?” 大长老朝着黑暗使者使了使眼色。 黑暗使者道:“惟有圣女!” “圣女?”明婉很快明白了,“黑暗使者,大长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大长老、众长老、黑暗使者面面相觑。大家都不说话,只是看着明婉在那儿狂笑。 明婉笑的累了,才停下来。 “大长老,我一觉醒来,看见你们对我毕恭毕敬,我挺纳闷的——”明婉的嘴角扬起,显得蔑视,“原来要我去参加黑暗审判——看来我不去不行!黑暗使者,你现在告诉我——要是我通不过黑暗审判,会怎么样?” 黑暗使者抿了抿嘴,道:“圣女,黑暗世界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您的身上,您一定能成功。” “成功——什么成功!我问的是失败!”明婉厉声喝道,“让我去参加黑暗审判,难道连这一点都不告诉我。我应该知道吧,大长老——” 大长老挥挥手,道:“黑暗使者,圣女是黑暗世界的守护神,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该知道的。你退下吧——” 黑暗使者道一声知道了,退到了明婉的身后。 “圣女,让我来告诉你——我们在这黑暗世界被困了多少个世代,连我也记不清了——我再也不想了,我们都快疯了,傻了,死了——圣女,您是我们的守护者,也是带我们走出这个黑暗世界的唯一希望。假若,我说是假若您通不过黑暗审判——我们继续沉沦吧!”大长老说的伤感。 “大长老,费心了。”明婉点点头,问道,“既然黑暗审判这么重要,这么神秘,那肯定是没人进去过,也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怎么样,是吗?” 大长老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有黑暗圣女进去过——我们每等待一个漫长的世代,几乎都会有黑暗使者带着黑暗圣女来到黑暗世界。只是那么多的黑暗圣女,都没有达成黑暗世界的心愿。” “大长老,你觉得我进去了,可以出来吗?”明婉问道。 大长老不慌不忙,道:“圣女,您想的周全。此事,我与黑暗使者、众长老商讨过——我想我们可以帮你。” “怎么帮我?”明婉道。 大长老将具体实施方法一一说给明婉听,最后问道:“圣女,你觉得可行吗?” 明婉笑笑,道:“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长老殿。 明婉闭目端坐于中间的高台,九大长老各就各位,大长老悬空倒立于明婉的头顶。黑暗使者在一旁护法。 大长老率先动手,将一注黑暗力量从明婉的百会穴贯入明婉体内,其他九大长老跟随着动手,一齐为明婉打通体内的奇经八脉。 黑暗功力传输完毕,又通过各大长老的锤炼,明婉脱胎换骨似的,黑暗力量的储存以及灵活运用已经不在任何一个长老之下。 终于,到了明婉参加黑暗审判的日子。 在明婉出发前,大长老主持了盛大的祈祷仪式,黑暗世界所有的鬼灵都赶来参加。在盛大隆重的祈祷仪式上,大长老用两名人类的美少女作了活祭。 “希望你们护佑我,护佑我通过黑暗审判。”明婉对着活祭的人类美少女祷祝。 随后,大长老领着明婉来到了黑暗审判的封闭的石门前。 明婉看到,在进入黑暗审判的那道封闭的石门上,刻着三个符号。 “大长老,上面写着什么?”明婉问道。 “光明之门——”大长老回答道。 “怎么会是‘光明之门’?”明婉不解地问道。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黑暗审判之尺渊夸父 “这只是我们的愿景而已。”大长老带着自嘲,道,“圣女,保重。” “恐怕,我一进去就灰飞烟灭了——”明婉的脸色很沉重,忽然又笑着道,“我可不想死的那么早,那么惨——大长老,众长老,你们也不想的,对不对。” 大长老皱皱眉,没有说话。 “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至于吗。”明婉道。 黑暗使者道:“圣女,时间已到,请打开石门——黑暗之匙就是打开石门的钥匙。保重。” 明婉只说了一句,走了!就头也不回地开了石门,走进了石门里面去了。 石门缓缓地关上了。 “大长老,圣女也太嚣张了,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二长老憋了那么长时间受明婉的闲气,第一个按耐不住,“我看她是所有走进这道石门的圣女中最衰的一个——黑暗使者,这都是拜你所赐。” “胡说什么呢——”大长老斥道,“你带你的圣女到达这里的时候,不是说的天花乱坠的,结果还不是灰飞烟灭。大家都给打起精神来,跟我前往长老殿,为黑暗圣女祷祝。” “是!”众长老,还有黑暗使者应道。 这一边大长老领着众长老、黑暗使者焚香燃灯祷祝,石门内,明婉独自一人踏上了黑暗审判之旅。 石门内,天大地大。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明婉之于灰蒙蒙的一片,犹如一滴水落进了汪洋大海。 明婉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往哪里走才是正确的。她更不知道这里有谁。 “喂,我来了!”明婉叫道——她希望听到回答的声音。 可惜,没有。 看来这里面只有死寂——明婉想。 明婉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她面对着隐约可见的石门,沿着直线往后退。一直看不见石门了,才停下来。明婉转过身,决定就沿着直线方向往前走。 明婉走了一程又一程,渴了就喝一口水,饿了就吃一口十大长老运用毕生功力凝炼而成的丹露——明婉总觉得这丹露口味不对,好像隐藏着一丝丝伤感似的。 明婉走得累了——孤单的感觉容易疲累。 她东看西看,发现稍远处有一堆深褐色的岩石。 “靠着睡上一觉也好。”明婉想到,“有岩石阻挡,总比呆在空地上安全。” 明婉拔出腰间的短刃,在站脚的地方作了个深深的记号,然后朝着岩石奔过去。 明婉突然发觉自己眼花了——岩石怎么移动起来了。 明婉定睛一看,确实,那堆岩石在移动,虽然移动的速度不快,但是肯定在移动。 “你是谁?”明婉将利刃对着岩石,战战兢兢地叫道。 “你是谁?”岩石居然反问道。 “我是我……你是谁?”明婉有些语无伦次。 “哈哈哈——”岩石不再躲闪,面对着明婉停了下来,“原来又是一个黑暗圣女。你是黑暗圣女,对不对?” 明婉这才想起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明婉惊讶之中带着点好奇。 “看你的打扮——”岩石用不屑一顾的腔调道,“这个大角鹰,都过去数十个世代了,黑暗圣女的穿着还是老一套,一身黑,简直令人作呕——你说,对不对?” 明婉愣住了:这是问我吗? 明婉正想回答。 “切,又歇菜了!”一个浑浊但炸雷般的声音道,“不一样的世代,一样的思路,我看,我们是永无出头之日了。回去睡觉!” 话音未落,岩石后面站起一物来——依明婉的见识,他肯定不是鬼灵,倒像是黑暗使者的样子。 他真高——天哪,几乎和长老殿有一拼。 “你回来。”岩石一把抓住那物,“夸父,也许这一个不一样。真的,我跟你说,这一个确实和之前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夸父哼了一声,“看看她那打扮,有多土就有多土,我看着都难受——想通过黑暗审判,睡一边去。” “喂,你叫什么?凭什么瞧不起我?”明婉听夸父一直在损自己,不满道,“我是黑暗使者,就穿了一身黑——我难道是穿给你看的?你想得美!” 岩石笑了,道:“夸父,怎么样,我说这一个不一样。她有气魄,有智慧——我看,这一次黑暗世界要翻身了!” “别高兴得太早——”夸父面无表情,“黑暗使者,知道我们是谁吗?我相信,大角鹰应该跟你说过。” “大角鹰?大角鹰是谁?”明婉再一次听到大角鹰的名字,便问道,“你们又是谁?” “尺渊,她够无知的。”夸父嘲笑道,“大角鹰,就是大长老!黑暗使者,你太嫩了,嫩的能掐出水来。咳,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原来如此!”明婉大悟道。 “黑暗使者,你跟我说实话,带你来的黑暗使者难道没跟你说过各位长老的事?”尺渊问道。 明婉点点头——按理,黑暗使者应该告诉黑暗圣女一些事,其中还包括某些闻名天下的黑暗力量如夸父、尺渊等的事情——在黑暗圣女醒来后,可是黑暗使者忙着为黑暗圣女打通奇经八脉,而彻彻底底地忘了这些事—— “那就情有可原。”尺渊道,“黑暗圣女,介绍下,我叫尺渊,他叫夸父。” 明婉现在可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们了。 “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明婉问道。 “当然可以。”尺渊道。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是进行黑暗审判的地方吗。”明婉道。 “说起我们,那话就长了——所以暂时不说。”尺渊道,“跟你说说黑暗审判吧。黑暗审判距离这里还有很远很远的路。而且这一路过去,听说有三道关卡,每一道关卡有三个出口,三个出口中只有一个出口是正确的……只有在每一道关卡找到唯一的正确的出口,才能到达真正的黑暗审判之地——它非常难。” “怎么都是听说?”明婉有些扫兴。 “它非常难。那么多赶去黑暗审判之地的黑暗圣女没一个能回来的——我们只能听说。”尺渊无奈地道,“黑暗圣女,你能回来吗?” “它难是它的事情。”明婉轻描淡写地抛弃了那个话题,道,“还是说说两位前辈的事吧。” 夸父的嘴巴张的老大——这黑暗圣女,刚才还在跟自己斗嘴,一转眼竟然称呼自己为前辈——这简直就是一个魔女!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出了那道石门,满怀豪情的赶去黑暗审判之地,和封印我们的光明之徒斗上一斗,谁知——进,出不了关卡;退,回不了石门。我们就这样成为了孤魂野鬼——想当年,我渊体壮无比,挥手间巨浪滔天势不可挡,哪一个不怕,可现在,只剩下了这点可怜的家当。在过了这个世代,要是还走不出去,那只能是风归风气归气了。” “尺渊,我比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咱们同病相怜。”夸父也颓丧道。 “黑暗圣女,你能回来吗?”尺渊乞求似的问道。 “两位前辈,我累了,先睡了。”明婉道,“尺渊前辈,借你的身体挡挡风。”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黑暗审判之第一道题 一觉醒来,明婉伸了个懒腰,道:“好舒服。好久没睡这么舒服的觉了。” “舒服——我们可苦了!两天两夜,我们寸步不离,我这腰,恐怕折了。”夸父抱怨道,“圣女,你就不担心闯关的事?” “担心有用吗?夸父前辈,我养足了精神,正是为了过关。”明婉信誓旦旦。 夸父一脸的疑惑。 明婉感觉肚子饿了,就掏出水和甘露吃了。 “你们不吃。不饿?”明婉顾自己放好了水和甘露,问道。 尺渊和夸父道在这灰蒙蒙的地界,自己已经习惯了饮风吃露,无所谓饥和饱了。 忽然,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小雨。 “尺渊前辈,我看这儿没有烛阳烛阴之分吧?”明婉望着永远是灰蒙蒙的天色问道。 “是这样——”尺渊解释道,“我们在这儿住的久了,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这雨,每天都在这个时候下……还有,总有一个时候有一只金色的大鸟出现在天空中。那金色的大鸟,据说是三足金乌的化身,到这里专门抓捕黑暗亡灵作为大餐——所谓烛阳烛阴,我们凑合着用罢了。” “那现在是晚上,”明婉点点头,道,“你们休息吧。” “不用,不用,”尺渊忙道,“圣女,你进来已经三天了,我们得抓紧赶路,要不然你就白来这一趟了。” 明婉一激灵,才记起黑暗使者跟自己说的“五日之期”。 “夸父,走吧。”尺渊道,“我们俩能碰见圣女,是我们的造化——两日内我们必须协助圣女赶到第一道关卡。” 于是,夸父、尺渊带着明婉赶路。看来,尺渊和夸父对这灰蒙蒙的天地了如指掌,大家就朝着一个方向走,片刻不停,除了睡觉,除了明婉喝水吃甘露。 灰蒙蒙的天地间寂然无声。晚上照例下点小雨,白天来临时那只金色的大鸟就开始在头顶盘旋——过了一定的时间那金色大鸟就飞走了。 紧赶慢赶,尺渊终于松了一口气,让夸父、明婉休息休息。 “前面就是第一道关卡了。”尺渊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圣女,我和夸父只能陪你到这里,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此去第一道关卡,不过你吃顿饭的工夫,你能按时到那儿的。” “保重!”夸父道。 “走吧!”明婉道,“我会找到那儿的。” 说不清什么感觉——当尺渊、夸父转身离去的时候,明婉几乎要抬手叫上一声,不过,明婉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明婉也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差不多走了一顿饭的工夫,明婉看到了一棵孤单单的树,立在灰蒙蒙的天色里。那棵树并不高大,而且光秃秃的,上面没有一片树叶。 远远看去,好像树上停着鸟之类的什么。 明婉继续往前走,走到了树跟前,才发现上面停着一只三足金乌——挺像天上飞的那一只。 “你是谁,来这儿干什么?”三足金乌问道。 它的眼睛闪着亮光,锐利逼人。 “你是谁?”明婉不客气地反击道。 “问得好!”三足金乌道,“我叫鬼灵克星,专吃鬼灵。现在,告诉我,你来干什么?” “过关!”明婉答道。 “过关——”三足金乌笑道,“你知道这棵树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树。”明婉道,“树上不停着你吗。除了停着你,这树——” “那就让你见识见识。”三足金乌道。 三足金乌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突然整棵树的树枝上冒出了一团一团的火。