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宗师》 第十章 芸芸众生,皆入吾门 有来客栈外,往北三百米的一片杨树林里,被老板娘唤去送客的张二站在一棵树下,神色冷漠的将一张写着“右”的字条轻轻卷起,环顾左右,见四下无人,便用食指抵着拇指,含于口中,吹了一声口哨。 哨声短促有力,声音异常嘹亮,不多时,一只黑鹰便从空中飞扑下来,落在张二抬起的手臂上,将手中的字条塞进系在黑鹰爪上的竹管里,亲昵的摸了摸黑鹰背上光滑柔顺的羽毛。 “宝贝儿,要麻烦你走一趟了,将信送去连云寨,回来我给你买肉吃,去吧!” 张二把臂向上一抬,如裂石之音般的唳啸声骤然响起,只见黑鹰振动双翅,卷起一阵狂风,向着远处群山急掠而去! 双眼微眯,张二望着黑鹰离去的方向,低声喃喃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萧东庭,这次你承了我们的情,他日再有事相求,你总不好推脱了吧。” 有来客栈二楼,走廊上的木质地板被莫轻歌踩的哒哒作响,全身动弹不得的老板娘面色绯红,像条瘫软的美女蛇被莫轻歌拦腰抱着,丰腴的大腿紧贴在莫轻歌的右手臂上,触感柔润,弹性惊人。 随便选了个房间,莫轻歌也没用钥匙什么的,直接以真气将锁震成一堆碎铁,接着推门而入! 客房内家设质朴简单,不过或许是很久没有通风的缘故,屋子里总有一股淡淡的霉味,环境的好坏,莫轻歌并不是很在意,就像他品得了几十两银子一壶的上好花雕,也喝的下几文钱一碗的粗糙黄酒一样。 将老板娘扔在床上,莫轻歌大袖一拂,便解了她的哑穴。 老板娘“咝咝”的吸了一口凉气,随即目光幽怨,不满的轻哼道:“你个没良心的,做事不能细心些吗?这么莽撞,可摔疼奴家了,当心一会儿奴家不让你上床!” 将两只靴子踢落,坐在床边的莫轻歌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翻身覆在老板娘那玲珑有致的娇躯上,两只手将其紧紧的搂着,让温香软玉贴个满怀,语气轻柔,口吻却霸道。 “床上的事可不是女人了算,而是男人了算,今我不止要上床,还要上你呢!” 首次被男子如此亲密的抱着,看起来妖娆妩媚,实则还是个雏儿的老板娘面色微变,尽量以和缓的语气道:“那公子可不可以先将奴家的穴道解了,奴家这样不能动弹,可没法服侍公子你呢。” “你的穴道还是不解为好,解开穴道后,老板娘你肯定不乖,如今这样挺不错的,任我为所欲为,你还没法反抗!” 莫轻歌戏谑开口的同时,深深的吸了口如兰似桂的馥郁幽香,薄唇贴着玉颈那细腻柔滑的肌肤,带着灼热的呼吸,一路蜿蜒向上。 老板娘只觉得左侧脸颊如同火撩一般,灼烧着血肉,火辣辣的一片,嫩白的俏脸开始浮现出朵朵诱人的红霞,让本就妩媚动人的老板娘再添三分妖冶艳丽。 “莫公子,你该不会来真的吧?”老板娘颤声着,带着娇柔的喘息,她本以为莫轻歌将她制住,让她无力反抗,是察觉出了什么,故而还想装模作样的拖延一些时间,好借机冲开穴道,哪知…… 难道这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这位莫公子真的就是想要她做一个任其摆弄亵玩的床笫玩物?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难道还能有假么?” 莫轻歌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揽着老板娘后背的双手向上缓缓移动,顺着脖颈绕了过来,捧住老板娘美艳动人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那滑如凝脂的娇嫩肌肤。 老板娘两侧脸颊丰腴有肉,下巴却尖俏的紧,丰润的朱唇微微上翘着,似在发出含蓄的邀请,波光粼粼的双眼犹若春水,透着惊人的媚意! 下人常以十全十美喻事喻物,十分姿色,在莫轻歌眼中,老板娘已得八分半,媚骨成的诱人风情可锦上添花,再增半分乃至一分。 “老板娘,你可真像一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凝视着眼前这张媚惑生的俏脸,莫轻歌由衷的赞叹道。 被一双灼灼目光给盯着,一向镇定过人的老板娘也慌了神,红唇微启,正要些什么,却见莫轻歌将头垂下,把话堵了回去,到嘴的话转眼间就变成了暧昧的“呜呜”声。 老板娘此刻欲哭无泪,常年打雁,终被雁啄,以往自己施展美人计,那次不是耍的别人晕头转向,将祖宗十八代都给抖搂出来,这次只不过想套个消息,却栽了个大跟头,还是没法翻身的那种。 难道我的红丸儿就要在今被人摘了去? 就在此时,莫轻歌的吻从开始的轻啄细磨变得火热而又放肆起来,叩开玉门关,肆意的攻城略地,侵占内池。 老板娘大脑“嗡”地一声,思绪迟钝,变得迷迷糊糊起来,只觉得全身上下燥热无比,似由内而外着了火一般,这股无形之火将理智付诸一炬,只剩下唇齿间的欢愉快感无限扩大。 不知何时,莫轻歌那双捧着老板娘俏脸的手已经松开,向下滑落…… 右手指尖掠过老板娘那美艳的侧脸,秀美的玉颈,精致的锁骨,最后在一座高耸雪峰前停了下来,轻轻的覆了上去,即使隔着两层布料,莫轻歌也能感受到那惊心动魄的细腻柔软,五指尚未用力便已深陷。 与此同时,莫轻歌的左手也没闲着,或是在那狭窄纤细的水蛇腰上轻抚游荡,或是在那挺翘饱满的两瓣嫩桃上揉捏搓拿。 前凸后翘中间细,全身柔弱无骨,肌肤顺滑如绸,这老板娘简直就是上赐予男人的绝品恩物! 从最开始的惊慌,到如今的享受,不过短短片刻,老板娘只觉得那在她身上游离的大手,仿佛具有魔力一般,所过之处,肌肤犹如火烧,带来阵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快感。 迷迷糊糊的老板娘在初窥男女滋味后,已渐入佳境,香舌暗吐,轻饶缠绵,感受着身下娇躯的火热滚烫,以及唇舌间的来往迎合,莫轻歌知道老板娘已经动情了。 凡事适可而止就好,舍下那甜腻滑嫩的香舌,莫轻歌缓缓的抬起头来,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春情水雾,老板娘鼻息咻咻的喘着气,高耸的胸部剧烈起伏着,即使是仰面躺在床上,也依旧丰挺浑圆,所谓的横看成岭,侧看成峰,想来不外如是! “公子怎么停下来了?” 头脑晕乎乎的老板娘,在这一句话脱口而出后,眼中就恢复了一丝清明,开始后悔起来,自己刚才就好像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置身于那滚烫灼热的销魂刺激中难以自拔,话都不经大脑了。 手指轻抚着老板娘那柔润红肿的嘴唇,莫轻歌促狭笑道:“老板娘该不会真以为我要将你吃干抹净吧?如今你被我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便宜算是占尽了,这也算是对你抱着不良企图对我施展美人计的惩戒!” “当然,老板娘觉得个中滋味美妙,意犹未尽的不想停下,我们完全可以继续!” “谁要跟你继续?臭不要脸的浑子!”心有余悸的老板娘白眼一翻,自有一股妩媚风流,语气像极了情人间的打情骂俏,那里还有半点起初的羞恼恨意。 莫轻歌卷过老板娘脸颊上的一缕青丝,在指尖打着圈儿,淡淡笑道:“不继续就不继续吧,不过接下来我们该做正事了,我问你答,不准不答,不准有所隐瞒,不准编谎话骗我,三条中犯了任何一条,我都要……大刑伺候!” “不知公子所的大刑,究竟是怎样的大刑呢?”老板娘又恢复了几分往昔的谈笑自若。 莫轻歌用指尖的发梢来回挠着老板娘的侧脸,面上郑重其事的道:“就是这样的大刑……对了,刚才咱俩没做完的事也算!” 老板娘只觉得两侧脸颊奇痒无比,瞬间破了功,忍不住咯咯咯的直笑,笑出了泪花:“公子别挠……别挠,你问,你问就是。” 莫轻歌停下手上动作,问道:“第一个问题,老板娘你叫什么名字?” “温香玉。”老板娘老实回答道。 莫轻歌笑着赞道:“这名字取得可真好,人如其名,温暖如玉,也的的确确是个香喷喷的大美人……那我亲爱的大美人,除去有来客栈老板娘的身份外,你可还有其他的身份?这是第二个问题!” 温香玉沉凝不语,似在犹豫,莫轻歌佯作怒状,一边继续挠着她的痒,一边恶声恶气道:“还敢犹豫,一看就是有了!” 忍着痒痒憋着笑,温香玉一张俏脸通红,可就是不,莫轻歌松开绕在指尖上的青丝,皱眉泄气道:“算了,你不愿意,想来是有为难之处,我也不会真的逼你。” 怔怔的看着莫轻歌,温香玉蹙眉好一会儿后,抿了抿唇,问道:“公子可听过芸芸众生,皆入吾门这八个字吗?” 莫轻歌摇了摇头,示意未曾听过。 温香玉面色犹豫,随后轻声道:“这个八字的是一个名为众生门的隐密宗门,而我,除了老板娘的身份外,还是众生门青州朗月府北部搜讯使!” “众生门?搜讯使?” 莫轻歌脑海中将原身的记忆快速的过滤了一遍,对于这个众生门却是没有半点映像,不由问道:“老板娘可否详细的与我这个众生门?” 温香玉这次没在犹豫,直接道:“众生门是个十分隐秘的宗门,主要以刺探贩卖消息为主,门人身份千奇百怪,有掌柜,乞丐,船家,马匪,书生等等,彼此各不相识,奴家门中地位不高,无法涉及核心隐秘,只知道众生门中层人物,大概分为搜讯使,中间人,以及消息贩子三类!” “搜讯使负责收集消息,中间人负责替收讯使以及消息贩子联系上级或同门,就像我,除了手底下的人以及中间人之外,一个众生门人也不认识,至于消息贩子则负责在黑市兜售消息。” 莫轻歌沉默片刻后,又问道:“其初进入客栈时,就发觉老板娘你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难道你之前认识我?” 温香玉笑了笑:“不认识,只是前段时日,中间人联系上奴家,有位高层让我们青州门人密切关注一个叫做叶玄的人,并尽己所能的为其提供帮助。” “奴家根据上面提供的信息,对这个叶玄以及与其有所牵涉的人做了详细的调查,其中恰好就有公子。” 叶玄? 莫轻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旋即眯眼笑道:“那老板娘你接近我,向我施展美人计的意图又是什么?别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 温香玉噗嗤一笑,接着幽幽道:“根据奴家得到的信息,公子如今应该在扶摇宫的悔过崖才对,悔过崖的困龙石,除了扶摇宫刑殿特制的令牌外,寻常人修为也难以打开!” “奴家呢!也只是想知道公子是如何从悔过崖上下来的?毕竟现在扶摇宫内党派关系复杂,竞争激烈,若放公子下崖的是玄水峰主左丘惜寒,那么这个情报的价值可就有些……不可估量了!” “除此之外,奴家真的没有想过要害公子你,毕竟我们是做消息买卖的,不是做的杀人买卖。” 将诸多信息细细消化之后,莫轻歌又卷起一缕青丝,眯眼笑道:“老板娘……可还有什么遗漏隐瞒之处,现在,还来的及。” 温香玉又娇又媚的嗔道:“在公子的大刑之下,奴家……奴家那还敢有半点遗漏隐瞒之处?” 第六十二章 突破在即 莫轻歌眼帘微阖,将贾豁的全盘计划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心里不得不承认,贾豁此人心思之缜密,常人难以企及,其部署的计划虽然算不上是衣无缝,却也丝丝入扣,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 长吁一口浊气,莫轻歌声音微沉道:“一切皆依贾掌柜的计划行事,只盼事成之后,贾掌柜你也别忘了之前对莫某的许诺!” 贾豁闻言笑道:“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我们这些生意人啊,最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嘿嘿,莫公子你放心,事成之后,韩家的撼世拳经,贾某一定分毫不损的双手奉上。” 莫轻歌淡雅一笑,不再言语,恰逢这时,思雅端着瓷碗走了进来,脆生生的开口道:“公子公子,鸡已经炖好了,快来尝尝思雅的手艺怎么样。” 妮子额间覆着一层薄汗,鬓发微湿,其中有一缕发梢卷起,贴在红扑扑的俏脸上,自有一种少女的俏皮风情。 思雅脸洋溢着开心的微笑,可当其瞧见贾豁时,脸上的笑意蓦然一僵,顿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在贾府呆了许些时日,即使现在已是莫轻歌的婢女,可面对贾豁这个曾经的老爷,思雅还是有些莫名的拘谨。 目光在思雅身上溜溜一转,贾豁转过头,朝着莫轻歌意味深长的道:“这个婢女当真长的不错,纯稚清丽,以前贾某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府上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可人儿,否则什么,也不会让莫公子讨要过去。” 莫轻歌浅浅的饮了一口杯中茶,语气清淡道:“人都已经送给我了,贾掌柜现在若是想要反悔,可就未免有些太迟了!” 贾豁摇头笑道:“这丫头如此讨公子欢喜,贾某又岂会那么不识趣的要回去?好了,如今事已谈完,贾某也就不耽搁公子你用膳了,这就先行告辞!” 目送着贾豁起身离开后,莫轻歌调过头来,看了看还傻傻站在原地的思雅,嘴角流露出一抹坏笑,伸手拍了拍大腿,道:“你家公子的软椅都给你摆好了,怎么还在那里傻站着?赶紧过来坐下呀!” 思雅这时方才缓过神来,下意识的“哦”了一声,旋即又想起莫轻歌适才所的惩罚,脸上红霞更深,可摄于莫轻歌的淫威,还是踟蹰着脚步走上近前,乖巧的坐了下去。 温香软玉在怀,莫轻歌翘起食指,在妮子轻启微分的红唇上轻轻一抹,眯眼笑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思雅你应该不需在用我教了吧。” “不用不用了,思雅知道的”妮子微如蚊呐的着,声音的几乎听不见。 香艳旖旎的用完午膳后,莫轻歌看着怀中那红唇微肿,杏眼迷离,俏脸殷红欲滴,清纯中夹杂着诱人媚态的思雅,不由暗叹:这妮子精气神如此与我契合,简直就是完美的双修炉鼎,呸呸,完美的双修道侣啊。 曲指刮了刮怀中可人儿那秀气挺翘的琼鼻,旋即便用狼外婆诱惑红帽的语气幽幽道:“思雅,我这儿有套需要两个人一起才能炼的功法,如今还缺一个人,你愿意跟我一起练吗?” 思雅双眼半眯半阖,原本清澈的双眸如今已染上了一丝盎然春意,年纪虽,却已美态惊人,依稀可见未来的倾国艳色,在听见莫轻歌问话后,妮子既娇且糯的“唔”了声,同时轻巧的点了点脑袋。 “思雅以前只跟爷爷练过一起练过武功,还没跟公子一起练过哩,自然是愿意啦!” 莫轻歌哈哈一笑,宽大云袖一摆,霎时间,一股柔和似风的气劲刮过整个屋室,随着“啪”的一声轻响传出,所有门窗整齐划一的紧闭关上,彻底杜绝了外人窥探神功的可能。 “我这套功法分为内功与外功,思雅你初学乍练,根基未稳,需得先从外功入手,由外至内,方有所成,等会儿你按我的做,明白吗?”莫轻歌神色威严肃穆,完全一副师尊教导弟子的模样。 妮子完全被莫轻歌伪装的严肃神色给唬住了,竟也认真的道:“思雅明白了。” 接下来,按照莫轻歌的细心指导,思雅神情娇羞的配合着他将那所谓的外功架子摆好。 “公子,你这功夫好怪哩,为什么要思雅用腿缠着你的腰啊?还要用手揽着你的脖子,挂在你身上呀?像爬树一样。” “你个妮子懂什么?这套功夫看起来虽然怪,可实则却是佛门极乐寺的上乘法门,名为极乐欢喜禅,此功由外至内后,可得极乐无限,咳咳,眼下公子我交给你的呢,正是外功中的老树盘根,你可得用心练呐!” “不知道为什么,思雅这样和公子练功,全身就像是着了火一样,全身辣辣的,痒痒的,麻麻的,好不舒服啊!” “这就叫做功起身热,乃是极乐欢喜禅初窥门径的征兆,再过两年,公子我就教你散热之法!” “还有要炼两年呀?这么久,唔那思雅可不可以不练了啊?思雅现在手都有些酸了!” “习武练功岂能半途而废?再,这极乐欢喜禅要两人合练才行,若是其中有一人临时退出,另外一人必定走火入魔而死。” “这武功好危险呀,竟然会炼死人,思雅不要公子死,可是可是万一思雅练不好的话,会……会怎么样啊?” “思雅练不好的话,我体内的热气就会四处乱走,比下油锅还痛苦哩!所以,思雅你一定要用心练功,若是不用心的话,公子我会拿棍子狠狠的打你屁股!” “那那如果思雅炼好了呢?” “练好了?练好了的话,我会在两年后检验你的武功进展,到时再拿棍子打你的屁股。”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中传来轻微的声响,紧闭的门窗“吱呀”一声,全部敞开,沉没西山的夕阳将最后一缕余辉送进屋内,洒在思雅安详的睡颜上。 莫轻歌长吁口气,除却那份不清,道不明,仿佛源自于灵魂深处的亲切感外,他是真的有些喜欢这个单纯可爱的妮子了。 喜欢她那柔弱软糯的嗓音,喜欢逗弄她时,妮子所表现出来的羞涩,担忧,不安等情绪,那种发自内心,不掩饰,不做作的真实情感。 就如大多数身处黑暗的人,渴望光明一样,心思复杂的人,总是容易被那些心思单纯的人吸引。 夕阳西下,月上树梢。 莫轻歌忽地深吸口气,摇了摇头,将心中杂念完全摒弃,不再多作它想,他感觉 他的修为似乎要突破了! 第一章 白衣公子 四月的亮的不早不晚,卯时三刻,旭日冉冉升起,划开了沉昏的夜幕,带着三分凉意的晨风吹过碧水湖,水平如镜的湖面上顿时泛起了层层褶皱,一簇簇荷叶摇曳不定,跌宕起伏,盛在上面的露珠滴入湖中,在这宁静的清晨,发出“叮叮咚咚”的悦耳声响。 一艘乌蓬船穿行在荷叶之间,撑船的老者哼着渔歌,沙哑的声调带着岁月积淀下来的厚重沧桑,应和着水滴入湖的响声,倒也别俱一番风味。 一曲渔歌唱罢,老者那黝黑干瘦的双手握着木浆一支一荡,带起条条翻滚涌动的水痕,浑浊的双眼望向那负手立于船头,气质高雅,衣袂翩翩的白衣公子。 此刻初阳方升,晨辉洒在后者那白玉似的俊美脸庞上,似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曦,朦朦胧胧,有种不出的飘逸出尘。 老者自问活了一甲子,六十个春秋,形形色色各种人物也见过不少,可像白衣公子这般丰神如玉,谪仙似的人物儿还是第一次见。 来也奇,这白衣公子自方才上船,信手给了一角碎银子后,也不到那个渡口码头,只是让自己撑船往前。 “公子,还往前吗?在往前就快到碧水湖中心了!”老者问道。 “老丈只管往前,到地儿了,莫某会先支会老丈一声的。” 白衣公子的声音十分好听,清洌如水一般,可语气却柔和似风,入耳字句清晰,使人闻声忘俗,老者听了,含笑应了声,又换了曲渔歌,自娱自乐的唱了起来。 碧水湖的水质极好,放眼望去,碧波起伏荡漾,河内飘动的水草,河底呈列的鹅卵碎石悉数可见,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白衣公子心境略有起伏。 白衣公子姓莫,名轻歌,并非此界中人,而他的身份套用前世的相关法大概可以用“穿越者”三个字来形容概括。 莫轻歌前世出生商业家族,是个地地道道的豪门子弟,可在一年前,父母因飞机失事,意外亡故,留下大量遗产以及数十家企业股份,莫轻歌有着极高的商业赋,但他本人却并不热衷在商场上翻云覆雨,反而喜欢游历冒险,探询未知。 在悲痛消沉一段时间后,莫轻歌将手中的股份转手卖出,积极的投身探险事业当中,他曾为一睹吸血树的奇异,不远万里前往阿富汗北部森林,也曾为知道幽灵船,幽灵岛是否存在,在茫茫大海上漂泊数月之久,前世就在他准备动身前往爪哇谷洞探险时,却在网上看到了一则消息。 华夏万山之祖昆仑山出现前所未有的异像,彩霞漫,流泻千里,紧接着,在昆仑山的上空又出现了一座数百丈大的仙门虚影,门内琼楼玉宇,瑶台仙阙无数,疑是仙家妙境,异像持续了一个时,方才缓缓消散。 当时目睹异像的人成千上万,关于昆仑山仙门事件,也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各大媒体平台,成为版面头条,引得国内国外哗然一片。 莫轻歌在知道昆仑山仙迹显化一事后,也取消了原来的计划部署,立刻动身前往昆仑山。 因为生异像的缘故,昆仑山在短短时间内便吸引了大量探险者,记者,游客,以及国家部门人员,七后,昆仑山异像再现。 明明上一刻还是万里晴空,可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空就被厚如山峦的阴云重重掩盖,无数雷电好似游蛇一般在阴云间翻腾穿行,交织成网,气氛压抑,恍若末世降临。 莫轻歌一边惊叹这有违气象常识的一幕,一边拿出相机拍摄,同时还暗自戏谑的猜想,等会儿会不会有雷霆降下,如同中的那些烂俗情节一般,一道雷将他给劈到异世界去,那知念头方起,莫轻歌就陡然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响,随后就双眼一黑,人事不知了! 一语成谶! 莫轻歌真的被雷电劈中了,也真的穿越到了异世界,还附身在了一个魂魄将散,同名同姓的人身上,莫轻歌的魂魄因与原身那意识微弱的魂魄融合,获得了原身的所有记忆。 根据原身的记忆得知,这方世界名为神州大陆,在这个世界中,有人高声一喝,可叫万里浮云尽散,有人大袖凌空一卷,立四海之水以洗苍穹,在这个世界里,习练武道,可人人如龙,成仙成佛。 除此之外,莫轻歌还知道了原身的身份。 青州大宗扶摇宫……玄水峰峰主左丘惜寒之子。 这家伙身份显赫不,还生的一副卖相极佳的上好皮囊,莫轻歌也时常暗叹,似这般剑眉飞扬,面如冠玉,目若寒星的俊美青年若是放在前世,绝对实力吊打所谓的长腿欧巴,吸粉无数。 事实上,在扶摇宫内,原身就已然被无数女弟子引为梦中情人,当然,根据同性相斥的原理,也少不了被无数男弟子视为眼钉肉刺! 原身的头号粉丝叫做苏媚儿,是青木峰峰主的侄女,只因倾慕原身,又不满未婚夫叶玄只是一个家族的子弟,并且还是那种丹田破损,无法修炼的废材,不出所料的按照套路出牌,轰轰烈烈的上演了一出登门退婚的戏码。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一千,道一万,不过一个风水轮流转的道理,仅仅不到一年,那个无法修炼的废材叶玄竟然通过了重重选拔,拜入了扶摇宫,并且修为还达到了后巅峰,在选拔过程中大放异彩。 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原身与叶玄不期而遇,时常听闻门内风言风语的叶玄,以为苏媚儿是因为原身的缘故才上门退婚,致使家族蒙羞,当着诸多弟子的面,叶玄毫不畏惧原身的身份,出言讥讽,什么有眼无珠啦,什么白长一双招子啦,总之,话一箩筐,大抵就是原身没品味,竟会看上苏媚儿这样趋炎附势的女人。 本来原身与苏媚儿并无关系,此事当面澄清就好,可原身性情孤高,遇到此事不屑一词,反而恼怒叶玄这外门弟子无端的挑衅嘲讽,一掌既将叶玄击成重伤,若非楚聆雨及时出现相救,那废材主角叶玄只怕早已重伤不治,命悬一线了。 狗血的故事随之到来…… 出手相救的楚聆雨竟然是原身心仪已久之人,在救下叶玄之后,楚聆雨斥责原身无故对同门动手,要求原身当众向叶玄赔礼道歉,见心仪之人如此袒护一个微不足道的外门弟子,原身已然心有不满,要他屈尊降贵向一个外门弟子道歉更是门都没有。 双方一个是玄水峰主之子,一个是宫主门下最为受宠的女弟子,一个执意要求对方当众赔礼道歉,另一个不肯屈尊降贵,事情逐渐闹大,最后更是惊动了宗门高层! 扶摇宫家大业大,宫内党派关系错综复杂,本来不大的一件事,竟然成为了党派倾轧的契机,纵使原身母亲极力袒护,也敌不过诸峰同时联手施压,最后按照宗门条律,原身被以无故击伤宫门弟子为由,罚在悔过涯禁闭半年。 禁闭期间,原身心中抑郁之气难平,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那叶玄挑衅在先,他出手惩治一二有何不可?楚聆雨竟会如此袒护于他,让自己遭此重罚。 心境不稳,杂念丛生,导致原身修炼时一个不慎,最终走火入魔,若是换做平时,只需旁人替他引导疏理真气倒也并没什么大碍,可惜原身因身处悔过涯,在无人得知施救的情况下暴毙身亡,让刚刚魂传过来的莫轻歌得以鸠占鹊巢,捡了个便宜。 细细想来,这剧情发展走向真是莫名的熟悉,典型的嚣张未婚妻上门退婚,废材主角开启狂猛吊炸的逆袭之路,一路拳打骄,脚踢鬼才,横推世界开后宫的节奏。 “老弟啊老弟,你老爷是不是看你手腕掰不过人家,出场一回合即死,还死的这般窝囊,着实可怜的紧,所以才让我来替你接班扛旗,出任这主角逆袭路上的大反派一职啊?” 这是莫轻歌在知晓整个前因后果下,三月以来,时常挂在嘴边,嗑叨调侃原身的一句话。 尽管被雷给劈到异世界来堪称是俗套中的俗套开端,原身留下的恩怨情仇更是狗血中的狗血故事,可对于这个世界中的武道莫轻歌还是异尝热衷的。 武道无涯,取法地,合纳宇宙,修行既是在探索未知,开发人体宝藏,成仙成佛后的长生久视更令莫轻歌无比的憧憬向往。 叶玄固然有他的机缘,使他一飞冲,可莫轻歌同样也有自己的造化,让他翻转乾坤,在与原身残魂融合之际,莫轻歌发现自己的灵魂之中有着两件异物。 一座仙门,一方莲池。 莫轻歌之所以能离开悔过涯,便是凭借原身记忆,以真气催动未央仙门上的周星辰挪移大阵,穿梭空间来到朗月府的,朗月府虽与扶摇宫所在的青玉府同属青州,不过两者之间却隔着三府之地,数万里之遥。 至于另外那方莲池名为造化莲池,莲池合罡地煞之数,每隔一百零八会开一朵造化清莲,清莲中生有莲魂,而身为莲主,莫轻歌可以获得莲魂所有的武学智慧乃至体会感悟。 想起造化莲池内,第一朵清莲盛开时,氤氲散去后出现的莲魂移花宫主邀月,莫轻歌的嘴角不由扬起了一抹笑意。 忽然,笑意敛去,莫轻歌神色一凛,目光投向薄雾笼罩的远处,过了一好会儿,面色恢复如常,莫轻歌微微侧过头来。 “老丈可以停船了,我要到的地方……到了!” 第二章 气势之争 老者闻言,停下了手上动作,行驶在荷叶丛中的乌篷船依照惯性再往前漂移了一段距离后,也缓缓的停下,一阵风从远处吹来,吹散了薄雾,这风与寻常的风不同,落在身上,砭肌刺骨,竟比腊月寒风还要森冷三分,让只穿了一件短袖布衣的撑船老者浑身打了个寒颤。 老者抬眼前望,只见那薄雾消散之处,一个浓眉方脸,气度威严的青袍中年背负着双手,恍若无物般卓然立足于一片荷叶之上。 这时,青袍中年那微阖的双眼猛地睁开,一道凌厉的目光迎面扫来,如利刃穿心,刺的撑船老者呼吸一窒。 片刻后,那凌厉如刀剑的目光移开,落在莫轻歌身上时,那压抑窒息的感觉方才消失,老者面色苍白的吁了口气,后背额角已冷汗淋漓,不觉望向一旁泰然自若的莫轻歌,低呼道:“公子,这……” “多谢老丈一路相送,不过留在此地对老丈你来实在有害无益,还是先行离去为好!” 莫轻歌含笑罢,脚尖轻轻一点船头,恰似一缕清烟飘飞而出,白衣临风,意态潇洒的在离那青袍中年十丈处的一片碧绿荷叶上落下,荷叶不浮不沉,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见两人竟能立足在荷叶之上遥遥对视,加上刚才那压抑窒息的感觉,老者那能还不明白这两人就是那种能高来高去的江湖高手,平时稍有闲钱便去茶馆听书的他也琢磨出了丁点意味儿,大抵明白今日是遇上江湖高手比武对决了。 古往今来,高手比武对决,祸及无辜的例子不再少数,老者家里还有个靠他吃饭的独孙儿在,自然不敢从旁观看这难得一见的高手对决,因而听从莫轻歌的良言相劝,沉默间调转船头,自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待乌蓬船驶入荷叶丛中,老者的身影渐渐远去时,一股凌厉的气势方从莫轻歌对面那青袍男子身上轰然迸发,掀起一阵紊乱气流,遥遥压来,森寒如刀剑加身。 肌肤上传来阵阵刺痛,森冷寒意透过毛孔,直达五内,侵蚀腑脏,除此之外,莫轻歌还感受到了一股无形气机游离在周身体外,窥视着他气机流转的破绽之处。 莫轻歌明白青袍中年这是打着先声夺人的主意,若是自己被其气势所摄,露出半分怯意,或是气机流转稍有滞碍,迎接他的必将是狂风暴雨般的凌厉攻击,在气势的压制下,他必将处于极端不利的被动局面。 全身气机沉定,莫轻歌衣袂不扬,既绵且长的深吸口气…… 三个月前,造化莲池中第一朵清莲盛开,莫轻歌凭借莲魂邀月宫主一生武学智慧,以玄水峰的潮汐真气为根基,仅仅只用了月余时间,便将明玉功修炼至第八层巅峰境界,距离第九层圆满之境只差一线。 邀月宫主曾在生机无望的情况下,抛却一切念头,豁然贯通练成明玉功第九层,两个月来,莫轻歌不断挑战朗月府各地的先高手,除了追求精神感官上的刺激,想与各地高手一较长短之外,更多的却是想借助生死压力,取得突破。 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冥冥之中就仿佛有一股无形之力在不停的督促着他变强,变强,变得更强。 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接手了原身的烂摊子,融合了原身的灵魂,对于那个主角光环罩身的叶玄,莫轻歌有种发自内心灵魂的厌恶与仇视。 这一笑泯恩仇的江湖佳话注定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半年禁闭时间一至,谁知道那个废材主角的修为会达到何种境地?莫轻歌没有后发制于人的觉悟,只有先发制人的打算,换个通俗一点的法就是……与其被主角撵着追,不如追着主角打! 长吐口气,体内气机升腾,一股毫不逊色青袍男子的强大气势瞬间以莫轻歌为中心向外散开,湖水翻涌不休,似大江东去,一泻千里,气势磅礴浩荡,周遭荷叶呈环形朝着四周层层倾斜,奇异景象蔚为大观。 刀剑加身的森寒感觉顿时一扫而空。 “有些本事!” 青袍男子面色微变,出口赞了声,望向莫轻歌的目光冷漠依旧。 “就是阁下杀了我燕独鹤的儿子?又送战贴上门,约燕某来这碧水湖心一决生死,了结仇怨的?” 莫轻歌淡然道:“若是送入燕府中的战贴上,末尾落笔的是莫轻狂三字,那么燕家主口中的阁下,应该也就是在下了。” 话完,莫轻歌环目四周,又道:“看来今日燕家主是孤身一人前来,没有提前在此处设下埋伏,这样很好,否则这一场了结仇怨的生死较量,变成了不择手段的仇杀,那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燕独鹤闻言,不屑的哼笑道:“燕某人虽为一家之主,常年计较于得失之间,但也不失武者气节,不屑于此等下作手段,更何况,杀子之仇,不亲自动手去报,又怎能疏解胸中恨意,还有何痛快可言?” 莫轻歌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梨涡:“如此来,倒是莫某有些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两个月来,莫轻歌挑战各地先高手,用的都是“莫轻狂”这个江湖马甲,选择的约战地点也是人烟稀少且有水的地方。 作为青州头号势力,扶摇宫招收弟子十分严格,宁缺毋滥,迄今为止整个扶摇宫也不过三千弟子,常年在外游历的更是不足一千,若分布于青州三百多个城池,或多或少,就有些显得地广人稀了。 不过世间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时运不佳遇上一个正在游历的扶摇宫弟子,本应身在悔过涯上的他该如何解释?因此出入闹市时,莫轻歌都会戴上面具,可他并不喜欢这样藏头遮脸的,所以约战地点都是选的人烟稀少之地。 至于约战地点为何要有水,那是因为玄水峰出生的莫轻歌一身气机可与水相连,在有水的地方,自是不用担心遭人埋伏,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守江湖规矩的。 燕独鹤晒笑一声,问道:“燕某人还有一事不明,请阁下予我解惑。” 莫轻歌抚手笑道:“燕家主还有何疑问,但无妨,莫某定当知无不言,否则一会儿燕家主落败身亡,做了糊涂鬼,到阎罗殿上还要告莫某气。” “阁下倒是生的一副伶牙俐齿,口舌出众。” 燕独鹤讥讽一笑,随即正色问道:“阁下先杀燕某爱子,后投战贴至我府上,约我来此一战,想来并非与我燕家有仇,心生报复,阁下此举,是另有它因,还是纯粹的想要以此来激怒燕某,让燕某没有理由避而不战?” “燕家主多虑了。” 莫轻歌肃然道:“令郎什么品行,想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当街欺辱民女,此等恶事既然被莫某撞见,若还当做视而不见,实在良心难安,不得已唯有除暴安良,以安己心,并无其他居心在内。” 莫轻歌言辞凿凿,正气凛然,俨然一幅除暴安良的大侠风范。 “原来如此,呵……我儿德行有失,有此业报,实属应然,只怪燕某平时太过宠溺他了。”沉默许久,燕独鹤谓叹一声,继而寒声道:“可杀子之仇,不共戴,今日燕某必将摘下阁下的头颅,来祭奠我儿!” 莫轻歌哂笑一声,风轻云淡的道:“以莫某的头颅祭奠令郎?燕家主这个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当然,若燕家主真有那本事,莫某的这颗项上人头就是赠予你又有何妨!” “何须你赠?我自来取!” 高喝声落下,燕独鹤眼中杀机恨意毕现,气势瞬间暴涨飙升,往上拔高了数筹不止,似大刀利剑,带着分江断浪之势压来。 刹那之间,湖水分流,莫轻歌的气势气机被一柄无形利刃豁然斩开,一头不着髻冠的墨发被狂风吹的胡乱飞舞,抖动如蛇,周遭气流涌动,如同置身于刀山剑林之中,锋芒刺骨,难受无比。 “燕家主当真是藏而不露,露则杀人啊!” 莫轻歌笑声着,同时心中暗叹,这燕独鹤能成为一家之主,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常年身处高位,养出了常人难以比拟的心性城府,面对自己这个杀子仇人,并未一见面就失了仪态,喊打喊杀,反而将这杀机恨意沉淀内敛,待到不吐不快的时候,方以这杀机恨意助长气势,瞬间爆发。 身躯向前倾斜,燕独鹤顺着莫轻歌气势气机被破开的间隙,登萍踏水而来,沿途荷叶被凌厉气劲撕裂,飘浮在空中,悬而不落,情景诡异非常。 蓦然一声低喝,燕独鹤左右双手向前一挥,呈合拢之状,身旁湖水受无形气机牵引,飞射而出,化作两柄丈许长的水刃,旋转飞舞着,斩向莫轻歌。 与此同时,燕独鹤运气于双手掌间,集聚掌力,含而不吐,蓄势待发。 高手过招,胜负生死往往在旦夕之间见分晓,像书先生口中那般大战七七夜的情景,不过是门外人不懂门内事,胡吹乱奏,扯犊子罢了! 此时此刻,燕独鹤气势正盛,如登高击下,力量凭添三分,务求在势衰之前,将莫轻歌毙于掌下。 “也罢,莫某今便叫燕家主明白一个道理,生死较量如棋局博弈,先手未必会赢,后手……未必会输!” 面对那足以切金断玉的晶莹水刃,莫轻歌面不改色,谈笑自若,莹润剔透如玉雕的双手徐徐探出,左右交叉,迎向那两道水刃。 两道水刃在临近莫轻歌双手之际,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如同遭遇了一股无形异力,陷入了泥沼一般,渐渐后继无力,难以前进分毫。 双手虚托着水刃,莫轻歌绕身一转,信手一拨,两道水刃顿时返转回去。 移花接玉!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三章 后发制人 须臾间转守为攻,被移花接玉拨回去的两道水刃掺杂了莫轻歌的明玉真气,比起来时还要凌厉几分,生生遏制了燕独鹤酝酿已久,即将爆发的攻势,使得燕独鹤那锋芒凌厉,一往无前的气势为之一泄。 适才气势交锋,燕独鹤将胸中杀机恨意暗藏,于瞬间爆发之下,使得精气神突破巅峰状态,夺得先机,在气势压制下,莫轻歌多多少少会受些影响,处于被动局面,一起一落间,胜利枰已往燕独鹤那边倾斜大半。 莫轻歌正是明白这一点,方才一出手就是这竭尽全力的移花接玉,目的就是为了挫一挫燕独鹤的凌厉锋芒,转守为攻,挽回先前颓势。 燕独鹤虽然惊异于这神乎其技的卸劲挪劲之法,可反应却丝毫不慢,蓄满真气的双掌抬手一击,沛然气劲汹涌而出,在身前撑开一道无形气墙,那水刃撞在上面,发出金铁铿锵之声,随后接连爆开,在阳光的映射下,如同两朵绽放的水莲。 挡下水刃后,燕独鹤不仅没松口气,反而瞳孔一缩,露出慎重之色,只见远处一点水光破空袭来,在空中拖曳出一条长长的银线光痕。 那是一滴水! 这滴水落在气墙上,没有像那两道水刃一样暴碎开来,反而激荡起一圈圈波纹涟漪,这滴水并没有多大的力量,可却后劲绵绵,有水滴石穿之功,挡下水刃的气墙在这滴水的无穷后劲下,只坚持不到两息时间,便轰然破碎。 水滴长驱直入,径直射向燕独鹤的眉心要害,燕独鹤眼中精芒一闪,胸腔忽然凹陷下去,张口启唇,吐出一道形如剑气的璀璨金芒。 金芒水滴撞在一起,无声无息,相互抵消。 燕独鹤接二连三的气势遭挫,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宝刀被磨去了锋芒,突破巅峰状态的气势开始逐渐回落。 “来而不往非礼也!燕家主的功夫莫某如今也见识到了,那么也请燕家主接莫某一掌!评判一二吧!” 清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见莫轻歌右手遥遥一掌击出,姿态轻柔无比,似抚玉弄花,极尽优雅之能事,可掌力却一反常态,刚猛至极,如山崩海啸,掌力还未临至,湖面已向下坍陷数尺有余,水浪朝着四周排开散去。 掌劲扑面,空气迫散,燕独鹤只觉得胸口抑郁无比,犹如压着一块千斤大石,几欲窒息,心中不敢大意,连忙屏息凝神,双掌合在一起,高举于头顶之上,掌锋边沿隐隐发出灿灿金芒。 猛地爆喝一声,燕独鹤如抡大刀阔斧,合在一起的双手重重劈下,残月也似的璀璨刀气激射而出,划过虚空。 嗤啦一声,掌力与刀气交织激荡,僵持片刻后,双双崩碎溃散,气劲朝着四下流泻开来,打的周围荷叶残破纷飞,水花四溅。 燕独鹤也不回气,强行压下体内紊乱的气机,再次催发真气,挡开那溃散的气劲,趁着气势还未跌落巅峰,一路踏着荷叶,须臾间便来到了莫轻歌的身前。 腰身一扭,燕独鹤右脚重重抽出,这一脚有山崩石裂之威,空气爆鸣,如春雷炸响般连绵不断,掀起滚滚气浪! 如此霸道猛烈的一击,若是被其击中,莫轻歌纵有护体真气防身,也非得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不可。 燕独鹤来势汹汹,莫轻歌虽惊不乱,身子凭空向后挪移数丈,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这猛烈一击,可面目依旧被其腿劲卷起的劲风刮的火辣生疼。 攻击落空,燕独鹤也不气馁,右脚一踏水面,左脚再次朝着莫轻歌腰间重重扫去,这一脚势大力沉,威力比起刚才那一脚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次,莫轻歌没有再次避退,右掌优雅含蓄,似缓实疾的拍出,掌力如水波流转,徐徐荡漾。 燕独鹤顿时只觉得自己这一脚,仿佛是砸进了一个水池中,劲力被卸去了十之七八,有种浑不受力的感觉,加上方才并未回气,体内气机愈发紊乱,异常的憋屈难受。 “好子,且看你还能接的住几次?” 面色微沉,燕独鹤双脚轮环抽出,化作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模糊残影,劲力如风似雷,卷向莫轻歌。 燕独鹤在碧水城附近素有四绝之称,这四绝分别是掌刀,鞭腿,锤拳,剑指,掌刀莫轻歌刚才已经见识过了,而眼下所施展的的正是另外一绝,鞭腿! “燕家主强提真气,若不能在势衰气竭之前将莫某击败的话,又能坚持得了多久?” 面对燕独鹤狂风暴雷一般的攻势,莫轻歌徐徐后退,双手一转一拨,像是孩子戏水一般,循环推出,掌力如水波荡漾,卸去燕独鹤腿上那狂暴猛烈的劲力。 下柔者莫过于水,而攻坚者又莫胜于水,以此来形容玄水峰的掌法是在再也贴切不过。 连接燕独鹤十数击重腿,在其强提的那口真气濒临衰竭,准备抽身回气的时侯,莫轻歌足下轻轻一顿,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双手一上一下,缓缓相合,作环抱太虚之状,接着重重向前一推。 霎时间,一股澎湃劲力横冲而出,就像是积蓄的洪水,一朝冲破堤坝,汹涌激荡,力道狂猛至极。 水性无常,能如大海纳万物百川,亦能作洪涛……摧山断岳! 目露惊色,燕独鹤双掌运劲横在胸前,护住中门要害,可仍旧不能抵御那股澎湃劲力,身形不可抑制的倒飞而出, 狼狈的落在一片荷叶上时,歪歪斜斜的一个踉跄,险些栽入湖中。 燕独鹤先是面色一红,呕出一口鲜血,继而面色苍白,犹如死人,刚才莫轻歌那如涛涛大浪一般的澎湃劲力,已然震伤了他的肺腑,如今五内直如火烧般的疼。 “好一个借力蓄力之法,在阁下的反击之中,除了阁下本身的掌力外,燕某还感觉到了自己的真气,这样的功夫,若燕某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神水宗的海纳百川吧?” 莫轻歌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适才交手,燕独鹤被他以弱水掌法卸去的腿上气劲只有十之七八,余下分二三分气劲则被他以海纳百川之法储存起来,关于这一点,燕独鹤猜的倒也没错。 伸手抹去嘴角残留的鲜血,燕独鹤又道:“神水宗在夏皇举兵伐周时,因违逆大势遭到覆灭,相传扶摇宫玄水峰一脉得了不少神水宗的传承,阁下若非神水宗余孽,便当是扶摇宫玄水峰一脉的弟子,不过想来,是后者的可能要更大些。” “燕家主好眼力,猜的也一点没错,那么不妨瞧瞧莫某接下来施展的功夫,燕家主你又认的几分?” 莫轻歌长笑开口,同时右手向前横空一抹,水面上的那些残破荷叶像是失去了重力一般,飘飞而起,被莫轻歌一把握在手中,随后手腕一抖。 道道绿芒破空,去势甚疾,起初只如几滴雨,不足为惧,可荷叶碎片行至半途,竟无声无息的裂开,一分二,二化三,三生六,眨眼间便已如倾盆大雨,罩射而来。 “玄水峰的独门暗器手法,暴雨梨花!燕某如何能不认识?” 燕独鹤高声长笑,力贯双臂,袖袍鼓荡不已,如同藏着两头风龙,左右开工,循环交替舞的泼水不进,转瞬之间就将那些荷叶碎片击成碎絮。 荷叶刚被燕独鹤舞袖击碎,一道道澎湃掌力便接踵而至,犹如翻滚的海浪,层层叠叠,浩浩荡荡,无休无止,压的燕独鹤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且战且退,引得一路荷叶破碎飘飞! “浪叠三千里!燕某人同样也认的!”燕独鹤气息虽乱,但语气却愈发平静。 被人接连叫穿招数,莫轻歌心里没有半点波澜,抬手又是一掌击出,肉眼可见的澎湃掌力震动虚空,极快极猛,后发先至,与前面层层叠叠的掌力合在一起。 燕独鹤闷哼一声,勉强接下这一掌,不过却有鲜血溢出嘴角,蜿蜒流淌。 五内翻腾不休,燕独鹤身子后仰,几乎是贴着水面,倒飞而出! 莫轻歌身躯微微一晃,如同登云踏月的仙人,飘渺出尘,凌空飞掠,同时左手作托之状,向上一抬,而右手则与之相反,缓缓向下压落。 刚刚平稳体内那翻腾不息的气血,燕独鹤紧接着神色一变,双臂一振,整个人如同大鸟般升腾掠起,下一刻,在一股浩大气机的牵扯下,燕独鹤周身十丈内的湖水如被一只无形大手向上抬起,随后接连爆炸,一道道水柱直冲穹,矫若白龙,飞舞着直向燕独鹤扑去。 周围空气也随之疯狂涌动,凝炼压缩,隐隐发出哗啦啦的流水声,带着强大无比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封锁地,无处可逃! 燕独鹤面色骇然,此刻的他仿佛置身于茫茫大海之中,面对着无穷无尽的海上激浪,海底暗流,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稍不留神,就会被那无孔不入的水流气压挤成一团肉泥。 看着骇然色变的燕独鹤,莫轻歌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这一掌名为气海无量,乃是当代玄水峰主年前独创的绝技,还没在人前展示过几次呢,想来就算博学广识如燕家主你,也应该并不认识吧!” 莫轻歌话语清淡,却充满了笃定之意! 燕独鹤脸上一片凝重,没有回话,向上飞腾中暗运真气,形成护体真气罩住周身各处,同时接连出掌,掌力笼罩四方,想要将那些水流气压半空拦下。 可这些水流气压受莫轻歌气机牵引,或明或暗,或直线,或迂回,端得是变换无方,无孔不入,不过一会儿,便突破了燕独鹤的掌力,轰击在他的护体真气上。 看着护体真气摇摇欲坠,几乎穷途末路的燕独鹤,莫轻歌叹了口气。 “燕家主,你败了!” “黄泉路上好走,恕不远送!” 第四章 先天圆满,明玉大成 话方完,蓦然间,只见燕独鹤仰长啸,一股磅礴至极的力量自其肺部位置扩散开来,蔓及周身,双手合握在一起,燕独鹤重重地一砸虚空,犹如远古巨神挥动战锤砸落,凌厉的气劲化作一圈圈波纹涟漪散开,溅起千重浪,摧毁了明暗曲直……所有变化! 水流气压当空一滞,旋即崩灭溃散,向外层层泄去,形成一阵风,化作一场雨! 他奶奶的,果然是装逼有风险,容易被打脸啊! 刚刚还叫别人黄泉路上好走,话儿的余音还没散去呢,别人就来了个绝境大爆发,饶是以莫轻歌脸皮之厚,也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心里暗骂一声晦气。 为防成了落汤鸡,再添多余的尴尬,莫轻歌抖袖一卷,将波及来的风雨弹开,同时目光凝重,向前望去。 这时,一拳破开气海无量的燕独鹤已从空中飘然落下,踏在水面上,一身气息霸道凌厉,双眼射出三尺金芒,须发也似镀上了一层金辉,比起初时强了数筹不止,完全判若两人。 燕独鹤深吸口气,谓然道:“若非迫不得已,燕某实在不愿如此,二十载苦功一朝丧尽,今日之后,燕某不仅修为会大幅度的跌落,肺上恐怕还得落下病根。” 燕独鹤的家传绝学中,除了四绝技之外,还有一本专修肺金之气的功法,其中不仅有吐气为剑的法门,还有一种消耗肺金之气,短暂提升功力的秘术。 不过此秘术与魔道的魔解体大法一样,存在着弊端,在肺金之气达到圆满自生不息前,贸然使用此秘术,除了会耗尽肺金之气,还会伤及根本,导致修为跌落。 莫轻歌此刻心中也为燕独鹤的恐怖气息暗自震惊,脸上却仍是不动声色的道:“先前倒是莫某一厢情愿,笑的早了些,想不到燕家主还藏着这样的底牌没亮出来,如今也真让莫某生出了几分期待之意,只希望不要再让莫某失望就好。” 这一番话莫轻歌倒是的真心诚意,他本意就是为了借助生死之间的压力取得修为上的突破,燕独鹤此前虽然不弱,可若想对他造成死亡上的威胁,到底还是差了些火候。 燕独鹤咧嘴一笑,笑意很冷,笑声更寒:“阁下大可放心……燕某这口足足养了二十余载的肺金之气绝对不会让阁下失望的!阁下只管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你的头颅,燕某是怎样将它摘下来的!” 莫轻歌心中戒备之余,不怒反笑道:“那莫某还真要拭目以待了,看看究竟是燕家主你技高一筹,摘下莫某的头颅,拿去祭奠令郎,还是莫某手段更硬,叫燕家主你今日来的去不的,葬送在这风光无限的碧水湖中。” 嘴角抿出一抹冷锐的笑意,燕独鹤没再多言,右手缓缓抬起,骈指如剑,一道道金辉如水波流转,凝聚在指尖上,燕独鹤的手指如今就像是一把出鞘利剑,吞吐着凝如实质的剑芒! 此前的交锋中,燕独鹤已先后展现过四绝中的刀掌,鞭腿,以及锤拳,眼下所施展的正是其压箱底的最强功夫,剑指! 截剑指! 莫轻歌被燕独鹤剑指所发的气机锁定,顿感一股锋摧列折的锐气直逼眉睫,仿佛整个人都要被从中剖开,撕裂成两半一样,死亡的阴影逐渐蒙上心头,让其肉身不自觉的绷紧,心神为之颤栗,这样的感觉是莫轻歌两个月来所没有经历过的。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精神意志就像是被拉到极致的弓弦,兴奋中夹杂着恐惧,在死亡阴影的压迫下,莫轻歌的精神意志高度凝聚集中,不断向上攀升,恍恍惚惚中,似触摸到了一扇存在于冥冥之间的大门。 莫轻歌有种十分微妙的感觉,只要他彻底打开那扇大门,他的明玉功就能突破到第九层,登峰造极,臻至大成圆满之境! “给燕某死来!” 指上金色剑芒达到三尺巅峰,再也无法提升后,燕独鹤猛地暴喝一声,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碧水湖心上,一道金色长虹横贯地,惊艳璀璨,锋芒毕露,十丈之内,嗤啦声不断响起,荷叶纷纷破裂,湖水为剑势所开,向着左右两侧排去! 随着那道金色长虹不断临近,那层笼罩在莫轻歌心头上的死亡阴影也随之急剧扩大。 心神震动! 死亡的压迫,求生的本能,以及对于武道更高峰的强烈渴望,激发了莫轻歌的潜在力量,如弓弦一般高度绷紧凝聚的精神意志再添一股新力! 弓弦受力不住,登时崩断,大脑“嗡”地一声轰鸣,高度凝聚的精神意念似破开了某种桎梏,得以升华,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无法用言语笔墨来形容的奇妙境界,叩开了冥冥之中那道紧闭的大门,步入了一方全新地。 脑海中,万千灵光纷至沓来! 此时此刻,莫轻歌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被分成了两股,一股沉寂在那玄妙难言的奇异境界中,难以自拔,另一股则主导着身体,迎击那裂湖而来的截剑指! 第八层巅峰境界的明玉功突破极限,体内真气毫无保留的催发,莫轻歌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朦胧玉辉,整个人犹如羊脂美玉雕琢塑成。 玉辉流转的右手抬起,莫轻歌毫无保留,直接祭出移花宫主邀月的最强掌法,同样也是自己身上最强的掌法。 “神鬼莫敌!” 一掌击出,掌势充斥地,囊括宇内,落入燕独鹤的眼中,只觉得地万物瞬间倒退远去,与之相反,那只玉辉流转的手掌却无限膨胀扩大,掌间的纹路清晰可见,就像是地法理的具现,诛灭世间一切,仙魔难挡,神鬼莫敌。 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奇异感觉在燕独鹤心底里扎根生长,难以抑制,低喝一声,燕独鹤强行压下这种奇异的感觉,剑指毅然点向那充塞视野的一掌。 掌指交击! 金芒与玉辉交织碰撞,凭空产生出了一种向外排斥的无形之力,压的湖面不住的向下塌陷,如同一只倒扣的大碗,露出泥泞的河床,空气嗡鸣震荡,圈圈波纹气浪向着四下宣泄,形成阵阵狂风! 刺眼的光辉将两人的身影完全吞没,最后,在一声霹雳巨响中,莫轻歌掌上玉辉彻底压过了燕独鹤指上金芒,摧枯拉朽般将其摧毁! “噼啪”一声脆响,燕独鹤食中二指骨折,指骨刺破皮肉,露出一截森白骨茬。 森寒磅礴的劲气沿着燕独鹤的右手,蛮横的冲入他的体内,贯穿肺腑,刺破心脏,全身经脉血肉都被这股寒意冻结成冰,燕独鹤僵硬的身躯一颤,旋即连呕三口鲜血,那三口鲜血凝固如冰,落入湖中,漂起森森寒气。 “想不到我燕独鹤今日真的……真的会葬身在这碧水湖中!只是燕家……别离……” 体内生机飞速流逝,燕独鹤惨笑一声,笑声中莫名的凄凉,燕家嫡系一脉素来香火不旺,他那纨绔成性的儿子燕城壁已死,大儿子燕别离在多年前与人比武,被废了双腿,如今只能在轮椅上度日,他这一死,那些旁支岂能不像猫儿见了腥似的扑上来? 燕家嫡系一脉……算是完了! 抚着胸口,燕独鹤身影摇晃了两下后,带着不甘仰面倒去,落入湖底,紧接着,倒灌回来的湖水将他的身躯淹没。 整个碧水湖心上,只剩下莫轻歌泥塑木雕也似的立在湖面上! 少时,微风吹过碧水湖,异变骤起 地元气被一股无形之力牵扯引动,从四面八方向着莫轻歌所在的位置汇去,这些地元气从毛孔渗入莫轻歌的体内,沿着经络窍穴,转游一阵后,复归于丹田气海,融入明玉真气中。 随着这些地元气的注入,明玉真气好似煮沸了的水,剧烈翻腾起来,并且迅速膨胀,接着在明玉真气中出现了一点宛如黑洞一般的深邃孔洞,周遭翻腾的明玉真气蓦然一滞,围绕着这点孔洞,如暴风一般疯狂旋转起来,且急剧扩大,由气海转入经脉窍穴之中。 体内几十个未曾打通的窍穴被其一口气打通,随后这些明玉真气又浩浩荡荡的直过十二重楼,叩开了人体最神秘的窍穴,精神密藏所在的眉心祖窍! 祖窍内的元神散发着异样的波动,与真气无比的契合,受真气滋养,精神不断的凝实强化! 过了一会儿,明玉真气又像是潮水一般倒退,真气内敛收缩,在气海中化作一个真气漩涡,待达到某个极限后,又向外扩展,转游周,滋养元神,如此反复九次,最后方才形成了一个稳固内敛且蕴含无穷吸力的真气漩涡。 体内真气变化显著,体外的变化也同样明显,只见莫轻歌那如玉一般的温润肌肤经由地元气洗练,愈发透明起来,无瑕无垢如万载寒冰,散发着朦朦寒气,似云烟般袅袅升起,血肉筋骨俱是一般的晶莹透亮,整个人看上去宛如冰玉砌成。 真气化作漩涡之状,身体无瑕如冰玉,正是明玉功登临第九重,骤至大成圆满之境的征兆变化! 长吁口气,莫轻歌敛气收功,萦绕周身的寒气云烟随风飘散,肌肤也恢复如常,不过却如玉石一般,透着莹润的光泽,感受着体内或明显,或细微的变化,莫轻歌不由喜上眉梢。 “明玉功终于到第九重了!修为也达到了先圆满之境,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机缘,此言果然不假!” 欣喜过后,低头看着湖底生机全无的燕独鹤,莫轻歌又有些唏嘘,刚才若非他也来了个绝境大爆发,只怕眼下沉在湖底,永世长眠的就该是他了。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还令他达成所愿! 如今功德圆满的莫轻歌自觉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下去的必要了,双臂一展,提气纵身,莫轻歌如列子般乘风而起,一掠十数丈,几个起落后,便已翩然远去,离开了碧水湖心。 第五章 一梦七年 阳光透过窗棂,在有些年头的黄梨木案上洒下一片参差不齐的光斑,光影交错间,映出一幅富贵海棠的图案,图案旁的背光阴影处立着一尊紫金香炉,缕缕烟气从镂空的孔洞中袅袅升起,使得书房之内处处都弥漫着一股淡雅熏香。 黄梨木案前,燕别离静静的坐在轮椅上,双目微阖,仅留一丝缝隙,今年不过二十又四的他鼻挺唇薄,面如刀削,相貌十分的儒雅清俊,只因常年呆在房内,少见阳光,面色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燕府内的仆人奴婢都知道,大公子自从双腿残废后就特别喜欢一个人独处,如今房内也无他人,显得十分安静,唯一的声响便是燕别离拇指轻轻拨动手上檀木佛珠的声音。 眼下燕府内外都在忙着燕家二公子燕城壁的丧事,对于这个好色成性的弟弟,燕别离十分不喜欢,同样的,对于那个自从他与人比武落败,双腿骨骼经脉尽碎后,就渐渐淡漠疏远他的父亲也谈不上亲近。 如今那个与他八字不合,有事就找茬,无事也挑衅的纨绔弟弟突然死了,燕别离心里没有半点欢喜愉悦,有的只是一片凝重。 原本注定发生的事,就像是一条流向分明的河流,可燕城壁的死,就像是一个开端,让河流产生了分歧,而引导分歧发生的引子,却是一个在他听来,感觉十分陌生的名字。 莫轻狂! 哒哒哒…… 淡淡的脚步声在书房内响起,打断了燕别离的思绪,微阖的双眼睁开,只见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笑容和蔼的将食盒放在燕别离身前的木案上,随后揭开盒盖,从中取出一碗粥,一双玉箸,以及两碟素菜。 “大公子,该用早膳了。”将饭菜玉箸依次放好,老者语气和善的道。 粥是红枣糯米粥,菜是不沾荤腥的素菜,卖相极佳,香气扑鼻,不过燕别离却没有半点动筷的意思,只是语气浅淡道:“陆伯,饭菜先放在这儿吧,我等会儿在吃。” 陆伯皱眉劝道:“这饭菜做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再放着可就凉了,大公子还是先趁热吃吧。” “这个不急,凉一些再吃也无大碍。” 燕别离双眼阖起,望向陆伯的目光闪烁不定,一丝隐晦的杀机在眼底悄然浮现,过了一会儿,又消散退去。 陆伯没有察觉到燕别离眼中的杀机,只是被其看的有些不太自然,一边用手抹着脸,一边尴尬笑道:“大公子这样看着老奴,莫非是老奴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是有些东西啊,比起十几年前,陆伯脸上的皱纹可是多了不少。” 燕别离缓声着,接着双眼带着几分追忆之色道:“还记得时候,我有一次爬树从树上掉下来,摔破了头,血流不止,还是陆伯你为我上的药呢!现在想起来还恍如昨日一般。” 陆伯有些不明白燕别离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些,但还是故作感慨的叹了口气:“是啊!一晃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奴都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了。” 燕别离缄默片刻,似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陆伯你来我们燕府有多少年了?” 陆伯如实答道:“老奴是被老家主从一帮马匪手中救下后,来到燕府的,满打满算,如今也快四十年了吧!” 闻言,燕别离有些怅然:“已经四十年了啊!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四十年啊?陆伯你服侍了我们祖孙三代人,年纪都这般大了,也该到享清福的时候了,改日我便为陆伯你在城里买一座宅子,好生安置下来,颐养年,还有……再从府中叫个懂事的丫鬟婆子过去服侍你,别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脸上露出受宠若惊之色,陆伯连连摇头道:“这怎使得?老奴服侍家主和公子是理所应当的,大公子的好意老奴铭记于心,可万万不能叫大公子为老奴破费。” 临末又补充了一句:“再,大公子这几年也过的挺不容易的,这些钱还是能省则省吧。” 燕别离低头看了看被毛毯盖着的双腿,淡淡道:“是挺不容易的,不过这点儿闲钱我还是拿的出来的,陆伯,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要?” “不要!”陆伯面上斩钉截铁的道,心中却是暗自生疑。 燕别离平时话不多,特别是双腿残废之后更加沉默寡言,今日却絮絮叨叨了这么多,是察觉出了什么?还是真心诚意的在为自己考虑? “大公子别只顾着跟老奴话,来,还是趁热先把饭吃了,真等凉了再吃可对公子的身体不好!” 压下心中的惊疑,陆伯一边着,一边就要动手端起那碗稀粥,那知手方抬起,就被燕别离压住手腕,脸上不由露出错愕之色,看着燕别离。 “大公子,你这是……” 燕别离不言也不语,只是轻轻的将手挪开,目光沉凝如死水,神色平静的看着陆伯。 陆伯心里一突,只觉得燕别离的目光仿佛照进了他的心底一样,在这双目光之下,自己犹如赤身裸体,被看了个通透,再也没有半点秘密可言。 不觉间,陆伯的脸庞额角已冷汗涔涔…… 少时,燕别离开口话了,眼中的凛冽杀意再度浮现,这次……没有半点隐藏! “陆伯,从我知事起,便一直是你在照顾我,我燕别离也并非无情之人,二十年香火情分不敢或忘,因此,那怕明知你心怀歹意,我也故作不知,装作无事,就是想给你个机会,可惜,我给你的机会,你没抓住!” 莫轻歌话语轻缓,没有一点该有的愤怒,声音同样也不大,可每个字落入陆伯耳中,都不亚于一道惊雷想起。 陆伯双眼圆睁,踉跄的倒退数步,凝神望着燕别离,袖袍下的手微微颤抖着,握紧又松开,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叹息一声,沙哑着声音开口。 “大公子既已全都知道,老奴也不再狡辩,老奴受燕家三代恩惠,若非是有着迫不得已的苦衷,纵然千刀万剐也不会做出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来。” “有些事一旦做了,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都要付出与之相应的代价。” 淡淡着,燕别离端起木案上的茶杯,浅浅饮了口凉了许久的茶,手指摩挲着茶杯侧壁的细腻纹路,并未立刻就动手。 他对陆伯了如指掌,而自以为对他了如指掌的陆伯……实则对他并不了解。 事实上,在燕别离的心底一直深埋着一个秘密,那就是……他比常人多活了七年,这七年里他一直活在一场无比真实的幻梦中,这场幻梦自他双腿残废开始,尔后经历了无比消沉的前三年,以及燕府惨遭灭门的第四年。 在那场灭门惨祸中,他独自一人存活了下来,双腿意外康复,再往后的两年时间里,他偶然得到了万劫魔宗的部分传承,一身修为高歌猛进,最后只差一步即可迈入人之境。 可惜,在梦中的第七年,神州大乱,销声匿迹的远古仙魔开始复苏,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世,盛况远远超过了百年前的两朝之争,百宗大战,可大世同样也是大劫,燕别离在一场惊大战中战死身亡,然后…… 梦醒了! 他又回到了双腿刚刚残废不久的时候,不过脑海中却多了万劫魔宗三大魔经之一的九死蚕魔经,以及数门失传已久的魔道绝学,更重要的是,他还保留着那场幻梦中整整七年的记忆。 梦醒后的三年里,他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那场幻梦中的头三年完全吻合,一丝不差! 唯一有所差异的就是,他那本该今日才死的纨绔弟弟早死了三,他的那位父亲也接到了一封本不该存在的战书,今早更是避开府上所有人,孤身赴战去了。 这些饭菜,陆伯原本是该送给他那纨绔弟弟的,并且以他的性命威胁父亲,让他以自身鲜血解封家族禁地内的血源晶石,取出那件封存在血源晶石内的不详之物! 那件谁碰了,中年之后都会癫狂而亡的不详之物。 可在那场幻梦中,他骨骼经脉尽碎的双腿正是因为这件不详之物才康复的,后来燕别离才知道,这件封藏于血源晶石里的不详之物竟然蕴藏着仙魔之秘。 仙魔!凌驾于众生之上的超然存在!摧山断岳,翻江倒海,对于那种存在来,不过视若等闲,更重要的是仙魔二字意味着长生,而长生二字,含纳一切。 奈何,燕别离空守宝山,却无破解之法。 燕别离如今之所以还呆在燕府,为的就是那件不详之物中蕴藏的仙魔之秘。 燕别离有着一颗十分坚定的向道之心,为成大道,七情可抛,六亲可斩,这仙魔之谜于他而言,是势在必得! 轻轻的将茶杯放下,燕别离朗声道:“屋外的三位还要藏头露尾到个什么时候?有胆指使人下毒,无胆现身一见?” 屋外无人应话,可在屋内,却是无声无息的多了三个人。 两男一女! 居中的男子一身黑色劲装,面如雕塑,昂藏英武,气魄甚是不凡,立在他左侧的男子,相貌普通,身材普通,属于那种丢在人群中就认不出来的普通人,唯一不普通的就是他的手,极长,垂下时几已过膝! 而在昂扬男子右边的则是一个妙龄少女,那少女面如三月桃花,目似秋波春水,娇媚俏丽,身上的窄袖紫色紧身上衣勾勒出胸前的伟岸壮阔,浑圆紧致的修长玉腿笼在及膝长的紫蓝色褶皱花裙内,秀美的玉足上套着细紫藤编织的草鞋,露出的脚趾,丰腴柔嫩。 少女很美,一双美眸此刻也正饶有兴趣的看着燕别离。 而在三人出现后,陆伯就已退至一旁,看向三人,特别是昂藏男子的眼神既畏惧又仇恨。 昂藏男子似有所感应,冷冷的瞟了陆伯一眼,随后便又望向燕别离,身上透着杀气,沉声问道:“关于我们的事儿,燕公子似乎知道的很多?” 燕别离丝毫也不在意昂藏男子那咄咄逼人的杀气,拇指轻轻拨动着手上佛珠,不可置否道:“我的确知道的不少!” 燕别离的态度让昂藏男子有些琢磨不透,不由再次试探着问道:“那燕公子能否告诉我,除了知道饭菜里有毒,知道这个老头儿是受我们胁迫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还知道什么?” 笑了笑,燕别离目光瞥过三人,平淡道:“我还知道你们三位的名字!” “墨玄,夏秋,黎瑶花!” 第六章 漏网之鱼 骤然间被燕别离叫破姓名,昂藏男子墨玄的眼瞳微不可察的一缩,凝聚起来的浓郁杀气因为心绪波动略显涣散,燕别离能够叫出他们三人的姓名,远比其知道饭菜里有毒还要来的让他震惊! 这个双腿残废的燕家大公子,接二连三的出乎他的意料,并且那份由内而外,不似作假的清闲淡然,叫他心中忌惮莫名。 双腿残废,却还敢叫自己三人现身一见,显然必有所持! 娇媚少女黎瑶花并未如墨玄两人一般震惊,反而来了兴致,煞是好看的黛眉向上一挑,诧异道:“姑奶奶不仅是第一次来朗月府,更是第一次来这碧水城,你竟然会知道姑奶奶的名字,真是奇了怪了,莫非你这瘸腿公子真会未卜先知不成?” 燕别离目光幽幽道:“如果我会未卜先知,那姑娘你还真的算是对了。” “街上算命老头还自己铁口神算,上知五千年,下知五千年呢!”黎瑶花撇了撇嘴,有些不信。 燕别离笑道:“我不是街上算命的老头,因此不会像他们一样,为了两枚铜钱蒙骗姑娘。” 黎瑶花神色一动,正要再次开口,就被一旁的墨玄冷言喝止! “师妹,闲聊适可为止就好,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话完,也不去看俏脸上挂满不悦之色的黎瑶花,冷电似的目光径直望向燕别离,声音微寒道:“燕公子……” 墨玄才张嘴了三个字,就被燕别离截口道:“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燕家禁地,血源晶石中的那件东西吧?” 墨玄闻言,与夏秋对视一眼,神色俱是一怔,唯独黎瑶花嘴角微翘,隐隐有一抹笑意浮现。 哼,叫你刚才打断姑奶奶话,这不,报应来了吧! 此刻,墨玄若是知道黎瑶花的想法,一定会大声质问:师妹,你到底是那头的? 好在他不知道,才侥幸逃过被气的吐血的噩运。 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惊疑不定,墨玄沉声道:“现在,我开始有些相信燕公子你能未卜先知了!” 燕别离拨动着手上佛珠,淡笑道:“其实我也还有许多不知道的,正要向三位请教呢,比如,关于那件东西,是燕府历代家主口耳相传之物,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见燕别离并非世事皆知,墨玄心底微微松了口气,一个能洞察一切的人,无论是敌是友,都难叫人心安。 双眼一眯,墨玄嘿然冷笑道:“我们自有我们的消息渠道,可是燕公子,你认为我们会告诉你嘛?” “现在可能不会,不过等会儿……可就难了!” 燕别离笑吟吟的着,下一刻,握着佛珠的右手毫无征兆的向上一扬。 手上的三十六颗檀木佛珠陡然散开,凌空盘旋,在空中留下一连串清晰残影,速度看似缓慢,实则快如疾电,并且每一颗佛珠都蕴含着极其强大的真气,所过之处,空气坍塌缩陷,形成一个个漩涡气劲,气势骇人至极,仿佛飞来的不是佛珠,而是一座座山石巨岳! 在右手射出佛珠的刹那,燕别离左手同时抬起,五指内屈,凌空抓摄,狂飙般的吸力骤然迸发,扯动空气,发出呼啦啦的急促风声,花瓶落地碎裂,一些物件被卷的离地飘起,胡乱飞舞。 在这吸力的拉扯下,墨玄三人完全没有闪避的余地。 燕别离突然发难,墨玄三人心中虽惊,但也虽惊不乱,连忙运功抵挡这股狂飙般的吸力,同时出手击向电射而来的佛珠。 毫无修为的陆伯可就不行了,身子被吸力拉扯,踉跄的向着燕别离扑去。 感觉到五根冰冷如铁的手指紧紧的扣在自己头顶上,陆伯大惊失色,瞪着双眼颤声道:“大公子……你……你想做什么?” “想借陆伯你全身血肉精气一用!” 淡淡的话语从上面传来,燕别离五指黑气缭绕,指上皮肉如波涛般起伏,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音。 陆伯心神俱震,只感觉那扣在自己头上的五指,就像是跨界而来的异域妖魔一般,张开血喷大口,全身血肉精气翻转沸腾,疯狂的朝着那五张大口宣泄涌去。 随着血肉精气的飞速流逝,陆伯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黯淡灰白,薄薄的一层,就像是套在骨头架子上的画皮,有种叫人毛骨悚然的诡谲恐怖。 刚刚接下佛珠攻击的墨玄瞧见这一幕,在感受着燕别离显露出来的强大气息,不由面色一变。 如同扔垃圾一般将陆伯的尸体丢在一旁,燕别离拍了拍手,施施然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有时候,猎人与猎物的关系并不明确,在我看来,三位来到燕家,不是别的,正是自投罗网来了!” 轻叹声中,燕别离右手一抬,五指箕张,就像是突然撑开的黑洞,将屋内所有的光线吞没,使得墨玄三人瞬间落入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之中。 