火继续蔓延,很快,整棵树都着起来了,而且火越着越大,越着越猛—— 明婉离树有着好长一段距离,可是这火散发的热浪劈面而来,令明婉几乎窒息。明婉运起黑暗力量,勉强支撑。 三足金乌站在那威猛的火焰之中,毫不在意。 “这火是给黑暗圣女的准备的。”三足金乌一本正经道,“告诉我,你是黑暗圣女吗?” 明婉自思:要是将自己放至火中烤上一烤,那就是原汁原味的黑暗烧炙。这下,自己该如何应对。 “你到底是不是黑暗圣女?”三足金乌见明婉默不作声,便厉声喝道,“若不是,走!我看你,早晚成为尺渊、夸父那样的孤魂野鬼。” 说起尺渊和夸父,明婉的野性刷的一下被激发出来了。 “我是。我就是黑暗圣女。”明婉叫道。 “好!”三足金乌道,“现在,请把你的证明拿出来——能够证明你是黑暗圣女的证明拿出来给我。” “什么?证明。”明婉懵了。 “对,证明。”三足金乌伸出了爪子,道,“不然,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一天到晚的,冒名顶替的很多——但是她们只有一个下场,那棵树是她们最好的坟墓。” “你是说,你会烤了我——”明婉多少有些害怕,“难道黑暗审判毫无公平可言吗?我不相信。” “怎会没有公平?你证明自己是黑暗圣女,我为你开出第一道关卡的通行证。”三足金乌道,“这公平至极。” 原来如此,明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证明自己是黑暗圣女就是第一道关卡的问题——可我怎样才能证明自己是黑暗圣女呢?要是自己不能证明自己,那就太丢人了!对,有了! 明婉从脖子上取下了黑暗之匙——这黑暗之匙蕴藏着巨大的黑暗能量,她应该是黑暗圣女的象征。 明婉低头看着黑暗之匙,它的挂绳乌黑透亮,上面蒸腾着一股股神秘的气体。钥匙与挂绳呈极度鲜明的对比——它通体洁净圆润,饱满而棱角分明,闪烁着一朵朵细小的光芒,好像钥匙上面演绎着花开花落的奇景。 “给。”明婉将黑暗之匙扔给了三足金乌,“这就是我的证明。” 三足金乌接过黑暗之匙,翻来覆去看了一阵,笑道:“这是小孩的玩意儿,毫无用处。” 他竟然将黑暗之匙扔了。而且它用的力量足够巨大,眨眼间,黑暗之匙消失在了灰蒙蒙的天地间。 “还我!”明婉喝道。 “我在这儿做了好多个世代的主考官,还没有哪一个敢对我呼来喝去,你是不要命了吗。”三足金乌的脚爪在火上磨着,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挺吓人的,“看你的打扮挺文静,想不到……” “哦,我明白了。”明婉突然笑起来。 明婉的笑声令三足金乌十分意外。 “你笑什么?”三足金乌道。 “你不是要证明吗,我马上拿给你。”明婉继续笑着道。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黑暗审判之生死关头 明婉三下五除二脱了一身的黑衣,以及黑裤。她把黑衣黑裤揉成一团,扔给了三足金乌。 “我想,这就是你要的证明。”明婉道。 脱却了黑衣黑裤,明婉那少女凹凸有致的身材更加出众,再加上浑身散发的少女的体香——三足金乌丝毫不关心。 “生气、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三足金乌伸出脚爪一点,让明婉扔过去的黑衣黑裤悬停在空中,然后问道,“你确定了?” “我确定。”明婉有力地答道,“那么多世代了,大角鹰从没有想过改变黑暗圣女的服饰——我想,这应该是他与黑暗审判的约定吧。不管对与错,我反正不会再更改了。” 三足金乌道:“看起来,这衣裤对你来说,已经失去了作用。” 三足金乌口吐火舌,点燃了黑衣黑裤,瞬间——黑衣黑裤化为了乌有。 明婉心内一惊——想不到黑衣黑裤也不是黑暗圣女的证明! 一阵风吹来,明婉不由得双手交叉抱紧了自己的肩膀。现在,明婉只身着内衣裤,站在了灰蒙蒙的天色中。 “你还有一次机会。”三足金乌提醒道,“最后一个机会,是决定你的命运的机会,你可要想好了。不过,我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你最好做最坏的打算。” “最后一次机会?你把话说明白。”明婉虽然听尺渊说起过“三道关卡三个出口”的事,但是现在遇上的却是三个机会—— “三个机会,你已经用去了两个——就这个意思。”三足金乌道,“你只剩下最后一个证明自己是黑暗圣女的机会了。” “可我本来就是黑暗圣女,为什么非要证明。”明婉叫道,“你这是羞辱!” “这是规矩!”三足金乌很平静,不为所动,“我早就跟你说过,假若你不是黑暗圣女,大可以走,你可以成为像尺渊、夸父那样的孤魂野鬼。” “你说的话,只有你自己知道真假。若是你说了谎话,这就是羞辱!”明婉辩解道,“我想,我们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好一口伶牙俐齿,”三足金乌道,“这就是胜利者和失败者的区别——失败者必须接受惩罚。当然,这儿并不是只有我说了算,你看那边——那边有一本天书,上面详细地记载着每一个关卡每一个问题的正确答案——等你完成了,你有机会去看到本道关卡的正确答案。然后,你再接受该有的惩罚。” 明婉转身顺着三足金乌目视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发光的物体。只是之前明婉的注意力一直在三足金乌身上,所以没有发现。 明婉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我想你已经明了了其中的一切,”三足金乌道,“最后一个机会启动——我只能给你十盏灯火的机会——你好好看着,当树上点亮了十盏灯火,你必须说出能证明自己是黑暗圣女的证据——” 三足金乌并不等明婉搭话,就启动了灯火。 一盏……两盏…… 明婉眼睁睁地看着灯火次第亮起,而她的内心,被三足金乌打了个措手不及,完全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 明婉绞尽脑汁,将接受十大长老与黑暗使者锤炼期间的事情过滤了一遍,可还是毫无收获。 灯还在亮起,这已经是第五盏了——明婉有点慌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停!”明婉朝着三足金乌大声喊道。 三足金乌置若罔闻。 “这不公平!”明婉质问道,“这不公平!不公平!” 三足金乌没奈何,道:“我按程序做事,很公平。你借此拖延时间,天书一定会加倍的惩罚于你。” “我尚有问题不明——你却不做解释,这难道公平吗?”明婉争辩道,“若天书依此惩罚于我,我心甘情愿。但是,问题我必须要提,请你回答。” “好吧!”三足金乌勉强答应道。 “我想知道我三次机会都未能证明我的身份——我就是黑暗圣女,将受到怎样的惩罚?”明婉问道。 “很简单。或许这棵树就是你的坟墓。”三足金乌道,“天书会对你作出判罚,然后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算起来,托天书的福,我也算吃过不少的黑暗圣女,只是像你这么鲜美的倒是没有。” “你做梦。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我就是黑暗圣女。”明婉回敬道。 可是,明婉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这黑暗圣女的证明到底是什么?她怎么没有听十大鬼灵长老和黑暗使者说起过,难道自己真要成为这只怪鸟的口中美味。 “还有问题吗?”三足金乌问道。 明婉摇摇头。明婉连一个想问的问题都琢磨不出来了。 三足金乌继续启动亮灯程序。 第六盏灯在树上亮起来了。 整棵树亮堂堂的。 三足金乌目不斜视,完全不在意明婉的举动——其实,明婉也做不了小动作,一来天书在监督,二来,此时的明婉趋向于六神无主——脑袋里一团乱麻。 明婉闭上双眼。她逼迫自己安静下来。 “黑暗圣女,静心,相信自己,没有什么能难倒你的。黑暗圣女,一定有一个答案就在你的眼前,你的身上,只是你没有发现——因为你心急了,心慌了——没事,真的没事。你还有时间,你一定能找到证明自己的证据……”明婉耐心地劝说自己。 慢慢地,明婉的内心变得安宁了。 “黑暗之匙,不能作为证明,或许是它仅仅是一种黑暗能量。它最大的作用也许就是打开那道石门,一旦石门打开,自己走进了这灰蒙蒙的天地,黑暗之匙就失却了价值。黑衣黑裤,尽管是黑暗圣女的象征,不过,这种象征或许过于肤浅。而且,这两样被自己定义为黑暗圣女的证明之物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谁都可以拥有——”明婉渐渐地想清楚了一些问题。 只是对于真正的证据,明婉依然无解。 时间在无声无息地流逝。 三足金乌点亮了第八盏灯火。它瞄了一眼明婉,又一本正经的凝视着前方。 在三足金乌看来,它的任务很快就将结束——唉,一个世代的等待,转眼间即将结束,真有点不舍。接下来,自己又得孤单单的在这灰蒙蒙的天地间飞翔一个世代。 三足金乌还看了一眼天书。天书很安静。在三足金乌看来,每一个世代,天书都那么安静,安静地好像她从来没有在这灰蒙蒙的天地间出现过。 第九盏灯火也被三足金乌点亮了。 “第十盏灯火——”三足金乌叫道。它借此提醒明婉——你剩下的时间真的,真的不多了。 明婉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黑暗审判之决定命运 明婉微微地睁开了双眼。 她打定了主意,抬头直视着三足金乌。 “你说吧。”三足金乌道。 “我就是证据。”明婉道,“如果我不是证据,你之前为什么不吃了我——鬼灵克星。” 三足金乌听了,突然羽毛膨胀,全身燃起了金色火焰,变成了一团火球——明婉的心缩成了一团。 三足金乌并没有向明婉发动攻击,而是一飞冲天。 “天书,我走了。”三足金乌叫道。随后,它越飞越高,消失在了灰蒙蒙的天色里。 随着三足金乌的离去,那棵树也消失了。 “黑暗圣女,你好。”天书忽然在明婉眼前出现,“你过了第一关。接下来,我会送你前往下一关。” 明婉神思恍惚,几乎不敢相信——幸福来得实在突兀。 “黑暗圣女,看着我,”天书道,“黑暗审判刚刚开始,根据呵呵之鸟女王与黑暗世界的约定,你有三个选择——不管你选哪一个,我都会带你前往。” 明婉点点头。 “开始吧。”天书道,“你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你只要知道一点——每一个面都代表你的一种命运。” 此时,明婉发现,这天书不只有两面,而是由三面组成。每一面看上去虽然像书页,但是,上面没有一个文字——其实,这是呵呵之鸟女王依照三色神羽打造的,每一面代表着一种命运。这些命运不是独立的,而是具有相生相克的功能。 一共三道关卡,每一道关卡三个面,也就是三种命运,这样算来,一个黑暗圣女从开始进入,到最后完成所有的审判,成功率相对而言是比较高的——达到了二十七分之一。 不过,那么多世代过去了,那么多的黑暗圣女参与了黑暗审判,可是,没有一个黑暗圣女取得成功。 这是忽略了呵呵之鸟女王的智慧——命运之间具有相生相克的功能,所以,只要一着不慎,成功就会在咫尺之间转化为失败。 明婉注意地看向其中一面,奇迹出现了——面上赫然出现了栩栩如生的画面:这是一幅田园图。远处是连绵起伏、层峦叠嶂的山,山顶漂浮着白云,山间云雾缭绕,火红的枫树夹杂在高大的青松、香樟林中,显得热烈、蓬勃。山脚下,有牛在耕地,有黄犬在摇尾,几只鸡在争斗——白墙黑瓦的房屋鳞次栉比,看上去让人倾心悦目。 明婉看着,觉得这幅图似乎缺少了什么——可是要让她说出来,她又没办法说。毕竟,她之前的记忆几乎完全被黑暗力量掩盖了。 明婉虽然依稀记得那些心被点了灯的少女,可是,那些少女与这幅图距离还是很大。 明婉转向了另一面,她想:也许下一幅自己能看懂。 另一面在明婉面前徐徐展开。 不过,这不是一幅画,而是很多杂乱的数字在不断地反复地出现——这些数字明婉都认得。数字都不大,最大也就是九。 这些数字出现的方式非常的奇特——一会儿成队列,一会儿化成螺旋形,一会儿变成比翼双飞…… 明婉注意地看着,她发现这些数字初看毫无规律,仔细观察还是能找出其中的一些蛛丝马迹。 明婉特别关注“九”字,它出现的次数最多。而且,每一次九字出现,还有一个数字也会紧跟着出现,那是五字。可是,明婉又发现,九和五每一次出现的次序又不一样,有时九在前,有时九在后…… 明婉参不透那是什么意思,看的时间长了,明婉突然发觉自己的双眼被那些数字死死地吸住了——明婉拼命地挣扎。 好容易,明婉才挣脱了那些数字。 明晚想,不行,还是看到第三个面再做决定。 明婉走到了第三个面之前。 出乎明婉的意料——这一面既没有呈现画面,也没有出现数字或者其他的什么,它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明婉看镜子。镜子中只有自己。 明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到有些害羞——她只穿着很少的衣服,雪白的肌肤裸露在灰蒙蒙的天色里。幸好周围没有其他的同类或者异类,不然自己会很难堪。 害羞之余,明婉感到有一丝丝的骄傲——自己的脸蛋匀称精致,散发出一股英武和傲气——明婉记得自己从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自己,这好像是难得的一次…… “黑暗圣女,都看完了。你该作出自己的选择。记住,你只有唯一的一次选择的机会。”天书道,“你去了那个地方,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明婉心里发虚,道,“只是,第三面只有我的样子,那也能去吗?” “黑暗圣女,天机不可泄露。”天书道,“呵呵之鸟女王的智慧无法猜度,你只有去了,你才会知道等待你的将是什么?” “天书,我可以再考虑考虑吗?”明婉乞求道。 “其实,黑暗圣女,命运冥冥中自有注定,不可强夺。”天书道,“我可以给你考虑考虑的时间,你尽快。” 明婉谢了天书。她转身回到了第一幅图那儿。 图还是那副图。 明婉想:既然每一面代表着自己的一种命运,那么总会有踪迹可循。我得看仔细,看明白。 田园是不是意味着美好的前途,预示着接下来的黑暗审判一帆风顺?明婉这样想到。 可是,这是不是太简单,太直接了——哪里有这样的好事。这也许是障眼之法,欺骗我的。 明婉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至于那些杂乱无章的数字,明婉更是不知究竟。 那么我自己呢?回归自我,我就是黑暗圣女,也许这是一种暗示,暗示我遵照自我的感觉走,才是唯一正确的途径…… 明婉想破了脑袋,依然无法决定自己该走进哪一个面之中。 “黑暗圣女,思虑再多,还不如主意一个。”天书道,“命运不在于选择,而在于决定——你决定了吗?” “天书,我想我决定了。”明婉咬咬牙,指着其中的一个面道,“天书,你说得对,命运不在于选择,而在于决定。我要决定自己的命运。” “真的吗?”天书问道。 “是的。”明婉答道。 天书收拢了,瞬间转化成三色神羽的样子——三色神羽射出一道光。光开始旋转,渐渐扩大…… 明婉紧张地等待着。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黑暗审判之荒野踟躇 三色神羽射出一道光。光开始旋转,渐渐扩大…… 明婉站在一旁,听得见光在旋转中发出的轰然巨响。明婉闭上双眼,任三色神羽发出的光芒吞噬了自己。 好像只是一瞬,明婉感到自己已经降落在了一处坚实的土地上。 周围静寂。 明婉睁开眼睛——猛然间,她像遭受了重重的一击,这里怎么会这样? 明婉环顾四周,找寻天书的踪迹,可是,哪里有天书的影子。看来天书说得对,它会送自己去任何一个地方,但是,它只是送自己来而已。 “天书,天书……”明婉声嘶力竭地叫道,“你骗我。为什么?” 明婉直喊得精疲力尽,才半蹲在地,难过地哭泣起来。 这哪里是自己想到达的地方——明婉想到达的地方,远处是连绵起伏、层峦叠嶂的山,山顶漂浮着白云,山间云雾缭绕,火红的枫树夹杂在高大的青松、香樟林中,显得热烈、蓬勃。山脚下,有牛在耕地,有黄犬在摇尾,几只鸡在争斗——白墙黑瓦的房屋鳞次栉比,看上去让人倾心悦目。 但是,如今展现在明婉眼前的,完全是糟糕透顶的一幅景象——山势连绵,到处是裸露的青黑色的岩石,无论在山巅,还是山脊、山腰,即便是山脚,也不长一棵草,更不要说高大的青松、红枫、香樟。 山脚向着目之尽头延绵,目之所及,是灰白的尘土和沙石,上面依然不长一棵草。一阵风吹过,荡起满天的尘沙,完全遮挡了明婉的视线。 明婉张嘴想叫,却吃了一嘴的沙石。明婉是吐不出,又吞不进,难受的呕吐起来。这一阵呕吐,直将肚内的肠子清洗了一遍。 明婉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离奇的事件,可是,明婉知道,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接受。她首先考虑的是如何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而后才是完成黑暗审判。 明婉没有在近处发现关卡。她叹了一口气,倔强地朝着一个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走了不一会儿,烛阳出现。它在天空划了一道极其优美的曲线,然后坠入到了青灰色山的那一边。这个过程既慢又漫长——明婉发觉自己似乎失去了考量时间的能力——如果这就是此地的一天,那么,这是一个神秘莫测之地。 明婉感觉有些冷。她双手紧紧地抱紧了肩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明婉庆幸的是,胸前挂着的香囊还在,这里面放着水和甘露。 走过一个山脚,再走过一个山脚,明婉总是将希望寄予下一个山脚。走到后来,明婉完全记不清走了多少山路,走过了多少山脚,反正,前方仍然是黑白的尘土和沙石。 明婉坐下来,喘着气,顺便喝了一点水,吃了一口甘露。 明婉的心清醒了许多。她觉得不能再这样走下去——再走下去或许也是于事无补。 明婉站定。背对烛阳升起的方向,闭目凝神,双手合一,再交叉挺起,食指、小指、无名指内扣,中指和大拇指指向前方——她要运用黑暗圣女的秘术——这是十大长老传授给自己的最为高深的黑暗力量——好好看清楚这个地方。 明婉念动咒语。只见黑烟从明婉的百会穴升腾而起,起先是淡淡的一缕,而后是一团,最后黑烟包围了明婉,竟然托着明婉缓缓上升,升到了超出山的高度。 明婉驾着黑雾在空中转了一圈,发现看得到的地方的面貌,其实和站在地上看到的基本没区别。不过,明婉总算了了自己的一个心愿。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明婉问自己,“这一片荒野,不知道有多大——我可不能被困死在这里。” 明婉干脆驾着黑雾前行。 明婉操纵黑雾之法甚是熟练,穿梭之间,跨过了好几座山。突然,从一座山的山脊上伸出一只枯瘦黝黑的爪子,一把抓住了明婉脚下的黑雾。 明婉惊觉。随即施展黑暗圣女卸甲秘术,想挣脱了那双手的束缚。无奈那双手抓的极紧,还极其器灵巧——明婉努力几次,依然无法甩掉那双枯瘦黝黑的手。 明婉出手。三道黑暗之光射向那只枯瘦黝黑的手。 黑暗之光乃黑暗使者的杀招,一旦被它击中,非死即伤。 三道黑暗之光回旋着封住了枯瘦黝黑之手的退路。 明婉想不到的是,枯瘦黝黑之手上突然生成了一层薄薄的黑气,这一层黑气护住了那双枯瘦黝黑之手。 三道黑暗之光精准地击中了那双手——准确地说,是击中了那双枯瘦黝黑之手外面的那层黑气。 黑气暴涨,暴缩,一涨一缩之间,三道黑暗之光被化解于无形。 “你也是黑暗圣女——”一个声音道,“罢了,同时天涯苦命之人。” 话音未落,那双枯瘦黝黑之手就放弃了手中紧抓着的黑雾。 明婉的吃惊不亚于初到此地——她做梦也想不到此地还有生命。而且,听话外之音,此生命还和自己一样,是一名黑暗圣女。 “你怎么会在这里?”明婉降落到山脊上,朝着那个声音不解地问道。 “和你一样,作了这样的选择,活该受这样的罪。”那个声音道,“我和你一样,心中想着诗和远方,想不到结局如此狗血,来到了这蛮荒之地。” 明婉循着声音找那黑暗圣女。 结果在岩石层中找到了她——她的整个身体长在了岩石层中,只露出一张脸,还有两只手。那张脸,明婉觉得惨不忍睹——她莫非已经在此活了无数个世代。 “你的结局并不会比好好多少!”那张脸忽然笑起来,脸上的褶皱简直比此处的峡谷还要深,“我在此处,日看风云夜看流星,也算是找到了一块风水宝地。此生无憾了。” “难道此地没有关卡……”明婉疑惑道,“还是——” “哈哈哈……”那张脸狰狞地笑起来,“关卡,哪来的关卡——都是天书欺骗我们的把戏——黑暗世界一直在沉睡,他们不知道自己别蒙骗了多少个世代——可惜,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不可能!天书说得清清楚楚——呵呵之鸟女王没必要骗我们。”明婉分辩道,“我相信此地一定有关卡,只是你找不到而已。” “天真的黑暗圣女。”那张脸不屑一顾,“以我的经验,我真不知道你是怎样当上黑暗圣女的——要知道,我们每一个黑暗圣女要经过重重的选拔,要身上流淌着纯真上层权威的血液,才跨过无数个世界来到这里拯救黑暗世界——我看你多半是一个冒牌货。” “你是指——你是从遥远的地方来的?”明婉试探的问道,“我是说,你也是——” “当然!”那张脸道。 “你找遍了此地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找到关卡?”明婉还是不死心。 “真啰嗦——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相信。冒牌货!”那张脸怒极,涨得通红,看上去更恶心了。 明婉的心凉了一多半。 此时,烛阳再次出现。它仍然在天空划了一道极其优美的曲线,然后坠入到了青灰色山的那一边。 “这个鬼地方,难道我真的要沉沦在其中吗?”明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黑暗审判之管中窥豹 那张脸一整天都在叽叽歪歪,吵的明婉无心思考。 明婉想换一个地方沉静一下,可是,思来想去,还是这个地方好——毕竟这儿有同类,还能感受到这蛮荒大帝的一丝生机。 “我说,冒牌货,你怎么被选上的——不会是用了美人计,”那张脸邪恶地笑着,“看你那小脸,粉嘟嘟的,黑暗使者看见了都会想入非非。” 明婉无心斗嘴。 明婉喝了一口水,吃了一口甘露。 “好熟悉的味道!”那张脸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在吃什么,给我看看!” 她发现明婉有些犹豫,立刻叫道:“滚。滚的越远越好。我看你可怜,才照顾你,让你待在我的身边,你却如此不识好歹,真是白眼狼。” 明婉没奈何,只好将香囊中的水和甘露拿给那张脸看。 “圣女甘露。”那张脸露出陶醉的样子,道,“算你聪明,将水和甘露带在身边。不过,你也熬不了多久——我们都是黑暗世界的罪人,都该死。” “我可不想死。”明婉答道,“我定要找那天书算账,问问她为何将我带来这蛮荒之地?” “没用的。你以为你还回得去吗?回不去了。”那张脸叹息道,“刚到这儿的头几天,我也和你一样的想法,想着报仇,想着走出去——最后又怎样呢,还不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和你不一样。”明婉道,“我就算死,也不会屈服。而且,我一直相信,蛮荒之地一定有关卡,只是你没有找到而已。” “荒唐。你以为比我聪明,比我厉害。”那张脸连怒气冲冲,道,“你以为我没见过年轻气盛的黑暗圣女——她们一个个离我而去,还不是死在了这蛮荒之地,甚至没留下一具骸骨。” 明婉叹了口气,道:“听你说了那么多,我一句都不喜欢。可是,好歹我们都是黑暗圣女,我就为你留一点圣女甘露,算作相识的礼物——我该走了,保重。” 明婉取山脊上的青灰石块,制作了一只可以盛放甘露的小杯,然后将几滴甘露滴在了小杯之中。 那张脸看着小杯,以及小杯中的甘露,突然之间眼泪滑出了眼窝。 “你能不走吗?不走,多陪我一会——”那张脸哀求道,“我太孤单了——你知道吗,孤单是最残酷的杀人武器,我快撑不住了,我……” “谢谢你跟我聊天。其实,我没有故意惹你生气的意思,只是——”明婉也动情道——毕竟相逢有缘,“我不想后悔,不想在后悔中度过下半辈子。趁着自己现在还充满了斗志,我要再努力一把。” “你多像年轻时的我——好吧,我不留你了,也留不住你,”那张脸抹抹眼泪,带着点悲怆,道,“你绝望的时候,还可以来这儿——” “我明白。”明婉站起来,她很快决定了自己出发的方向,不管如何,拼一把才是自己该做的事情。 “你这一走,我明白,恐怕再难相见——不要怪我没告诉你,”那张脸露出爱怜的神色,道,“我虽然成了这副鬼样,可是我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通过那么多世代的观察和演算,我还是察觉了蛮荒之地的一些规律,或许它们与关卡有关——你一定要记住,烛阳滑过天空的时候,也许正是关卡存在的时候。在那个时候,我似乎见过关卡,可是,自己已被深埋在了这岩层之中,动弹不得。” 明婉看着那张脸,觉得此时的她面色柔和而慈祥,让人唏嘘。 “您说的话我一定记得。”明婉告辞了那张脸,重新踏上了寻找关卡的征途。 明婉觉得,那张脸最后说的话似乎挺有道理——烛阳滑过天空,是这个蛮荒世界仅有的鲜活的象征。它肯定与关卡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可是,还有一个最难的问题——蛮荒大地那么大,自己又该上那儿去找。 明婉听了那张脸的话后,一路走一路在设想——假若烛阳滑过天空的时间段正是关卡出现在蛮荒大地的时间,那么关卡出现的时间相对而言是短暂的。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关卡,除了自己能准确地判断之外,或许还需要那么点运气。 一连几天,明婉不知疲倦的奔走在蛮荒大地——黑暗圣女秘术虽好用,无奈蛮荒大地过于辽阔无边,明婉不知道何时才能丈量完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其实,明婉知道这种念头很荒唐,可是她还是这样为自己打气。 蛮荒大地荒凉贫瘠,明婉还得为自己的所饮所食做打算。在这蛮荒大地,这么多些天过去了,明婉也不见下过一滴雨,或是看见过可以吃的一口食物——总之,要想不饿死在这蛮荒大地,明婉必须尽早找到关卡。 烛阳再一次滑过天空,带着一条优美的弧线。落在了山的那一头。 明婉记得,这是她来到蛮荒之地后,大概是第五次见到烛阳在天空划出的优美的弧线。 说实话,弧线虽美,明婉却无心欣赏,只是追随着烛阳的痕迹,心中多一份寄托而已。 突然,明婉的内心起了一丝波澜,或是一道亮光——她努力地回想,刚才自己到底是想到了什么,脑中忽然有了灵光一现。 可惜,这种灵光一现很快被什么其他的思维给切断了,等到明婉想记起来,一时之间还真难以抓住它。 明婉仰天长叹一声,然后呆坐在青灰色的岩石之上,显得有些心灰意冷。 “唉,难道自己的命运真的会像那张脸一样,下场如此凄惨——假若真是那样,还不如现在一头撞死在那青灰色的岩石上。”明婉垂头丧气,“我的运气很差吗,差到连自己的思绪都控制不了——悲哀啊,圣女。” 蛮荒大地起风了。 风来的很突然,而且很大。风卷起满天的尘沙,扑面而来,令明婉感到窒息。 明婉只好躲到了一块高大的岩石背后,躲着风。 明婉看见一股青灰色的风从山脊上冲下来,所到之处发出可怕的吼声——它越过明婉所在山坡附近的另一座山峰,然后窜入了两山之间的一道峡谷中。它的长长的尾巴一直在风中飘荡,一直到风停为止。 明婉看着看着,之前曾经一闪而过的灵光刹那间在她的脑中复活了—— 原来,明婉之前盯着烛阳滑过天空,再一次在天空划出一道极其优美的弧线,她想到了一个很重要很关键的问题—— 每一次烛阳滑过天空,明婉都观察过,都有比较完整的记忆,她发现,烛阳滑过天空的和终点都会有所变化——第一次在东边起,西边落;第二次绝不会是第一遍的重演——烛阳滑过天空五次,次次都不一样。 明婉用一块岩石在沙地上画出了一副图——烛阳前五次在天空出现的痕迹图。 烛阳的出现地点和下落低点都有变化,虽然这些变化比较小,但是,明婉能觉察到。 作为黑暗圣女,明婉经受过十大长老与黑暗使者的严酷锤炼,不仅学得了黑暗圣女秘术,黑暗使者的黑暗之光……而且,黑暗世界能跨过无数个世界到达洪荒世界,他们对日月星辰、天地方位的认识是洪荒世界的人类甚至是神也难以望其项背的。 明婉看着自己绘制的烛阳升、落痕迹图,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在明婉绘制的这幅图上,烛阳五次滑过天空所涵盖的蛮荒大地上的那些区域非常明显。