黑暗中,“咝咝咝”的声音不断响起,那是蚕声! 无数细若蚕丝的幽光随着蚕声响起,在虚空中时隐时现,形成一张张透着严密杀机的罗网。 …… 正午时分,碧水城外,某条林间道上,莫轻歌手持着一根桃花枝,正悠哉悠哉的侧身坐在一匹灰毛驴上,桃花枝是他路过一方桃林时随手折的,至于灰毛驴则是花了五两银子从一个庄稼汉手里买来的。 白衣少年,桃花枝,灰毛驴,很有意境的组合。 以这样的组合闯荡江湖,莫轻歌若是再能施展出一套不俗的剑法来,那么估计一个“桃花剑仙”的名头是跑不了了! 距离半年禁闭之期还有两个月左右,未央仙门有着定位的功能,能够将其传送以往他去过的任何地方,因此莫轻歌也不用担心半年禁闭之期一到,而无法回到悔过涯。 这段时间莫轻歌打算好生走走看看,打磨沉淀一下自己。 哼着曲儿,心舒气爽的莫轻歌完全不知道除了叶玄那个模版主角外,不经意间,他又与一个“重生者”结下了杀父之仇, 并且这个“重生者”在危险程度上还要胜过叶玄那个模版废材主角几分。 悠然一挥桃花枝,柔嫩粉红的花瓣纷纷脱离枝头,每一片花瓣之间都有气机相连,围绕着莫轻歌手中那光秃秃的探花枝,飞快的旋转起来,化作一团粉雾红霞。 眼下莫轻歌明玉功大成,体内真气形如漩涡,内敛收缩,气机自然而然,不缺不漏,无损无耗,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强大的吸力,引动地元气汇入体内,弥补损耗的精气。 除此之外,在明玉功大成之后,对于自身真气乃至气机的掌握,莫轻歌也已达到了入微之境,体内杂质尽除,炼成了无瑕无垢的明玉之躯,此后青春永驻,容颜不老,永远活在十八岁,还附带美颜效果。 原身这具身体本就是万里挑一的上好皮囊,经过这般画龙点睛之后,更是十全十美的如同上仙人。 先练气一道上莫轻歌已经遇到了瓶颈,所欠缺的不过是积累沉淀而已,如今眉心祖窍已开,莫轻歌接下来考虑的就是精神修为方面的提升了。 精神修为的提升有两种方式,一是在眉心祖窍洞开之后,精气合炼,滋养神魂,第二种方法则是与真气修炼之法相似,以精神秘法来提升精神修为,绝大多数的精神秘法都是通过观想万物,入定冥想来取得提升。 精神修炼可以是一项水磨功夫,少有终南捷径可走,想要一蹴而就,可谓千难万难。 当然,莫轻歌就知道有一本变态武功叫做道心种魔大法,能不住的摄取地精元,强化凝实精神,虽不能做到无穷无尽,却也变态至极。 而精神修为达到一定程度,自行诞生神识之后,就可以遁出元神,出窍离体,不过此时的元神没有除去蒙蔽本心本性的阴渣,即执,妄,魔三念,佛门称其为贪,嗔,痴三毒,元神虽可出窍离体,却无形无质,常人不可得见,若是遭遇外邪,甚至会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因此唯有明心见性,还原真我,以本性驾驭三念三毒而不为其所惑,方能阴尽阳纯,修成纯阳元神,数十年前,上清嫡传一脉的兜率宫主成就纯阳元神时,曾用一句“拂去心台尘,方知我是我。”来形容概括成就阳神时的体会。 阳神出窍离体,能不为外邪所侵,可引纳地元气为已用,如此人物,不拘泥一州一府,纵使放眼整个神州大陆,也可称的上是高手。 修成阳神之后,再往后走……就走的是性命交修的路子了。 何谓之性,原始真知,本性灵觉,何谓之命,先元精,真气氤氲。 武者通常先练精气再炼神,待到精气充盈,阳神圆润时,方才三者合炼,性命交修,成就人之体,人能以人体地沟通宇宙大地,精神意念寄托虚空,举手投足之间,无不蕴含着莫大威能,摧山断岳,辟易千军,一心一念,与地交感,可引动四时象变化。 修为至此,内外相通,与地万物共息,得寿两百载,初窥造化长生之道,足以开山立派,称宗做祖。 人之后就是与道合真的陆地神仙了,参悟冥冥之中的大道,铸就大道根基的陆地神仙可观地四百年春秋,待至道满功成,即可融于地,又能超脱地,破碎虚空,周游域外,至此超凡脱俗,得道长生! 道教一脉称为仙! 魔宗一脉唤为真魔! 佛门一脉号为佛陀! 至于仙魔佛陀以上的境界又是如何划分,莫轻歌就不得而知了,就像是站在下的人,无论怎么仰望也窥探不到外的风光,在如今这个仙魔佛陀不显于世的时代,铸就大道根基的陆地神仙便是站在世间顶峰的人物。 事实上,莫轻歌在与原身灵魂融合的时侯,精神力便提升了不少,刚才明玉功突破时,意识沉浸在玄妙的感悟之中,元神与真气达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甚至可以是梦寐以求的契合程度,元神由真气反复洗练九次,精神修为大增,距离遁出元神出窍离体也只差一步! 出窍离体易,成就阳神难啊! 心里感慨一句,莫轻歌一抖手中桃花枝,气机牵引下,所有花瓣又飞回桃花枝上,归位原处,没有半点错乱。 花瓣虽然落了枝头,可气机成丝,仍可叫其“藕断丝连”,造成还原的景象。 自身气机方面掌握的如此出神入化,莫轻歌不仅有点得意,接着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蓦然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空旷林地。 那里躺着一个人,一个很美丽的少女,即使披头散发,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也无损她的美丽。 此刻,少女那如蝶翼般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双美目充满恳求之意,没有半点血色的樱唇轻启,在昏迷之前用尽全身力气出了三个字。 “救……救我!” 第七章 幽昙秘典 莫轻歌依旧是侧身坐在那头灰毛驴上,不过手中拿着的却不再是桃花枝,而是一张由金丝织成的布帛,看着布帛,莫轻歌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恍然点头,时而疑惑摇头,这东西是他从那重伤女子身上搜寻来的,上面记载着名为“幽昙秘典”的绝学神功。 关于这幽昙秘典,莫轻歌自入手后便反复仔细的研读了数个时辰,发现这门精义要旨不离以生入灭四字的功法,实在是一本极端至极的魔道绝学。 世上绝大多数武功,都是前辈先人从日升月落,四季更迭,飞禽走兽,万物生长等地自然之中领悟出来的,遵循着地变化,自然而然,万象更新的法理。 然而他手中的幽昙秘典却是专攻死亡与寂灭之道的无上法门,一念花开,地归墟,万物凋零,往死而不复生,没有涵盖半点物极必反,穷则易变的变化之道。 作为地主流门派的道宗玄门,秉承的是地,遵循的是自然,诸如幽昙秘典这般不跟他们走一条道,且大违地自然之理的极端武学,往往被其贬斥为邪门魔道! 当然,作为穿越众的莫轻歌可没有正魔佛邪这种阵营井然的传统思想观念,对他来,武学法门只分为与己有用和与己无用两种,而幽昙秘典恰恰被他划分到了与己有用的行列之中。 较于许多遵循地自然之道的玄功妙法,像幽昙秘典这样极端的魔道法门也算是别开生面,另有一番精奇玄妙,让莫轻歌大感耳目一新,获益良多,唯一叫人感到惋惜的就是……功法不全,只有下卷! 不过……像这种瞌睡还没来,就有人递枕头,随便走在林间道上,都能遇见美女昏迷,美女还自带秘籍,这样的套路让莫轻歌一度怀疑,自己出演的还是不是主角成长道路上的反派角色,这不应该是气运主角才有的专利吗? 百思不得其解,莫轻歌只得大摇其头。 许是想到了什么,莫轻歌侧过身来,看了看那将神功送上门来的美貌少女。 如今这少女被莫轻歌随意的搭在驴背上,饱满高耸的胸部硬是被挤压出了一个令人心惊又心动的诱人弧度,以至于某头灰毛色驴,即使载着两个人,也是一副即痛苦又享受的***表情。 “啪”的一声,莫轻歌在那浑圆高隆的翘臀上拍了一下。 不错,手感极佳! “美人啊……美人,你倒是睡的香甜,可难为莫某刚才为了救你而累的满头大汗,醒来时切莫忘了以身相许啊!” 手上占了便宜后,莫轻歌脸不红,气不喘的感慨了一句。 这女子也不知是为何人所伤,体内残存着一股极其诡异可怕的真气,这股真气仿佛具有生命一般,发出嗤嗤的细微声响,如蚕食桑叶,不断的吞噬着女子的精气神,且附着在真气之上,难以清除,看架势,是打算以这女子的身躯为载体,精气神为养分,汲取成长。 若非莫轻歌将明玉真气渡入她的体内,分化于各个穴窍中,形成真气漩涡,将那股诡异真气连同女子自身的真气强行撕成千百分,封入其中,只怕不出三日,这女子的精气神就会被其吃个精光,徒留肉身成为一具腐朽空壳。 堵不如疏,如今那股诡异真气就像是洪水,而明玉真气就像是堤坝,虽可解燃眉之急,不过终究只是权宜之计。 在真气转化吞噬一道上,那诡异真气尚且胜过眀玉真气几分,若是等那诡异真气将明玉真气也蚕食殆尽之后,只怕会更加凶猛,届时莫轻歌也将束手无策。 若非从这女子身上得了半册秘典,秉承着“不问自取是为窃”的理念,她的死活,莫轻歌可管不着。 长吁口气,莫轻歌的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金丝布帛上,对他而言,眼前的幽昙秘典,可比任何美人都要来的吸引眼球,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命不久矣的短命美人。 这幽昙秘典尽管莫轻歌已经来回看过很多遍了,可每看一遍,都总会有新的感悟与体会,时而灵机乍现,生出万般奇思妙想。 骑着灰毛驴在林间穿行,不知不觉间,莫轻歌已经到了一条溪前,将来回看了不下十遍的“幽昙秘典”收好,莫轻歌跳下身来,取下了系在驴脖子上的水囊,走到溪边,伸手舀了些溪水入口,只觉得这溪水入口冰凉清甜,很是舒畅。 忍不住多喝了几口,旋即又就着溪水洗了把脸,莫轻歌方才拔开塞子,将肚子干瘪的水囊灌了个饱。 刚盖上塞子,莫轻歌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传来,紧接着又是一声痛呼响起,却是那重伤昏迷的美貌少女醒转过来,意图撑起身子,不过却因为重伤未愈的缘故,力气不支,从驴背上摔了下来。 慢悠悠的转过身来,莫轻歌眯眼看着捂着屁股,俏脸皱成苦瓜样的少女,实在憋闷不住,忍俊不禁的失笑出声。 这是那里? 醒转过来的美貌少女,也就是黎瑶花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的,还有些处于当机状态,骤然听见前面传来兴灾乐祸的轻笑声,不由抬头望去,待看到莫轻歌时,眼底流露出一抹讶色,随即收敛,娇叱出声。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抬袖擦去脸上水迹,莫轻歌也不恼怒,望着神色戒备的黎瑶花,不急不缓的开口。 “要莫某不笑容易,然而救治姑娘却是颇为不易,因此奉劝姑娘一句,不要妄动真气,否则莫某前功尽弃是,将那好不容易才封困起来的诡异真气泄了出来,麻烦可就大了,到时候莫某可没法再救姑娘一次。” 黎瑶花刚才出于防备,下意识就要运转体内真气,如今被莫轻歌道破意图,心惊之余,也连忙探察体内的情况,半响后,黛眉一皱,轻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在下姓莫,草字轻狂!江湖人称桃花剑仙的便是区区在下了。” 报了自己的江湖马甲后,莫轻歌语气一顿,随后又道:“至于为何救姑娘,姑娘难道忘了,先前可是姑娘开口让莫某救你的啊?” 揉了揉脑袋瓜子,黎瑶花这才想起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那也只是意识模糊,出于本能,下意识的求救而已。 “你这子油头粉面的,还自称什么桃花剑仙,一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人,怎么会因为姑奶奶的一句求救而救我?” 黎瑶花眼中的戒备之色不曾淡去分毫,想了想,忽然瞪大眼睛,恍然道:“我明白了,定是你子见姑奶奶我貌美如花,觊觎姑奶奶的美色,才救我的是不是?” 姑娘,你不仅话直白容易得罪人,而且想的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莫轻歌心里腹诽着,面上义正言辞的否认道:“姑娘虽然国色香,可莫某也并非是那种见了美色就走不动路的人!也的确不会仅仅因为姑娘的一声求救而救你,毕竟江湖险恶这四个字可不是放在嘴上着玩的!” 摊了摊手,莫轻歌又道:“所以呢,纵使姑娘当时气息紊乱,一副重伤模样,可莫某出于谨慎之下,还是试探着朝姑娘隔空击出一掌,索性姑娘命大,挨了莫某一掌还能留着一口气,否则莫某就算有心救人,也回乏术了。” 摸着隐隐刺疼的左腰,黎瑶花神色一变,方才她还不明白此处的伤是从何而来,如今却是明白了,可正是因为明白,才气的面色发青。 “我就这里怎么会有一处伤,原来是你子干的……哼,姑奶奶我记住你了,你也别跟姑奶奶东拉西扯打马唬眼儿,这样也太不爽快了。” “好吧,姑娘不是问莫某为何会救你吗?呐……因为它!”笑意轻浅,莫轻歌将记载着半卷幽昙秘典的金丝布帛拿了出来,捏着手中,朝着黎瑶花晃了晃。 “幽昙秘典!” 黎瑶花神色一怔,连忙伸手入怀,怀中果然不见一物,似想到了什么,俏脸由青转红,两侧脸颊像是燃起了火烧云一般,娇媚无限。 “好你个色胚子,还不是觊觎姑奶奶的美色,趁姑奶奶昏迷,偷偷占姑奶奶的便宜不,又不问自取,拿走了姑奶奶的幽昙秘典!” 对于黎瑶花的斥骂,莫轻歌毫不在意,慢条斯理道:“江湖儿女,生死是大,名节是,我非有意冒犯,姑娘也当不拘节才是,还是,姑娘认为这半卷秘典口诀远远要比自己的性命来的重要?” “上不会掉馅饼,下也没有白吃的饭,莫某救了姑娘一命,取走一件东西作为救命的报答酬谢,想来并不为过吧?” 嘴唇嗫嚅着,黎瑶花刚想出言反驳,一时之间却又不知从何起,抬头看了看倚挂在远处群山之间的斜阳,沉默少许后,轻叹道:“我昏迷了这么久,想来布帛上面的口诀你也应该看过了,那么可以将它还给我了吧?” “这般在意……莫非这东西是情郎送的?”嘴上调笑着,莫轻歌还是走上前去,递过手中的金丝布帛。 “你姑奶奶我才一十八,那里来的情郎?”劈手夺过布帛,黎瑶花白眼一翻,没好气的嗔骂道。 刚着,却又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着水囊探入她的视野,黎瑶花顺着手抬头望去,恰好迎上莫轻歌那张带着清浅笑意的脸。 “姑娘足足昏迷了数个时辰,滴水未沾,这水是刚从溪边接的,不妨喝一点,放心,没毒!” 踌躇片刻,黎瑶花将金丝布帛放进怀里,物归原位后,接过莫轻歌手里的水囊,随后拔开塞子,仰头猛灌了几口,抬手一抹嘴,闷声闷气的了声“谢谢!” “许些事,不足言谢!”莫轻歌谦逊道,旋即便在黎瑶花身侧坐下。 “对了,刚才我替姑娘疗伤时,发现姑娘体内的真气十分诡异,我这个人好奇心重,姑娘能否与莫某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伤你的那个人又是谁?” 莫轻歌这倒并非是没有话题,硬找话题,正如他话中所言,对于击伤黎瑶花的那人他十分感兴趣,当然,更令他感兴趣的是那股诡异真气的出处来历,看看究竟是何等玄妙功法,竟然如此神奇,能赋予真气生命,使之犹如活物! 黎瑶花抿着唇,摇了摇头,淡淡回道:“很抱歉,关于这个姑奶奶无可奉告。” 话完,便瞧见莫轻歌那黝黑清亮的双眼正定定的看着她,好像不弄个明白,绝不罢休一样,稍稍放下戒备的黎瑶花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具体怎么回事,这个碍于某种原因,不方便与你,不过伤姑奶奶的那个人倒是可以告诉你。” “此人就是碧水城燕家的大公子……燕别离。” 第八章 以退为进 “燕别离?” 微风吹过林间,青丝拂动微扬,阵阵馥郁芬芳自右侧随风飘来,掠过莫轻歌的鼻尖,身旁坐着个貌美佳人,换做一般的人,只怕早已心猿意马,生出旖旎念头,可莫轻歌却是剑眉微蹙,一幅深思模样,眼中还残留着许些惊愕之色。 燕别离这个名字若是换作早些日子听来,的确跟路人甲,龙套乙并无区别,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若是莫轻歌没有记错的话,今早在碧水湖心命丧他手的燕独鹤就是这子的死鬼老爹。 自己杀了燕独鹤,路上救的人又被燕独鹤的儿子所伤,这简直就是狗血套路!不过莫轻歌心中仍旧有些疑惑…… 黎瑶花体内的诡异真气当真是出自此人之手?坊间传闻,这燕家大公子不是个武功荒废大半的瘸子吗? 有心留意莫轻歌的黎瑶花,自然发现了莫轻歌眉眼之间的神色变化,眼神闪烁道:“怎么?你认识他?” 莫轻歌眼中异色敛去,恢复如常,轻笑道:“也谈不上认识,只是莫某先前曾在碧水城住过一段时间,略有耳闻而已,不过,我听人这燕家大公子虽然武学赋极高,可在数年前与人比武争斗时,被人震断了腿上的骨骼经脉,一身武功去了十之八九,心灰意冷下醉心佛法,常年闭门不出。” 缓了口气,莫轻歌微作停顿后,又转头望向黎瑶花,语气幽幽道:“适才莫某替姑娘疗伤,对于姑娘的跟脚底细也算略知一二,此刻倒想问上一句,一个双腿残废,武功荒废大半的人又如何能够伤得了姑娘?” “姑娘该不会是因为莫某看了那半本幽昙秘典,心中有所不满,故而信口开河,有意唬弄莫某吧?” 最后的几句话的语气被莫轻歌拿捏的恰到好处,使人听来,既有质疑,但更多的却是打趣揶揄,既能起到激将法的作用,同时又至于令人反感。 “你姑奶奶我唬弄你?” 黎瑶花黛眉倒竖,可却并不如何生气,只是不满的冷哼一声,忿然道:“耳听七分假,眼见未必实,世人都被这燕家大公子伪装出来的表象给蒙蔽欺骗了,哼!心灰意冷,醉心佛法不过是个幌子,这世上那有魔头吃斋念佛的?” “魔头?”莫轻歌眸中精光一闪,敏锐的捕捉到了黎瑶花话语中最引人遐思的两个字。 黎瑶花点了点头,道:“这燕家大公子不仅武功没有荒废,还修得一身诡谲霸道的魔道真气,此外,还精通诸多失传已久的邪魔武功,一身修为已入出窍之境,胜过他那徒有四绝虚名的脓包父亲不知多少,否则那能这般轻易就将姑奶奶我重创?” 莫轻歌摸了摸鼻子,许是心鬼作祟,他总感觉这泼辣娘们在指桑骂槐,燕独鹤是脓包,那他这个险胜燕独鹤的人,岂不就成了与脓包相差无几的草包吗? 轻轻咳了声,表面仍是一片平静的感慨道:“看来这位燕家大公子还真是精于韬光养晦,藏拙保身之道,只怕他的那位父亲也不知道他的根底吧。” 黎瑶花屈起双腿,手抵着膝盖,托着香腮出言附和道:“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欲要瞒过世人,当然得先骗过自己人,不定他老爹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残废儿子的底细呢!” “不过话回来,姑奶奶我从一个叫陆琛的老头儿那得到了一个消息,他老爹燕独鹤今早与人相约了清恩怨,一决生死,哼哼!姑奶奶倒是期望他爹技差一筹,命丧他人之手,如此也好叫燕别离这子尝尝丧父之痛。” 莫轻歌见她噘着嘴,腮帮鼓鼓,一脸睚眦必报的记仇模样,觉得这娘们除了泼辣了些,有时候也挺可爱的,于是给她透了个底,悠悠开口道:“还真让你猜中了,燕独鹤的确技差一筹,不幸命丧他人之手,而那个如你所愿的人呢,远在边,近在眼前!” “尽给姑奶奶瞎扯淡!鬼才相信你!”黎瑶花一个又俏又媚的白眼递来,一脸不信。 莫轻歌笑着摇了摇头,方才也不过是来了兴致,顺口提上一提,可没多作解释的打算。 目光渐渐沉凝下去,莫轻歌心中另有所思,原本他还对那能使真气犹如活物般的功法存在着几分念想,可若真如身旁这泼辣娘们所言,那燕家大公子已是出窍之境的修为,自己寻上门去也决计讨不了好! 也罢!也罢!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该是我的,自己都会送上门来,不是我的,强求亦无所获! 如此安慰着自身,莫轻歌缓缓起身,面向黎瑶花,郑重开口:“莫某本是有着要事在身,方才也是见姑娘处于昏迷之中,放心不下才多作逗留,如今姑娘既已醒转,那么你我不妨就此别过,姑娘伤重,那头毛驴莫某就送予姑娘作代步之用,山高水长,姑娘若能去除体内的诡异真气,或许你我还有江湖再见之日。” 抱拳一礼后,莫轻歌大袖一摆,潇潇洒洒,转身既走,毫不拖泥带水,颇有江湖侠士落拓不羁的风采。 莫轻歌走就走的举动恰如奇峰突起,弄得黎瑶花微微一怔,在莫轻歌走出约莫十余步时,眼神闪烁不定的黎瑶花暗自一咬牙,出口叫道:“莫轻狂,你给姑奶奶战住!” 莫轻歌身步一滞,随即停下身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状若无事的转过身,斜睨着黎瑶花,神色平静的淡笑道:“姑娘突然叫住莫某,不知还有何指教?” 黎瑶花盯着他,嘟囔着嘴道:“你知道姑奶奶的名字,可姑奶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这怎么能行?” “原来姑娘是为了这个啊!”莫轻歌微微哂笑,旋即道:“事前是莫某失礼,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姑奶奶姓黎,叫做黎瑶花。”黎瑶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道:现在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你的名字,大家也算是朋友了,按照江湖道义,朋友有难,自该义不容辞,予以帮助,是也不是?” “朋友有难,自当相助!”莫轻歌点了点头,似乎颇为赞同,可还不不待黎瑶花面露喜色,又突然转口道:“可也只有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才会相信什么江湖道义,莫某只相信一句话,下熙熙,皆为利来,下攘攘,皆为利往!” “你” 刚刚还自鸣得意的黎瑶花一阵气结,现在终于确定莫轻歌确实是看在那半册幽昙秘典的面子上才救自己的。 “好!好!好!姑奶奶算是看出来了,你子完全是那种眼睛里只装的下实际利益的家伙,咱们不讲情义,谈买卖行了吧!姑奶奶眼下身负重伤,想请你护送我回燕州古月府阴山,届时自有厚报,不会让你白忙一场。” 莫轻歌笑道:“厚报?金银财宝于我如粪土,功名权位于我如浮云,若姑娘所的厚报仅仅只是这些的话,那就大可……” 莫轻歌话还未曾完,就被黎瑶花冷冷打断:“姑奶奶所的厚报指的是幽昙秘典的上册,看过幽昙秘典下册的你,不会不对这幽昙秘典的上册感兴趣吧?” 果然上道! 莫轻歌刚才虽然自我安慰,什么非己之物,不可强求,可心中未必是这么想的,这泼辣娘们手中既然有幽昙秘典的下册,未必就没有上册,如此玄功妙法,只观半册,无异于隔靴搔痒,若不能一窥冰山全貌,才叫他时刻惦念着呢! 因此,方才意欲离去不过是故作姿态,以退为进,这荒郊野岭的,黎瑶花一重伤之人,手不能抬,脚不能提,莫轻歌足有十之八九的把握她会出口挽留,到那时,无论如何,自己都能稳稳的占据主动。 如今黎瑶花如此上道,倒也省了他一番口舌功夫,反正余下两月也无什么目的方向,索性借此去冀州游离见识一番也无不可,不过莫轻歌还是留了个心眼。 “莫某自然是感兴趣的,不过,莫某怎么知道姑娘手里是否真的就有幽昙秘典的上册呢?此去冀州,可谓山高水长,莫某可不想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有个折中之法,姑娘每日与莫某一两句秘典上的口诀经文,如此也可打消莫某疑虑,你看如何?” 莫轻歌神色平淡,自认这个要求还算合情合理,若是黎瑶花推脱阻扰,那么其承诺的秘典上册十有八九都是空口凭话,莫轻歌二话不,拂袖就走! 黎瑶花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个人精,算盘打的叮当响,什么都考虑到了,好吧好吧,就依你所言!” 莫轻歌嘴角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扬手一指那灰毛驴,道:“姑娘如今重伤之躯,气血亏空,受不得猎马颠簸,骑这头驴子正好,我们在往前看看,若能赶在黑之前,找到一个住处,也终好过露宿野外。” 黎瑶花点了点,用尽身上的力气,爬上了驴背,望着莫轻歌,忽而眼睛一转,调笑道:“不拘江湖节的莫公子怎么不上来,莫不是脸薄皮嫩,害怕与姑奶奶共乘一骑不成?” 莫轻歌笑了笑,道:“那匹毛驴瘦骨嶙峋,跟个骨头架子似的,载你一人已经极为勉强,若换作两人共乘一骑,到了明估计你我都得一道走路,我倒并不在意,怕的是委屈姑娘你,要知道你可是我的活秘籍,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莫某的幽昙秘典找谁要去?” 言罢,莫轻歌转身一步越过溪,走在前面,他口中的毛驴正用蹄子刨着土,不满的打了个响鼻,仿佛再,你也知道老子载不动两个人?那刚才你还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本姑奶奶自愿让你占占便宜,你都不占,还寻那么多托词,简直岂有此理?” 黎瑶花气冲冲的着,拍了拍身下毛驴,这灰毛驴倒也是个怜香惜玉的种,步伐平缓,也不如何颠簸抖动,跨过两人宽的溪,朝着莫轻歌去的方向,慢悠悠的跟上。 莫轻歌头也不回道:“莫某占便宜也是分人的,哦对了,姑娘以后还是不要自称姑奶奶了,既显得老气,又有失女子风范!你可知莫某在心底是怎样称呼你的吗?” 黎瑶花挑了挑眉,奇道:“怎样称呼我的?” “称呼姑娘你泼辣娘们,哈哈哈”大笑声中,莫轻歌步伐忽然加快,仿佛预见了什么灾祸,要趋吉避凶一般。 黎瑶花闻言,愣了片刻,旋即回过味来,气的俏脸通红,把手中的水囊狠狠的朝着莫轻歌扔去。 “莫轻狂!你给姑奶奶去死!” 第九章 有来客栈 青州郎月府与云岚府接壤之处有一片绵延起伏的山脉,山脉因山势平缓,犹如浮云相连而得名,固被称之为连云山脉,连云山脉间,有道十七条,是郎月府与云岚府往来交通的主要陆道。 有来客栈就开在其中三条要道的交汇之处,有来客栈原本是一个废弃的驿站,自三年前被一位老板娘买下之后,经过一番重整装修,就成了朗月府与云岚府往来商旅,侠客,游人的一处落脚歇息之地,因生意兴隆,蒸蒸日上,在附近一带颇有名气。 时至午时,有来客栈内已然人满为患,有贩夫走卒,有游人商贾,同样也有佩刀带剑的江湖豪客,一群人吃肉喝酒,闲聊畅谈,好不热闹,唯独右边靠窗的四张桌子有些例外。 四张桌子共坐十五人,一名身穿月白襦裙,头戴纱帽的女子,十四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壮汉,这些壮汉对那名襦裙女子很是恭敬,显然是家仆护卫之流,许是那连吃饭也不曾摘下纱帽的女子喜静,十四命护卫因此很少话,即使话也压低了声音,大多都是默默的喝酒,默默的吃肉。 起初,客栈内的人对此还颇为惊异,可过了一会儿,也就见怪不怪了,依旧吃喝闲聊,偶尔还往柜台的方向瞄上一眼,看看那长的跟妖精儿似的老板娘。 看上去三十许人的老板娘十分漂亮,媚骨成,一颦一笑,都洋溢着难以言喻的诱人风情,水媚动人的眸子浅嗔薄怨,加上衣领低垂,露出的白嫩肌肤,精致锁骨,以及两堆雪峰挤压出来的深邃沟壑,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流连忘返。 此刻,将尤物一词演绎的淋漓尽致的老板娘,正左手托着香腮,右手在算盘上轻拨缓弄,打的叮当响,偶尔停下来时,还不忘对那些个偷瞄他的人抛出一两个勾魂摄魄的媚眼儿。 有来客栈的酒没有别处香,饭菜的味道也很一般,大多数往来之人会选择在此处歇脚,都是冲着这位“尤物”老板娘而来的,因此对于老板娘的媚眼很是受用。 右窗边,襦裙女子一行人用完了饭,纷纷收拾东西起身,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来到柜台边,敲了敲柜台,道:“老板娘,结账!” 老板娘抬起头来,将一缕散乱的青丝揽在耳后,一边拨着算盘,一边道:“客官你们有十三人,点了十二坛女儿红,八斤熟牛肉,一只香酥鸡嗯,总共三百二十六文钱。” 中年男子丝毫也不拖泥带水,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道:“不用找了!” “真是好久没有遇见像客官这样大方的人了,以后若是在这附近走动,一定要记得来我们客栈哦”喜滋滋的拿过银子,老板娘眼波儿流转,后又朝着旁边吆喝一声:“张二,还不替我送送客官他们!” 肩上搭着抹布,刚上了一桌酒水,还没来得及擦汗的张二连忙应了声,随后毕恭毕敬的将襦裙女子一行人送出了客栈。 襦裙女子一行人前脚刚刚出大门,后脚便又见的一男一女走了进来,男子约莫及冠之龄,白衣胜雪,风流潇洒,俊美的不似凡尘人物,女子娇媚俏丽,风情虽然不及客栈的老板娘,但在容貌上却尤甚三分。 这一男一女正是赶了十路,才到郎月府边界的莫轻歌与黎瑶花。 见有客人上门,风情万种的老板娘漫不经心的向外一瞥,目光掠过黎瑶花时,略显惊讶,可当瞧见莫轻歌时,先是面色一怔,目露思索之色,继而双眼微微瞪大,眼神惊异错愕,这个刚进客栈的青年面容,竟与此前一则卷宗上的画像一模一样。 他是……他不是应该在扶摇宫悔过崖么?怎么会……难道是…… 心下疑虑万千,恰逢这时,莫轻歌转头朝着柜台这边望来,老板娘瞬间回神,嫣然笑道:“哎哟,今吹的是什么风,竟把公子这上似的人物儿吹到我们店里来了?” 莫轻歌淡淡笑道:“今吹的是西北风!不过莫某却是从东南来,听闻有来客栈的老板娘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故而特地来见上一见!” 莫轻歌此言倒也并非信口雌黄,昨日傍晚时分,在一茶肆遇见几个行脚客商一直在讨论着这位老板娘,称其是狐狸精转世,倒也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好奇。 如今一瞧,的确是个难得的尤物。 听了莫轻歌的话,老板娘先是“呀”的一声惊呼,旋即欣喜万分道:“原来公子是特地为奴家而来的啊,那还真是令奴家受宠若惊呢!如今奴家的人就在这儿站着呢,公子也见着了!不知觉得怎么样啊?” 莫轻歌轻笑一声,故意作出一副风流浪子的模样,眼目不离老板娘片刻分毫,赞道:“死板的字眼儿再生动,又那能比得上这看的见,勾的着的活色生香?如今一见老板娘,自然是见面更胜闻名了!” “这奴家就放心了,只要不是见面远逊闻名就好!”老板娘庆幸的拍了拍胸脯,引的胸前一阵波涛起伏,旋即又希冀的凝望莫轻歌。 “公子来我们这儿,是打尖呢?还是住店?” 莫轻歌神色遗憾道:“莫某倒是想住店,好与老板娘你多亲近亲近,奈何有要事在身,只能打尖了!” “打尖啊!”老板娘闻言,脸上也有些失望,旋即又露出笑容提了坛酒,一步三摇的走了上来,有一名二很知趣,引着莫轻歌二人寻了张空位置先行坐下,同时在桌上摆上两个瓷碗。 见老帮娘主动迎上去,客栈里的人十分惊异,对于不值钱的媚眼,老板娘向来不吝啬,可似这般主动招呼客人的,还是头一次见,心头只道老板娘喜欢这种白脸儿的俊美公子,对于这刚刚进来,就被艳福砸个正着的俊美公子,心里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公子第一次来,我们这荒郊夜岭的店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仅以酒水相赠,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揭开坛上封泥,老板娘弯腰给莫轻歌满上一碗,领口松垮下垂,露出一大片诱人的旖旎风光,倒完酒后,红唇轻抿,目生秋波的看向莫轻歌,完全没有给黎瑶花倒酒的意思,就像完全没有看见她似的。 自古以来,文人相轻,女子相妒,黎瑶花轻哼一声,正要发作,却又像是听到了什么,陡然抬起头来看着莫轻歌,片刻后,又按耐住火气,沉默下去。 悠然的端起酒碗,莫轻歌朝着老板娘抬手致意,饮了一口,笑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酒的味道差些不要紧,重要的是老板娘的一番心意莫某品味出来了,纵使是浊酒,对于莫某而言也是难得的佳酿!又岂会嫌弃?” 老板娘掩嘴娇笑,妩媚的白了莫轻歌一眼,腻声道:“公子不仅长的俊,像画里走出来的仙人,这嘴上也跟抹了蜜似的,话都带着甜气,以后真不知多讨女人喜欢呢!” “哦?”莫轻歌像是来了兴致,挑了挑眉,邪邪笑道:“那可曾讨得老板娘你的喜欢?” 馥郁幽香飘来,只见老板娘缓缓的俯下身子,在莫轻歌耳边呵了口气,语气幽幽:“何止喜欢呀!从第一眼起奴家就爱煞公子你了,这大抵就是话本里所提到的一见钟情了吧?” 老板娘拖长了语气,像是猫爪子挠在心坎上,若是换做一些初出茅庐的江湖青年,听闻自己被这么一个大美人青睐有加,只怕早已飘飘然如升云端,甚至连爹娘老子是谁恐怕都忘了。 我就这么像才出道的江湖青年么?美人计都用上了! 莫轻歌心底好笑,他可不会很傻很真的相信老板娘的话,在原身的记忆中,门内师妹一见钟情的眼神他可见过不少,没一样能与老板娘的挂上号。 何况,刚才匆匆一瞥,尽管时间短暂,可莫轻歌还是瞧见了老板娘那惊异错愕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老板娘到底有何意图,可既然你要玩美人计,那好,看看最后是我栽进去,还是你陷进来! 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笑意,莫轻歌勾住老板娘的一缕青丝,放在鼻尖,轻嗅一口,道:“老板娘既是对我一见钟情?那有没有想过……此生非我不可呢?” 老帮娘惆怅的叹了口气,幽幽道:“怎会没有?奴家若是在早个十年八年,定当非君不嫁!可惜我生君未生,我生君已老!” 莫轻歌蓦然笑道:“莫某平生有三好!好武,好酒,好美人,三者中尤以美人未最,最不擅长的就是拒绝美人的情意,尤其是老板娘这样的美人。” 话的同时,手掌前移,轻轻的覆盖在老板娘的一只玉手上,感觉到老板娘身体一瞬间的僵硬,不由心底暗笑,嘴上却仍是情深意切的道。 “若郎有心,妾有意,纵使晚了十年八年的又如何?” 玉手被握住,老板娘下意识的抽了抽手,然而莫轻歌的手却是犹如铁钳一般,纹丝不动,心中不禁暗恨,她的手还没被男人摸过几回呢! 如此也好,若是牺牲一点色相能换取有用的情报,那也是值得的。 心念急转,老板娘脸上露出一副迟疑模样,叹道:“可奴家今年都三十又二了,再过几年,奴家老去,红颜不在时,公子不会生厌么?” “莫某没看出老板娘那里有三十二了,二十二还差不多,就算在过十年,也还是二十二。”莫轻歌着,就要探手去摸老板娘的脸。 老板娘连忙撇过头,望着黎瑶花,道:“还是不行,我若当着这位妹妹的面抢了她的情郎,她还不得拿刀子戳死我呀!” 旁边有人哄笑打趣道:“那就别明着抢,背地里来不就行了?” 老板娘没好气的白了那人一眼,嗔道:“死样儿,就你鬼点子多。” 看了一眼面色忿然的黎瑶花,莫轻歌笑道:“老板娘不要误会,我是她的亲兄长,不是情哥哥!” “原来不是呀!你早嘛,害奴家出了这么大个丑,,你怎么赔我?”老板娘不依不挠的嗔道。 “怎么赔?拿我赔你可好!”莫轻歌握紧手中的柔夷,在老板娘的娇呼声中,一把将其拉入怀中,让其横坐在他的腿上! 客栈内的食客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公子这么大胆,以往也不是没有见色起意,意图染指老板娘的人,可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下场,往往隔就曝尸荒野了,因此他们最多也只是过过眼瘾,纵有色心,也没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色胆! 老板娘娇躯绷的笔直,俏脸似抹上了一层红脂,压下心中的惊慌恼意,伸手推着莫轻歌的胸膛,娇嗔道:“公子别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的!” “大庭广众之下不行,换而言之,就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就行了?” 拦腰抱起老板娘,莫轻歌哈哈大笑着,径直向着楼上走去,老板娘面色一变,她可没有假戏真做的打算,正要挣扎,却发现全身穴道已被封锁,身体丝毫也动弹不得。 这时,莫轻歌已经上了楼梯,背对着楼下众人,因此无人能够看见莫轻歌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以及……老板娘骤然变色的俏脸。 望着消失在楼梯转角的人影,黎瑶花目瞪口呆的坐在原处,刚才莫轻歌传音,叫她只管坐在一旁看戏,还会替她出气,黎瑶花这才强自压下火气,莫非所谓的看戏,就是看他如何假戏真做?出气出到床上去? 此时此刻,黎瑶花心中只剩下三个字。 狗男女! eg第十章触雷了,被封了,我发在作品相关里,大家可以去看下 第十一章 路遇劫匪 耳鬓厮磨,香艳暧昧的审问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莫轻歌提出的问题,温香玉也没有任何隐瞒的如实回答,看样子,大抵是觉得罐子已经破了,便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了! “连着赶了几的路,似在疲乏的很,我的美人老板娘,借你的温柔乡靠上一会儿!” 见再也套不出有用的消息,莫轻歌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神情恹恹的阖上双眼,也不去问温香玉的意愿,双手紧拥,以娇躯为软床,雪峰为玉枕,侧头憩,鼻间尽是一片醉人的芬芳幽香。 醉卧美人膝,醒枕玉女峰,人间乐事也! 温香玉全身动弹不得,也无力反抗,只能羞红着一张脸,想起莫轻歌将她的雪峰玉鸽比作温柔乡,心中不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一点微不可察的欣喜 没有出言打扰,温香玉只是垂眼细细的描摹着身上男子的面容,先前别有企图,方才也是一阵惊慌,一阵情迷,没有时间细看,直到现在才安下心来好生打量。 但见身上男子肌肤如玉胜雪,莹莹光辉,剑眉宽薄适中,漆黑如墨笔挥洒,眼睫纤细浓长,垂下时洒下一片淡薄青影,鼻挺如峰,薄唇朱红,不翘也带三分笑。 莫轻歌的面容固然俊美至极,然而却不是那种咄咄逼人,叫人一眼难忘的俊美,而是温润如美玉,可供品鉴细赏。 此间温香玉越是打量琢磨,越是想起刚才那个点燃她全身血肉乃至灵魂的热吻! 这子,调情手法这般熟稔老道,一定祸害过不少姑娘吧,亏得情报卷宗上还其性情孤高,不近女色,我看是生性风流,无女不欢才对! 胡思乱想一气,过了好一会儿,温香玉才沉下心来,凝神聚意,搬运体内真气……冲击被封锁的穴道。 鼻尖萦绕着温香玉那远胜上品熏香的女子幽香,心里则是琢磨着温香玉之前所的话,对于温香玉的话,莫轻歌虽非不信,但也并非全信。 这与他前世的身份环境有关,出身豪门,尽管未曾想过兴盛家族,但也不想做个纨绔子弟,因此,对人对事,无论是潇洒不羁,还是沉肃认真,亦或是幼稚轻佻,乃至恣意狂放,都是习惯性的七分显现,三分内留。 原身母亲左丘惜寒曾有言,红尘多迷障,蒙蔽世人心,在武道一途上,赤子之心最易水道渠成的修成纯阳元神,心思简单明了,反而更易看清自己,这是许多聪明人无法企及的优势。 聪明人固然智慧悟性远超常人,可有时聪明反被聪明误,思虑太多,执求太多,封锁心灵的迷雾就越是浓重,不知何时才能拨开迷雾见青,问一句何为本心?道一句何为本性! 莫轻歌有种预感,出窍之境或许于他不难,可明心见性的纯阳元神之境对他来,却绝对是一道坎。 思绪冥冥鸿飞,莫轻歌又回想起了这场“艳遇”的由来,皆是因那个模板废材主角叶玄而起,心中既唏嘘又感叹,这家伙……还真是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能给他找点事儿。 也罢,左右不过两个月,等我回扶摇宫,就亲自掂量掂量你这位废材主角到底有几斤几两? 忽然,莫轻歌双眼开阖,笑吟吟道“美人老板娘的修为底子可真不弱,竟然这么快就冲开了全身穴道,远比我想象的要早上许多。” “公子察觉出来了?奴家还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觉呢!”温香玉撅着嘴,语带薄嗔之意,旋即又道:“公子放任奴家冲开穴道不管,就这么有恃无恐吗?” 将深陷温柔乡里的头抬起来,莫轻歌笑道:“难道没人告诉老板娘吗?扶摇七峰中,以玄水峰,巨岳峰最是善守,以你初入先的修为,我若有心防备,即使你我肌肤相亲,毫厘无间,你也伤不了我!” “而且,但凡老板娘你有任何异动,必然先行为我察觉,到时候我可不会再怜香惜玉,不得要老板娘你尝尝我的新手段……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尸骨无存!” 着,又抬手亲昵的刮了刮温香玉白润精致的鼻子。 温香玉皱了皱鼻子,笑眼弯弯道:“那奴家是否也该庆幸自己没有一念之差,罔送性命呢?” “可不是?”莫轻歌挑眉道:“不过老板娘也别庆幸的太早,谁也没,我现在不杀你啊!” 温香玉缄默不语,怔怔的盯着他,半饷后,突然开口道:“我若是公子,就不杀!” 莫轻歌奇道:“哦?这是为何?” 衣袖滑落,露出白藕也似的一双玉臂,温香玉双手环拢,抱住莫轻歌,咯咯娇笑道:“因为奴家已经决定了,要脱离众生门,跟公子回家享清福,做一个暖床的老婆!” 自明玉功圆满之后,莫轻歌躯体如玉,无瑕无垢,无有滞碍,如今肌肤下明玉真气无声游走,形成护体罡气,也不怕温香玉把他怎么样,于是含笑开口。 “这就怪了!老板娘刚才在楼下再三推辞,怎么现在反而倒是想通了呢?莫非真是对我一见钟情,非我不可?” 温香玉娇媚的嗔骂道:“屁的个一见钟情,奴家是对公子一吻钟情呐。” …… 莫轻歌与温香玉上楼已经过去足足半个时辰,客栈里的人除了有要事在身,着急赶路的人之外,其他大部分人在饭饱酒足之后,没有离去,大概是想守在这儿等两人下楼。 三年里,不知有多少人在老板娘那儿折戟沉沙,可这白衣公子左右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就将老帮娘给拿下了,着实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才叫风月中的高手!脂粉堆里的状元郎! “都半个时辰了,还没见个儿人影,那位公子该不会被老板娘给榨干了吧?”一个络腮大汉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后,砸吧着嘴嘟囔道。 旁边一位相貌古拙的中年人闻言,右手轻抚着颚下短髯,一脸经验丰富的分析道:“我觉得不是,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常年在花丛里打滚儿的人,不像是个银样蜡枪头!不定此刻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呢!” “棋逢个屁!将遇个屁!你又没亲身试过?怎知道他不是银样蜡枪头?”一个獐头鼠目的瘦子心中嫉妒,阴阳怪气的尖着声音道。 古拙中年一听,顿时勃然大怒,立刻出言反驳,你来我往的,很快两人就吵成一团,除了相熟的人外,其他人纷纷作壁上观,看着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张口便祸及祖宗,一边喝酒,一边权当乐子看! 若是换做以往,黎瑶花见了这幅场景绝对是兴致勃勃,然而如今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埋头对付着盘中烧鸡。 “姑娘,要不你上去看看,这么久了,你兄长还没下来,别是出了什么事儿?” 话的是一个面容还算俊秀的年轻人,身上衣服料子颇为不凡,但一身铜臭味,显然是位走南往北的客商,年轻商人见黎瑶花一个人独坐在这儿,便想借着撇脚的理由,过来搭讪两句。 放下筷子,黎瑶花怒目一瞪,吐出一块鸡骨头,喝道:“滚!” “姑娘,我”年轻商人还要话,又换来一声更为冷厉的呵斥,“姑奶奶叫你滚,你还废什么话?是听不懂人话吗?” 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被一个丫头片子喝骂,年轻商人一张脸胀的通红,浑身发抖,正要发作时,却听见有人兴奋的叫道:“下来了,下来了,那个白衣公子下来了。” 客栈里的人纷纷向着楼梯望去,只见莫轻歌衣冠楚楚的走了下来,连忙拥簇上去。 与温香玉达成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盟约后,莫轻歌才从名副其实的“玉床”上起来,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 眼前这一幕颇像前世明星下飞机,粉丝来接机的场景,不过这些“粉丝”却不是对他吹嘘问暖,或者要什么签名合照,而是带着猥琐的笑容,挤眉弄眼的问一些“老板娘滋味怎么样?”,“床上骚不骚”之类的问题。 “散开!” 莫轻歌挺的眉头直皱,伸手左右一拨,顿时一股无形劲力将人群分开,客栈里的人这才发现这面容俊美至极的白衣公子竟然还是一位极其厉害的江湖高手,也就没人再敢上前问什么“老板娘滋味怎么样”,“床上骚不骚”了。 来到黎瑶花的桌前,看了看桌面上被扫荡一空的饭菜,有些惊异于黎瑶花胃口的莫轻歌笑了笑:“吃饱了?吃饱了咱们就赶紧上路吧。” “这位公子,方才令妹”见到莫轻歌方才那一手,年轻商人本想退去,可又不甘落了颜面,他心中虽然觊觎黎瑶花的美色,可却是黎瑶花先行出口骂人的,年轻商人认为自己完全可以据理力争。 话刚着,却见一道目光斜斜扫来,目中充斥的寒意让这名妄想据理力争的年轻商人如坠冰窖,只觉得口舌僵冷无比,无论如何也不出话来。 收回目光,莫轻歌又笑道:“走吧。” 黎瑶花冷着脸轻哼一声,擦了擦嘴,率先走了出去,莫轻歌紧随其后,一名店二见状急声道:“公子,你们的饭钱还没给呢。” 走出大门的莫轻歌转身回道:“你们老板娘了,以后凡是莫某到你们这儿来,酒菜管饱,不用给钱!” 完,莫轻歌抬头看了看刻着“有来客栈”四字的门匾,以后他的确还会再来,因为他跟温香玉有着一个床榻之盟呢。 “还傻站着作甚?不是要走吗?怎么,又舍不得走啦?”刚刚从茅草马棚里牵出毛驴的黎瑶花见莫轻歌立在门口,不由蹙眉吆喝道。 目光收回,莫轻歌转身摆手道:“走!走!走!怎么不走!” 黎瑶花翻身上驴,素手用力的一揪两只驴耳朵,灰毛驴一阵吃痛,脚下步子瞬间比平时快了不少,但无论多快,莫轻歌那慢悠悠的步伐总能跟上。 在三道岔口位置拐入右侧山道后,黎瑶花冷不丁的问道:“莫轻狂,你跟那骚婆娘上楼……上楼都做了些什么啊?” 莫轻歌闻言,眉一挑,故意漫不经心的回道:“女人的肚皮上能做什么?做神仙呗!” 平素没有半点黄花大闺女模样的黎瑶花,难得红着脸迟疑问道:“你们真做那种事了?” 莫轻歌无奈道:“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做那种事?难道还要我效仿古之圣贤,美色在怀而端坐不动,彼此相敬如宾?” 似想起了什么,莫轻歌正色道:“对了!瑶花,今的秘典口诀你还没给我听呢!” 黎瑶花抬头瞪了他一眼,气呼呼道:“今的秘典口诀你是想也别想了……刚才要不是你传音,姑奶奶会忍住那口气?还什么叫姑奶奶安心坐着看戏,难道就是看你假戏真做?还有做神仙?好的替姑奶奶出气呢?” 发泄的一揪驴耳朵,黎瑶花恼道:“我看你还是继续回做你的神仙得了!” 莫轻歌从善如流,果断转身回走,一边走一边挥手告别道:“那我继续回去当神仙了,你我好聚好散,后会有期!” 见莫轻歌走就走,没有半点回头的迹象,黎瑶花有些急了,大声叫道:“哎!你真走啊?” 莫轻歌转过身,双手环胸,嘴角含笑道“不走可以,秘典口诀呢?” 黎瑶花气苦的一踢驴腹,又不顾灰毛驴哼哼唧唧的痛叫,将驴耳朵揪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气死姑奶奶了,你回来,你回来,姑奶奶给你就是!” 一个时辰后,便走便参悟着新口诀的莫轻歌,以及沿途嗑叨抱怨不停的黎瑶花,结束了十以来还算顺遂的运气,终于遇上了传中的山匪截道。 不过,山匪劫的不是他们,而是另外一群人,一群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第十二章 出手相助 连云山脉,某条山间夹道上,两批相差悬殊的人马厮杀正烈,近百名身穿青衣,头裹黄巾的山匪凭借人数优势,将一架马车连着几名身着黑衣劲装的护卫团团围住,如今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倒着二十多具尸体,肆意流淌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剩下的九名黑衣护卫人人带伤,各自站定一处方位,死守不退,竭尽所能的护卫着马车的周全,青衣山匪虽然人数众多,但只有少数初通内息修炼之人,绝大多数完全不通内修之法,仅凭一股子凶蛮悍勇之气厮杀,因此,短时间内难以突破黑衣护卫的围防。 黑衣护卫中有一名善使长枪的中年男子,一杆丈二长枪在其手中犹如活物一般,时而刚猛如狂龙乱舞,时而阴柔如灵蛇游动,长枪只攻不妨,完全是以拼命的架势将山匪一方的三名匪首牵制住。 山匪一方,手持大刀的魁梧汉子刀势如恶虎,凶煞凌厉,与另外一名掌法大开大阖的丑恶头陀联手挡下中年男子的攻势,并制造破绽,让使得一手诡异软剑的白面书生有机可趁,剑走偏锋,在中年男子身上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剑伤。 在有来客栈门口,莫轻歌曾与这名中年男子有过一面之缘,这中年男子修为已入先,让莫轻歌映像颇深,当时还有一名身穿白色襦裙的女子在,那襦裙女子气质淡雅宁静,也叫莫轻歌记忆犹新。 如今中年男子以一敌三,险象环生,身上还不时的增添新伤,以莫轻歌看,若没有意外的话,中年男子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看着十几丈外争斗依旧激烈的两批人马,黎瑶花不满的蹙眉道:“怎么办?他们杀来杀去把路都给拦住了,我们可没法过去,要不你做回好事,出手将那些山匪了结的了?” 莫轻歌收回观战的目光,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可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心肠,而且看这些山匪的路数,不像是寻常的散兵游勇,青衣黄巾,应该是连云寨的人,传闻连云寨主萧东庭手下有十三健将,那三个人应该便是了。” 黎瑶花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半响后才憋出一句没用的话来:“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吗?” 莫轻歌笑了笑,揶揄的开口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只知道蛮干?到一处地头,就得了解一处地头的势力,防范于未然之间,不然等你栽了跟头,还不知道是谁挖的坑。” 黎瑶花闻言,脸一黑,气呼呼道:“你厉害,你聪明,那你现在怎么办吧?” 莫轻歌摇了摇头,无奈叹道:“若是我一个人,杀过去也无妨,事了拂衣去,连云寨又能奈我如何?可谁叫我带着你呢,我倒无妨,就怕你有个闪失,到时候我的秘典问谁要去?等等吧,依我看,那边要不了多久就能分出胜负了,到时候” 见莫轻歌明里暗里的将她比作累赘,黎瑶花火气直冒,目光不经意间往远去撇了一眼后,火气尽消,喜形于色道:“不用到时候了,你不想招惹人家,可架不住人家想来招惹你啊,这不,麻烦来了。” “麻烦?”莫轻歌眉宇一皱,抬眼向前望去 只见山匪中冲出数骑,向着莫轻歌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为首之人,光头疤面,狰狞丑陋如恶鬼,待看清黎瑶花的相貌时,愣了一下,旋即目露淫邪之色,露着一口大黄牙笑道:“好一个美人,今趟下山真是来的值了,兄弟们,随我一起将那男的杀了,女的掳回山寨,好生乐呵乐呵。” 另外几名山匪亦是哈哈大笑,纷纷出言附和,污言秽语,层出不穷,让刚刚还笑靥如花的黎瑶花面色瞬间铁青,手指捏的咔咔作响,显然被气的不轻。 偏偏这个时候,莫轻歌还火上浇油的调侃道:“我倒是什么麻烦,原来是你的麻烦啊,听见没?别人要掳你回山寨乐呵乐呵呢!这么看得起你,你,我要是在这个时候抽身走人,你会也怎么样?” 黎瑶花回头狠狠瞪了莫轻歌一眼,不甘示弱,争锋相对道:“要走赶快,本姑娘就算不能动用真气,可要对付几个凭着蛮力逞威的杂毛还是绰绰有余的。” 莫轻歌哈哈一笑,没在刺激她,这时,那数名山匪已骑马掠至近前,一马当先的疤面大汉举着鬼头刀劈将过来,刀锋过去,厉啸不绝,疤面大汉自信,就算是一棵合腰粗的大树当前,在他这一刀之下,也得顷刻之间一分为二,更何况眼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经风,油头粉面的白脸儿公子? “兀那子,老子最讨厌你们这种外表光鲜,实则银样蜡枪头的兔儿爷了,今日遇上爷爷我,算你倒霉!不过你放心,你身后的那位妞儿,爷爷会替你好生招待她的。” 黎瑶花一听,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后仰,乐不可支:“听见没?听见没?他叫你兔儿爷呢!哈哈哈” 莫轻歌的神色骤然冷冽下来,脸上似罩着一层寒霜,目露杀机,沉声道:“出言不逊的乱吠恶犬,吃屎你赶不上热乎,投胎你倒积极的很,如此也好,今日莫某送你们一起……尸骨无存!” 莫轻歌的话,疤面大汉听的不甚清楚,只道那个白脸儿公子已被他吓傻了,愣在原地,喃喃自语,最后更是害怕的举起右手,挡在身前,似乎想凭借他那比女子还白皙光滑的手来抗拒他锐利的刀锋。 心中嗤笑一声,疤面大汉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可怖,可很快这狰狞笑意就被惊骇欲绝的神情所取代。 但见如山如海的掌力骤然迸发,汹涌而来,一路卷沙裹石,掀起狂飙,疤面男子的长刀就像是磕在一面铜墙铁壁上,“叮”的一声,长刀出现细密的裂纹,寸寸崩碎散开,被沛然掌力催发,翻转倒卷,没入刀疤大汉的身体之内,溅起朵朵惊心动魄的血花。 还来不及发出痛呼,那排山倒海般的掌力便已临身,无声无息间浸入体内,随后陡然分化成千万条涓涓细流,每一条细流沿着经络穴窍游走,自行演化成气劲风暴,不住的往外膨胀扩展,像是有数之不尽的利刃在体内绞杀切割,每一寸骨肉经络都要经过气劲风暴无数次的凶狠撕裂。 而在外人眼中,那几名山匪连人带马,前进之势戛然而止,宛如中了定身法术,忽然,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阵风,几名山匪的身躯就像是风中的烟火,寸寸瓦解,话作烟云也似的血雾飘散,尸骨无存。 缓缓收掌,莫轻歌神情淡然,仿佛刚才的所作所为,对他而,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已。 “莫某既然过要让你们一起尸骨无存,就一定会言出必践,到做到。” 长吁口气,莫轻歌全然不知道黎瑶花此刻心中的震惊之情,十日来走的太顺遂,这还是她与莫轻歌相识以来,头回瞧见他出手,这般霸道绝伦的掌力,放眼年轻一代,也实属罕见,再见莫轻歌气定神闲,风轻云淡,显然刚才并未全力出手。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莫轻歌就算修为比起燕别离尚有不及,但在实力尚却绝对不会相差太远。 心中震惊的不止黎瑶花一人,还有那些山匪以及黑衣护卫,毕竟莫轻歌刚才那一掌声势浩大,想不引人注意都难,也正是因为引人注目,因此几名山寇化作血雾,被风吹散的场景,才会分毫不差的落入许多有心人的眼中,叫人头皮发麻,脊背生寒。 手持长枪的中年男子大喝一声,挥枪连连爆刺,势如雷霆奔走,勉强逼退三名匪首后,扯开喉咙,高声朝着莫轻歌道:“兄弟,我们是云岚府府主的护卫,车中的是云岚府主家的三姐,还请兄弟你能仗义出手,替我们赶走这些匪寇,事后我们云岚府定有重谢。” 被逼退的持刀匪首转身回头,朝着莫轻歌拱手道:“朋友,我叫吴旷,是连云寨的人,刚才是我手底下的人不懂事,冲撞了朋友,我先在这里向朋友你赔罪,今日之事,还望朋友卖我们连云寨一个面子,袖手旁观也好,置身事外也罢,还请不要插手,该日若是有空来我们连云寨,只管报我恶虎刀的名号,我必定好酒好肉的款待朋友你。” 莫轻歌偏过头来,看着黎瑶花,语气随意的道:“这连云寨的名头可不弱,传闻寨主萧东庭更是朗月府东北一地首屈一指的高手,你,他们的面子,我卖……还是不卖?” 黎瑶花皱了皱鼻子,道:“他们问的是你,又不是我……” 黎瑶花话还未曾完,那手持长枪的中年男子便立刻道:“兄弟,刚才我们在有来客栈门口照过一面,当时我便看你身后的姑娘,精气衰弱,显然受了重伤,我家三姐师从不老长生谷谷主,一生医术尽得乃师真传,兄弟若替我们赶走匪寇,我家姐定会施法救治你身后的姑娘。” “不老长生谷?就是那与药王殿齐名的隐世宗派不老长生谷。”黎瑶花闻言面色一变,转头朝着莫轻歌道:“若他所言非虚,车中人真是不老长生谷主的嫡传弟子,或许真有办法,治好我的伤。” “你的意思,是要我出手想助了?”莫轻歌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明知故问道。 “嗯!”黎瑶花双眼直视莫轻歌,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莫轻歌故作无奈的摊了摊手,笑道:“哎呀,可是我们之间的交易似乎只是安全的将你送至燕州阴山,并不包含其他,比如替你出手。” 黎瑶花不悦的轻哼一声,知道莫轻歌这是在借机敲竹杠,旋即闷声闷气道:“倘若那车中之人真能治好我的伤,我立刻就将事先承诺的秘典给你,治不好也给你一半。” “看来这连云寨我就是不想得罪,也非得罪不可了!” 言语看似惆怅,可语气中却透着喜悦之情,莫轻歌徐徐转身,对着吴旷朗声道:“看来要让你失望了,今日之事,莫某恐怕是无法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了!” 第十三章 三招杀三人 莫轻歌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股奇异之力,远近如一,清晰可闻,中年男子闻言大喜过望,与之相反,吴旷却是面色骤变,眸色阴沉晦暗,语气也不复先前的客套,萧杀如寒风。 “阁下可要想清楚了?与我连云寨为敌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且莫一时糊涂,自招祸端!” 莫轻歌晒笑一声,对于吴旷的威胁置若罔闻,徐徐开口道:“连云寨不过是山中的土大王,麻烦虽然不,可祸端还算不上……呵,不多了,刚才那几位估计还未走远,莫某这就送诸位下去,黄泉路上也好相伴!” 话语还在风中飘摇,莫轻歌的身子便已漫步而出,步伐轻慢,如踏春赏花般闲适,可速度却越来越快,拖曳出一条长长的虚影,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跨过了十几丈的距离。 最近的山匪抬刀欲砍…… 莫轻歌嘴角冷笑流出,绣着云纹的长袖凌空一拂,袖袍翻滚如浪,气劲层层叠叠,如同两条浩荡长江一泻千里,在空中漫卷铺开。 两条浩荡长江所过之处,山匪如遭巨锤轰击,胸腔凹陷,头脑炸开,骨骼碎裂声连绵不断,一个个身影如同出膛炮弹般弹飞出去,落在地上后纹丝不动,气息全无。 仅此一击,莫轻歌就灭杀了十数名山匪,开辟出一条空旷大道来。 吴旷与那丑恶头陀,白面书生两人对视一眼,惧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之色,从对方的出手来看,其修为之高,绝不逊色寨主萧东庭多少。 三人修为不弱,自然也感受到了一股磅礴气机将他们牢牢锁定,此刻若是转身逃跑,无疑是将后背要害暴露给对方,而对方展现的轻功告诉了他们一个残酷的事实。 逃跑只会被各个击破,无异于自取灭亡。 既然事情已经无法善了,那么若是集三人之力,就算不敌对方,也未必不能争得一线生机。 “有进无退!给我杀!” 多无益,吴旷三人齐声一喝,同时向着莫轻歌杀去,离的较近的山匪也嗷嗷怪叫着,提刀扑上。 “杂鱼再多又能顶什么用?不过是让莫某多费些手脚而已。” 不屑一笑,莫轻歌五指舒展如兰花,这是移花宫内的一套阴柔掌法,名唤兰花掌,可如今在莫轻歌手里却是已经达到了柔极生刚的境界,只见一道道刚猛无铸的掌力横飞而出,一个个山匪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胸膛接连炸开,现出前胸可见后背的透明窟窿。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莫轻歌一身白衣如新,飘散的血雾靠近莫轻歌周身三尺便会自动向着两侧滑去,情景诡异至极。 眼见这一幕,所有山匪瞪大了一双招子,目中露出惊恐之色,只觉得眼前这个俊美的白衣公子,是一个披着仙人皮的恶鬼,那怕吴旷三人平素在山匪中积威颇深,也压不住山匪心中的恐惧之意,忙不迭的向后倒退而去。 他们退,吴旷三人却是面色阴沉的咬着牙,欺身窜进。 白面书生由左侧而出,一抖手中软剑,射出耀人眼目的朦朦剑光,朦朦剑光中诞生出无数虚幻剑影,虚虚实实,白面书生的软剑藏身于无数剑影中,与剑影一起编织出一张张密不透风的剑网,朝着莫轻歌全身各处要穴罩去。 丑恶头陀则从右边杀来,双掌黑紫肿胀,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给人以坚实质感,出掌也没见着什么玄妙变化,只是直来直往,卷起道道劲风,向着莫轻歌狠狠拍去,颇有以拙胜巧的意味。 三人中实力最强的吴旷在冲至近前时,猛地脚尖点地,身子一掠而起,浑身气势不断凝聚攀升,在达到一种不吐不快的巅峰境地之后,方才举刀朝着莫轻歌用力劈下,刀势如下山猛虎,铮铮颤鸣,隐约间,发出摄人心魄的猛虎咆哮声。 三人相熟多年,出手便是杀招,携手配合更是默契无间,白面书生的剑法以虚掩实,变化无方,以巧击敌,丑恶头陀的掌法大开大阖,直来直往,以力破敌,吴旷居高击下,气势配合刀中神意,以势压敌,倘若换作莫轻歌明玉功尚未大成之时,应付起来,恐怕还真的有些麻烦。 至于如今嘛,先境界这座巍巍大楼莫轻歌已然登顶,无论是眼界还是实力都更上层楼,完全不是吴旷三人这种还在楼下的货色可以比拟的…… “嘿!拙劣之技,也堪献丑卖弄?” 轻笑声中,莫轻歌身子不退反进,右手带起一股澎湃掌力,压向丑恶头陀,左手则好不避讳的探入剑网之中,作摘花之状,避虚击实,扣指捏住白面书生手中软剑的剑尖。 “砰”的一声,两掌交击…… 丑恶头陀的刚猛掌力与莫轻歌相比,完全是巫见大巫,碰撞之下,一触即溃,丑恶头陀的双臂反遭一股沛然猛力震断,手肘倒拐,触目惊心的血花迸溅而出。 浩瀚磅礴如高山大海的掌力临身,丑恶头陀痛的一声哀嚎,转瞬之间,肋骨尽碎,五脏六腑也被这磅礴掌力搅成肉糜。 另一边,被捏住软剑剑尖的白面书生只感觉一股森寒真气沿着长剑通达体内,冻结血肉,凝滞真气,随后在白面书生惊恐的眼神中,那捏住软剑的手指轻轻一扭,软剑骤然崩碎,化作无数寒星冷芒倒卷弹射。 白面书生先是眼前一疼,双目一黑,紧跟着意识仿佛也被一片锐物撕裂,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软剑碎片透体穿脑而过……白衣书生死! 这一切看似漫长,实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白面书生与丑恶头陀尸体倒地的时候,吴旷那恶虎长刀方才姗姗来迟,劈至莫轻歌的头顶。 “兄弟,当心!”持枪的中年男子见状,连忙出言提醒道。 长刀及发,刀势如恶虎下山,择人而噬,在刻不容发之际,莫轻歌脚下向后挪移了一步,这一步之差,却是予人一种从涯退到海角的微妙感觉,从吴旷的刀势中脱离出来,差之毫厘的与那泛着冷光寒芒的刀锋错过。 莫轻歌前脚刚退,避过吴旷的刀势刀锋,后脚又随之跟进,欺身上前,妙至毫颠的拿捏住吴旷刀法起承转合的空隙,体内回气运气的刹那,曲指成爪,向着吴旷的咽喉要害抓去。 四周空气随着莫轻歌这张手一抓,瞬间凝固,如同一道道高墙铁壁,挟制住吴旷的身形,使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莫轻歌的五指逐渐放大,扣住他的咽喉,“咔嚓”一声,捏碎了他的喉骨。 只听的一声闷哼,吴旷的身子就像烂泥一般瘫软下去,倒在了地上,溅起一蓬烟尘。 一进一退一进,数息之间,莫轻歌出了三招,吴旷三人殒命。 “逃!” 吴旷,丑恶头陀,白面书生三人的死,就像是一记雷霆在所有人的心间炸响,振聋发聩,令人思绪一滞,回过神来后的山匪面色惶惶,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盘旋回荡,逃! 莫轻歌可没有什么斩草不除根的想法,就在余下山匪心生逃遁之念时,莫轻歌动了,整个人就像是从体内拉出了数条身影,恍若分身一般,同时向着数个方向掠去。 拳掌爪指,一招一式,无不精妙绝伦,一个个山匪在这之下就像是破布娃娃一般,或是倒飞出去,或是瘫软在地,无一活口。 中年男子也是吆喝一声,持枪率领剩下的黑衣护卫杀向逃跑的山匪,吴旷三人身死,其他山匪此刻心神惧丧,早已被吓破肝胆,根本没有什么抵抗之力,没过多久,便已尽数伏诛。 深吸口气,中年男子朝着回到原地的莫轻歌拱手一礼,道:“在下狄长空,在此谢过兄弟援手之恩,对了,还未请教兄弟高姓大名?” “在下姓莫,草字轻狂!”报了自己的江湖马甲后,莫轻歌又道:“这些山匪莫某替你们解决了,此前你的话可还算数?” 狄长空还没答话,一道温婉柔弱的声音就从马车中传了出来。 “自然算数,请公子以及那位姑娘一同上车来吧。” 第十四章 九死天蚕魔经 听了车内人的话后,莫轻歌转身朝着远处的黎瑶花招呼了一声 黎瑶花骑着驴走来,避过正在收拾尸体的护卫,到了近前后,翻身下驴,忍不住对莫轻歌颦眉抱怨道:“你你,杀人就杀人吧,还让他们死的这么难看,你瞧瞧,不是穿膛,就是破脑,看的姑奶奶恶心死了!” 莫轻歌睨了她一眼,摊手道:“活人好看就行了,至于死人反正是死人,怎样死,死成怎样,其实都一样,何来那么多的讲究?还是赶紧上车吧!” 着,莫轻歌转身向着马车走去,黎瑶花在后面撇了撇嘴,也跟了上去。 撩开车帘,莫轻歌与黎瑶花上了车厢,车厢内部宽阔,摆设以素白为主,清新淡雅,此刻,一位眉目如画,面容姣好襦裙女子跪坐在紫檀木几前,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神色还算镇定。 “两位请坐。”襦裙女子见两人进来,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玉手轻舒,做了请的姿势。 莫轻歌四下看了看,见车厢内并无凳椅软卧,不禁有些牙花儿痛,神州大陆与华夏古时有着极为惊人的相似之处,椅子都是从胡人那边流传过来的,一些有身份的人待客,依旧选择的是端庄严肃的跪坐。 莫轻歌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一掀下袍,洒脱随性的盘膝坐下,黎瑶花大大咧咧的,翘二郎腿估计会,可若要跪坐,呵……如今也学着莫轻歌盘膝坐下! 襦裙女子也不介意,斟了两杯茶,平推着递至莫轻歌二人的身前,笑道:“我姓江,名唤清月,多谢两位仗义出手,清除山匪,否则清月今日是只怕在劫难逃!两位的恩情,清月定当铭记于心,永生不忘。” “你要谢就谢我旁边这位,可是她让我出手相助你们的!”淡淡着,莫轻歌拿起几案上的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酥软可口,甜而不腻,味道极佳。 “那就多谢姑娘你了。”江清月转头看向黎瑶花,声音柔婉的道,神态十分的诚恳真切。 黎瑶花拍了拍胸脯,一副豪气飒爽的江湖女侠模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为我侠义之辈份内之事,不必言谢。” 