接下来,只要明婉在烛阳从未到达的蛮荒大地的那些区域中寻找,一定有机会找到关卡。 “关卡,我一定会找到你。一定!”明婉默默地说道。 明婉刚想起身,猛然间——一个可怕的想法占据了她的头脑,明婉怔住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黑暗审判之烛阳之谜 明婉刚想起身,猛然间——一个可怕的想法占据了她的头脑。 “这该怎么办!”明婉自问,“我总不能疲于奔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行——” 明婉继续坐到了岩石上,仔细地看着烛阳滑过天空的痕迹图。 明婉一边看,一边在心中默默地计算,良久,她终于有了一个比较满意的答案——这个答案预示着烛阳下一次滑过天空时的轨迹。 “这应该没错,我得赶去烛阳下落的区域,”明婉兴奋地想到,“关卡啊关卡,我来了。” 明婉运起黑暗圣女秘术,朝着目的地飞奔而去。 在超过山的高空,扑面都是风。不过,这风非常纯净,也很柔和。明婉顾不得这些,只抓紧赶路。途中,她经过了那张脸所在的山峰,但是,她没有下去。 时间在明婉的飞行中快速地流逝。 天边似乎亮起来了——敏锐的明婉察觉到了。 那是烛阳升起天空的标志。 明婉加快了速度。 黑暗圣女秘术被明婉发挥到了极致——只听到黑雾在嘶鸣,在冒烟,它的能量还有不断地增强的潜力。 烛阳升起来了。 明婉立在空中,看着烛阳在天空漫步——烛阳正朝着自己算定的区域前进。眼看,用不了多少时间,烛阳就将在明婉所在的区域降落。 到那时,关卡一定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等着,等着……明婉的内心是焦急的。一方面她期望关卡如愿地出现在脚下的这片区域,另一方面明婉的心里又有些惴惴不安,深怕自己出现了差错。 烛阳滑过天空,优美的弧线继续演绎——烛阳开始下落——明婉发现,烛阳下落的轨迹偏离了自己计算得出的路线。 烛阳朝着一片未知的空域落了下去…… 明婉心急火燎,催动黑暗圣女秘术,朝着那片空域飞奔而去。 可惜,等到明婉赶到那片未知的空域,烛阳已经不见了踪影,自然,明婉也没有看到关卡——这意味着明婉第一次出击失败了。 “为什么会这样?”明婉不断地问自己,“是自己的计算发生了错误,还是烛阳滑过天空的轨迹毫无规律可循——” 可是,不管是哪一样,都将是新的艰难的挑战。 明婉垂头丧气地坐在岩石上,浑身绵软无力。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倔强的明婉不想认输,但是现实又是如此残酷,“想想,好好想想,我还有什么办法可想,我还有什么办法解决眼前的困难。” 明婉突然想到了那张脸。 “她虽然被岩石死死的包裹,但是,她却是有真材实料的黑暗圣女,至少在日月星辰、大地方位等洞察计算方面,她的水准远远超过了自己。要是由她来计算,计算的结果一定会比我的更准确,更精确。”明婉想到。 明婉发动黑暗圣女秘术,去找那张脸。 那张脸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明婉落地的声音,她依然没有睁眼。 “失败了?”她问道。 明婉回答道:“是的。我失败了——你不会笑话我吧。” “为什么要笑话你——”那张脸道,“你肯定做了很多的工作:计算烛阳滑过天空的轨迹,以及下落的区域,你飞行了很多的距离,身心疲惫——我怎能再骂你。” “你怎么知道?”明婉问道——明婉希望拉近和那张脸的距离。 “我做的事情——我想你也一定会做。”那张脸睁开眼,眼神不再犀利,而是闪着柔和的光,“你是一个聪明的圣女,聪明人做的事情总是差不多。来吧,把你知道的东西画出来给我看——” 明婉之前害怕那张脸嘲笑自己,不愿意帮自己——看来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明婉笑笑,道:“对不起。我这就画给您看。” 明婉在那张脸看得见的岩石上开始画自己观察到的烛阳滑过天空、落入蛮荒大地的痕迹图——一共六次。 “很好。和我看到的一样。”那张脸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算的——下一次烛阳会在那一块区域落下?” 明婉开始当着那张脸的面计算。明婉的计算非常小心,一步一步经过深思熟虑。大概计算了好长的时间,明婉都觉得自己的脚站麻了。 明婉终于计算出了下一次烛阳划过天空之后,落下的区域。 明婉看着那张脸,期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圣女,你疏忽了一个要点,所以你的计算是错误的。”那张脸道,“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你看过的烛阳滑过天空的痕迹还是过少——也怪我之前忘了提醒你,这烛阳,每经过五次升落,它的升落的规律会发生一个反转——你相信我,这是我经过那么多世代的观察得出的经验。” 明婉点点头。 “那以您的计算,烛阳下一次升降会是怎样的轨迹,它最终又将落在哪里?”明婉虚心地问道,“我需要您的帮助,真心实意的。” 那张脸露出了微笑,道:“我们都是黑暗圣女,都有着同一个目标,我不帮你,又有谁能帮你。你放心,我会毫无保留地帮你。你看,依据烛阳第六次运行的轨迹,它应该朝着这儿移动……” 那张脸一步一步计算给明婉看。 最后,那张脸坚定地说道:“如果我们计算的不错,下一次烛阳将在这儿升起,到这儿落下。你还有时间,我们可以再进行几次计算,还是要让计算准确无误才好。” 明婉道:“好!我就在这儿住几天,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成功。” 那张脸笑笑。 “要是我们真找到了关卡,我一定带您出去。”明婉道,“还有,那可恶的天书,我一定要找到它,跟它算账。” “你的心意我领了。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以后哪儿也不想去——”那张脸一脸凝重,“我是一个失败者,也无脸见那些黑暗力量——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可是,谁没有遭遇失败呢。”明婉安慰道,“失败是我们人生的一部分,不是吗。我还是希望您能跟着我出去,你有很多东西可以教我,而我,也愿意向您学习。” “我们真是有缘。”那张脸很开心,“听到你这样说,我真是开心。你一定要记住你的使命,通过黑暗审判,挽救黑暗世界于水火——如果你能做到,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至于教你,我求之不得。” “多谢了。”明婉由衷地感谢道。 “趁着空闲,我现在就教你日月星辰运行变化的某些规律。”那张脸快速地在岩石上画了一幅星空图,道,“这是我在洪荒世界观察到的某一个星座的星座图,你看,它像一个勺子——勺子在那边,勺柄在这边——我发现,这个星座中勺柄永远指着洪荒世界的北方……” 那张脸认认真真地讲着,明婉仔细细细地听着——这些可是明婉从来没有接触到过的天象知识——十大长老和黑暗使者讲的比之于这个,就显得肤浅了。 “星座可以指示方向,真的太神奇了。”明婉赞叹道,“我真是开了眼界。等到了洪荒世界,我一定会去找找您说的星座,享受那一份快乐。” “但愿吧——”那张脸严肃道,“往往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黑暗审判之生死考验 明婉和那张脸待在一起,同饮甘露同看风云,倒也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这期间,明婉与那张脸针对烛阳第七次升落轨迹进行了多次的计算,均得出了和那张脸第一次计算相同的结论——看来,那张脸得出的结论是可靠的。 “我还是那句话,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那张脸遥看风云,一脸沧桑,“圣女,你是黑暗世界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你做每一件事必须细心细心再细心——我们输不起。” “我明白!”明婉点点头。 “我能教的差不多你都学会了。你的悟性比我高,我很欣慰。”那张脸笑着道,“拜托了,圣女!” 明婉凝望着那张脸,心中升腾起一丝丝依赖的感觉——明婉自从失却了黑暗之匙和那件黑暗圣女的制服,曾经被封闭的心灵似乎已经悄悄地决了一道缝隙——敏锐的情感时不时的敲打她的心门。 明婉偷偷地给那张脸留了若干滴甘露,放在了她的脑后,但是她的手能伸得到的地方。 明婉驾起黑暗圣女秘术,离开了那张脸。 那张脸摇手送别。 明婉驾着黑暗圣女秘术越飞越远,再也看不见了——那张脸却流泪了。 她伸出手去,抓到了盛放圣女甘露的那只杯子,然后紧紧地把它贴在脸上。 “圣女,你会成功的。”那张脸喃喃道。 明婉朝着烛阳第八次升落的区域赶去。高空中尽是风,而且离烛阳第八次升落的区域越近,明婉感到这风越是凛冽——简直犹如刀割。 明婉提升黑暗圣女秘术的级别,令黑雾紧紧地包裹了自己,隔绝了刀割般锐利的风。这一路,明婉倒也走的安闲。 紧赶慢赶,明婉终于在烛阳升落之前到达了算定的区域。 烛阳升起来了。烛阳滑过天空,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朝着明婉的眼前落下来。 明婉目不转睛看着。 烛阳落地。 神奇的一幕展现在明婉的眼前—— “真的是这样。真的是这样——”明婉傻笑着——那是因为她内心的情感还不够饱满,“你看到了吗——” 明婉突然向着蛮荒大地呼喊道:“您看到了吗?我看到了,真的是那样!” 明婉一边呼喊一边朝着烛阳落地的区域奔去。 烛阳落地—— 漫天飞舞的金光逐渐浓缩,再浓缩,最后形成了一个的球——这个球,外面由三色光彩环绕,并不断地穿插变幻,煞是瑰丽多姿。 等得片刻,球如烟火炸裂,从三彩的火焰中飞舞出一只三色大鸟。这只三色大鸟悬停在空中,态度从容地看着明婉。 烛阳的内核紧跟着飞升而起,在三色大鸟悬停空中的同时,幻化成三页天书落到了三色大鸟的爪中…… “我们终于见面了,黑暗圣女。”三色大鸟道,“我叫绿无。蛮荒大地的关卡由我把守——你要过关,就得完成我提出的挑战。” 明婉没回答。她只是盯着绿无爪中的天书。 “黑暗圣女,你还有其他事吗?”绿无问道。 “我想——问问天书,它为什么欺骗我?”明婉直言道。 “你说它欺骗你?”绿无笑着,道,“它对谁都一样——呵呵之鸟女王最信任的就是它——它没有情感,做事只按照程序,你错怪它了。” “不对!我明明看到的是美丽的风景,可是,它却带我来到了这里——”明婉生气地指责,“这难道不是欺骗?” 绿无解释道:“黑暗圣女,别着急,听我说,这是黑暗审判的组成部分,并不是由天书控制的——你必须知道,你做出的抉择,必须得由自己去承担。你看了那三幅画面,做出了自己的抉择,天书只是根据你的抉择带你去相应的地域——黑暗圣女,你的抉择,怎么能由天书买单呢。对不对?” “这……”明婉无言以对。 “黑暗圣女,整个黑暗审判,遵循的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绿无道,“就像接下来你要作出的抉择一样——不管你作出怎样的抉择,都有相应的结果在等着你——一切都是你做出的因然后才结出的果。” 明婉点点头,表示理解。 “蛮荒大地,烛阳升降,一切皆有定数。黑暗圣女,你破解了蛮荒大地的玄机,才有了第二道关卡的出现。”绿无道,“所以,你拥有了在本关抉择的权利。” “请绿无明示。”明婉恭敬地道。 “黑暗圣女,在你抉择之前,我们先来说说一座山。”绿无道,“在距离此地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山——那座山你很熟悉。” 明婉一时怔住了:“山?” 绿无动了一下天书,猛然之间,天书将那座山拉到了明婉的眼前。 确实,这座山明婉非常熟悉。 明婉在山脊上看到了那张脸。那张脸此时正向着自己所站的方向眺望,眼睛睁的大大的,不知疲倦…… 明婉对着那张脸笑笑,那张脸却毫无反应。明婉明白了,自己看得到那张脸,那张脸却看不到自己——这完全是天书的缘故。 “看见了吗,她被深埋在岩层中,经历风吹烛阳嗮,痛苦孤独时时侵蚀着她——”绿无道,“她的痛苦也始于她的选择。不过,她的机会终于到了。” “机会?”明婉问道。 “是的。机会。”绿无道,“我所说的机会就是你。” “我?”明婉表示不明白。 明婉猜测是不是自己通过了关卡之后可以带着她离开蛮荒世界,但是,明婉不能确定。 “黑暗圣女,你有机会让她活,”绿无道,“只要你通过了本关卡。” “这么简单。”明婉好奇地问道。 “对!”绿无道。 “那,我该怎么做?请绿无成全。”明婉有点兴奋。毕竟带着那张脸离开并不是此时才有的想法,这个想法早就放在了明婉的心里。 “黑暗圣女,依照黑暗审判的规则,本关卡需要你作出抉择——”绿无面无表情地道,“本关的抉择是——你想让她活,还是想让她死……” 明婉的第一反应非常迅速,急忙答道:“我想让她活。” “不要这么着急,黑暗圣女,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绿无道,“你选择让她活,可以。不过,你得留在岩层之中受罪;假若你选择她死,你马上可以离开蛮荒世界,继续黑暗审判的征程。” 明婉整个人呆住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让那张脸作为继续黑暗审判的代价? “我好像不能决定她的命运。”明婉尝试着拒绝。 “这是呵呵之鸟女王与黑暗世界订立的盟约的一部分,如果你率先打破它,本世代黑暗审判宣布完结。而你,就与尺渊夸父作伴去吧。” “我能有其他的选择吗?来代替你说的这个选择。”明婉乞求道。 “不行!”绿无干脆地拒绝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黑暗审判之怪异集市 “我,”明婉对着那张脸,神情黯然,道,“我怎么能杀了您呢?我不能。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虽然近在咫尺,但是那张脸并不能听见明婉说的话。 “绿无,我能跟她说几句话吗?”明婉恳求道。 绿无摇摇头,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黑暗圣女,别把选择的压力推给别人——你得有勇气承担自己的抉择。否则,你也不配再做黑暗圣女!” “我知道,绿无。”明婉道,“我很软弱——我的软弱不仅会伤害了她,同样也会伤害自己。我决定了——” “黑暗圣女,你真的决定了?”绿无加重语气问道。 “是的。”明婉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继续。这是我的使命,不管结果如何——哪怕是惨败,也只能由自己承担。” “好!”绿无道,“天书,启动毁灭程序。” “天书明白。”天书应道。 天书豁然展开,变成了一张大大的屏幕。 天书道:“蛮荒世界毁灭程序启动。此程序一旦启动,谁也无法迫使它停下来——不然,天书与您共同毁灭在蛮荒世界。” 明婉提心吊胆地看着天书——只见近在眼前的那座山峰晃动起来,随后是一阵阵的地动山摇。那座山峰在这一阵阵的地动山摇中陡然挣脱了蛮荒大地的束缚,整座山峰独个儿朝着天空飞升而去。 那张脸起先是惊悸的。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及至整座山峰带着她向着天空飞升而去,她的心中顿时犹如明镜一般——一定是蛮荒大地发生了巨变。在这荒无生机的蛮荒大地,能够使其发生那么巨大变化的,唯有黑暗圣女。 “她一定是找到了关卡——”那张脸想到。 那张脸不再惊悸,而是微带着笑意。 她大声地呼唤着:“圣女,圣女……” 明婉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间,她的一滴泪下来了。 明婉问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会哭?她不知道,黑暗之匙以及黑暗圣女制服的失去,控制她内心情感的黑暗力量在逐渐的减弱——明婉原本就有的人类对于生命对于爱的丰富情感开始一点一点的复苏。尽管这种复苏节奏很慢。 那座山峰升到了天空的尽头,随后又疾如流星的下坠。在半空中,那座山峰轰然炸裂——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在蛮荒大地的天空中生成。 “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明婉的内心空荡荡的。 “天书,带黑暗圣女去下一站。”绿无道,“很少有黑暗圣女能通过第二关,但是你做到了。你可以继续黑暗审判的征程。” 明婉还在望着天空中的蘑菇云。 她在想,要是自己选择了那张脸,那么,此时毁灭在空中的是自己——如果是自己,自己会微笑着面对死亡吗?会吗? 很显然,那张脸微笑地面对了死亡——她当然不会知道是因为自己的选择导致的。但是,明婉自知。那张脸的微笑对明婉来说是巨大的警示,是对心灵沉重的撞击,它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明婉的内心。 天书启动。明婉闭上了眼睛,任由天书射出的三色光吞噬了自己。 当明婉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热闹的集市。 这个集市不仅热闹非常,而且十分怪异。 明婉发现:集市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巨人。这些巨人有的在烧火做饭,有的在烧水劈柴,有的在清理集市上的垃圾……总之,没有一个巨人是空闲着的。 集市两旁的房屋更加怪异——这些房屋居然都很低矮,相比于巨人而言,甚至只能塞得进巨人的一只手或是一只脚——难道这些不是巨人的房屋?如果这些房屋不是巨人的,那这些房屋又是谁的呢? 关键是,这些低矮的房屋建造的非常精致华美。以明婉的身高,她仰望时可以清楚地看到雕刻的精美绝伦的飞檐斗拱和栏杆梁柱。某些屋子里的摆设,也绝对算得上奢华。 转过一个街角,明婉突然发现一个正趴在地面修建低矮房屋的巨人——应该说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他们都或坐或躺或趴,一丝不苟地做着手中的活儿,搭建着一座新房。 这些房屋居然是巨人们建筑的。 可是,既然巨人们各个心灵手巧,那他们为什么不建造自己居住的下的房子? 明婉站在集市中央,她越看越困惑。她想找一个巨人问问缘由,但是又怕语言不通或是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好在,这些巨人从她身边经过,都刻意地让着她,这让明婉稍感心安。 巨人们忙了一阵,集市上开始飘起饭菜的香味——这香味,居然和明婉在黑暗世界吃喝的气味一模一样。难道,自己回到了黑暗世界? 明婉感到腹中饥饿,忍不住摸摸香囊中的水和甘露——可是明婉知道,香囊中水和甘露已经不多。要是在这儿能买上些吃的,那就太好了——明婉想到。 “无毒来了!五毒来了!”忽然之间,有巨人的声音从地面刮过来,要不是明婉灵机一动就近抱住了一根柱子,或许她就会被这刮过来的声音卷跑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巨人们骚动起来。 干活的巨人加快了干活的节奏,而且专心致志,巨人之间也不再交流,即便是眼神。 烧火做饭的巨人将烧好的饭菜一一端到临街摆放的桌子上,然后毕恭毕敬地站立一旁,仿佛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似的。 “五毒是谁?”明婉紧紧地抱着木柱,才没有被那个声音刮走。等她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迎面走来了五个矮子。 说他们是矮子,不是基于巨人。这五个矮子和巨人相比,还没有巨人的脚高。就算和明婉相比,也没有明婉长得高。 “这就是五毒。令巨人们害怕到哭的五毒!”明婉呆住了。 五个矮子一路走来,看看这里,瞧瞧那里,点点头,微笑着。然后,他们在一张摆放着食物的桌子前停下来。 “尝尝,”其中一个矮子道,“拿快来。” 走在最末的一个矮子立马双手奉上了一双快,道:“老大,快来了。您尝尝鲜。” 五毒的老大用快夹了点食物放入了口中,突然,他一口将食物吐在了眼前的巨人的身上。 明婉不明白的是,那个巨人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这一跪惊天动地,明婉早已抱住了那根柱子,才侥幸没被那一跪给整飞了。 “五毒活该——”明婉想到,“他们还不有多远就飞多远。” 尘埃落定,明婉的眼直了。 五毒站得稳稳的。 五毒的老大还拿着快敲打着巨人。 巨人身上很快流血了。而且越流越多,巨人最后成为了一个血人。 那么多的巨人,居然都静默着不说话。 “住手!”明婉叫道。明婉叫出一声之后,猛然之间打了一个寒颤——明婉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站出来叫那么一声。 五毒的十只眼睛齐齐望向明婉。 他们的眼里冒着光—— 五毒老大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飞起一脚——这一脚,明婉做梦也想不到它那么厉害,竟然将巨人踢飞了出去。 巨人飞上了天空,一直朝着远处飞去…… “完了!”明婉叹息道。 原本想着用黑暗圣女秘术对抗下五毒的,现在见识到了五毒的威力,明婉的一颗心开始七上八下。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黑暗审判之三碗敬酒 明婉看着五毒朝着自己走过来。 明婉的内心是复杂的——有担忧,有害怕。但她强做镇定,站在原地没有动。 巨人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其中一个同伴被踢飞了,生死未卜,但是他们静默着,即便是看到五毒朝着敢于为他们打抱不平的明婉而去。 “谁这么大胆,敢跟我们老大叫板——真他妈不想活了。”五毒中的老五一边走一边叫嚷着——他眼睛朝天,根本没有看明婉。 不过,就算他要看到明婉,也不是容易的事。 明婉当时站在一大群巨人正在建筑的新屋旁——等到巨人们各自从工作位置上起身迎接五毒,明婉就被前面的几个巨人挡住了。 五毒的老大照例走在第一个,当他走到离明婉稍近点的时候,老大终于看清楚了明婉。一瞬间,老大的神色变了——他迟疑着,犹豫着,好像心中藏着什么事儿。 五毒的老五走在老大身后,可没察觉到什么。 “站出来,懦夫,胆小鬼——”老五叫道,“老大,削死他……” “削你个头……”五毒的老大突然转身给了老五一个狠凿栗,“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得看人——看人!看人明白不。乱说话害死人,你他妈不懂。” 老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在老五的心里,老大的话永远是对的。老五诺诺连声,抱着头退到了一旁。 “黑暗圣女——如果老朽看的不错,您应该是本世代黑暗圣女!”五毒的老大深深地鞠了一躬——朝着明婉。 这一躬令明婉猝不及防。 “你,你想干什么?”明婉运功自护——黑暗圣女秘术已经上升到十级。但是明婉的心里依然忐忑:原因很简单,五毒的老大踢飞一个巨人就像踢飞一个布娃娃,实力可想而知。 “来,兄弟们,见过黑暗圣女!”五毒的老大命令道。 五毒在老大的引领下齐身下拜。 “老大,你说的是真的?”五毒的老二轻声耳语道,“她那么狼狈,还那么猥琐——想做英雄又缩在巨人堆里不敢现身。简直离谱。” “同感。”老大回道,“可是除了黑暗圣女,谁又能来到这儿。屈指算来,本世代的黑暗审判正在进行中,她可是我们唯一的救星。” “可,要是不是呢?”老二道,“老大,之前到过此地的黑暗圣女,哪一个不是气势如虹,手底下有真功夫。这个……就是身材好了一点。” “老二,试试。”五毒的老大道,“不过,不能过分。切记!” 五毒的老大抬起头来,朝着明婉一笑,道:“黑暗圣女光临敝地,令敝地生辉。在下乃五毒老大,这几位是在下的弟兄,我们哥几个一直候在此地,为的就是等您的到来,以助您一臂之力。今天,终于等到了您,我等甚是高兴。老二,为黑暗圣女上酒。” 五毒老大说的头头是道,其他四位五毒腆着笑脸应着。这场面,明婉越发糊涂了,也越发手足无措了——她既不能平白无故地应承,也不能无端地发火。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看清楚了听清楚了再做打算。 “老三敬酒有一套,老大,不如……”老二提议道。 五毒的老大一挥手,道:“小三,给黑暗圣女敬酒。” 五毒的老二朝着小三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试试眼前的黑暗圣女,看看她到底有多真。 小三也算是个明白人。 “黑暗圣女,小三奉大哥之命,敬您三碗酒,为您接风洗尘。”小三说着,朝站在明婉前面的巨人甩甩手——巨人们看到小三的指令,欢欢喜喜地退到一边去了。 明婉现在正面对小三。 小三又朝着集市边摆摊的巨人招招手,立刻有三位巨人各用双手捧着一大碗酒过来了。其中一个巨人将酒恭恭敬敬地放到了小三的手里。 “这是第一碗酒,敬您过二关,临敝地,武功盖世。”小三双手捧酒,念道,“黑暗圣女,请。” 小三送出去的这一碗酒不是手对手放到明婉手里的,而是小三将酒从空中推到了明婉的眼前——这大碗酒来势猛烈。 明婉一见到巨人捧着大碗酒过来,就明白了五毒玩的把戏——看来,五毒老大说的话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真的一半是自己是黑暗圣女的身份五毒老大是基本相信的;假的一半是五毒小三明着是向自己敬酒,实际上是一种试探,试探自己作为黑暗圣女的成色。 明婉避无可避,于是豪气干云道:“多谢!走了一路,口是渴了,大碗酒刚好!” 明婉话虽说的坚决,但是,她明白眼前的这一碗酒,不是想喝就能喝的。 这碗酒碗不大,酒也不多,按理容易喝。可是,明婉更知道,五毒应该各个功力非凡,小三在这碗酒的推送上肯定暗伏了招数,自己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 着道丢脸是小事,五毒也不敢拿自己怎么办。 就是有一点,明婉担心:从过前两关的情形看,任何一种考验自己必须全胜,才能有机会过关,进入到下一级关卡中。现在五毒敬酒,明婉不敢判定这是五毒的事情,还是关卡对自己的考验——如果这是关卡借助五毒对自己进行考验,那自己就只有取胜这一条途径。 为此,明婉告诉自己,一定得接下大碗酒。 明婉伸出双手,一上一下迎向大碗酒。明婉的左手搭上了酒碗的边,右手探到了酒碗的底,以黑暗圣女秘术的柔劲去化解小三的刚猛。 明婉不敢太过用力,生怕两力相争,气流激荡而损坏了碗——那样自己就输了。明婉凝神,左手搭上大碗酒的边,瞬间就判断出了小三用劲的多少厚寡——随后,右手运用一份刚好的巧劲成功化解了小三的推送之力。 “好酒!”明婉叫道。 不知道为什么,明婉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自己曾经大碗喝酒大快朵颐的场景,只是,那场景转瞬即逝,明婉无法抓住它。 明婉不敢多想。将大碗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碗不偏不倚、悄无声息的在桌子上站稳了。 小三脸色一变。 很快,他笑道:“好酒量!来,第二碗酒——” 小三从巨人手中端过大碗酒,道:“敬您——战金乌,斗天书,万古流芳。”这一次,小三不再是推送大碗酒,而是一把将大碗酒抛上了半空。 除了巨人静默无声又没有抬头,其他的五毒,包括明婉均仰起了头观望。 小三手一挥,那大碗酒好似接受了命令一般,先是汇成一道酒柱,而后宛若一条游龙在空中盘旋起来。 明婉注意地看着,她立马分辨出这是大长老常用的黑暗力量——虹吸之术。虹吸之术的厉害不在于它的飘忽不定,而在于它内在拥有的温度——有的黑暗力量能将“虹”在眨眼间变成冰柱,有的黑暗力量能在眨眼间将“虹”转化为沸水铁流…… 不知道小三达到了哪种境界? 明婉全神贯注地戒备,每个细胞都在急速的运动——要是临到眼前还不能判断出“虹”的温度,那就凶多吉少了。 “老大——”老二担心道,“这,会不会……” “不碍事。”老大笑笑,“小三不会伤她的。” 正说着,“虹”奔到了明婉的眼前。 明婉暗中击发了一枚黑暗之光。