江清月笑道:“原来姑娘是为女侠啊,失敬失敬,对了,这位公子的名字清月刚才已经知道了,可还未请教姑娘你的名字呢?” 黎瑶花笑道:“我叫黎瑶花,姐姐叫我瑶花或者妹妹什么的就可以了,不用姑娘姑娘的称呼,听外面那个使枪的大叔,清月姐姐你精通医术,还是不老长生谷谷主的嫡传弟子?” 话到最后,黎瑶花眼中已带上了希冀之色,万一江清月不是,那她岂不是是空欢喜一场? 莫轻歌挑了挑眉,颇为差异,这泼辣娘们到底是有求于人,也知道姐姐妹妹的套近乎了,难得!难得! 江清月颔首笑道:“清月的确是不老长生谷谷主的嫡传弟子,不过,若到尽得师尊真传,却是长空叔叔有些言过其实,夸大了。” 黎瑶花眼中神情略显黯淡,可她也知道,江清月纵使赋再高,可毕竟不过二十左右,在医道一途上,想与不老长生谷谷主看齐比肩,除非是打娘胎里学医。 江清月这时又道:“虽然未得真传,但是十之七八还是有的,在医术一道上,清月自信,在世上能胜过我的,不足双手之数。” 听闻此言,黎瑶花黯淡的眼眸又渐渐明亮起来,神州大地,地广物博,但凡能在某一道上入前十之围,都可称得上一声了不起。 莫轻歌剑眉一挑,拍了拍沾着膏粉的手指,同样有些惊讶。 江清月优雅一笑,伸手抵过一张绣帕,道:“刚刚清月虽然身处车中,无缘一睹公子的风采,可从短短片刻之间,就能将三名高手打杀,足见不凡,不知公子是那门那宗的高足嫡传?亦或是那家门阀子弟?不妨告知清月,不定我不老长生谷还与其有些渊源呢!” 渊源自然是有的,根据原身记忆,其幼年时培根筑基的药浴便是出自于不老长生谷一位长老之手。 不过,如今身为越狱逃犯的莫轻歌,可不敢扯出扶摇宫这张虎皮撑面子,抖威风。 笑着接过带有女子清幽体香的绣帕,莫轻歌先是擦了擦嘴,后又摸了摸手,淡淡笑道:“莫某江湖散人一个,年少时偶得前辈遗泽,勤学苦练,才有这一身修为,可不是什么宗门嫡传,世家子弟。” 江清月自是不信,柳阳江氏放眼下也是排的上号的世族,她的祖父更是当朝太傅,子之师,从所接触的不是达官权贵,就是大宗嫡传,眼力远非常人可比。 眼前这位莫公子相貌自是不必多,在她的印象之中,也只有一人能出其左右,此外,武学修为在这个年纪中能与之比肩的人也是凤毛麟角,而行为举止,一身气度,看似洒脱不羁,实则带有一丝深入骨髓的矜骄清贵,湖谭中可养不出这样的蛟龙。 不过既然别人不愿意明,江清月也不会不识趣的刨根问底。 “原来如此!那莫公子还真是福运不浅呢!江湖散人中亦不乏人宗师,以莫公子的资,未尝不能成就人,不定还能更近一步,迈入陆地仙神之境呢。”江清月抿嘴轻笑,悠悠道。 “那莫某就承姑娘的吉言了。”莫轻歌面带笑意,礼貌性的回了一句。 就在这时,马车轻微的摇晃了一下,紧接着,狄长空那醇厚的声音从布帘外传来。 “姐,后事我们已经处理完毕,是否可以走了?” 江清月想了想,出声问道:“死去的那几个护卫兄弟可都妥善安葬好了?” 狄长空回道:“我们刚刚遭遇劫杀,不宜在原地停留太久,我们几个也只是挖了几个坑,将他们草草葬了,将来若有机会,再来将他们的尸体带回家中安葬。” 江清月沉默一会儿,轻叹一声,低声道:“也只能如此了,那就走吧!” 随着车厢外的狄长空一声“驾“字响起,车轮轱辘滚动,马车开始缓缓前行。 江清月喝了口茶,旋即对着黎瑶花道:“莫公子既然已经替我们清除了山匪,按照承诺,清月也自当竭尽所能为妹妹诊治,不过清月肉眼凡胎,光看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还是先让我替妹妹号号脉吧。” 黎瑶花嘻嘻一笑,将长袖挽起,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莹白皓腕,客气的道:“那就劳烦姐姐了!” 江清月笑了笑,没多话,四根葱白玉指轻轻搭在黎瑶花的手腕上,双眼低垂,似在细心感受黎瑶花体内的状况,少顷,一双婉约秀眉微微蹙起,江清月脸上渐有凝重之色浮现。 见状,黎瑶花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目光紧紧的盯着江清月,性命攸关,如何能不叫她忐忑紧张。 尽管十日来,黎瑶花对此表现的毫不在意,嬉笑怒骂由心,但当一个人只能坐以待毙,而无能为力时,那种看着死亡临近而产生的恐惧,几乎可以将人逼疯! 黎瑶花现在的心态,已经算是极好极好的了! 而在一旁,莫轻歌屈起的五指也渐渐合拢,缓缓握紧,若江清月能救治黎瑶花,那余下的幽昙秘典将唾手可得,能一窥神功妙法全貌,自然令人向往憧憬。 当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十日朝夕相处,他与黎瑶花之间多少还是有些香火情分的,黎瑶花若能得治,自然是再好不过,可看江清月的神情,情况似乎颇为不妙啊…… 半柱香后,见江清月缓缓撤手,黎瑶花深深的吸口了气,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问道:“清月姐姐,我这般情况是否还有得治?” 江清月没有点头“有治”,也没有摇头“没治”,而是转口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瑶话妹妹,你可知道你体内那股异种真气的出处来历?” 黎瑶花闻言愣了一会儿,旋即摇了摇头。 “那莫公子你呢?”江清月转头看向莫轻歌。 莫轻歌也摇了摇头,不过心中已然肯定,江清月这么,十有八九是知道这诡异真气的出处来历的,对于这能使真气如活物的未知功法莫轻歌还是很好奇的。 果然,见两人都摇头不知,江清月不由摇头轻叹道:“也对,时随境迁,如今百年过去,万劫魔宗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化作在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尘埃,无人识得此真气也很正常。” “一入万劫,万劫不复,妹妹体内的异种真气叫做九死蚕魔气,出自于万劫魔宗四大魔经中,最凶险莫测的” “九死蚕魔经!” 第十五章 两朝之争,百宗大战 端起茶杯,莫轻歌双目沉凝,似若有所思,九死蚕魔经莫轻歌未曾听闻,不过万劫魔宗他却是知道,百年前,中土神州共有三十个顶尖势力,被世人统称为玄道十二,邪魔九宗,佛门五寺,以及四大世家。 而在邪魔九宗里,万劫魔宗是仅次于阴世间,吞宫,位居第三的魔道势力,势力比扶摇宫还要强上许多! 直到后来,曾是东周异性王的夏皇起兵,打着讨伐无道东周的口号,掀起了两朝之争的序幕,更将下近百势力牵涉其中。 以玄道十二为首的正派势力支持夏皇,而万劫魔宗等邪魔势力,以及佛门五寺里的金刚寺,修罗寺则力保东周,余下世家,左道旁门,江湖散人也纷纷各自站队,划为两派。 两朝之争,百宗大战,是上古仙魔匿迹之后,空前未有的盛况,最后,在柱山定鼎一战中,夏朝与其同属一方的势力大胜,东周一方的势力惨败。 精锐尽失,东周再无抵抗之力,百万铁骑势如破竹一般的踏进了东周的都城,冕京!东周末代皇帝周哀帝疯癫,屠戮宗室,自焚望仙台。 而依附于东周皇朝的邪魔九宗,旁门左道,除去传承上古“地府”的阴世间全身而退外,余者尽皆元气大伤,或灭或亡,曾经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万劫魔宗就是于此役中道统覆灭,化作历史尘埃,而侥幸残存下来的邪教魔宗,旁门左道再也无法立足于中土神州,纷纷远遁西域,东海,南疆,北漠各地,百年来,未曾踏足中土神州一步。 上代扶摇宫主就是柱山生死论道中的一员,有着“扶龙”之功。 如此光荣事迹自然不能藏着掖着了,扶摇宫的功德殿里就有详细记载,当初从原身的记忆中知道这些事时,莫轻歌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不就是神州大陆版的封神演义吗? 西周伐商,截阐二教,万仙阵中神通斗法;夏伐东周,正魔之战,柱山上生死论道,两者何其相似? 不过一个西周,一个东周,结局却截然不同,在神州大陆,虽然见不着十二金仙显神通,更看不见通教主离金阙,来聚群仙百万名的恢弘情景,但数百名人宗师,陆地神仙聚首柱山,生死论道的盛况也同样不差。 君不见生死论道结束,绵延百里,高耸入云,号称北地第一山的柱山被夷为平地,寸草不生? 莫轻歌每每念及此处,都觉得全身热血沸腾,只恨未曾……早穿越百年! 抚平心中翻滚的情绪,莫轻歌浅酌一口,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江姐似乎对这九死蚕魔经十分了解?” 江清月颔首点头道:“实不相瞒,我不老长生谷第三十一任谷主就是死于这九死蚕魔气之下,因此对于九死蚕魔经,除了它的修炼者外,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人能比我们不老长生谷更了解了。” 话语一顿,江清月也抿了口香茶,润了润喉,接着徐徐开口,为两人起。 “九死蚕魔经在万劫魔宗内也属于禁忌之法,很少有人修炼,只因这部魔经的精义要旨在于九死一生四字上,其修炼者需经历九死之变,每一变对修炼者来都是一道生死劫数,度过则生,度不过则死,度过九次死劫之后,否极泰来,死中衍生,此生为生机生意,能赋予魔气以生命变化,生死相融,自此魔气宛若活物,既可游离于地虚空之中,更能寄生于万物生灵体内,汲取精气血肉成长,当达至圆满之境时,魔气能与元神融为一体,再也无法根除。” “第三十一任谷主就是被魔气一点一点的将元神蚕食殆尽之后,于无边痛苦之中死去的,连兵解也无法做到!” 黎瑶花听完江清月的叙述之后,面容惨白,神色黯淡,凄然笑道:“连不老长生谷主都死在这九死蚕魔气下了,看来我……我也只有等死了。” 莫轻歌深深的看了黎瑶花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泼辣娘们这幅神态,不由闪过一丝异色,转头问道。 “真的就没有救治之法了吗?” “自然是有的。”江清月安抚似的拍了拍黎瑶花放在紫檀木几上的手,笑道:“瑶花妹妹不用担心,你体内的魔气虽强,但还没有达到与元神相融的境地,清月眼下知道三个救治的法子。” 黎瑶花闻言,顿时欣喜过往,连忙吹促道:“那三个法子?清月姐姐快!” 江清月微微一笑,翘起如玉琢而成的纤细食指,不急不缓的道:“这第一个方法,就是寻常大夫也知道的对症下药,若能施法将魔气中的生机斩去,使这九死蚕魔气彻底沦为了无生机的死气,如此,则容易清除的多了,不过要斩灭这死气中的无形生机,还需要对生死之道有一定感悟的人才行。” 莫轻歌摇头失笑,世上唯有铸就道基的陆地神仙才能感悟大道,陆地神仙本就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更何况还是感悟生死之道的陆地神仙? 黎瑶花也叹声道:“看来这第一个方法眼下是行不通的了,清月姐姐还是第二个方法吧?” 江清月点了点头,柔声开口:“第二个方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同样具有吞噬属性的真气吞噬九死蚕魔气,但有一点需要强调的是,这股真气性质必须强于九死蚕魔气才行,可据清月所知,普之下,除了失传已久的森罗万象秘典,也只有吞宫的吞魔经能在吞噬一道上胜过九死蚕魔经一筹了。” 莫轻歌苦笑道:“江姐可真会出难题,吞宫远遁西域,多年不曾踏入中土神州,而我们也不会失传已久的森罗万象秘典,江姐不妨这最后一个法子吧!” 江清月点了点头,道:“这最后一个方法,用的是万物阴阳,相生相克的道理,就好比水能灭火,而火也能蒸发水一样,九死蚕魔气是以死气为根基,融入生机后练成的异种真气,死……对应生,所以,对付九死蚕魔气最好的恰恰是其所需要吞噬的生气。” “我有不老长生谷中有一法,能以金针刺激人体全身三十六处要穴,激发隐藏在人体内的生命本元,化为生命之气,届时,我在以不老长生谷的长生真气替姑娘引导梳理这股生命之气,以相克之力,根除姑娘体内的蚕魔气。” “不过此法会折去受术者三十六年的寿命,故而被清月放在最后一位,除此之外,还需得以药浴辅助,这药浴需要的药材大多普通,可有三味药材极其罕见。” 黎瑶花开朗一笑道:“虽然这个法子要折去我三十六年的寿命,可比坐以待毙要强吧?就是不知清月姐姐口中的三味罕见药材是那三味?” “不老冰泉,回参,以及千年火龟的精血……不老冰泉有延迟衰老之效,性属阴寒,火龟长寿,精血阳热无比,而回参药性淳厚温和,刚好可做调解阴阳之用。” 见黎瑶花皱眉沉思,江清月又浅浅笑道:“其实瑶花妹妹也不必为这样三样药材烦忧。” “不老泉水以及千年火龟我长生不老谷都有,至于回参嘛,不怕瑶花妹妹笑话,清月自幼多病,本是养不活的,可我爹爹硬是花了大代价从南海北搜罗了三株回参替我续命,清月自拜入不老长生谷时,便不再需要此物了,如今还剩下一株,不老泉水和千年龟血清月只需要捎个口信回去,便可与妹妹取来,唯独这回参比较麻烦,恐怕还得劳烦妹妹与清月一道回紫川城江府才行。” 黎瑶花松一口气,笑道:“不劳烦,既然清月姐姐已经替我全我准备妥当,那我也只好到姐姐府上叨扰一二了。” 江清月笑了笑,继而侧目望向莫轻歌,语气温婉:“莫公子你呢?是与我们一起,还是……” 莫轻歌含笑道:“自然是与你们一起了,久闻紫川城繁华热闹,城外更有绵延十里的紫竹林,景色秀丽,在青州中数一数二,莫某早就有心见识一二了,只希望到了紫川城请江姐做向导时,江姐别嫌麻烦就好了。” 江清月轻笑道:“能为莫公子这样的少年英杰做向导,是清月三世修来的福气,求之不得还来不及呢,何来麻烦一。” 莫轻歌淡然一笑,可下一刻便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波动自灵魂深处传来,有过这样一次经历的莫轻歌顿时目露喜色。 一百零八至,造化清莲再开! 第十六章 造化莲池 未知的空间之中,渺渺白雾如云浪翻涌,笼罩着上下四野,一座莲台悬浮在云雾之间,散发着朦朦清光,清光如霞似烟,幻化出种种玄妙异象,瑶台仙阙,女散花,海上明月,夕山落日无所不有,包罗万象,每一幅异像似乎都阐述着某种大道至理,神异至极。 叮…… 一阵阵似钟磬交鸣,环佩相扣的声音突兀响起,在奇异空间中回荡,飘渺灵动如大道之音,紧接着,悬浮在云雾之间的那座莲台上,一道白色身影浮现,由浅至深,由模糊到清晰,逐渐凝实。 适才在感受到灵魂深处,造化莲池的异样后,莫轻歌便借着“顿悟”的理由,闭目凝神,作参悟之状,随后大部分心神遁入造化莲池的空间中,只余下部分心神留守肉身,作警戒之用,以防意外。 不知这次的莲魂又会是谁呢? 薄唇抿出一抹清浅笑意,莫轻歌带着三分激动,七分期待,抬头望向左侧,莫轻歌目光所及之处,周遭白雾如江水分流,自行向着两旁分开。 白雾散去后,在距离莲台七丈远的地方,一朵由氤氲清气化作的莲花含苞待放,花瓣轻轻颤动着,徐徐的向着四周舒展,似乎要不了多久便能盛开绽放。 “你就是造化莲主么?算起来,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 就在莫轻歌耐心等待清莲盛开的时候,一道话语自右侧淡淡响起,语声灵动缥缈,娇美轻柔,语气却冰冷淡漠,森寒无情,听起来,既矛盾又融洽。 莫轻歌眉头一皱,循着声音源头望去,只见右侧不远处,开着一朵清气莲花,花上立有一人,是一名女子! 一名完美无瑕,肌肤胜玉的女子,她有一对远胜“星眸”的明亮眼睛,也有一双“春山”也比拟不及的婉约秀眉,精致无瑕的玉靥,是穷尽世间丹青笔墨也难以描绘半分的秀色灵韵,绝代无双的绰约风姿带着与生俱来的摄人魔力。 任何人瞧见她,都会暗叹造物主的神奇,世上怎会有如此完美的胴体,纤细的腰肢,修长的玉腿。 比起她那人似的绝色容颜,更令人心折的是她的气质,不履凡尘的高高在上,如冰如火,如魔如神,又凌厉的像是一柄千锤百炼的利剑,能让痴迷她的人为她飞蛾扑火,也能让敬畏她的人避而远之! 此刻,女子立足于清莲上,一袭繁复华丽的宫装长裙,翩若流云,衬得整个人如同高居云端,俯视众生的神妃仙子。 似这般美绝人寰,让人不敢直视的容色,在莫轻歌瞧来,若世间真有十分姿色,那也便是如此了。 移花宫主邀月,一个完美的不像人的女人!以至于江枫对她只有敬畏,惧怕,唯独没有爱恋。 然而,在莫轻歌看来,这种高高在上的神女其实最有滋味,将其压在身下,叫她们好好做人的时候也最是爽利。 想法虽好,可惜……只能,不对! 似想起了什么,莫轻歌在邀月那风华绝代的玉容上凝注片刻,迟疑着缓缓开口:“宫主你……似乎与我第一次见你时有些不太一样。” 第一次在造化莲池中见到邀月宫主时,对方看似真实,可眼神却十分的空洞,茫然,像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孤魂,而如今…… “灵智恢复了,自然不同了!”邀月神态淡漠,面色平静的开口。 灵智恢复? 莫轻歌心中疑惑,缓缓的闭上双目,半饷后又猛地睁开,右手虚握,霎时间,莲台上万千清光绽放,一枚晶莹剔透,花纹密布的莲子凭空出现,悬浮在莫轻歌的手上。 邀月的双眼在看到这枚莲子时,原本淡漠的目光瞬间消失,变得渴望而又炙热起来。 造化莲子夺地精华而生,有造化再生之力,能从无到有,衍生血肉! 莫轻歌适才意识与造化莲池沟通,于冥冥之中得知了一些往昔不知道的信息,造化莲池能抽取地造化之力,生成造化莲子,每生成一枚造化莲子,需要十万八千年。 莫轻歌心中忽然又生出了许些疑虑。 为何他第一次意识与造化莲池沟通的时候,他不知道这些,难道是有着什么限制?亦或是要逐步解开权限?还有,眼前这位女子真的就是绝代双骄里的移花宫主邀月?她为何又会成为莲魂? 莫轻歌眉头一皱,忽而目光一转,试探着问道:“宫主可还曾记得玉郎江枫?” 邀月神色骤变,面色狠厉,冷笑道:“我如何又不记得江枫?本宫主对他呵护备至,青睐有加,他却瞒着我和花月奴那个贱人在一起!” 怨气这么深,看来还应该不是什么西贝货,莫轻歌心中暗叹。 “对了,你知道江枫,又是造化莲主,你与杀我那人是何关系?”邀月着,樱唇忽地掀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那人? 莫轻歌眸中神色一闪,笑道:“我为何会认识江枫,一时很难与宫主明,不过,宫主可否先与我你口中那人?” 邀月凝视着莫轻歌,沉吟片刻后,应道:“好,我可以不追问你为何会知道江枫,也可以将我知道的告诉你,不过,你必须将它给我!” 邀月扬手一指造化莲子,根据印刻在脑海之中的信息,她知道这个造化莲子能让再生血肉,让她再获新生, 她要回去,她还没有看到江枫之子相互残杀,她要回去! 邀月的目光像是寒冰铸就的剑锋,予人强大无比的压力。 莫轻歌毫不避讳,直视着邀月道“我可以将它给宫主,不过莫某有个条件,宫主必须跟在我身边三年,为我效力,宫主放心,莫某也知道你的性情,不会将宫主当作猪鸭牛羊一般使唤。” 邀月沉凝不语,似在权衡利弊得失。 莫轻歌也不催促,自从来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莫轻歌就有组建一个势力的想法,一个人实力再强,终究是孤掌难鸣,最多作为一个强大的搅屎棍而已。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不像某些热血兼狗血的玄幻中,主角杀同级之人如屠猪狗,一个人单挑整个世界,曾有陆地神仙一气闯东都,在万名神机营连弩齐发之下,被万千破灭诛神箭活活射死! 破灭诸神箭由大夏工司锻造,采用玄铁等珍稀材料,加上道宗高人印刻符篆,加持威力,可谓一箭万金,破城穿墙,视若等闲,破武者罡气如入腐土,号称万箭之下,陆地神仙可杀,而事实确实如此。 因此陆地神仙虽然高不可攀,在世俗眼中已与仙佛无异,可面对大夏皇朝这样的庞然大物,依旧不敢轻撄锋芒。 莫轻歌可不想自己修为达到陆地神仙时,还有诸般桎梏加身,凡事委首委脚! “我答应你,不过也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我不愿意做的事,就算杀了我也绝对不会做!” 邀月的声音淡漠依旧,即使是妥协的话,在她来也没有半点服软的意味。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莫轻歌沉肃认真的道,旋即便问道:“宫主现在可与我是怎么回事了吧?关于那人?” “关于那人的事,我也知道的并不多。”邀月神色认真起来,道:“只知道那日我在净室之中修炼,忽有弟子禀报,有个武功十分厉害的人打进谷内,就连怜星也败在那人手中,怜星的武功虽不及我,可也非等闲之辈能胜,于是我连忙停下修炼,刚刚走出净室不远,就与那人碰了个正着!” “那人一身武功真如鬼神一般,我在他手下如孱弱孩童无异,不过十招,就被他打成重伤,而且我感觉他并未出尽全力,甚至连冰山一角都未展露,最后一招,我死了……真的死了!。” “但我的意识没死,一片模糊,混混沌沌,像是回到了母亲体内,也不知过了多久,你第一次来时,我像是刚出生的婴海,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与意识才开始迅速恢复。” “当我的意识逐渐恢复时,便知道自己莲魂的身份了,并且也知道你是莲主,自己造化莲子的事,这个认知仿佛与生俱来一般,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 莫轻歌沉默半响:“那人可有自己叫什么?相貌又是怎样?” 邀月薄唇轻抿,蹙着秀眉,眼中露出回忆之色,道:“他自称王某,知道江枫,是为鱼儿的事而来,他似乎还知道江枫的事,我当时大怒,便与他动手,结果……” “如今也只记得他穿着一身黑衣,相貌俊秀,气势犹如深渊,难以测度,被他看上一眼,就感觉意识都要被其剥夺一般。” 知道鱼儿,江枫,这个黑衣人莫非是从……想起昆仑山异象显化,自己被雷劈来神州大陆一事,或许这个人真是与他来自一个地方呢! 他又与造化莲池,未央仙门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莫轻歌沉思之际,邀月沉凝半响后,突兀的的开口问道:“你,这世上真有神魔吗?” 莫轻歌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何况仙魔。” 邀月抿着唇,她所遭遇的一切,光怪陆离,至今都让她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就在邀月沉默之际,一股玄妙的气息散开,莫轻歌抬眼向着左侧望去,在他的注视下,那朵含苞欲放的清莲已经彻底盛开。 第十七章 未央仙门 造化莲池所在的空间中,氤氲清气盛开的莲花上,一个穿着华衣锦服的人影渐渐成形,那人面容俊朗,负手而立,气质卓尔不群,令人侧目! 白愁飞! 莫轻歌转头看着这个锦衣男子,这个锦衣男子的姓名就自行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不用去问,甚至不用去想,感觉十分奇妙。 这时,白愁飞也缓缓的转过头来,双眼望向莫轻歌,此刻,他的眼神空洞,一如莫轻歌初次瞧见邀月时的样子,而两人在四目相接的刹那,莫轻歌的脑海里无中生有一般,涌入了许许多多关于武学方面的认知以及感悟,这是白愁飞毕生的武学智慧。 紧接着,他的意识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一点白光浮现,化作白愁飞的身影,白愁飞身子立定,随之动了起来,毫无保留的施展着毕生所学! 白愁飞一身武功博杂精奇,已经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拳掌脚指,如行云流水一般使来,连续施展了数十套武学,无一重复,其中虽有糟粕,但同样也有别出机杼,可圈可点之处。 忽而,白愁飞竖起五指修长的右手,随后默然出指,由缓及快,四季更迭,随其出指而慢慢的展现出来,春的生机勃勃,万物复苏;夏季的酷日炎炎,地如焚,秋时的凄清萧瑟,万物肃杀,冬季的森冷严寒,荒芜死寂。 一年四季,二十四种节气变化之后,白愁飞又施展出了毕生所学之集大成者,三指弹! 破煞!惊梦!敌! 每一式都堪称绝学,尤其是敌一指,堪与神鬼莫敌相提并论,具有十分强大的潜力。 白愁飞毕生的武学智慧完全被莫轻歌消化之后,一时间,无数智慧灵光在脑海之中迸出乍现,莫轻歌端坐在莲台上,手指或弹或扣,或点或戳,二十四节气惊神指的精微玄妙之处在其起手中逐一显现。 邀月宫主见状,那双比寒星还明亮的眼眸中不仅异彩连连,以她的见识眼力自然看的出这是一种极其精妙的指法,若是放在她以前的世界里,完全可以逐鹿下第一指的名号。 良久之后,莫轻歌缓缓收招,看着邀月宫主,留下了一句话:“莫某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离开了,等到时机成熟,自会以造化莲子助宫主血肉再生。” 话完,莫轻歌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莲台上,出现在了一座晶莹剔透,仙气缭绕的玉门前,玉门上浮雕无数,刻着周星辰,大地山川,草木走兽 前世,莫轻歌在动身出发昆仑山前,也看过网上的那段异象视频,那座出现在昆仑山的玉门虚影便与眼前这座未央仙门别无二致。 莫轻歌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造化莲池了,但如今才知道自己所了解的不过是冰山一角,那么,未央仙们除了空间挪移传送之外,是否也还有它用? 意识向着未央仙门靠拢,刚一接触,未央仙门的门户之中就陡然生出了一个幽暗深邃的漩涡,莫轻歌的意识就被吸入其中,一阵旋地转之后,出现在了一片虚无之中, 虚无中,无数气泡载沉载浮,随意飘荡,这些气泡有大有,每个都包裹着一个完整的世界。 车厢中,莫轻歌缓缓睁开双眼,眼中一丝精光乍现,转瞬即逝,长吁口气,抛开脑子里因造化莲池以及未央仙门而生起复杂思绪,莫轻歌捻起几上瓷碟中的一块蜜饯,送入口中,随意问道:“江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江清月替莫轻歌斟了杯热茶,茶水橙黄清亮,在放下茶壶后,浅笑回道:“已经临近黄昏时刻了,刚才莫公子自己武学方面有所感悟,一闭眼就是两个时辰,我俩也没敢打扰你。” “看来莫某这一次的感悟还真是够久的呢!”轻声感慨了一句,莫轻歌端起茶杯,忽然间,一道白光在窗外落下,丝丝光亮,透过右侧竹帘的缝隙落了进来,随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地,其间还夹杂着穿林打叶的声音。 莫轻歌放下茶杯,撩开竹帘,只见色迅速阴沉下来,雷霆在阴云间穿梭翻腾,滴滴豆粒大的雨滴从而降,干燥的道路上很快就变的湿润起来。 一口冷风吹来,莫轻歌放下了竹帘,笑道:“有不测风云,这色变就变,上一刻还风和日丽,下一刻就雷雨交加了。” 就在这个时候,狄长空的声音从车帘外面传来。 “姐,眼下大雨倾盆,看来我们今是到不了最近的城镇了,不过不远处有个荒废的寺庙,我们可以去那里歇歇脚,暂住一晚怎么样?” 江清月闻言,转头看了看莫轻歌二人,见两人并没意见,便笑着回道:“一切都听长空叔叔的!” 不一会儿,马车就在狄长空口中的荒废寺庙前慢慢的停了下来,莫轻歌三人下马车的时候,狄长空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以衣袖为伞,替江清月遮住落雨。 一道雷光落在身后的树林里,将眼前的寺庙照的亮如白昼,让众人也看清了这座寺庙的外貌,这座寺庙依着右侧大山而建,院墙绵长,规模颇为不,只是如今院墙已然垮塌大半,大门也在寒风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脱落,显得十分落魄。 “孤禅寺?” 抬头看着门匾上字迹模糊的三个字,莫轻歌也是花了些功夫才认出来,心底一笑,也没多在意,随后便与江清月等人一起,跨阶过门,向着寺院内部行去,寺院内的石板地面处处皲裂,大坑洼无数,雨水囤积,一片泥泞污浊,还算完整的地方也长出了不少半人高的杂草,几个黑衣护卫在前面开来,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寺院前殿。 前殿院内,倒着一个两人高的大鼎,大鼎上还要着掌印刃痕留存。 在路过大鼎时,莫轻歌好奇的将手掌探入鼎面的掌印中,发现这掌印深入鼎面三寸,此鼎炼制材料特殊,重量以及坚硬程度远超寻常金铁,莫轻歌自问穷尽全力,怕也只能在上面留下寸许深的掌印。 心中微惊,莫轻歌收回手,环顾左右,叹道:“看来这孤禅寺并非是香火不继,自然衰败,而是毁于人祸啊。” “孤禅寺?这座寺庙叫座孤禅寺?”走在前面青石阶上的江清月脚步一顿,回过头来來,望着莫轻歌。 莫轻歌愕然道:“的确是叫孤禅寺,寺外的门匾写的清楚,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江清月摇了摇头,沉凝道:“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这孤禅寺的名字我曾在谷中的典籍上看见过,只其在朗月府地界,倒没提具体在哪儿,想不到今日随便寻个落脚处,就是书上提过的孤禅寺。” “书上提到过难道这个孤禅寺很有名么?”黎瑶花好奇的问道。 江清月笑着道:“可不是,相传这孤禅寺在七十年前,也是青州府有名有号的势力,不过寺中僧人修的是杀禅,主张杀生乃救生,斩业非斩人,以灭为度,虽杀的都是恶人,但也有违佛门慈悲,故此曾有大雷寺的高僧斥责孤禅寺为邪门外道。”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孤禅寺僧人一夜消失,就连修为已是人妙境的孤禅寺方丈斩业也无例外,孤禅寺也就没落了下来,如今的江湖,只怕也没几个人会记得孤禅寺了。” 第十八章 花开花落无人知 莫轻歌环顾四周破败萧索,对于江清月之言深以为然,不免唏嘘莫名,心底浮现出日本战国名将织田信长所的一句话:人间五十年,与相比,不过渺一物,看世事,梦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 生前诸般荣光,死后皆为尘土,世间万千风景,也终有被雨打风吹去的一,休只出了一个人高手的孤禅寺,即使如万劫魔宗这般传承自上古真魔的道统,覆灭后,其赫赫凶名也至多延续数百年,而千年万年之后,又当如何? 还不是消散于无,如历史长河中溅起的一朵浪花,花开花落无人知! 世间习武之人,憧憬向往那人妙境,除却一窥武道更高峰的意愿外,未尝没有贪念那两百载寿元的意思,可即使是陆地神仙,亦不过观地四百年春秋,四百年于悠悠地而言,亦不过转瞬即逝,眨眼之间。 不得长生,终为劫灰! 莫轻心中感慨之余,又不禁心生疑问,世间皆传言,陆地神仙之上的仙魔之境可得造化长生,与地齐寿,可自上古仙魔匿迹之后,数万年来,世间惊才绝艳之人层出不穷,然而却无一人能迈过这一门槛! 纵横一生又如何?四百年后,还是逃不过黄土葬身的命运! 莫轻歌忽然又想起了邀月口中的黑衣男子,虽不知其是何人,仙?亦或是魔?可显而易见的是,造化莲池,以及未央仙门都与其有着莫大的关联!那么,这黑衣男子究竟是它们以前的主人?还是它们的缔造者? 想着想着,莫轻歌转而又想起了意识透过未央仙门所看到的无尽世界,抬头望着乌云深沉,电闪雷鸣的穹,莫轻歌忽然感觉到自身的渺,而这个对他而言,很大很大的地,于整个宇宙来,又何尝不? 一些刚才强自按下的疑问,又涌出心头自己得到造化莲池,未央仙门,是际遇使然?还是某些存在的刻意为之? 失笑着摇了摇头,莫轻歌忽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考虑的太多了?或许一切皆是子虚乌有之事,自己却搞得自己疑神疑鬼起来。 踏过长满青苔的石阶,莫轻歌一行人来到了孤蝉寺的前殿,殿内一片杂乱,蛛网密布屋梁墙脚,抬头一瞧,顶上屋瓦残缺,大大的窟窿无数,透风又漏雨,殿内已积着一层水,显然不是个好的落脚之处。 众人退了出来,从侧旁绕过前殿,后面遇见的几个房楼殿宇皆是如此,没有一处好的,又过了一会儿,才找到了一个诵经的佛堂还算完整,步入其中,映入眼帘的是乱七八糟的蒲团,以及倒在地上的烛台,上面皆蒙着厚厚的一层灰。 “寻常佛像都是连着衣服一起雕刻的,你看,这个佛像好生奇怪,竟然还穿着衣服。”黎瑶花拉了拉莫轻歌的衣袖,扬手指着前面莲花台上的石佛道。 莫轻歌侧眼望去,发现这个佛像果然如黎瑶花所言,并非是连人带衣一同雕刻的,佛像外面套着一层破布也似的血红袈裟。 “还真是挺奇怪的。”莫轻歌笑了笑。 瑶花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那我去将他的衣服给拔了,看看下面是不是一丝不挂,光溜溜的。” 莫轻歌见她做就做,兴致冲冲的要去拔那石佛的衣服,连忙将其拉住,好气道:“你一个女孩家家去拔别人衣服,好不知羞!就算他是佛像,也是男佛像啊!” 黎瑶花听言,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偃旗息鼓,这时,却听见江清月朝着一众黑衣护卫开口吩咐道:“大家都把这里收拾一下吧,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了。” 一众黑衣护卫连声应是,清理灰尘,扫除蛛网,一丝不苟,莫轻歌走到经堂右侧的一处墙角坐下,黎瑶花则与江清月黏在一起,大概是想与这位救命之人处好关系。 没过多久,那群黑衣护卫便将经堂打扫干净,又从别处收集了一些没被雨水淋湿的木头,在殿内升起了几堆篝火,一边先聊着趣闻,一边吃着干粮。 其间,江青月还亲自送了一些肉干和水来,莫轻歌也不推辞,客套性的了句“谢谢”,就着一个水囊中的清水,吃了起来。 待肚中有七分饱时,莫轻歌便双手置于膝上,闭目修炼起来,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莫轻歌每日苦修不缀,不过非是炼气,而是炼神! 玄水峰传承悠久,共有两大精神秘法,一是心如止水,能使心神沉静,澄澈空灵,是为入定之法,一名碧波沧澜,观想大海浪涛起伏,波澜壮阔,两种精神秘法各有优劣,莫轻歌皆有涉及。 如今莫轻歌修行的便是心如止水之法,心神澄澈空灵,无波无浪,犹如一面明镜,虽是双眼紧闭,但四周的一切动静无不映照于心,这与眼视目见不同,完全是一种感知。 黎瑶花拖着香腮,与江青月围着一堆篝火,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不时传出一阵脆如银铃的笑声,狄长空坐在一旁,将长枪放在腿上,用丝绢轻轻的擦拭着枪尖,神色专注认真,比对待情人还要温柔仔细。 黎瑶花似想起了什么,朝着莫轻歌的方向望了一眼,轻声对着江清月道:“清月姐姐,我找那家伙出去些事!” 江青月微微愕然,旋即轻笑道:“妹妹这是有什么私密话要与莫公子吗?还有出去,生怕我们听见么?” “我跟那家伙是三世仇人,那有私密话可?”好气的白了江青月一眼,黎瑶花向着莫轻歌走过去,刚来到身边,莫轻歌的双眼就陡然震开,眼中精光闪烁,直如电芒一般。 “你吓死人啊!” 被莫轻歌的目光一照,黎瑶花感觉全身像是触电似的,后怕的拍了拍胸脯,怒叱一声,着尤不解气,抬脚就朝着莫轻歌腿踹去。 莫轻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退不避,任由她踹上来,黎瑶花也没想过会踢中莫轻歌,在她看来,这一脚莫轻歌完全可以躲开的。 用力过猛,黎瑶花收力不及,正暗恼莫轻歌为什么不躲时,脚丫子落在了莫轻歌的腿上,顿时感觉自己踢中的是一块铁板,疼的痛叫一声,惦着脚尖,脸紧皱,眼里泪花直打转。 “咝咝疼死姑奶奶我了!” 莫轻歌气定神闲的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随声道:“真是抱歉,刚才正在运功,真气行走至腿上经脉,你就踢了上来唉,走吧,你不是有事要和我去外面吗?” 黎瑶花知道他是故意的,不由低声咒骂了几句,随后还是跟着莫轻歌走了出去,两人一路走,直至前殿门口方才停下。 不等黎瑶花事,莫轻歌便率先道:“现在四下无人,你可将秘典口诀与我听了。” 黎瑶花面色一怔,下意思道:“什么秘典口诀?” 莫轻歌悠悠叹道:“虽世间过河拆桥的事不在少数,可你这拆桥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今日是谁的,只要我出手,那怕治不好,也会先给我一半秘典口诀,现在虽然还没开始治,但那一半秘典口诀也应该先给我不是?” “你脑子里怎么就惦记着这些?” 黎瑶花不满的轻哼了一声,倒也没拒绝,苦大仇深的板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将秘典口诀一字不漏的娓娓道来。 完后,见莫轻歌一副皱眉沉思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似在思索着口诀中的某些玄关要处,一副对自己这个大活人视若不见的样子,不由恼道。 “能不能先停下来,我还有事跟你呢!” 第十九章 有人自雨中来 雷霆渐渐隐没于阴云之中,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也随之远去,没了雷霆助威,雨势骤然间了许多,孤禅寺前殿檐下滴落的雨珠,被风卷裹着,飘进了长廊内,有不少还扑在莫轻歌的脸上,凉丝丝的! 莫轻歌身体微倚在一根掉漆的圆柱上,看着檐外的阴沉色,听着黎瑶花絮絮叨叨的述,这泼辣娘们倒是精灵了不少,没一开始就事,反而先讲起故事来了。 故事中的主角就是她自己! 而故事的开端起源于七年前,当时她们所在的村庄遭到了流寇洗劫,这群流寇原是燕王麾下士卒,燕王是开国夏皇的第七子,当今皇帝的兄长,封地燕州。 这位燕王野心勃勃,表面恭顺,背地里却结党营私,蓄养死士,招揽江湖高手,欲图不轨,可惜不知为何,其所谋之事败露,不得已之下只能提前举兵。 由于准备不足,这位燕王不到两年朝兵败身亡,麾下的士卒有不少就做了流寇,而黎瑶花的村子就不幸的遭到了流寇洗劫,当时她与另外两个同村男孩被流寇追杀。 她们三人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没被流寇追上,双方一追一逃,无意间闯进了一个山洞,那个山洞有一位老者,被八根铁链锁住了四肢全身。 老者只是吐了一口白气,化气如龙,几名流寇就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其杀死了,同时提出要收三人为徒,传授绝学神功。 老者的手段在当时的黎瑶花三人看来,与神仙无疑,为了报仇,就拜了这位老者为师,老者许是觉得三人,二狗子,柱子,菜花儿之类的名字太过俗气,就为三人重取了名。 其中年龄最大的男孩被老者取名墨玄,另一个被取名夏秋,至于那个叫菜花的女孩,就是如今的黎瑶花了! 菜花儿……这个名字,莫轻歌可以笑一年。 而事情发展也按照套路进行着,历经七年,三人学艺有成,历经千幸万苦,终于寻到了当初屠灭三人村庄的那群流寇,让他们血债血还。 而她们的师尊,也不是让白教她们武功的,作为交换,黎瑶花三人得为他寻找一样东西,老者提供了不少线索,几年来,黎瑶花三人终于找到了那件东西的所在之地。 碧水城,燕家! 结果,黎瑶花三人遇上了扮猪吃老虎的燕家大公子,很不幸的折戟沉沙,师兄妹三人中只有黎瑶花侥幸逃脱。 黎瑶花之前让他护送回阴山,就是想看看她的师尊能不能替其除去体内那股诡异的真气,如今清月姐姐能治,黎瑶花自然不用回去了。 不过,她的师尊在她们三人的元神中种下了咒印,每年若无他施展解咒之法,必死无疑,三人对着咒印研究了一翻,发现这咒印是以精神力构建而成的,除了解咒之法,还有就是……杀了她们的师尊。 讲到最后才是主题,就是要莫轻歌帮他们除掉她们的师尊。 整个故事黎瑶花讲了半个时辰,不过她讲故事的能力实在让人难以苟同,虽然狗血,但还算有些跌宕曲折的故事,硬是让她讲成了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双手揉了揉了两侧太阳穴,将黎瑶花的话在脑海之中过滤了一遍,剔除一些没用的废话,莫轻歌问道:“对于你师尊你了解多少?他要你们到燕府取的东西具体又是什么?” 黎瑶花双手一摊,道:“姑奶奶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虽然当面叫他师尊,可背地里姑奶奶一直叫他老鬼,根据老鬼的描述,那件东西应该是个头骨,被封存于血源晶石之中。” 血源晶石莫轻歌倒是知道,此石产于南疆十万大山,坚硬至极,胜过寻常金铁百倍,不过它有一个特性,谁若是第一个在石上滴了精血,那这坚硬至极的血源晶石,于他而言,就如水一般,因此奇艺特性,血源晶石也是苗疆大型部族封存重要事物的绝佳之物。 倘若血源之主死后,就只有他后人的血脉的精血能再次“认主”,取出血源晶石中的物品。 黎瑶花这时又将刚才的故事补充了一番。 “燕家高手众多,除家主外,几大长老皆是先高手,我们原本是想通过毒药控制住燕独鹤的,可此人生活饮食方面十分谨慎,根本无处下手。” “后来我们控制了他府上一个老头儿,得知他要赴一场生死之战,我们趁他外出之际,打算控制住燕别离,若是生死决战,燕独鹤胜出,我们则可以用燕别离的性命威胁他,让他打开血源晶石,若燕别离战败身死,那也正好,血源晶石将归于无主状态,燕别离又是他燕独鹤的儿子,完全可以用他的鲜血认主,解封血源晶石,取出那件事物。” 莫轻歌促狭笑道:“结果你们看似找了个软柿子,实则是挑了根最硬的骨头!” 黎瑶花瘪嘴嘟囔道:“姑奶奶也没想到他的修为会那么高,一个人压得我和两位师兄,若非两位师兄拼命掩护,只怕如今我想来,我那两位师兄十之八九已经惨遭不幸了!” 莫轻歌道:“泼辣娘们,你还真是心性凉薄,两位师兄遭遇不幸,这些来也没见你露出半点悲恸之色。” “谁悲恸一定要表现在脸上了?”黎瑶花回头瞪了他一眼。 莫轻歌见她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于是转口道:“为什么不找其他人做这件事?我相信愿意的人应该不少。” 根据黎瑶花所,那山洞老者至少有三册不下于幽昙秘典的功法,而且被锁链锁困,只能发挥出阳神的实力,还是那种不能动的阳神。 一本幽昙秘典的价值,就足以请动阳神,乃至人境的高手。 黎瑶花叹道:“正如你所,这世间过河拆桥的事不少,姑奶奶是想自救,可不是想自杀!” “那你就不怕我过河拆桥?” 黎瑶花怔怔不语。 莫轻歌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向外面,笑道:“看你这么相信我的份上,那我也提醒你一句,心江清月,这位江姐可不简单!” 黎瑶花正要话,却见莫轻歌目光凝重的望向孤禅寺大门的方向,苦笑开口。 “为了你那半册的秘典,可真摊上大麻烦了,很有可能还是要命的麻烦,你回去告诉江清月,就连云寨的人来了,让她带着人赶紧从后院离开!” 黎瑶花见他神色冷峻,脸上挂满了凝重之色,不似作假,也知道势态严重,丝毫也没拖泥带水,径直往回走去。 黎瑶花前脚刚走,一道人影出现在了莫轻歌的视野中。 漫大雨落下,但来人的脚步声却压过了雨声,沉稳有力,一身宽大的黑色斗篷在冷风中猎猎作响,疯狂舞动,象是长牙利爪的恶鬼,一头笔直垂落黑发的黑发却纹丝不动,诡异至极。 其身后的夜色中,还有十道身影正不断赶来, “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怎么阁下却一脸凝重,似乎相当不欢迎鄙人呐?” 平淡的声音传来,半分也受雨幕影响,隔着雨幕,莫轻歌隔空看见了一双如含冷电的双目。 高手! 莫轻歌轻笑道:“有朋自远方来,自当是不亦乐乎,可若来者不善,自然又另当别论了!” “你是吧?连云寨寨主……萧东庭?” 第二十章 两袖卷风雨 漆黑的斗篷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来人足不点地,踏水而行,行约十余步后,又似一缕清风拂明月,姿态潇洒的飘飞而起,落在前殿院中的大鼎上,望着莫轻歌,好整以暇,徐徐开口。 “连云寨主萧东庭常年以面具示人,不露真容,阁下何以见得鄙人就是萧东庭?” 莫轻歌面色平静,悠然笑道:“面具既然可以戴上,那么自然也可以摘下,而且眼下除了你之外,还有十道不弱的气息正在逼近,加上已经上路的吴旷三人,正合十三之数,听闻连云寨主萧东庭麾下有十三健将,十三……十三,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 “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阁下一点也没猜错,鄙人的确就是连云寨主萧东庭。” 萧东庭大大方方的承认,旋即问道:“那一爪捏碎吴旷咽喉,一掌震碎恶法僧双臂五赃,碎梁白软剑,穿其头脑的阁下又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呢?鄙人很好奇。” “某姓莫,草字轻狂,如今不过一无名卒,比不得名动一方的萧寨主,不过假以时日,莫轻狂这个名字一定会名动下,再不济,也至少要比萧东庭三个字来得响亮。” 莫轻歌剑眉一挑,锋芒凌厉的朗声言道,脸上尽显恣意狂放之色。 面对莫轻歌刻意为之的挑衅之言,萧东庭没有半点恼怒之意,反而负手笑道:“阁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的确资不凡,未来不可限量,超过鄙人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问题是…… 话锋一转,萧东庭眼神凛冽,语气微冷道:“阁下即将面临一个选择,这个选择不仅决定着阁下将来是否还会有名动下的一日,更关乎着阁下的生死存亡!” 莫轻歌双眼微沉,方才他作狂放之态,行挑衅之举,意在激起萧东庭的怒火,使其心境浮动,以便露出本不该有的间隙破绽,好让他有机可趁,不过现实再次向莫轻歌证明了一个事实,中烂大街的脑残,在现实中绝对比凤毛麟角还珍稀。 一个二个不仅打坐练气的功夫厉害,就连养气的功夫也十分到位,喜怒完全不形于色。 这时,紧随萧东庭而来的十人也已步入院中,在萧东庭身后呈两翼状散开站定,九男一女,共计七位后顶峰,三名先初期! 莫轻歌的目光在十人身上匆匆掠过,对于十人的实力便已大致了解。 略做沉吟之后,莫轻歌出声问道:“那不知萧寨主口中的选择,具体指的是什么?还望明示一二。” 萧东庭面色平淡的翘起两根指头,沉声道:“你有两个选择,离开或者留下,二者选一,阁下若是选择离开,杀害吴旷三人一事,鄙人可以既往不咎,凭阁下的资,未来名动下自是不在话下……” 莫轻歌嘴角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截口问道:“那我若选择留下呢?” 萧东庭深深的看了莫轻歌一眼,冷笑道:“留下的结果就是……阁下到死都依然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卒,没有将来可言,而这荒废的孤禅寺就是阁下你的葬身之地!” “燕家主难道以为凭借人多……就吃定莫某了?”莫轻歌唒笑一声,丝毫没有因为对方人多露出半分惧色。 萧东庭缓缓的摇了摇头,傲然一笑道:“阁下倒是多虑了,鄙人对敌,从不以众欺寡,仗着人多的取胜,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是如此。” 莫轻歌闻言,目光灼灼盯着萧东庭,高声道:“既是如此,那萧寨主,你我不妨打一个赌?如何?”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寨主……”一个侏儒老头面色温怒,厉声严词,张口就要训斥莫轻歌,话还未曾完,就被萧东庭抬手制止。 望着莫轻歌,萧东庭毫不在意的笑道:“吧,你想赌什么?赌注又是什么?” 莫轻歌看了看阴沉的空,轻笑道:“就赌今夜你我谁会葬身此地,至于赌注嘛,自然就是你我双方的身家性命了!” “好!阁下的赌约,鄙人接下了。” 萧东庭毫不犹豫的接下莫轻歌的生死赌约,紧接着,一股极具侵略性的浩大气机自其体内升腾而起,遥遥锁定莫轻歌,同时由衷开口。 “句实话,刚才阁下若是选择离开,固然会省了鄙人不少的麻烦,但鄙人心里不知怎么的,却更为期待阁下你不识抬举的选择留下。” 莫轻歌一边散出气机,化作无形壁垒将萧东庭的气机隔离在外,一边悠然笑道:“或许萧寨主在潜意识里认为莫某是一个的可堪一战的对手,因此才不愿莫某离去吧,就像莫某之所以选择留下,除了某些原因之外,未尝没有与萧寨主你一较长短的心理在搞鬼作祟。” 对于莫轻歌的话,萧东庭不可置否的微微一笑,旋即头也不回的朝着身后十人吩咐道:“此人由我来对付,你们去追其他人,沿途留下记号,寻到人时,杀个干净彻底,一个活口也别留下!特别是江大姐,务必将她的头颅带回来见我。” “是!” 十人恭声称是,半点也不拖泥带水,各自施展轻功身法,就要从莫轻歌的身旁两侧飞掠过去! “诸位何必着急离开?不妨留下来与我们做个见证如何?” 长啸一声,莫轻歌突然战意勃发,高度凝聚的精气神不住的向上攀升,瞬间爆发,强行挣脱了萧东庭的气机锁定。 这一招是莫轻歌与燕独鹤交手之后,自他那里偷师学来的,如今使来,果见成效。 趁着萧东庭反应不及,莫轻歌双手一抬,大袖招风,凭空生出一股莫大的螺旋吸力,将方圆数丈之内的气流雨滴全部纳入袖中,接着双袖鼓荡,一卷一抖,霎时间,空气流窜,“啪啪”作响,两条风龙呼啸飞出,裹挟着万千雨星寒芒,向着急掠而来的十人汹涌卷去。 突遭袭击,速度最快的两人反而最先被照顾到,在狂飙般的气劲之下,身形根本稳持不住,护体真气在雨针密集的攒射下,瞬间便被刺破,浑身血雾迸溅,被万千寒芒射成了筛子。 另外八人骇然色变,倒真像是话本中过海八仙,提气稳住身形的同时,合施绝技,抵挡那狂飙的劲风,以及密集的针雨,好在先前两人挡下大部分共击,他们都有惊无险将攻击接了下来。 死了两个手下,萧东庭并不如何心痛,只是皱着眉头淡淡道:“阁下未免有些托大了,他们几个人再不济事,也算得上是高手一名,各有奇门绝艺在身,阁下强行留下他们,就不怕出了什么意外变故吗?” 莫轻歌语气平淡道:“他们也算的上是高手?能在莫某手下走上一两招已是遥之幸!地上这两名咽气的高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此话一出,另外八人顿时勃然大怒,若非摄于莫轻歌一击之威实在骇人,只怕早就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杀将上来。 萧东庭却摇头失笑,下一刻,脚尖一点大鼎,朝莫轻歌急掠而来,掌中灼热之气轰然散开,落下的雨滴被这股灼热之气蒸发,化作朦朦雾气,萧东庭一路急掠而来,如同携着一头烟气翻腾的雾龙,气势骇人至极。 掌劲还未临身,滚滚热浪却已先至,莫轻歌就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大漠毒日之下,整个人仿佛要被点着了一般。 大寒! 莫轻歌食中二指紧闭,不带半点烟火之气的凌空点出,平地一股寒风骤起,地面以肉眼可见的结上一层冰霜,如返寒冬腊月! 掌指交击,热劲与寒力交织碰撞,空气一凝,后似掀起了滔大浪一般,狂飙骤起,皲裂的青石地面纷纷碎裂,被风卷着向着四周打去。 莫轻歌与萧东庭的身影同时从风暴中心翻飞出去,不过莫轻歌面色赤红,而萧东庭面色青紫,显然各为彼此的热劲寒气所伤。 八人对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杀意。 虽然打搅了寨主的雅兴,可法不责众,寨主未必会拿他们怎么样,再,就算拼着挨上一顿责罚,他们也要这口出狂言的子付出代价。 倒飞途中,莫轻歌忽然神色一变,右脚一踏地面,整个人侧身翻转向着上方飞去,一块石磨大,连着锁链的铁锥从身下飞过,重重的砸在前殿右侧檐角上,半截大殿如遭山岳压顶,轰然垮塌,烟尘四起。 这铁锥一击力道何止万均,落实砸在身上,只怕顷刻间便会被砸成一团肉泥。 轰隆声中,莫轻歌又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那是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只见一名双臂奇长的青衣汉子出现在莫轻歌的上方,与其面对面时,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双手握着离别钩,钩上锐气勃发,含而不吐,化作一片青白光影斩落,似要将莫轻歌拦腰斩断,大卸八块。 青衣汉子轻功不错,选择的时机很好,正是莫轻歌强提真气,避过铁锥致命一击,旧力未尽,新力未生,且身处空中,难以躲避的绝佳时机发动攻击。 若是换作常人还真是个足以致命,不过莫轻歌显然不是常人。 “嘿!想要趁火打劫,莫某便叫你知道什么叫做引火烧身!自取死路!” 第二十一章 两大绝学 昔年神水宗占据东海三十六岛,与涯海阁,蓬莱仙宗划地而治,为一方之雄,宗内有两大绝学名震下,一唤海纳百川,此法在借力蓄力御力一道上,下少有能与之比肩者,二唤沧海桑田,能将真气不断分化,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化万,最终化有为无,无所不在。 神水宗宗主海无涯,曾持此两大绝学横行下,名列榜第三十六位,直至后来,神水宗支持东周,抗击西夏,海无涯不幸于柱山生死论道一役中,被榜第九的太白剑主一剑斩灭元神,就此身死道消,百年苦修一朝丧。 此役之后,机阁主有言,海无涯若是不死,以其赋才情未尝不能将神水宗推上世间顶尖势力的位置,与玄道十二,邪魔九宗,佛门五寺,四大世家并肩而立。 然世间事,如白云苍狗,变幻无常,神水宗还未登临巅峰,就已失足跌至低谷。 夏皇在踏破东周帝都冕京城之后,张榜传言下,邀请正道势力携手,肃清寰宇,扫荡东周一方余孽,事实上,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瓜分胜利果实而已。 神水宗自海无涯等一众高层陨落之后,实力大减,根本无力抵抗,为响应夏皇的扶摇宫所灭,宗内大部分典籍填入玄水峰一脉,这两大镇宗绝学自然也不出意外,被玄水峰一脉收入囊中。 莫轻歌在沧海桑田一法上的造诣,虽然远远比不上能化地为海的神水宗宗主海无涯,却也颇有火候,不容觑! 此刻,面对那迎面而来的青白寒光,莫轻歌暗自运转此法,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炽热真气顿时如抽丝剥茧一般,被分化成百十余份,散于周身窍穴之中,随后再次运转海纳百川之法,借力御力,将分化的炽热真气凝聚于双指之间。 莫轻歌扬指连连轻点,一道道难以想象的灼热指力从指尖激射而出,数丈内的空气顿时犹如煮沸的热水,剧烈的翻滚起来,升起渺渺白烟。 层层叠叠的热浪扑面而来,原本还以为捡着大便宜的青衣汉子面色骤变,手腕一转,转攻为守,一双离别钩旋舞成风,化作一团凛冽寒光罩住周身上下。 嗤嗤的细微声响中,几道炽热指力被青衣汉子的一双离别钩拦阻截下,可仍有几道指力穿透了寒光的封锁,落在了青衣男子的身上。 身上的衣物瞬间就被指力中蕴藏的灼热气劲引燃,化作一团烈火疯狂燃烧,将青衣汉子覆裹在内,冲入其体内的灼热指力,更如岩浆一般肆意流淌,灼烧经脉血肉,最后“轰”地一声,恰似火山喷发,在体内各处爆开。 漫火花中,青衣男子的身体被炸了个四分五裂,化作块块焦尸横飞散开! 扬指毙杀青衣汉子后,莫轻歌的身子也似折翼的飞鸟,迅速坠落跌下。 就在这时,却听的一声如雷暴喝响起,只见一名魁梧大汉面色狰狞,裸露在外的肌肉鼓胀,一拉手中儿臂粗的黑铁锁链,将那埋在前殿一堆碎石中的铁锥强行扯出,旋即轮圆挥转,顺势猛地一甩,铁锥化作一道模糊黑影,携裹山岳之势,带起“砰砰”爆鸣,砸向从空中坠落的莫轻歌。 “耍铁锥的大蛮牛,光靠一身蛮力可杀不了莫某,且看莫某如何以巧劲……破蛮力!” 朗声长笑中,莫轻歌双手缓缓舞动,姿态极慢极柔,毫无力量可言的朝着铁锥凌空一拂,却化腐朽为神奇,将那铁锥上面的恐怖力量化于无形,接着一拖一带,那铁锥绕着莫轻歌周身迂回旋转一圈后,逆反来时轨迹,翻飞回去。 如此变化,魁梧大汉根本始料未及,那铁锥来势汹汹,竟比去时还要快上三分,直接砸在了魁梧大汉的身上。 磨盘大的铁锥,在肉眼难测的速度之下,能爆发多大的力量? 万钧之力! 魁梧大汉被铁锥砸中,清脆的骨裂声如同炒豆子般连绵响起,血雾从全身各处迸散溅出,整个人像是破布娃娃一样的飞了出去,落地时已眉不见眉,眼不见眼,全身血肉模糊,烂成一团肉泥。 须臾片刻,便有两人接连身亡,而且还死的这般凄惨,着实叫人心惊胆寒,刚刚还准备上前围杀莫轻歌的几人纷纷面色一变,脚步一滞。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裹足不前,只见一道黝黑身影赤红着双眼,像一只疯牛似的朝着莫轻歌冲去,沿途青石台阶尽皆被其踏碎。 “臭子,还我弟弟命来!” 悠然落地的莫轻歌掸了掸身上灰尘,另外一只手屈指如弓,连连弹动,一道道凌厉指劲从指尖窜出,如利箭般破空攒射,带起一道道尖锐刺耳的厉啸声。 面对这劲道之猛足以穿金裂石的指劲,那大汉不避不退,径直迎上,全身肌肉高鼓隆起,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一圈,如同一个型巨人。 指劲落在大汉身上,敲金撞铁般“叮叮当当”的声音响成一片,却没有伤到大汉一丝半毫。 大汉怒吼一声,右脚猛地跺足一踏,丈许方圆的地面轰然塌陷一尺有余,而大汉也借助这股力量,速度瞬间暴涨,向前冲去,猿臂随之舒展,金箍也似的将刚刚收招的莫轻歌牢牢锁住。 “铁汉,干的好!快将这子活活勒死!” 一个面容娇媚的紫衫美妇见状,顿时喜形于色,铁汉一身横炼功夫惊人,体魄强大,坚愈金刚,兼之生神力,曾有一个先高手被铁汉双臂牢牢锁住,先真气爆发之下不仅没有伤到铁汉,反而被铁汉的双臂勒的脊椎断裂,胸骨尽碎而死。 至于眼前这个面容俊美的无可挑剔,初见时就已让她心猿意马的少年郎君虽强,但想来也难逃如此噩运。 真是可惜了!若是能与这俊美如谪仙的少年郎君在床榻上抵死缠绵,颠鸾倒凤,共赴极乐巫山,那滋味……想来定能叫人终生难忘吧。 紫衫美妇庆幸之余,又不禁心生惋惜之情。 余下五人见状,则释重负般的长松口气,毕竟莫轻歌扬指点杀青衣汉子,挥手间斗转星移,击毙魁梧大汉的场面委实骇人,他们心中的忿怒愤恨早已散去,只剩下满腔的惊恐畏惧,再也没有半点与这白衣杀神放对的勇气。 “你这汉子一身横炼功夫倒是不错,比起刚才那个只会以蛮力耍铁锥的莽汉要厉害许多。” 阴沟翻船,中了异界版怀中抱妹杀的莫轻歌,脸上不见半点惊慌之色,反而神态从容的侃侃而谈。 “杀千刀的臭子你给我记住!我弟弟的名字叫铁胆,可不叫什么莽汉!” 铁汉狞笑开口的同时,那常人大腿一般粗细的双臂也随之猛然发力,莫轻歌只觉得无尽力量压来,仿佛锁住他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堵堵铜墙铁壁,不由得冷哼一声,明玉真气自周身百窍逸散而出。 “别白费功夫了,老子的百炼魔身已经炼至大成,刀剑难伤,你的真气再强也休想伤到老子分毫。” 铁汉干涩的嘴角扯出一抹讥嘲笑意,语气笃定。 话音刚落不久,铁汉嘴角的讥嘲笑意就僵在了脸上,此刻,磅礴的明玉真气如流水一般将他覆盖包裹,透过毛孔丝丝缕缕的渗入体内,顺着经脉游走,盘踞于各个窍穴之中,化作一个个散发着强大吸力的真气漩涡。 不过一会儿光景,铁汉的体内就像是多了千百个漏洞,一身由外至内练就的精纯真气开始溃散瓦解,疯狂的涌入那些漏洞之中。 “这是……这是……” 转眼之间,体内空空荡荡,半点真气也没留下,铁汉不由面露惊色,他有种感觉,自己这苦修多年的精纯真气今朝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失去了真气支撑,铁汉双臂上的力道骤然间也了许多。 莫轻歌冷笑一声,体内气机流露而出,牵动着铁汉体内的明玉真气,盘踞在铁汉体内各个窍穴中的真气漩涡霎时一变,由内敛收缩化为膨胀扩展,气劲转柔成刚,锋芒凌厉至极,如同千百个利刃风暴在铁汉体内绞动切割,将每一寸血肉来来回回,撕裂千遍万次。 这是十日以来,莫轻歌根据明玉真气的性质,结合玄水峰的诸多绝学,合纳两家之长所创出的法门,深谙刚柔变化之道,铁汉甚至还来不及惨叫出声,喉骨就已被凌厉气劲绞裂撕碎。 众人见铁汉半没有动静,而莫轻歌脸上也无丝毫痛楚之色,反而笑意盈盈,不由大为惊讶诧异,一个白发老者顿了顿手中的鬼头拐杖,不耐烦的暴喝出声。 “铁汉,你在磨蹭什么?还不赶快……” 白发老者话出一半便戛然而止,就像是有人捏住了他的喉咙,使其有口难言,一双眼珠向外凸出,惊骇欲绝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那个用双臂将莫轻歌牢牢锁住的铁汉,此刻全身寸寸碎裂,如同夜空中冷却的烟火,寒风中飞散的流沙,无声无息间,化作片片血雾飘散。 血雾中……夹杂着细碎的骨渣以及布料衣片。 第二十二章 侍候人的花样儿 静静的矗立在原地,将体内寒气清除后,就一直冷眼旁观的萧东庭,望着那团飘散的血雾,惊讶的挑了挑眉,脸上首度浮现出凝重之色,对于铁汉三人的惨死,萧东庭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十人当中,唯一能让他上心的,也就是身旁的高瘦青年。 高瘦青年面容极为普通,气质也算不得如何出众,唯一能让人见而难忘的,就是深凹下去的眼眶里,那双碧幽惨绿的眼珠。 残忍,贪婪,野性,理智……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眼睛里竟然会充斥着这么多的情绪,矛盾而又复杂。 在连云寨十三健将中,高瘦青年的修为只能排在中游位置,但他却有项别人比之不及,也最为萧东庭看重的本领。 那就是……如野兽一般敏锐的知觉,以及恐怖的追踪能力,从被野狼养大的高瘦青年,可以从成百上千种气味中,分辨出每一种气味的不同之处。 有高瘦青年在,江三姐想要安稳逃脱可谓难如登,因此萧东庭并不着急,他之所以接受莫轻歌的生死赌约,并非是心性浅薄,受不了他的激将之法,而是因为他也算半个执迷于道的武痴,在内心深处也渴望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来印证所学。 对于莫轻歌至死方休的赌约,萧东庭没有丝毫畏惧,更不会拒绝,先前让高瘦青年十人先行离开,也是不想让他们打扰自己的雅兴而已。 眼下白发老者几人擅自出手,已然令他心中不满,只要江三姐一死,还了那人的恩情,他便会解散连云寨,离开青州,因此这些被他强行聚于麾下之人的生死,他并不怎么看重在意! 一阵冷风吹过,飘散的血雾豁然分开,露出一条半丈宽的通道,莫轻歌面色平淡的从中走出,一双目光如电似芒,从左至右横向掠过几人。 紫衫美妇与莫轻歌的视线交织,背脊心田不约而同的生出一股子寒意,绷紧的心弦像是被无形利刃斩断,下意识的抬手一扬,将扣在手里的牛毛细针发出,这牛毛细针色泽幽蓝,显然是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莫轻歌嗤笑一声,右手五指连连弹动,如观音扬枝洒水,动作行云流水般舒畅,凌厉指劲纷飞弹射,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乱中有序,那激射来的牛毛毒针被一个不落的击中,磕飞。 紫衣美妇见莫轻歌轻描淡写的击飞所有牛毛细针,指劲余势不减,如同大网,穿插交织,当头罩来,顿时吓的面色一白,连忙伸手往腰间一抹,抽出缠绕在柳腰上的银鞭,疯狂舞动。 这条银鞭乃是用百炼寒铁丝线一根根编织而成,鞭头系有一柄七寸长短的利刃,刃开双面。 紫衫美妇手腕急抖,手中银鞭矫若游蛇,摇头摆尾,迂回游动,迎向那激射而来的指劲,“叮叮叮”的金铁颤鸣声接连响起,纵使挡下了泰半指劲,可也仍有漏网之鱼,紫衫美妇握鞭的手臂中了一记指劲,血花四溅。 “媚娘子,心!他朝你来了!”白发老者一旁厉声示警,同时抽身急退! 退的不止白发老者一人,另外四人同样也不愧为老江湖,深谙共同进退的道理,再见识过莫轻歌的能耐后,再也不敢轻樱锋芒。 痛的倒吸凉气的紫衫美妇媚娘子听见白发老者的提醒,心中一惊,连忙抬眼望去,只见莫轻歌正漫步而来,动作很慢,慢的媚娘子可以清晰看见莫轻歌双袖衣袂飘飞时的抖动弧度,可一步跨出却凭空跨出两丈有余的距离,如同缩地成寸一般。 媚娘子只觉得一股磅礴气机将自己锁定,仿佛只要自己一退,迎面而来的必定是雷霆一击。 可若不退的话,在原地坐以待毙,等死吗? 媚娘子不想死,更不愿等死。 尖啸一声,媚娘子连忙抽身疾退,并且一抖手中银鞭,“啪”的一声,银鞭化柔为刚,瞬间挺得笔直,像是一杆数丈长的银枪! 内劲催发,媚娘子挺枪暴刺,一道银芒破空袭向漫步走来的莫轻歌。 “献丑不如藏拙,这般三脚猫的功夫使将出来除了惹人发笑之外,别无用处。” 不屑一笑,莫轻歌食指轻轻点出,不偏不倚正好点中那银鞭前端的利刃,那利刃刺在莫轻歌的指尖,如同点在百炼精钢上,丝毫不得寸进。 “碎!” 一字落下,那前端的利刃自刃尖往后,寸寸崩裂,一道锐劲在鞭身中快速穿行,以百炼寒铁丝线铸成的银鞭次第爆开,化作条条银丝飞散。 感觉到一股锐利指劲沿着鞭身横冲过来,媚娘子果断抛弃银鞭,套着紫色绣鞋的纤巧玉足一点地面,就要飘身后退,可就在这时,一股蕴含着莫大牵扯吸引之力的螺旋气劲凭空产生,将她笼罩。 媚娘子在这股吸引牵扯之力下,毫无抵抗之力,身不由己的向前扑去,接着被一只温润如玉的手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倒是个美人儿,杀了还真是可惜了。”打量了一番媚娘子的模样相貌,莫轻歌啧啧笑道。 原本面色死灰的媚娘子在听到这句话后,绝望的眼神中透出许些光亮,脸上泛起了异样的红晕。 “只要公子不杀奴家,奴家愿意跟随在公子身边,尽心竭力的服侍公子你!” 艰难开口的同时,媚娘子不停的还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大雨之下,媚娘子那薄薄的衣裳早已湿透,将妙曼的身躯勾勒的纤毫毕现,抹胸上的紫兰花,还有那朦胧薄纱下的白腻肉色,在这夜色中发出含蓄而又放肆的诱惑! 莫轻歌手上微松,让媚娘子得以喘口气,随后笑着问道:“那你倒是看,都会些什么侍候人的法子?” 媚娘子眼波荡漾,含着水雾,带着春情,以讨好谄媚之意的语气腻声道:“奴家会的可多了,竹林吹箫,人面桃花,攀龙附凤……保证让公子你乐不思蜀!忘记上何世,人间何年!” “花样还真多……不过莫某要的是既会素手研墨,红袖添香,又会插花沏茶,捶背捏肩的服侍丫鬟,可不是一个被人玩烂了的……床上万物!” 叹声着,莫轻歌掌心真气一吐,在媚娘子错愕的眼神中,震断了媚娘子的颈骨,接着随手一丢,媚娘子的尸体就随同那些积水一起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白发老者几人此刻已经退到萧东庭的身后,看着媚娘子那滚落下来的尸体,心神剧震,目光几乎不敢直视那道身影。 莫轻歌走到台阶前沿,看着远处的萧东庭,笑道:“萧寨主倒是颇有英雄气慨,竟然未有与他们一起,以众欺寡,莫某心中如今倒真对萧寨主你产生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一会儿必定手下留情,绕萧寨主一命。” 萧东庭平淡道:“阁下未免有些太过自视甚高了,何以见得鄙人一定会输,鄙人自问了解你,胜过你了解我,所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哦?”莫轻歌眉宇一挑,诧异道:“萧寨主不妨看,你究竟了解我什么?” 萧东庭笑了笑,侃侃而谈淡:“阁下与鄙人招时,用的乃是一门冷冽如冰的指法,击杀青鹰时,用的是一门灼热如火的指法,并且指法中真气与我的真气同出一源,应当是一门引为己用的法门,而攻击铁汉与媚娘子时却用的一种凌厉如刀剑,萧瑟杀意的指法,而铁汉精炼铁魔身,横练功夫了得,阁下却不知以何种方法,由内而外,将铁汉这座堡垒攻破。” “还有,此前的恶头陀此前双臂五张尽碎,应当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掌法所致!