黑暗之光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了“虹”之中——明婉能感受到黑暗之光转眼间被“虹”冰封了。 明婉使一个黑暗圣女秘术的火字诀,张开嘴,将一整条“虹”吸入了腹中。 ——这些动作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机完成。五毒不禁骇然。 想不到衣衫蔽体的黑暗圣女黑暗力量深不可测。 小三垂下了头,叹了一口气。 “黑暗圣女,五毒小三佩服。”小三道,“但是,小三说过敬三碗酒,话已出口,不能更改。敬您第三碗酒——看好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黑暗审判之生命长廊 五毒的老三说敬第三碗酒,明婉不好推却。 可明婉这心里的紧张比前两次更甚——她不知道五毒的老三接下来会出什么牌,出的牌自己是否接得住……明婉一直认为自己能顺利地喝到前两碗酒,靠的是自己的运气。 关键是,任何人多半会将杀手锏最后亮相——五毒的老三也不会例外。 “圣女,在下得罪了!”五毒的老三居然双手捧酒,疾步走到了明婉的眼前,将大碗酒恭恭敬敬地奉上,“请圣女干了碗中酒,原谅在下的鲁莽。” 明婉一时怔住了。 “圣女,您若不原谅在下,在下就不起来了——跪它个海枯石烂也不起来。”五毒的老三当着其他五毒的面跪下了。而且跪的铿然有声。 “这,我——”明婉有点招架不住。 这集市内的气候也实在变幻的过于反复无常了吧。 “哈哈哈……”五毒的老大笑起来,“黑暗圣女,老三是真心诚服,绝无虚情假意,请圣女宽宏大量,赦免了他的不敬。老三,再敬酒!” 明婉听明白了五毒的老大的话,心想怎么喝都是喝。 于是,明婉双手从五毒的老三那接过了大碗酒,一口干了。 明婉道:“各位,不知这是怎么意思?” 五毒的老大朝着肃立一旁的巨人们挥挥手——巨人们听话地走开了。他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集市上一下子沉寂了。 五毒的老大趋前,将五毒在此恭候黑暗圣女,协助完成房屋建筑任务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明婉。明婉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你说曾经有过黑暗圣女闯到了这一关,那为什么最后没有通过黑暗审判?”明婉好奇地问道。 五毒的老大请明婉跟着他们往里走,去他们居住之处。 五毒的老大一边走一边道:“黑暗审判规定,自黑暗圣女降临此集市之另一日起,您必须在三十个昼夜内完成365间房屋的建筑任务——可惜到您来到此集市之前,没有一个圣女能完成这个看似简单的任务。” “究竟是为什么?”明婉继续问道。 “您看到了——建筑房屋的是巨人,只有他们具备建筑房屋的技能。我们日日夜夜督促着他们,严刑拷打着他们,一时一刻都不耽误,但是,事与愿违。”五毒的老大长叹道,“每一个世代,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我们和圣女一起倒在了最后一座房屋前。” “我看这些巨人各个心灵手巧,干活也认真勤快,怎会三十个昼夜内完不成365间房屋的修筑任务呢?”明婉表示很难理解。 “这——我们一直也不明白。”五毒的老二道,“我们在场监管,凡是偷奸耍滑的一律处以极刑,他们根本就不敢偷懒。” “还有,圣女,你看到没有,巨人一个个低眉垂目,对我们很是恭敬。”五毒的老三道,“可奇怪的是,每一个世代临到最后几天最后几间房的时候,什么蹊跷的事情都会发生——原材料少了,有人生病了,房屋的尺寸格式发生了偏差,需要返工等……那就打吧,杀吧……打了杀了还是不管用。” “我们看圣女武功不凡,气度也是不凡——”五毒的老大最后总结道,“希望圣女能洞察先机,这一次完成了任务,带我们脱离苦海。” 明婉沉默不语。 其实,不是明婉矜持,而是她也搞不清事情的根源是什么。 “我五毒恳请圣女成全!”五毒的老大动情地道,“只要圣女能解救我兄弟,今后当马首是瞻。若有违此誓言,天诛地灭。” “我想想。”明婉拿话搪塞道。 可是五毒的老大机警得很,借驴下坡,当场跪倒,道:“众兄弟跪下。我等向圣女表表决心。” 五毒其他四兄弟依言跪下。 五毒齐声道:“若出的苦海,圣女即为再生父母。我等马首是瞻,绝无三心。苍天在上,此地在下,我五兄弟有违誓言,必当遭受天谴之苦。余生当毁于天诛地灭。” 五毒兄弟齐声而道,声自远力自足。想来——此誓言历经多少个世代的演练,五毒兄弟已经熟能成诵。 明婉无法,只能请五毒兄弟起身。 “圣女,可洞悉了问题之所在——”五毒老大问道。 明婉自然装出一副与众不同的样子,这是黑暗使者教给她的伪装术的一种,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五毒兄弟,”明婉道,“我需要你们再好好的跟我讲讲这个任务——我相信,我能顺利地通过前两关,也定能在你们的协助下通过这一关。” “那——圣女还要听什么,”五毒老大问道,“只要圣女想知道,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明婉思量片刻,问道:“五毒兄弟,你们在此守了那么多世代,那知道这个任务真正的名目是什么?” “名目?”五毒老大抓抓后脑勺,然后问五毒老三,“老三,你来说给圣女听。” 五毒老三呆了一阵,笑着道:“是这样,圣女,我们五毒称它为‘生命长廊’。对,就叫‘生命长廊’!” 五毒老大立马接口道:“圣女,我们平时就是这么叫的。大家说,对不对?” 五毒众兄弟异口同声说是。 “生命长廊!”明婉念叨着—— 明婉突然记起了那张脸——那张脸的生命。 “圣女,您看——”五毒的老三再做解释道,“虽然建筑的是平常的房屋,可是这些房屋关系到我们的生命,以及您的生命。往大了说,还关系到黑暗世界——那该是多少生命呀!圣女,您觉得是不是?” 明婉点点头。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看来,自己这一路过关,都和生命幼稚直接的关系。过不了关的,丢了自己的生命;过得了关的,不仅拯救了自己的生命,还能挽救那么多的生命。 可惜,那张脸的生命,是因为自己过关才失去的。 “有的时候,不仅仅是失败会要命,胜利同样也会要命,”明婉默默地想到,“对不起,是我害了您……” “圣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五毒老大的问话打断了明婉的念想。 “五毒兄弟,我还是先听听你们的想法,”明婉道,“你们比我有经验,比我懂,也许你们的做法会启发我。” “明日起,建筑房屋的任务就启动了,我们这一次可得好好干,一刻也不得停歇——就算累死几个巨人也在所不惜。我就不相信不成功。”五毒的老大道,“圣女,您看这样可行?” 明婉点点头——除了这么做,还能怎么做呢? 五毒兄弟听了明婉的话,原本兴奋的神色黯淡了—— “咳——”五毒老大轻轻地叹息道。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黑暗审判之惊涛暗浪 五毒为明婉献上了新衣,还在住所里摆下了丰盛的酒宴,为明婉接风洗尘。 这是明婉参与黑暗审判以来,享受到的最好的食物,以及氛围。 再加上五毒曲意奉承,有一段时间明婉竟然陷入了度往事的回忆之中——尽管这份回忆很模糊,很短暂,但是,纵情一醉的感觉是何其的相似。 明婉还觉得回忆之中的氛围更和谐,更放松——好似大家都是兄弟。 五毒却不是兄弟——明婉醉意朦胧,心智还是保持着清醒。她借故走出了五毒的住所,借着月光兴之所至,就是一路往前走…… 在一个山坡上,酒意上涌,明婉坐下,头枕在腿上就迷糊过去了。五毒也是各个酒意阑珊,哪里还管的上黑暗圣女去了哪里。 一觉醒来。明婉抬头环顾四周,原来来到了巨人住所背后的山坡之上。明婉抬起头就能望见山坡下巨人的住所。 还有巨人在忙碌着。 他们的话清晰地传过来,令明婉震惊。 “来了一个魔女,受苦的日子降临了。”一个巨人哀叹道,“整天吃不跑,睡不好,我们的日子还有盼头吗。” “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要是被五毒知道了……”说话的声音轻下去了。 “唉,明天任务开始,又不知道会有多少兄弟冤枉死去——”第一个巨人道,“三十个昼夜建筑365间新屋,我们得日夜不停地干才行。” “可怕的不是日夜不停地干活,”另一个巨人道,“真正可怕的是五毒只要稍不高兴,就会拿我们出气。今天我们又失去了一个兄弟,死的真惨啊!” “我们的生命低贱,简直不如虫蚁。”第一个巨人道,“虫蚁有活路可走,但是我们却没有。上天真是不公啊!” “要是能像虫蚁一样活着,也不错,至少开心。”另一个巨人道。 “对啊——”第一个巨人感叹道,“你说的真是太好了。” “你傻了吗。”另一个巨人道,“虫蚁的生命比我们更低贱呀。” “不是的。虫蚁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我们应该学虫蚁。”第一个巨人道…… “虫蚁的生命——”明婉喃喃道,“我们都是虫蚁……” 明婉睡过去了。 第二天,明婉直接去了集市,却发现集市不见了,只剩下了空旷的地面。 五毒兄弟也来了。 “之前不过是练习,任务今天才开始。”五毒老大解释道。 在五毒的驱赶下,巨人们开始了365间新屋的建造。建造新屋的原材料应有尽有,巨人们可以随时取用。 巨人们按照之前的多次训练开始建造新屋。每一个巨人相互配合,紧密协作,都开始忙碌起来。 明婉看了很高兴。 只是,过了三个昼夜之后,明婉发现了问题——每一个巨人都在忙碌,连喘口气的机会都在干活,可是,这三个昼夜,巨人们只建造了20间左右的新屋,这离三日必须建造三十六七间房屋的要求尚有不小的差距。 最为奇怪的是,明婉看不出问题的症结所在。 “你来选——”五毒老大气势汹汹地叫嚷着,“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告诉我,现在告诉我——你选谁?” 明婉刚到集市的建造地,就听到了五毒老大的叫嚷。 “你不选也得选。老二,拿鞭子来,抽到他选择为止。”五毒老大道,“我数三个数……3,2……” 明婉发现,其中一个就是那天晚上在山坡上看到的说要学学虫蚁的那个巨人,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得罪了五毒老大。 “……1!”五毒老大举起了手—— “我选。”那个巨人道,“你是说选到的那个可以活下来吗?” 五毒老大点点头,狂笑着道:“对,对对……你可以选择自己,那我就活活打死他。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他——不过,我认为不会。是不是?” “我选。我选他。”那个巨人平静地道。 “不要——”另一个巨人摇摇头,拒绝道。 “没关系。”那个巨人道,“你还有孩子,好好照顾她。来吧——” 一瞬间,明婉想到了那张脸,想到了自己的选择。 “他为什么选择对方,而没有选择自己?”明婉大惑不解,“他崇尚虫蚁的自由,现在却偏偏选择了死亡,这太不可思议了。” 明婉正想着,五毒老大下手了。 他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打在了那个巨人的背上——鞭子上的尖刺立即在巨人的背上凿出了十几个洞。五毒老大收鞭,尖刺从血洞中带出一块块的肉,简直是血肉横飞。 那个受刑的巨人身体一阵颤抖,显然是极其痛苦。 明婉却发现那个巨人的脸上微带着笑意,他微带着笑意跟另一个巨人道:“好好照顾你的孩子。走吧——” 明婉的心震颤了。 因为,她的心里再一次浮现了那张脸临死前的神情——微带着笑意,口中呼唤着圣女——那张脸与眼前的这个巨人是何其相像啊! 明婉想做点什么的冲动开始在心底涌动——面对那张脸,明婉无能为力;可是面对眼前的这个巨人,明婉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做点什么的。 “住手!”明婉喝道。 这一声“住手”与明婉刚到此地时叫的“住手”完全不一样——现在叫的更有底气。 五毒老大抬起头看着明婉,眼里在问圣女怎么了? “你想打死他吗?”明婉道,“我需要他干活,而不是让你打死他。” “圣女,死一个两个巨人没关系。”五毒老大轻描淡写道,“你不让他死,我们就得死。我们得活着——难道您不会这么做吗?” “你是在质疑我吗。”明婉一直对那张脸心怀愧疚——为了自己活着——现在听五毒老大的言语,仿佛是在嘲讽自己当初的自私,于是语气自然针锋相对。 五毒老大想不到圣女会跟自己干上了,而且是在兄弟面前,在贱如蝼蚁的巨人面前,为了一个贱如蝼蚁的巨人,这一份伤害五毒老大难以接受。 “那依您的意见呢?”五毒老大毕竟是老江湖,他不愿意当面和圣女起冲突——特别是在自己毫无把握的情况下。 “放了他。”明婉道。 明婉觉得,自己救了这可怜的巨人,心里对那张脸就减轻了一份罪恶。 五毒老大悻悻地收了鞭子。 另一个巨人赶紧扶着受伤的巨人走了。那个受伤的巨人回过头看了明婉一眼,没有说什么。 五毒老大实在咽不下当众受辱的这件事。 “兄弟们,我们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等着,等着和黑暗圣女同归于尽——她那样做,是永远不可能取得成功的。”五毒老大道,“另一条路是,我们合力杀了黑暗圣女——反正都是毁灭,杀了圣女我们至少还可以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老大,这恐怕不行。”五毒老二嗫嚅道。 “怎么不行!只要我五兄弟齐心协力,突然袭击,黑暗圣女只有死路一条。”五毒老大双眼中冒出了凶光。 “我是说——她毕竟是黑暗世界派来的黑暗圣女,杀了她,就意味着我们背叛了黑暗世界——这罪过太大了。”五毒老二深感忧虑。 “她这么做,还是黑暗圣女吗?”五毒老大发飙了,“是黑暗圣女先背叛了黑暗世界,我们杀她是为了给黑暗世界清除叛徒。众兄弟,干吧!” 五毒其他四兄弟沉默着。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黑暗审判之不同不谋 却说,这么多世代以来,黑暗世界为了通过黑暗审判,让黑暗力量重见天日,重塑黑暗力量昔日在洪荒世界的辉煌,他们一直在黑暗圣女身上下功夫:让黑暗圣女拥有外来黑暗世界至高无上的智慧和武功,促使黑暗圣女懂得权谋之术,懂得坚持不懈,拥有海枯石烂不变心的忠诚,当然最重要的是胸藏厚黑之学——为了最后的成功,任何都可以牺牲。 