如此看来,阁下应当精通掌法以及多门指法,不,或许是一门包罗万象的指法。” “阁下,鄙人判断的可否有错?” 莫轻歌抬手抚掌笑道:“萧寨主观察入微,判断的也是毫厘不差,可是若用几条狗命为代价,窥的冰山一角就以为全貌,并想借此以言语来干扰莫某心境,让莫某心境出现间隙破绽,继而有可趁之机的话,那萧寨主注定是要大失所望了!” 萧东庭叹道:“阁下的心还真是静如止水,稳如磐石呢,也罢,阁下方才既然自己展现的功夫不过是冰山一角,那鄙人到想要瞧瞧,这隐藏在后面的冰山全貌又有何特别之处?” 莫轻歌目光一扫白发老者四人,冷笑道:“萧寨主如今还有四个泥腿子,不妨让他们一起上吧,或许这样,还能让莫某费些功夫,多露几手。” 萧东庭缓慢而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刚才若非他们擅自插手,打扰了鄙人的兴致,否则鄙人什么也是不会见死不救,坐视不理的,所以……” “这次不是他们,是鄙人亲自来会会你!” 第二十三章 图穷匕见 话语还在空中传荡未散,便又听的萧东庭一声气势高昂的长啸,声浪滚滚,震的空气嗡鸣不绝,披在身上的漆黑斗篷猎猎飞舞,啪啪作响,强大至极的气势让身旁几人骇然色变,几近窒息,不得已连连后退。 气势澎湃的萧东庭,出手毫无保留,左手当空一卷一揽,气劲如飓风狂飙,压的周遭草伏石飞,右手一抬,炽热掌力如烈火,滚滚热气四散流泄,将落雨一扫而空。 附近的杂草一接触那股滚滚热气,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干萎,接着白烟升腾,无火自燃。 玄功惊人的萧东庭嘴角微抿,合掌向前一击,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炽热掌力与狂风劲气完美相融,化作一道螺旋掌力,四周火焰受掌力牵动,争相附会,一道道火舌冲腾而起,融入那道螺旋掌力之中,增添威势! 夜穹下,刺眼的火光将整个孤禅寺前殿庭院照得亮如白昼,所有人的眼中,只剩下那道数丈长火焰风暴肆意横飞。 白发老者几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萧东庭全力出手,不由暗自心惊,自忖在这一招之下,纵使他们几人联手抵御,怕也只有飞灰烟灭的命。 莫轻歌同样也有些震惊,两个月来,除了燕独鹤那式截剑指外,他还是首次见到攻势如此猛烈可怕的招数。 心中暗自戒备,莫轻歌面上神色不变,全力催发臻至圆满之境的明玉功,浑身莹白透明如冰玉,森寒之气纠缠缭绕,一时间,气温骤降,空气化作层层白雾逸散开去,“咔咔”声不断响起,一颗颗细碎冰晶凝结成形。 “起!” 低喝一声,莫轻歌双手向上一抬,方圆数丈之内的积水顿时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起,逆向升空,而那些从上坠下的雨水也骤然间停滞不动,景象奇异至极。 随后,一股磅礴气机自莫轻歌体内澎湃涌出,疯狂卷动,无论是雨水还是积水,瞬间在空中汇聚成一条数丈长的水龙,水龙矫首昂视,围着莫轻歌环身一绕,带着无数细碎冰晶,张牙舞爪着咆哮飞出。 狰狞水龙与烈焰风暴撞在一起,并没有发出什么惊动地的轰鸣,反而在“嗤嗤嗤”的声响中,一团团水雾蒸气卷涌上冲,形成一个硕大的蘑菇云。 萧东庭脸色微讶,随即脚尖一点地面,化作一道黑色长虹扎进水雾之中。 白发老者几人凝神望去,只见雾中人影绰绰,轰鸣爆破声不绝于耳,掌力指劲滚荡溅射,裂地碎瓦,直叫白发老者几人瞧的咋舌不已。 又是一声轰隆巨响,水雾被狂飙似的劲风吹散,但见两道模糊人影纠缠在一起,不住的腾挪移动,拳来掌往,无不老辣精炼,招招要人性命。 此刻,凛冽的劲风劲气在两者气机的纠缠牵扯下,化作一个数丈大,近三层楼高的风暴盘旋在外,而两人处于风暴中心,半点不受影响。 萧东庭头也不回,蓦然喝道:“还愣着作甚?此刻他与我气机纠缠,脱身不得,你们四人还不快去杀了江三姐?记得沿途留下记号!” 白发老者几人被萧东庭喝声一惊,瞬间回过神来,当下不敢拖延耽搁,连忙应了声是,生怕殃及池鱼的心避过两人,各自施展轻功身法,由高瘦青年指路,向着孤禅寺后院方向追去。 莫轻歌心头微沉,如今他与萧东庭打出了真火,再无半点的试探之意,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顾忌其他,因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发老者几人越过雷池。 黎瑶花如今无法动用真气,形如废人,狄长空修为虽然不弱,可拦住三人便已极为勉强,若真是被不幸追上,除非突发意外情况,否则绝无幸存之理。 江青月死不死,莫轻歌不在乎,可黎瑶花到底是与他有些香火交情的,而且要他看着到手的秘典就这么飞了,那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的。 看来,只能先杀败眼前这位萧寨主了! 莫轻歌绵长的深吸空气,心境在微起波澜之后,又逐渐沉凝下去,静如止水,澄澈空灵,如一轮明镜映照万物,萧东庭招式之间的虚实变化,无不了然于心,心如止水至此,已可称的上是登堂入室了。 避虚就实,莫轻歌一招一式无不狠辣凌厉,可姿态却飘逸洒然,举手投足,轻重缓急,无不挥洒如意,拿捏自如,其初你来我往的僵持局面已然打破,萧东庭渐渐趋于下风。 心中微讶,萧东庭大感离奇古怪,只觉得对方似有先知之能,洞悉了他拳掌之间所有的技巧变化,招招针锋相对,使得他束手缚脚,好不郁闷憋屈。 暴喝一声,萧东庭神色一凛,舍弃了变化多端的精妙招数,转而以快打快,以拙击巧,以简胜繁,拳锋过处,空气似不堪重负,“嗡嗡”爆鸣,气浪翻滚不绝! 古拙的攻势,毫无变化可言,反而让莫轻歌不好招架应对,转瞬之间,萧东庭又挽回了许些颓势! 侧身避过萧东庭势如山岳压顶的一记重拳,莫轻歌右手玉辉流转,五指并而为刀,犹如一柄刚刚出鞘的神锋,似缓似疾,难以侧度,仿佛蕴含着无穷变化,飘忽不定,锋芒笼罩萧东庭全身上下各处要害。 萧东庭识得厉害,不敢有半点松懈怠慢之意,紧握的双拳忽地松开,上下一合,冥冥之中暗合玄妙,有种揽地乾坤入怀,封锁一切的架势。 变幻莫测的一记刀掌被这如封似闭的一招封死,诸多变化尽去,并且还感到四周空气骤然凝滞,似欲朝着自身合拢压来,莫轻歌当下毫不犹豫,迅速撤手抽身。 缠斗至此结束,图穷匕见,正是杀招展露之时。 在及时脱离气压封锁后,莫轻歌右手拇指,指,无名指内扣,只余食中二指如抽刀般的轻轻一拉,虽然没有刀气破空激射,不过却有一道锋芒更胜刀气的指力横扫而出。 “破煞!” 三指弹中的破煞被莫轻歌使来,没有寻用指法中常见的按,捺,点,戳,而是别出心裁如拔刀般抽拉一扫,不似刀气,胜过刀气,凌厉的难以想象,破煞指力所过之处,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弥久不散的白痕。 萧东庭神色微变,双手合中聚拢,随后猛地向前一推,那股如封似闭的封锁之力顿时化作一道绵延厚实的无形气墙,横亘在萧东庭的身前! 破煞指力至刚至强,凌厉难当,无形气墙显然也无法抵御,向后塌陷凹缩,激荡起圈圈涟漪波纹。 “砰”的一声闷响惊起,萧东庭身形后移,险之又险的避过了破开气墙后声势稍减的指力。 莫轻歌见状,并未乘胜追击,反而提气轻身,向后倒掠,双方纠缠在一起的气机就此分离,受气机牵扯引动而成的劲气风暴自行溃散,化作乱流。 双足落地扎根,莫轻歌眼中闪过一道璀璨精芒,右手屈指轻弹,动作不出的优雅好看,五滴从空中落下的雨水被莫轻歌屈指弹中,连珠箭也似的向着萧东庭射去。 这五滴雨水看似普通,实则内藏玄妙,乃是莫轻歌以滴水劲的手法糅合惊神指中的霜露一式射出,内含气机,彼此之间勾拉牵引,在空中时缓时疾,左腾右移,端的是变化无方。 就好像是五位通晓合击之术的高手,相互照应,配合变招,携手御敌,招式到此境地,已然神乎其技,穷尽变化之妙! 第二十四掌 神鬼莫敌 “来的好!” 眼见五滴雨珠破空袭来,萧东庭双目一亮,不禁出口赞了声,对于这气机掌控妙至毫颠的一击,他也是生平首次得见,神态既惊且喜。 世间真正痴迷武道的人,对于闻所未闻的招数,除了基本的谨慎疑虑之外,更多的却是见猎心喜,纵使以身试法也不为怪,而萧东庭……恰恰就是这样的人。 长笑一声,萧东庭气贯双臂,快如闪电般的凌空击出数掌,数道匹练也似的掌力横冲飞出,将空气拉出几条水痕一般的翻滚气浪! 五滴雨珠忽分乍合,恰到好处的避开那数道劈空掌力,紧接着,速度猛地暴增,只见得几条银线水光划过虚空,一闪而过,瞬息之间,五滴夺命雨珠便已飞至萧东庭的身前,直取眉心,咽喉,心口等五处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萧东庭反手后搭,揭下披在身上的漆黑斗篷,捏着手中一卷一荡。 斗篷上的墨色好似流泄飞出,予人一种无限扩展之感,如同乌云漫卷弥散,囊收地,大有任尔再多精妙变化,吾自以一盖之的巍峨气势。 莫轻歌弹出的五滴雨珠被这漫开的乌云笼罩,便似进入了另外一方地,与莫轻歌的气机联系彻底断开。 莫轻歌眼力卓绝,自然也认出了眼前这一招,与适才破他刀掌的一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显然是出自于同一法门。 “阁下也接鄙人一招火云盖顶!” 萧东庭颇有风范的出言示警一声,随之扬手一抖,那漆黑斗篷顺势旋转着飞出,行至半途时,被蕴藏其中的灼热真气引燃,化为一团不断膨胀的火焰,喷吐着火舌,炽热的温度将空气都烧的扭曲模糊,一片朦胧。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莫轻歌皱眉抿唇,竖指向下一划,破煞指力再度使出,指力锋芒凌厉,直如刀劈剑斩,火焰顿时一分为二,擦着莫轻歌身子从侧旁掠过,卷起阵阵滚烫的气流。 火焰方去,平地又似升起了一轮煌煌大日,炽烈耀眼,将周遭映照的纤毫毕现,恐怖的高温蒸发漫雨水,湿淋淋的地面也瞬间干涸,犹如三月未经雨露的旱地。 那股囊括地的封锁之力随之再次出现,莫轻歌的周围好似竖起了一道道看不见的铜墙铁壁,除此之外,他的精神也仿佛被无数锁链牢困紧锁,挣脱不得。 明玉真气疯狂运转,莫轻歌身如冰玉,朦朦寒气不断的流溢而出,将那股无形无状的封锁之力迫开,双眼微眯,片刻不离那轮不断迫近的烈日。 如今,萧东庭的身影早已被烈日吞没,精气神混元如一,完全融入这惊动地的一掌之中。 掌如烈日落尘世,化地为烘炉,焚灭世间万物! 先前的火云盖顶不过是一个幌子,这云破日现的一掌才是绝杀。 肉身的封锁莫轻歌已然破开,可精神上的束缚却未挣开,精气神无法合一,莫轻歌绝对接不下这萧东庭这一掌! 依稀间,莫轻歌似又回到了面对截剑指的那一次! 精神凝聚收缩,随即悍然冲出,犹如万丈高峰平地起,直冲云霄,莫轻歌的脑海之中,“咔咔”崩裂声音接连响起,精神境界在强大的压力再次突破。 彻底迈过那一线之隔,精神圆满无缺,虽是都有可能跨入出窍之境! “哈哈哈……这就是萧寨主压箱底的杀招吗?且看莫某……如何破它!” 豪迈大笑,果断出掌! 掌如玉石,散发着充满不朽不灭的神性光辉,掌势充斥地,拿捏万物,掌上纹路延伸开来,一条条晶莹玉辉在掌间游走,如同网罗地的法理。 出掌的瞬间,莫轻歌的心神遁入了一种无人无我,无思无念的玄妙境界,超脱地,凌驾于万物之上,地于他如棋局,划时空为沟壑,成纵横十九道。 萧东庭要封锁地,那他便跳出地! 地间的万事万物,仙也好,魔也罢,与其敌对者,都会被一掌碾成齑粉。 神鬼莫敌至此,俨然已经脱离了邀月宫主的藩篱,上升到了另外一番不可测度的地。 下一刻,强绝掌力,与那如从外垂落的掌势与足可融金铸铁的烈日碰撞在一起。 地一滞…… 坠落的雨水停滞在了空中,空气向着两人所在的位置疯狂汇去,坍塌内缩,以至于整个地虚空都有种向内凹陷的感觉,当数十丈内的空气压缩到了极致后,在一声惊动地的巨响中,伴随着恐怖的力量向外疯狂宣泄,一层层气浪翻涌激荡,如同虚空向外急剧扩展膨胀。 碎石纷飞…… 一缩一胀间,翻滚的气浪直接掀翻了孤禅寺前殿的屋顶,整座前殿摇摇欲坠,墙壁上道道裂纹浮现,最后轰地坍塌,瓦砾沙石落了一地。 莫轻歌被强大的反震之力逼得向后倒退数步,踩在一块断裂的横梁上。 与莫轻歌相比,萧东庭则要狼狈许多,退了十步后,面色一白,喉咙一甜,呕出一口血来。 “如此厉害的掌法!实乃鄙人平生仅见!” 赞叹一声,萧东庭立直身子,望着莫轻歌,又继续摇头道:“唯一可惜的是,阁下刚才的那一掌意境虽高,却不怎么圆满,更受制于个人力量而无法发挥应有的威力,因此只能伤我,而不能杀我,若有朝一日,你能踏足人境界,估计方能发挥出那一掌的全部力量。” 抬手抹去嘴边血迹,萧东庭虽然面色惨白,可目光却越发明亮。 “可否告诉鄙人你刚才那掌的名头?” 萧东庭虽然不是舍武之外,再无它物,却也与莫轻歌一样,对于无涯无岸的武道有着异样的执着与痴迷。 萧东庭虽然赋极高,可也是及冠之后,才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本玄妙高深的武学经卷,然而错过扎根筑基的学武年龄,又缺少名师指点,一路跌跌撞撞,历经坎坷艰辛,才在而立之年才学有所成。 萧东庭一身武学,除了少数之外,大多皆是以那本武学经卷要理为根基,经过无数次推演以及生死磨砺而成的,因此才能一眼看出莫轻歌刚才那一掌是超脱前人藩篱,再度升华而成。 意境虽高,却少了深思打磨,岁月积淀,意境未至圆满。 从方才那个境界中脱离,回味着刚才出掌时的玄妙意境, 莫轻歌终于明白,何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实力相差无几的对手能在生死对决中,往往能彼此促进,印证所学,共同进步,使精气神不断攀升,招式神意趋于圆满,几乎每次交手,脑海之中都有灵机乍现。 一场生死决斗所得,绝不亚于名师提点,乃至于顿悟,甚至尤有过之! 莫轻歌甚至有些喜欢上那种生死一线的压迫了! 如今听见萧东庭发问,莫轻歌心情愉悦,朗声回道。 “神鬼莫敌,刚才那一掌叫神鬼莫敌!” 第二十五章 惊蛰一指 萧东庭双眼微亮,一边暗自运气平息体内翻涌的气血,一边带着三分敷衍,七分真诚的笑意道:“神鬼莫敌!当真是好名字,好掌法!” 莫轻歌咧嘴一笑,露出一隙白牙,笑道:“莫某的掌法自然是好掌法,不过萧寨主的也同样不差!” 硬拼一击,萧东庭固然力弱受创,可稍胜一筹的莫轻歌也同样不好过,排山倒海般的反震之力令她五内震荡,难受至极。 况且,加上方才一掌对于精气神消耗颇大,比萧东庭好不了多少,此间若是抢先出手,能将对手一击毙命固然好,可要是因为状态不佳,行招之间露出破绽,为其所趁,阴沟里翻船可就不好了! 莫轻歌自忖消耗较少,损伤较轻,定能先萧东庭一步恢复,到时候定能稳占上风,故而有意拖延时间。 萧东庭与莫轻歌不谋而合,同样也有拖延之意,闻言不由笑道:“阁下这算是与鄙人在相互吹捧吗?” “事实如此,何来吹捧一?”莫轻歌摇了摇头,旋即又道:“对了,莫某还有一事想要请教请教萧寨主!” 面露惊讶之色,萧东庭问道:“哦?什么事?阁下不妨来听听。” 莫轻歌神色肃然道:“莫某不明白,萧寨主为何要大费周章,对江姐赶尽杀绝?要知道,柳阳江氏,可不是区区一个连云寨能得罪的!如此大不韪之举,可不是聪明人所为!” 话语,语气慎重的继续道:“而且,据莫某观察,萧寨主与江姐似乎并无仇怨,想要置江姐于死地的必定另有其人,萧寨主最多只是杀人的利刃而已,莫某的可对?” 萧东庭凝视莫轻歌好一会儿,方才叹道:“诚如阁下所言,真正要置江姐于死地的确不是鄙人,鄙人也是受人之托!” “哦?那不知是受何人之托?”莫轻歌似有意,似无意的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点道理鄙人还是知道的,可不能透露他的姓名。”萧东庭摇了摇头,旋即似想到了什么,由感而发道:“阁下只需知道,这世间最难承的是恩情,最难还的也是恩情,特别还是一个女人的恩情。” 莫轻歌心中一跳,听萧东庭之言,要江青月性命的似乎是个女人! 世间杀人夺命,无非关乎利益仇怨,莫轻歌方才在庙中修炼,心神澄澈空灵,五十丈内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对于黎瑶花与江青月的闲聊谈话,只是一字不差的落入耳中。 尤自记得江青月曾言,她自体弱多病,十二岁那年拜入不老长生谷,研习医术,调理身体,因此数年未曾返家。 莫轻歌前世也是商业家族子弟,自然知道家族利益纠结中的肮脏龌龊,十有八九是江青月此次返家,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才招来杀祸。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与柳阳两家,或是江府主有怨等其他原因,不过可能性却是要上许多。 其实细细来,这位江姐其实也并不简单,遭遇山匪劫道,险死还生,也只是面色微白,神色仍然镇定自若,意志心性远非一般世家姐可比。 除此之外,江青月言谈之间,进退有据,因势利导,恰到好处的拿捏住黎瑶花的情绪变化,最后,还让那泼辣有余,头脑不足的娘们对其感恩戴德。 当时,莫轻歌就已大抵明白这位江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多半也察觉出了什么,要黎瑶花同行是假,想让自己给其当免费保镖是真。 莫轻歌沉思之际,萧东庭又道:“若非吴旷几人得了江三姐的行踪消息,贪图鄙人许诺的重赏,擅自行动,此刻江三姐那能还有命在!” 莫轻歌闻言,忽地想起了今日正午与江青月等人在有来客栈门外照面的情景,又想起了温香玉的老本行,不禁问道:“关于江姐的消息可是来自于温香玉之手?” “连云寨情报网络简陋,无法掌握江三姐的确切行踪,人手同样有限,所谓力散则分,若想封锁整个连云十七道,到底是力有未逮,鄙人与温香玉有些交情,知道她眼线颇多,因此才嘱咐她替鄙人注意一二的。” 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后,萧东庭又惊讶道:“不过,你怎知道鄙人的消息来源于温香玉的?” 莫轻歌哈哈一笑,不无自得道:“老板娘的身子让莫某上下摸了个遍,你莫某怎会不知?” 萧东庭定定的看着莫轻歌,良久感慨道:“那女人风骚妩媚,实则是朵带刺的玫瑰,近年来还未曾听过有人占着她的便宜,阁下倒是好本事!” “对付女人,莫某自有一套!”莫轻歌道:“唯一令莫某诧异的是,萧寨主竟然毫不避讳,与莫某透露了这么多!” 萧东庭淡淡道:“鄙人是个极守承诺的人,既然应了你生死决战的赌约,不见生死绝不罢休,若我死,往后之事与鄙人无关,若是阁下身亡,知道的再多又有何用?除了与阎罗王去,还能与谁。” “此话在理!”莫青微微一笑,须臾后,笑意转淡,一脸正色道:“闲话就到这里吧,萧寨主可调理好了?” 萧东庭内心微沉,面上却是爽朗一笑,半点也不示弱的豪迈道:“自是好了,阁下若是不信,大可放马过来试试!” 莫轻歌没有多言,面色冷冽,气机升腾,如浩瀚大海朝着萧东庭重重压去,萧东庭气机沉重如山岳,内涵猛烈变化,如同一座沉眠的火山,两人气机交锋,引得的空气凝滞,过往寒风吹到这里都要绕道而行。 “轰隆隆!” 就在萧东庭有所不支,快要显露颓势之际,空阴云乍破,雷声大作,雷霆躲在阴云之后休息一阵,再次走出幕后,降临尘世,一道道千叉万枝的曲折雷电不时落下,轰鸣回荡,将地照的一白再白。 见萧东庭气机不弱分毫,原本内心暗自纳闷的莫轻歌脑中突有一道灵光闪过,似想到了什么,蓦然面露喜色,大笑起来。 “哈哈哈……萧寨主,莫某想到了一击杀败你的法子了!” 大笑声中,莫轻歌腾起身来,双臂舒张如白鹤,一飞冲霄,升到一身极限,约莫十余丈高空的时候,方才双手合并,举于头顶,四指内扣,唯独中指相抵,直指穹,一道道宛若雷蛇般的指劲从指间窜出,萦绕不散,发出噼里啪啦的暴响。 此刻,莫轻歌神意与气机交汇,气机与雨水相融,以这连接地的雨幕为桥梁,将惊蛰一指的神意承接上…… 上有什么?有乌云……更有雷电! 先高手灵觉灵敏,听了莫轻歌的话后,萧东庭就本能的感受到一股心悸之意,也不多想,身子化作一道黑影长虹,向着莫轻歌飞速掠去。 萧东庭快,可快不过雷霆! 一道雷霆穿过乌云,划过一道电光,劈至莫轻歌头顶,却被一股力量吸引,灌注于莫轻歌那并在一起的指尖上,不过短短刹那,莫轻歌便觉得双臂发麻,经脉涨疼,连忙断去气机联系,同时低喝一声,连劲带电,挥指点向疾掠而来的萧东庭! 疾如闪电!猛如奔雷! 萧东庭只觉得地变,雷光充塞视野,威惶惶不可抵挡,只得暴喝一声,将提凝聚真气的手掌横在胸前。 下一刻,耀眼的雷光炸裂奔走,恍若雷池倾泻,一时间,地震动! 第二十六章 太阳真解 耀眼的雷光将半个孤禅寺照得亮如白昼,青石地面连连暴碎,地面一阵摇颤震动,半响后,一道漆黑人影口喷鲜血,重重的砸在地上,顺势往后翻滚了几圈。 地面上,一道近十丈长,宽深丈余的鸿沟出现在莫轻歌眼前,密如蛛网般向着四周的裂痕蔓延开来,就是莫轻歌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雷霆之力不愧为地之力,力量强的叫人心惊胆颤,刚才那一击怕是足以比拟阳神高手那地元气为己用的一击了,不过引导雷也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此时此刻,莫轻歌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经脉肿胀酸疼不已,若非刚才适可而止,及时收敛气机,断去沟通地雷霆的桥梁,此刻倒下的就应该是他莫轻歌了。 萧东庭忽然动了下,眼下的他全身焦黑,气息异常萎靡,刚才那一击,雷霆指劲贯穿了他的五脏六腑,纵使大罗神仙下凡,也无力回。 “萧寨主,可还有什么遗言要吗?”飘散落下的莫轻歌走上近前,望着这个在朗月府西北一地也算是一方霸主的萧东庭,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萧东庭仰头猛地咳了口血,血中夹带着许些破碎的内脏,惨然一笑,涩声开口:“这场生死赌局……是鄙人输了,只不过……输的有些不怎么心服口服……” 莫轻歌颔首微笑道:“这是应该的,若不是时与我有利,想要胜过萧寨主的确千难万难,可时,地利本就是左右胜负的关键,萧寨主只是不太走运罢了?”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萧东庭笑着摇了摇头,又咳两口血,仰面望着穹之上蜿蜒曲折的雷光,逐渐空洞无神的眼神,突然回光返照似的泛起异样的光彩,仿佛透过穹,看到了什么。 嘴角含笑,断断续续,细若呢喃…… “昔年你的救命之恩,今日我萧东庭拿命还了,只是……你还记得长乐坊永安桥下的乞丐吗?那个与你隔着院墙了一夏话的……乞丐……” 听着这个即是武痴,又是情痴的萧东庭完最后一句话,莫轻歌沉默少顷,缓缓蹲下身子,抚平萧东庭的双眼,旋即开始搜索起萧东庭的尸体来。 一番交手下来,对于萧东庭,莫轻歌心中固然有些惺惺相惜,但该拿的还是要拿的,根据打怪爆装备的传统概念,萧东庭身上指不定有什么好东西呢! 从头到脚,莫轻歌仔细的搜寻了一番,共搜到了一柄削铁如泥的精美匕首,一个正面刻日纹,反面刻月纹的令牌,以及一张奇特的面具。 这面具触手微寒,似玉非玉,似冰非冰,面具里有着繁复华丽的花纹,花纹透着莹光,恍如活物般时刻变化着,化作各种各样的瑰丽纹路,予人一种神秘高贵,充满无限威仪的感觉。 传闻萧东庭平时常以面具示人,莫非就是手上的这一张? 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原本不喜欢藏头藏尾的莫轻歌也喜欢上了这张精致绝伦的面具。 将匕首别在腰间,面具与令牌入怀放好,莫轻歌起身运足真气,在丈余开外的地方击出了一个大坑,大袖一挥,卷起莫轻歌的身子,就要将萧东庭这个不错的对手,放入坑中,覆土安葬。 等等……不对…… 从侧面瞥见萧东庭一角后背的莫轻歌隐觉不对,按道理来,被雷电集中,理应全身焦黑才是,为何这萧东庭衣服背后破洞处露出来的肌肤竟会是赤红之色? 心中疑虑,没有什么死者为大理念的莫轻歌,散去气劲,将萧东庭的尸身安稳放下,伸手抓住衣服破损的缺口,狠狠的向外一撕,“嗤啦”一声,衣服破开,露出一个太阳似的赤红纹路。 这个纹路与那块令牌的正面日纹一模一样,这个纹路如火焰一般跳动,诡异至极,而在赤红日纹之外,还有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字,遍布萧东庭大半个后背。 “太阳……太阳真……真解?” 莫轻歌双眼一亮,辨认出了这些蝇头字是一篇功法口诀。 凝神继续看下去,只觉得这本功法字字珠玑,句句玄奥,晦涩难懂,论精妙还胜过明玉功不少,堪与幽昙秘典相提并论,其中隐隐提到功法大成,可修成传中的……太阳真火! 就在莫轻歌心神沉溺在太阳真解的玄妙之中,连黎瑶花等人的安危也暂时忘却时,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身后突兀响起。 “太阳真解乃是千年以前,日月神教两大奇书之一,与太阴真解合炼,可修成日月神鉴,尽得日月造化之功,施主能得此经书……真是常人羡慕不来的好运道啊!” 莫轻歌心中一惊,瞬间回过神来,不觉背脊生寒,方才他虽然陷于太阳真解的种种奥妙之中,浑然忘我,可“心如止水”却无时无刻不在自行运转,来人竟然无声无息走到了他的身后,瞒过了他的感知,若是有意偷袭,那他岂非是…… 当下不禁暗自运气戒备,莫轻歌深吸口气,徐徐转过身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红眉红眼,穿着一袭破烂红袈裟的和尚,和尚面容俊秀,眉宇间还带着许些稚气,肌肤更是如婴儿一般,柔滑细腻。 横看竖看,也就是一个眉眼迥异常人的和尚,不过莫轻歌却在这和尚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与相貌极不相附的沉沉暮气。 莫轻歌心念一转,气机融入春雨之中,悄无声息的向着红眉和尚而去。 和尚似半点也没察觉,仍由雨水溅落在身上,顺着脸颊,破烂袈裟向下滑落,而那些融入春雨中的如丝气机,却被一股无形屏障挡在外面,无法靠近。 见和尚没有因为自己的试探之举露出半点异色,莫轻歌缓缓收敛气机,笑道:“虽然在寺庙里遇见和尚,算不得什么惊奇的事,可若是在一个荒废了几十年的寺庙里,撞见一个和尚,就应该算是一件奇事了,师傅你是也不是?” “阿弥陀佛,的确是件奇事儿!”和尚点了点头,随后低眉合十道:“可若是这个和尚原本就是孤禅寺的和尚,那就不足为奇了!” 莫轻歌摇头失笑道:“孤禅寺香火断了七十年,师傅你又怎会是孤禅寺的僧人?可有什么证明?” 和尚和善笑道:“贫僧法号斩业,七十年前在青州地界也算略有薄名,不知这算不算是证明呢?” 斩业? 孤禅寺的人高手! 莫轻歌心惊之余,细细的打量着这位红眉和尚,不,应该是老和尚,忽然发现斩业身上的袈裟有些莫名眼熟。 略做思索之后,恍然惊觉这不就是经堂那个石佛身上的袈裟吗?当时,黎瑶花还曾戏言要将这袈裟拔下来呢! 莫非那尊石佛就是斩业? 斩业和尚没有注意莫轻歌神色间的变化,而是目光复杂的环视着破败的孤禅寺,少顷之后,怅然叹道:“贫僧如今还记得师傅临终将孤禅寺交到贫僧手里的场景,想不到,这孤禅寺没有在贫僧手中发扬光大,反而毁在了贫僧的手中。” 莫轻歌闻言,心中颇为微讶,虽然有些好奇,不过如今更重要的是黎瑶花等人的安危,太阳真解的口诀他已尽数记下,挥袖将萧东庭的尸身放入坑中,覆土安葬后,徐徐道。 “莫某就姑且相信大师的身份吧……眼下莫某朋友有难,还需莫某前去解救,大师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就请恕莫某失陪,先行一步了!” 莫轻歌不愿与这个深不可测的斩业多作纠缠,话一完,提气纵身,向着后院位置掠去。 斩业目光留恋看了一眼周围,旋即转身,平踏虚空,周遭气流上涌,形成一朵莲花,斩业足踏莲花,几近缩地成寸之能,不一会儿就追上了莫轻歌,与其并肩而行。 看着眼底隐含戒备之意的莫轻歌,斩业笑着道:“适才若非施主引雷入寺,将贫僧的意识从混沌中惊醒,再过数十年,贫僧就真的成一尊石佛了。” “佛门讲究因果,施主虽是无心之举,但与贫僧而言却是恩同再造,此为因,贫僧也自当报之以果!” “如今施主即是担心朋友安危,欲去解朋友之难,贫僧暂时也无其他去处,便与施主同行好了!” 第二十七章 黑暗中有蚕声 孤禅寺的西面是一片广袤繁盛的密林,林中尽是百岁以上的老木,粗枝大叶,树冠如盖,细长的树须从树干上垂下,拖曳在地上,雨水顺势滑落,将林地浸润的泥泞不堪。 黎瑶花与江清月在林中穿行奔逃着,此刻两人钗横鬓乱,衣裙上有不少地方都被划破,露出嫩白如玉的肌肤,平添几分我见犹怜的楚楚柔弱之姿。 “呀”的一声惊呼,江清月的莲足被一根藤蔓绊住,娇躯踉跄,眼看就要跌倒在地,摔个很不符合淑女风范的狗吃屎时,被眼疾手快的黎瑶花一把拉住,才幸免于难。 “清月姐姐,你没事吧?”黎瑶花转过头,神色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 江清月摇了摇头,将贴在脸上的发丝揽在耳后,旋即一手提着沾满泥浆的裙裾,一手拉着黎瑶花继续往前奔逃,同时面色忧虑的喘息问道:“莫公子独自一人断后,可方才又追上来了四个人,瑶花妹妹,你莫公子他会不会出事啊?” 黎瑶花心里也有些打鼓,可面上仍是一片镇定:“清月姐姐且安心,莫青狂那家伙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富家公子,厉害着呢!” 江清月皱眉道:“我倒不是怀疑莫公子的本事……想来莫公子此刻应该是被什么高手给缠住了,无瑕分身,才会让那四人追来,也不知长空叔叔他们几个还能挡住多久,只盼莫公子能快速击退来敌,前来解救我们。” 黎瑶花暗自苦笑,那家伙可不是什么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若真到了事不可违的境地,那家伙绝对会溜之大吉。 正想着,黎瑶花耳垂微动,随之神色大变,飞身将一旁的江清月扑倒,就地一个懒驴打滚,江清月正不解疑惑是,便看见一柄门板大的杀猪刀从头顶上飞过,卷起的凌厉劲风刮的两人头皮发麻,面目生疼。 “嗤嗤嗤”的声响中,那柄杀猪刀一连斩断三棵人腰粗的大树,才后继无力的插入泥泞的湿土里。 江清月面色微变,心有余悸,若非黎瑶花及时将她扑倒,此刻只怕已受了那斩腰酷刑了! 一个肥胖的身影高高飞过,落在那杀猪刀旁,将其从泥土中拔出,刚刚爬身来的黎瑶花两人,此时也借着雷霆劈落的亮光,看清了来人面容。 那是一个眼唇厚的胖汉,此刻胖汉那绿豆大的眼中射出狠戾的目光,恶声恶气的道:“你们两个……跑不了了!” 黎瑶花两人闻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扭身朝着右侧逃去,才跑不过两步,就瞧见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在远处严阵以待,转身回头,又瞅见一个侏儒老头封住了她们另一条去路。 这三人呈三角状,将黎瑶花二人困在其内,无法逃脱,黎瑶花惨然一笑,眼下前有仇寇,后有追兵,当真是上无路,入地无门了。 矮的侏儒老头舔了舔手上的钢爪,淫邪的目光在两人肆意游走,阴测测的低笑道:“好标志的两个女娃,看的真是叫老夫心痒痒呢!要不我们在杀之前,拿她们两个好生爽一爽如何?” 被一个又矮又丑的侏儒老头色眯眯的打量着,饶是以江清月心志沉稳,也不禁面色骤变,死亡本就可怕,可若在死前还要遭受这等样人的凌辱,那真是想一想都让人恶寒惊惧。 黎瑶花同样也是俏脸微沉,开始缓缓提气,随时准备殊死一博,就算被九死蚕魔气吞噬精气神,也好过受辱等死。 生而碧瞳的高瘦青年冷冷开口道:“我劝你最好将这心思收敛,寨主点名道姓要取这江三姐的性命,如今乃是非常时刻,宜早不宜迟,迟了恐生变端。” 挥了挥手中门板大的杀猪刀,胖汉眼中露出浓浓的嗜血之色,兴奋而又狰狞的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别再婆婆妈妈的了,尽早杀了,回去也好交差。” “可惜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了!”见两人都没有那种想法,侏儒老头惋惜的叹了口气,举步上前,缓缓的抬起手来,手上钢爪冷芒闪动,寒意惊人。 江清月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绝望一笑,面色凄然道:“瑶花妹妹,是我连累你了。” 黎瑶花紧紧的抿着红唇,俏脸绷紧,一言不发,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游离,。 “不对劲!” 高瘦青年突然停下脚步,警惕的环顾四周。 侏儒老头回头,不耐的看着高瘦青年,满含怨气的质问道:“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高瘦青年语气低沉道:“这片林子很不对劲,你们仔细听听!除了风雨声以及雷声外,几乎没有半点虫鸣鸟叫之声,仿佛没有任何生命痕迹一般,刚才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疑神疑鬼。 侏儒老头心中嗤笑暗骂,可下一刻,一道很不合时宜的清朗声音就在林间淡淡响起。 “倒是有个机警的,不像另外两个,一个是老掉牙了还妄想吃嫩草的色中恶鬼,一个是脑子里除了杀,装的皆是豆腐渣的屠夫。” 黎瑶花黛眉微骤,总觉得这声音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 刚在心中暗骂高瘦青年,转眼就有人声传出,侏儒老头感觉自己好似被人狠狠的扇了一耳光,虽然不疼,但脸上却是火辣辣的,不由大为恼怒,厉声尖喝道:“何方鼠辈在此?别藏头露尾的,有本事出来,看爷爷不活撕了你!” 林中传来一声哼笑:“神憎鬼厌的老色鬼,也敢自称爷爷?依我看,你还是到地下当你的爷爷去吧,在地上……你没资格!” “心!” 一股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高瘦青年面色大变,连忙出声提醒,不过仍旧晚了一步,黑暗的密林中,“咝咝咝”的声音幽然响起,侏儒老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四肢,全身僵直,提线木偶一般的被提到了空中。 侏儒老头面色惊恐,再也不复先前的狠厉之色,嘴唇嗫嚅着,似乎在着什么,可诡异的是……没有声音传出。 在众人瞪大的双眼中,侏儒老头从脚开始,身上的肉无声无息的开始向下掉落,一块接着一块,切口光滑如镜,与骨骼鲜血混在一起。 一路持续往上,大腿,腰腹,内脏,肝肠……落在地上,堆成一座山! 场面恐怖至极,侏儒老者面容扭曲狰狞犹如恶鬼,嘴巴长的老大,却听不见半点惨叫,诡谲异常,让人见了不寒而栗。 侏儒老头的脑袋没有被切碎成片,依旧保存完好,落在一堆碎肉上,瑟瑟冷风飘过,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在林中弥漫开来,让人恶心欲呕。 江清月玉手捂着嘴,面色苍白如纸,几乎不敢直视。 黎瑶花目光阴沉,素手紧握,见到刚才污言秽语的侏儒老头落了个分尸的下场,她的心中不仅没有半点快意,反而越发冰寒。 她知道来者是谁了! “逃!” 胖汉虽然嗜杀成性,可瞧见实力与自己相差无几的侏儒老头死的如此诡异,毫无抵抗之力,心底也生出了惊惧之意,只觉得这片密林就像是一个异度魔域,某个残忍的魔鬼正暗中戏谑的看着他,那里还敢逗留,暴喝一声,肥胖的身子一跃而起,就要原路返回。 侧头见高瘦青年还呆在原地,不由暗自讥笑:这子莫非是被吓傻了?在原地等死么? 右脚踏在一根树枝上,胖汉就要借力回气,再次腾飞,蓦然间,颈上像似被什么东西快速划过,快的胖汉都感觉不到疼。 下一刻,眼前旋地转,一会儿是阴沉的夜穹,一会儿是杂草丛生的林地,最后瞧见的画面,是一个无头的肥胖身躯脖颈喷血,往前飞扑,跌落在地上,滚了个圈。 耀眼雷光一照,一条长带也似的血痕洒落在林间的杂草上,空地上。 猩红刺目,凄艳森寒…… 第二十八章 宿敌初见 满脸横肉的头颅抛飞落地,骨碌碌的滚了几圈,滚到了江清月的身前,双眼怒睁,死不瞑目,江清月呼吸紧闭,想要退后,可全身僵冷如硬木,扎根原地,怎么也挪移不动。 “他选择逃,你为什么选择不逃?” 讶异的声音飘忽不定,从四面八方悠然传来,随风而至,但偏偏予人一种在内心深处响起的微妙错觉。 高瘦青年全身绷紧,生硬而又沙哑的回道:“我的直觉告诉我,逃一定会死,不逃……不一定会死!” “有趣的直觉。” 沉默少顷之后,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赞叹之意的了一句,忽然,林中除了风雨声,雷声,以及压抑的呼吸声外,又多了一种声音,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重,越来越近,黎瑶花三人循着声音举步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底紫纹锦袍的人,从林间渡步走出。 来人面容儒雅清隽,眉宇间却带着森然魔意,冷淡的目光落在黎瑶花身上时,嘴角溢出一抹浅笑,道:“黎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不过比起我预想中的日子,要晚上几哩。” 看着衣装气质迥异往昔的燕别离,黎瑶花冷声道:“姑奶奶也是遇到了贵人相助,才得已保全性命,苟活于世,不想燕公子如此挂念,事过十余日,竟然还是找了上来!” 黎瑶花的语气很冷很重,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透着深沉的恨意。 江清月深深的看了一眼黎瑶花,从她咬牙切齿的声音中,大致的推断出了两人间的关系,心中微沉。 燕别离神色平静,从容自若道:“原来是有人替姑娘压制住了体内的九死蚕魔气,难怪燕某对九死蚕魔气的感应若有若无,时断时续,否则又怎会花费这么长的时间。” “索性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找到了黎姑娘,而姑娘也似为燕某备上了一份不薄的厚礼,站在你身旁的这位姑娘,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竟引得我气海中的九死蚕魔气蠢蠢欲动。” 江清月不由苦笑一声,不老长生谷的长生真气中正平和,不长于杀伐争斗,却有滋气补血,延年益寿之效,对于九死蚕魔气而言,不亚于大补滋养之药。 黎瑶花转头谦声道:“清月姐姐,刚才你还是你连累了我,如今看来,却是我连累了你呢。” 江清月摇了摇头,悠悠叹道:“正是因为瑶花妹妹的连累,清月才能多活半株香的时间呢!” “两位姑娘不必客气来客气去的,反正结局都是一样。” 燕别离平淡开口,旋即又谓叹一声,无可奈何道:“自古以来,焚琴煮鹤都被视为不雅之事,可在燕某看来,辣手摧花又何尝不是?如今不得不为此不雅之事,还望两位姑娘海涵见谅。” 神色逐渐冷冽下来,燕别离右手自袖间探出,朝着黎瑶花两人隔空抓来,随着这探手一抓,密林中的黑暗阴影犹如雾气一般,徐徐涌动,朝着黎瑶花两人汇聚而去。 燕别离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不时闪过的耀眼雷光也被这涌动的黑暗吞没,最后连声音也消失了,风声,雨声,雷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 看着空空荡荡的孤寂黑暗,黎瑶花不由想起了上次在燕府的相同遭遇,心里不惊不惧,反而沉静了下来! “瑶花妹妹?” 江清月却是首次遭遇这样的情景,只觉得大地大,仿佛只有自己一人存在似的,不由开口唤了声,然而却没有任何声音穿出。 就在这时,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隐隐的有蚕声响起,有细若蚕丝的诡秘幽光宛如活物般游动,向着黎瑶花两人探去。 燕别离嘴角微翘,他能感觉的出,在黎瑶花体内存在着另外一股具有吞噬属性的真气,这股真气虽然不如九死蚕魔气,却也能将其封困一时,眼下只要两股九死蚕魔气内外呼应,瞬间便可将这股真气拔除,届时黎瑶花是生是死,皆操于他手。 至于江清月,她的长生真气对于蚕魔气而言可是难得的大补之物,若得之……足以让他的蚕魔气再次提升。 “惊梦!” 清冽如水般的声音淡淡响起,虚空中一道涟漪荡漾开来,黑暗好似雪遇朝阳,迅速消融褪去。 “黎瑶花还欠在下半册秘典口诀,可不能就这么让阁下把她给杀了。” 三道人影从黎瑶花身后的密林中走出。 一个气质高雅,面容俊美的白衣公子,一个面目硬朗,手持长枪的中年男子,一个其貌不扬,红眉红眼红袈裟的少年和尚。 见莫轻歌到来,黎瑶花松了口气,旋即叉腰打趣道:“你要是再来晩一些,姑奶奶就去黄泉路上报道了,到时候秘典口诀你可就只能问阎王爷要了。” 莫轻歌笑道:“莫某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向阎王爷讨厌秘典口诀,幸好来的及时,还能问你要。” “来的及时又怎样,别人可不打算放过我呢!”黎瑶花朝着燕别离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 莫轻歌转头向着燕别离望去,恰逢此刻,燕别离也朝着莫轻歌望来。 “阁下就是替黎姑娘压制我九死蚕魔气的那人?”燕别离问道。 莫轻歌颔首道:“正是莫某,不知尊驾有何赐教?” “赐教算不上,只是想看看阁下有什么本事,敢救我燕别离要杀的人!”冷声开口,燕别离目中一抹幽光闪过。 下一刻,莫轻歌顿时感到一股微不可察的意识企图透过他的双眼,试图潜入他的内心深处,摧毁他的精神世界,心中一惊,连忙运转起了心如止水秘法。 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半点回应,燕别离惊讶的轻“咦”一声,心念一转,意识收回,继而望向了一旁的少年和尚。 在他看来,那白衣公子虽然不差,但修为不过先圆满之境,倒是这个看似少年模样,但却暮气沉沉的和尚让他有些看不透。 斩业带着和善的微笑,对于燕别离的目光不避不让,燕别离眼中幽光闪烁,明灭不定,令他诧异的是自己的意识没有遭到分毫阻碍,顺风顺水的潜进了和尚的内心世界,一方血色世界。 血海,一望无际的血海,血海中浪花翻涌,无数鬼魂在血海中挣扎…… 血海上,一个尊身穿血红袈裟的佛陀盘坐在血莲之上,脑后一轮月轮,手上握着一柄血色琉璃似的戒刀轻轻挥下,散放着滔杀意。 “杀生为渡生,斩业非斩人,以杀为度,斩灭罪业,杀!杀!杀!” 最后三个字像是三道鼓声敲响在燕别离心间,让他的元神都在惊惧颤栗,那刀上的杀戮之意,更是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面色一白,那股潜入和尚内心深处的意识瞬间抽离回来。 人高手! 燕别离心神巨震,那部分收回来的意识受到斩业和尚内心世间杀意的浸染,在收回时,一股不可抑制的杀意在燕别离心中升腾。 凝如实质的杀气化作无形的风,肆虐散开,枝摇叶颤,沙沙作响。 丝丝缕缕的九死蚕魔气从燕别离身上溢出,如同墨云黑烟,一头蚕虫在烟云中探头探脑的伸出,散发着死亡,孤寂的气息。 附近几颗大树以肉眼可见的干瘪枯萎,生机全无…… 第二十九章 红尘炼心 弥漫开来的九死蚕魔气,带着不详与沉沉死寂之意,草木触之则枯萎败坏,即使相隔甚远,也予人一种强大的无形压力,如一层阴翳蒙上心头,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莫轻歌眼神微微一凛,斜步踏出,横在面色苍白的黎瑶花与江清月身前,一股气势随着这一步踏出,骤然拔起,如坚山韧壁,纵使压力如潮,也自巍然不动。 “阿弥陀佛,施主杀心之重,煞气之深实乃贫僧生平罕见,九死蚕魔经太过极端残忍,有违道人心,历来修炼之人皆难得善终,若有可能,还望施主能够悬崖勒马,不要再继续修炼这部魔经了。” 斩业低眉垂目,双手合十,语气祥和,尽显出家人的慈悲为怀。 平息了心中那翻滚沸腾的杀意,体外溢散开来的九死蚕魔气也随之缓缓的收敛合拢,与空中那只蠕动的虚幻蚕虫一起钻进了燕别离的身体之中。 目光忌惮的望了一眼斩业,通过刚才的试探,燕别离已然可以肯定,眼前这个面容还带着许些稚气的和尚,修为绝对在阳神之上,十有八九便是那能与地共息的人高手。 当世仙魔匿迹不显,陆地神仙踪影难觅,人高手已为当世第一流的人物,进可横行下,名震宇内,退可笑傲一州,称宗做祖。 眸中异光闪烁不定,燕别离竭力回忆未来几年里,陆陆续续,粉墨登场的人高手,却没找到一人与眼前这个“和尚”相符合。 心念电转,燕别离忽而笑道:“大师修炼的即是以杀为度之道,为何不斩了煞气深重的燕某?反而劝起燕某回头是岸来了?” 斩业和善笑道:“贫僧修炼的是以杀为度之道,而非灭绝之道,施主虽然修炼魔经,然而魔意中带有佛门禅意,显然也曾通读佛门经文,俗话有言,佛魔一念,施主若能大彻大悟,放下屠刀,未比不能立地成佛,因此今日只要施主不与这几位施主为难,贫僧也是不会与施主你为难的。” 换而言之,若是燕别离与黎瑶花等人为难,他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燕别离沉凝不语,似在权衡什么。 一旁的莫轻歌见状,不禁摇头暗笑,这斩业老和尚鬼话连篇,完全是一本正经的胡八道,别人或许还不知道他的跟脚底细,莫轻歌却是知根知底,斩业和尚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由头坚持要与他同行。 途中,两人有过几句交谈,那知话不过三,斩业和尚就神色庄重的表示,莫轻歌与佛有缘,更与孤禅寺有缘…… 对于斩业接下来的话,莫轻歌已可推断出个十之八九,他可没有做光头和尚的意愿,其他清规戒律暂且不提,单是戒色这一条清规他就无法遵守! 圣人云,食色性也,莫轻歌不是柳下惠,更没有达到视红粉佳人如白骨骷髅的高深境界,对此自然是敬谢不敏,话锋一转,便提到了孤禅寺灭门一事上面。 提到孤禅寺灭门,斩业神色十分复杂,有无奈,惋惜,但更多的却是愧疚,许是这件事压在斩业心头,压了整整七十年,他也需要一个合适的倾听者,过了一会儿,就将事情原委与莫轻歌简介明了的了一遍。 八十年前,斩业机缘巧合之下在一佛门遗迹中,得到了一本名为红尘炼心的佛门秘法,此秘法讲究以我心映他心,以他心炼我心,以人心中的七情六欲为锤,千锤百炼,锻造出一颗无瑕无垢的琉璃佛心。 红尘万丈多雾,人心尤胜鬼蜮,修行此法,不亚于悬崖起舞,稍有不慎,炼心不成,反为欲望侵心,沦为欲望的奴隶,当然,若能不为外欲所扰所动,自然能使自身精神意志得以精炼提升。 斩业初修此法,谨慎微,只寻了一个“炉鼎”,以其内心情欲,淬炼己心,果真大有斐益,不出数年,佛心已如琉璃,通透明澈,顺理成章的迈入了人之境。 随着修为提升,斩业用以炼心的“炉鼎”也与日增多,由数人增至数十人,直到某日,斩业突发奇想,想到以孤禅寺的僧人为炼心“炉鼎”,如此,即可省了寻找“炉鼎” 的功夫,又可知道寺中僧人内心的情绪变化,可谓一举两得! 孤禅寺修行以杀为度之道,旨在以佛性御杀心,然而孤禅寺中,除了少数人外,绝大多数僧人修行都有失偏颇,其杀心之重远超佛性,斩业过于托大,同时以数十名僧人为炼心“炉鼎”,结果,数十名僧人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杀意汇在一起,如滔大海,将斩业的心神意志吞没。 斩业受无穷无尽的杀意影响,化身修罗魔佛,将孤禅寺屠戮一空,事后灵智恢复,痛苦悔恨不已,未防再次为杀心所控,便以化石之法作茧自缚,将自己的血肉化作顽石,随后沉寂心神,磨灭杀意。 眼下斩业虽然苏醒,精气神却衰弱无比,实力与莫轻歌不过伯仲之间。 的简单明了些,斩业此刻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而眼前这位与他有杀父之仇的燕别离,通过刚才散发的九死蚕魔气来看,此人实力只怕比萧东庭还要强上数筹,如今莫轻歌双手经脉受损,手上功夫不足七成,纵使与斩业携手对敌,胜过燕别离的机会也不大。 燕别离沉凝半响后,无奈的长吁口气,对黎瑶花笑道:“黎姑娘,看来燕某今日来的很不是时候呢!” 黎瑶花虽然性子大大咧咧,却也看出了燕别离对这和尚的忌惮之意,虽然不知这是莫轻歌从哪儿搬来的大佛,但也以将其引为倚仗。 仗着有靠山在后,黎瑶花嘴角带笑,娇声斥道:“既然知道来的不是时候,那还不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燕别离也不动气,转过笑脸,望向莫轻歌,道:“刚才只听的阁下自称莫某,却忘了请教阁下大名呢?” 莫轻歌笑道:“莫某的名字,想来对于燕大公子你来,并不陌生,燕轻狂!不知这个名字算不算如雷贯耳呢?” 许是深入骨髓的傲气使然,纵使知道报了这个江湖马甲,可能会凭增许多表数,莫轻歌没有随便寻个名谓搪塞过去。 燕别离眼中寒芒闪过,气息浮动,好一会儿喉,气息方才沉定下去,笑道:“果真是如雷贯耳,莫兄,你我之间有一桩恩怨未了,今日一别,必有相见之日。” 莫轻歌状似不以为然,洒脱笑道:“莫某随时恭候。” “大师,燕某告退,他日有缘再会!” 向着斩业拱手一礼后,燕别离转过身去,望向一直静静立在一旁,安分守己的高瘦青年,平淡道:“燕某对你可是有着不兴趣的,跟我走吧。” 高瘦青年默然的点了点头,没有拒绝,看了莫轻歌几人一眼,就一言不发的跟在燕别离身后。 黎瑶花似想到了什么,望着燕别离离去的方向高声吆喝道:“姓燕的,我的那两位师兄如今怎么样了?是生……还是死?” 黑暗中,一道声音随风传来。 “他们两人还活着,不过与死了也没什么区别,黎姑娘若是想念你的两位师兄了,大可来找燕某,燕某会让他们与姑娘你想见的。” 第三十章 不对!不对! 燕别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密林深处,望之不见后,江清月才长长的松了口气,随即拉着一旁的狄长空,满脸关切的吹嘘问暖,黎瑶花却是抿着唇,怔怔的望着燕别离离去的方向,神色复杂莫名。 斩业双手合十,善意的开口提醒道:“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此地不宜久留,刚才那位施主虽然暂时退去,可随时都有折返回来的可能,我与莫施主联手虽然能够胜过他,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是先行离开此地为妙。” 黎瑶花回过神来,一张脸满是愁苦之色,低声叹道:“我的体内还存着那家伙的九死蚕魔气,他可凭借气机感应,锁定我的位置,到哪儿去都是一样。” 斩业笑道:“贫僧自有办法蒙蔽那位施主的气机感应,女施主不必忧心。” 黎瑶花闻言,顿时喜笑颜开道:“那家多谢光头大和尚你了!” 斩业尴尬的扯了扯脸皮,僵硬的挤出一抹笑意,这时却又见江清月与狄长空联袂走上前来,朝着莫轻歌与斩业两人鞠身行了一礼。 莫轻歌扶起两人,笑道:“两位这是何意?” 起身梳理着散乱的青丝,江清月柔声道:“此次多谢莫公子与大师的援手之恩,救了我家长空叔叔,只可惜那些兄弟……总之大恩大德,清月永生铭记于心,对了,还未请教这位大师法号,佛乡何处呢?” 和尚客气的摆了摆手,道貌岸然道:“救人一命胜造气机浮屠,至于法号……贫僧法号斩业,忝为孤禅寺主持方丈。” “孤禅寺方丈?斩业?”江清月檀口微张,神色微显惊讶,不过却并未多问什么。 莫轻歌眸光一闪,适当的提点了一句:“江姐,方才莫某与连云寨寨主萧东庭交手时,得知其是受人之托才来害你,真正想要你性命的另有其人,莫某虽不知那人姓甚名谁,但也大概可以肯定……她是一个女人。” “有人要我的性命?” 江清月闻言,低声喃喃,一双婉约秀眉不禁轻轻蹙起,若有所思,旁边的狄长空听闻有人诚心要害自家姐,不由得大为火起! “我家姐性子温婉,在不老长生谷这七年,向来是与人为善,还没与谁红过脸呢,这次也是奉了府主之命,回府筹备与陵王世子婚嫁之事,究竟是谁这么……” “长空叔叔!”江清月忽地叹了口气,语气轻柔,打断了狄长空即将脱口而出的糙话,旋即满脸歉意的看着莫轻歌几人,悠悠开口。 “先前家父多有叮嘱,叫清月不要张扬,因此未曾与诸位明,眼下也不瞒你们了,在清月刚刚出生的时候,祖父就曾替我指了一门婚事,将我许配给了陵王的长子,不过如今看来,大抵是有人不想让我活着回去了。” 黎瑶花忿忿不平道:“清月姐姐可知要害你性命的那人是谁?等姑奶奶伤好了,回头就结果了她!” 江清月眼帘微垂,抿唇半响后人,涩声道:“心中倒是有些眉目,只是不敢确定而已!” 莫轻歌皱了皱,又道:“对了,听萧东庭的语气,似乎与那人颇为相熟,临终之前,他还提及了一个地方,长乐坊永安桥。” “长乐坊永安桥?”江清月愣了片刻,苦笑道:“看来真的是我那位后娘还不想让我活着回去呢!我后娘是玄道盟盟主顾玄之女,而顾府就在古元城长乐坊。” 莫轻歌叹道:“蝎子的尾巴,后娘的心,此话还真的一点不假呢!” 江清月谦声道:“这次的事,是清月连累莫公子你了。” 莫轻歌翘起白玉也似的纤细食指,点了点一旁的黎瑶花,促狭笑道:“连累我的可不是江姐,而是这个泼辣娘们,为了保她的命,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莫某也得硬着头皮淌过去了!” “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黎瑶花板起脸,不满的轻哼了一声。 莫轻歌笑了笑,不以为然。 就在这时,背后的老树枝叶摇颤,传来阵阵细微的声响,江清月回头定睛一看,见是一只山猫从树干上掠过,不由吐了口气,转头道。 “虚惊一场……呵,这里可不是话的地方,大师刚才也过了,那人随时都有可能折返回来,有什么事儿,咱们路上再吧。” …… 燕别离缓缓停下脚步,垂手立于树下,透过浓密的枝叶,抬头望着昏暗阴沉的夜穹,以及那不时撕裂黑暗,照亮一方地的雷霆。 “不对!不对!”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燕别离眉间微蹙,始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亦步亦趋,跟在燕别离身后的高瘦青年也停下了步伐,那双碧绿眼眸微光闪烁,淡淡道:“的确不对!” “何处不对?”燕别离侧过头来,斜眼看着这个一度令他生出别样兴趣的高瘦青年,沉声问道。 “那个和尚!”高瘦青年眯起双眸,皱眉沉吟片刻,指着自己的鼻子,慎重道:“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和尚的修为深不可测,体内更潜藏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杀性,这样的感觉十分强烈,但又带着一种空洞虚幻的微妙感觉。” 话语微顿,高瘦青年继而换上了一种肯定的语气道:“就像是空中的楼阁,看似恢宏壮阔,实则一触即溃,假若我的直觉没有错的话,那个和尚的修为固然高的出奇,但如今却虚弱的厉害……换个法就是外强中干!” 经由高瘦青年这么一,燕别离好似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一般,终于想通了不对之处在何处。 他的窥心秘术,固然玄幽精奇,秘不可测,乃是魔道之中一等一的精神秘术,可较于佛门六神通中的他心通而言,还是要差上一筹,因此施展起来有两大桎梏。 俗话有言,眼为心窗,窥心秘术的首要条件就是双目相对,其二则是,面对精神修为相差不大的人,必须以其心灵破绽为入口,方能潜入对方的内心世界。 那和尚是货真价实的人高手无疑,人高手被人尊为武道宗师,心灵圆润无缺,精神坚韧如铁,其内心世界岂是他一个出窍修为的人可以窥视得见的? 难道他是自愿的?燕别离心中念头一闪,随即便被自身否定,以己度人,他可不认为世上还有这么善良,或者……这么蠢的人! 如今回想起来,对方的内心世界强则强矣,但却像是一个开裂的蛋壳,满是裂痕,若真是心灵圆润无缺的人高手,只需要一个念头即可将他的那丝意念彻底碾碎,使他心神首创,那里还能让那丝意念全身而退? 燕别离长吁口气,眼中精芒一闪,一丝气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顶上几片树叶无声飘落,辗转摇曳了数个来回后,才落在了燕别离的手上。 五指缓合盖上,燕别离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笑意:“呵呵……一个空壳的纸老虎,只要我刚才横下心来,熬过他的头三板斧,再稍微用点力,就能将其戳破,偏偏就他妈的被唬住了!” 遗憾的摇了摇头,燕别离摊开手掌,手心上的几片树叶已然枯黄,像是被抽离了生机一般,燕别离轻轻吹了口气,几片枯叶一颤,顿时化作齑粉随风消散。 “眼睛会欺骗自己,耳朵会欺骗自己,甚至连理智也有可能会欺骗自己,因此,我只相信自己的知觉。” 高瘦青年神情淡淡,语气平静的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看来你的直觉很准嘛。”燕别离感慨了一句,旋即歪着头笑道:“那你的直觉还告诉了你什么?” 高瘦青年深深的看了燕别离一眼,沉声道:“我的直觉还告诉我,就算刚才你没被那和尚唬住,留了下来,也未必能把他们几人怎样,那和尚即使外强中干,可毕竟烂船还有三斤钉呢!” “何况,他身旁的白衣公子同样也不可觑,既然他出现了,那也就证明了我以前的头儿……萧东庭已经死了!” 燕别离剑眉微扬,轻吟出声:“可是连云寨寨主……萧东庭?” 高瘦青年点了点头,面无表情,脸上没有半点旧主逝世的悲伤。 燕别离垂下眼帘,忽地问道:“你们连云寨追杀的那名女子究竟是谁?” 高瘦青年如实回道:“江清月,云岚府府主江鼎盛之女,同样也是当今圣上之师,前太傅江宏图的嫡亲孙女!” 江清月? 这个名字,他不熟悉,却也不陌生,也算是略有耳闻,记得在那场七年幻梦中,这个即将成为陵王世子妃的江家姐,在返家途中死于山匪之手,为此还闹出了不的风波,数月后,江鼎盛的二女儿江清雨,就代替乃姐,嫁给了陵王世子,成了陵王世子妃! 如今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却意外的逃过了死劫,而改变这一切的,依然是他的那位杀父仇人,莫青狂!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嘴角笑意渐深,片刻后,燕别离转过头来望着高瘦青年,郑重开口:“我不管你以前叫什么,但既然眼下选择跟随我,那就要与过去一刀两断,往后你随我姓,姓燕,叫燕孤星!” “嗯!” 高瘦青年点了点头,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燕别离笑了笑,负手移步前行。 “走吧,我先带你去见两个人,两个既是活人,又是死人的人,接着去一个地方,取一样东西,随便送你一场机缘造化,最后再去…… ” “紫川城!” 第三十一章 寒江城 落了整整三的暴雨,终于在第四日临近破晓的时候渐渐停歇,雷霆收声,乌云消散,久别的阳光洒落尘世,给边浮云镀上了一层淡薄的金曦,绚丽朦胧的虹桥架在上云间,美的动人心弦。 雨过晴,地一新,又是一番好风景。 清新的春风透过竹帘的缝隙,丝丝缕缕的送了进来,带着雨后初晴特有的青草泥土气儿,将车厢内的淡雅熏香驱散了些许。 莫轻歌盘膝坐在蒲团上,有些不适的耸动了两下肩,膀,搁在几上的双臂不自觉的微微绷紧,此刻,从肩至肘,在到手背,他的两条膀子上,密密麻麻的插着数十根金针。 三日前,莫轻歌以气机连接雨幕为桥,惊蛰一指的神意为引,纳动雷霆为己用,击败了连云寨主萧东庭,但自身双臂经脉也受了不的创伤,按照正常章程吃药调理,也至少需要十半个月才会渐渐好转。 值得庆幸的是,江清月医术高绝,每替他施一次针,刺激气血,加速恢复,不过三便已好了大半。 “莫公子,肌肉放松一些!你这样……金针卡在肉里可不好取出来!”江清月秀眉微皱道。 莫轻歌无奈的摇了摇头,斜睨了黎瑶花一眼:“我倒是想放松一些,可江姐你得听听,你的瑶花妹妹在些什么呀!” 江清月眼睛没瞎,耳朵也没聋,自然看的清楚,听的明白。 黎瑶花此刻正兴致勃勃的打量着莫轻歌,评头论足的嘀咕着“肌肤太白,娘气”,“胸肌都没两块,真不是个爷们”之类的话。 江清月笑了笑,没在多言,三日相处下来,彼此之间少了许些拘谨,多了几分随和,她也知道莫轻歌与黎瑶花两人的习性,若是那不与对方刁难斗嘴,才是东方不亮,日出西边了。 好在两人并不会为此大动肝火,上纲上线,反而以此为乐,她也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喜欢这样的气氛了。 费了一番功夫将莫轻歌双臂上的金针一一拔除,别进棉布与牛皮制成针灸卷包中,江清月卷起收好,放入针匣中。 “莫公子手上经脉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往后还是要注意一点,这次的伤若是在严重一些,公子这双手就废了!” 江清月听莫轻歌过他杀败萧东庭的过程,因此留心叮嘱了一番。 “多谢姑娘提醒,莫某以后会注意的!” 莫轻歌试着舒展了两下手臂,同时笑着道了声谢,拿起放在一旁的中衣外袍,重新穿上,看着一旁的黎瑶花双手托着脸,还在瞧着他看,不由哑然一笑。 “女人心,海底针,越是将某些东西数落的一文不值,越是喜爱到了骨子里去,都这时还不松眼,莫不是真的喜欢我这健美的身躯,要不进了城,晚上你就跟我睡,好让你瞧个明白?” “下流胚子,哼……的你好像很了解女人似的……”黎瑶花嘴一撅,翻了个白眼,没好声气道。 莫轻歌哈哈笑道:“我了解女人,但是不了解你,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看不出那里像女人。” 吃一堑,长一智,黎瑶花与江清月没有再穿好看不好用的裙子,转而换了身男装,江清月身姿纤弱,眉目清雅,看上去更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 可黎瑶花这假子就不一样了,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顾盼生情,乍一看,还以为是个面容俊美尤胜女子的风流公子呢。 黎瑶花黛眉倒竖,半响后忽又得意笑道:“这证明什么?证明姑奶奶的易容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莫轻歌强忍住笑意,转头望向江清月,问道:“江姐,不知还有多久才到寒江城?” 江清月看了看窗外,沉吟道:“按照我们的速度,左右不过未时就可以抵达寒江城了。” 寒江城依水而建,地处湘水支流……寒江的上游,水道四通八达,往北可至云岚,柳风两府,往东可随江入海,是朗月府北部主要的水路枢纽城市。 莫轻歌几人折返路线来到寒江城,就是打算避开陆路,行水路绕道去往紫川城,虽然走陆路较近,过连云山脉后可谓一马平川,不出七日即可抵达紫川城,可路程虽短,危险却多。 大夏汲取东周覆灭的教训,在东周原先的律制上或删改,或增添,其中一条就是世家子弟不可本土为官,江鼎盛在出任云岚府府主一职时,恰逢江清月的生母病逝,为了尽快在云岚府站稳脚跟,娶了玄道盟盟主之女为续弦。 玄道盟也借住江鼎盛这股秋风,拉起朝廷这杆虎皮大旗,尽扫庭前落叶,将云岚府大势力收入麾下,如今云岚府这一方江湖早已成了玄道盟的一言堂。 因此走路陆的话,目标不仅大,那位极有可能是幕后元凶的江夫人只需要借助娘家势力玄道盟,就足以让他们步履维艰,乃至寸步难行。 莫轻歌从未看过陵王世子妃这个名头,要知道,陵王不仅是夏皇的同胞兄弟,更是实打实的封疆大吏,权倾一方的人物,整个青州十二府,三百六十五城都是人家的封地。 此外,陵王门下奇能异士无数,供奉客卿众多,加上陵王手上握有足以调动青州十二军,共三十万带甲扣弦之士的虎符,即使是青州抗把子势力扶摇宫也不敢轻易招惹。 如今陵王已年过半百,修为也未至人,虽位高权重,但寿命却与凡人无异,谁若成了陵王世子妃,只需熬到陵王百年之后,就可将这世子两字摘去,成为整个泱泱青州名义上的女主人。 利益动人心,陵王世子妃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利益足以让人铤而走险,但对方显然还是有所顾虑,因此才来个借刀杀人,借用连云寨这柄刀子,当然,刀子用忘了之后,更有可能再来个卸磨杀驴。 其实不难想象,江清月若是不幸身亡,无论江鼎盛如何悲痛,但从利益层面考虑,都不会放过与陵王结为儿女亲家的机会,大抵不过是李代桃僵,让江清雨嫁给陵王世子,其中或许有江夫人的私心,但也有出自玄道盟的授意。 玄道盟昔年可以借江鼎盛这晚来秋风,扫清庭前落叶,如今未尝不是故伎重演,妄图借助陵王世子这股东风,扶摇直上,再上层楼。 若以前是看在黎瑶花承诺的幽昙秘典上,那么如今江清月这个未来的陵王世子妃就足以让他冒一回险。 今日结下的香火情分,不定在未来某个时刻就能开花结果。 就在莫轻歌若有所思之际,黎瑶花喜笑颜开道:“今到了寒江城,再过几日在到紫川城,用不了多久,清月姐姐你呢就是东陵世子妃了,那可是一步登,真正的皇亲国戚呐。” 江清月幽幽道:“的确是一步登呢,只是到现在我还没见过陵王世子一面,他是美是丑,是善是恶,品行如何都还不得而知。” 黎瑶花蹙眉道:“是哩,万一这个陵王世子是个丑八怪,或者是个性子冷淡的冰坨子,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清月姐姐这么么嫁过去,岂不是遭殃了?要不别嫁了。” 莫轻歌摇了摇头,世家门阀娶妻嫁女无不讲究一个门当户对,盲婚哑家之事自来不在少数。 这时,又听两人又起了一些琐碎事,莫轻歌对此实在没有多大兴趣,索性学起一旁入定三日,纹丝不动的斩业来,闭上双目,静心参悟得自于萧东庭的太阳真解。 太阳真解博大精深,如一道佳肴,需得逐字逐句细嚼慢咽,莫轻歌身兼邀月,白愁飞两人一生武学智慧,三日来,夙兴夜寐的刻苦钻研,也只堪堪将前半卷吃透,越是往后,越是如雾里看花,偶尔悟得只言片语的精要,同样也是一知半解,到最后十一余句口诀时,更是灯下黑,形如眼盲,难以窥得半分真貌。 时间就在莫轻歌静心参悟中悄然流逝…… 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车厢外面有了人声,且渐渐嘈杂起来,充当驾车工的狄长空撩开了车帘,探头道:“姐,寒江城要到了!” 江清月温婉应了声,接着又道:“三日来,幸苦长空叔叔你了!” 狄长空脸上笑意顿现,连连摇头,表示不幸苦! 莫轻歌睁开眼,透过车帘,举目望去,寒江城果然已在眼前, 十五丈的城墙,巍峨雄壮,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座峻山峭壁耸立。 如今城下人头攒动,车马如龙,黑压压的排成一条。 长吐口气,莫轻歌又想起了什么,变戏法也似的摸出了一张莹白面具,面具触手微凉,如冰似玉,却又非冰非玉,其内有莹光流动闪烁,幻化成纹,神异非常! 莫轻歌抬手将面具覆在了脸上。 第三十二章 面具 莹白的面具覆在脸上,恍若无物,莫轻歌只觉得面目清凉舒适,大脑空灵澄澈,视线也不受任何阻碍影响,完全可以透过面具看到外面的景象,很是玄奇神异。 在莫轻歌戴上面具的那一刻,面具上分散的莹光开始向着眉心聚拢,形成一个竖眼纹路,后又以竖眼纹路为中心,一双羽翼形状的印痕徐徐展开。 早在莫轻歌拿出面具时,黎瑶花与江清月就已经注意到了,黎瑶花也知道莫轻歌在人多的地方,会戴上面具,不过莫轻歌以前戴的都是那种丑怪的软皮面具,像这样华美的面具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而且,她总觉得莫轻歌戴上面具后,整个人的气象格局都发生了变化,多了一种不清,道不明的出尘神韵,恍恍乎如高踞九的仙君神王,超凡脱俗,又威仪深重。 “你这面具是从哪里弄来的?真好看,借我瞧瞧!”黎瑶花探出手来,就要去摘莫轻歌脸上的面具。 拍掉黎瑶花的手,莫轻歌笑道:“这东西是从死人身上扒来的,你也要瞧瞧看吗?” 莫轻歌这倒没有话,这面具正是从萧东庭身上搜来的那张! “死人的东西,那还是算了吧!” 黎瑶花悻悻的缩回了手,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每次进城都要见你带赏面具,莫不是犯了什么大事儿?怕给人瞧见,拿你去鹰扬卫的大狱走上一遭?” 莫轻歌摇了摇头:“我若是招惹了鹰扬卫,带什么面具都没用,换个脑袋估计都得被他们揪出来,不过我戴面具,倒的确是怕被某些人瞧见。” 目光在莫轻歌那戴着面具的脸上徘徊片刻,江清月少见的打趣笑道:“难道是以前欠了不少的桃花债,戴着面具,是怕被姑娘认出来,前来讨债不成?” 莫轻歌挑眉笑道:“若是桃花债,我欢迎还不及,又岂会拒之门外?” 这时,入定三日的斩业缓缓睁开双眼,长吐口气。 莫轻歌深深的看了斩业一眼,道:“大师的精气神似乎恢复了不少呢!” “的确好了不少!” 斩业点了点头,目光继而落在了莫轻歌那张莹白面具上,淡淡道:“莫施主,你的这张面具十分不寻常啊!” “不寻常?” 莫轻歌呢喃一句,旋即笑道:“大师莫非认识这张面具不成?” 斩业沉吟道:“若贫僧没看出的话,施主这张面具应该就是日月神教教主的传承信物,可号令日月二殿,八荒部众,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传闻这张面具,是日月神教初代教主从某处上古宫遗址中搜寻到的。” 莫轻歌倒没想到这张面具是宫之物,要知道宫可是与地府齐名的上古顶尖势力。 阴世间不过是得了地府部分传承,就做稳了邪魔九宗第一交椅,管中窥豹,可见这些上古顶尖势力的强大之处。 可这些盛极一时的上古势力,又是遭遇了怎样的劫数,才一朝覆灭呢? 莫轻歌不禁心生疑问。 这时,马车已经驶过护城河,到了城楼门下,狄长空按照江清月先前的吩咐,给几名城门卫士送了点买酒钱,持枪披甲的城门卫士顿时一扫严厉之色,眉眼带笑,神情热络的与狄长空兄来弟往的寒暄几句,随后大手一挥,连基本的检查都省了,痛痛快快的直接放行。 寒江城繁华至极,大道两侧,酒楼茶肆,钱庄商铺鳞次栉比,错落有致,街上行人往来,喧哗声,各种吆喝叫卖声屡屡不绝,很是热闹。 黎瑶花性子跳脱,自进城之后,便撩起了车厢竹帘,一双眼睛黏在了各种吃喝玩乐的摊面 上,怎么也挪不开,大呼叫个不停,引得往来行人瞩目。 一些大姑娘,媳妇儿见叫闹的是一个风流俊俏,眉眼生情的公子,不恼也不怪,火辣热情的,眼神儿妩媚的明送秋波,含蓄羞涩的,也忍不住掩袖低眉,偷偷瞄上两眼。 但也不乏醋味儿连的人,违心的低骂一声“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马车一路转街过巷,最后在一家名为回春堂的药房门口前停了下来,回春堂是寒江城最大的药房铺子,同样也是不老长生谷在寒江城中的产业,出了寻常的诊病治病,收药卖药之外,还是不老长生谷在朗月府北部最重要的药材转送运输站。 借助寒江城地理位置的便利,通过水运,向附近府城运输药材,负责运输药材的商船是寄托在神州商会名下的商船,神州商会是中土神州最大的商会,夏皇钦点的皇商,一般人可不敢打它名下商船的主意。 莫轻歌等人的目的便是坐个顺风船,乃至与神州商会的商队混在一起,“偷渡”到紫川城去。 起身下车,留狄长空看护马车,莫轻歌几人则进了回春堂,回春堂内部极为宽阔,约莫寻常殿堂大,步入其中,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面而来。 瞅见有人上门,一个青衣布帽的药房伙计带着笑脸迎了上来,目光在几人身上一转,客气的问道:“几位这是看病呢,还是抓药啊!” 江清月摇了摇头,故意压低了嗓音道:“我们既不是看病的,也不是抓药的,我们是来见你们掌柜的。” “我们掌柜如今在后房憩,恐怕不方便见客呢!”药房伙计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江清月和声和气的道:“我们也不是什么歹人,还请兄弟你代为传个话,相信你们掌柜的听完后,定会出来见我们,事后不定还会给你奖钱呢!就算他不给,我也会给的。” 药房伙计意动道:“什么话?公子你。” 江清月笑道:“不老峰上青松翠,长生池中泉水寒,就这两句。” 药房伙计低声念了两遍,确认记熟后,笑道:“那几位请稍等一会儿,容我进去通报!” 江清月笑着点了点头,药房伙计便转身跑着进了后房,不过一会儿,就见得一个肥头大耳,面色红润的中年胖子光着脚丫跑了进来,身形肥硕如猪,动作却灵敏如猴,后面还跟着刚刚进去通报的药房伙计。 胖掌柜目光在斩业多停留了一会儿,旋即问道:“几位谁是谷中来人?” 江清月从袖中摸出一枚巴掌大的令牌,令牌通体碧绿,刻着一个“使”字,持着令牌往胖掌柜面前一立,肥胖掌柜定睛一看,验明真伪后,全身顿时一哆嗦,压着大肚子,朝江清月艰难的躬身行了一礼。 “不老长生谷外门弟子贾豁,见过尊使大人。” 药房伙计见掌柜的向着这个年轻公子行礼,那能还不明白对方定是身份不凡的大人物,心底不由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有推脱怠慢。 “贾掌柜不必多礼。” 江清月将胖掌柜贾豁虚扶起来,左右看了看,贾豁也是精于世故之人,瞬间会意,堆满肥肉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意,侧身摆手,毕恭毕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几位且请里边话。” 第三十三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回春堂的后房中,贾豁如同茶肆厮,先以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叶放入几人身前的盖碗中,再端起旁侧红泥火炉上的水壶,壶口倾斜,如青龙吐水,流水汩汩,倒入茶碗。 茶叶缓缓潜沉至碗底,再渐渐浮出,顺着水流的方向摇曳飘送。 七浸七泡,三沉三浮之后,茶叶微卷,浓郁的茶香顿时弥漫整个屋室,经久不散。 莫轻歌诧异的看了贾豁一眼,倒没想过这个肥头大耳的富态掌柜竟然会有着如此茶艺,整个沏茶章程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而然,叫人赏心悦目。 贾豁带着七分恭敬,三分谄媚的笑道:“此茶的茶水乃是取自于城外玉良山的玉泉之水,水质清冷香冽,柔甘净洁,无论是煮茶还是泡茶皆是上上之选!尊使以及几位不妨品尝品尝。” 莫轻歌从善如流的端起茶碗,浅酌一口,闭目细细品味片刻后,睁眼浅笑道:“味淡久而清雅,香寂静而转幽,茶好,水好,沏茶之人的手艺更好!” 茶艺是贾豁最拿得出手的技艺,尤胜年少时在不老长生谷所学的医术,此刻听见莫轻歌由衷赞叹,脸上浮现出谦逊之色,嘴上客气连连道:“公子谬赞!公子谬赞!” 江清月几人也试着尝了一口,俱是双眼一亮,出声大赞,牛嚼牡丹也似的将泰半茶水饮尽的黎瑶花也跟风称赞叫好。 贾豁见状,脸上再也维持不住谦虚之色,满脸自得笑意。 一番客套招待之后,贾豁取出一本四角微微翻卷的册子递至江清月的身前,恭声道:“这是近年来,我们回春堂药材买卖的详细帐目,还请尊使过目。” 江清月刚才拿出的是不老长生谷的尊使令,不老长生谷每年都会派出使者,巡察各地产业,并且有部分调配之权,如今见贾豁取出账簿,虽然目的不在于此,但江清月还是拿过账簿细细翻阅起来。 少顷之后,江清月放下手中账簿,欣慰笑道:“账簿有条有理,并没什么纰漏错处,而且回春堂的收入逐月递增,可见贾掌柜经营有方,真是幸苦贾掌柜你了!” 贾豁有些汗颜的笑道:“来不怕尊使笑话,贾某年少时好动贪玩,学艺不精下才向谷里讨了这份差事,起初确实劳神劳力累了些,可后来熟稔之后,也就轻松多了,大部分时间都是甩手掌柜一个,吃好喝好,比刚来时胖了整整一圈,真的谈不上幸苦二字。” 莫轻歌微微一笑,叹道:“贾掌柜倒是一个实诚人,若是换做他人,此刻只怕就该些职责本分所在,不敢言苦之类的话了!” 贾豁笑道:“尊使面前,实事论是,贾某不敢欺骗隐瞒!” 不声不响的被人拍了一击马屁,江清月嘴角也不由面露笑意,随即又收敛起来,肃容正色道:“本使此次出谷,除了巡查各地产业之外,更奉了谷主一项密令,令我秘密前往紫川城执行一件十分重要任务,不过……” 话犹未尽,江清月端起茶碗,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喉。 闻弦歌而知雅意,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贾豁瞬间恍然大悟,明白眼前这位尊使大驾光临,核查账簿是次,主要是有事相求来了,不过人家地位尊崇,那怕是有求于人,也能端起架子,不必低声下气,但他贾豁却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识抬举。 心念急转间,贾豁语气真挚道:“贾豁本是一街边乞儿,能有今日,全拜宗门所赐,此恩此德永生不敢或忘,时刻想着结草衔环,报效宗门,如今尊使即是奉了谷主之令,想来所做之事定是有益于宗门的,贾某虽然人微力薄,却也愿为尊使效犬马之劳!” 莫轻歌看着义正言辞,一副恨不得以死相报大恩的贾豁,心中不禁感慨:真是原生态的表演人才,这演技……绝了! 江清月面色喜道:“贾掌柜有此拳拳报效之心,本使深感欣慰,不瞒你,此次任务,的确有需要贾掌柜你援手的地方。” 贾豁正色道:“有什么需要贾某的地方,尊使但无妨!” 江清月五指徐徐转动着手中茶碗,沉吟道:“寒江城为青州水运枢纽之一,神州商会亦有分会在此,贾掌柜在回春堂经营多年,想来与神州商会中的人颇为熟稔,我们此次任务干系重大,不能泄露半分踪迹,因此想拜托贾掌柜你借助人脉关系,将我们几人安插在神州商会前往紫川城的商队之中。” 端茶细品的莫轻歌挑了挑眉,来寒江城的途中,江清月就与他过,上任谷主于神州商会会主有过救命之恩,两家因此结下了香火情分,彼此之间,时有往来。 近几十年来,不老长生谷的药材运输买卖皆寄托在神州商会名下,省了不少的麻烦。 贾豁经营回春堂多年,负责药材运输,期间少不了与神州商会接触,若没有点交情人脉那才是骗鬼呢! “贾某的确与神州商会的诸位执事颇有交情,往商队里安插几个身份自是不在话下,只是……” 欲言又止,贾豁脸上忽地浮现出迟疑之色。 江清月见状,忍不住蹙眉道:“只是什么?贾掌柜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贾豁摇了摇头,笑道:“这倒不是,只是神州商会到紫川城的商队,往往十五日一个周期来回,此次前往紫川城的商队已经出发九了,最快也需六日才能返回,贾某是怕耽搁了尊使的任务要事!” 江清月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此次任务在于隐秘,时间上反而不急于一时,对了,除此之外,还需要贾掌柜替我弄一些融骨草,易颜树汁来!” 对于江清月的要求,贾豁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据他所知,在不老长生谷中有一秘术,需以融骨草,易颜树汁,配合金针刺穴才能施展。 此秘术不仅可以改变人体的骨骼形状,更可以重新塑造五官容貌,肌肤色泽,比普通的易容术高明不知多少。 江清月既是执行隐秘任务,需要这两样药物改头换面也不足为奇,事实上,眼光毒辣的他早已看出这位尊使是个女儿身,当然,另外一位眉眼风流的假公子也是,只是顾忌对方身份,未曾道破点明而已。 轻轻颔首点头,贾豁缓声道:“融骨草我这里倒是有现成的,不过易颜树汁却没有多余存货,不过尊使你放心,三之内,贾某定然会将易颜树汁送到尊使手上。” 江清月感谢万分的拱手一礼道:“那就麻烦贾掌柜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 贾豁摆了摆手,旋即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尊使以及诸位来到寒江城,贾某自当一尽地主之谊,今晚就在城西的香楼订下席面,为尊使以及诸位接风洗尘。” 江清月抿着唇,摇了摇头,婉拒道:“贾掌柜的好意我们几人心领了,不过接风洗尘还是免了吧,来时我们看见了一家晚归客栈,这几日我们会在那里歇下,贾掌柜若是有事,可随时来找我们。” 见江清月的委婉拒绝,贾豁面色略显遗憾后,又热情不改道:“尊使久居谷中,不喜欢这些客套礼节也是人之常情,但又何必住在外面客栈里呢?贾某府上还空置着许多厢房,正觉得少了几分人气儿,尊使以及诸位朋友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到贾某府上暂住几日。” 江清月与莫轻歌三人对视一眼,见大家都无异议,也就不便拒绝人家的好意了。 “既然贾掌柜盛情相邀,那我们就到贵府上叨扰几日了!” 第三十四章 妖媚毒妇 紫川城,江府,庭院。 竹叶随风摇曳舞动,哗哗作响,凄清婉转的琴声悠悠响起,应和着风声叶声,带着缠绵悱恻,你侬我侬的靡靡之意,让人听了,魂为之销,意为之软,亲不自禁的沉溺其中,流连忘返! 竹林左侧,水池右畔,摆着一张沉香木制成的贵妃榻,榻上铺着雪白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狐皮褥子,褥子上躺着一个气质雍容的貌美妇人。 这妇人正玄道盟盟主之女,云岚府府主之妻,顾丹沅! 顾丹沅姿态慵懒的靠在金丝枕上,涂着嫣红蔻丹的玉手托着香腮,轻薄的纱袍裹在身上,完美的将那玲珑曲线勾勒而出,似山峦起伏跌宕,姣好无限,明明是素白颜色的纱袍,硬是让顾丹沅穿出了妖媚的韵味,结合那高贵成熟的气质,形成了一众惑人心神的魅力,让人见了,恨不得将纱袍撕碎,一探其下那妙曼的旖旎风光! “嗯,再用点力……” 顾丹沅媚眼半眯半阖,丰润饱满的红唇微启,轻吟开口。 一个面容俊美的少年虔诚地跪在地上,将顾丹沅那双丰腴滑嫩,柔弱无骨的玉足捧在手上,如同捧着心尖上的珍宝,听了顾丹沅的话后,轻按嫩白脚心的手指再用了点力。 “嗯,舒服……” 鼻间发出令人血脉膨胀的娇腻呻吟,垂眼看着俊美少年白皙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粉红色,顾丹沅咯咯娇笑不已,笑声听歇后,红唇又轻吐了一个“喂”字。 旁侧一个清秀少年得令,立刻将剥了皮的葡萄递至顾丹沅的唇边。 顾丹沅将葡萄含入口中,过了一会儿,歪头吐出几粒细仔,清秀少年忙不迭的伸手接住。 顾丹沅亲昵的捏了捏清秀少年的脸蛋儿,随后五指顺着侧脸下滑,勾住少年的衣领,拉了过来,吃吃的娇笑道:“乖孩子,真懂事,今晚就赏你伺候我洗浴了!”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嗅着那诱人犯罪的幽香,清秀少年满脸欢喜的告谢,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惊惧! 欢喜的是,得了夫人的赏识,只要能活过今,见着明的太阳,他的身份将会得到提高,往常那几个与他为难的人,不仅不敢为难他,反而要来巴结奉承他! 惊惧的是,以往伺候夫人沐浴的,十之八九都落了个剁碎喂狗的下场。 据活下来的人描述,进入夫人的浴室时,会被人提前蒙上眼纱,眼纱不可贸然摘下,否则定会受到挖眼之刑,此外,给夫人擦拭身体时,除了布帕,任何一个地方与夫人有肌肤之亲,都将遭受断手之刑! 他还听,夫人洗浴时,总会哼唱一些淫词艳调,只要不是太监阉,以及柳下惠,在这种环境下,面对一个妖媚动人的美妇,像他们这种血气方刚,初晓人事的少年又有几个能把持的住? 可若你稍有意动,有不轨的迹象,就会有像幽灵一样的黑衣侍女出现,挖眼断肢,将人剁碎了喂狗! 而每当这个时候,夫人都会开心大笑,仿佛这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取乐的游戏! 曾经有人为了活命,在伺候夫人洗浴之前,狠下心来,自己挥刀自宫! 少年人总是有着一种盲目的自信,乐观的精神,特别是像清秀少年这种曾经没有受过多少挫折的落魄世家子弟,清秀少年此刻心中虽然害怕,可依然坚信,自己能够活过明,迈出东山再起的第一步。 清秀少年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假若夫人对他亲睐有加,看上他了,他是否就有机会一亲芳泽,乃至……爬上夫人的香塌,将这妖媚的胴体压在身下,贯穿她,征服她! “木头木脑的,发什么愣呢?” 见少年告谢之后,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顾丹沅不禁抬起玉手,在少年面前晃了晃。 暗香浮动,撩拨心神,回过神来的清秀少年谦声笑道:“夫人恕罪,我只是听见能够伺候夫人你洗浴,一时间高兴的脑子转不过弯来了!” “嘴真甜,真会话!” 翻了个叫色予魂授的妩媚白眼,顾丹沅娇嗔一句之后,探手从榻边竹篮里抓了一把饵料,扬手一洒,水池上顿时出现了无数细涟漪,引得水池中的锦鲤蜂拥争抢,景象壮观!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淡淡响起,只见一名身着红衣红裙,容貌明艳妩媚,与顾丹沅有七分相像的少女从月洞门中走出。 步入庭院,少女先是不悦的看了一眼庭院中的情形,随后大步走至顾丹沅的身前,不由分,一人一脚,将两名少年踹到在地。 “给本姐滚一边去!” 清秀少年与俊美少年捂着被少女踹的发闷的胸口,不敢吭声,低着头爬起身来,退至一旁! 对于少女的举动,顾丹沅既不见怪,也不动气,慵懒的将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腾出一片空位,素手轻轻的拍了拍,示意少女坐下! 少女气呼呼的坐下,看着顾丹沅,焦急道:“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吃喝享乐?” 顾丹沅亲自剥了颗葡萄,放入口中,幽幽道:“清雨,你命格属火,所以娘才给你取了一个雨字,就是希望你遇事能够冷静应对,在府上,娘还能替你担待些,若是以后嫁到陵王府去,这样的性子可不行!” 江清雨嘟嘴不满道:“娘,如今江清月未死!等她回到府上,那里还有我的机会?都是你的借刀杀人计,人没杀着,刀先折了!” 顾丹沅闻言,皱眉沉思道:“按照我们从不老长生谷内得到的线报来看,江清月此次回府,随行的也就一个狄长空和十几个普通护卫,以萧东庭的势力,按理来应该不会失手才是!” 念起萧东庭,这个时候隔着一堵院墙,与她外面世界,成婚前夕,要带她走的人,顾丹沅神色有些复杂,尤自记得拒绝他后,黯然离去的背影,大抵上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真心对她好的人了! 幼时锁于深墙大院之中,不见红尘繁华,长大后见了繁华红尘,反而被欲念腐蚀了内心,她到底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只能同流合污,在欲望中堕落腐朽! 此次借刀杀人,虽然有着完事后,刀枪入库的打算,可萧东庭死在别人手里,还是令她心有感触! 收敛心思,顾丹沅叹道:“凡是都有例外,你也勿需介怀,这个计划也是经过你外公首肯的,毕竟能用外人来剪除内敌是再好不过,这些年,你父亲与我玄道盟貌合神离,若是今朝借助江清月攀上陵王府这颗大树,很有可能转过头就将我们玄道盟给一脚踹了!” “江鼎盛秘信将江清月召回,以为旁人不得而知,殊不知,他的侍卫统领早已被我收买,他的一言一行,皆在我的眼皮底下!呵……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 “与其让江清月成为陵王世子妃,倒不如便宜清雨你。” 江清雨略微沉默,对于父亲与母亲之间的龌龊,他也是了解一二! 昔年江鼎盛初至云岚府,根基未稳,与玄道盟联姻也不过是借助玄道盟的势力立足,至于玄道盟,也是想借助朝廷,出师有名,将云岚府大势力尽数纳入掌中。 一山不容二虎,近几年,江鼎盛羽翼丰满,与玄道盟之间的摩擦日益严重,江鼎盛罕见回家,对于顾丹沅也日渐疏远,一年中十之八九的时间都在官署度过,因此,近年来,母亲胥养俊美少年,她虽然不悦,可只要不太过分,她都未曾指责。 至于另外世子妃,江清雨心中也是志在必得,除了贪图那层显赫身份外,对于那名只见过一面的陵王世子,她可是一见钟情。 江清雨道:“江清月如今未死,但我们安排在云岚府北境的暗哨也没得到线索,她莫不是还在朗月府地界?” 顾丹沅摇头道:“还是得怪你外公,年前步子迈的太大,意图染指朗月府,遭到朗月势力反弹,将我们安插在朗月府的暗桩连根拔起,否则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对于朗月府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 “眼下我们的人把守着连云山脉的路段,江清月除非能飞遁地,否则难越雷池半步,那么剩下的可能,要么是她知难而退,要么就是不走陆路,改行水道!” “云岚府多江多河!水道绵长,想要全面封锁,投进去的人力绝不能少,玄道盟牵一发而动全身,打个喷嚏都是雷,动静太大,反而容易弄巧成拙,引起江鼎盛的警觉!” 江清雨蹙眉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自然自导自演的上演一出苦肉计咯!来个人,给姐具体情况!” 顾丹沅拍了拍手。 一个黑衣侍女突兀的出现在庭园之中,面朝江清雨,恭声道:“回禀姐,昨日正午时分,老盟主在总坛遇刺,受了重伤,盟内的玄冥剑被人盗走,如今老盟主已下令,严查各个路段码头,不可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就算将云岚府翻个底朝,也要抓住刺客贼人!” 言毕,黑衣侍女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接着退后两步,无声无息,消失不见。 江清雨听完后,眼前一亮道:“娘,难道外公受伤,玄冥剑被盗,就是你的苦肉计?” 顾丹沅笑道:“若不如此,我们怎有理由全力搜索?不过却不是那个贼,而是江清月!除此之外,我们还雇了追魂,索命两人,他们不是号称追魂索命,无人能逃吗?这次就看看他们的本事!” 话语一顿,顾丹沅压低了声音,邀功道:“为了把你捧上陵王世子妃的位置,我和你外公可谓煞费苦心哩!未来的凌王世子妃,以及未来青州的女主人,你该怎么谢我呀?” “怎么谢?嘻嘻,香一个怎么样?” 江情雨莞颜一笑,凑过身去,“吧唧”一下,在顾丹沅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瞧你这亲的!一脸口气!”顾丹沅嘴角含笑的埋怨了一句,继而眸光一转,落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两名少年,神色转冷道:“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儿,你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给我拉下去,剁碎喂狗!” 两名少年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刚才在听清顾丹沅母女俩的谈话内容时,他们心中就已七上八下,隐觉不妙,但也不敢擅自离开。 如今见预感成真,果真有杀劫临头,两条腿直打哆嗦,站都站不稳了,清秀少年一张脸煞白,尖着嗓音喊道:“夫人,刚才你过要我伺候你” 话未完,便戛然而至,只见一抹血痕在清秀少年的脖颈上缓缓浮现,另一名俊美少年见状,登时吓得瘫软在地,反应过来后,就要膝行上前,哀呼求饶! 一抹寒光闪过,俊美少年只觉得颈前,也瞪大了一双眼睛,带着怨毒与不甘倒了下去。 两名黑衣侍女犹如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两人身旁,一人提着一具尸体,越墙而去,消失不见! 死了两个人,对于顾丹沅就像死了两只蚂蚁一样无足轻重,神态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胸前两座高峰似裂衣而出,打了哈欠之后,顾丹沅转头望向竹林一侧。 竹林一侧,一方半人高,丈许方圆的青石上,盘坐一个年约三十左右,青衫方巾,作文士打扮的清逸男子,男子此刻正垂首低眉,抚琴拨弦,那萦绕庭院的婉转琴声正是自他手下传出。 顾丹沅看着清逸男子,柔声道:“萧东庭的实力比起追魂索命任何一人来,都只强不弱,这次可不能再有个闪失意外了,牧舟,就麻烦你走上一趟,替我跟紧了追魂索命,若他们真的找着了江情月,那你就” 顾丹沅美艳动人的俏脸上浮现出狠厉与毒辣之色,玉手一横,往颈前一划,做了个江湖人都懂的手势! 缠绵悱恻的婉转琴声慢慢的停了下来,双手撤离琴身,垂在腰间,被顾丹沅称作的牧舟男子抬起头来,望着顾丹沅,沉默片刻后,颔首的点了点头! 第三十五章 思雅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 迎着雨后带着许些潮气的晚风,莫轻歌漫步在一条曲折的回廊上,廊下每隔数步都悬挂着一盏宫灯,将整个回廊乃至周边院落照的亮如白昼。 青州地处中土北方,然而贾府却无北方府邸的辉煌宏大,奢华富丽,格局气无不象透着一种江南园林特有的淡雅朴素,精致灵秀,举目望去,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错落有致,一看就是出自于园林大家之手。 白日江清月在回春堂内室中,拒绝了贾豁的接风洗尘宴,待莫轻歌几人随他回到贾府,贾豁又在府上暖阁之内办了一场家宴! 有道是盛情难却,再三拒绝就是拂了人家颜面,纵使当面不提,背后又岂能不心生怨意?因此,思虑再三后也就勉为其难的应承了下来。 宴上推杯换盏,贾豁兴致颇高,酒水不停,后又面带三分微醺醉意的为众人介绍了府上家眷! 贾豁共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名为贾戏,颇有乃父之风,生的一副肥头大耳的富态像,二儿子贾仁,身材高瘦,面容俊逸,身着文士长袍,行为举止带着淡淡的书卷气,无论相貌本质,都与贾豁有着差地别,至于三女儿,乃是贾豁宠妾所生,名为贾艺。 贾艺神似其母,其母并非中土人士,乃是被当作奴隶贩卖至中土神州的色目人,换做前世法,就是“歪国仁”,“大洋马”,因瞳色异于中土人士,故被称之为色目人。 贾艺完全是个异界版的“洋妞儿”,金发灿灿,眼瞳湛蓝,面容也不似中土女子一般的婉约柔和,别具一格的高鼻深目,另有一番诱人的异域风情! 今夜晚宴,自莫轻歌摘下面具,露出真容后,不仅一旁侍候的俏婢暗送秋波,这位性子热情,身材火辣的贾姐更是媚眼频频,将座位移至莫轻歌的身旁,斟酒夹菜,可谓细心周到直至。 同时还不忘揽着莫轻歌的臂膀,陷入那高深莫测的胸怀中,享尽温柔。 心思玲珑的贾掌柜对此视而不见,大有促成好事的意思儿,内中含义,其实不难推测,若不是有意借助他来攀附江清月这位“尊使”,就是瞧出他莫轻歌并非寻常之人,心中打着奇货可居的主意。 莫轻歌以不胜酒力为由,放弃了今夜可能成为“洋马骑士”的机会,先行离席,由府中仆役领着,往芭蕉苑而去。 漫步走过长廊,莫轻歌随之步入一方花径,晚风徐徐,芬芳扑鼻,走在前面的挑灯仆役还不忘热情的介绍着花径中繁花品类,细长短,莫轻歌也不时的淡笑着上两句,不至于让别人唱个独角戏,冷了气氛。 一片花瓣被风卷起,落在脸上,莫轻歌拿下花瓣放在口中细嚼。 前面的仆役这时又为莫轻歌介绍起这几日的落脚之地芭蕉苑来。 “芭蕉苑的芭蕉是我家老爷从一南洋商人那里买来的异种芭蕉,叶肥且厚,翠如碧玉,每逢落雨时节,打在苑中芭蕉上,叮叮咚咚,清脆悦耳如珠玉之声!我家老爷可是很少用芭蕉苑来招待客人哩,但凡入住芭蕉园的客人,都是贵客中的贵客!” “能得贾掌柜如此看重,还真是莫某的荣幸呢!” 客气一句后,莫轻歌又惋惜轻叹道:“可惜莫某来的不是时候,若是前几日来,就能听到雨打芭蕉的珠玉之声了。” “是挺可惜的!”仆役附和一句,随即又笑道:“其实公子也不必介怀,我家老爷善解人意,今晚特地为公子你备了一份厚礼,也算是聊补遗憾了!” 莫轻歌倒似来了兴趣,挑了挑眉:“哦?哥儿可知是怎样的厚礼?” 仆役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可不敢,老爷了,这既是厚礼,也是惊喜,我若是给公子你透了底,那就称不上惊喜了,事后老爷若是得知,少不了要打骂我一顿。” 莫轻歌闻言,不禁轻叹一声:“原来如此,那莫某也就不追问哥儿你了,否则累的你受罚,莫某良心上也过意不去!” 仆役缄默片刻后,建议道:“客人若实在好奇的紧,只需要快点赶到芭蕉苑,届时一看便知。” 莫轻歌淡然一笑道:“既然这惊喜是摆在那儿的,跑不了,也飞不走,那么迟些晚些都是一样!” 仆役笑着道:“公子既然不急,那我便在与公子府上其它风景优美的地方,公子得暇时,也可以四下逛逛。” 贾豁安排的这个引路仆役十分健谈,且读过诗书,谈吐举止文雅,不见粗鄙,莫轻歌与其一路闲聊,不疾不慢的走着,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就到了芭蕉苑。 星光月辉下,莫轻歌看的分明,苑内两侧的芭蕉确实是要比寻常芭蕉肥厚许多,仆役所言不假,的确是南洋的异种芭蕉! “公子若是没有其他吩咐的话,的就先回去了……呵呵,相信今夜对公子你来,一定是个愉快的夜晚。” 笑声着,仆役还对莫轻歌作出一副意味深长,是个男人都懂的表情,莫轻歌心领神会,对于贾掌柜的惊喜厚礼,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莫轻歌客气道:“劳烦哥儿辛苦了,莫某这里并无它事了,哥儿且请回去早些歇息吧!” 年轻仆役也对这容貌俊美至极,且待人客气,没有架子的白衣公子好感十足,如今听了莫轻歌的话,便恭声告退,离开了芭蕉苑。 莫轻歌目送仆役远行离去,最后只剩灯笼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晃荡,方才转身回头,推开门扇,步入房内。 屋内暖意融融,且弥漫着淡雅熏香,莫轻歌环目四顾,着眼打量了一番屋内陈设,只见得屋内家设典雅韵致,古色古香! 绕过一张画着龙凤呈祥图的曲屏,入眼的是像一张雕牙大床,晚风透过窗棂,透了进来,拂动着床边嫣红轻纱,榻上盖着一张红被,一个人在被中扭动着身体。 莫轻歌笑道:“贾掌柜还真是有心,知道长夜漫漫,难以入眠,便寻了个佳人与我暖被窝,就是不知佳人肯否赏脸,让莫某一窥花容!” 那人似被点了穴,窝在被中一动不动,莫轻歌也不着急,在一张圆桌前坐下,就着桌案上备好的美酒,自斟自饮起来,足足过了片刻,一张清丽的脸儿才从被中冒了出来,又大又俏的杏眼紧紧的望着莫轻歌,两腮的晕红几乎比得上身上的红被了。 莫轻歌神色讶然,倒是没想到贾府上竟有如此丽色,巴掌大的脸细腻如白瓷,樱桃嘴,琼鼻,黛眉弯似秋月,淡如青山,最漂亮的是那双大眼睛,好似不染一丝尘埃的清澈湖水,没有世俗的浑浊,一眼可以看见底,予人的感觉就是干净,灵气! 讶然之后,又是哑然,这贾掌柜还真是“送女”之心不死呐,女儿还没销售出呢,便又先送来了一个清秀可人的美人来。 不过这美人真时太了,看样子左右不过十四吧! 见莫轻歌望着自己,女孩忸怩道:“我叫思雅,是老爷派来,给给” 见女孩红着脸,半给不完一句话,莫轻歌也起了逗弄心思,接口道:“姑娘想要表达的意思,可是给我暖被窝?” 女孩点了点头,一张俏脸更红了些,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莫轻歌大感有趣,举起酒杯,慢悠悠的将杯中美酒饮尽,漫不经心的问道:“那姑娘可知这被窝是个什么暖法?” 女孩声音细,微不可闻道:“思雅知道的,张妈妈给思雅的册子上有……有暖被窝的法子呢!” “册子?什么册子?”莫轻歌诧异的挑了挑眉。 女孩从被中伸出一只白玉手,手里拿了一本图册,莫轻歌见状,隔空一击抓摄,那本图册顿时如离弦之箭一般飞来,落在了莫轻歌的手中。 莫轻歌翻来图册一看,不禁低咳两声,花只见图册所画,尽是一男一女,妖精打架,作画之人笔力老道,画中人物栩栩如生,花样姿势更是千奇百怪,应有尽有。 将春宫图册丢在桌案上面,莫轻歌好整以暇,望着女孩,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悠悠道:“看姑娘这架势,是打算现学现卖了?” “恩!不过思雅已经学的很好了!”女孩羞涩的点了点头,乌黑的眼睛躲躲闪闪,不敢直视莫轻歌。 莫轻歌行至床边,转身双臂一展,道:“既然已经学的很好了,那便先伺候我更衣吧!” 女孩闻言,不仅没有起身,反而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弱弱道:“思雅里面没穿衣服的,张妈妈了,她明会让蓝姐姐把衣服送进来。” “这位贾掌柜岂止是用心呐,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煞费苦心了,看来你这个美人,我是法子拒绝了。” 话虽如此,可莫轻歌却无半点无礼之举,转身回到桌边坐下。 美人虽好,但莫轻歌还是存留着地球人的思想,十四岁的美人在这个世界不少已嫁为人妇,可在他看来还是法定保护年龄,他又不是有着萝莉控嗜好的怪蜀黍,对于这还没长熟的美人,莫轻歌还没有染指的意思。 眼下也没了逗弄心思,莫轻歌抛弃杂念,沉心静气,运转心如止水之法,瞬间进入入定状态。 第三十六章 阴阳交汇 榻上,思雅扑闪着大眼睛,凝望着安然入定,鼻息匀称,面色安详的莫轻歌,长长的松了口气,提在嗓子的心再次落回肚子里去,有种劫余后生的感觉。 今日张妈妈奉了老爷的命令,言称府上来了几位贵客,要从他们府上貌美侍女中挑选两人送去陪客。 这两位尊客,其中一位是个背负长枪,面目还算俊朗的中年男子,另外一名白衣翩翩,气度高雅,但却带着一张莹白面具,看不见真容! 侍奉中年男子的侍女早已选好,然而对于那位带着面具的尊客,却无人愿意侍奉,私下议论纷纷,认为这位尊客定是容貌丑陋,不敢示人,故而才带着面具,因此那怕张妈妈好处许尽,也无人答应。 张妈妈气极,就“拉壮丁”似的钦点了思雅,遣人将她脱光剥尽,用红被裹着送进了芭蕉苑,临行时给她递了一本图册,尊客已经前往春暖阁赴宴,让她抓紧时间,好生学习学习。 思雅不懂男女之事,翻开春宫图册后,见得上面栩栩如生,赤身裸体的男女,上演着“妖精打架”的戏码,只觉得全身血液逆冲,两颊直如火烧,心里惘惘的,又是忐忑,又是害怕。 刚才莫轻歌没来之前,她偷偷哭过一回,突然想起了以前在山上和爷爷生活的快乐日子,心中无比怀念。 只是后来爷爷死了,就她一个人生活在山上,每就只能跟鸟话,再到后来,山上来了一位伯伯,伯伯改给她糖吃,很甜很甜的糖,以前从没吃过,可是她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醒来后,她就和许多姐姐住在了一个大笼子里,那些姐姐一直哭,一直闹,还一直些她听不懂的话,她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过了几,她跟姐姐门分开了,被人送到了老爷的府上,这里的房子好漂亮,比她在山上的房子要好看多了,这里也有很多姐姐,不过有些姐姐不太好,有的还经常打她……欺负她! 她不喜欢这里,可是她又找不到回山的路,只能呆在这里! 有一,她忙完了手里的活,准备回房,路过一座石桥时,一个时常欺负她的可恶姐姐拦住了她,又要来打她,她当时又急又怕,就按照爷爷教授的方法,将体内的凉气聚在掌见,用力的推了那位姐姐一把,结果那位姐姐就被冰冻住了,掉下桥去,落入了湖中。 她当时害怕极了,不敢对任何人,又害怕自己体内的凉气被人发现,知道那位姐姐是她杀的,就按照爷爷的交给她的方法,将体内的凉气隐藏了起来,嗯就隐藏在爷爷所的生死窍中。 爷爷过,这样别人就发现不了她体内的凉气了。 心里胡思乱想着,思雅又偷偷看了一眼安详端坐的莫轻歌,心里忽然觉得府上的姐姐们的不对,这位带着面具的公子,不仅不丑,还生的十分好看哩! 思雅红着脸,暗暗的想:再也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灵台通透清澈,心神清明如镜,莫轻歌此刻完全处于一种神游于外,意守于内的奇妙境地,内外皆如掌上观纹,丝毫不漏,映照于心,须臾片刻之后,精气神便已达至巅峰圆满的状态,太阳真解的口诀精要开始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太阳真解传承上古,即可中正醇和似阳光普照,造化万物,亦可爆裂炽热如十日横空,焚灭地,若论枢机玄妙,尚在无缺无漏的明玉功之上。 武学之道,难得之处非是至刚至柔,亦或是至阴至阳,正所谓刚极易折,柔不可久,阴阳之道也是如此,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能于至刚中生出阴柔变化,至柔中蕴含阳刚猛烈之力,阴中生阳,阳中生阴,才合乎自然。 燕别离的九死蚕魔气恰是如此,死中衍生,死气显于外,生机藏于内,若做不到九死衍一生,则死气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修炼者的身体,终有一日会生机消亡而死。 习武之人,若想做到刚柔并济,阴阳相合,生死互转的境界,须得有调和转换之法,否则一旦两股性质截然不同的真气相悖逆冲,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惜命难保。 不死印法之所以能转化有无,将生机盎然的花间真气与绝灭死寂的补真气融为一炉,乃是以佛学义理中“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的高深思想为轮轴,方才能够转化两种极端真气,继而达至生死由心的境界。 因此莫轻歌若想兼修至刚至阳的太阳真解,并与至阴至寒的明玉功做到阴阳相合,坎离相济,首先要思考的便是如何调和转化两种真气,避免两者相悖逆冲的弊端才行。 若是唤作以往,这于莫轻歌而言或许是个难题,可如今对他来却是……不值一提! 惊神指法本是以长空神指为根基,融合气象变化,四季更迭之理创造而出的绝学,其中本就蕴含轮回相生之道,如大寒之后的立春,就有着死寂之后,万物重新焕发生机的意境在内。 生为死之初,死为终之末,生死轮回,四季往返。 莫轻歌截取惊神指法中的生死轮转的精义作为转化之法,玄水峰潮汐真气进退起伏之要理作为调和之法,再结合邀月,白愁飞以及自身三人的武学智慧,经过三日以来不断的演化推敲,心中已有十之八九的可行把握。 心无杂念,精神圆满,莫轻歌便开始依照太阳真解上所述的口诀吞息吐纳,凝炼真气。 不知过了多久,莫轻歌的丹田气海之中出现了一道炽烈灸热的太阳真气,没过多久又产生了第二道,直到凝炼出第九道太阳真气时,莫轻歌才开始缓缓引导初生的太阳真气沿着经脉窍穴游走,接着再引入明玉真气。 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真气在经脉窍穴中游走,莫轻歌以潮汐真气进退起伏的要旨驾驭两股真气,两股真气顿时如两尾灵活的游鱼,以经脉为河流,窍穴为湖泊,你进我退,此起彼伏,秋毫无犯。 见状,莫轻歌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若是一会儿真气转化出现差池,只需及时以此法补救,也勿需担忧真气相悖逆冲,走火入魔了。 再无后顾之忧,莫轻歌开始引导明玉真气与太阳真气,一者由脚底涌泉穴上冲,一者由头顶百汇穴下沉,交汇于丹田气海,犹如生死轮转,日月升落,在生死交接,升落刹那之间互相转化。 整个互化过程虽无风险意外,可过程却极为晦涩缓慢。 但总算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随着体内两股真气阴阳转化,莫轻歌周身体外,一会儿寒气似云飘散,一会儿热气似赤霞环绕,寒热循环交替,引得屋内气温剧变,时而寒冷如隆冬腊月,时而炽热如酷暑炎日。 思雅受此影响,只觉得全身难受无比,整个人仿佛在火炉与冰窟之间交替往来, 冰火两重的滋味甚是难熬。 思雅贝齿轻咬着香唇,俏丽的杏眼水雾蒸腾,想要出声呼喊莫轻歌停下,却又迟迟不敢开口。 过了一会儿,实在是煎熬不住,思雅银牙一咬,运起隐藏在生死窍中的凉气,这一运转,如同叩开了闸门,凉气汹涌而出,冲洗四肢百骸,流转周身窍穴,像是泡在凉而不寒的水池中,全身舒坦至极,灵魂飘然欲飞。 “嘤咛”一声轻吟,思雅进入了一种无思无想的状态,不自觉的坐起身来,红色锦被从香肩上滑落,露出那荷才露尖尖角的青涩娇躯。 一缕缕月华似受无形之力牵引,透过顶上的瓦片,渗进屋内,落在思雅的身上,好似给其披上一件轻薄的银白纱衣,一轮月牙纹印在其眉心位置浮现,散发着空灵圣洁之意! 霜白色的轻柔真气从思雅周身百窍中逸散而出,化作一团浮云,凝而不散。 此时此刻,莫轻歌能明显能感觉到体内太阳真气的蠢蠢欲动,而引动这一切变化的正是空中那团浮云也似的霜白真气,心中虽然惊异于这少女竟是一味深藏不露的高手,但还是顺着直觉,将体内的太阳真气送入那团浮云之中。 在莫轻歌的精神感应之中,那团霜白色的真气与太阳真气似水乳交融一般, 无比契合,又过了足足半响之后,两股真气放才彼此分离,回归各自体内。 莫轻歌凝神细细感受,骤然发现那股回归体内的太阳真气不仅壮大了不少,且阳中蕴阴,含着一股至阴至柔之气,与明玉真气转化再无半点隔阂,水到渠成,顺利的超乎意料,并且明玉真气受那股至阴至柔的真气洗练。 明玉真气开始疯狂旋转,莫轻歌周身丈许空间化作一个无形的黑洞,强拉硬扯着附近的地元气汇入体内,补充转化时损耗的明玉真气,通过阴阳互转,不断的壮大着太阳真气。 芭蕉苑的上空,狂风呼啸,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漏斗,地元气从四面八方流泻过来,疯狂涌入! 这时,思雅的身上再次溢出霜白色的真气,莫轻歌心有灵犀,将壮大数倍的太阳真气与之交融,过了一会儿,完成真气“双修”之后,再次回归各自体内。 明玉真气以蛮横的姿态,掠夺地元气,通过阴阳转换之法,壮大太阳真气,太阳真气则与通过与思雅的真气“双修”,以“双修”摄取来的至阴真气,洗练明玉真气。 如此反复,直至第二日,阳光洒在屋内时,莫轻歌这才敛神收气,萦绕周身的赤色烟霞,霜白寒气收缩汇聚,好似两条云龙被莫轻歌吞吸入腹。 心神一照丹田气海,只见赤红色的太阳真气凝炼如一轮朝阳,灼灼生辉,周围红霞环绕,好不神异。 与之相对的明玉真气则如深海旋涡,不过此刻的明玉真气较之往常已有所不同,漩涡中已多了一轮残月虚影。 长吁口气,莫轻歌双眼陡然睁开,双瞳一红一白,喷吐着刺眼光芒,一双眼睛毫不避讳的凝视着全身赤裸,玉体横陈的思雅,低声喃喃。 “太阴真解?” 第三十七章 正人君子 在孤禅寺时,斩业曾经过,太阳真解乃是日月神教两大奇经之一,与另外一部奇经太阴真解合炼,可夺日月造化之功,修成仙魔级武学……日月神鉴! 昨夜,这叫思雅的女孩行功之时,引纳月华之力入体,祖窍精神凝实显化,于眉心处形化缺月纹印,并能与自身初成的太阳真气产生共鸣,吸引,种种迹象,无不表明思雅此女修炼的正是与太阳真解相对的……太阴真解! 自己与她真气“双修”,阴阳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待到真气分离时,不可避免的摄取了许些太阴真气,于体内再行阴阳转化之法时,明玉真气受到那摄取来的太阴真气洗练融合,已经有了部分太阴真气的性质变化。 此时此刻,在他体内,两股真气一阴一阳,成日月同辉之象,通过昨夜另辟巧径的真气“双修”,莫轻歌已经初步窥得仙魔级武学……日月神鉴的门径道路! 除此之外,许是受功法影响,对于女孩思雅,莫轻歌有种十分亲切的感觉。 夜色消褪,月隐日升,思雅也从那无思无想的奇妙状态中醒转过来,双眼迷茫,对于昨夜发生的一切恍若未知,见莫轻歌眉尖微蹙,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不由缩了缩身子,这才惊觉自己此刻身体赤裸,一丝不挂,不着一物。 “呀”的一声惊呼,思雅拉过锦被,覆裹在身上,俏脸飞红,螓首低垂,深埋在初具规模的酥胸上。 脚步声渐渐临近! 思雅全身绷紧,心肝十分不争气砰砰直跳着,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莫轻歌探手捏起思雅尖尖俏俏的雪白下巴,将她低垂的脑袋生硬的抬了起来。 凝神注视着眼前这种诚惶诚恐的精致脸,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显示出主人内心的惶恐不安,清澈的双眼经过泪水的浸润,愈发通透,一眼见底,没有半点心机城府。 莫轻歌从来不乏以最恶劣的心思揣摩他人,在他刚刚修炼的太阳真解的时侯,一个修炼太阴真解的女孩就恰到好处的在她身边?并且通过真气“双修”,让他窥得了一丝日月神鉴的奥妙! 这是巧合?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们拉拢在一起,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转念一想,莫轻歌又将第二种可能剔除,毕竟他得到太阳真解的事儿,除了斩业知道之外,并未其他人透露过一丝半分,若有人刻意为之,未免太过有些牵强附会了。 难道这一切真是无巧不成书?亦或是我莫轻歌洪福齐,造化机缘临头? “公子,你……你……捏疼……捏疼思雅了!”思雅明媚俏丽的大眼睛泛着朦朦水光,柔柔弱弱的提醒道。 软软糯糯的嗓音落入耳中异常舒服,莫轻歌闻言,双眼微微眯起,沉默片刻后松开了手,思雅尖俏的雪白下巴上出现了一个拇指印状的红印,配上那张眉目精致的脸,娇娇怯怯的神色,有种我见犹怜之感。 太阴真解既然在眼前这个女孩身上,那么这到手的机缘,可就不能任其溜走了! 莫轻歌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问道:“你叫思雅?那姓什么?” “思雅姓思啊,爷爷就一直叫我思雅的。”思雅理所当然道,到“爷爷”时,清澈的双眼一黯,流露出伤感之色。 莫轻歌好笑道:“这世上那有姓思的?思雅这是名,我为你取个姓如何?嗯……姓姬,叫姬思雅如何?” “姬思雅……姬思雅……很好听哩,那我以后就叫姬思雅了,公子你真是个好人哩。”思雅十分的雀跃开心,仿佛忘了刚才对莫轻歌的畏惧害怕,双眼眯成一轮弯弯的新月,给莫轻歌发了一张好人卡。 莫轻歌轻轻的摩挲着思雅香滑的俏脸,如斯道:“那思雅以后就跟着我怎么样?” 对于莫轻歌亲昵的举动,思雅出奇的忘记了躲闪,只是蹙着秀眉抬起头来,迟疑道:“可是思雅到府上的第一,张妈妈就跟思雅过,思雅是老爷的人哩!不能随意跟别人走的!” 莫轻歌毫不在意道:“这个简单,等会儿你家公子我就去与贾掌柜上一声,叫他把思雅你让给我,不过在此之前,你家公子我先得在你身上把章盖了。” 盖章?那是什么? 娇艳欲滴的樱桃嘴微微张开,思雅眨巴着一双俏丽杏眼,脸上满是茫然与不解之色……咦,公子为什么把头低下头了? 莫轻歌俯身吻上思雅的樱桃嘴,轻轻研磨着,火热而又温柔,思雅瞪大了眼睛,只觉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脑子晕乎乎的一片,下意识的抬起手,就要推开莫轻歌。 思雅只觉得自己的手方才抬起,却被另一双手穿过指间,按在了床上,过了一会儿,那双手又顺着她的手腕,缓缓向下挪移,接着是背脊,胸前,臀后。 思雅全身僵硬,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昨夜在那本图册上看到的图画,觉得里面的情形与现在很像哩,难道公子也要用棒子打思雅吗?唔……应该很疼吧! 思雅不怕疼的! 思雅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 良久之后,莫轻歌抬起头,看着思雅一副逆来顺受的“受气宝”模样,心中大感有趣的同时,又有种罪恶的快感。 将思雅嘴上的水渍抹去,莫轻歌笑道:“女人的唇和身体都不能轻易让人触碰,一旦被人碰过,摸过就只能跟着那个人了,一辈子都不能变,现在思雅你被我亲了摸了,就只能跟着我了!明白了吗?” 思雅乖巧的点头道:“思雅明白了!” “公子?你在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 莫轻歌立起身子,理了理衣襟,淡淡道:“门没关,进来吧!” 淡淡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个年约二十三四的女子端着木盘,走了进来,这女子一身蓝裙,面容俊俏,体态风流,待看见望向莫轻歌时,美眸一亮,腻声道:“莫公子,奴婢叫蓝若云,是给思雅妹妹送衣服来的。” “蓝姐姐,你可来了!”思雅高兴道。 “思雅妹妹可是等急了?” 蓝若云笑着应了声,将放着衣物的木盘放在一旁,突然“哎呀”一声,娇躯斜裹着香风,向着莫轻歌倒来,莫轻歌面带微笑,不避不退,顺势托住蓝婷的身子,将他托起,微笑道:“雨后地面有些返潮,走路时当心些,别摔着了。” “嗯,奴婢,多谢公子!” 蓝婷腻声道。 “莫某先出去逛逛,思雅就麻烦你照顾了!”莫轻歌拿起桌上面具覆在脸上,转头朝着思雅又道:“思雅你就呆着这里,等我回来!” 罢,便出门而去了。 依依不舍的目送着莫轻歌的身形远去,蓝若云有些失望的长叹口气。 “蓝姐姐,你刚才是歪着脚了吗?要不要思雅帮你揉一揉!”见蓝若云叹气,思雅眼神真挚,语气关切的问道。 “姐姐才没歪着脚呢!傻妮子!”白了思雅一眼,蓝若云在塌上坐下,伸手摩挲着红色锦被上的海棠花纹路,心中复杂莫名。 昨日府上晚宴,有她从旁伺候,是亲眼见到这位莫公子摘下面具,露出真容的,这位莫公子不仅生的不丑,而且是下少有的俊美人物儿,当时她肠子都悔青了,若是昨日自告奋勇,不定昨夜与莫公子共度良宵的就是她了! 据她所见,这位莫公子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子清贵之气,非是常人能有的气象格局,显然出身非凡。 若能一夜云雨,得其垂怜,哪怕是成为姬妾之流,也胜过为人婢女不知多少。 一念至此,蓝若云心中对于思雅又是嫉妒,又是羡慕,轻声问道:“思雅,你偷偷告诉姐姐,昨晚,莫公子……莫公子他弄得你快活吗?” 思雅脑袋一歪,好奇的问道:“什么是快活?” 蓝若云这才想起这丫头完全是个不谙世事险恶的主儿,对于男女之间的乐视更是一窍不通,许是耐心道:“快活就是舒服的意思。” 思雅摇了摇头:“公子让清雅很不舒服的,一会很冷,一会很热,都难受死了呢!” 一会儿很冷?一会儿很热? 蓝若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目光移到桌上那本春宫图册时,眼前一亮,问道:“莫公子他有没有像这上面一样对付你?” 想起刚才的情形,思雅左手羞涩的捂着脸,右手一指着不远处的凳子,昵声道:“公子就在那里做了一宿,没有像画上一样,用棒子打思雅呢!” 棒子? 听了思雅的话,蓝若云顿时苦笑不得,可转念想起又感到诧异,面对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那位莫公子就这么枯坐了一宿? 半响后,蓝若云忽生感慨。 唉,比起那些衣冠禽兽,莫公子这才是……正人君子啊! 第三十八章 八字碑 奢华富丽的卧房内,一面梳妆镜前,只穿了亵衣亵裤的金发美妇正在对镜抹着口脂,完事后,回头看了一眼窗前的贾豁,贾豁此刻正捏着一根竹签,逗弄着鸟笼中的鹦鹉,鹦鹉跳来跳去,口中叫喊道:“老爷别弄,老爷别弄!” 一丝晕红在金发美妇脸上浮现,六个字正是昨夜她重复的最多的一句话,抿了抿唇,金发美妇迟疑开口道:“老爷,艺儿似乎十分喜欢那位姓莫的公子!” 贾豁放下竹签,慢悠悠道:“谁家女儿不爱俏郎君?实话,你老爷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单是在外貌一项上,还真没见过谁能胜过那位莫公子!俊美儿郎讨人喜欢,也很正常!” 金发美妇蹙眉问道:“老爷似乎对于此事并不反对?” 同床共枕多年,金发美妇可是知道,自家这位老爷贪婪无度,凡事利字为先,除了经营回春堂外,还涉及走私,贩卖人口等行业,除此之外,与邪魔九宗之一的白莲教也有所牵扯。 这些事但凡有一件抖搂出来,都可以让他将鹰狼卫的牢底坐穿! 自家女儿在姿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艳名满寒江,自家老爷平时也对其疼爱有加,可她确实知道,自家女儿不过是其谋求利益的筹码,只等时机成熟,便会拿来交换他所需要的东西。 贾豁走上前来,双手搭在金发美妇的香肩上,笑道:“反对作甚?昨日我将府上婢女送去侍奉,本就是接下一段香火情分,可既然艺儿喜欢,我也自然乐见其成!” “毕竟这位莫公子可不简单呐,昨夜芭蕉苑那边的动静可不,隔着老远都感觉到了!呵,年纪轻轻,就已是先圆满的修为,依我看,数月后机阁出世,重开地人三榜,这位莫公子不定可以人榜提名呢!” 金发美妇在中土神州居住多年,自然也知道地人三榜,榜列三十六位陆地神仙,地榜列七十二位人宗师,人榜则列一百零八位骄才俊! 凡人榜提名者,未来有很大可能成为人宗师,乃至问鼎人间顶峰的陆地仙神之境。 如今听贾豁这么一,方才知道那位莫公子不仅相貌不凡,未来成就只怕更加不凡。 沉思之际,金发美妇忽然感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突然滑了下去,转身一看,只见贾豁面色灰白,神情痛苦,原本肥胖的身躯像是缩水一般,干瘪下去,张着嘴,嘶哑着声音道:“药!药!” 金发美妇闻言,不敢耽搁,连忙走来到床边,沿着床壁摩挲一阵后向下一按,一个暗格顿时凸显浮出,金发美妇从暗格中拿出一个白玉药瓶,拔开瓶塞,倒出一粒龙眼大,色呈赤红,散发着淡淡腥气的药丸。 拿着药丸,金发美妇快步走到贾豁身边,将药丸给贾豁服下。 服下药丸的贾豁的肤色渐渐红润起来,身体也迅速充盈,过了一会儿,便恢复了原样! 莫轻歌漫步走出芭蕉苑,循着昨晚来时的路,步行在百花盛开,芳香四溢的花径上,花径两侧,除了种有繁花之外,每隔数步还植有一颗花树,头上不时的飘下桂花,桃花,梨花的花瓣,像零星散碎的花雨,零落尘泥,余香如故。 莫轻歌右手轻轻拂动,一股轻柔的劲气好似微风掠过花径,一片片花瓣无声无息的脱落枝头,在微风中摇曳起伏。 其中有瑞香,芍药,山茶,杜丹,海棠凡是在春绽放盛开的花,应有尽有! 五指次第舒展开来,空中的花辦受到一股无形气机牵引,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朵姹紫嫣红,色彩斑斓的“莲花”! 丝丝缕缕,宛若清烟的霜白色真气从莫轻歌的指间流溢而出,落在空中那朵“莲花”上,霎时间,“莲花”表面覆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冰晶,接着无中生有,凭空生长出一支晶莹剔透的根茎来。 莫轻歌拿捏着根茎,入手凉而不寒,昨夜那场堪称玄奇的“造化”,不仅让他迈入了阴阳之道的门槛,同时还为他省去了不少的功夫,一步登,直接跨入了阴中蕴阳,阳中含阴的阴阳相合之境。 修为境界上虽仍是先圆满之境,可真气的精进升华,不亚于高屋建瓴,让他于先炼气一道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修行道路上的一步之差,有时侯,甚至胜过云泥之别,等将这次所得完全消化熟稔,莫轻歌自信,他的整体实力至少会提升三层不止! 当然,若想进一步窥探日月神鉴的玄机枢密,太阴真解的心法口诀必不可少! 手指搓捏旋动着手上莲花,沉思间,莫轻歌来到了一条长廊前! 此时此刻,有三人正立足廊下,有有笑的闲聊着,除了头束金冠,腰悬玉佩,身着蓝锦袍作富贵公子打扮的江清月与黎瑶花两人外,还有一位内着雪白武士服,外罩金绸外袍的金发女郎。 这女郎身形高挑修长,体态婀娜多姿,波浪卷的金色长发慵懒的披在肩上,在阳光的映照下灿灿生辉,耀人眼目,一双蓝色眼眸深邃多情,丰润的嘴唇像雨后的玫瑰,鲜嫩嫣红,微微上挑的眼梢,以及狭长入鬓的细眉,使得此女妩媚又不失英气,加上迥异于中土女子的韵味儿风情,别俱一番惑人魅力! 这金发女郎就是贾豁的女儿,有着色目人血统的贾艺,昨夜在宴席上,此女还偷偷向莫轻歌过,比起贾艺这个名字,她更喜欢另外一个名字,艾莉娜! 来也奇,贾豁的两儿一女,除了长子贾戏之外,次子贾仁以及女儿艾莉娜,容貌身形上都找不到半点与贾豁的相似之处,也幸是如此,若容貌身形真随了贾豁,那才叫做不尽人意呢! 当莫轻歌的眼光落在艾莉娜身上时,这位金发尤物似有所感,蓦然转过头来,待看见莫轻歌时,先是面容一怔,继而眼中露出欢喜雀跃之意,使劲儿的摇晃着玉手,娇声呼喊道:“莫公子,这里这里!快点过来!” 莫轻歌笑了笑,加快步伐,走上前去,同时笑着问道:“艾莉娜,你们站在这里是在等我吗?” 艾莉娜跑过来,热情的揽过莫轻歌的左手,陷入那高深莫测的胸怀中,露出甜甜的笑颜,昵声道:“是哩,父亲怕几位公子在府上呆的烦闷,特意让艾莉娜陪着几位在城中各处转转,刚才我们正在讨论去那里呢,嘻嘻” “原来是这样啊,累得几位在此久候,真是罪过罪过!”莫轻歌语带歉意的道。 “在你的话中,为什么我没有听到一点诚意?”黎瑶花翻了个白眼,调侃道。 艾莉娜笑道:“艾莉娜听到了哩,不过听闻父亲送了一个貌美婢女到公子苑中,艾莉娜可是伤心了好久好久” 艾莉娜将丰满的娇躯紧凑上来,在莫轻歌耳畔,语气幽幽,继续道:“要不这样,公子今晚就来艾莉娜的房中吧,艾莉娜如今还是完璧之身,没有让人碰过哩。” 一个金发尤物出如此引人遐想的话,让许久未尝肉滋味的莫轻歌挑了挑眉,心里不禁有些意动! 莫轻歌丝毫不落男儿的风范,半真半假道:“晚上不行,若是艾莉娜不介意,白倒是可以去你房中!” “咳咳!” 一旁的江清月见两人谈话越来越离谱,不由屈拳抵唇,轻轻的咳两了声,见莫轻歌转头望来,晃了晃握在手中的一张面具,随后缓缓的戴在了脸上,黎瑶花则是唬着一张脸,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 少儿不宜的话题被江清月的轻咳声打断,艾莉娜也没在继续下去,一双美眸不知何时注意到了莫轻歌右手上的“莲花”,欢喜道:“好漂亮的花儿!” 莫轻歌将手中的“莲花”递了过去,问道:“即是出去游玩,那艾莉娜可否为我们介绍一下风景圣地?” 艾莉娜喜滋滋的接过“莲花”,随后笑道:“寒江城好玩儿的地方可多了,像圣水寺,有十八佛塔,玉良山呢,景色优美,还有温泉” 艾莉娜一连了十几个去处,忽又深深的望了莫轻歌一眼,道:“除了这些地方,还有东城的祈雨台,不过前几寒江城来了一个十分厉害又古怪的老头,这老头霸占了祈雨台,在祈雨台附近立了八块石碑,八块石碑上分别写着震,截,裂,封,压,陷,点,破八字!” “那老头还将一生所学皆留于石碑八字之上,凡学武之人,皆可前去参悟,但是只有八日时限,八日一过,便会立刻将那八块石碑毁去,近几日,城中许多武者闻讯而动,都去看了那八块石碑,许多人看的口吐鲜血哩!只有极少数人有所领悟。” 莫轻歌神色讶散,依照艾莉娜所述,那老头必是将武学神意通过文字留在碑上,那些吐血之人也是为字中神意伤了心神。 “我看艾莉娜你内息圆润,只差贯通地二桥,即可功返先,不知你去没去看那碑上留字?” 艾莉娜颔首笑道:“艾莉娜第一就去看了的,只看了裂字碑,只是一眼,就感觉整个人好似快要裂成两半了,回府头疼了整整一……那老头自立碑起已有五日,算上今日还有三!” “还剩三吗?” 莫轻歌笑道:“莫某倒要去看看这八字碑究竟有何玄妙!” 第三十九章 天人宗师 寒江东城,祈雨台。 祈雨台,历史悠久,始建于千年之前,其时青州遭遇前所未有的大旱,连续三月,滴雨未落,致使草木枯死,万里荒芜,直至后来,一位道门真人在此施法祈雨,呼来狂风,招来乌云,引动地雷霆,方有滂沱大雨倾盆而至,一落十日。 百姓感念这位道门真人的恩德,遂出资于道人祈雨之地,建了这座祈雨台,千年来,经历风吹日晒,刀兵战祸,依旧保存完好,俨然已成了寒江城标致性的建筑! 五日前,有一玄衣老者携八座三丈高的石碑,凌空踏虚而至,霸占了这座祈雨台! 三丈高的石碑何止万斤?寻常武者能举起一座,已是大为不易,更何况似玄衣老者这般,单掌独臂,以真气虚托八块石碑,自城外踏空而来? 仅此一手,已可知这玄衣老者是位不世出的绝顶高手! 对于玄衣老者霸占祈雨台的行为,不仅寒江城百姓愤慨万分,连武人也视之为无端挑衅,曾于大雷寺中学艺,后又在寒江城一带闯出偌大侠名的“明王刀”梁老爷子侠肝义胆,为民请命,却在玄衣老者轻描淡写的一击弹指下,落了个刀折人亡的下场! 人的名,树的影! 寒江城鱼龙混杂,大势力盘枝错节,不乏高手存在,似梁老爷子这般修为达至先圆满之境的高手,在寒江城中虽然排不上第一,至少也能入围前十之列,如此高手,却在这玄衣老者手底上走不过一招,曾有眼力高明者暗中点评,言称玄衣老者点杀梁老爷子的一指仍有后力,未竟全功。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关于玄衣老者是人宗师的法不知从何人口中传出,三人成虎,越传越离谱,寒江城公认的第一高手凌冲霄对于玄衣老者霸占祈雨台,却不管不问的态度,更加印证了这个法的准确性! 玄衣老者霸占祈雨台之初,竖石碑于于八面八角,开口放言,言称这八座石碑上的刻字乃其他一身所学精粹,共计八大法门,凡下习武之人,皆可来此参悟! 若没有单掌独臂托石碑,踏空入城的惊世壮举,弹指之间击杀梁老爷子的赫赫战绩,乃至凌冲霄对其霸占祈雨台不管不问的态度,玄衣老者此言未必能在寒江城中掀起多大波澜,可如今三件事情连在一起,让玄衣老者瞬间成为了寻常武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人高手。 人一旦站在高处,纵然低声细语,落入旁人耳中亦不亚于无声惊雷,玄衣老者的话,恰如一颗巨石,投入寒江城这风平浪静的水湖中,霎时溅起万重浪。 人高手的武学精粹,对于玄道十二,邪魔九宗这样的宗门而言,亦是不可多得的底蕴,堪称无价之宝,更何况那些门派,以及为了一本秘籍,可以豁出性命争夺的散修武人? 简直就是大的诱惑! 不过短短数日,寒江城祈雨台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处武道圣地,前来参悟石碑刻字的武人与日俱增,更有周边城池的武人闻讯而来,可九成九的武人,都无法承受石碑刻字中蕴藏的神意,更遑论凝神参悟,体会其中奥妙了。 此刻初阳方升,祈雨台附近已聚集了大量持刀佩剑,腰悬各类兵刃的武人,时有武人将敬畏的目光投向九层祈雨台上的那道人影。 祈雨台上,一个须发皆白,面容硬朗古拙的玄衣老者双目紧闭,盘膝而坐,气度森严,恰似渊水深沉,秘不可测,又如高山耸立,大气磅礴。 自玄衣老者登台立碑之后,就盘膝坐于台上,数日来,风雨无阻,纹丝不动,有人从石碑刻字悟出真意,毕恭毕敬,朝其行弟子之礼时,玄衣老者也未有半分表示。 祈雨台下,八方石碑前,已或坐或立数十人,寒江城有名有姓的高手大都皆在其中,不时有人承受不住石碑刻字中的神意冲击,口吐鲜血,神色沮丧的退至距离石碑十丈开外的地方。 石碑刻字中的神意只能对十丈之内的人生效,在十丈之外目视石碑上的刻字则无大碍,不虞心神受创。 有人黯然退下,就有人迎难而上,不过于十丈外旁观的武人大多都历经过失败,还留在此处也是心有不甘,或抱着看戏的心境态度。 “咦!那不是回春堂贾掌柜的掌上明珠,艾莉娜吗?她身边的男子是谁?” “带着面具,应该不是寒江城本地人!” “此人当真是好大的艳福,艾莉娜与韩家姐号称寒江双艳,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为之神魂颠倒,欲博一笑而不可得呢!竟然对此人有有笑,极尽温柔。” 祈雨台外围人群忽又嘈杂声响起,随后劈波斩浪也似的向着两侧分开,看着径直往祈雨台方向而去的三男一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的艳羡嫉妒之意显露无疑。 艾莉娜依旧热情如火,即使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见半点女儿家的矜持羞涩,反而眉开眼笑,揽着莫轻歌的左手,漫步前行。 享受着艾莉娜胸前那份动人心魄的细腻酥软,莫轻歌心底也有些无奈,贾府地处城东,若坐马车,一炷香的时间,便可抵达祈雨台,可这黎瑶花这位傻大姐不愿坐马车,偏偏要步行而来,美曰其名,见识风土人情,实则不过是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各种各样的碎嘴零食买了一包! 在这短短的一炷香里,莫轻歌也见识到了艾莉娜在寒江城中的影响力,遭遇了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莫轻歌也没因此寡负美人恩,做出将佳人双手撇开这样大煞风景的事儿! 眼下祈雨台已遥遥在望,莫轻歌也停下了与艾莉娜的谈笑,凝神向着祈雨台的方向望去,目光在刻有“陷”字的高大石碑停留片刻,旋即落在了台顶的玄衣老者身上。 初看之下,已然觉得这盘膝闭目的玄衣老者气度森严,颇为不凡,即使安稳端坐,也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巍峨气象流露而出,暗运心如止水之法,心神顿时化作一面明镜,莫轻歌细细感知之下,更觉神异。 在莫轻歌的感知中,这位玄衣老者一身气机与石台,气流,阴影,尘埃,所有的可见,可闻,可感的一切相处融洽,自然和谐,宛若不可分割的整体,仿佛他就是空中的尘埃,角落的阴影,浮动的气流,就是这方地虚空,自然而然,无懈可击,没有一丝破绽,心中因此不由生出一股高山仰止,不可撼动的微妙感觉。 人高手! 绝对是人高手! 比起斩业这个打了折的人高手,远处高台上的那个玄衣老者给莫轻歌的感觉尤为明显。 何谓人?性命交修,内外相通,与地万物共息,凭虚御风,遨游地! 若那八方石碑上的刻字真如艾莉娜所言,蕴含着一位人高手的武学神意,那这寒江城还真是他的福地。 先是一个修炼太阴真解的女孩,通过真气“双修”让他在初窥仙魔武学日月神鉴的门径,如今又有一位人高手的武学精粹可供参悟。 “这不是艾莉娜姐吗?数月未见,真是越发的动人动人了呢!” 就在莫轻歌心中暗自欣喜之际,一道阴柔低沉的声音自背后淡淡响起。 第四十章 让你三招 艾莉娜的娇躯在这道声音响起的时候,明显的僵直了一下,莫轻歌侧目望去,只见艾莉娜轻抿着红唇,明媚如三月春花的俏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之色,似察觉到了莫轻歌穿透面具的目光,偏过头来,细声低语的开口。 “后面话的那人是寒江城韩家的大少爷韩千川,此人贪花好色,是个彻头彻尾的色中恶鬼,在外养了十几个外室不,还整日流连花街柳巷,祸害良家妇女,数几月,听让他外出办事儿去了,没想到如今竟然回来了。” 话语一滞,艾莉娜颇为懊恼道:“本来人家陪公子出来正开心着呢,不想却撞见了他,真是扫兴!” 莫轻歌笑了笑,艾莉娜前一段话是在为他介绍身后话之人的身份,可后一句话的意思则有些耐人寻味了,不知是在发泄自身的不满,还是在暗示自己一会儿提她挡灾。 心里略作思量,莫轻歌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身后这位衣冠楚楚,与他一样作白衣打扮的韩家公子韩千川。 这位韩公子身材颇高,立在一群魁梧高壮的武者中仍有一种鹤立鸡群,挺拔卓越的意味儿,只是那张敷粉涂脂,阴柔低沉的脸让这意味儿大大折扣! 艾莉娜瞪着一双妙目,不善的看着韩千川,冷笑开口道:“数月未见,韩千川你越长越像一个女人了,脸上的水粉也是越敷越多,叫人见了就恶心。” 韩千川嘴角笑意一凝,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之色,随后“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鎏金折扇,故作风雅的轻摇两下,以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笑道:“艾莉娜每次见着为兄都免不了冷嘲热讽一番,实在令为兄费解,不知究竟是什么地方开罪你了?