那张脸就是其中杰出忠诚的代表。而五毒,就是其中厚黑之学的典范。 可是,黑暗世界从来不会去想,黑暗审判是呵呵之鸟女王所设——呵呵之鸟女王崇尚光明、和谐,倡导爱的伟大作用和具有的巨大能量,希望洪荒世界是一个安定、和平、发展、共命运的乐园——黑暗世界只按照自己的思维出牌,根本就是事与愿违。 往往,黑暗圣女越强大,黑暗世界遭受的失败就越巨大。 算起来,明婉和其他的黑暗圣女不一样,她并不是正宗的黑暗圣女,她只是黑暗使者的无奈之选。 想当初,黑暗使者带着黑暗圣女跨过多个世界,踏入了洪荒大地。他们一起努力,找到了黑暗之匙——黑暗之匙就藏在洪荒世界,就好像明婉的那把一样,被三足金乌随手扔了——不过,黑暗之匙总会存在着,等待着下一任黑暗圣女的莅临,只要上一任黑暗圣女没有通过黑暗审判! 黑暗使者及黑暗圣女在找到了黑暗之匙后,开始在洪荒世界寻找黑暗之心,以便进入其中,启动新一轮的黑暗审判。 谁料,在一次练功时,黑暗圣女急于求成,偷练黑暗使者的黑暗之光秘术,导致走火入魔,香消玉殒。 黑暗使者自是伤心欲绝,决心以身殉道——黑暗使者没有了黑暗圣女相助,即便进了黑暗之心,也启动不了黑暗审判。 “黑暗使者呀黑暗使者,想不到你堂堂一武士,却置大义不顾——一死谢天下容易,可是,让黑暗世界重见天日的宏图大业该怎么办?如果你真的选择了死,那你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黑暗力量,将遗臭天下。”最后一刻,黑暗使者幡然醒悟。 黑暗使者决定走另一条路拯救黑暗世界和黑暗力量,于是,才有了洪荒世界那一场大旱,以及人与兽、神与兽,人与人,神与人的绞肉大战。 蜀山一战,黑暗使者伤重逃亡。逃亡路上,黑暗使者还是念念不忘自己的大业,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闻到了地狱花的味道,然后找到了青丘山,找到了青丘巫师,并控制了他。 当时,青丘一族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大批青壮年远赴蜀山,令全族获取食物、对抗自然的能力大大降低,疾病、饥饿每分每秒包围着他们。黑暗使者抓住时机,在巫师的协助下,摇身成为了青丘一族的心盲神。 再后来,黑暗使者知道了黑暗之心的位置,但是黑暗圣女一直是他的心中之痛。而明婉的出现,让黑暗使者重新看到了希望。 作为明婉,她天性侠肝义胆、善良忠义,可内心在黑暗之匙与黑暗力量的夹攻之下,她不仅失忆了,而且,黑暗世界的厚黑之学还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内心。 直到黑暗之匙被三足金乌扔了,控制明婉的黑暗力量减弱了,明婉的天性才有了复苏的迹象。 其间,那张脸的舍身取义让明婉有了触动,导致了她内心的不安与愧疚,这是明婉内心善的萌芽的显露。到了巨人舍己救人之时,明婉内心萌发了善的冲动——只是,明婉并不知道这就是善,因此这事件导致了明婉与五毒老大的对立。 当然,这种对立在明婉看来,微不足道。明婉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但是,这种对立在五毒老大看来,却是关系到自身及黑暗世界荣辱存亡的大事。 在这种情况下,巨人建筑“生命长廊”的成功与否变得不可预知。 五毒老大开始变本加厉地压榨巨人,并扬言,谁要是和黑暗圣女走的最近,那他死的就越快,而且死无全尸。这一切,都是在明婉不在场的情况下,五毒老大当众宣布的——五毒的其他兄弟碍于五毒老大的凶残和共同的命运,自然不会在明婉面前揭穿五毒老大的阴谋。 而,巨人,一向明哲保身惯了——再加上,明婉与五毒毕竟是一伙的,现在只是相互之间有了矛盾而已,谁犯得上惹火上身呢? 明婉并不知自己被完全孤立了,危险已经伏在她的左右。 “众兄弟,黑暗圣女背叛黑暗世界,大家有目共睹。”五毒老大振振有词,“她那么在意巨人的死活,与巨人吃住在一起,还不是为了收买巨人的心。要是巨人的心全被她收买了,此地就没有了我们五兄弟的立足之处。众兄弟,我说的对不对?” “老大,您说的对!我同意。”五毒老三附和道,“老大,其实你大可放心,巨人都是孬种,您一甩响鞭,他们还不乖乖地匍匐在您的脚下。至于黑暗圣女,以一敌五,料想她也不敢。” “正因为她不敢——”五毒的老五道,“老大的担心是有道理的,黑暗圣女笼络巨人之心,就是深感自己力量的不足,一旦她觉得拥有了足够的力量,那遭殃的就是我们。” 五毒的老大点点头。他甚是赞许地望着五毒的老五。 “我看老五是多疑了。”五毒的老二不敢质疑老大,却拿了老五的不是,“我们与黑暗圣女,有着共同的目标,有着共同的使命,那就是拯救黑暗世界——我们杀了她,就算我们能杀了她,除了导致任务失败,我们还能得到什么?” “老二!”五毒的老大有些挂不住脸了,“你替谁说话呢。黑暗圣女这么做,已经严重地背叛了黑暗世界,亵渎了黑暗力量。你能够断定,她这么做,全是为了拯救黑暗世界?” 老二被老大一顿抢白,内心虽然不服,可是倒也无话反驳。 “老大,这么说,黑暗圣女真是我们黑暗世界的叛徒!”五毒的老四道,“这祸患不除,黑暗世界就不纯粹了。” “老二,你看看,老三、老四、老五的境界就比你高。”五毒的老大循循善诱道,“我们不能被黑暗圣女的名号给欺骗了,替她做嫁衣裳,那不贻笑整个黑暗世界。黑暗世界需要的是纯净的黑暗力量,就像我们——为了目标的实现,谁都可以牺牲,包括黑暗圣女。再说了,就算黑暗圣女牺牲了,我们或许也能在规定日期内完成‘生命长廊’的建造。如果真是那样,将是奇功一件。” “老大——诚然,我同意您的见解。”老二退一步道,“您有没有发现,这几个昼夜巨人建造新屋的速度和效率有了变化?” “什么变化?”五毒老大不耐烦地问道。 “到今天为止,巨人们已经完成了70间新屋的建筑工作。”五毒的老二就事论事,显得心平气和,“这是那么多个世代以来,从没有过的高速度,高效率,绝无仅有。您觉得那是什么原因?” “笑话!”五毒的老大呵斥道,“棍棒之下出效率。巨人——哪一个巨人不知道,他们的命攥在我们的手里。他不好好的工作,下场就是死。” 五毒的老二听着老大的言论,苦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老二,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干还是不干?”五毒的老大面朝着老二露出了獠牙。 五毒的老二不敢再说不字。 “生命长廊”现场,明婉正为进展的时快时慢感到窝心,更为巨人不理解自己感到伤心。 “我只是想帮助你们。”明婉对那个被自己救的巨人道,“帮助你们生活的好一点,少受一点欺负。” “我们和你不同。你不是在帮助我们,而是在把我们往死路上推。”那个巨人毫不领情,“你离得我们远远的,我们才会有安全感。拜托你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黑暗审判之黑暗火并 一旦沉沦黑暗,或许将永远成为黑暗。 在明婉向着善的光亮一点一点挪动的时候,五毒兄弟认准了她对于黑暗世界、黑暗力量的公然背叛,杀机已经显现。 这一日,明婉走出了住所,走在了去往“生命长廊”的路上。阳光很好,很热烈,很有朝气。 明婉却隐隐感到了空气中深含着的不安与躁动。 “动手!”五毒老大朝着五毒老三命令道。 五毒老三从山崖上凌空跃出,悬停于空中。明婉见了,大吃一惊,刚想发问。 五毒老三祭出“虹吸之术”。他所到之处,只见叶上、草尖、泥中——凡是自然之中蕴含的水都被它唤醒。水快速集结,在空中盘旋成虹。虹在空中嘶鸣、幻化,瞬间奔着明婉袭来—— 五毒老三的“虹吸之术”快如闪电,明婉尚未发问,虹就已经到了明婉的头顶,明婉全身被笼在其中。仓促之下,明婉为求万全,只得纵身跃到一旁。 五毒老三的虹如影随行,任明婉如何翻转腾挪,虹仍然死死地咬住。 明婉实在无法判断虹的性质,无奈之下只能一步步后退。 五毒老三确实有一手,他见困不住明婉,便突然变招——虹分出三个脑袋,从上中下三路侵袭明婉,明婉疲于应付,顿时险象环生。 明婉见五毒老三招招痛下杀手,与第一次过招大有不同——明婉心细如发,心中顿悟。 明婉念动咒语,施展黑暗使者之黑暗之光秘术。黑暗之光无色无形,力道威猛,转眼间将五毒老三的三个虹头击打的粉碎。 明婉趁机跳出战圈,朗声问道:“老三,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不知以下犯上,当死无葬身之地?” 五毒老三不说话,只是冷笑。 明婉还想质问,突然,明婉感到脑后风生,一股巨大的能量竟然毫无声息地欺到了自己的身后…… 紧接着,一双手左右夹击,拍向了明婉的脑袋——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要是拍上,明婉焉有命在。 明婉早就判断此地不止五毒老三一人,因此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全身细胞都在戒备——饶是那双手来的阴鸷迅疾,明婉身随心动,脑袋一低,堪堪避过了那双手惊天动地的一击。 那双手见自己如此精心设计的一击落空,不由得一愣。愣怔的当儿,明婉回身,正与那双手对个眼。 “原来是你!”明婉嗤声道,“想不到你的心机暗如深渊。” 那双手苦笑。他这一击,已经留了3分力道,为的就是不想平白无故地杀了黑暗圣女——要知道,他这双手被称为“地废手”,黑暗世界独一无二的一双烁金剥骨之手。可现在,还是落了个狼心狗肺的下场,这又能怪谁。 明婉反击。 她的左掌在空中画出一个圈,荡起层层的空气流,手掌带动空气流,奔袭那双手的胸前。 那双手这一怔,在明婉这个黑暗圣女面前已经失了先手,他只能伸出双掌硬接,不然结果可想而知。 “五毒老二,我和你无冤无仇,想不到你也和他们狼狈为奸,”明婉怒火之下,黑暗的本性被激发,“拿命来吧!” 五毒老二顿感亚历山大,胸中一阵翻涌,眼看重伤在即——突然,一双巨脚从明婉右侧的山崖上朝着明婉踩踏而下。 那双巨脚呈遮天蔽日之势,电光火舌之间就到了明婉的头顶—— 明婉无暇多想,抬起右手,咬紧牙关,迎着巨脚而去,然后在间不容发之际一缩一引,将巨脚来势消去部分。 明婉挡住了巨脚倾力一击,但是,一双手与巨脚立呈拉锯之势。 这双脚也不简单,它是闻名于黑暗世界、洪荒世界的天残脚,为五毒老大的独门武功。 “黑暗圣女,也不过如此。”五毒老大站于空中笑道,“叛徒,今天五毒代表黑暗世界消灭了你。你可有话说?” “卑鄙小人。”明婉明白自己着了五毒的道——而且更明白,现在自己双手受制,若五毒其他三位动手,自己难免遭受荼毒——明婉告诉自己镇定,“五毒老大,你欺下瞒上,依照黑暗世界律例,当点心灯,万劫不复。我劝你回头是岸,我可以为了我们共同的任务,既往不咎。” “黑暗圣女,困兽之斗,还大话连篇,可怜可叹。”五毒老大阴笑着道,“黑暗力量纯净无瑕,而你,竟然为了一个黑暗力量的奴隶置大局不顾,你就是叛徒,就该接受惩罚。” “五毒各位兄弟,什么是大局——大局是完成建造‘生命长廊’的任务,是拯救黑暗世界和黑暗力量,是拯救我们自己,”明婉叫道,“五毒老大,你所谓的大局,却是一己之私——要是巨人都死了,我们拿什么完成拯救黑暗世界的光荣任务!” “死到临头,还伶牙俐齿。”五毒老大道,“老三,此时不动手,还待何时?” “老三,你要想清楚,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黑暗世界总有一天会知晓这件事情,到时,想想自己的下场——”明婉出言提醒老三。 “老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难道不懂这个道理。”五毒老大似警告又似请求,“相信我,那么多世代过去了,我们不是在这里过得如鱼得水。” 明婉此时才明白,所谓完不成任务之说,其实有很多是五毒杀了黑暗圣女造成的。他们把此地当做了自己的独立王国——真是厚黑到了极点。 五毒老三一听老大如此一说,心中决心已定。 “你敢!”明婉声入惊雷。 “黑暗圣女,认命吧!”五毒老大脚下用力,逼迫明婉潜心应付。 五毒老大这一用力,明婉的双脚就陷入了尘土中,只有脚背露在了尘土外。 五毒老三趁机发动虹吸之术。 虹倾泻而下,明婉细听那虹内激荡的声音,似乎五毒老三的虹吸之术已经达到了“沸铁”境界。 明婉暗叫一声好险。 就在刚才,明婉借着与五毒老大辩论的机会,调整呼吸,合理使用身体内的黑暗力量,终于成功启动了黑暗圣女秘术。 黑色之雾从明婉的百会穴喷涌而出,在明婉的头顶盘踞起来,并将五毒老三的虹吸之术挡在了空中。 无论五毒老三如何运劲,虹吸之术也不能前进一步。 明婉以一己之力挡住了五毒三大高手的袭击,虽然短时间内不至于落败,但长久计,明婉或许还是难逃失败的命运。 明婉心内如明镜一般。只是,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化解眼前的这一场危机。 明婉只能咬紧牙关,和三大高手死拼。 此时,五毒的老四、老五在道上出现了。他们一直隐蔽在山崖上的树林里——现在,该是他们立功的机会了。 “黑暗圣女,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了。”老四笑着道。 老四手中举得是剑,锋利的剑。 老四出手——剑尚未接触到明婉的衣袂,谁也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老四整个人猛然间飞了出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黑暗审判之斩杀五毒 五毒的老四出剑。这一剑若是见血,明婉就将命丧五毒之手。 可是谁也没有看清楚——老四竟然飞了出去——他是怎么飞出去的? 看五毒老四飞出去的样子,不摔个残废不算完。 五毒老四摔出去了,飞的没影了。五毒的老五还在——老五未出手先张口。 可是,他的口只张了一半,就被狠狠击打过来的一拳封住了。 五毒老五的口不仅被封住了,而且,口中的牙掉了一地。他再想说话,嘴巴可漏了风。 “李,李,大妈的……”五毒老五张着漏风的口,骂道,“李找死——” 对方又是一拳,这是一记左勾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五毒老五的下巴上,五毒老五的下巴顿时挂了。 五毒老五只挨了两拳,就剩下出的气,没有了进的气。 