还望艾莉娜你能够坦言告知,为兄以后改过就是了!” 艾莉娜瞥过头,不耐道:“你开罪我的地方数不胜数……哼,我也懒得与你多!总而言之,大路朝,各走一边,韩千川你以后还是少在我面前出现为妙,省的碍眼!” 韩千川垂眼长叹口气,伤感道:“艾莉娜你对为兄冷嘲热讽,为兄可以不在意,但出这样绝情的话来,可着实让为兄伤心,这般急着与为兄划清界限,可是为了你身旁的这位?” “韩千川你少胡言乱语。”艾莉娜面色恼怒的嗔骂道。 美人薄怒的风情让韩千川看的一呆,回过神来后,继而望向莫轻歌,笑道:“在下韩家韩千川,以往在寒江城中从未见过阁下,不知阁下姓甚名谁,又是那方人士?” 莫轻歌淡淡道:“我不过是江湖无名散人一个,姓甚名谁,怕是了韩公子你也不知道,因此与不,都无关紧要。” 韩千川神情失望的摇头道:“也罢,阁下既然不愿透露姓名,我韩千川也不会行那强人所难之事,只是” “阁下到这祈雨台来,想必也是为了参悟这八座石碑上的刻字,不过这石碑上的刻字蕴含着强大的真意,修为不济者强行参悟,只会伤了心神,不妨就让先我来考校考校阁下,看看阁下是否有参悟这八座石碑的本事,以免伤心费神,落得个徒然无功的下场。” 莫轻歌见他言语客气,却暗含针对之意,那能还不明白,这位韩公子是见着艾莉娜与他举止亲昵,醋海生波,借机寻了个由头便要与他为难。 对此,莫轻歌不惊反喜,自己昨夜在先练气一道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气息还有些浮动,今朝有人甘做磨刀石,助他打磨自身,自是再好不过! “要战就战,何必拐弯抹角,找那么多理由借口。”莫轻歌朗声长笑,随即朝着周边之人道:“诸位若是无意插手,还请退至一边旁观,免得刀剑无眼,伤及无辜!” 四周的武者闻听此言,也怕殃及池鱼,同时又抱着看好戏的意思,不约而同的向着周边退开,给两人腾出一方空地来。 黎瑶花双手拉着艾莉娜与江清月退至一旁,神色兴奋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江清月对黎瑶花的性情还算了解,倒也并不如何惊讶,艾莉娜却是奇道:“韩千川这家伙虽然常年沉迷酒色,可人却不傻,此番既然主动挑衅,必是有着几分本事的,难道你就为莫公子担心么?” 黎瑶花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嘻嘻笑道:“那家伙本事大着呢!艾莉娜,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只管好生看着那个韩千川是如何出丑的!” 艾莉娜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莫轻歌两人,不由哑然失笑,遂不在言语,同样凝神望向场中! 凝视着韩千川,莫轻歌风轻云淡道:“韩公子请吧,本人先让你三招,三招之后再行还击。” 韩千川眼神微沉,哂笑道:“让我三招?阁下还真是拖大呢!难道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莫轻歌悠然笑道:“是大话,还是真有本事,韩公子你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再下去,会让莫某以为韩公子怯战,不敢出招哩?” “哼!自讨苦吃,一会儿败的太难看,可怨不得旁人!” 阴柔低沉的嗓音骤然变得冷冽起来,韩千川嘴角噙着一抹森冷笑意,全身功力不住催发,双道诡秘的紫红异芒透眼而出,鎏金折扇当胸一横,如作刀使的一击拖拉横斩,速缓如老牛拉车,可透扇而出的气劲却好似刀劈斧斩,凌厉至极! 场中不乏有寒江城的武人,见韩千川起手便已是如此声势,眼中尽皆流露出诧异之色,平时只知韩家大公子沉迷酒色,万万没想到其竟会有如此精湛的修为。 面对横扫过来的凌厉气劲,莫轻歌浑身衣袂拂扬,竖手立掌,如同刚刚出鞘的神锋,流转着玉辉冷芒,随后不沾半分烟火气息的顺势劈下。 竖劈对横斩!莫轻歌右掌无伤无碍,而那道凌厉至极的气劲却“嗤”地一声,溃散四溅,在莫轻歌身前地面留下一道道深刻的印痕! “第一招!”莫轻歌淡淡道。 见让自己凝重失色的一击被莫轻歌轻描淡写的破去,围观的武者不由面面相觑,对于莫轻歌这里已然有了敬畏之意,在无人觉得莫轻歌适才所言是空口大话了。 此人果然有些门道,看来留不得手了! 韩千川微眯起的双眼中透着凝重之色,手中的鎏金折扇开始晃动起来,其速时快时慢,其势或重或轻,端的是变幻无方,刹那之间,便有无数扇影幻化而出,自上下左右,不同的位置方向,朝着莫轻歌重重笼罩而去! 无形的压力不断迫来,莫轻歌不为所动,心神瞬间沉凝,化为一轮明镜,下一刻,在莫轻歌眼中,四周的一切景象豁然明亮,随之缓慢下来,气流的流动,尘埃的漂浮,可见以及不可见的一切,无不映照于心。 莫轻歌五指并拢,作莲苞状,在万千扇影临身压来的瞬间,方才似缓实疾,盛开绽放,十数道蕴含阴阳之气,深谙刚柔之变的指劲溢散飞出,没入那铺盖地的扇影中。 “噗噗噗”的连续闷响中,那些扇影如同夏日泡沫,来的快,去的也快! 韩千川连数三步,一张俊脸忽红忽轻,数转之后,方才恢复成原来的苍白脸色,神色不定的望着莫轻歌,他这一招“乱花渐欲迷人眼”,有着轻重缓急四种变化,每一种变化都紧接着另一种变化,进而演化出无穷之变! 可对方好似洞悉了他扇法中所有变化转圜之间,那微不可查的停滞间隙,以阴阳刚柔四种指劲,见缝插针,破了他的“乱花渐欲迷人眼!” 韩千川神色微沉,手中鎏金折扇“啪”的一合,带着一点红光,朝着莫轻歌遥遥点来。 “一支红杏出墙来!” 扇尖上的红光随着折扇往前递进,好似流水一般荡漾开来,无数身披薄纱的娇媚女子幻化而出,眼波流转,玉臂轻舒,向着莫轻歌投怀送抱而来,诱人的朱唇同时微张轻启,娇吟轻哦,发出诱人的靡靡之音,挑逗勾弄着莫轻歌的原始欲火。 莫轻歌那水平如镜的心神,也不由为之泛起了点滴涟漪,可下一刻,就又回复平静! “这一招倒有些看头,有些意思,不过却也难不倒我!” 扬臂抬手,莫轻歌食中二指并在一起,向前点去,灼烈如火的指劲自指尖溢出,然而却非是直线溅射,而是循着一种圆润轨迹缓缓转动,形成一道煌煌大日,绽放出夺目耀眼的赤红光芒以及令人窒息的高温。 空气如同翻滚的沸水,疯狂涌动,热浪四溢! 这一指融合了太阳真解以及惊神指法中大暑一式的精义要旨,虽是草创,神意并不圆满,可牛刀试之下,依旧展现出不凡的威能。 在这一指之下,那些美女幻象好似雪遇朝阳,美艳的皮肉迅速消散溶解,须臾间便已不复存在。 破开幻象之后,那道灼热指力不减分毫,径直向着韩千川而出,韩千川见状,惊惧交加的怒喝一声,不住的提运功力,以扇面为盾,横在身前! “嗤嗤嗤”的声响中,指力穿透了韩千川附着在鎏金折扇上的真气,在扇面上破开一个洞,长驱直入,落在了韩千川的身上。 凄厉的哀嚎声中,韩千川身子倒飞而出,半边衣衫为灼热指力焚毁,裸露在外的肌肉一片焦黑,脸上闪过异样的红潮,韩千川“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 鲜血溅在地上,飘起缕缕热气白烟! “韩公子,三招已过,接下来,该换我出招了!” 第四十一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韩千川生性风流,夜夜莺歌燕舞,无女不欢,其尤好处子之事,在寒江城中人所周知,不过,这一切都只是韩千川刻意营造的假象,以此为烟雾,好修行得自魔道密宗合欢宗的上等采补之法摄阴宝典! 如今年方二十有四,便已有先后期的修为,在韩家之中,也仅此于韩家之主韩万乘,以及二长老韩万山。 常年浸**色,韩千川也深好此道,寒江有双艳,其一便是其同父异母的妹妹韩千灵,其二则是回春堂贾掌柜之女的艾莉娜,韩千川纵有色心,也没那染指自家亲妹的色胆。 因此,与韩千灵齐名的艾莉娜就成了韩千川心中的禁脔,特别是艾莉娜身上那股有别于中土女子的异域风情,让他情有独钟! 韩家是寒江城首屈一指的世族,深深知道,贾豁这个貌不惊人的回春堂掌柜,其背后隐藏着极为巨大的能量,韩千川为此有所忌惮,故而倒也没对艾莉娜用强,至于寒江城中那些觊觎艾莉娜美色,别有意图之人,绝大多数都会在第二莫名消失,尸骨无存。 做了多年“护花使者”的韩千川,早已将艾莉娜视为自己的女人,没想到仅是一次外出,回来就看见艾莉娜与一陌生男子举止亲昵,想象力丰富的韩千川,甚至联想到了艾莉娜与这陌生男子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旖旎情景,如何能不妒火中烧? 适才见莫轻歌声色清冽,料想年岁应该不大,韩千川自忖同辈之中,自身也是佼佼者的存在,除了大宗嫡传,少有人能与其抗衡,因此也就想寻个由头,将莫轻歌弄死弄残,没想到却意外的踢中了铁板。 如今闻听莫轻歌的话,韩千川强行压下体内伤势,冷笑道:“若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呢!” “那我就陪你多玩一会儿,看看结局究竟如何!”莫轻歌轻笑一声,漫步跨出,拖出长长的虚影,须臾之间,便已来到韩千川的身前。 骈指为剑,无坚不摧的破煞指力乍现,凝而不散,化作一道三尺长短,剑芒也似的璀璨虹光,向着韩千川脖颈径直划去! 指力尚未临至,韩千川已然感到脖颈生寒,心惊之余,连忙撤身后退,差之毫厘的避过这刎颈一斩,同时手腕一转,执着鎏金折扇,点向莫轻歌心口要害。 莫轻歌以指代剑,荡开韩千川这一击点刺,旋即剑势一变,时而如金风细雨,柔润无声,时而如长江大河,浩荡雄壮,须臾之间,又精雕细琢如蝇头楷,极尽妍媚,转眼之后,又酣畅淋漓似狂草乱书,恣意洒然! 玄水峰一脉的金风细雨剑,大江东流剑,以及左丘惜寒年少游历时所得的楷,狂草两剑,共计四种剑法,循环交替,挥洒写意的铺展开来,直如一片连绵光影,倾泻而出。 在这密如急雨的攻势下,韩千川守多攻少,手中鎏金折扇忽开忽阖,拨扫点打中暗蕴无数惊奇妙招,化作一道道如封似闭的扇影屏障,将虹光剑影阻拦在外。 两道模糊人影在场中腾挪移动,劲气飞溅,“铿锵”之声不绝如缕! 围观的武人瞧的目眩神迷,只觉得两人一招一式无不精妙至极,不由暗自设想,若是自己以身相代,又能坚持几招? 此时此刻,韩千川看似与莫轻歌旗鼓相当,难分轩轾,实则有苦自知,对方那凌厉指力发出的气劲,专破内家真气,纵使自己不断使用独门的斜劲之法,仍有许些散碎气劲沿着鎏金折扇冲入体内,经脉血肉如遭刀割,疼痛难耐,如此下去,再过十数招,自己这手就得废掉不可! 除此之外,韩千川明显察觉出眼前之人的剑势,随着时间推移愈发醇厚,四种剑式转圜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有融为一炉的迹象! 这是在拿我韩千川当磨剑石吗? 一念至此,韩千川心中不禁惊怒交加,猛地爆喝一声,手中鎏金折扇作判官笔来使,抖臂狂点急刺,化作万千残影飞出,悍然迎向那连绵光影。 莫轻歌顺势而为,使起金风细雨剑来。 金风肃杀,细雨无声,杀机似有若无,剑气绵绵无尽,在挡下鎏金折扇的快点急刺之余,见缝插针,寻隙而入,在韩千川的手上,胸前,开出数朵凄艳血花。 韩千川闷哼一声,以身上数道剑伤为代价,脱离了莫轻歌剑势的笼罩范围,身影飘忽连闪,形如鬼魅般倒掠而去! “逃得了?” 莫轻歌哂笑一声,笑声中不无讥嘲之意,旋即漫不经心的扬指一挥,指上那道凝而不散的破煞指力顿时化作一道飞虹匹练,恰似浮光掠影,惊鸿一现,射向韩千川下一个落脚之处。 “噗”的一声,韩千川的胸口爆出一团血雾,无坚不摧的破煞指力穿胸透背,如入朽木腐土一般轻松简单,韩千川面色浮现出诡异的潮红之色,随即一口鲜血喷出,其间还夹杂着细碎的内脏碎片。 接连遭受重创,顿觉颜面扫地的韩千川双眼赤红,怒急攻心,全力催发真气,伤口中溢出的鲜血瞬时挥发成雾,向着鎏金折扇汇聚涌去,鎏金折扇受血雾浸润,焕发出朦朦血光,透着叫人不寒而栗的凶戾萧杀之意。 “我花开后百花杀!” 随着韩千川手中鎏金折扇徐徐展开,一朵凄艳诡谲的血色彼岸花在空中绽放,周边武者虽然相距近十丈开外,可仍旧受到了那彼岸花上的杀意冲击,只感觉手足冰凉,四肢僵硬。 随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随风飘来,那朵血色彼岸花也越来越近,首次见识到这般魔功邪法,莫轻歌不禁眼前一亮,顿感大开眼界,心中遂不再有半分松懈怠慢之意,食中二指一并,扬指点出。 冰冷萧杀的指劲破空而出,周遭气流受指中寒意激荡,化作贬肌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起,地面“咔咔”作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铺上一层冰晶寒霜。 萧杀对萧杀!寒气与血气交织,终是带着冻结一切生机的森寒指劲更深一筹,将血色彼岸花上的杀机冰封冻结。 寒风鼓荡中,血色彼岸花寸寸枯萎凋零,紧握在手中的鎏金折扇“哐当”坠地,韩千川身形踉跄的连退数步,全身上下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面色青白,犹如死人,身上的气息更是萎靡到了极点,似有似无! 黎瑶花望着已无再战之力的韩千川,嘟着红艳嘴,大感失望道:“这姓韩的主动找事,原本还以为他手底下有些过硬的功夫,谁曾想如此不济事,三招两下,就支撑不住了,真是没用!” 艾莉娜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其实从方才的出手来看,韩千川这人虽然品性不怎么样,可一身修为却是直逼寒江城十大高手,败的这般凄惨,也是莫公子修为太强而已!” 闻听美人这番见解,身旁的武者也是附和连连,大肆恭维,像韩千川这样的人,除却邪魔两道之外,倒没几个人会对其产生好感,大多都是鄙夷厌恶! “哪里来的野子!竟敢伤我韩家的人?” 就在此时,一声爆喝声骤然响起,如平地焦雷,压过全场,震的场中武人两耳嗡鸣,耳膜刺疼。 艾莉娜听见这道略显熟悉的声音,不禁花容失色道:“是韩家家主韩万乘!寒江城中,仅次于城主凌冲霄,神州商会疯道人的第三高手!” 莫轻歌双目微阖,抬眼往外看去,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奈而又兴奋的笑意,十大狗血剧情,今日让他一连遇上了两个,先是争风吃醋,这回又要上演打了的,来了老的! 不过从方才的喝声来看,此人修为相当了得,尚在萧东庭之上,胜过韩千川不知凡凡。 正好! 我刚才还嫌韩千川这块磨刀石不够硬呢!这会儿就换了个够硬的上场! 第四十二章 技差一招 哗哗哗的衣袂破空声随风传来,只见得一位身形魁梧,面容硬朗的紫袍中年犹似大鹏鸟般横空飞掠而来,气势雄壮凌厉,令人侧目,莫轻歌凝神朝其望去,正好迎上紫袍中年那双如焰如炬的摄人目光。 “你就是寒江城中,仅次于城主凌冲霄,神州商会疯道人的第三高手,韩家之主韩万乘?” 适才在来祈雨台的途中,艾莉娜曾为莫轻歌详细介绍过寒江城十大高手的名讳,称号,以及武功。 韩万乘此人位列第三,凭借家传绝学憾世拳经纵横一方,罕逢敌手,被江湖中人送了个“憾山动岳”的霸气绰号。 身子落在一根蟠龙石柱上,韩万乘横目瞥了一眼模样凄惨的韩千川,面色微寒,冷然开口:“正是韩某人!臭子你既知我名,当知道韩某人出手非死既残,从不留情,识相些,就乖乖束手就擒,任凭发落!” 莫轻歌嗤笑一声,摇头微哂道:“在下清楚韩家主的名讳,也只是想知道待会儿自己的手下败将是谁,那曾料想韩家主不明其意,叽里呱啦了一大堆废话,未见半点高论,尽是些惹人发笑的荒诞之言!” “枉费在下刚才还将韩家主你视作勉强可堪一战的对手,如今看来,却是要重新估量一二了!” 闻听莫轻歌的微哂之言,韩万乘神色阴沉的冷哼一声,厉声开口道:“韩某人嘴上功夫不及你,也难得再与你废话,今日你伤了我儿子,事情万万不能善了,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袍袖鼓胀,衣袂飞扬,韩万城蓄满真气的双拳猛地隔空击出,两道磨盘大的凝实拳罡瞬间破空而去,空气嗡鸣震荡,次第炸裂爆开,掀起圈圈肉眼可见的气浪,直有石破惊之势! 单从韩万乘这起手一拳来看,莫轻歌就深知对方不仅有着先圆满的高深修为,拳法更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丝毫不敢有所保留,一身玄功不住的运转催发,霎时间,莫轻歌全身莹润透明如冰玉,且有朦朦寒气升腾而起,赤烟霞云绕身旋转,景象蔚为奇异,恍若降世仙魔! 双袖揽空一卷,两股恐怖绝伦的吸卷之力乍然显现,好似两头饕餮巨兽在吞吐地,不过短短须臾片刻,便将方圆十数丈内的空气抽吸一空。 在连绵不绝的尖锐啸鸣声中,两道风涡气劲盘旋升腾而起,带着如雷鸣般的轰隆闷响贯空而去,声势骇人至极! 万众瞩目之下,凛冽拳罡与风涡气劲碰撞在了一起。 “轰隆”一声震巨响之后,气劲如波纹涟漪般荡漾起伏,溃散开来,白石地面被四处乱溅的气劲打的石屑纷飞,坑坑洼洼的连成一片,犹如灾之后的惨烈现场。 某些离得较近的武者,只觉得气劲扑面如刀割,骇然色变之下,纷纷提气运功,或是祭出刀剑,或是抬掌击拳,将这些紊乱气劲卸开挡下。 混乱的人群中,有两道高瘦人影倏然飞出,落在身受重伤的韩千川身边,其中一人将韩千川架起,身影飘忽如鬼魅,几个闪烁腾跃之后,就退回了人群,另一人则负责殿后,双袖交叉拂动,挡下散碎的气劲。 对此,莫轻歌毫不在意,双眼紧紧盯着韩万乘,一瞬不瞬,悠然开口:“韩家主手上的功夫果然是要比嘴上的功夫硬朗许多呢,不过既然你打定了主意,要与在下手底见真章,那么在下也只好勉为其难,叫韩家主你败的口服心亦服了!” “只怕你还没那个本事!” 嘿然一声冷笑,韩万乘的身影突兀的消失在了蟠龙石柱上,然而在莫轻歌的眼中,却有一只古铜色的拳头不断的凸显扩张,在视野中越来越大,迅疾如流星坠地,雄壮如外来峰! 眼见着这快的不可思议,强的不可理喻的一拳就要捣穿莫轻歌的胸腹,一旁观战的艾莉娜不由吓得素手掩唇,惊呼出声,黎瑶花与江清月两人也是一脸的紧张焦虑之色。 千钧一发之际,莫轻歌那似无暇美玉的双手一上一下,往中一合,似垂地升,将这阳刚猛烈的一拳夹在其间,不得寸进! 韩万乘神色骤然一变,此刻在他的感应当中,对方双掌之间似蕴藏着至阴,至阳两股真气,阴阳真气循环相生,好似一轮大磨,自身雄壮如山的拳劲不断为其消磨减弱,心中微讶之余,韩万乘换气提气,左拳就要顺势轰出! 莫轻歌似乎早有所料,在韩万乘左拳将出未出,真气转合之际,开口长啸一声,双手随之往前一推,磅礴气劲如山洪决堤,汹涌澎湃,一泻千里。 韩万乘猝不及防之下,只得运起护体真气,可仍旧被这汹涌气劲携卷包裹,迫于无奈的向后连连倒退。 眸中寒光一闪,莫轻歌身躯向前一倾,似壶公缩地成寸一般,横跨数丈距离,右掌高举如刀,朝着韩万乘头顶轻飘飘的劈将斩落,“嗤啦”一声裂响,沿途空气被莫轻歌的掌锋豁开,朝着两侧排开散去。 气透三尺,势罩三丈! 凌厉至极的锋芒,让韩万乘有种被其一刀两断的恍惚错觉,当下一咬舌尖,提聚精神,左脚同时猛地一踏地面,入地扎根,稳住身形,右手则如巨神抬臂,横亘于头顶之上,险之又险的架住了莫轻歌这一击足以切金断玉的刀掌。 “砰砰”的爆裂声响起,韩万乘脚下地面似不堪重负,轰然崩裂塌陷,细密的裂痕如若蛛网一般向着周围蔓延开去。 莫轻歌眼神微不可察的一沉,适才他那一击刀掌,像是斩在了高山巨岳之上,强大的反冲之力震的他气血翻涌,整条右臂几乎麻木! 韩万乘眼下同样也不好过,右臂肌肉如遭刀割,刺疼难耐,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森寒如冰的至阴气劲侵入体内,冻结血肉,迟缓真气。 一击不成,莫轻歌薄唇微抿,蓦然间收回右手,左手随即撮掌如刀,拦腰横削而出,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击刀掌,不含任何机巧变化,实际已臻至大巧若拙的绝妙境界,寄神奇于腐朽之间! 韩万乘瞳孔紧缩,只觉得对方这一击刀掌真是妙至毫巅,似有还无,似近还远,除却格挡招架一途外,任何闪避退让之举,都会将自身置于对方的刀锋之下,遂不避不让,五指握拢,重重轰出。 这一拳,速度慢如蜗牛,劲力却沉凝如山,更加诡异的是,如此慢的一拳,竟然一反常态的后发先至,予人一种无比矛盾的惊异落差。 平地惊雷炸响,劲气滚滚,掀起一阵凛冽如刀的劲风! 拳掌乍分既合,双方竭尽所能,于周身三尺之间行大刀阔斧之事,拳来掌往,腿脚相击,风雷之声轰传不绝。 莫轻歌招式飘逸灵动,优雅姿态中,森冷杀机暗藏密伏,与之相反,韩万乘的拳法大气古拙,每一拳,都带着拔山携岳的无边霸道。 两道人影不断在场中腾挪移动,带起道道残影,好似十余人在同时搏斗厮杀一般,让一旁观战的武者看的眼花缭乱,目眩神驰! 酣畅淋漓的搏杀,让莫轻歌不禁连呼“痛快”,一身战意不住的往上攀升,心神却是不断的向下沉凝,澄净通透,如一轮无瑕明镜,别人拳法中的精妙所在,自身拳掌爪指间的破绽之处,无有遗漏,尽皆映照于心! 对于韩万乘以气摧力,以形助势的拳法精髓,莫轻歌已窥得一二精妙! 须臾片刻之后,韩万乘骤感压力剧增,敏然发觉对方拳爪掌指上的功夫,有了显著的提升,越发的精奇圆润,好似羚羊挂角,无始无终,无迹可寻。 忽然,惊鸿一瞥之间,韩万乘发现对方出招变化之间,竟隐隐含有自身拳法中的部分精要夹杂其中,见得如此状况,韩万乘心下顿时恍然,又不禁骇然。 韩万乘也是老于江湖之辈,自然知道世上总有那么一些骄人物,不世英杰,惯于以战养战,于生死搏杀之中,寻找契机灵感,更不乏以身试法之人,亲身体会敌人招式中的精妙之处,并纳为己用,与自己所学融为一体。 难道难道眼前这人就是这么一个怪胎不成? 心念至此,韩万乘又是嫉妒,又是钦佩,更有着浓浓杀意萌发显露,出拳越发的老练毒辣,招招不离莫轻歌要害位置。 莫轻歌生就是那种越战越强之人,每一次险恶厮杀对他而言,都不亚于一场饕餮盛宴,是他修为实力精进最重要的奠基石。 如今韩万乘出招越狠,用力越强,莫轻歌反击的力度就越大,最后索性放开身体本能,身随意至,心止神行。 拳砸,掌劈,爪撕,指点,肘击,肩撞…… 身体每一寸皆化为搏杀利器,一招一式无不马行空,神意通达,原本十分威力的招式,硬是被其发挥出十二分的威力来! 势如风起,招如云涌! 铺盖地的攻击让韩万乘左挡右格,疲于应付,渐渐显露衰败颓势,至阳至阴,两股极端真气更让其时而如坠冰窟,时而如入火炉,可谓苦不堪言,起初还能凭借浑厚真气抵御,可如今却是渐渐有些不支起来。 浑圆无缺的拳法也于此刻出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破绽。 “韩家主,承让了!” 莫轻歌眼中精光吞吐闪烁,高笑声中,右手掌锋一横,单刀直入,切向韩万乘的中宫要害,韩万乘神色一惊,连忙挥拳拦截。 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淡笑意,行至半途的掌锋忽然向下一垂贴韩万乘的下侧拳锋,以四两拨千斤之法将他的右拳往上荡开了些许。 沉肩侧身,避开韩万乘这偏差一拳,莫轻歌那趁势探入中宫的五指挥舞一转,舒展如兰花,柔弱无力的印在了韩万乘的胸膛上。 闷哼一声,韩万乘如遭雷殛,身躯巨震,不可抑制的倒飞而出,触地卸力的脚尖在地上划出一条数丈长的沟壑! 眼见韩万乘嘴角淌血,不幸输了一招,场中围观的武者“咝”地一声,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腰挎短刀,瘦如竹杆的汉子脸露惊容,失声喃喃道:“韩万乘可是寒江城第三高手,除了稍逊凌冲霄和疯道人一筹外,难逢敌手,如今却在最擅长的拳掌功夫上输了一招,这这面具青年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厉害?” “老夫在寒江城中呆了三十年,却从未见过此人,想来应该是来自其他地域的青年俊彦!” 话的是一个须发尽白,脸上皱纹横生的老江湖。 某个手持布幡,上书“铁口神断”四字的邋遢老道手拈白须,神色自得道:“老道我有一项秘术,能透骨观人,据老道所见,这面具青年的骨龄绝对不过双十之数!” 一语落下,瞬时激起千重浪,再掀一片哗然! 有青衫男子震惊道:“怎么可能?不满二十岁就有如此修为,这面具青年莫非是四大世家,玄道十二的嫡系传人不成?” 环抱长剑,一位风霜满面的剑客嗟叹道“机阁即将出世,重开地人三榜,以此子的修为来看,必定能名列人榜骄,届时一朝成名下知!那像我辈,碌碌无为数十载,一事无成,唉……” 听着周围武者议论纷纷,气息萎靡,靠人扶着才能勉强站稳的韩千川神色阴沉,眼中的怨毒与嫉恨之色几乎凝如实质。 韩万乘面色同样也不太好看,铁青着一张脸,双拳握的“咔咔”作响。 谣言这东西向来是越传越夸张,被这些观战之人一传,到了明,指不定就成了寒江城第三高手韩万乘被无名的面具青年一招击败,届时,他还有何威严名誉可言? “闭嘴!” 一声暴喝如雷响,韩万乘冷目似电,扫过人群,刚刚还长吁短叹的一众武者顿时噤若寒蝉,垂首低头,不发一言! “臭子,有些本事啊,刚才是韩某马虎大意了,才让你子侥幸胜了一招!不过这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知耻而后勇,韩万乘目光灼灼,一步踏出,地面轰地一颤,一股雄浑如山,沉凝无比的气势拔地而起,每一步都好似巨山在腾挪移动,场中之人无不觉得胸口沉闷,如若压着一块千斤巨石,难以呼吸。 浑厚迫人的气势让莫轻歌心神一凛,不由气凝神聚,严阵以待!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就在这时,一道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淡淡响起,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够了!” 第四十三章 问鼎榜首之心! 疏淡的语气似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魔力,叫人心悦臣服,不敢有一丝半点的违逆之心,莫轻歌与韩万乘两人闻言,亲不自禁的散去了刚刚提聚起来的真气。 面对如此神乎其神的手段,莫轻歌心中不免骇然不已,循着声音传来之处望去,只见祈雨台上,鹤发玄衣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眼,其目光浑浊无神,与寻常老人无异,可当这双目光投注在身上时,莫轻歌却生出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 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仿佛并非是来自于祈雨台上的玄衣老者,而是来自于整个地虚空,四面八方似有千万双无形的眼睛在凝视着他,莫轻歌顿时有种赤身裸体,一切隐秘无所遁形的错觉! 直至玄衣老者眼帘微垂,缓缓的收回目光时,这种感觉方才消失不见! 玄衣老者语气平静,淡淡道:“参悟老夫留下的八字碑可以,不过若是要打生打死,就给老夫滚到一边去分个胜败生死在回来!” 六未曾动过分毫的玄衣老者,突然开口话,语气间隐含怒气,场中武人摄其威势,纷纷停嘴闭口,议论声霎时消散不见,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是晚辈失礼了,还请前辈见谅则个!”韩万乘面色数度变幻,最终还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行压住怒气,弓背拱手,毕恭毕敬的朝着祈雨台上行了一礼! 玄衣老者对此,不仅没有半分喜色,反而轻哼一声,怫然不悦道:“老夫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俗世中的繁文缛节,更何况你这辈所言还是如此的言不由心,哼!扰了老夫的清净,自个儿走吧,在老夫未曾离开此地之前,你这辈就不用来了。” 挂在脸上的恭敬笑意一僵,韩万乘的面色在一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玄衣老者此言,无异于是在宣告他与八字碑上的造化无缘了。 先前五日,韩万乘每日都会来祈雨台参悟碑上刻字,于“震”字碑,“破”字碑上获益良多,受益匪浅,因此,才发急信将远在他乡的韩千川召回,为的就是不愿让自家长子错过这样难得的机缘。 如今,他与这样的机缘失之交臂不,长子也深受重伤,无缘参悟石碑上的神意,更念及玄衣老者只过让他不用再来,言罢便阖目闭口,对那戴着面具的臭子却是只字未提,实在有失偏颇! 心中愤恨难平,韩万乘目光如刀,既凶且狠的瞪了莫轻歌这罪魁祸首一眼,一副恨不得把生吞活剥的模样。 莫轻歌见状,报以一笑道:“韩公子连中在下数击重手,如今伤势委实不轻,韩家主只需将其带回去,运功替其疗伤,再以辅以药物调理,不定康复痊愈的可能,若是还有闲情逸致与在下干瞪眼,保不准韩公子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韩万乘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之中,由人扶着,身躯仍旧颤颤巍巍,气息更是萎靡到了极点的韩千川,不由冷哼一声,道:“老夫记住你了,今日之赐,他日必有厚报!” 莫轻歌洒然笑道:“在下重来不怕被人惦记着,更不怕麻烦,韩家主若想寻在下的晦气,在下恭候大驾就是,不过希望韩家主在寻在下晦气之前,最好先将自己的棺材板准备好!” 面色愠怒,韩万乘自忖口舌争锋远远不是莫轻歌的对手,在这般纠缠下去,也是自取其辱,想起今日之事,定会传扬出去,成为他人差钱饭后的笑料谈资,韩万乘更觉颜面扫地,声誉毁于一旦,一张脸更是铁青无比,转身拂袖,瞥了一眼扶着韩千川的两名韩家子弟,冷喝一声。 “回府!” 见事情儿这般虎头蛇尾的结束,围观的武人心中不觉有些失望,可大抵上还是十分高兴的,除了连续见到两次高手对决,大开眼界,不虚此行外,亲眼看见在寒江城中横行霸道已久的韩家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更是觉得快意无比! 韩万乘四人离去之后,一些武人不禁围上前来,或是恭维奉承,或是攀谈交流,其目的,左右不过是想与莫轻歌这位奇峰突起的青年高手结下交情,混个脸熟,当然也有个别好武之人,希望莫轻歌能不吝赐教一二。 对此,莫轻歌一反与韩万乘交手时的恣意狂放,神态谦和的一一应付过去,对于那些讨教武学的,莫轻歌则承诺三日后,可去回春堂贾掌柜的府邸上寻他。 足足盏茶功夫过去,围着莫轻歌的人群方才渐渐散去,江清月三人联袂上前,男扮女装的黎瑶花叉着蛮腰,吃味道:“这回你的风头可是出大了,刚才被人吹捧一番,现在是否觉得全身舒坦,快飘上了?” 莫轻歌双臂舒展,伸了个懒腰,笑道:“听你这么一,似乎还真有那么一点,难怪风头正东西这么多人喜欢抢着出唔,看你一脸羡慕的模样,要不下次再有出风头的机会,我不争不抢,让你好啦。” 黎瑶花拍手道:“算你还有些良心,等姑奶奶恢复了实力,像这种出风头的事儿姑奶奶就一个不落,照单全收,半分机会也不给你,嘻嘻” 黎瑶花的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完全没有发觉自身到“姑奶奶”三字时,江清月那不断响起的示警咳嗽声! 眼见黎瑶花夸夸其谈,对于江清月的示警没有半点心领神会,艾莉娜不禁掩唇轻笑道:“江青姐姐,其实你不用再提醒姚华姐姐啦,你们一身男儿打扮,虽然瞒得过寻常人,可是瞒不过艾莉娜哩,至少,艾莉娜还没在那个男人身上闻到过女儿家特有的香气呢!” 经由艾莉娜这么一,黎瑶花方才惊觉自己一时嘴快,漏了嘴,俏脸一红,罕见女儿情态的吐了吐香舌,随即有些心虚的瞅了江清月一眼,江清月此刻脸上则是略显尴尬,江青与姚华这两个名字,正是她与黎瑶花女扮男装时的化名。 江清月秀目一转,落在莫轻歌身上,将脸上的尴尬之色卸去,笑道:“此前两次均是无缘一见莫公子的身手,如今一见,才知莫公子修为竟然如此之高,堪称世所罕见的骄人物,数月之后,机阁现世之日,就是莫公子你登榜提名之时,清月在此先提前恭喜你啦!” 对于机阁封阁避世的典故,莫轻歌也是略知一二,百年前,两朝之争席卷下,中土神州排的上号的势力或主动,或被动的卷入了这场旷日持久的争斗中,各自挑选一方站定,唯有机阁选择两不相帮,超然物外,直至后来,夏皇踏破东周帝都冕京后,曾与机阁主有过一次会晤。 会晤内容,除当事者之外,下无人得知,而在这次会晤之后,机阁主宣布机阁封阁避世百年,百年后,重开地人三榜。 算算日子,距离机阁现世,只余下数月时间,地人三榜重开,榜暂且不提,地榜以及人榜必定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其间更少不了腥风血雨,毕竟登榜之人,谁不是傲骨嶙峋的骄人物儿,怎容得他人立于自身头顶之上? 至少莫轻歌不会如此! 念及能与各路登榜骄一较长短,争夺那人榜魁首位置,莫轻歌不禁热血沸腾,战意勃发,受心念影响,莫轻歌不掩心意的爽朗笑道:“登榜提名不算什么,将各路骄挑落下马,摘下人榜魁首之名,才是莫某的目标!” 江清月闻言浅浅一笑,笑而不语,在她看来,人榜一百零八把交椅,莫轻歌要占据其中一把交椅不难,可要想杀败各路骄,坐稳头把交椅,却是千难万难。 盖因这方世界之大,无人能清道明?除却中土神州之外,尚有东海群岛,西域百国,南疆万山,北漠王庭,以及无数异域,才人物如过江之鲫,妖孽怪胎更是层出不穷! 谁可同辈称无敌? 数十年不过一人! 败尽同辈无敌手,问鼎人榜第一人,起来固然是豪情万丈,叫人热血沸腾,可真要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不比登易! 第四十四章 参悟“陷”字碑! 与江清月理性内敛的性子不同,艾莉娜见莫轻歌负手而立,自有一股睥睨下的昂扬自信,不禁俏脸微红,眼中满是憧憬之色,大庭广众之下贴上火辣动人的娇躯。 “公子真是好气魄呢!那艾莉娜就拭目以待,亲眼看着公子是如何大败四方骄,夺得魁首第一的!” 胸口被两团酥软柔腻的事物抵着,低头便瞧见了艾莉娜好似盛满一江春水的深邃蓝眸,莫轻歌不禁对着金发佳人的热情火辣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伸手揽过艾莉娜仅堪盈盈一握的纤腰,凌空晃荡数圈,看着金发佳人霞生双颊,笑道:“有艾莉娜盯着,这人榜第一的位置我是拿定了,若不如此,岂非有负佳人厚望? 不过,这次我替艾莉娜你挡下一桩麻烦事儿,为此还得罪了韩家,艾莉娜该如何谢我?” 妙目滴溜溜的一转,艾莉娜笑道:“谢自然是要谢的,要不这样吧,艾莉娜给公子生个公子,让公子一身玄功后继有人怎样?嘻嘻” 莫轻歌神色一怔,将艾莉娜娇躯轻轻放下,洒然笑道:“艾莉娜可是在与我开心玩笑呢?” “唉,被公子看出来了呀,人家还以为公子会当真哟。”艾莉娜莹白贝齿轻咬樱唇,玉容略显颓丧,旋即又“噗嗤”一声,嫣然笑道:“其实当真也很不错呢!公子不妨考虑考虑。” 莫轻歌哈哈一笑,与这风情独特的金发佳人闲聊一阵,直至战斗之后,紧绷的神经松软下来,精气神恢复巅峰状态,旋即又与黎瑶花与江清月了两句闲话,方才告别艾莉娜的温软香怀,径直向着祈雨台下的石碑而去! 醇酒美人,固为其所好,可与之相比,石碑上那人宗师一生武学精髓的吸引力无异于要更胜一筹不止。 正对莫轻歌的是一座“陷”字碑,石碑人数不多,寥寥三人而已,莫轻歌不禁心生疑虑,适才他与韩万乘父子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这些人却丝毫也没受到影响,要么是心神完全沉浸在石碑上刻字显露的神意之中,无暇分心其他,要么玄衣老者手段玄奇,将他们的争斗隔离在外,以至于这些人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步入石碑十丈范围内时,莫轻歌仿佛进入了另外一方地,空中充满了一种不可言,不可语的玄妙气息,石碑刻字上的神意几乎凝如实质,让人忍不住一窥究竟。 祈雨台上的玄衣老者眼开一隙,注视着的莫轻歌,冷肃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一抹笑意,道:“娃娃,你很不错!” 被人称为娃娃,莫轻歌心中多少不适应,可念及人宗师远超俗世凡人的两百载寿元,这玄衣老者指不定与曾祖同辈,倒也未在此处多做计较,反而洒然笑道:“敢问前辈,你口中的不错,不知是指的晚辈那个方面?修为?还是女人?” 玄衣老者笑意更深道:“你这娃娃果真有趣,世上可没见着能有几人敢与我这般话。” 莫轻歌不急不缓,慢条斯理道:“前辈是人宗师,末学后生见了前辈高人,自然是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心奉陪着,生怕触了前辈高人的霉头,哪里还有闲心想晚辈这样趣话?” 一挑霜雪也似的白眉,玄衣老者诧异道:“那你这娃娃又为何敢?” 那是因为有韩万乘这个前车之鉴在啊! 莫轻歌心中暗叹,面上却是笑道“观前辈言行,晚辈可知前辈定是那种不拘泥于世俗理法之人,在前辈面前若是一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模样,反而会令前辈不喜,再,晚辈也做不出那副奴才样儿,前辈高人固然可敬,却绝不可畏,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习武之人若存了畏惧之心,休第一,第二也做不成了哩!” 玄衣老者眼前一亮,抚掌道:“这话得好!武者就是要无所畏惧,老夫刚才听你这娃娃要做人榜第一,便已对你颇有好感” 言语一滞,似被勾起了往事回忆,玄衣老者沉默片刻,怅然道:“想当年,老夫出师时,也曾过类似的话,那时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可把授我武艺的武馆师傅给吓住了,他素知我胆大包,行事无所忌讳,因此连连告诫,叫我以后出门在外,千万别与外人,我是他的徒儿,大抵是怕我闯祸,连累他吧。” 莫轻歌摇了摇头,叹道:“那他可亏大了呢!” 玄衣老者讶然道:“这话从何起?” 莫轻歌神态闲适的轻笑道:“前辈纵然未能一如少年愿,登上人榜第一,可如今也是货真价实的人宗师,开宗立派不在话下一位人宗师的授业恩师,这出去多涨脸面啊!前辈你,他怎地不是亏大了?” 玄衣老者开怀大笑,不无赞赏道:“这话的中听,不过有一点你却是不知,老夫迈入人之境时,已年过五十,我那武馆师傅早已埋骨黄土久矣!” 言罢,玄衣老者又叹道:“在决战之前,能遇到你这一个合我心意的娃娃,倒也不错?” 决战? 莫轻歌恍然明悟,玄衣老者的授业恩师不过是一个武馆师傅,由此可见,玄衣老者不过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江湖散人,而从其立碑留学来看,对于所谓的决战,只怕也无十足获胜的把握,因此,才将自身武学精粹刻于碑上,不令一生所学失传! 玄衣老者对于决战一事只是轻点一提,并无细,莫轻歌自是不会去追根究顶,反而笑道:“即是甚合前辈心意?那前辈可有倾囊相授之意?” “那有这么便宜?”玄衣老者笑骂一句,旋即又深深的看了莫轻歌一眼,叹道;“人生苦短,唯道是真,老夫一生也就仅止于此了,无缘一窥武道更高峰,心中甚是遗憾,但愿有朝一日你能迈入陆地神仙境,乃至冥冥不可测的仙魔之境,看看那里又是怎样的风景!” 莫轻歌感受到话中的萧索遗憾之情,与应对艾莉娜时带着三分玩笑之意不同,真心实意的沉声道:“晚辈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前辈所望。” “你真也学起那些凡礼俗节来了?” 玄衣老者白眉一扬,如斯道,话虽如此,可语气却并无责怪不满之意,语气一顿,又垂眉摆手道:“老夫一生武学,归根结底,可归纳为震,截,裂,封,压,陷,点,破八字要诀,你凭心意,先选一个吧!” 莫轻歌点了点头,脚步并未移转分毫,他虽不信命,却有些信缘,既然这“陷”字碑与他来时相对,此即是缘,他又何必再舍近求远,目光一转,继而落在眼前的“陷”字碑上。 碑上“陷”字笔势豪纵,力道遒劲,意境浑厚高古,殊为难得,已有大家之风,莫轻歌的目光始于“陷”字碑接触,心神便不由自主的为其吸引, 下一刻,一股无形异力自“陷”字碑上渗出,就像是一滴水,滴落在了虚空这平静的湖面上,荡起了一圈肉眼难见的涟漪。 随着涟漪的舒展开来,周围的一切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肉眼所见的景象,变成了一副扭曲的图画,祈雨台上笔直的石柱,变得弯弯曲曲,形如长蛇,远处三层楼高的被捻的高高长长,形如高塔,顶上遥不可及的穹,也似倾轧垂下,云烟触手可及。 一切时近时远,时曲时折,明媚的阳光也似被一股无形之力揉碎,散乱在地之间每一寸角落,给万象万物铺上了一层朦朦金曦,加上扭曲错乱的时空,予人一种梦幻之感。 紧接着,变化再起,整个地开始前后逆乱,上下颠倒起来,千万种力道加身,或是往前推,或是向后拉,或是往上扯,或是向下压,无穷无尽,明明脚踏实地,莫轻歌心生一种身不由己,无处着力,无处发力的诡异感觉,最后就连思维也似颠倒错乱了一般,刚念起一事,却又诡异莫名的想到了另一件事上。 这“陷”字一决,不禁陷身,更可陷神,陷入此决之中,除了任人宰割之外,别无它途可走! 如此诡异莫名的“陷”字决,让莫轻歌心神一震,不敢多作它想,连忙默运“心如止水”秘法,紧守灵台,可仍旧有种驾一叶扁舟行于苍茫大海之上的渺感觉! 意守灵台,稳住心神,不为所扰之后,莫轻歌这才以明镜之心,细细感受这“陷”字碑上的枢机奥妙, 唯有以强大的意志精神抵御石碑刻字上的神意影响,以身试法,才能真正体悟到石碑刻字上的内中玄妙。 此刻的“陷”字一决,仿佛就是云遮雾绕的巍峨高山,隐隐可见,可见的又只是山之一角,唯有将那薄如轻纱的云雾彻底拨开,方可一窥“陷”字决的所有隐秘。 其中玄妙又像是空大海,广阔无际,任他化鸟乘风飞,为鱼碧水涧游,纵使心神逐渐感到疲惫,也自忘乎所以,乐在其中。 第四十五章 醉生梦死楼 时至正午,暖日高悬,祈雨台下,八座石碑前的身影已是来了一批,走了一批,其中有心神不支者无奈退下,也有为一窥人宗师武道精义的人踏步上前,除了寥寥数人之外,十之八九皆难承受碑上刻字中的神意冲击,心神不稳,牵动真气逆乱,顿时遭受内伤。 周围武人的目光大多凝注在莫轻歌身上,口中议论纷纷,神色颇为惊奇。 艾莉娜同样奇道:“参悟石碑上的神意,最是消耗心神不过,凌冲霄第一日参悟破字碑时,只坚持了一个半时辰便心神不支,黯然退下,隔养足精神才再来参悟!莫公子如今已远超凌冲霄,坚持快近两个时辰了吧!” 黎瑶花摸了摸扁平的肚子,嘟囔道:“这混蛋最好下一刻就完蛋大吉,口喷鲜血,不治而亡,哼!姑奶奶的肚子都叫半了!” 听见黎瑶花的赌气之言,江清月忍俊不禁,失笑出声,目光忍不住投向“陷”字碑前那道身影,眸色渐深! 就在这时,两辆马车在人群外围停了下来,作员外打扮的贾豁撩开帘幕,低着头从其中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 双眼在场中横目一扫,继而落在艾莉娜三人身上,大步走了过去。 祈雨台上,玄衣老者神色略显惊讶的注视着莫轻歌,他所创的八字要诀中,以“陷”字一决最为诡秘难测,对于心神消耗之大,在八字要诀中足以排进前三之列。 那个修为已至元神出窍的寒江城第一高手,在他所立的“破”字碑前,亦不过坚持一个半时辰,玄衣老者眼力之准,已是当世顶尖之列,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莫轻歌精神圆满无缺,“量”已足够,但还未迈过“质”的门槛,跨入元神出窍之境。 此前,莫轻歌与韩万乘父子的对决,玄衣老者一点不落的瞧在眼内,心中对莫轻歌评价颇高,否则也不会有失偏颇,只叫在他眼中属“顽石”之类的韩万乘滚蛋,对于莫轻歌这块“璞玉”只字未提,尽管对莫轻歌高看一眼,大抵也只认为其最多与凌冲霄旗鼓相当,如今莫轻歌已坚持近两个时辰,实在叫他这位人宗师也倍感惊奇! “陷”字碑前,莫轻歌身躯一震,继而双目开阖,从那种“陷”字一决的神妙中脱离出来。 “陷”字一决广阔如空大海,神妙无穷,可对心神消耗也相当之大,莫轻歌就是飞累的鸟,游累的鱼,虽有心翱翔畅游,然有心无力,心神被排斥了出来。 不过,因为“心如止水”一法的缘故,参悟“陷”字一决的隐秘之快,事半功倍已不足以形容,“陷”字一决的隐秘,已掌握大半。 大脑略感眩晕,莫轻歌深吸口气,转头望着玄衣老者,笑道:“今日参悟前辈的陷字碑,晚辈颇有所得,这就回去加以印证,明再来见识其他石碑的玄妙!” 玄衣老者挑眉,诧异道:“莫非你已尽得老夫陷字一决的精髓?否则怎会出见识其他石碑的话来?” 莫轻歌摇头轻叹道:“前辈的陷字一决博大精深,渊如瀚海,短短两个时辰之内,想要尽得十分精髓难如登,晚辈不才,只悟得十之八九的精要,余下一二分,无论如何都不得要领。” 玄衣老者哑然失笑,伸手抚须道:“你既老夫的陷字一决博大精深,又夸自己已得十之八九的精要,真是拍了马屁,还不忘自夸哈哈,去吧,去吧,明日早些来就是。” 莫轻歌应了一声,旋即转身回头,目光忽地瞥见立在江清月三人身边的贾豁,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待到近前时,淡笑道:“贾掌柜怎地有空来了?” 贾豁笑道:“现在寒江城中传的沸沸扬扬,寒江城第三高手在一戴着面具青年的手下败了一招,并且那位青年高手身边还有女作陪,贾某那能还不知道胜韩万乘一招之人就是莫公子,再加上一些事情,需要与尊使以及莫公子你商谈,便索性直接过来了。” “原来如此!不知何事需要贾掌柜与莫某商谈?”莫轻歌问道。 贾豁神色谨慎的环顾四周,旋即低声道:“此处人多口杂,不宜商谈,莫公子以及尊使不妨与贾某先到醉生梦死楼用过午膳,再谈不吃,醉生梦死楼的醉虾,醉蟹可是寒江城中的一绝,来寒江城中若不去尝尝醉生梦死楼的醉虾,醉蟹,那就太可惜了哩!” 话已到这个份上,莫轻歌自然不会不领情,与江清月几人乘坐贾豁备好的马车,往醉生梦死楼所在的方向而去。 醉生梦死楼,面朝锦兰街,背靠湘河,是寒江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有以醉虾,醉蟹,以及名酒醉生梦死最为有名,到了寒江城,若不去醉生梦死楼一饱口腹之欲,到玉清苑一夜风流快活,往玉良山览山色风光,于春暖山庄泡泡温泉,便不算来过寒江城! 矗立在湘河畔的醉生梦死楼,楼高七层,红墙黛瓦,飞檐画角,富丽堂皇之极,周围则以素雅的楼阁水榭相连环绕,真是素雅之中见堂皇,叫人见了,不禁生不出半点矛盾违和之感,反而觉得如此布局恰到好处。 醉生梦死楼前,两辆马车缓缓的听了下来,走下马车的贾豁,便走便道:“醉生梦死楼是西城第一楼,登顶近可俯瞰西城泰半风景,远可遥望寒江码头,隔湘河与醉生梦死楼相对的,则是寒江城最有名的繁花街,寒江城中三分之二的秦楼楚管都尽皆坐落于此。” “正所谓饱暖思***,但凡在寒江城中有头有脸之人,接人待客,无不是设宴醉生梦死楼,夜宿繁华街,公子若是有意” 贾豁还未完,就被艾莉娜跺脚嗔怪打断。 “这里还有女儿家在哩,爹你能不提这些吗?再,莫公子何等样人儿,怎会瞧得上那些残花败柳?” 着,又热情将莫轻歌的左手揽入香怀,抬起蓝色的眼眸,略带撒娇之意的轻微晃荡道:“莫公子你,艾莉娜的对不对?” 莫轻歌斜睨了艾莉娜,轻笑道:“艾莉娜的极是,莫某对别人睡过的残花败柳的确不怎么感兴趣。” 贾豁微微一怔,旋即打了个哈哈道:“贾某平时顺了嘴,一时间没收住,纯属口误,莫公子且莫见怪!且莫见怪!” 莫轻歌温和一笑,并未多言,随着贾豁进了醉生梦死楼。 醉生梦死楼倒也不负其名,其内金碧辉煌,灯光如织,中央高台上,十数名绮年玉貌的少女身穿薄纱,步履时而轻慢,时而欢快,舞姿妖娆,引人遐思,娇美身躯在灯光映照下,散发着诱人的气息,侧旁还有乐师抚琴吹箫,乐音恰似男女耳鬓厮磨,互诉情言,整个一楼大厅都充满了一种奢华堕落的气息。 莫轻歌一行人刚入醉生梦死楼,便有一个管事迎上前来,对着贾豁热情万分道:“稀客稀客,贾掌柜今日真有空来我醉生梦死楼啦!” 贾豁脸上挂着和善笑意,道:“府上来了几位贵客,贾某正准备设宴款待,思来想去,还是醉生梦死楼最为合适,吴管事儿,六楼甲字第三号房间还是空着的吧?” 吴管事目光在莫轻歌等人身上匆匆一扫,旋即笑道:“空着呢,我家掌柜可是特意吩咐了的,这甲字第三号房间只能用来招待贾掌柜你,我家掌柜与贾掌柜也有些时间叙叙了,前阵子我还听他念着您呢,要不要我去支会他一声?!” 贾豁瞅了莫轻歌几人一眼,摇头笑道:“这倒不必,等得空时贾某自会亲自去拜会他的。” “这样也好!” 吴管事笑了笑,旋即又招来了两个容貌俏丽的美婢,让她们领着莫轻歌一行人往楼上而去。 第四十六章 计划 醉生梦死楼的醉虾,醉蟹当真是一绝,不仅肉质口感饱满,软嫩滑爽,回味悠长,最难能可贵的是,浸泡活虾所用的酒是五百两银子一壶的名酒醉生梦死,既有虾的鲜香,又有上品好酒的冽香,素来只爱美酒,不好美食的莫轻歌都忍不住多尝了些。 此时此刻,莫轻歌端着酒杯,站在窗边,浅酌细品。 自此处向东以北,遥遥可见寒江码头,江上商船往来,江岸还停泊着许多船只,既有宛若巨兽一般的高大楼船,也有形似游鱼的快舰艇,不少船夫水手在船上岸边来回,搬着货物,一幅热火朝的忙碌景象。 青州水道蜿蜒曲折,按照江清月的计划,自寒江码头乘船,可在距离紫川城最近的沧澜城的登岸,在往西而行一日半,即可抵达紫川城。 其间,神州商是一面绝佳的护盾,若能混入神州商会的商队中,休水寇劫匪,就是雄霸云岚府的玄道盟,也不敢轻易得罪。 至于江清月以融骨草,易颜树汁,配合金针施展的易容秘术,更可改头换面,化女为男,可以是最好的伪装! 按理来,计划如此完美,应当万无一失才是,但莫轻歌心中隐隐有着一种预感,登岸之后,那短短一日半的行程未必会那么轻松容易,只怕会另生波折。 酒饱饭足之后,贾豁将筷子搁下,用布帕擦了擦嘴,不无忧虑的开口道:“莫公子此次在祈雨台前险胜韩万乘一招,于寒江城中名声大燥,这本是好事,不过韩万乘此人素来是救命之恩不计,睚眦之仇必报,今日之败,恐怕不会就此善了!” 来了! 莫轻歌徐徐转过身来,凝望着贾豁,不疾不慢的淡淡问道:“那依贾掌柜的意思?” 贾豁神色凝重,顿了半响,沉吟道:“依贾某的意思,莫公子这几日最好是能留在敝府,尽量不要外出,我知道莫公子修为不凡,不惧韩万乘,可韩万乘作为一家之主,若是不计代价,动用整个韩家的力量,就是寒江城第一高手凌冲霄也要退避三舍” 无奈的叹了口气,贾豁又道:“若是公子有个三长两短,一来贾某良心难安,二来是怕耽搁尊使的要事!” 艾莉娜的声音在此时弱弱的响起:“今日之事皆因女儿而起” “艺儿你不必多,今日之事,为父已大概明了。”贾豁别过头来,面向莫轻歌几人,叹声道:“韩千川垂涎女美色已久,平日女出门,贾某都会派府上的护卫跟着,就是怕那臭名昭著的见色起意,今日因怕扫了几位游玩的雅兴,便没有安排护卫跟随,倒没想到会因女之故,连累莫公子,为表歉意,贾某先干为敬!” 言罢,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莫轻歌见状,摇头道:“莫某心中并无怪罪之意,贾掌柜不必如此,只是关于贾掌柜的好心提议,轻恕莫某难以从命,未战先退,是武者大忌,不管是一个韩万乘,亦或是整个韩家,只要他们敢来寻莫某晦气,莫某都不会让其好过!” 贾豁神色无奈的望向江清月,实在期盼她能出言劝一二! 江清月摇头失笑道:“贾掌柜不必看着我哩,莫兄既已做下决定,便不会再行更改,贾掌柜还是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应付眼下的处境吧?” 贾豁沉默少顷,是想到了什么,半是惊喜,半是疑虑道:“还真有个办法!不过这个方法却相当冒险呢!” 席上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贾豁,静等下文。 贾豁悠悠道:“近来韩家他的二坊和三坊为了争夺城西如意坊的一家当铺产业而争得不可开交,势如水火,只因有韩万乘在,才没闹出什么乱子来,尊使,莫公子,你们,假如韩万乘一死,韩家会怎样?” 江清月手抵下颚,缓声道:“韩万乘若死,韩家必然大乱,加上韩千川重伤,韩家二房三房必然会因此争夺韩家家主之位。” 莫轻歌心中一动,明知故问道:“不过这与有什么关系?” 贾豁面色慎重道:“韩万乘在韩家之中一言九鼎,无人敢于违逆,有其坐镇,韩家就是一股紧绳,他若寻莫公子你的麻烦晦气,那么莫公子需要面对的就是至少拥有七名先高手的韩家,而韩万乘若死,韩家就将化作一盘散沙,不足为虑。” 莫轻歌忽然笑道:“贾掌柜这些,不只是单纯是帮我那么简单吧!” 贾豁望向江清月,叹道:“杀韩万乘虽是一劳永逸之举,不过却非是最好的方法,其中或多或少有着贾某的私心夹杂其中,来也不怕尊使怪罪,在寒江城中,贾某除了经营回春堂之外,还有不少其他的产业。” 江清月浅饮一口杯中酒,淡淡道:“谷内对于弟子的要求并不苛刻,只要份内之事做好,其他的事谷中一概不管,只要不违背谷中九戒,大夏章规法律即可!” 贾豁神色肃然,举手赌咒道:“若贾某所为有违半点江湖侠义,大夏章规法律之事,便叫贾某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莫轻歌轻旋着手中酒杯,看着杯中荡漾起的圈圈涟漪,根据他的经验,赌咒立誓这般干脆利落,好不拖泥带水,要么真是心口如一,情绪激荡下脱口而出,要么就是不把誓言当回事,瞥了一眼不知何故,低下头默默吃着盘中餐的艾莉娜,莫轻歌随意道:“贾掌柜请继续往下。” 贾豁轻咳两声,继续道:“贾某与韩家最近在生意上有些矛盾龌龊,因此,门下产业皆遭韩家无情,过得相当的不如意,好在贾某交友甚光,致使韩家有所顾忌,并未真正的撕破脸皮。” “然而今日之后,情况恐怕就不一样了,韩万乘认为莫公子与贾某关系匪浅,故而将我贾豁也是恨透了,据我安插在韩家的眼线回报,韩万乘今日回府之后,大发雷霆,接着召集族中高层,制定了一系列行动,矛头俱是指向贾某门下的产业。” 黎瑶花挑了挑眉,忽地笑道:“如此来,贾掌柜现在与姓莫的混蛋也算是同仇敌忾了?” 贾豁闻言,强憋着笑意正色道:“确实如此,公子既然不畏韩家锋芒,贾某也不愿坐以待毙,既然脸皮撕破,那么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贾豁挂着和善笑意的脸上忽地浮现出一抹狠戾之色,深吸口气,又道:“此前,韩万乘与莫公子之间的对决,贾某未有亲眼看见,在这里想问一句,莫公子你若倾尽全力与韩万城生死一博,胜负几何?” 莫轻歌沉吟片刻后,神色笃定道:“若是生死搏杀,最后活下来的一定是我,不过也恐怕也会是以重伤收场,韩万乘若是选择逃跑,那莫某击杀他的把握将不足一成!” 眉头深锁,贾豁满脸思索之色。 莫轻歌目光在窗外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停驻片刻,淡淡道:“假如是在有水的江上湖上,莫某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击杀韩万乘,甚至让他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有!” 贾豁闻言,站起起身来,在房内来回踱步,片刻之后,胖脸上露出喜色,兴奋的猛地一拍手。 “有了!” 随即便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言毕,见莫轻歌眉尖紧蹙,不禁道:“贾某也知道,莫公子不好黄白之物,独对武道情有独钟,此计若成,贾某可向莫公子承诺,为莫公子弄来韩家的撼世拳经以做酬谢!” 上道! 莫轻歌心中暗赞一声,也不问贾豁究竟是以何种方法取得拳经,旋即含笑应道:“话都到这个份上了,莫某岂有拒绝之理,一切皆以贾掌柜的计划行事!” 第四十七章 阎罗密藏 风过树梢,树落一叶,绿叶随风飘进一座露风凉亭内,落在边角刻有祥云图纹的白玉棋盘上,一个面容清奇,气质儒雅的中年文士目露精光,双眼不住的在盘上棋局中往来徘徊,忽地嘴角一勾,捻着象牙白棋的右手潇洒写意的落下。 “啪”的一声清响,白子入局,落在元位置的绿叶轻轻一颤,立成碎屑! 拂袖吹去这搅局的绿叶,中年文士眉眼一敛,白皙修长的手指探入黑色棋盒中,捏起一枚墨玉黑棋,似要落子,可接着又眉头一皱,似觉得如此隐有不妥,一时间,捏着黑棋右手一动不动,凝滞在了空中。 沉默半响后,中年文士摇了摇头,撤手将指间的墨玉黑棋扔回了棋盒,目光望着远处,不急不缓,徐徐开口。 “虽寒江城中卧虎藏龙,韩万乘这个第三高手的名头更是水分十足,可到底还是有一些真材实料的,竟然会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面具青年手中输了一招……呵,关于这个面具青年的身份,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在寒江城中,有着“笑脸迎八方”之称的吴管事一改平常笑脸,面色肃然,如实回道:“一时半刻间,属下能查到的消息有限,只知道,那面具青年是与另外三人一起,于昨日未时入城,期间没有半分停留,径直赶往回春堂,接着又在回春堂中盘桓了半刻钟之久,随后便与贾豁一道乘车回了贾府。” 中年文士嘴角溢出一抹笑意,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么,那面具青年与贾豁关系不浅的传闻是真的了?” 吴管事颔首点头道:“应该是真的!” 中年文士长长的“哦”了一声,旋即低头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轻声叮嘱道:“记住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应该这个词儿,我不喜欢。” “是!是!属下记住了!”吴管事忙不迭的应下。 中年文士又道:“韩万乘心眼向来不大,也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主儿,这次颜面扫地,对于极好名声的他来,不亚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关于韩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吴管事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道:“大人果真料事如神,我们刚刚收到消息,韩万乘今日回府之后,先是在书房之中大发雷霆,紧接着便召集族中高层,看样子,似是准备对贾豁以及那神秘的面具青年动手了!” 话语微顿,嘴角笑意隐去,吴管事眉宇微皱道:“我们能收到这个消息,贾豁没道理收不到,令属下疑惑不解的是,在这个紧要关头,贾豁不去安排部署相关事宜,怎地还有闲心领这面具青年一行人到我醉生梦死楼来?” 中年朗声笑道:“能来咱们醉生梦死楼的,非富即贵,外界不是传闻他与那胜过韩万城一招的面具青年关系匪浅吗?来此,除了变相的承认传闻所言非虚之外,更是为了一个出师有名!” “近些年来,韩万乘仗着自家妹是寒江城主凌冲霄的爱妾,大肆扩展门下产业,得罪的人委实不少,韩家此次若是主动对付那面具青年,贾豁便有正当理由相助,若对付的是他本人,道义上同样过不去,何况贾豁在寒江城中人脉颇广,以我对他的了解,贾豁必定会借此良机将那些与韩家不合松散势力联合起来,对付韩家,同时向凌冲霄施压!凌冲霄作为城主,本就该公平执法,若是这样还偏袒韩家,如何服众?届时,孤立无援的韩家,必定会栽在贾豁的手里。” “有时候,先发未必制人,不定贾豁等的就是这样既能占据大义,又能后发制人的机会呢!” 吴管事怔怔不语,半响后才失声喃喃道:“贾豁此人果真狡诈如狐!” 中年文士长叹一声,喃喃细语道:“贾豁?假货!这个名字虽然不如他的本名公孙卓好听,但取的还算应景!谁能想到回春堂的掌柜,实则是隐世大宗不老长生谷的弟子,谁又能想到寒江城中最神秘的第四高手,身材修长的群英会会主竟然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 “除此之外,又有谁能想到这位待人谦和的贾掌柜,还有一个最见不得光的身份白莲教郎月府分舵的舵主!对了!听他还与走私禁品,贩卖人口的地下组织黑山有些瓜葛,其实有时候,我还真佩服这位贾掌柜的本事,能够四面逢源,屹立不到!” 吴管事一脸不以为意之色,出声恭维道:“再有本事,也翻不出大人的手心!” 中年文士笑了笑,悠悠道:“自十年前,中军左都督徐宏书,因涉嫌燕王之乱,致使白莲教主的身份被识破,返京述职途中被四名“”字级朝廷供奉伏杀于大夏帝都朝阳门外,此后十年里,白莲教中门人为争夺教主之位,内乱不断,势力江河日下,大不如前。” “极乐谷觊觎邪魔九宗的位置时来已久,谷主单冥更是野心勃勃,欲藉此良机,取白莲教而代之,如今两家争斗不休,已势如水火,嘿,韩家前阵子与极乐谷搭上了线,贾豁若能在这一场博弈中,将韩家连根拔起,不禁可以侵吞韩家门下的势力产业,更可为白莲教立下一功,可谓是一举两得。” 吴管事沉吟道:“大人,白莲教与我们阴世间毕竟是守望相助的同盟关系,贾豁与韩家之间的争斗,我们是否要持以援助?” “援助什么?”中年文士侧身,斜睨了吴管事一眼,淡淡道:“此一时,彼一时,眼下邪魔两道皆在秘密寻找阎罗子留在朗月府境内的密藏,阎罗子是上古地府之主,而我们阴世间传承上古地府,这阎罗密藏本就是我们阴世间的东西,他们彼此之间,争斗的越厉害,对于我们越是有利!” “咱们只需按兵不动,隔岸观火,若白莲教和极乐谷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火拼一场,那才是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好一个隔岸观火,按兵不动,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幽冷低沉好似来自九幽炼狱的声音淡淡响起,下一刻,空飘来一朵乌云,掩去明媚的阳光,瑟瑟阴风忽起,凉亭四周的花枝树叶唰唰作响,一股森森寒意无声蔓延,花木草叶,地面凉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铺上了一层墨黑色的冰霜。 短短片刻之间,幽冥地狱换了阳世人间! 宽大的黑色斗篷轻轻拂动着,无声无息间,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了凉亭之中,没有一丝征兆,苍白不含半分血色的手从斗篷下缓缓探出,棋盒中,一枚墨玉黑子自行弹跳而出,被两根手指捻住,接着“啪”的一声,置于盘上。 黑子入局,死后逢生,这让中年文士百思难解的局面一下子鲜活起来! 中年文士与吴管事没有去注意盘上棋局,神秘人旁若无人的态度,让他们感觉不到半分轻松,无形的压力笼罩心头,心中情不自禁的生出恐惧之感。 “你究竟是谁,胆敢闯我们醉生梦死楼……”吴管事承受不住心中的恐惧,色胆厉茬的喝道。 神秘人还未开口,中年文士便已回头,冷声喝道:“放肆!” 见一向温文儒雅的大人露出如此厉色,吴管事顿时吓得噤若寒蝉。 深吸口气,中年文士侧步而出,拂了拂衣袖,立即跪拜在地,毕恭毕敬叩首道:“阴世间鬼使赵萧然,叩见生死令主!” 吴管事双目圆瞪,一脸惊异错愕之色,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黑袍斗篷罩身的神秘人,竟然是阴世间十大令主之一的生死令主,念及自身刚才的不逊之言,不由面色死灰,颤颤巍巍的跪拜在地,一如中年文士般磕头行礼。 “阴差吴溪风,见过生死令主!” 生死令主瞥了两人一言,淡淡道:“起来吧!” 眼见生死令主似乎并无怪罪之意,吴溪风如释重负的长松口气,随着中年文士赵萧然一同起身,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抬眼去打量这位在阴世间里位高权重的生死令主。 “关于阎罗密藏的消息,调查的怎么样了?”生死令主的声音幽冷低沉依旧,带着不可置羱的威仪,犹若幽冥地府中执掌生死的无上君主。 赵萧然不复此前的闲适洒然,一脸谦恭之色,心翼翼的道:“回令主的话,前几日刚有眉目,关于阎罗密藏的入口,有两处地方嫌疑最大,其一,是圣水寺自建寺起便从未对外开放过的青铜佛殿,其二,就是鬼岛。” “鬼岛?” 生死令主异讶的声音从兜帽下传了出来! 赵萧然详细的解释道:“鬼岛是寒江下游,临近海口位置的一座岛,此岛甚是奇特,十年一次,每逢鬼节子午交替之时,方才会从江底浮出,并且每次出现的地点皆不相同,自出现起一刻钟后,便又会再次沉入江底,消失不见。” “根据有幸目睹鬼岛出现的人描述,此岛呈残月抱日之象,山体阴气缭绕,无草无木,荒芜枯寂,兼之神出鬼没,故被称之为鬼岛!” 见生死令主沉凝不语,赵萧然略做迟疑后,又语气斟酌道:“以萧然拙见,这座鬼岛是阎罗密藏之处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距离七月十五尚有两月有余,在此之前,务必尽快查明圣水寺那处青铜佛殿的虚实!”生死令主沉凝半响后,开口吩咐道。 赵萧然佝腰垂头,点头应是,旋即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令主这次怎么突然就到寒江城来了?萧然一点风声也没收到,否则怎么也得精心备下喜宴,款待令主!” “本座到什么地方,还需要向你通告吗?”生死令主冷冷转身,两道凝如实质的目光落在赵萧然的身上。 赵萧然只觉得大脑思绪迟钝,元神仿佛也被冻结,额角不禁冷汗涔涔,沙哑着声音道:“是萧然失言了,令主的行踪岂是萧然可以过问的!” 生死令主低笑一声道:“罢了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本座到寒江城来,除了因阎罗密藏之故,需要坐镇此地外,还有就是为了目睹一场难得的” “惊世之战!” 第四十八章 阴阳大道 醉生梦死楼分别之后,贾豁便往寒江城神州商会的驻所而去,莫轻歌一行人则坐着另外一辆马车,径直回了贾府。 芭蕉苑中,莫轻歌伸手推开大门,明媚的阳光随之洒进屋里,跨过门槛,莫轻歌迈步走进屋内,屋内香气弥漫,单较之昨日那种淡雅的熏香明显有所不同,显然是又换了一种。 绕过宽阔的曲屏,莫轻歌进了内室,今早那对他投怀送抱的俏婢蓝若云已然不见,只有换了一身白裙素裳的思雅半伏在案上,双手托着香腮,目光悠远,愣愣出神。 自莫轻歌这个角度望去,思雅的身躯娇瘦削,弱质纤纤,一头云瀑也似的黑亮长发披在肩上,垂至腰间,随着窗棂透进来的风微微浮动着,自有一种空灵气质。 这时,愣愣发呆的思雅似想起了什么,清丽脱俗的脸上浮现出一朵诱人的红霞,娇艳红嫩的樱桃嘴微微抿起,溢出一抹开心愉悦的笑意。 莫轻歌见状,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微微俯下身子,柔声问道:“思雅在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思雅脑袋一歪,下意识的回道:“思雅在想那位莫公子呢!公子不仅生的好看,还是一个很好的人哩!公子叫思雅等他回来,思雅很听话的,一直在等,可是肚子真的好饿呢!” 话完后,方才知后觉的发现刚才那个声音很是熟悉,立时扭过身来,瞧见莫轻歌时,睁大了俏丽的双眼,微怔之后,惊喜道:“公子你回来啦!” 莫轻歌伸手刮了刮思雅巧秀气的琼鼻,打趣道:“再不回来,我可爱的思雅就快饿成丝瓜了,那怎么行?” “思雅是人,怎么会饿成丝瓜呢?”思雅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有些痴痴不解道。 “真是个傻瓜!”莫轻歌语气爱怜的笑骂道,抛开那莫名的亲近感,对于这个没有半点心机城府的妮子,他是打心眼里喜欢。 “告诉思雅一个好消息,你家老爷已经答应将你送我了,从今日起,思雅你就是我的贴身暖床侍女了!怎么样?” 思雅闻言,脸上不见半点欣喜雀跃之色,反而皱起一张脸,结结巴巴道:“暖床是要像那本那本画册上一样吗?思雅很怕疼的,公子可不可以不要用棍子打思雅屁股呀?” 