五毒的老五看着眼前的大家伙,至死也没有瞑目——他绝对想不到,一向胆小如鼠的巨人居然出手杀了老四和自己。 这“生命长廊”的天地说翻就翻啊! “老五!”五毒老大哀叫道,“老五,挺住。巨人,你等着,看我不宰了你——我要把你剥皮拆骨。老二,老三,加把劲,先杀了黑暗圣女。” 老二、老三没有说话。高手相争,他们两个黑暗之术的修为比五毒老大稍低,正全力施压,无暇分心说话。 话说五毒臭味相投,大哥二哥三哥武功高强,为何老四老五这么不经打。这是有缘由的:一是这老四老五擅长的并不是武功和黑暗之术,而是溜须拍马和察言观色,号称“马上走”和“嘴上甜”。一个专管跑腿,一个精于溜须。五毒老大好这口,就凑数号称五毒,以便显得人强马壮;二来,此次出手的是巨人,那个被明婉救了的巨人。巨人看起来不禁打,实际上是他们受制于五毒,有一身武功和力气也用不出。一旦可以任其发挥,五毒老四老五当然不是其对手。 明婉一人力敌五毒老大老二老三,全身功力已经使出,再挨得片刻,明婉必将身受内伤,吐血而亡。 现在,五毒老大眼看情形不利于自己,便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老二老三也是如此,特别是老二,之前虽无心杀黑暗圣女,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他为求活命,现在也只能对黑暗圣女痛下杀手了。 如此一来,明婉承受的压力倍增,胸内气血开始翻腾——明婉勉力支撑,双脚又向着尘土之内进了几分。 一时之间,大家屏气凝神,陷于生死搏斗,再也无暇分心说话。 巨人处理了五毒老五。他看一眼明婉与三毒争斗的态势,并没有向最近的五毒老二发动攻击,而是走向了道边。 他要干什么,难道巨人并不在意明婉的死活? 巨人一步跨到了道边,一弯腰从道边举起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他略一弯腰,借助于腰腿手合一的力量,扔出了手中的巨石。 巨石被甩出了一个弧形,绕到了盘旋于空中的五毒老大的身后——只见巨石挟带着轰雷之声撞向五毒的老大。 说时迟那时快,五毒老大身形一转,堪堪让过了巨石——巨石轰然落于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五毒老大躲过了雷霆一击,但,他的一避一让,天残脚上的力道就变弱了些。 明婉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拼着受五毒老二的地废手一击,硬生生将全身的功力攻击五毒老大。 五毒老大料不到明婉会在如此紧要关头采取两败俱伤的打法——五毒老大气力未得调匀之际,受明婉全身功力一击,免不了喷出一口血来。 五毒老大受了内伤。 明婉比之五毒老大,受的伤更重。 五毒老二趁着明婉功力收发的空当,地废手击打在了明婉的肩背部位。好在地废手击打的是明婉身上最结实之处,故虽有内伤,但仍能战斗。 五毒老大从空中跌落。 五毒老三见状,赶紧收了虹吸之术——五毒老三见老大口吐鲜血,以为他受了重创。 五毒老三为表忠心,向着五毒老大奔去,心想着救治老大要紧。 “废物,”五毒老大见老三奔近,并不领情,“老三,你他妈就是废物点心——好好的一盘棋被你下坏了。你还不快去,要是老二被黑暗圣女杀了,我也饶不了你。” 五毒老三这才明白,由于自己的疏忽,让五毒老二面临黑暗圣女与巨人的夹击,五毒老二还不生死存于一线。 五毒老三连滚带爬地奔出了山坡,从山坡上飞下——可是还是迟了。 山坡下的道上,巨人的双手紧紧地箍住了五毒老二的双肩。 五毒老二口中吐血,奄奄一息。 “巨人,为什么?”明婉想把巨人之手从五毒老二的身上掰下来,好让他平躺到地上——明婉总想着巨人还有救。 “一命还一命!”巨人喘息着道,“我的命是你救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这样,我们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你能帮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死呢。”明婉伤感道,“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不需要了。”仿佛倦意袭来,巨人半睁着眼,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是——一个——好人。” 巨人盍然而逝。 明婉的内心像有根针在扎一样。明婉的心难过,无助,空荡荡——明婉朝着山坡大声吼叫着,发泄着。 随后,明婉回过头来,对着五毒老三,冷冷地笑着,道:“五毒老大呢,他死了吗?老三,我们该算算我们之间的新旧帐——说,你们为了安逸的生活,到底伤害了多少黑暗圣女?” 五毒老三不敢直视明婉的双眼,他后退着。 “我们没有杀过圣女。没有。”五毒老三喃喃道。 “你是束手就擒,还是困兽犹斗?”明婉厉声喝道,“我要杀了你,为那么多枉死的冤魂报仇雪恨。” “黑暗圣女,现在还不是你主宰这片大地的时候,”五毒老大从坡上飞下,“老二,唯有杀了黑暗圣女,我们才有好日子过。” 五毒老三沉思片刻,点点头。 这一次,明婉擒贼先擒王,率先向五毒老大发动了攻击。明婉的双掌交错着,即便自己中门大开也不管不顾——五毒老大冷笑着,只待明婉到了眼前,他杀向明婉的中门,那样完全可以一击致命。 突然,五毒老大叫道:“老三,小心!” 五毒老大看出了明婉擒贼擒王是假,偷袭五毒老三是真。 五毒老三腾空而起,以避过明婉的锋芒——可是他想不到,明婉双掌是假,无色无形的黑暗之光是真。 五毒老三刚到半空,他感应到一道黑暗之光奔向他的胸前。 五毒老三眉头一紧,阴笑一声,侧身以避过黑暗之光。不料,那是三道排成一线的黑暗之光,五毒老三让过了第一道,第三道黑暗之光忽然撞向第二道黑暗之光,第二道黑暗之光拐个弧形,再次追上了五毒老三。 五毒老三太过大意,姿势已老,再难躲避,第二道黑暗之光洞穿了他的心脏。五毒老三直直的从半空坠落。 五毒老大舍了五毒老三,从侧身抢位,欺到了明婉的身旁。 明婉与五毒老大展开了近身肉搏。五毒老大虽身材矮小,但身强力壮,明婉处处受制,落于下风。 明婉发动黑暗圣女秘术,将全身乃至周围裹进了层层黑雾之中。在这黑雾之中,明婉心清目明。但是,五毒老大变成了睁眼瞎。 也是五毒老大活该受死,他施展天残脚,让明婉不得近身。 不过,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明婉早已跳出了黑雾,以逸待劳,最后一击而中,重伤了五毒老大。 “圣女,杀了我们,你会受报应的。”五毒老大最后说道。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黑暗审判之审判结束 五毒被杀,巨人们并没有敲锣打鼓、载歌载舞的庆祝,反而各个面无表情、心事重重,致使整个“生命长廊”陷入了地狱般的死寂。 明婉暂时顾不上这些,她拖着受伤的身体,勉力施展黑暗圣女秘术,将救她一命的巨人的尸身送回了巨人的住所。 巨人们却视而不见。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你们的所作所为令他心寒,你们简直比五毒更冷血。”明婉指责道,“他为了救我而死,可是,他也是为了救大家而死——他的死难道不值得你们尊敬吗?” 没有一个巨人回答明婉的话。 明婉一把揪住了那个被巨人所救的带着一个小女孩的巨人的衣襟,将他拉到了巨人的尸体面前,道:“他舍身救你,你却不知图报——有你这样对待恩人的吗。” 带着小女孩的巨人冷漠地看了一眼躺着的,身体已经冰凉的巨人,眼神中却露出鄙夷的光芒。 这鄙夷的眼神几乎惹怒了明婉——明婉深知巨人的死才成全了自己的生,因此,巨人们对巨人的不屑足以令明婉难过到极点。 此时的明婉,身心俱遭受了重创,她实在想不明白,巨人们怎么会如此恶劣的对待曾经族群中英雄般的人物——难道他们被五毒打烙在内心深处的奴性颠覆了良知,导致他们是非不分,忠义全无。 明婉痛苦地坐在了巨人身旁,明婉想到:惩治了五毒,“生命长廊”该不该继续——好像,我没有继续建造“生命长廊”的理由…… 带着小女孩的巨人并没有走,也没有为明婉的斥责感到委屈。 “爸爸,叔叔睡着了吗?”小女孩轻轻地小心地问道。 “是的。小丫。”巨人道,“小丫,去找族长,就说这儿需要他。” 小丫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觉得自己的父亲表情严肃,于是点头答应之后,朝着巨人的住所那儿跑去。 小女孩走远了。 “黑暗圣女,感谢你将他背回来。”巨人道,“可是你不知道,自从他作出救你的决定,他就已经不属于这里——他注定是孤独的。我为他感到难过。” “就因为他救了我,救了黑暗圣女,你们这样对他——”明婉愤愤道—— “他为了救你,竟然置大家于水深火热之中——巨人一族完了,全完了……”这巨人悲叹道,“巨人一族的灾难即将降临,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明白!”明婉争辩道,“巨人明明拯救了大家,从五毒残酷的刑罚中救了大家,你——” “不公平,是吗。”这巨人的脸极度悲怆,“在此地,虽然我们是奴隶,是不见天日,任打任杀的奴隶,但是,我们觉得值得。我们做出的牺牲,尽管不会被载入史册,可是,我们问心无愧。他救了你,洪荒世界即将发生巨变,活着巨变已经开始了——他不仅害了他自己,害了巨人一族,还还害了洪荒世界……” “巨变?”明婉疑惑不解,“你告诉我,你说的‘巨变’到底是什么,它已经开始了又是什么意思?告诉我——” 明婉厉声叫道,这巨人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无声地啜泣着。 “大柱,现在说这些已毫无必要——”一名年长的巨人将巨手按在了大柱的肩上,“黑暗圣女,你需要知道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明婉惊讶地问道。 “关于黑暗审判的真相。”年长的巨人道,“我是巨人一族的族长,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生命长廊’还没有建成,怎么可能结束!”明婉质问道,“没有你们巨人的帮助,我自己也可以让他安息。族长,虽然我是黑暗圣女,但我敬佩他的勇气和坚强——他不需要你们的怜悯。” “唉,”族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不是关于他的问题,而是关于洪荒世界的问题——你看看,这是五毒死后从天空飘落的一本典籍,上面有着关于黑暗审判的详尽记载——看了,你会明白大柱的。” 明婉狐疑地接过族长手中的典籍——她仔细地翻看了一遍,发现里面记载的内容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这是真的吗?”明婉张大了嘴,实在不愿意相信。明婉突然记起了五毒老大最后说的那句话——圣女,杀了我们,你会受报应的! 难道这就是报应——在明婉不想它来临的时候,它却悄然发生了,而且毫无逆转的可能。 “是真的。”族长道,“我相信这是真的。黑暗圣女,现在做任何一切都是徒劳的。打错已经铸成——当然,对于你来说,这是喜事。” “可我——”明婉不知道如何表述自己的观点——一个黑暗圣女,难道要跟巨人一族的长老说,他不愿意黑暗审判就这样来临。 “我们不会领你的情。原因很简单,你曾经是黑暗圣女,永远是黑暗圣女;而我们,巨人一族,被黑暗世界奴役了那么多的世代——我们不过是奴隶。”巨人中的族长道,“我们为自己所吃得苦受的罪流的血付出的生命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我们领了你的情,就玷污了巨人一族先辈的清白——当然,他例外!” 巨人一族的族长摇摇头,对着躺着的巨人道:“孩子,不管你做的对不对,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没有人能够颠覆过去,我们有的只有承受未来的勇气和坚强。你安心去吧,抛却一切的烦恼和忧愁,安心地去吧!” 明婉的心像被击穿一个洞。 “点火。”巨人一族的族长一声令下,几个巨人一齐用力,将巨人的尸体投入了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 “你为什么要救我——明知冒天下之大不韪,”明婉痛苦地想着,“你定然知道救我的代价可能是什么,可你依然决然地出手——你出手之前,一定不打算活着离开,所以你至死没有放松紧抓着五毒老三的手。” “我该怎么办?黑暗审判已经结束,我通过了黑暗审判,这预示着黑暗世界的重生,黑暗力量的复活,黑暗!黑暗!”明婉痛苦地想着,“黑暗世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它将人类少女点了心灯,它像五毒一样奴役着巨人一族,这太可怕了。我的手,我的手是造就这可怕的源泉。” 巨人一族的族长站在一旁,可怜地望着明婉,道:“明天烛阳升起,这里将不复存在,而我们巨人一族也将回到我们的故土生活。但是,从明天开始,洪荒世界注定不再太平,不再和谐,杀戮、流血、战争、奴役必将充斥洪荒大地——你好自为之。” “我们,我们还会再见吗?”明婉问道。 明婉的内心急需依靠。 巨人一族的族长点点头,道:“会的。一定会的。他日,战场上我们一定会再见。我们互为敌人,流血甚至死亡。” 明婉闭上了双眼,她发疯一般地朝着山崖之上跑去。她越跑越快,越跑越远…… “我们走吧。”巨人一族的族长吩咐道,“就让他安睡在这里。他是孤儿,就让他享受孤独吧!” 巨人一族开始整理行装。 根据那典籍上的记载,他们来自于昆仑山西侧,是很久很久以前洪荒世界击垮黑暗世界的主力军——为了封印黑暗世界和黑暗力量,巨人一族自愿承担了迁移到此地被五毒奴役的命运——他们随着黑暗圣女、五毒的死亡而死亡。只不过,当他们在下一个世代醒来的时候,已经忘却了前世的事情—— 和巨人一族一样作出牺牲的还有林氏一族,他们的少女被点了心灯,且身上暗藏了黑暗世界的能量,成为了黑暗世界备选的黑暗圣女的对象。 黎明降临了。 巨人一族的长老迎着烛阳站着——一夜未眠的他,朝着一夜未眠的巨人一族大声叫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