莫轻歌微微一怔,旋即恍然明悟她口中的棍子是何物,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继而目光一转,像是狼外婆哄骗红帽似的,带着诱惑的口吻道:“其实不是每种棍子打人都很疼的,当然,前面是有一些疼,可后面却是越打越快活呢。” “快活?蓝姐姐快活就是很舒服,很舒服的意思,难道真的不疼吗?”思雅泥声喃喃。 看着思雅这真的模样,莫轻歌捏了捏她嫩滑的脸,道:“现在思雅还,等你再长大些,公子就让你知道是怎么个快活法,不过现在嘛,思雅还是先去吃些东西,记得多吃些,多长点肉,至于你家公子我呢,就要先休息一会儿了!” 言罢,莫轻歌转身于金丝楠木榻上盘膝坐下,双眼渐渐阖上,思雅见状,双眼一黯,脸上不禁有失望之色流露。 虽然肚子很饿,很想去吃饭,但她更想公子能够多陪她一会儿话,呆在这位好看的公子身边,就像是呆在爷爷身边一样,很舒服!很舒服!嗯难道这就是蓝姐姐和公子口中所的快活吗? 思雅低垂着脑袋,不禁暗暗的想道。 调气静心,莫轻歌将心中纷乱的杂念一一摒弃,调整至最为平静的状态。 今日参悟“陷”字碑,即损心力,又耗精神,如此大的心神损耗,不亚于三不眠不休,起初尚还好些,越是往后推移,思绪越是迟缓,精神乏匮,心力交瘁,滚滚倦意如潮而至,让莫轻歌恨不得就地倒头大睡一场。 不过,莫轻歌并未如此。 无论是真气枯竭,还是精神损耗,身体或者意识都会自然的产生一种疲惫,可只要以坚韧的意志定力支撑下来,不仅精神真气会有所精进,对于自身意志更是一场难得的锤炼。 因此,无论是在醉生梦死楼,还是在调侃思雅的时候,莫轻歌都是以坚韧的心神意志紧守灵台,不为如潮涌至的倦意冲垮。 然而凡事过犹不及,此时此刻,莫轻歌便已然达到了某种极限,再坚持下去,则是有弊无益了,心神平稳之后,莫轻歌暗自观想“碧海沧澜”,“碧海沧澜”是玄水峰另一套精神秘法,虽不如“心如止水”神异,却也另有一番玄妙。 意识渐渐沉淀下来,陷入了一种朦朦胧胧,恍恍惚惚的混沌状态,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束光芒划过混沌,开辟地,始有碧海汪洋生成。 浪涛起伏,潮起潮落,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变化,演绎着大海的奇异壮阔,莫轻歌的精神仿佛融入了整个大海之中,沉浸在一片清凉之中,无比的舒适! 老树发新枝,枯井涌新泉,近乎油尽灯枯的精神又渐渐充盈圆润起来,原本那不断涌现的倦意却在慢慢的消减褪去! 随着精神不断充盈,壮阔的大海开始收缩内敛,最后形成一泊水湖,湖平如境,日间关于“陷”字一决的种种感悟涌上脑海,与韩万城之间的战斗情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落日西坠,明月高悬! 屋中灯火如织,亮如白昼,思雅神态略显疲惫的打了个哈气,现在已接近凌晨子时,按照莫轻歌的多吃些的吩咐,平时只吃一碗饭的她,硬是塞了两碗饭下肚,撑得肚子圆滚滚的! 公子闭着眼睛从白一直坐到现在,该不是会睡着了吧?可要是万一没睡着怎么办?姐姐们过,身为侍女,是要等到主人家睡着之后,才能睡的。 “思雅,思雅,千万千万别睡着了,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眼皮子不停打架的思雅,强提精神,牢牢的盯着莫轻歌,口中念念有词! 就在这时,莫轻歌双眼陡然睁开,璀璨精光一闪而逝,右手探出,五指舒展,继而合拢成拳,携着摧山断岳之势,穿空击出,然而却没有一点气劲透出,反而以莫轻歌的右拳为中心,四周空间呈现出一种坍塌凹陷的奇异景象。 花瓶,木凳,酒壶,一件件事物凭空飘升浮起,紧接着,向着莫轻歌的拳头飞去,待到临近莫轻歌拳锋尺余范围,便无声无息的崩裂粉碎,化为齑粉,这些齑粉没有飞散落地,而是浮在空中,情形诡异至极。 思雅吃惊的看着这一切,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空气向着莫轻歌所在的位置坍塌内缩,让她不由自主的向前倾跌,可下一刻,又有一股反推之力作用在她的身上。 红润的嘴微张,思雅心中无比惊讶,然而接下来更为神奇的一幕在她眼前浮现。 莫轻歌紧握成拳的右手缓缓摊开,徐徐转动,漂浮在空中的齑粉随之而转,最后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脸盆大的球体,这时,两道烛火激射飞来,落在上面,将其点燃,化成一个火球。 许久之后,火球消散,半点尘灰也未留下。 眼见思雅一副吃惊的表情,莫轻歌不禁笑道:“你家公子这个戏法耍的怎么样?” 思雅点了点脑袋,吃吃道:“很厉害呢!” “还有更厉害的呢,以后一定让你瞧个够,不过现在却有更为紧要的要做!” 莫轻歌话的同时,大袖拂空一卷,思雅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阵旋地转,随后便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就跨坐在莫轻歌的大腿之上,身子与莫轻歌紧紧的贴在一起。 “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呀?”思雅素手推着莫轻歌的胸膛,红着一张脸问道。 莫轻歌嘴唇靠近思雅耳畔,轻轻的呵了口气,感受着怀中少女青涩的娇躯微微颤抖着,嘴角不禁挂上了一抹邪气笑意,语气轻佻,幽幽开口。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和思雅你共参阴阳大道了!” 一柱香后,霜白月华如匹练,化作一道若隐若现的光虹,从九之上垂落,落入芭蕉苑内! 第四十九章 日月神鉴 黑沉沉的夜,稀稀疏疏的缀着几点繁星,明月自乌云背后冒出大半个头来,霜白的月华自九上倾泻洒下,给静谧的大地披上了一层单薄的素纱,此时此刻,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四下再无半点声响,一片寂然。 芭蕉苑,屋中,金丝楠木榻上,莫轻歌盘膝坐在床沿位置,双手一上一下,掌心相应,环合虚抱,周身血窍之中,不断有霜白寒气,赤霞云烟渗出,缭绕于周身体外。 不多时候,一轮凝实的大日虚影和一轮形状模糊的残月虚影自其中浮现而出,呈日月同辉之象,此情此景,与丹田气海中的异象相仿。 内景外显! 寒流热气不泄分毫,这价值不菲的金丝楠木榻没有半点被灼烧霜冻过的痕迹,对于自身真气的控制,莫轻歌已经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入微之境。 长吁口气,莫轻歌敛神收功,萦绕周身的霜白寒气,赤霞云烟好似云龙被莫轻歌吞吸入腹,方才思雅在他的指引之下,运起太阴真气,再次进行了一次犹如昨日一般的真气双修,如今,莫轻歌体内的明玉真气在保存自身真气性质之外,已经逐步向着太阴真气衍化。 真气双修就好比是一个引子,让莫轻歌在太阴真解的修炼上水到渠成,一日千里,没有半点阻碍。 想起太阴真解,莫轻歌不由侧过身来,望着鼻息轻微,带着丝丝满足笑意安然入睡的思雅,见这丫头白玉也似的藕臂,圆滑的香肩,不由笑了笑,拉过锦被替其盖上,又细心的掖了掖被角,免得凉风透入。 适才真气双修之际,莫轻歌连哄带骗,不过三言两语,这没有半点心机城府的妮子就把巴心巴肺的将老底给掏出来了。 除了莫轻歌梦寐以求的太阴真经之外,还有一套名为“九揽月”的掌法,和“追风逐月”的身法,这两套功夫完全不逊色于玄水峰秘传的上等绝艺,可最叫莫轻歌惊喜的是一种名为“闭关锁元”的秘术。 这项秘术,可谓玄妙绝伦,能将真气封锁于生死窍中,如存于另一个空间之中,只要不主动显露真气,就算是陆地神仙也未必能够察觉出端倪来。 昨日,思雅能够将自身真气隐藏起来,瞒过莫轻歌的气机乃至精神感应,皆是仰仗此法神妙。 如今,日月神教两大玄功,太阳真解,太阴真解皆落在了他的手中,两本玄功口诀在莫轻歌脑海中不断闪烁浮出,令人惊奇的是,这两套看似截然不同的功法,冥冥之中又似存在着共同之处,这共同之处就像是一根根丝线,莫轻歌借这丝线将两本玄功串联起来,融汇组合成一篇全新的功法口诀。 这功法极尽玄妙,阐述着日月轮转,昼夜交替,阴阳相合等诸多玄奥义理。 由此看见,太阳真解与太阴真解双法合修,可修成日月神鉴的传闻并非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而是确有其事。 可是随着两本功法口诀不断融合,其速度开始缓慢下来,后面的口诀也越发的玄奥晦涩。 转过头,莫轻歌停止了日月神鉴的功法推演,转而落在“陷”字一决上,这“陷”字一决最令人感到惊叹的一点,就是此法不拘泥于形式,可与任何武学相融,先前那引动空气坍塌缩陷,造成空间扭曲假象的一拳就是最好的证明。 莫轻歌忽然有些遗憾,祈雨台的玄衣老者立碑八日,借石碑刻字传武授学,八日之后便将毁去石碑,与某位惊世高手决战,而且,看样子应该还是不计胜负,只论生死的决战。 除却今日,距离八日之限还剩下两时间,换而言之,莫轻歌除了“陷”字一决外,余下截,裂,封,压,点,破七决中,莫轻歌至多还能参悟两至三种,余下的要诀则要遗憾的与其失之交臂了,想来不由甚为可惜。 双眼一黯,获得太阴真解的欣喜之情顿时被冲淡了不少,忽然,莫轻歌似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恍然的一拍大腿道:“老子怎么就傻里傻气的钻牛角尖了?时间有限,一个人不行,可以两个人!” “唔” 许是莫轻歌的动静稍微大了些,熟睡的思雅翻了个身,揉着睡眼稀松的双眼,看了看窗外的色,又看了看莫轻歌,带着许些床气儿的嘟囔道:“这么晚了,公子还没睡吗?” “公子一会儿就睡了,思雅先睡吧。”莫轻歌揉了揉思雅的脑袋瓜子,柔声道。 思雅没多想,轻轻的“哦”了一声,闭上眼,砸吧了两下嘴,扯了扯身上被子,又沉沉的睡去了。 见状,莫轻歌不禁摇头一笑,旋即心神沉寂,遁入造化莲池所在的那方未知空间中。 渺渺白雾翻滚游荡,一阵似钟磬交鸣,环佩相扣的空灵之音突兀响起,紧接着,造化莲台之上,莫轻歌的身影骤然浮现,由浅至深,逐渐凝实, 一身宫装白裙,风华绝代,容颜出尘的邀月立在一朵清气莲花上,目光清冷的望着莫轻歌,神色平静道:“这么久不现身,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不会来了呢!” 莫轻歌打了个哈哈,带着调侃之意的轻笑道:“只是短短几日而已,应该算不得太久吧?还是,宫主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非是在意我们之间的约定,而是想念莫某了?因此,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我?。” 邀月神色微怔,高高在上的她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调戏,反应过来之后,没有半点寻常女子的矜持羞涩,玉容罩霜,冷哼一声,声气极淡道:“油嘴滑舌,没个正经,本座是在与你商谈正事,而不是在和你打趣笑。” 唉!这般没情趣,难怪人家江枫宁愿挑个奴婢出生的花月奴,也没挑上你,女人姿态高是一回事,没情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大姐,你这完全就是欠调教啊! 心中暗自腹诽,莫轻歌脸上却是正色道:“罢了罢了,宫主既然要谈正事,莫某也就不再多闲话了,不过在此之前,莫某还得提醒宫主一句,就算莫某能以造化莲子替你重塑肉身,却也无法将宫主你送回原来的世界。” 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邀月闻言一阵沉默,那双比寒星还要明亮的眼睛就此暗沉下去,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心灵一阵空虚迷茫,仿佛失去了寄托,原本邀月以为,自己会因为见不到花无缺,鱼儿两人兄弟相残而感到遗憾,然而没有,此刻她唯一想到的,是自己的妹妹怜星。 少顷之后,邀月长吁口气,语气不复先前的冷漠平淡,萧索凄然道:“就算不能回到我原来所在的世界,我也要离开这里,这里就像是一个牢笼,呆在这里,比死还让我难受。” 莫轻歌笑道:“既然不能回到过去,那么不妨展望未来,宫主以前的格局在莫某看来实在太,可谓不值一哂出去之后,宫主会见到一个全新的世界,仙魔佛陀将不再只是神话,此外,外面还有一场大的造化在等着宫主你呢!” 邀月能在一方世界走到武学巅峰,除了明玉功造化玄奇,移花宫武学冠绝江湖之外,邀月的武道赋也自是高的可怕,以莫轻歌来看,绝对不会比主世界的骄英杰来的差。 邀月若是参悟玄衣老者留下的石碑刻字,定当有所收获,届时,莫轻歌再设法从邀月那里得来,那么八字要诀,莫轻歌纵然不能悉数尽得,可获得一半有余想来还是不在话下的。 “开始吧。”邀月淡淡道。 闻言,莫轻歌收敛思绪,颔首点头,随之右手抬起,凌空虚握,霎时间,造化莲台上万千清光绽放流转,一枚晶莹剔透,神纹密布的莲子缓缓出现,悬浮在莫轻歌的手掌之上。 凝神注视着手中散发着玄奥气息的莲子,莫轻歌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旋即伸手一挥,造化莲子顿时化作一道流光,飞射而出,没入邀月体内 第五十章 旖旎香艳的早膳 翌日,朗气清,惠风和畅,碧蓝如洗的空飘着几朵白絮也似的云,莫轻歌推开云窗,远处花径的馨香和风而入,飘进屋内,随之一道进来的,还有那温暖的晨曦。 莫轻歌探手伸进阳光之中,也不知是不是修炼太阳真解的缘故,对于阳光,较之以往多了许些亲和,心神一片宁静,静极而动,没过多久,又思绪如潮起来。 莫轻歌前世出生商业家族,商人以利为主,莫轻歌纵使从未经商,可受父母影响,也略知一些经商之道,更深知世间没有上掉馅饼的事儿,就算真的掉馅饼,那也是有毒的馅饼。 他之所以来到这片广袤玄奇的神州大陆,皆是拜那道雷霆所赐,至于这究竟是福是福?在莫轻歌自己看来,还是福要多一些。 不过,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冥冥之中,就仿佛一直有个声音在督促他变强,变强,变得更强,他能感觉到那枚造化莲子,对他可能俱有很大的帮助,可是 回想起邀月对他所的那个人,莫轻歌颇为忌惮,心中更有一层隔阂,或许他能得到造化莲池,未央仙门这两样效用不凡的“金手指”,除了命眷顾这一点外,还有可能是冥冥之中存在着某双手在拨弄着一切。 这是莫轻歌的直觉! 佛门有因果之,如今欠下的因越多,来日需要偿还的果就越重,套用前世的话来就是有借有还,连本带利。 造化莲子按照正常情况下,需要十万八年才能孕育有一枚,不过,莫轻歌却知道催生造化莲子的方法。 因此,莫轻歌替邀月宫主重塑肉身,未尝没有把这位移花宫主当白鼠的意思,而且,一个资极高,既有可能迈入人,乃至问鼎陆地神仙的美女打手也殊为难得不是? “公子!” 清稚动听的声音自身后轻轻响起,带着三分舒雅慵懒,七分不安忐忑,莫轻歌收敛思绪,转身望去,只见刚刚睡醒的思雅,素手撑着床榻,半坐起身子,用她那招牌式的“娇怯”神情望着他,绣着海棠花的大红锦被无声无息的从她身上滑了下去。 粉白色的亵衣,包裹着胸前丘,有种荷才露尖尖角的青涩风情,此外,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纤细楚腰,光滑玉洁的香背尽皆裸露在空气中。 料峭春寒,风景别样青涩动人,莫轻歌好整以暇的在桌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于房中品酒赏景! 思雅此刻心中颇为懊恼,姐姐们过,为人婢女,不禁要侍候主人家安寝,还要侍候主人家洗漱,结果他却睡的比公子早,起的比公子晚。 唔,公子怎么看着思雅,会不会是嫌弃思雅笨手笨脚,又好吃懒做,要赶思雅走啊?思雅平时很勤快的,只是昨晚睡的太晚了 胡思乱想着,思雅硬着头皮,心翼翼的出声问了一句:“公子,你在看什么呀?” 莫轻歌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朝其眨了眨眼睛,拖曳着声气,意味深长道:“你家公子我正在看四月的桃花呢!” “屋子里有桃花吗?”俏脸带着明显的惊奇之色,思雅瞪着一双俏丽的杏眼儿,左顾右盼,并未见着莫轻歌口中的桃花,以为莫轻歌是在戏弄她,刚才的忐忑不安之情一扫而空,只剩下浓的化不开的忧伤。 有些黯然的垂下头,目光掠过自己亵衣上时,不由微微一顿,这亵衣是昨日蓝若云拿来的,不是平时她那绣着绿叶荷花的青色亵衣,上面的花纹是 脸一下子升起两团红晕,桃花娇靥,与亵衣上针脚细密,栩栩如生的桃花一样艳丽,落在莫轻歌眼中,真应了那句千古名句。 “人面桃花相映红!” 羞涩之后,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呼,后知后觉的思雅伸手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裹在了里面,遮住了那比窗外春色更动人的风光。 许久之后,一道弱不可闻的软糯声音才从被子里传出:“公子,你可以可以先转过身去吗?思雅思雅要穿衣服了!” 对于这个娇憨真,羞涩可爱的妮子,莫轻歌有种不厌其烦的逗弄情趣,此刻瞧了一眼那离床半丈有余,做工精美,雕纹细腻,挂着素白衣裙的木施,眉眼一弯,悠悠笑道:“何须转过身去,你穿你的,我看我的?再,都被我摸了个精光,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可是”冒出头来的思雅嘴唇嗫嚅着,想要拒绝,可容量有限的脑瓜子硬是想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急的眼睛都红了。 莫轻歌见状,突然有种欺负女孩的罪恶感,屈拳抵唇,轻咳一声,提醒道:“这样吧,思雅你速拿速回,动作快一些,这样公子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思雅贝齿轻咬着樱唇,踌躇纠结片刻后,以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之势掀开被子,纤细娇美的身姿一闪,若流风之回雪,以寻常先高手都未必能够看清的速度,掠至挂着衣裙的木施前,素手连抄带揽,化作一片模糊残影,将上面的衣衫悉数拿下,腰肢一扭,又以同样迅疾的速度回到床上。 速度虽快,却也瞒不过莫轻歌的法眼,娇玲珑的匀称身段儿尽收眼底,分毫不落。 然而莫轻歌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思雅在追风逐月身法,以及九揽月掌法上的造诣,这两套奇功绝技的口诀莫轻歌尽皆知晓,因此一眼就能看出思雅在这两套武学上的造诣相当不凡。 除了欠缺些经验火候外,任何一点都不逊色于韩千川那个色中恶鬼,在这寒江城中,已可称得上是高手了,只是这妮子还浑然不知呢! 隆起的被子中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过了一会儿,思雅才螓首低垂,羞红着一张脸走了出来,一头乌黑秀发虽未经梳理,却也异常柔顺,从脸颊两侧垂下,散落在肩上。 乌发红唇,秀眉杏目,娇娇怯怯的立在那里,不出的清丽动人。 缓缓的抬起头,清亮的大眼睛先是望了莫轻歌一眼,见着莫轻歌嘴角的笑意,心肝不争气的砰砰直跳,言辞闪烁的支吾道:“思雅会熬粥的,公子你你还没用过早膳吧?那那你请先等稍微一下,思雅这去给公子你熬碗粥,不会很久的,一会一会儿就好!” 看着结结巴巴将话完,就戳着细碎步子,落荒而逃的思雅,莫轻歌不禁摇了摇头,脸上莞尔一笑,心中感慨莫名。 以前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御姐控啊,如今只要与思雅腻在一起,就忍不住的想要逗弄她,看这妮子娇靥绯红,羞不可耐的动人模样。 奶奶的,老子一定是遭了这妮子的道了,无声无息间就让她给掰弯了,莫轻歌心中暗叹。 思雅倒也没假话,不过一会儿,就将熬好的米粥用木盘盛着端了过来,粥是俱有润肺清脾、补中益气、清心安神的南瓜百合粥,淡黄色的粥面上漂着龙眼,红枣,莲子卖相可谓极佳,将粥放在桌上时,迎面飘来一阵淡淡的甜香。 脸上薄有香汗的思雅俏生生的立在一旁,脸上已然没了刚才的羞涩,一双手不住的扭捏着衣角,眼神即是期待又有些紧张,凝望着莫轻歌,细声道:“公子你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若是不合胃口,思雅可以再去做的。” 莫轻歌点了点,拿起瓷勺舀了些粥,送入口中,米粥入口温热清香,颗粒大的南瓜一抿即化,丝滑爽口,甜而不腻。 双眼一亮,凝视着眼前的思雅,莫轻歌忽然觉得,这妮子以后不仅可以用来暖床,还可以兼任厨娘一职呢! 莫轻歌没有半点压榨童工,实属不该的觉悟,含笑点头道:“我这一生吃过最好吃的粥,就是思雅你做的南瓜百合粥,不仅味道好,而且还很用心呢,看来以后是有口福咯!” 闻听莫轻歌的夸赞之言,思雅脸上的忐忑之色顿时一扫而空,俏丽的双眼眯成一双弯弯的月牙,开心的笑道:“公子喜欢吃,思雅以后就煮给公子吃,其实思雅会做的粥可多啦,唔,有绿豆糯米粥,红枣枸杞粥,莲子山药粥” 扳着手指,思雅一连数了二三十种品目,那严肃认真的模样,十分可爱,莫轻歌忽地一笑,挥袖刮起一阵力道柔和的劲风,一卷一拢,将思雅裹住,飞身飘来,横坐在他的腿上。 思雅神色一惊,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摸不清头脑,娇躯不安的扭动起来,莫轻歌揽住她的香肩,悠悠笑道:“这可是世上最舒服的椅子哩,思雅坐的还算习惯吗!” 此言一出,思雅扭扭捏捏的不知该如何作答,目光一瞥,瞧见桌上的粥,声道:“公子别逗思雅了,要不思雅来喂你吃饭吧?” “那敢情好!”莫轻歌声笑道,旋即双眼微阖,张嘴以待。 思雅一手端碗,一手舀粥,让莫轻歌过了一把饭来张口的腐败生活,没过多久,碗中的米粥就已只剩下一半了。 这时,阳光轻移,照在思雅的脸上,少女脸上特有的绒毛在曦光中若隐若现,美态毕露。 莫轻歌轻轻的凑过身去,在思雅珠玉圆润的耳畔,轻声细语的了几句话,妮子听后,俏脸瞬间绯红,犹如傍晚晚霞,连连摇头道:“公子,这使不得的,使不得的” 莫轻歌一脸神伤的轻叹口气,不无哀伤之意道:“我也只是想知道,究竟是思雅熬的粥甜,还是思雅本人的嘴儿甜,就这么一个愿望,思雅也不满足吗。” 这样拙劣的伎俩放在地球,没有那个女人会买账,可偏偏思雅就吃这一套,当下心一软,贝齿咬唇,声道:“那我们可好了,就这一次哦。” “嗯,就一次。”脸上毫不犹豫的答着,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一句:一次才怪! 不谙人心凶险的思雅可以是莫轻歌吃的死死的,意态踌躇的含了一口粥,随即害羞的阖上双眼,睫毛微微颤抖着,俯过身来 旖旎香艳的喂粥活动,直到妮子害羞的几乎快要晕厥过去时,才宣告结束,随后莫轻歌独自一人出了贾府,向着祈雨台所在的方向而去。 有道是,二八少女体如酥,腰间仗剑斩凡夫! 这旖旎温柔乡虽好,却只可闲时光顾,不可时时栈恋也! 第五十一章 明月剑派 人宗师立武道石碑于寒江城祈雨台的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样,飞往周边数城,不少武者星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到寒江城,不为其他,就为一堵这人武学的玄妙真谛,就连郎月府三大宗门之首的明月剑派,亦有门人弟子来到寒江城。 剑为百兵之君,世间学剑者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在剑道一途上,登堂入室还算不得如何出众,登封造极的剑道通神才难能可贵。 中土神州,有四座剑道高峰,威名垂世,屹立千年而不倒,分别是太白剑宗,万象剑门,剑山,以及四大世家中的剑府离家。 明月剑派虽然无法与这四座跻身世间顶尖之列的剑道高峰相比,可在剑道较为式微的青州,倒也称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剑道大宗,如今,莫轻歌就见识到了这青州剑道大宗的风采。 祈雨台前,平时围观的武者早已退至两旁,低声窃窃私语着,留下一条可供数辆马车同时穿行的宽阔大道来。 大道上,立着百十余人,皆是一身月白长衫的打扮,背后负有长剑,剑上雪白剑穗,宽大的袖袍上绣着两轮明月,一残月,一圆月,随风飘摆舞曳间,似月出月没,极俱意韵。 再观神态气质,颇有那么一些学剑之人的峥嵘傲骨,凌厉锋芒,尤以为首的负剑青年为最,那孤傲不群的气质,到有那么一丝高手的格局。 与这青年并肩而立的,是一名约莫二十三四的女子,娥眉凤眼,琼鼻红唇,相貌极其美艳,可神色却清冷至极。 而与他们有有笑的,则是一个身着淡青华丽长袍,气度雍容威严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伸手还有十余名身披玄甲,腰悬长剑的卫士呈两翼状,左右散开,将中年男子拱卫在中间。 结合先前艾莉娜对寒江城十大高手的容貌描述,以及其身后那些身穿大夏制式甲胄的卫士,莫轻歌那能还不知道,这位气度闻言的青袍中年男子,就是修为已至出窍,有着寒江城第一高手之称的凌冲霄! 莫轻歌匆匆一瞥之后,便未在多瞧一眼,神态自若的从旁走过,径直往着祈雨台下的石碑走去,这条宽阔大道上除了郎月剑派以及凌冲霄的人外,在无旁人,因此,莫轻歌闲庭漫步也似的举动显得异常的特令独行! 许多明月剑派的人纷纷侧首,对莫轻歌怒目而视,眼中俱是透着不善之色,郎月剑派传承悠久,可追溯至千年以前,实力底蕴皆力压落霞山庄,,为郎月府三大宗门之首。 在郎月府这一方地界,只要亮出明月剑派这一金字招牌,所到之处,无不礼近有加?莫轻歌此番举动已经被明月剑派弟子视为无礼的挑衅,为首的负剑青年更是眉宇微沉,眼中闪过一丝森寒冷色。 “兄弟,请留步!”就在莫轻歌即将越过一行人时,一道低醇的声音淡淡响起。 莫轻歌脚步一滞,侧身看向开口作挽留之言的寒江城主凌冲霄,面具下的剑眉一扬,语气平静的问道:“凌城主,有事?” 迈步迎上前来,凌冲霄神态热情的笑道:“凌某也无他事,就是想来结实结识像兄弟这样年纪轻轻,修为高绝,来日必定能够人榜提名的青年俊彦,呵呵兄弟你该不会是看不起凌某人,不愿与我结识吧?” 凌冲霄语气轻松洒脱,并无半点明嘲暗讽之意,就像是有着多年交情的老朋友在打趣笑一般。 “若仅仅是结识,在下自然欢迎,毕竟四海之内皆兄弟,远比四海之内皆仇敌要来的好,不过!”语气微滞,莫轻歌目光往明月剑派那边看了一眼,语气冷冽道:“若是某些打着结识的口号,却另有企图的朋友,在下就只好敬而远之了!” 无事找事,就是搞事! 莫轻歌与这位寒江城主素无瓜葛,而且据他所知,韩万乘的三妹韩婉莹乃是凌冲霄的宠妾,至于宠到什么程度?大概已可用宠妾灭妻这四字来形容,而是最厉害的风,可不是什么西北风,而是枕边人的枕头风,昨日,他可是大大的落了韩家的颜面,韩婉莹若是得知此事,不在凌冲霄耳边大吹枕头风才怪。 至于凌冲霄的目的意图,莫轻歌心中已大致揣摩明白。 一旁,明月剑派的为首男子微微蹙眉,凌冲霄撇下他,转而折身与莫轻歌攀谈的举动让他心中异常不满,想他柳元宗乃是明月剑派掌门人的关门弟子,平素里连派中德高望重的长老们都要对他客气三分,何曾受过如此冷遇? 这倒还在其次,凌冲霄此前虽然也对他客气恭维过两句,大抵不过少年英才之类的话,可千言万语也不及一句“人榜提名”来的有份量。 哼!他柳元宗倒要看看,这个藏头露尾的面具人究竟何德何能,当得起“人榜提名”四字? 踏步上前,柳元宗冷硬的一抬手,做了个江湖中人常见的拱手见面之礼,语气略显倨傲的开口道:“在下明月剑派柳元宗,不知这位朋友是?” 对于他的话,莫轻歌似置若罔闻一般,望着凌冲霄,冷哂道:“凌城主,这下该如了你的意了吧?只希望下一次,能够真刀实枪的较量一场,别再玩这样上不的台面的伎俩,很是不符合凌城主你寒江城第一高手的身份啊。” 凌冲霄微微一笑,对于莫轻歌的讥讽之言毫不在意一般,其身后两侧的披甲卫士却颇有主辱臣死的意思,面色骤然一变,厉声斥道:“放肆!” 莫轻歌眼神一冷,口中轻哼一声,下一刻,那些甲士只觉得一道闷雷在耳畔突然炸响,齐齐惨嚎一声,身子更是颤颤发抖,最后“噗通”一声,接二连三的跪倒在地。 眼帘垂下,掩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凌冲霄声色微冷道:“打狗还有看主人呢!兄弟你这是何意?” “何意?”莫轻歌嗤笑一声,随之淡淡道:“自然是不成敬意,;聊作回礼了。” 柳元宗虽然不明白两人为何会勃然变脸,但见莫轻歌连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脸上尴尬不已,抬起作礼的双手,更是不知该举着,还是该放下。 “阁下”愤怒之意充盈胸腔,柳元宗低沉开口。 对于这个被人当枪使,还犹然不知的明月剑派高足,莫轻歌是半点好感都欠奉,拂袖转身,截口道:“柳元宗是吧?在下记下了,若得闲暇,自会领教你的剑法,好让在下瞧瞧,究竟比伶人戏子的杂耍剑术强上多少?” 莫轻歌素来是人欺我一尺,我还人一丈的性子,这柳元宗既然对他怀有敌意,他也不会委曲求全的笑脸相迎,再,一个明月剑派还不足以让他违背本心,委曲求全。 “好子,当真狂妄,竟然敢侮辱我明月剑派的剑法!” 明月剑派的弟子闻言,勃然色变,纷纷出言呵斥,柳元宗乃是掌门的关门弟子,侮辱他的剑法,就与侮辱明月剑派的剑法无异,当下利剑出鞘声连成一片,森冷锋芒直指莫轻歌。 围观之人大部分都认得莫轻歌就是昨日胜了韩万乘一招的人,如今见其跟明月剑宗的人对上,纷纷眼前一亮,觉得一场煞是精彩的龙争虎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凌冲霄不着痕迹的退后数步,嘴角流露出一抹浅淡笑意,通过适才交谈,对于柳元宗这人的性子他便已摸头,此人本事不高,却心比高,气量狭隘。 至于那面具青年,通过收集到的消息来看,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跋扈嚣张的性子。 他只不过略施计,一句“人榜提名”,就能让柳元宗这个自是甚高,气量狭隘的名门高足与这面具青年对上。 担任寒江城主二十年,群英会主的会主是谁,凌冲霄自然知道,只是他意料不到的是,这个看似松散无纪律的组织,其凝聚力如此强大,贾豁的人脉也如此广阔,韩家刚有动作,贾豁反击就已到了。 仅仅半日光景,寒江城中近乎一半以上的势力被其联合起来,不仅抵御住了韩家一系列的手段,并且反压韩家一头,同时占据大义,向他施压。 韩家先行下手,本就不占理,若他还站在韩家那一边,极有可能落个偏袒的罪名,事情若是闹到朗月府主的案头上,他这寒江城主的位置只怕就该挪给他人做了。 因此,对于贾豁的举动,凌冲霄心中纵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刚才他却心生一计,贾豁不是与这面具青年关系匪浅吗?不是联络寒江城中的势力,向他施压吗? 那好,他就挑拨柳元宗这根导火线,把明月剑派也拉扯进来,届时,看他贾豁如何自处! 第五十二章 一招制敌 见莫轻歌将自己的剑法与伶人戏子的杂耍剑术相比较,柳元宗不禁勃然大怒,怒极而笑道:“竟然敢侮辱我明月剑派的剑法,真是好胆量!那且接我一招风花雪月试试,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敢口出狂言,大言不惭!” “呛啷”一声绵长剑吟传出,长剑应声出鞘,柳元宗挚剑在手,循着某种玄妙难测的轨迹向着莫轻歌斩去,匹练也似的剑光好似九月华洒下,卷起阵阵刺骨萧杀的寒风。 明月剑派的弟子自忖无法更胜柳元宗一筹,纷纷喝彩叫好,旁观之人见柳元宗剑光清霜凛冽,剑风透骨生寒,无不变色,心中暗自叹服:不愧是明月剑派的高足! “剑法华而不实,剑气散而不聚,如此剑法,用以赏心悦目还算不错!可若想克敌制胜,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呢!” 莫轻歌侧过身来,面向那锋芒逼人,直迫眉睫的剑光,谈笑自若的点评着,右手潇洒从容的抬起,如玉石一般的五指舒展开来,随之暗合地韵律的一旋一转。 霎时间,以莫轻歌五指为中心,四周空气向内坍塌缩陷! 柳元宗面色骤变,顿觉四周空间扭曲变幻,向外不断扩展,明明不到半丈远的距离,却相隔如万里之遥,对面那悠然而立的面具青年不断收缩变,最终化为渺渺一点。 时间在一刻,变得悠悠长长起来,即如一瞬,又似万年,柳元宗感觉自己无论如何迫近,都无法靠近那面具青年一丝半点,与此同时,还有无数股诡异劲道自虚空中生出,分化着剑上真气,将他的剑东拉西扯,左摇右晃,完全不受自身控制! 然而在外人眼中,此刻又是另外一番诡异景象。 只见柳元宗那凛冽如月华一般的剑光,在临近莫轻歌五指间那片扭曲虚空时,似雪遇朝阳,迅速消融,不仅剑光涣散,就连剑势也难以维持,如决堤之水,宣泄殆尽,手中长剑更是东拉西扯,左摇右晃,破绽百出,毫无章法可言。 那些看过“陷”字碑的人,此刻不禁瞪大了双眼,纷纷认出这面具青年运用的法门正是石碑上的“陷”字一决,且已颇有石碑神意上的几分风范! 呐!不到一的时间里!这面具青年不仅悟得“陷”字一决的部分精髓,更已可熟稔的运用于实战中,这面具青年莫非真是妖孽转世不成? 一旁拈须微笑,冷眼旁观的凌冲霄同样也是心惊不已,将颌下胡须拽下几根也浑然不觉! 在此之前,关于面具青年有望人榜提名的传闻,凌冲霄也听过,不过当时却是付诸一笑,心中大抵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险胜韩万乘一招,只能算得上是资出众,想要人榜提名,到底还是差了一些,可如今亲眼一看,方知传闻非虚。 另一边,还未看过“陷”字碑的明月剑派中人,看见这诡异惊奇的一招,心神不由为其所摄,待到缓过神后,不禁面面相觑,一些人更是暗运真气,准备随时救援。 适才与柳元宗并肩而立的冷艳女子,望着只手御敌,却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莫轻歌,眼底闪过一丝冷色,随后又掠过一丝异彩。 看着柳元宗手中长剑不受控制的胡乱摆动着,莫轻歌哂笑一声,食指探出,不偏不倚,轻轻点在那颤动的剑尖上。 至阴至阳两股真气溢出,化作一赤红,一霜白两股气流,气流绕着长剑蜿蜒前行,就像是两条绕柱而行的游龙,所过之处,长剑裂纹横生,寸寸碎开。 柳元宗眼下也尝到了时而如坠冰窟,时而如入火炉的感觉,终是承受不住,弃剑而退。 “哐当”一声轻响,只剩剑柄的长剑坠落在地,莫轻歌淡淡笑道:“如今可还认为在下实在大言不惭吗?”。 “老子跟你拼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众多同门之前,不过一招,便剑折落败,平素养尊处优,罕有挫折的柳元宗羞愤难当,热血入脑,等时不管不顾,大吼一声,就要提掌与莫轻歌拼命。 就在这时,一只纤白的玉手轻轻从柳元宗背后探上,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柳元宗如遭点穴一般,瞬间呆立当场,一动不动。 只见那名气质冷艳的貌美女子从旁走出,一双美眸凝视着莫轻歌,语气淡淡道:“阁下武艺卓绝,我明月剑派在场之中,无一人是你对手,今日服输认栽,不知阁下肯否留下姓名,来日我们明月剑派另有赐教!” 这么多,还不是想以后来找回场子? 莫轻歌剑眉一挑,忽然想起了贾豁的计划,面具下的双眼悠悠一转,语带轻薄之意的笑道:“想要在下留下姓名其实不难,只要美人你肯留下芳名,来日别另有赐教,就是花前月下,谈情爱也未尝不可啊。” 冷艳女子闻言,俏脸微红,染上一丝薄怒之色,明月剑派中的男性弟子更是反应剧烈,纷纷睁眉突目,眼带杀气的看着莫轻歌。 “好子,我师姐的名字岂是你能过问的?” “师姐切莫理会这个轻浮浪子,凭我门明月剑派的势力,还怕找不到一个人吗?” 没去理会明月剑派男性弟子义愤填膺的叫嚣,莫轻歌身子微微一晃,如鬼魅一般,拖曳着长长的虚影,横空挪移至冷艳女子身前,微微俯下身子,与冷艳女子面对面道:“瞧瞧你的那些师弟们,一个二个都急成什么样了?看来美人在门中名望颇高呢!” 冷艳女子黛眉一竖,退后一步,没有跟莫轻歌瞎扯,只是淡淡道:“我叫冷月秋,你可记住了?” “冷月秋冷如秋霜,皎如明月,果然是人美名更美,在下记住了,此生绝不相忘,哈哈” 笑声中,莫轻歌徐徐转身,负手向着石碑走去,声音随之传来:“相逢意气为君饮,拟把轻狂图一醉,在下的名字叫莫轻狂,美人你可千万别忘记了!” 冷月秋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目光收回,继而冷冷的看向凌冲霄,笑道:“凌城主真是好本事,今日的事儿,我冷月秋记下了。” 凌冲霄闻言,面色一僵,顿时明白这个在刚才他与柳元宗攀谈时,一言不发的冷艳美人早已看穿了他的伎俩,眼下只怕已被其记恨上了,心中不由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挫败感。 将自己好色形象传扬出去的莫轻歌,刚刚走到祈雨台下,就听到玄衣老者那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语带赞赏之意。 “你子,不错不错,这撩拨女人的手法,很像老夫当年的作风,老夫跟你啊,像这种冰山美人,看似凛然不可侵犯,可只要你敲破她的冰山外壳,走进她的心中,保证她爱你爱的死去活来!” 见玄衣老者传音入密,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教导他,莫轻歌无奈的翻了个与自身气质很不符合的白眼。 “前辈,你真是越老,越为老不尊啊,晚辈现在很怀疑你,以前是不是干的采花大盗这一行。”莫轻歌同样束音成线,传音回道。 玄衣老者不满的冷哼道:“你子有眼不识泰山,老夫我以前最多只能算是个花间浪子,跟采花大盗可沾不上边。” “是是是!是晚辈眼拙,误把浪子做淫贼!前辈勿怪,勿怪。”莫轻歌连连道歉,语气却不见半点诚恳之意。 “你子!”玄衣老者摇头笑骂一句,随即正色道:“适才老夫也看见了,果真如你所,在陷字一决上,已得了老夫八九分精髓,更难能可贵的是,你竟将神水宗沧海化桑田的法门融入其中,就连老夫也不得不惊叹你的武学才智呢!” 莫轻歌神色微讶,适才应付柳元宗“风花雪月”的那一招,是以“陷”字一决为表,“沧海桑田”的秘法为里,玄衣老者竟然能够一眼看出其中门道,着实令他惊奇。 “前辈慧眼如炬,晚辈叹服!”莫轻歌拱手作礼道。 “少拍马屁!” 一声笑骂之后,玄衣老者继而目光怅然,神色萧索道:“若是换做其他人,未必能够看出什么,老夫我也是因为与神水宗主海无涯有过一段交情!对这沧海桑田之法相当了解,故而才能一眼看出。” 第五十三章 陈年往事 莫轻歌惊异的抬起头来,凝望着高坐台上,数日不曾移动分毫的玄衣老者,他倒没有想到这位人宗师竟与昔年名列榜三十六的神水宗主有旧! 海无涯其名,对于扶摇宫玄水峰一脉的弟子而言,可谓是如雷贯耳,百年之前,玄水峰在扶摇宫中远无今日这般声势显赫,在七峰支脉中,更是位处中下游的存在,后来只因获得了神水宗大部分典籍传承,底蕴大增,一举跃升为七峰之首,仅此于主峰扶摇峰! 可以,玄水峰能有今日的辉煌,全拜神水宗所赐,对于海无涯这位神水宗末代宗主,自然是了解远胜其他。 莫轻歌沉吟少许后,笑道:“前辈可以,你是怎么与神水宗主海无涯结识的吗?” 玄衣老者淡淡的看了莫轻歌一眼,笑道:“你很好奇?” 莫轻歌迎着玄衣老者的目光,神色肃然的点了点头。 玄衣老者先是长叹口气,随之目露追忆怀缅之色,悠然叙道:“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儿,当时老夫刚刚修成纯阳元神,意气风发,就于这祈雨台附近,与一位造化道门的嫡传弟子结下仇怨,将他打杀,被其师尊也就是当时还是道门真人的紫尘追杀。” “句折自己威风的话,当时老夫真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不堪,一路向东逃亡,直入东海,可还是被紫尘这个牛鼻子道士给追上了。” “老夫自认实力不俗,可毕竟境界相差甚大,与其交手不过十招,就已渐渐吃消不住,眼看二十招后,就要身陨当场时,被当时声名如日中的海无涯撞见,由其出手逼退了紫尘,将老夫救下。” “此后十日,我二人结伴同行,其间畅谈武道,无所不言,收海师指点,老夫获益良多,能有今日这般成就,也与那十日同行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莫轻歌神色讶然,在道门之中,人宗师被称为真人,陆地神仙则被称为大真人,而紫尘此人,更是当世道门之首,造化道门的掌教大真人。 玄衣老者竟与两派之尊同时有所瓜葛,倒是让莫轻歌大感惊奇,而听其称呼海无涯为“海师”,便可知道玄衣老者对神水宗主海无涯十分尊敬。 玄衣老者此时又道:“海师于柱山生死论道一役中,被太白剑主的斩神一剑斩灭元神,让老夫倍感伤痛,因此许下两大夙愿,一是将紫尘这牛鼻子狠狠的揍上一段,以报昔年万里追杀的窝囊气儿,二是击败太白剑主姜太白,报海师十日指点之恩。” 莫轻歌悠然笑道:“若是晚辈猜的没错的话,前辈这两桩夙愿,一样也没完成吧?” 玄衣老者沉寂片刻后,胸中万般惆怅,化为一叹:“还真让你给中了,太白剑主姜太白雄踞榜第九近三百栽,陨落在其手中的陆地神仙也有双手一数,老夫当时纵然有心,也没那能耐将他从高高在上的剑道顶峰给拉下来,只得暗自蛰伏,退而求其次的先去寻紫尘这牛鼻子道士的晦气!结果” 苦笑一声,玄衣老者语气萧索,怅然感慨道:“结果,这牛鼻子竟然不声不响的铸就了大道根基,成了名副其实的陆地神仙,与其放对,老夫一如往昔,十招之后,渐入下风,二十招之后,含恨而败!” 玄衣老者的言语中既有不甘之意,又有钦佩之心,莫轻歌闻言后,薄唇微抿,忽而问道:“前辈昨日与晚辈提到过决战之事,敢问前辈,那与你决战之人可是紫尘大真人?” 抬眼看了看碧空如洗的穹,玄衣老者长吁口气,颔首点了点头。 莫轻歌也随其抬头看,语气平淡,漫不经心的问道:“前辈心中有几成胜算?” 玄衣老者侧着头,两眼斜睨着莫轻歌,笑道:“你子是在关心老夫吗?坦白,老夫半成胜算也没有,只是心中咽不下当年万里追杀的那口窝囊气,再,谁规定过,打不赢就不能打?” 莫轻歌讪讪道:“这倒的确没人规定过。” 玄衣老者嘴角溢出一抹笑意,不言也不语,半响后,眼睑一敛,萧索语气不改,喃喃自语道:“昔年神水宗虽未名列玄道十二,可也是传承上古的玄门正宗,非是邪魔两道,旁门九流,海师倒行逆施,举全宗之力协助东周,那是因为神水宗上代宗主,在一次磋较量中,被造化道门的老门主失手误杀,是误杀,可修为到了那种境界,收放存乎一心,又何来失手一?” 玄衣老者忽地嗤笑一声,语气中尽显嘲弄之意。 “简而言之,还不是神水宗锋芒太甚,一个顶尖势力的崛起,势必会改变下大势,重新划分利益,那时西夏还未崛起,邪魔九宗又向来是损人利己之辈,自是不必多提,可玄道就愿意将自身利益割让一部分出来吗?呵,舍己为人四字,大多时候只是口头而已!” “对于此事,海师一直耿耿于怀,直至后来,两朝之争席卷神州,将下势力尽皆拉入局中,下一场关乎江湖王朝气运的大聚,棋局之中,非黑既白,造化道门站在西夏一方,海师自然不能与其共事?别无选择下只能站在东周一方,即是身不由己,又是意气所致可终究还是神通难敌数!” 莫轻歌闻言,微蹙着眉头,沉默不语,在他看来,就算是利益之争,上代造化道门掌教也不必痛下杀手,与神水宗结下不共戴的死仇,只怕其中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曲折隐秘。 当然,这也只是莫轻歌一厢情愿的猜测,对于此事,他没有亲身经历过,更与已经作古的海无涯两不相识,无法与玄衣老者一般感同身受,因此也很识趣的没有随意插口。 玄衣老者止口不言,没有再继续下去,忽而目光一转,凝视着着莫轻歌,幽幽所道:“这人越老,话就越多!你子半不发一言,该不会是不耐烦了吧?” 莫轻歌有些尴尬的打了个哈哈,笑道:“晚辈正听的入神呢,连参悟石碑这等要事都忘了!怎会不耐烦呢?” “老夫就爱听你这子话,中听!”玄衣老者抚须而笑,显然对于莫轻歌的回话很是满意。 就此这时,明月剑派的弟子陆陆续续,进入石碑神意所笼罩的十丈范围之内,莫轻歌与玄衣老者是以传音之法交谈,也不担心被人听见话中内容。 不过,除了冷月秋神色莫名之外,每一个经过莫轻歌身旁的明月剑派弟子,包括柳元宗在内,皆目露厉色,狠狠的瞪了莫轻歌一眼。 倘若明月剑派弟子人人皆会目射剑气的高深秘法,那么此刻莫轻歌只怕早已被万千剑气戳骨扬灰,不成人样了。 玄衣老者见状,不禁含笑打趣道:“刚才你教训那劳什子剑派的辈,虽然大快人心,可却有些不智,心像我当年一样,被人来个万里追杀。” 玄衣老者这一番打趣言语,将适才略显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莫轻歌无奈的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洒然道:“晚辈这人什么都可以看,唯独不能看脸色,若不将那明月剑派的柳姓高足踩进泥底,他还以为自个儿站在上哩,江湖中人讲究快意恩仇,若怕与人结仇,那还走什么江湖?安心在家耕地种田,岂不清净?” 玄衣老者语带赞赏之意的笑道:“这的极是,江湖江湖,将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醇酒,美人,仇敌,少那一样都不精彩,若无这些,就算成仙了道,那也寡淡无味,没多大乐趣可言!” 莫轻歌又笑道:“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那位明月剑派的柳姓高足看我不过,晚辈也瞧他不爽,既然相看生厌,那么总得做过一场不是?晚辈这人呐,手上功夫不输人,嘴上功夫不饶人!” 玄衣老者闻言,这才想起莫轻歌将那柳姓子的剑法,与伶人戏子的杂耍剑术相比较,岂不正是嘴上功夫不饶人吗? 玄衣老者心中大乐,与莫轻歌愈发亲近,笑道:“好一个手上功夫不输人,嘴上功夫不饶人,性子与老夫当年如出一辙,嘿,对了,今日你还选陷字碑吗?” 莫轻歌缓缓摇了摇头,沉吟道:“不了,陷字决的最后一两分精髓,晚辈无论如何,都不得其中要领,因此打算另择一块石碑参悟!” 玄衣老者恍然道:“也对,你子虽然资不凡,可毕竟年纪尚轻,阅历以及见识都还不够,能领悟八九分精髓,已颇让老夫惊讶了,那接下来,你想要选那座石碑?” 莫轻歌皱眉思虑片刻后,正要应答,后面人群中就传来了喧哗之声,莫轻歌心有所感,立刻侧目望去! 只见一道宫装丽影乘风而来,长发如云飘舞,衣袂翩飞似碟,那无人可以比拟的绰约风姿,恍若与生俱来的摄人魔力,以及唯我独尊的雍容威严,使得这突然降临此地的绝色女子,犹若从神话之中走出的神妃仙子,高高在上,令人不可仰视。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为其吸引,难以偏离分毫,神色俱是一片难掩的震撼之色。 实在难以想象,世间竟有如此风骨自在,美绝人寰的倾国佳人,飞掠而来的宫装女子身上每一寸地方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瑕,可每一个目光触及她的人,都感觉到那好似冰一般的冷漠,火一般炽烈,以及利剑一般的锋芒,这美的不似凡尘中人的女子,气魄更是如鬼似神。 因此,场中之虽为其容貌所惊艳,却不敢心生一丝半点的邪念!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刚才丢了大脸的柳元宗,此刻正用灸热的目光盯着凌空掠来的宫装女子,神情几近痴迷。 他原以为师姐冷月秋已是世间难寻的倾城佳人,可如今一看这宫装女子,方知何为倾国绝色。 那宫装丽人忽然侧头向着柳元宗看来,那双明亮远胜上繁星的美眸中射出冷漠的目光,这目光似利刃寒锋,凌厉无比,仿佛直接刺进了柳元宗的心底,令其呼吸一窒,没来由的生出一股畏惧之意,情不自禁的倒退数步。 莫轻歌不禁心生感慨,邀月此女先不修为如何,单是这份与生俱来的摄人魔力,高高在上的睥睨之资,“风华绝代”四字,就当之无愧。 “移花宫主邀月,当真不俗!” 莫轻歌在心中由衷的评价道,随后似想到了什么,又意不由衷的补上一句。 “嗯出场不俗!” 第五十四章 紫气西来 邀月不俗的出场,在人群中掀起了不的风波,然而没过多久,这风波就渐渐平息下去。 莫轻歌与飞身落在“封”字碑前的邀月对视一眼,旋即各自收回目光,好似彼此并不认识一般。 玄衣老者这时笑道:“你这子,看见漂亮的女娃,连老夫的话也不回了,嘿,不过话起来,这后来的女娃的确要比先前那个冰山女娃更有味道,怎么,你子有兴趣?” 对于玄衣老者无伤大雅的玩笑话,莫轻歌已经习惯,不由回道:“兴趣倒是有,只是苦于无从下手而已,对了,前辈曾经不是风流浪子吗?想来应该深谙此道,不知可否指教晚辈一二?” 玄衣老者双手一摊,故作无奈状的幽幽叹道:“似这类心高气傲,生来就像是站在上云顶的女娃子其实最不容易上手,老夫就曾在此类女人身上栽过跟头,因此虽有心相助,却也只能一句爱莫能助了。” 莫轻歌唏嘘不已道:“如此看来,前辈这个风流浪子的水分很大啊!亏晚辈还以为你是摘花老手呢!不想曾经还被鲜花扎过手。” 玄衣老者脸上略显尴尬,屈拳抵唇,轻咳两声之后,摆手道:“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赶紧选快石碑参悟,老夫也调养精神,以备明日之战了。” 见玄衣老者阖上双目,莫轻歌也不再多言,自左往右绕道而行,越过了“震”字碑,“截”字碑,最后在“压”字碑前停了下来。 莫轻歌脚步刚一停下,在其侧旁,一名明月剑派的弟子便承受不住石碑刻字上的神意,躯体突兀一震,继而血如泉涌,自嘴角汩汩淌下,蜡黄的脸色瞬间煞白,目光黯淡的正要退下,可待看见旁边的莫轻歌时,不由狠狠的朝其瞪上一眼。 见状,莫轻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就是调戏了你们的大众情人冷师姐吗?怎么一个二个都似与我有深仇大恨一般? 素来尊崇礼尚往来的莫轻歌毫不吃亏,冷目如电,回敬一眼,那名明月剑派的弟子当下闷哼一声,身躯狂震,如遭雷击,面色愈加苍白。 直到此刻,这名明月剑派弟子才惊觉自己实力远远不如这个轻浮之徒,只得忍气吞声,无奈退下。 莫轻歌没再理会此人,目光撤回,继而落在眼前这座“压”字碑上,目光方一触及碑上刻字,心神就不由自主的受其牵动,如磁石相吸。 下一刻,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仿佛了退入另外一个时空,只剩下眼前这座三丈高的石碑不断膨胀扩展,拔地而起,直抵青。 石碑每拔高一寸,就会有一股无形压力产生,随之作用在他的身体上,精神意志上,层层叠叠,无休无止。 而当石碑没入云霄之后,更似与地相融,引动地之间每一寸虚空朝他无情碾压而来。 莫轻歌如今面对的好似整个地,无形无质,无穷无尽,无迹可寻的庞大压力,随时都可能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屏息凝神,莫轻歌暗运“心如止水”秘法,心神逐渐沉凝,化为一轮明镜,在竭尽全力抵抗地之压的同时,也在不住的揣摩着“压”字一决的玄机奥秘。 日落月升,月没日出,转眼已是第二日清晨。 莫轻歌长吁一口浊气,微阖的双目缓缓睁开,一红一白两道摄人精光于眼中乍现乍隐,自昨日参悟了“压”字碑后,莫轻歌又在“裂”字碑前枯立了半宿,“压”,“裂”两字要决他已得了十之八九的精髓,可最后一两分精髓一如“陷”字诀般,始终不得要领。 想起参悟“裂”字决的情景,莫轻歌仍然心有余悸,与“压”字碑无穷无尽,无所不在的压力不同,莫轻歌在参悟“裂”字碑时,只觉得无数道寒光自边显现,以恐怖绝伦的速度落在他的身上,直欲将他的肉身,意识,乃至灵魂一同撕裂。 前生今世,莫轻歌还是首次尝到这千刀万剐一般的酷刑,自心神退出来后,背襟已被冷汗浸湿。 过程是痛苦难耐了些,可获得的好处却是显而易见,不仅又得“压”,“裂”两字要诀的精髓,精神意志在经过两次枯竭,两次磨砺锤炼之后,俱是得到了惊人的成长,特别是精神力,似由水化汞,即将完成质变。 至于何时才能踏入元神出窍的境界,依莫轻歌看,左右不过是这几的事儿了。 收敛心神,莫轻歌起身环顾四周,只见明月剑派中除了冷月秋之外,余下的弟子寥寥无几,目光略作停顿之后,莫轻歌又转而看向邀月那边。 这位移花宫主果真没有让他失望,在参悟“封”字碑后,不过七个时辰,心神便已完全恢复,接着参悟起“破”字碑来! 此时恰逢日出,初阳冉冉升起,跃过远处的飞檐翘角,迎着阳光,莫轻歌情不自禁的眯起双眼,收回目光。 今日就是第八日了,换句话,那位执道造化道门的紫尘大真人随时都有可能驾临此处! 仅凭大真人三字,便已证明这位掌教之尊乃是货真价实的陆地神仙境,玄衣老者虽强,却终究差了那临门一脚,未曾迈入陆地神仙境。 自古以来,虽然不乏越境杀敌的实例,可像紫尘这般,在百多年前曾提名人榜第三的骄英才,又岂是那么好越境而战的? 就连玄衣老者也坦然承认,对于此战,他连半成胜算也无。 莫轻歌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祈雨台上的玄衣老者,玄衣老者眼下双目紧闭,左右双手交叠置于腹部位置,在莫轻歌心镜映照之中,玄衣老者内外相通,精气神与地相连,时时刻刻皆处于一种巅峰状态。 莫轻歌知道,玄衣老者已经自己调整至最佳状态,以应付即将到来的一战。 这个世界能让他心里认同的人并不多,除了这位有那么一丝意气相投的玄衣老者外,也就只有那个没有半点心机,动不动的就脸红的思雅妮子了,就连黎瑶花也至多算是半个。 想起那个娇娇怯怯的妮子,莫轻歌不由想到自己昨日一夜未归,那个妮子会不会以为自己不要她了,会不会窝在被子里哭鼻子呢? 莫轻歌暗暗的想道,忽然,一阵异样气息闪过,莫轻歌心神随之一凛。 祈雨台上,玄衣老者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眼,霜雪也似的白发无风自动,一丝令莫轻歌心悸不已的气息一闪而逝,抬起头来,玄衣老者直往西方际望去! “来了!” 旁人或许不解其意,可莫轻歌却是知道,玄衣老者口中的来了,指的就是那位造化道门的掌教大真人紫尘来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莫轻歌将浮动的思绪抚平,转身,侧头,顺着玄衣老者的目光,向西望去。 一眼之后,那刚刚平静的心绪再次激荡起来。 与此同时,龙蛇混杂的寒江城中,无数人瞠目结舌,吃惊的望着西方际,那足以让他们毕生难忘的瑰丽奇景! 遥远的西方,有浩荡紫气滚滚而来,在际漫卷铺开,绵延如一线潮 明媚的晨曦,在那漫紫气的晕染下,也变成了绚丽柔和的紫霞,霞光如云烟雾霭,将那一方地界衬得犹若仙境神乡,美轮美奂,不似凡间所有。 一声清亮无比的鹤唳声骤然响起,在地间传扬回荡,掩盖了红尘世俗的喧嚣,绝大多数人的心神受其影响,不由自主的陷入了一种玄妙难言的空灵寂静之中。 此时此刻,不论是毫无修为的平民百姓,还是艺业有成的强横武者,但凡目光是向西望去的,都似跨过了万水千山一般,直至边尽头,看到了丹顶仙鹤之上,那一袭紫色身影。 那是一个道人。 容貌秀美绝伦的道人。 道人身着紫金华贵道袍,道髻以一根白玉剑簪固定,紫发如瀑,干净利落的垂下,披在后背肩上,额间眉心处,一抹紫红印痕平添万千风采,宽大云袖在风中翩翩舞动,好不飘逸出尘。 紫气开路,霞光相迎。 造化道门掌教大真人紫尘乘鹤西来! 第五十五章 方圆之内,吾即是道 深深的吸了口气,莫轻歌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凝神静气,前生今世,排除荧屏上的花哨特效外,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这般瑰丽奇景,心神在为此感到震惊的同时,又不禁心生诧异之情。 这位携浩荡紫气,驾鹤西来的掌教真人距离此地何止千丈?如此远的距离,就算莫轻歌穷尽目力,也只可见得渺渺一点,然而眼下视觉却是受到一股冥冥难言的异力影响,似跨越了茫茫空间,将这位掌教真人的形容相貌尽皆收之眼底,一丝不漏。 如此玄通,当真匪夷所思! 两翼舒展开来,足足有三丈长短的丹顶仙鹤速度极快,须臾之前,还在际尽头,片刻之后,便已越过城楼。 紫气如云随行,面容俊美如二八少年的紫尘大真人迎风而立,双目紫气氤氲,好不神异。 “楚兄,贫道紫尘已赴约而至,不知你又身在何处,还请现身一见。” 九阶祈雨台顶上,玄衣老者长身而起,一头白发猎猎飞舞,抖动如蛇,雄浑气势弥散开来,犹若肩抗地的盖世魔神。 “紫尘牛鼻子,老夫等你很久了!哈哈,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狠狠揍你一顿,出一出当年被你追杀时憋下的鸟气儿。” 笑声罢,“咻”地一声轻响,玄衣老者一摆衣袖,也不见得劲气滚荡,可那分立于祈雨台下八角的石碑,悄无声息的出现了无数裂痕,齐齐碎开,化作乱石滚成一地。 石碑破碎,石碑刻字中蕴藏的神意自然也就当然无存,原本还在参悟神意精髓的一众人等自那玄妙境地中醒转过来,不明就以的情况下,纷纷眼露凶光,露出愤慨之色。 在场之中,虽非尽皆都是那种习武成痴之人,可人武道精髓何其难得,任谁在参悟之中被人无情打断,都不会有好脸色看,可很快的,那一张张难看的脸色又再次一变。 只见台顶上的玄衣老者衣袂飞扬间,似凌空踏虚,踩着无形之阶扶摇而上,一步一步,看似缓慢,可每一步落下,必定向上飘升数十丈,数个呼吸之间,便已立于下云端。 在玄衣老者扶摇上青之际,地间狂风骤起,呼呼作响,飘絮也似的浮云由清变浊,黑压压的一片,并以玄衣老者头顶上空为中心,急剧旋转起来,最后形成一个幽邃暗沉,充满无尽压迫力的云涡漩流,与紫尘顶上的漫紫气分庭抗礼。 人法地,地法,法道,道法自然,人宗师内外相通,以己心勾动心,引动象变化,方能造成这般奇异难言的景象。 “这是?” 邀月绝美的面容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在感悟石碑上刻字神意时,心中便已心生感慨,此方世间,武学玄妙至此,已与仙神魔佛无异,可当亲眼目睹有人凌空踏虚,不借半点外力,扶摇上青时,心中还是另有一番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感触。 这时,她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黛眉不禁一皱,横目瞧来,待看清是莫轻歌时,神色略有缓和,但仍旧冷漠的问道:“你做什么?” “大战在即,带你去更高一点的地方,那里观战可比这里好!” 淡淡着,带着邀月纵身跃起,一飞十余丈,连续几个借力之后,便在距离祈雨台最近的一座五层高楼的屋脊上停了下来。 此处距离穹更近,抬头望时,那种黑云压城的紧迫感更为强烈,莫轻歌心灵放空,化为一轮明镜,映照万物,这等层次的战斗,可不是白菜烂大街,随处可见的,观摩这等高手对决,若能明悟其中一二分精妙,都是难得的造化。 与玄衣老者相对而立,紫尘神色一闪,淡淡开口道“楚兄,你我昔年恩怨早已烟消云散,一笔勾销,不过,祈雨台乃是青州百姓为我造化道门的青阳祖师所建,楚兄将其霸占,举止挑衅,此事已事关我造化道门的声誉,贫道也知道,楚兄这番举动,必是事出有因,否则也不会单独约我来此。” 玄衣老者哈哈笑道:“紫尘牛鼻子,你可知道老夫寿元无多?今生最大遗憾,就是不能揍你一顿,出出鸟气,当年就是在此地,我与你那弟子结下仇怨,将其打杀,随后被你追杀万里,后来,老夫成就人时,你已是陆地神仙,再次败于你手,可惜老夫今生却是无缘问鼎陆地神仙境了。” “你我恩怨,追根溯源,是自此地而起,自当于此地而终,老夫今日不求其他,只求痛痛快快与你一战!” 长吁口气,紫尘做个“请”的姿势,悠悠道:“楚兄所求不过一战,贫道也有成人之美之心,那么且请赐招吧!” 玄衣老者嘿笑一声,毫不拖泥带水,扬袖探手,遥遥一指点出,一根二十余丈长的巨指虚影生出,指上纹理清晰可见,朝着紫尘而去。 这一指,予人一种无处不在的诡异感觉,仿佛无论如何退避躲闪,都无济于事一般。 紫尘那俊美无暇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神情,平淡至极,完美无暇的双手当中一合,其间左手朝,结出一道意韵清灵,高远广阔的法印,右手朝地,结出一道气势厚重,雄浑沉凝的法印。 上乾下坤,分指地! 印成之际,变化再生,只见紫尘结出乾印的左手划出一道圆形轨迹,结出坤印的右手划出一道方形轨迹,圆地方,方圆之间即为规矩。 紫尘气息全无,仿佛化身为冥冥之中的道,掌控法则,含纳规矩,那强绝无匹,让人避无可避的的指影一滞,随之就是风中尘烟,寸寸消散,好似从未出现。 这位道门魁首方一出手,不卷风,不带雨,不染丝毫烟火气儿,已完全舍去技巧变化,一举一动,皆暗合地法理,蕴含着玄妙难测的地伟力。 自然而然,几近于道,不外如是。 “阿弥陀佛,幸好贫僧及时从入定之中醒转过来,否则就要错过这一场罕见的对决了。” 清朗的佛号声淡淡响起,只见一连数未见踪迹的斩业和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屋顶,眼泛异彩,凝望着穹上那两道人影,悠悠叹道。 “相传造化书有三印,分别是乾坤印,方圆印,以及道印,道印,非羽化登仙者难以练成,历代掌教凭乾坤二印,已可纵横地,贫僧昔年有幸一睹玄霄掌教的乾坤印,至今难忘,如今紫尘真人能修成方圆印,已经超越乃师,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莫轻歌侧头望去,数日不见,这脸嫩的老和尚面色红润,似有宝光流转,庄严无比,气息也比前几日又强了许多,显然恢复了不少。 适才听他的头头是道,心中好奇之下,不由问道:“敢问大师,这方圆印有何奇特之处?” 一旁的邀月也挑了挑眉,侧耳细听。 斩业和尚拨动着手上佛珠,悠悠道:“乾坤印,能御使地乾坤之力,已算是无上神通,而方圆印却是犹在乾坤印之上,号称方圆之内,我即是道,其中玄妙难以言喻,总之,此法用于守,则万法不侵,此法用于攻,则万法难御。” 方圆之内,我即是道? 莫轻歌倒是没想到紫尘一出手,就是这般强大的神通,心中不禁为玄衣老者担忧起来。 穹之上,一指未曾有丝毫建树的玄衣老者半点也不沮丧,反而朗声笑道:“牛鼻子好本事,百年前你还只能使出乾坤二印,如今却连这方圆印也能使出来了,玄霄那老牛鼻子若是未死,就合该称你师父啦!” 紫尘目光平静的看着玄衣老者,不咸不淡道:“楚兄还请慎言!” “慎言个屁!老子就是看不惯玄霄那虚伪的牛鼻子,你若有本事,就叫老夫闭嘴便是。”玄衣老者哈哈笑道。 紫尘眉尖微蹙,“既然如此,那么楚兄,也请你接贫道一剑!” 骈指为剑,紫尘轻轻划下,其顶上那绵延如云的紫气豁然分开,恰似苍开一线,一道紫莹莹的剑气自其间倾泻洒下,百丈剑气,划过茫茫虚空,峥嵘绚丽,似有仙人端高踞九之上,挥剑斩尘世。 第五十六章 陆地神仙,如神如仙! 这自外来,斩尽下敌的一剑,声势之显赫,足以让日月黯淡失色,地寂无声,一剑之威如斯,完全不负紫尘一派掌教真人的无双气概,更不负其陆地神仙的睥睨风采。 寒江城中,近乎所有人都为这惊世一剑的气魄摄住心神,凝住呼吸时,玄衣老者却陡然发出一声长啸,雄浑似龙吟虎啸,高亢至无以复加。 风从龙,云从虎! 地之间,狂风更疾,哗哗风声嗡鸣作响,在玄衣老者身畔化作一道道通彻地的巨大风暴,上幽邃暗沉的云涡漩流越转越快,犹似洪荒巨魔张开血盆大口,直欲吞噬万物众生,强大的压迫感笼罩半作寒江城,气氛压抑至极,仿佛末世降临。 玄衣老者的气势,在这一声高亢长啸中急剧攀升,无休无止,瞬息之间,便已达到了一种令人胆颤心惊的程度,白发飞舞,玄衣鼓荡,如同从远古神话之中走出的盖世魔神。 紫霞剑气分裂虚空,须臾即至! 玄衣老者右手提于腰间,捏握成拳,积势蓄力,左掌则似缓实疾,猛地向前推出,浩荡如江海的磅礴气机一吸一卷,游离在地间的元气受其牵引,顿时蜂拥聚汇,在玄衣老者身前压缩凝聚,形成一道道如封似闭的气墙壁障。 雄关漫道真如铁! 每一道气墙壁障都是一座巍峨雄关,竖立际,据敌于关外! “叮!” 紫霞剑气点在一座无形的气墙壁障上时,黄钟大吕之音骤然响起,一圈圈气浪涟漪荡漾排来,短短一息之后,以剑气为中心,细密如蛛网的淡白裂痕自虚空之中浮现,像是一张裂痕遍布的镜子,气墙壁障轰然爆开。 紧接着,“咔咔咔”的碎裂之音不断响起,每破开一道气墙壁障,都黯淡一分的紫霞剑气长驱直入,坚定不移的朝着玄衣老者斩去。 在最后一道气墙屏障濒临破碎之际,玄衣老者蓦然一声低吼,蓄势聚力的右拳随之重重轰出。 这道自外斩落,降临尘世的剑气或许不是紫尘的最强的手段,可境界上的差异,让玄衣老者不敢有丝毫轻慢大意。 适才那引动地元气化为气墙壁障的一掌,其主要目的不过是挫其锋,阻其势,为这蓄势积力的一拳争取时间,将拳势提升至巅峰状态的时间! 一拳既出,震地动,整个空间剧烈晃动不已,出现了无数重重叠叠的影像,空间产生的震荡之力,在玄衣老者拳中神意的引导下,恰似百川归海,向着那道紫莹莹的剑气碾压而去。 凝如实质的剑气嗡嗡颤吟不已,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支离破碎,细碎的剑气又在无穷无尽的震荡之力下崩碎瓦解。 好在此刻两人高居上,且有意控制自身,并未使力量分散,波及下方的城池,否则寒江城早在两人的大战之中遍地伏尸,沦为人间炼狱了。 纵使如此,那种举手投足之间,令地变色,空间颤动的强绝力量,也令下方观战之人心旌摇曳,不能自已! 一些千里迢迢而来,只为一睹人宗师武学精粹,却因承受不住刻字神意而心情沮丧的武者,颓然心绪一扫而空,心情高涨无比,只觉得这趟来的实在太值了! 剑气破碎,紫尘脸上那古井无波的神色首次出现异样变化。 势尽拳收,玄衣老者颌下白须拂动飘扬,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肆意的狂笑声更是震动九云霄:“紫尘牛鼻子,老夫这一拳你看如何?” 衣袂飞舞,卓然立足于丹顶仙鹤上的紫尘面色再次回复平静,语气平静,风轻云淡道:“以楚兄人巅峰的修为,能击出这在陆地神仙境中都算强横的一拳,委实难得。” 紫尘的评价中规中矩,既不夸张,也未贬低,然而玄衣老者却对紫尘那不咸不淡的反应大为不满,当下冷哼一声,道:“当下那一招还不算什么,你且看我这一招!” 话语刚刚落下,玄衣老者便屈起五指,翻手向上一抓,气流激荡间,似有一只无形大手倒扣穹,将那暗沉幽邃的云涡漩流硬生生的拉扯下来,形成一个偌大的漏斗形状,黑云茫茫,源源不断的倒灌进入周边的风暴之中。 风云相合,扭曲膨胀之后,化作一条数十丈大的漆黑云龙,在玄衣老者气机引导之下,地间的凶煞之气疯狂聚集,于龙首上颚形成两枚猩红龙眼。 这一画龙点睛之举,似赋予了漆黑云龙以精气神,漆黑云龙昂首长啸,龙吟阵阵,在空中回荡不绝,犹如肆虐上古的阴浊之龙复生一般,凶威滔,翻腾飞舞着,向紫尘撕咬而去, 漆黑云龙还未临近,那如浪如潮的煞气便已率先而至,紫尘脚下的丹顶仙鹤在煞气的汹涌冲击下,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双翅震动的频率明显加快,若非是有紫尘在,此刻它只怕早已振翅而去,飞遁远走了。 “鹤儿稍安勿躁,有贫道在,它伤不到你的!”紫尘淡淡的话语,似蕴含着某种安抚心灵的力量,丹顶仙鹤一听,瞬间就平静了下来,不再躁动。 嘴角溢出一抹笑意,紫尘望着玄衣老者,曼声道:“楚兄这招一聚风云便化龙,颇有阴世间秘法饲阴龙的意味儿在内,威力也是不同凡响,不过却也难不住贫道!” 话间,紫尘那边角绣着卦纹的衣袖臌胀起来,朝着飞腾而来的漆黑云龙当空一罩,不过尺余大的卦纹袖袍毫无限制的扩展膨胀,含纳地,包容宇内,就连悬挂在上的太阳也被其卷入袖中。 气势恐怖的漆黑云龙好似飞蛾扑火,飞身投入那似蕴含着无穷时空的衣袖之中,半点波澜涟漪也没掀起。 衣袖垂下,紫尘轻轻一拂动,“啪”地一声轻响,那含纳地的广大衣袖消失不见,一切又复归于平静。 “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紫尘牛鼻子,造化书上的神通莫非都被你修成了不成?可否将一气化三清使出来看看,让老夫看看这闻名上古的大神通究竟有何玄妙?” 谈笑问话的同时,玄衣老者扬起手来,五指舒展,暗合地韵律的一旋一转,姿态与莫轻歌破解柳元宗“风花雪月”时的动作一般无二! 下一瞬间,紫尘周围近十丈虚空骤生变化,向内坍塌缩陷,万千诡异的劲力,乃至精神意念渗入其中,演化出光影错乱,乾坤倒转,五蕴皆迷等种种玄奥! 此时此刻,“陷”字一决的奥妙,在玄衣老者手中的展现淋漓尽致! 紫尘面不改色,气息在有无虚实之间,自然而然,化生万物,丝毫不受其影响,如巍峨高山,又如大江大河,一切变化于他而言,都如清风拂岗,明月照江,难伤他一丝半毫。 一声嘹亮的鹤唳声中,紫尘驾着丹顶仙鹤,毫发无损的飞出了那股诡异力场的笼罩范围。 那让常人身不由己,思绪颠倒,只能束手待毙的“陷”字一决,却是连这位掌教真人的一片衣角都未扬起。 观战至今,莫轻歌终是体会到,玄衣老者为何会坦然承认自己连半成胜算也没有,这位造化道门的掌教真人,玄奇神通层出不穷,好似无所不能一般。 玄衣老者已经倾尽全力了,可这位掌教真人却仍是见招拆招,一副游刃有余的闲暇之态。 陆地神仙! 当真如神如仙啊! 第五十七章 一声低咤,万千雷落 仙鹤飞出诡异力场的笼罩范围,在空中盘旋飞舞着,立于其上的紫尘神态淡然,凝望着远处的玄衣老者,悠然道:“一气化三清乃是我门中镇派之法,不可轻易显示人前,楚兄若是有意一睹一气化三清的玄妙,那也并非不可,前提是你要接的下贫道的紫霄神雷!“ 玄衣老者哈哈大笑道:“在一睹一气化三清的神妙前,能先见识见识闻名已久的紫霄神雷那也是好的,紫尘牛鼻子勿要磨蹭,快些使将出来。” “那楚兄可要心了!” 淡淡的提醒了一句之后,紫尘眼中闪过一丝璀璨紫霞,紫霞中,星辰变化,日月轮转,沧海桑田,演绎着地间一切玄奥至理,双手结出一道法印,一指穹,低咤一声。 漫祥瑞紫气,变得深沉暗紫,并且迅速蠕动翻滚起来,如狂涛巨浪,起伏变化不定,给人一种灾劫之意,随着远比鼓声还有沉闷三分的音连绵响起,丝丝雷光乍现隐伏,消失在紫气中,雷光越聚越多,万千曲折如蛇的紫色雷霆在紫气云烟中翻腾穿梭。 “轰隆隆!“ 震轰鸣声中,一道耀眼夺目的紫色雷光形如利剑,自际劈将斩落,将地笼罩在一片紫白光芒下,这就像是征兆,下一刻,雷霆如雨落,边旭日都比拟下去,黯然失色。 “楚兄适才聚风云,收敛成龙,且看贫道如何御使神雷,化四象圣灵!“ 紫尘的清淡的话语在地间响彻不休,漫雷霆落下,滞于空中,凝结成一颗颗硕大的雷球,以二十八星宿排列。 东方青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 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 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 雷球以二十八星宿,气机相引,雷电勾连,幻化出四象圣灵,数十丈大,由紫霄雷霆构成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盘踞地四方,将玄衣老者围困在中间。 雷霆圣灵在际肆意咆哮,轰鸣不绝,在这犹若仙神一般的浩瀚伟力下,一切言语笔墨,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紫尘那挺拔的身影屹踏鹤立于苍穹之下,周身氤氲紫气缭绕,充斥着一种不清,道不明,玄之又玄的奇妙意韵,予人一种虽辽阔,地虽广博,却皆是以那道紫色身影为中心,远远望去,恍若执掌造化的远古道尊降世临凡。 一声低咤,万千雷落,化四象圣灵! 莫轻歌震撼之余,嘴角不禁微微抽搐,这一刻,他险些以为自己走错片场,从玄幻武侠的世界,飞入了仙侠世界。 还是,武道通神的陆地神仙,当真能人所不能,种种表象,暗合冥冥之中的大道,武功至此,已与神通无异? 心中不由为玄衣老者担忧起来,对于武道的追求之心越发坚定起来。 邀月脸上同样亦是一脸震惊之色,怔怔不语,笼在云袖下的素手悄然紧握,“咔咔“作响,在这等力量下,她与蝼蚁何异,空中随意一道雷霆都能让他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高高在上一辈子的她,习惯主宰生死,主宰一切的她,竟然有种渺如蝼蚁的感觉,雷霆照耀下,她的灵魂都在颤栗,发抖,即是恐惧,又是亢奋。 骄傲的心让她不甘于泯然众人,她是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移花宫主,世间真有仙魔,那她邀月就要依然高高在上,成仙成魔! 被四只雷霆圣灵围困在中间,楚狂人毫不畏惧,激动之色溢于言表,狂笑不已,笑声在连绵的轰鸣声中,依旧是那么的清晰可闻。 “紫尘牛鼻子,你终于要动真格了么?看来老夫也不能留手了啊!“ 城西,张记包子铺 一个身着黑底金纹长袍,气度不凡的男子坐在陈旧的长凳上,就着眼前的一碗稀粥,一碟咸菜,一屉包子细嚼慢咽的吃着,再是寻常不过的夹菜喝粥,到了黑袍男子这里,却有种行云流水般的赏心悦目之感,潇洒好看到了极点。 黑袍男子模样不过二十些许,高鼻薄唇,一双剑眉浓黑修长,剑眉下的双眼深邃多情,带着三分缱绻温柔,温柔下是万载寒冰,透着常年生杀在握的冷漠威严。 上雷鸣滚滚,下寂静无声,寒江城中的绝大多数百姓,如今都将门窗紧闭,瑟缩在家中,生怕一个不慎,惹祸上身,殃及池鱼,一些胆子较大的,则心怀敬畏的与诸多武者一起,望着上“神仙打架“。 黑袍男子一不避灾,二不观战,神色平静的坐着,慢条斯理的喝粥夹菜吃包子,显得十分异类。 而在其对面,同样也坐着一个十分异类的人。 此人穿着一件青绿绸衫,身材修长,相貌清雅俊秀,一头柔顺长发不着髻冠,随意的披在肩上,此刻情衫男子手肘抵着桌面,十指交叉,撑着下颌,凝神望着黑袍男子,语气有些纳罕的幽幽问道。 “这大概是我第三次看见你这般吃法了,一碗稀粥,一碟咸菜,一屉包子,莫非真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味?“ 黑袍男子淡淡道:“当你落魄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能填肚子的稀粥,咸菜,包子,比什么山珍海味都要好吃。“ 青衫男子笑道:“可你现在并不落魄啊?想吃什么没有?偏偏对稀粥,咸菜,包子这种市井走卒才会一顾的东西情有独钟?“ 黑袍男子语气低沉道:“可是我曾经落魄过,当时就是有人用这稀粥,咸菜,包子救济了落魄的我也只有再吃这些东西的时候,我才能抽个空闲,静下心来想她!“ 对于黑袍男子口中的她,青衫男子也略知一二,不禁叹了口气,道:“你若真是想她,那就去见见她,换做我,还真没那本事将扶摇宫视作自家的后花园,可若是你,想要在扶摇宫来去自如,自是不在话下,又何必苦了自己?“ 黑袍男子神色莫名的叹道:“我与她已经分道扬镳,相见争如不见,何必让彼此都伤心难堪?“ 青衫男子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嘿嘿笑道:“若她真绝情,就不会为你生下儿子,还不顾流言蜚语的将孩子带回去,依我看,你若是有心,未尝没有旧情复燃,再续前缘的机会。“ 夹着咸菜的筷子微微一怔,黑袍男子思虑再三后,还是苦涩的摇头了摇头:“如果她呵,世上那来那么多的如果?她有她放不下的,我有我割舍不了的注定只能相忘于江湖,成不了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 既然无法在一起,还想着她,念着她,这又是何苦? 毕竟是外人,青衫男子也不好在这上面多作劝解,转头望着雷霆密布的穹,啧啧道:“紫尘这牛鼻子倒真有几分,一人成阵,声势还如此惊人,难怪被机阁主誉为扛鼎之才,果真名副其实!“ 黑袍男子将端起瓷碗,将最后一口稀粥喝下,拍了拍手:“若是名不副实,我也不必走这一趟了。“ “可惜,燕狂人虽不比寻常陆地神仙差了,可到底,紫尘现在最多只出了六七分真力。“ 青衫男子嘻嘻笑道:“你一直闷声吃饭,头没抬起一次,原来是嫌弃楚狂人实力不够,无法迫使紫尘使出全力啊?“ 黑袍男子拍手道:“其实仔细来,燕狂人能以散修之身走到如今,已殊为不易,就以资质而言,并不比紫尘差上多少,只是相比紫尘而言,差了九分运道,胜负即将分晓,我得先走了。“ 青衫男子微讶道:“你要去那里?“ 黑袍男子长身而立,负手斜眼,望着青衫男子,悠然道:“先去选个地头,等着这位造化道门的掌教真人,不仅楚狂人好奇,我也见识见识传中的一气化三清哩!“ 双臂伸展,青衫男子伸了个懒腰,撇嘴道:“自上古仙魔绝迹之后,数万年来,造化道门中不乏惊才绝艳之人,可却从未有一人修成这一气化三清,你就为何肯定紫尘会?“ 黑袍男子抬头望向穹,淡淡道:“直觉!“ “若是紫尘不会呢?“青衫男子再次问道。 “不会?“呢喃一声,黑袍男子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悠悠道:“他要是不会的话,那么这位道门魁首,道门千年兴衰的抗鼎之人,怕是就只有命下山,没命上山了!“ 第五十八章 大战落幕 浩荡穹,如今已被紫色雷霆覆盖,万千雷蛇乱窜游走,化为一方雷池,四尊由紫霄雷霆幻化的圣灵在雷池中腾跃飞舞,挟裹着闪烁跳动的雷霆,带着罚毁灭之意向着中间那名玄衣老者杀去。 玄衣老者长啸一声,魁梧如魔神的身趣微微一晃,瞬时化作八道人影,各自施展出震,截,裂,封,压,陷,点,破八字要诀。 一时间,拳罡震荡虚空,破灭万物;力场陷身乱神,颠倒乾坤;刀掌开山裂河;剑指以点覆面,无所不在 玄衣老者以八字要诀对阵四方圣灵! 随着一声惊动地的轰鸣响起,虚空动荡不休,漫雷霆轰然炸裂,向外流泻散开,如同雷电潮汐,圈圈荡漾开去,铺满整个寒江城的上方空,刺眼的光芒笼罩整片地,远近皆是紫白一片。 绝大部多数人亲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只剩下那滚滚闷雷声在耳畔回荡。 莫轻歌凝聚玄功,双眼红白两光流转,透过刺眼的光芒,隐隐可见一道人影自穹之落下,落在远处的一片空地上。 叹了口气,莫轻歌知道玄衣老者败了,心里担忧他的情况,当下毫不犹豫,提气纵身,形如脱弦利箭一般朝着那道身影飞去。 待到近时,莫轻歌方才看清玄衣老者此刻的状况,须发散乱,气息略显萎靡,两袖衣袍已经破碎,裸露在外的双臂微微颤抖着。 莫轻歌连忙上前,搀扶着玄衣老者,通过气机感应,发现玄衣老者除了气息萎靡之外,内腑无损,并未有遭受重伤,不过仍旧关心的问道:“前辈你没事吧?” 玄衣老者胸膛起伏,低咳了两声,随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抬起那双神色黯淡的眼眸,望向穹上的那袭紫色身影,怅然开口。 “紫尘牛鼻子,你这紫霄神雷果然厉害了得,看来老夫今日是没那本事一睹你一气化三清的玄妙风采了,不过还是得感谢你一声,若非你及时收手,适才老夫就被那万千雷霆给劈成焦炭了!” 刺眼的光芒已经散去,穹上再也不见半点紫气,同样一丝云彩也无,只有碧蓝如洗的空呈现眼前。 紫尘立于丹顶仙鹤上,淡淡笑道:“楚兄与贫道的恩怨早在七十年前就已一笔勾销了,贫道乃是世外之人,自然不会再害楚兄性命,不瞒楚兄,贫道现下的修行已经遇上了瓶颈,就算没有楚兄邀约,贫道不久后也自行会下山,入世修行。” 玄衣老者闻言,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喟然叹道:“老夫记得你曾过,修为不达至陆地神仙圆满之境,不会轻下玉虚山,如此来,紫尘牛鼻子你已经有陆地神仙圆满之境的修为了?” 紫尘颔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玄衣老者嘴角的苦涩之意更深,恍然明白紫尘先前与他交手,怕是未出全力,心中不由一阵复杂莫名,很不是滋味。 “此间事已了,贫道也该走了,山高水长,还望楚兄珍重。” 言罢,紫尘乘鹤离开,这位掌教大真人来时紫气开路,霞光相迎,可谓惊世骇俗至极,离去时却一反来时常态,平平淡淡,只有一人一鹤,化作一抹残影,飞掠远去,消失在边尽头。 目送着紫尘的身影飞逝远处,玄衣老者沉默良久,悠悠转头来,望向莫轻歌,轻叹道:“老夫也该走了,虽然憋在胸中的鸟气还没发泄干净,可能遇见你子,也算不虚此行。” 莫轻歌闻言,不禁皱起眉头,轻声问道;“前辈可是要前往太白剑宗,挑战太白剑主姜太白?” “没错!”玄衣老者颔首点头,旋即又狡黠的眨了眨眼,得意笑道:“老夫也是算准了紫尘那牛鼻子道士不会对我下死手,因此才会将他放在姜太白之前,嘿嘿,老夫也还算有先见之明吧?” 冷不丁的被他来上这么一句,莫轻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也不作答,只是开口问了一个昨日已经问过的问题。 “前辈心中有几成胜算?” 玄衣老者缄默片刻后,同样也并未立刻作答,而是述道:“老夫走的是以力证道的匹夫之路,虽不及三教境界高远,但在战力上犹有过之,可数起于一,而终于九,老夫所创的斗战八决尚缺一决,未至圆满之境,因此困守人之境多年,无法铸就道基,迈入陆地神仙境,纵使战力不必寻常陆地神仙差,可相比昔年榜第九的太白剑主来,仍旧差上数筹不止。” “所以呀,老夫还是那个答案,半成胜算也没有!” 莫轻歌沉默良久,松开搀扶着他的手,笑道:“前辈要去,晚辈也不拦着,若是前辈不幸陨落于姜太白剑下,以后每逢清明时节,晚辈都会买最好的酒,上坟头敬你去!” 玄衣老者微等着双目,愕然道:“老夫还以为你会劝老夫别去送死呢?你子倒是倒是有些出人意表啊!” 莫轻歌收敛笑意,正色道:“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必须为之,正如晚辈清楚前辈为人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倔脾气,因此才不会阻止你。” 语气一滞,莫轻歌面色肃然,十分认真的道:“不过在这里,晚辈可以向前辈承诺,若是有朝一日,修为有成,定会替你揍翻紫尘那老牛鼻子,出一出胸中鸟气,再寻上太白山去,挑了太白剑宗,圆了前辈夙愿。” “好子,老夫没看错人” 愣怔良久,玄衣老者重重的一拍莫轻歌的肩膀,从怀中摸出一样事物塞进莫轻歌手中,旋即严肃认真的道:“虽然你这话的叫老夫感动的想哭,不过老夫还是要叮嘱一句,若事不可为,就千万不要像老夫一样,勉力为之。” “老夫呀!也是半只脚踏进了棺材板,所以不怕一死,只求死能死的轰轰烈烈。” 寒江城以西,千里之外,紫尘乘鹤翱翔于地之间,站在世间顶峰的陆地神仙已具备仙神之能,在上古群仙时代亦有地仙之称,凌驾于世间亿万众生之上,俯瞰人世沧桑变幻。 朝有北海暮苍梧,万里一瞬盏茶间,在这常人看来不可思议之事,对于陆地神仙来,却是视若等闲之事。 渺渺浮云过眼,心下一片空澈宁静,百年前,紫尘下山游历,历经三十年风霜雨露,终成陆地神仙之尊,随后回返玉虚山,载枯七十年,参悟造化书。 六十年,他走过了别人穷尽一生或许都未走完的路,在陆地神仙这座巍巍高楼上登临顶峰,只差最后临门一脚,了道成仙,玉虚山十年苦修无果,不得已,再次由出世转为入世,于浩荡地中寻觅成仙之机。 昔年他曾被机阁主喻为道门千年难遇的谪仙大才,可自上古之后,仙魔绝迹,成仙之路就此断绝,惊才绝艳之人何其多也?可皆逃不过那悠悠四百年后,黄土裹身的命运。 紫尘曾遍阅造化道门的藏书典籍,从某些古老书籍所载的只言片语之中,得知上古仙魔绝迹,似乎与一个名为阎浮的世界有关。 超凡脱俗的仙魔佛陀,已破碎虚空,周游域外,造化道门传承上古,自然也知道域外虚空之中,还存着许多类似中土神州这样的世界。 “停!” 静思之中的紫尘忽然轻轻的了一个字,通灵明慧的丹顶仙鹤应声而止,轻轻煽动着翅膀,身躯一浮一沉,紫尘眉宇微皱,凝神望着数百丈之外,一座高耸如云的山峰。 此峰形如利剑,拔地而起,直冲霄汉,其山势之峥嵘凌厉,也是紫尘平生罕见,而在此山的山顶,一个黑袍男子正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第五十九章 一气三清,掌中幽冥! 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春光灿烂好风景,可沐浴着温和阳光的紫尘却是没有半点好心情,原本他那一尘不染的道心,此刻正遭受着一股诡秘异力影响,犹如明珠蒙尘,再难维持平时那种空灵澄澈的无瑕心境。 这般状况,自他造化书大成之后,尚是首次遇见。 眸中紫气氤氲,霞光流转,紫尘一瞬不瞬的盯着远处那名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黑袍男子! 在他的感知之中,黑袍男子足踏山峰,头顶穹,一身浩如渊海的气机上连九,下接十地,可谓无边无岸,无有止境,予人一种前方虚空尽皆是他的微妙感觉,目视之间,更有如潮危机漫上心头。 仿佛这黑袍男子立足之处,就是不可逾越的雷池,幽遂难测的深渊,横绝下的堑,凡人不可度,度则必死! 就连他这位道门魁首,独步亦可横行下的紫尘大真人亦不得不神色凝重,停下脚步,如临大敌。 可转眼之间,紫尘又从黑袍男子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极为熟悉的气息,眼中不由同时掠过恍然与惊异之色。 “原来是故人当面,自冕京匆匆一别之后,已过百载有余,贫道原以为文渊太子你已不幸遇难,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相遇。” 黑袍男子徐徐转身,一股充塞地,难以想象的磅礴威压油然而生,穹上的大片流云微微一滞后,迅速倒退,悠悠飘来的春风更是倏忽回返,数百丈外的一条河也开始浪花激荡,逆向而流…… 地间的一切,就连无垠虚空都呈现出一种褶皱扭曲之态,向后拉长延伸,仿佛在黑袍男子面前,一切有形之物,无形之物,都要退避三舍一般! 紫尘亦是感到无边压力加身,犹如千百座擎巨峰横空迫来,身躯微不可察的一晃。 幽邃难测的双眸直视着紫尘,转过身来的黑袍男子好整以暇道:“东周亡国已近百年,文渊太子这个称谓早已随风而逝,不复存在了,而且,你我之间的相遇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因为我在此处已等候紫尘你近一炷香的时间了。” 淡紫色的眉锋向上一挑,紫尘含笑问道:“那不知文渊兄在此等候贫道,所为何事?” 黑袍男子漫不经心的回道:“所为之事有二,其一嘛,与楚狂人的目的相同,我也想见识见识传中的一气化三清,因此望请紫尘你一会儿能不吝赐教。” 紫尘蹙眉道:“此为其一,那其二呢?” “其二嘛,自然就是就趁着你这位掌教真人下山,亲手来将你这位道门未来的扛鼎之人斩杀于此了!”黑袍男子直言不讳,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文渊兄果真一如往昔,快人快语,干净利落!” 紫尘轻叹口气,旋即又道:“文渊兄想要见识一气化三清,这自无不可,毕竟面对昔年的人榜第一,贫道可不敢有半点托大,更不敢有丝毫藏拙,可文渊兄目的不仅于此,还想要贫道的姓命。” “未证大道,这张肉身宝筏贫道还不能舍弃,因此唯有……恕难从命了!” 黑袍男子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悠然道:“昔年大观园的那场比试,你我点到即止,未曾分出个胜负高低,每每念及此处,心中都颇感遗憾,今日不妨就将这个遗憾圆满补上。” “紫尘,请吧。” 明白此战在所难免,紫尘遂不再言语,神态自若的洒然一笑,一身象征着造化道门掌教身份的紫金道袍猎猎浮动,额间眉心处的那抹紫红竖痕光华流转,敛袖拱手,紫尘向着茫茫虚空稽首作礼,轻唤一声。 “请道友助我!” 话音落下,风平气静,也没什么惊动地的浩大声势,只有一缕闪烁着朦朦清光的烟气凭空生出,飘飘悠悠,直升浩渺际,随后弥散开来,化作一团清白祥云,有三道模糊人影自祥云中联袂走出。 位于右侧的是一个身着白袍,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青年道人,青年道人背负着一柄连鞘长剑,其双眸开阖之间,锋芒之意乍现毕露,凝视着远处那负手而立的黑袍男子,语气清冷道:“贫道来也!” 开气吐声之际,其背后长剑似通灵般出鞘一隙,绵长若龙吟的剑鸣声中,一道霜华也似的匹练剑光冲而起,洞穿九霄冥冥。 位于左侧的是一个梳着道髻的年幼稚童,稚童的一双灵动大眼清澈童真,四处乱瞟的同时,奶声奶气的开口道:“贫道清虚子,特来助道友一臂之力。” 清稚的声音飘扬传出,随之便有清脆悦耳的声音相附应和,其音似山泉叮咚,灵鸟轻鸣,环佩相叩,仿佛容纳了世间一切美妙动听的声音,落入耳中,能让人的心神不自觉的宁静下来,无思无想,无忧无虑。 身居青年道人与年幼道童中间的,则是一位鹤发苍颜,年逾古稀的老道人,老道人佝偻着腰背,向着紫尘作稽道:“老道也愿尽绵薄之力,与道友共御强敌!” 老道人声音朦朦胧胧,飘飘渺渺,无有定向,却又于万变之中蕴含不变之意,一身气息更似边浮云,散则成气,聚则成云,介于有相与无相之间,道韵连绵悠长! 一气化三清,这名震上古的道门大神通,时隔悠悠数万载,终于今朝再现尘世! 黑袍男子独自面对四名陆地神仙境的大真人,脸上不见丝毫胆怯之色,双眸幽光流转之间,自有一股睥睨下,舍我其谁的无双气概。 “昔年我就过,人榜之中,只有你与朝阙可堪做我的对手,余者不过碌碌之辈,如今你能炼成这一气化三清,也证明了当年我所言非虚,更不枉我曾经高看你一眼。” 黑袍男子眉宇间一片从容平静,谈笑自若的同时,右掌随之轻轻抬起,闪动着诡异光泽的白皙手掌上,如丝如缕的诡秘黑气不断溢出,化作一团收缩膨胀,扭曲不定的诡异黑焰。 这诡异黑焰不似人间之物,内含一方幽冥世界,十八层森罗地狱于其间幻生幻灭,散发着死亡,阴森,不详,凶邪等诡秘气息。 而在黑焰成形的刹那,地之间,风起,云涌,雨至! 风是鬼哭神嚎的阴风;云是遮蔽日的暗云;雨是森冷冰寒的血雨。 瞬息之间,昏地暗,惨淡萧杀,黑袍男子抬手之际,已把人间换了幽冥,无处不在的诡秘气息,将紫尘等四位大真人的气机彻底压制在地一隅,动弹不得。 “昔年灵山老和尚一招掌中佛国同时镇压了四名陆地神仙,今日就且看我这掌中幽冥,如何破你的一气化三清!” …… 半个时辰之后,那座顶立地,高耸入云的利剑峰从中而断,半截山体碎成一摊乱石滚落一旁,周边附近更是坑坑洼洼一片,沟壑密布纵横,千丈之内更似被烈焰焚烧过一般,尽皆化为白地焦土! 一场大战之后,黑袍男子不知所踪,而那位刚刚下山,准备游历下,寻觅成仙机缘的紫尘大真人却是血染道袍,孤身重返玉虚山! 第六十章 诡异的亲近感 造化道门掌教大真人与玄衣老者的惊世之战已经拉下帷幕,可其掀起的风波却并未就此停歇,反而愈演愈烈,如今在寒江城中,无论是酒楼茶肆,还是大街巷,都在议论这一场惊世之战的起始经过。 紫尘其名,名扬下已久,可追溯至百年以前,然自其继任造化道门掌教大真人一位后,枯坐玉虚山,参悟造化书已近七十年,昔年同辈之人,若非成就人宗师,便是早已入土,做了冢中白骨。 因此,今日之战可以是这位掌教大真人自继位以来,第一次在人前出手,而那紫气开路,霞光相迎,大真人踏鹤西来的瑰丽奇景也着实叫人毕生难忘。 除此之外,还有那骈指一剑,百丈剑气从而降;大袖一招,收纳地入袖;低咤一声,雷如雨落,化四方圣灵的手段,也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大神通。 然而只有极少数人才看出,那方圆之内,吾即是道的方圆印,以及视漆黑云龙如清风明月的道化自然,同样也是玄妙至极,威能无双的大神通,只是因为声势不显,故而大多数眼力不佳之人未曾识得其中玄妙罢了。 而作为紫尘的对手,玄衣老者所展现出来的神通手段亦可称得上是惊世骇俗,而有如此修为者,绝对不该是默默无名之辈才是,结合紫尘大真人口中的“楚兄”称谓,一些半只脚踏进棺材板的老江湖穷思苦想,终于将玄衣老者的身份给翻了出来。 百年以前,人榜排名十二的“攻伐无双”就姓楚,名唤楚狂人,正好与紫尘口中的“楚兄”对得上号! 漫步离开祈雨台,莫轻歌与玄衣老者沿着寒江城中枢大道并肩而行,一路闲聊畅谈,所言甚多,不过却多是玄衣老者在絮絮叨叨的,莫轻歌在静静的听。 然而,话有完的时候,路也总会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在寒江城门口挥手告别后,莫轻歌又目送着玄衣老者的身影消失在地面尽头,方才怀着一腔怅然之情,折身回返。 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是这次分别之后,两人此生再无相见之期,对于这样的事实,无论是玄衣老者楚狂人,亦或是莫轻歌,心中都清楚明白,因此才会在最后告别之时,不约而同的了那声“后会无期”。 回到芭蕉苑时,已是正午时分,心中那份离愁别绪也已散了许多,刚刚推开屋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思雅那张隐含忧思的精致脸,妮子再看见莫轻歌后,双眼顿时一红,乳鸽投林般的飞扑过来,扑进莫轻歌的怀中。 好半响后,思雅才扬起脸,隐隐带着一丝哭腔的道:“公子,你昨日一夜没回来,思雅还以为你不要思雅了呢,刚才上又一直打雷,可把思雅给吓坏了,可思雅更担心担心” 妮子话还未曾完,豆大的泪珠就已滚落眼眶,簌簌落下。 看着妮子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感受着她内心深处那份焦虑不安与关心热切之情,莫轻歌心中一暖,温柔的替其擦去眼泪后,低声道:“思雅是不是在担心我会出事?” 妮子抿着殷红嘴,点了点脑袋,随后又似想到了什么,俏脸红如朝霞,忙不迭的松开那双抱住莫轻歌的手。 曲臂一揽,莫轻歌将刚要撤身逃脱的妮子重新揽入怀中,轻笑道:“昨晚你家公子是因有事在身,所以才彻夜未归,并非是不要思雅,毕竟像思雅这么关心主子,又会烧菜的婢女,旁人求还求不来呢!我又怎会不要?” “思雅思雅真有公子的那么好嘛?”妮子扑闪着大眼睛,泪痕未干的脸上泛着喜悦的神色。 莫轻歌亲昵的刮了刮思雅秀气可爱的鼻头,笑道:“自然是真的,见思雅这么关心我,我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所以我决定要好好的奖励思雅!” “思雅不要什么奖励的!”思雅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奖励,心里却是暗暗道:思雅只有一辈子待在公子身边就好啦。 “你家公子还没奖励是什么呢?就这么着急拒绝了?” 莫轻歌诚心逗弄她,故意作出一副责怪的模样,妮子一张顿时脸诚惶诚恐,眼看泪珠子就要再次掉落下来,莫轻歌方才揶揄,开口道。 “我刚才是想奖励思雅一辈子待在我的身边,做我的暖床丫头兼厨娘呢!不过看思雅意思,似乎不太愿意啊?” 思雅在听见前面一半话时,芳心欢喜无限,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可听见后半句时,恍若梦醒,连忙急声道:“不是的,不是的!思雅愿意,思雅愿意呆在公子身边!” 莫轻歌十分享受逗弄妮子的乐趣,轻咳一声,又道:“可刚才你已经拒绝过了,因此现在想要继续留在我身边,也并非不可以,不过却得接受一个惩罚!” 思雅垂头丧气道:“公子要怎么惩罚思雅?” 皱眉略作沉思之后,莫轻歌嘴角带着一丝邪笑,俯下身子,在妮子白玉似的耳畔幽幽道:“你家公子一日未尽米食,思雅等会儿先去熬些鸡汤,至于怎么惩罚嘛,就罚你像昨日早上那样嗯?” 思雅闻言,脸顿时一垮,可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委曲求全,选择妥协,老老实实给莫轻歌熬鸡汤去了。 思雅离开之后,莫轻歌方才在榻边坐下,微阖的双眼之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起初莫轻歌以为是太阴真气与太阳真气相互吸引的缘故,因此才不自觉的对思雅生出亲近之感,可如今越是与这妮子呆在一起,那份仿佛源自于灵魂深处的亲近之感就越发强烈浓厚,甚至恨不得时时刻刻与这妮子腻在一起,永不分离。 如此诡异的现象,以往从未有过。 面对妖精儿似的客栈老板娘温香玉,莫轻歌不过是逢场作戏,占占便宜,至于黎瑶花,那也是了无乐趣时,嘴上较劲的欢喜冤家罢了,对于江清月这个心思内敛的女子,莫轻歌更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就连刚认识不久的金发尤物艾莉娜,也只是发乎欲,而止于情! 可偏偏这妮子就有所不同,越是与其亲近,越是有种朦朦胧胧的熟悉感觉,这种熟悉的感觉却又并非是因为思雅这个人,而是其内在品质…… 灵魂! 莫非我莫轻歌上辈子就与这妮子认识不成,因此才有今世的相遇? 苦思无果之下,莫轻歌脑中不禁冒出这么一个可笑的荒诞念头。 片刻之后,莫轻歌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转而取出临别之际,玄衣老者塞进他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不过三寸大的人体雕像。 第六十一章 黑石雕像 轻轻摩挲着手中那长不过三寸,雕工精细,栩栩如生的雕像,莫轻歌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这雕像所刻的乃是一名男子,男子双眸深邃幽冷,薄唇轻抿浅勾,那微微抬起的下颌,更是恰到好处的凸显出了男子那蔑视苍生的孤高自负。 可除了这迥异常人的不凡气质外,男子其他地方都很普通,面容堪可入眼,身材中等偏上,并无半点出奇之处,至少在莫轻歌看来,大抵如是! 玄衣老者临别时,曾详细交代过这雕像的来历。 是在来寒江城的途中,杀了一个阳神境界的魔道中人,从其身上搜寻得来的,至于这位只差一步,就可迈入人妙境的魔道高人为何会遭此杀劫,玄衣老者并未多,只此人犯了他的忌讳。 邪魔两道素来尊崇弱肉强食,物竞择的法理,其中虽然不乏豪气干之人,但更多的却是偏激凶邪之辈,其实不难推测,这位魔道高人定是做了什么怒人怨之事,却又不幸被玄衣老者撞见,故而才有这身陨之劫。 除此之外,玄衣老者还面色严肃的嘱咐过他,要心收藏此物,这东西固然可能是一场大的造化,却也有可能带来灭顶的灾劫。 细细端凝片刻,没有瞧出半点端倪的莫轻歌一脸无奈苦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么一个除了雕刻传神之外,并无半点出奇之处的黑石雕像,怎地就是大的造化?灭顶的灾劫了? 若不是看玄衣老者言辞凿凿,一脸严肃慎重,不似作假的模样,莫轻歌险些以为自己被这位老前辈给耍了! “枉费自己大打感情牌,承诺以后会替其揍翻那位召雷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的紫尘大真人,挑了站在剑道顶峰的太白剑主姜太白,结果……” “唉,那两位一个是道门魁首,一个是榜第九,没谁是好欺负,好相与的,这此装逼装大发了,结果就换了个用途不明的玩意儿,看不见影子的造化可远远不及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在好处啊!” “晚辈为人矜持,可前辈你就不能主动一些吗?你老所创的斗战八决不是尚缺一决么?传到我手里,不定就圆满了呢。” 垂眼低声喃喃着,莫轻歌将雕像心收起,就在这时,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以莫轻歌如今的修为,若是运转玄功,百丈之内,落叶可闻,即是寻常状态,五十丈内任何风吹草动亦难瞒过他的双耳,来人步伐沉稳,绝对不是脚步轻盈的思雅,而是 “贾某有事造访,莫公子可在屋内?”沉稳的脚步声步入苑内,在门前停了下来,随之响起的是贾豁那带着三分恭敬之意的声音。 对于这个除了长相不讨好,言语举止皆是让人难生恶感的贾掌柜,莫轻歌却是没有一点好感,究其原因,大抵可以用“过犹不及”四字来概括,其表现太过,反而让莫轻歌觉得情是虚情,意是假意。 站起身来,莫轻歌淡淡道:“莫某在的,贾掌柜请进吧。” 脸上挂着和善微笑贾豁跨过门槛,走了进来,瞧见莫轻歌,客气的道:“莫公子在祈雨台那边呆了一一夜,这才回来,贾某就冒昧来访,没有打扰到莫公子你休息吧?” 话都让你尽了,我若还介意,岂不平白显得气? 彼待我以诚,我必以诚代之,而对付这种笑面虎,莫轻歌亦是虚礼客套道:“贾掌柜的是哪里话?在贾府,莫某是客,贾掌柜是主,正所谓客随主便,贾掌柜以后若是有事,直接进来就是,不然弄得莫某倒像是主人家似的,叫莫某心中好生过意不去。” 贾豁笑容一凝,微微一愣,这时却又听莫轻歌道:“贾掌柜你也别站着了,先坐吧!” 话间,莫轻歌已转身坐在椅子上,并且就着桌上茶壶,茶杯,为贾豁与自己各添了一杯茶,蒙蒙水汽自杯中袅袅升起,随之升起的还有一股清淡茶香。 茶水尚热,莫非是思雅那妮子 莫轻歌心底似有一阵暖流淌过,这时,贾豁也已在莫轻歌侧旁坐下,浅浅的饮了一口杯中茶水,润了润喉,旋即看着莫轻歌,开门见山道:“莫公子可还曾记得那日在醉生梦死楼上我俩商谈的事?” 莫轻歌早已知道他是为此事而来,轻轻旋动着手中茶杯,洒然笑道:“只要莫某还惦记着那本撼世拳经,就绝不会忘记你我之间那已经商谈好了的事儿,哦对了,贾掌柜,你的计划如今进行到那一步了?” 贾豁兴奋的搓了搓手,喜滋滋的笑道:“托莫公子的福,一切都很顺利,如今韩家的产业势力已被贾某联合许多志同道合之辈打压的动弹不得,就连他那妹夫凌冲霄也迫于压力,不敢干扰这事,不过我们也没敢把事做绝” 莫轻歌瞬间会意,不禁挑了挑眉,揶揄道:“可是怕他狗急跳墙,与你们来个鱼死网破?” 贾豁面色微讶,随即颔首点头道:“莫公子真是一语中的,我们正是有此顾虑,才不敢把事做绝,嘿嘿韩万乘如今最恨的,除莫公子外,也就是贾某人了!” 莫轻歌笑了笑,转而又蹙眉问道:“那贾掌柜就如何敢确定,韩万乘不会在城中就动手对付我?” 面对莫轻歌的疑问,贾豁眼中透出自信的目光,胸有成竹的娓娓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于韩万乘,贾某可以是了如指掌。” “此人狡诈多疑,睚眦必报,且又极好名利,从在人前以众欺寡,背后伤人,予人的感觉就是霸道,偏激,却也光明磊落,如今他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可不敢砸了自己经营多年的名声!” “再,此次他先在莫公子这儿栽了跟头,又在贾某这里碰了钉子,已然已成了惊弓之鸟,就算莫公子此刻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他也不敢率人袭杀,反而会疑心莫公子是不是在以自身为饵,给他来个请君入瓮。” 莫轻歌闻言,沉默少顷后,又道:“还有一点,寒江第一名妓沐云烟那边贾掌柜你可疏通好了?可千万别疏忽了。” 贾豁嘿嘿一笑道:“这个莫公子大可放心,不瞒你,贾某与这位沐姑娘有些恩情,这点忙她还是会帮的,莫公子只需静等三日,随后与美同游光湖,坐等韩万乘前来授首吧。” 莫轻歌笑了笑,微阖的双眸中有异色闪动。 贾某的计划就如渔夫钓鱼一般,韩万乘是鱼,他则是引鱼上钩的饵料,而他们现下要做的就是让韩万乘这条狡诈的鱼儿失去警惕,然后上钩! 至于这个一月前默默无闻,可如今已是寒江城第一名妓,裙下之臣无数的沐云烟则是整个计划中最至关重要的一环! eg作者技术不佳,把车开翻了,第六十二章已被屏蔽,我会把六十二章重新发在作品相关里。 第六十三章 元神出窍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四下万俱寂,已是深夜。 莫轻歌五心朝,呼吸似有似无,绵延细长,如作龟息之眠,心神沉凝,于混混冥冥之中,直入无思无念,无人无我的至妙道境,只余一点先元神灵光不昧,如栗如豆,照澈虚室,一片清灵空朗,所谓念不可起,意不可散,莫概如是! 而其身所处位置,略显扭曲之状,恍若一个不断塌陷缩陷的黑洞,地间游动飘离的元气似寻到了一个宣泄突破口般,由门窗而入,时而自莫轻歌头顶百会穴涌进,时而从其脚底涌泉穴灌入。 莫轻歌无思无念,一身玄功却自然而然的运转起来,那汇入体内的浩荡元气受其引导,转入周窍穴之内,后又复归于丹田气海,融入太阳真气,以及与太阴真气有七层性似的明玉真气之中。 至阴至阳两种真气在体内颠倒易转,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终至阴阳合一,化为混元太极,随后直过十二重楼,往眉心祖窍而去! 祖窍又称紫府,黄庭,中宫,乃是玄牝之门,太极之蒂,混沌之根,虚无之谷,造化之源,为元神居室! 莫轻歌似有所感,眉心之间,玄关悄然洞开,好似开门迎客一般,那阴阳相合,混元如一,似实还虚的至精至纯之气毫无阻碍的登堂入室,与精神相融,与元神合一。 元神先是倏感一热,如经阳光普照,温暖舒坦,复又一凉,似遇月华拂面,清爽适意,如此周而复始,无休无止,其元神灵光也随之时胀时缩,神异莫名。 元神灵光每经一次膨胀收缩,就会壮大凝实一分,整个滋养淬炼元神的过程,就好似匠师铸剑,老龙养珠一般。 莫轻歌精神圆润如明珠,元神通透如玉璧,只差一线便可冲破肉身束缚,破茧成蝶。 时间点滴流逝,约莫一刻钟后,那种温热与清凉交替的感觉才逐渐褪去,元神于朦朦胧胧之中,完成蜕变升华,悄无声息的从肉身之中遁出。 莫轻歌的元神,一经出窍离体,便恍若无物般漂浮在空中,回首一看,自己的肉身正盘膝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这还是莫轻歌第一次以“上帝视角”来观察打量自己的肉身,不由大感新奇,意念一动,元神便绕着肉身蹁跹飞舞起来。 莫轻歌如今的元神虽可出窍离体,却无形无实,常人难以窥见,故而又被称之为阴神,如若遭遇阴煞之气,凶恶意念等外邪,更会损伤元神,除此之外,还不能离体太久,否则失去肉身精气温养,不消多时,便会烟消云散。 唯有明心见性,修成纯阳元神,方能不住的摄取地元气补给自身,不仅无惧寻常外邪,且有夺舍,附体等种种不可思议的玄妙神通。 能纳地元气为己用的阳神境可以是修行路道上的一道门槛,迈入此境,方才不拘泥一洲一府,放眼下,都有资格称的上“高手”二字。 而自先迈入出窍,不过是由练“气”转为练“神”,只有精气神混元如一,内外相通,成就人之体,方能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初窥长生之道,得寿两百载。 超凡脱俗的仙魔之下,共有后先,阴神阳神,人地仙等六大境界,其修行过程倒是与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返虚,炼虚合道颇为相似,只是在某些细节上有所差异不同。 换而言之,以莫轻歌如今阴神出窍的修为境界,差不多也就相当于练神返虚的初级阶段! 如今莫轻歌的元神完成第一次蜕变,化为阴神,不仅可以离体出窍,就连精神力也随之得以升华,若将以往的精神力比作是水,那么如今的精神力就是密度远胜于水的汞。 意念再动,精神力顿时如流水一般铺展开来,当掠过桌上茶杯时,莫轻歌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茶杯上那细腻的纹路,已经清凉的触感,此般感觉,玄之又玄,仿佛亲身在用手指抚摸一般,委实妙不可言。 传闻上古武修,曾将这种升华之后的精神异力冠以神识,神念等称谓,而精神修为达至高处,甚至可以用精神力量来干扰现实物质。 眼下修为突破,让莫轻歌心中欢喜无比,这意味着他步入了一方崭新地,凝神细细的感受着元神蜕变,精神升华之后的所带来的种种玄奇妙处,突然,莫轻歌似察觉到了什么,心神骤然一凛。 只见在莫轻歌肉身的衣袍之内,一道黑虹倏然飞出,在莫轻歌的元神对面停了下来,一沉一浮,甚是诡异。 是那个黑石雕像! 凝望着眼前那通体散发着朦朦黑芒的事物,莫轻歌心中讶然之余,又是一阵惊疑不定,不明白这玩意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如此异变。 这黑石雕像虽然雕工精细,栩栩如生,颇为传神,但到底还是缺少了一丝活人才有的生气,然而此刻的黑石雕像却犹若真人一般,那双幽冷的眼眸精芒绽放,充满了生机灵性,目光流转之间,将莫轻歌的元神牢牢锁定。 一股死寂腐朽的恐怖气息自黑石雕像身上散开,充斥整个屋室,睡颜安宁祥和的思雅浑身一颤,双眼猛地睁开,在其眉心处,一抹形如初三残月的印痕瞬间浮现,逐渐浓实,须臾间扩展如初六之月! 那刻意绕开莫轻歌肉身,足以让寻常阳神高手心惊胆颤的恐怖气息,在临近思雅的娇躯时,如雪遇朝阳一般消融不见,思雅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却好似被万载寒冰包裹覆盖,带着不属于她的沧桑冷漠,冷冷的瞥了一眼那黑石雕像。 “阎罗子?哼!又耗去了本宫不少的力量来保护这具肉身,这笔账,本宫就暂且记下了,来日在与你清算。” “苏醒的时间越来越长,间隔也越来越短,三年只需再过三年本宫就能就能” ‘思雅’的喃喃自语声越来越,越来越模糊,那双沧桑冷漠的眼眸透着沉沉倦意,最终缓缓阖上,一切恢复如初。 对于思雅身上发生的异状,莫轻歌一无所知,他的意识早已被黑石雕像那双幽冷如深渊的眼眸所吞没,一阵旋地转,斗转星移之后,来到了一方幽暗昏沉的水域之中。 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碧绿水草,几艘破烂的楼船残骸,以及许多身上倒刺密布,口中长满尖锐利牙,双眼猩红如血的凶恶鱼种。 大的造化?灭顶的灾劫?看来那位楚老前辈所的话并非是空穴来风,胡编乱造的啊,也是!近两百岁的老怪物,看遍尘世变幻,眼力劲儿又能差到哪里去? 就是不知道此地究竟是哪里?我修为才突破,正高兴着呢,你就来给我来了这么一出,希望是福不是祸吧。 突然遭逢意外变故,莫轻歌的心中亦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可既来之,则安之,也只好强行压下心中焦躁不安的情绪,细心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没过多久,莫轻歌的注意力便被前面的一座水底怪山所吸引,只因 他的意识正在不由自主的向着那座怪山靠近! 这怪山不仅巍峨庞大,且诡异至极,竟能在这昏暗幽沉的水域之中,洒下一片比黑夜还有森然的阴影,整个山体笼罩在一层厚厚的黑雾之中,像是一只沉睡的太古凶兽。 水中竟然还能有雾? 瞧见这有违常识的一幕,莫轻歌心中诧异之余,没来由的生出一股荒寒之意,除此之外,他又发现了一处诡异的地方,那就是在这怪山百丈范围之内,尽是一片荒芜,没有半点生命特征存在! 如此险地,看来是祸不是福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啊! 心中悲苦暗叹,莫轻歌的意识也迅速向着怪山靠近,且无有滞碍穿过黑雾,渗入山体之中,眼前瞬间漆黑一片,无孔不入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几乎将他的意识冰封冻结。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轻歌那几乎已经僵冷的意识方才穿过山体,豁然开朗,进入了山中 山中别有洞! 第六十四章 青铜巨棺 自古以来,关于洞福地的神话传数不胜数,洞福地,即与地存在联系,又相对隔绝的仙家妙境,可自上古仙魔绝迹之后,世间的洞福地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数万年以来,亦不过现世数次,每一次洞福地现世,都会在尘世间掀起轩然大波,引得无数势力争抢。 莫轻歌如今意识所在之处,便是这么一方洞,然而却并非是好山好水,仙家妙境。 只见顶上阴云密布,漆黑如墨,带着沉闷窒息的压迫感,一轮猩红欲滴,好似被鲜血洗刷过的血月,在厚如山峦的阴云中露出尖尖翘翘的一角,像是恶魔嘴角抿出的讥嘲冷笑,不出的诡谲肃杀,远方四野也尽皆隐没在茫茫无际的黑暗之中,只留下一个浅浅淡淡的阴影轮廓。 这方地予人的感觉,便是阴森诡异,凶邪神秘,恍若未知的异度魔域一般! 意识身不由己的在这方异度魔域中快速穿行,莫轻歌心中不由暗暗叫苦,眼前所见的一切,很难让他将其与“大的造化”联系在一起,如此看来,十之八九便是“灭顶的灾劫”了。 片刻之后,一片粗目惊心,好似血色汪洋般的赤红彼岸花映入眼帘,这些彼岸花非是扎根于土中,而是生长在无数骸骨之上,有人骨,有兽骨,血色之下,尽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森白。 又过了不久,意识穿过彼岸花海的莫轻歌,来到了一条血黄色的长河前,这条河流似从虚无中来,往虚无中去,无数恶鬼在河中挣扎沉浮,嘶吼哀嚎,仿佛正在承受着无穷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在河的一旁,还有一座通体笼罩在灰沉迷雾中的斑驳石桥,石桥散发着古老腐朽的气息,横跨河流两岸,似亘古以来便已存在。 莫轻歌的意识未有经过石桥,而是直接从那血黄色的河流上掠过,抵至彼岸,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又经过了许多诡异之地。 他曾在一片墓碑林立的山脉中,看见无数行尸走肉般的“人”,在漫无目的的徘徊游荡,他也曾瞧见一道通彻地的龙卷,其中阴灵,数之不尽,类似此般状况,共遭遇过八九起。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素来以文雅自诩,从不轻易爆粗口,有辱自身斯文气质,高雅形象的莫轻歌,接连瞧见诸般诡异情景后,也亲不自禁的在心中暗自骂娘! 此时此刻,莫轻歌的意识已然来到了一片宫殿群中,毫不停留的径直飞向那矗立最中央的雄伟宫殿,数百丈大的宫殿有种顶立地之感,莫轻歌虽然不知大夏神都的皇宫如何,但想来应该远远不及。 这座宫殿的大门状若魔脸,狰狞可怖至极,其愤然怒张的大口作吞吐日月之状,其内昏暗深邃,不可测度。 意识进入其中,转瞬便来到一条宽广的廊道中,廊道两侧石壁皆刻有浮雕,每一幅浮雕都有近十丈大,其雕工精细,非“鬼斧神工”四字,不足以描述。 莫轻歌那紧张无比的心神也不由为其吸引,第一幅图,无尽的苍穹之上,虚空破碎,无数道人影从中飞出! 第二幅图,无数人从地面飞起,与那些破碎虚空而来的人遥遥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第三幅图,双方激烈厮杀起来,那些跨越虚空而来的人,祭出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宝塔,印玺,洪钟杀了从地面飞起之人一个措手不及。 第四幅图,一道剑光自地面升起,那道剑光实在太过巨大,横亘空,纵横不知多少万里,无数跨越虚空而来的人,在这一剑下器毁人亡,形神俱灭。 第五幅图,一只遮蔽日,压塌万古虚空的大手从虚空之中探出,向着那道恐怖的剑光抓去。 整个廊道共有十八副浮雕,却绘声绘色的描写出了一场旷日持久,叫莫轻歌心神为之战栗的大战,其中许多人的修为都不在紫尘之下,更有那种摘星拿月,视若等闲一般的存在。 莫轻歌的意识继续前行着,穿过长长的廊道,进入了一个上圆下方的宽阔宫室。 宫室中央是一个约莫五十丈大,且深不见底的黑洞深渊,幽幽暗暗的光辉,源源不断的自那黑洞深渊中浮升飘起,于空中纠缠凝聚在一起,化作一道道漆黑模糊的龙形光影,没入上方那具青铜巨棺之中。 青铜巨棺长约三丈又六,宽约一丈又三,紧紧的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岁月积淀下来的厚重沧桑,以及足以让地也为之惊悸胆颤的恐怖气息,此外,其上还铭刻着密密麻麻,意韵不明的符文,随着每一道龙形光影没入棺中,上面的符文都会绽放出璀璨夺目的摄人幽芒,乍现即逝。 “吼!” 正当莫轻歌的意识不断向着青铜巨棺靠近时,一道凶恶,暴戾,嗜血的嘶哑低吼声自黑洞深渊中蓦然传出,在整个宫室回荡开来,下一刻,一双比寻常屋还大的昏黄竖眸自黑暗中缓缓浮现,紧接着,又是两只峥嵘利角,以及那莫名生物的头颅 龙? 莫轻歌心中略感惊讶,只因那从黑洞深渊中探出头颅的生物,像极了神话传中的龙! 嘶哑的龙吼从那长满尖锐的口中传出,整个虚空都在摇晃震荡,可莫轻歌还是从那嘶哑的龙吼声中,听出了衰弱疲惫之意,而且,一缕缕幽暗光辉自那露出的龙首中溢出,化作漆黑的龙形光影。 这龙似乎发现了莫轻歌的意识,怒吼的同时,也剧烈的挣扎起来,带起一连串“哗啦啦”的金铁颤鸣声。 这条阴龙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着,而那青铜巨棺则在不断抽取它体内的力量,那这青铜巨棺中,究竟藏着什么? 心念急转之间,莫轻歌的意识终于进入了那具青铜巨棺之中,棺中一片混沌,莫轻歌只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与黑石雕像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莫轻歌原以为那黑石雕像精细传神,可如今一见真人,方知那雕像所刻远不及这男子万分之一的气度风姿。 平凡的面容带着掌生喻死的无上威严,紧紧躺在哪里,亦有种睥睨万古的盖世气魄,而在其左胸位置,还有着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其中的心脏早已不翼而飞,只有一团诡秘的黑气在蠕动纠缠着。 心脏缺失,对于常人而言已是致命之伤,就连陆地神仙也无法幸免,可棺中男子却并未身死,双眼流露出晦暗不明的神色,望着莫轻歌无形无质的意识,虚弱的开口启唇道。 “快来快来我在我在此地,等等你” 男子的话方完,双眼便已缓缓闭阖,下一瞬间,莫轻歌的意识便好似陷入了急漩涡流之中,眼前朦胧一片,好一阵旋地转之后,终是安然无恙的回到元神之中。 莫轻歌凝神细细的感受了一番,发现元神毫无异样,仿佛那场对于莫轻歌而言,极其漫长的意识旅行,在现世中不过短短刹那光景一般。 这算是洞中无日月吗? 苦笑一声,莫轻歌意念一动,元神随即回归肉身,张开双眼,莫轻歌长吁口气,心中疑惑不已。 那方世界究竟是什么地方?那青铜巨棺中的人又是谁?他将自己意识拉入那方世界又是出于怎样的意图? 能将自己的意识拉入另外一方诡异的奇幻时空,这样的手段,等闲的陆地神仙也未必能办到,那棺之人,极有可能便是自上古以后就已绝迹的 仙魔! 揉了揉额头,莫轻歌感觉自己的经历就像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幻梦,原本修为突破的欣喜之情早已荡然无存,目光凝望着那落在地上,再无半点异彩的黑石雕像,心中不禁犹豫迟疑起来。 片刻后,释然一笑,莫轻歌起身将地上的黑石雕像捡起。 “前辈啊,前辈啊,希望你留给我的这块烫手山芋,在吃下去之后,真的能够填饱肚子,而不是倒霉的毒发身亡,否则” “否则可没人替你揍那紫尘大真人一顿咯。” 第六十五章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时光飞逝如白马过隙,眨眼之间,便已是三日过去,在这三日里,寒江城中发生了一桩为人津津乐道,桃色中带着血色的风流韵事儿。 而这风流韵事儿的两位主角,都非寻常人,一位是落了韩家以及明月剑派颜面,如今在寒江城中声名鹊起的面具青年,另一位则是裙下之臣无数,至今却无人能一亲芳泽的寒江城第一名妓沐云烟。 前日,沐云烟于幽梦轩中登台献艺之后,在一凉亭前被几名世家子弟拦截调戏,被适逢其会的面具青年救下,并出手将那几名豪门子弟连同家奴打成重伤。 事后,面具青年接受沐云烟邀请,在其香闺中盘桓半日之久,要知道,寒江城中还未有任何一名男子进入过沐云烟的香闺呢! 因此,作为第一个进入沐云烟香闺的面具青年,也算是拔了让无数人魂牵梦绕的头筹,至于另外一种头筹拔未拔得,尚且无人得知,只知道往后两日,面具青年曾频繁的出入于沐云烟的香闺中。 这让无数人又羡又恨,结合面具青年最早出现时,与寒江双艳之一的艾莉娜亲密态度,以及言语调戏明月剑派女弟子的举动,被某些诛心之人,扣了顶“嚣张跋扈,贪花好色”的帽子! 韩府,花厅中。 韩万乘脸色阴沉的负着双手在厅中来回踱步,其一头乌黑墨发在短短几日里,已染上了许些霜白之色,原本他已尽量高估贾豁此人了,可没想到,还是严重的低估了这位贾掌柜的人脉以及能量。 自他向贾豁门下的产业势力动手起,不到半日光景,便遭到了巨大的反击,不仅如此,城中许多与他韩家不合的松散势力,在贾豁的牵引主导之下,很快就拧成了一根麻绳,同时向他韩家发难。 雪上加霜的是,一些合作势力不约而同的终止了与他韩家之间的合作,就连从不参与势力纷争的神州商会也与他韩家断去了来往。 偌大的一个韩家,包括家族子弟,仆人,婢女,护卫,门客供奉,以及采办置购在内,每日消耗的银钱数目大的惊人,如此只出不进,不消多日,韩家就会陷入财政危机之中。 单现在,韩家之中就已然出现了某些异样的声音,这对平日里一言九鼎的韩万乘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韩万乘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唾沫横飞,破口大骂! “这群该死的老家伙,平日衣食住行何曾短缺过你们分毫?好吃好喝的将你们供养着,如今家族大难当前,不思如何渡过难关也就罢了,反倒吵吵嚷嚷,自家窝里闹腾起来了!” “还有凌冲霄,逢年过节,韩某那次少过他的孝敬钱?昨日腆着脸皮求上门去,竟然随便寻了个卧病在身,不便见客的由头将我拒之门外。” “最该死的当属极乐谷,韩某为了替他们搜寻所谓的“阎罗密藏”,不知耗费了多少钱财人力,就连家族财库也挪用了大半,否则情况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窘迫!他们呢,十余日前来信,会派了一名阳神高手前来坐镇,可如今却连鬼影都没看见一个。” “滚他娘的狗屁阳神高手,莫不是嫌人间大道太长?抄捷径走了黄泉路不成?” 骂骂咧咧声中,韩万乘气恼的一跺右脚,地面瞬间炸开一个坑,整个大厅都摇晃颤抖了两下,门外两个腰板儿挺得笔直的护卫浑身吓得打了个颤栗。 一个内着黑色劲装,外罩褐色披甲,腰挎残月弯刀,面容粗狂的刀疤男子恭敬的立在一旁,望着来回踱步的韩万乘,苦笑开口道:“眼下几位长老正在后堂里的闹得厉害,到底该怎么做,家主你还是尽早拿个主意吧。” 韩万乘顿下脚步,转过冷凝的目光,看向刀疤男子,语气甚是无奈道“拿主意?我能拿个什么主意?难道还能把这些排资论辈都是我叔叔伯伯的老家伙们全部宰了不成?” 刀疤男子闻言皱起那双浓黑如墨,煞气十足的刀眉,沉吟道:“宰是不能宰的,可也不能这么继续任由他们闹腾下去,属下昨日无意间听到了一些风声,是二长老那边的人,认为家族陷入如此境况,全是家主你一意孤行所致,他们” 见刀疤男子欲言又止,韩万乘眼神阴冷的深吸口气,沉声道:“他们什么?王莽你继续下去。” 名唤王莽的刀疤男子舔了舔微干的嘴唇,一字一字道:“他们打算重立家主!”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可在听完王莽的话后,韩万乘还是无法压制住那充盈胸腔的滔怒火,眸中寒光大盛,杀意暴涨,举掌即将身旁的一张黄梨木案劈成数段。 “重立家主?凭他们也敢!” 正值韩万陈怒火难当之际,面色苍白如纸,身形消瘦许多的韩千川踏步走进花厅,先是垂头重重的咳了两声,旋即眉目之间带着狰狞冷肃的森寒杀意,兴奋大笑道:“爹,咱们的机会来了!” “你不在屋中好好休养,出来作甚?还嫌添的乱不够吗?”韩万乘没好气的冷声呵斥道,若非是韩千川惹是生非,他也不会这么快就与贾豁撕破脸皮,陷入当下这般进退维谷的境地。 当头就是一顿冷言呵斥迎来,韩千川狭长的双眸不由掠过一丝阴霾之色,脸上笑意不改道:“爹,你别生气,我这次来,是给您带好消息来了!” 韩万乘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耐的拂袖道:“若你口中的好消息不能令我满意,就自行在家面壁一年!现在吧,究竟什么好消息?” 撕心裂肺的重重咳了几声,韩千川看着手中锦帕上的斑斑殷红,猛地握紧,随之低声道:“爹,据我所知,近几来日来,那个杂种与幽梦轩的沐云烟关系亲密,十分要好,我刚刚得到消息,沐云烟约那杂种今日辰时把臂同游光湖,嘿嘿,我们的机会来了!” 韩万乘心神一动,双目紧紧注视着韩千川,沉声问道:“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韩千川有位同道好友在前日聚众调戏寒江城第一名妓沐云烟,被适逢其会的莫轻歌打折了手臂,那位同道好友昨日寻上门来,对韩千川大吐苦水,双方同仇敌忾,俱是对莫轻歌痛恨不已。 韩千川从那位同道好友口中得知,沐云烟身边有个叫做岚的婢女十分贪财,他的那位同道好友就是通过这名叫做岚的婢女,得知了许多关于沐云烟的消息,其中就包括沐云烟所喜所好,以及贴身亵衣是什么颜色这等私密事儿。 那位同道好友的话倒是提点了韩千川,遂许以重金,让岚监督沐云烟与莫轻歌的一举一动,也由此得知沐云烟与莫轻歌把臂同游光湖一事! 如今听闻韩万乘询问,韩千川没有半点隐瞒,将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娓娓道来。 一字不落的听完韩千川的叙述,韩万乘转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食指“笃笃笃”的轻轻敲击着木椅扶手,眼神沉凝,若有所思。 王莽眸中异色一闪,迈步上前道:“家主,莽认为,这或许是我们反败为胜的唯一契机,那个戴着面具的臭子既然与贾豁关系匪浅,若是我们能够将他生擒活捉的话,可以其为挟,令贾豁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是啊,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而且千川还探得消息,那个杂种为了讨得沐云烟欢心,从全城各个花店购买了百种花卉,以重金为筹,募人连夜造了一膄花船,这已足以证明消息非虚!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韩万乘闻言,轻敲木椅扶手的食指微微一顿,已然心动,在贾豁一事上,他栽了个大跟头,颇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味儿,之所以不敢在城内动手,除了顾全名声之外,更是担心对方以身作饵,给他来个引君入瓮, 可若将地点换作光湖就不一样了,蓝湖水质清冽,沿岸地势平坦,除了芦苇荡外,四下一眼可见,根本无藏身之地,眼下距离辰时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完全可以召集人手,先行一步,在周边芦苇丛中排查一边,若是芦苇丛中无人,那么就将成为他们的埋伏之所。 如今内忧外患,这或许真是他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右手缓缓紧握,随之重重的砸在左手掌心上,韩万乘暗自一咬牙,决心立定,目中闪过凌厉之色,横目一瞥韩千川与王莽两人,吩咐开口。 “你们两人速去召集人马,记住,只需十余个精英高手足以,人多反而碍事,还有一点,尽量减动静,不要惊动了那些老家伙们。” 韩千川脸上闪过欣喜之色,旋即又重重的咳了几声,再次染红了手上锦帕,可韩千川丝毫也不在意,在这一刻,体内那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剧痛,仿佛也被激动的心绪弥盖,消失不见了一般,与王莽齐声应诺之后,转身离开了花厅。 站在檐下,凝望着边烈日,韩千川双眼阖成一线缝隙,嘴角溢出一抹嗤笑,积蓄在胸中的杀意早几沸腾如岩浆,蓬勃欲发。 自数日前与莫轻歌交手,遭受重创,数日来几乎都是在家休养,如今他的内伤虽然已无大碍,可内腑却连遭阴阳两股真气侵害,有了不同的程度的损伤,尤其是肺,如今他每吸一口气,肺就火辣辣的疼,还止不住的咳血,城内最好的大夫看过之后,亦是摇头兴叹,束手无策。 除此之外,关于那方面的事儿,不仅大不如前,甚至可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对于修炼极乐谷摄阴宝典的他来,无疑是断了修行之路。 因此,心中对莫轻歌的怨恨,是倾尽沧海之水也难以洗刷掉的,时时刻刻遭受疼痛折磨的韩千川,也无时无刻的不再想置莫轻歌于死地! 生擒?嘿,那有那么简单?戴面具的杂种,你给我等着吧,这次,我一定会要将你千刀万剐,死亦无葬身之地! 第六十六章 大鱼上钩 蓝清明,深邃浩瀚,碧湖澄澈,温柔恬雅,水映长映水,光湖之名由此而得。 光湖上,一艘船身铺满鲜花,姹紫嫣红的花船随着微波起伏,漂泊游荡着,悠扬绵长的琴音,细腻润和的箫声,交响和鸣,自船中徐徐飘出,相得益彰。 “游水赏湖,琴箫和奏,这杂种倒还挺会享受的呢,嘿嘿,现在享受了美人温柔,等会儿就该尝尝我韩千川的炼狱手段了。” 湖岸旁的芦苇丛中,无声无息的驶出一艘无蓬船来,鎏金折扇轻拍着左手,韩千川凝望着湖上那艘花船,目光阴冷,体内真气自足下涌泉穴而出,透过船体,震荡水流。 借着水流震荡所产生的反推之力,足下船如离弦之箭一般,在湖面划出一道细长的白浪水痕,向着花船急速射去。 与此同时,在其他地方,也有十余艘船从芦苇丛中掠出,船上之人俱是修为精湛之辈,韩家之主韩万乘,以及名为王莽的刀疤男子赫然在列。 乘舟过湖,十余名最低也是先初期修为的高手收气敛息,朝着湖上那艘姹紫嫣红,鲜艳异常的花船合围包去。 花船之中,莫轻歌放下抵在唇边的上品紫玉箫,眉眼疏淡,神色悠然,掌间的紫玉箫原先非他所有,乃是贾豁送予他的,以作装点门面之用。 除了莫轻歌外,还有一位身着素白衣裙,体态玲珑的妙龄女子正盈盈跪坐在对面,仅与莫轻歌隔着一张几,微笑道:“想不到莫公子的箫艺竟如此之好,除了几位乐林前辈外,云烟还未见过几人能有公子这般造诣呢!” 女子嗓音轻柔,使人闻之如沐春风,其声色上佳,容貌也甚为不俗。 只见这素裳女子杏脸桃腮,肌肤香滑雪腻,犹若剥了壳的荔枝一般,纤细修长的柳眉下,是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顾盼之间,尽显勾魂摄魄的柔媚风情,还有那秀挺的琼鼻,丰润的樱唇,以及如云似瀑的乌黑秀发,远观近看,都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妙曼佳人。 就依容色而言,即使以莫轻歌那顶高的眼界儿,也不得不给出八十八的高分评价。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寒江城第一名妓沐云烟,短短一月之间,由默默无名,到艳名满城尽知,追逐其石榴裙之下的富贵子弟不计其数,值得一提的是,此女虽是欢场中人,却无半点媚俗之气,至今为止,还未有过入幕之宾。 当然,这样的情况,已截止于三日之前。 三日来,莫轻歌频繁出入沐云烟的香闺,羡煞旁人无数,好在自诩“正人君子”的莫轻歌克己守礼,只是与沐云烟浅谈风月,偶尔手谈几局,未有假戏真做,生出半点逾越之举。 为了让狡诈多疑的韩万乘上钩,熟稔人情世故的贾豁,选择以韩千川为突破口,这位韩公子虽然心思阴沉,可较于韩万乘而言,到底还是少了一份岁月磨砺后的沉稳老练,更重要的是,这位韩公子对莫轻歌恨之入骨。 以此为基点,将整个计划铺展开来,第一幕,就是英雄救美的俗套戏码,其后展开多段分支剧情。 譬如韩千川那被莫轻歌修理过的同道好友登门造访,向其大吐苦水,籍此引发韩千川的同仇敌忾之心,同时引出贪财婢女岚这条线索,使其“意外”得知沐云烟邀约莫轻歌把臂同游光的事儿。 莫轻歌募人买花造船的举动,更含蓄委婉的落实了这事儿的准确性,当然,落在某些人的眼中,则完全是为了讨得佳人欢心。 至于韩千川能否服他老爹韩万乘,贾豁是一点也不担心,曾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向莫轻歌担保尚有诸般后手未有展露,计划绝对万无一失。 听闻沐云烟的夸赞之言,莫轻歌谦虚笑道:“在下的娘亲才是乐道大家,在下的萧艺尚不足娘亲十之一二,今日不自量力的与姑娘合奏一曲,真是献丑了。” 事实上,关于弹琴吹箫之类的风雅之事,莫轻歌只是略知一二,奈何原身家学实在渊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莫轻歌依照原身记忆,拿箫吹练两遍后,便已熟悉。 “公子谦虚了,不过听公子这么一,云烟倒想拜访一下公子的娘亲,请她指点一二呢!”沐云烟素手揽过腮边秀发,巧笑嫣然道。 “以后会有机会的。”莫轻歌哈哈一笑,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旋即剑眉一挑,看了眼窗外,问道:“云烟可会弹些金戈铁马,豪情冲霄之类的曲子?” “看来韩家这次来的高手不少哩,竟然让咱们威名远扬的莫公子也需要一些豪情曲子来壮壮胆。” 沐云烟同样知晓贾豁的计划,见莫轻歌如此,那能还不明白韩万乘已经上钩,明知接下来将会有一场恶战发生,可娇艳如花的玉容上不见丝毫怯色,反而依旧谈笑风生,打趣调侃莫轻歌。 揉了揉额头,莫轻歌长叹口气道:“十余名先高手,等会儿可有在下忙的了,云烟可要当心,激战之中,在下很有可能无暇分心照顾你的。” 通过数日来的交谈接触,莫轻歌早已知道这位艳名远播的寒江城第一名妓非是一般女子,贾豁亦曾有言,此女有着相当不俗的修为在身,自保无虞,让他不必分心照顾她。 “江湖厮杀非云烟所长,可若论及自保,云烟对自己还是有些信心的,而且,他们的目标是莫公子你,而非云烟不是吗?”婉约柔媚的素裳佳人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笑意盈盈,梨涡浅浅,俏皮之意尽显。 莫轻歌轻笑一声,旋即抖了抖衣袖,徐徐站起身来,朝着沐云烟长稽一礼,郑重其事道:“沐姑娘言之有理,在下受教了。” 沐云烟被他故作出来的认真模样给逗乐了,纤纤素手轻掩红唇,咯咯咯的娇笑不已,如丝柳眉下,那双潋滟秋水也泛起了足以将人溺毙的柔和波光。 须臾之后,那脆如银铃般的娇笑声渐渐止歇,掩唇的素手轻轻放下,挽起云袖,执壶替莫轻歌满上一杯热酒,礼敬道:“云烟力弱,也帮不上公子什么忙,谨以此酒祝公子凯旋而归。” 莫轻歌伸手接过酒杯,一口饮尽,意气风发的笑道:“江湖有三好,美人,美酒与仇敌!眼下喝过美人敬的酒,也该是时候去会会仇敌了。” 放下酒杯,莫轻歌拿起搁在一旁的面具,覆在脸上,掀开布幕,踏步走了出去,立在船首,横目匆匆一扫,只见光湖上泊着十几艘船,形如翁口,将他脚下立足的这艘花船包围在中间。 见莫轻歌走出船舱,十余丈外的韩万乘咧嘴冷笑道:“臭子,我还以为你会继续缩头来当乌龟,让我亲手将你揪出来呢!没想到你子还真有胆出来。” 莫轻歌视十余名先高手如无物,漫不经心的回道:“好不容易将韩家主你引上钩来,在下又怎会避而不见?” 此言一出,韩万乘父子面色微变,气机感应四周,却是半个人影也未发现。 “韩家主不必费心察找了,这里只有在下一人,并无他人埋伏在此,只因取韩家主性命,只需在下一人足矣。” 悠然谈笑间,一阵阵曲调时而粗粝如大漠黄沙,时而铿锵作响如刀剑的琴音自船舱中传出,舍弃了清澈悠扬之声,豪迈之中见杀伐。 “虚张声势!” 骤闻琴音,韩千川微一皱眉,旋即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眸中射出紫红色的妖异光芒,森寒开口。 “动手!” 第六十七章 全面压制 “动手”二字方才脱口而出,随之响起的便是利刃出鞘的“呛啷”声,以及响成一片的惨叫声。 惨叫声? 满脸狰狞神色的韩千川蓦然一惊,瞳孔收缩如针,就在这时,一丝细微的破空声由远及近,传入耳中,心中顿时警钟大响,汗毛倒竖,侧身转头的同时,手中的鎏金折扇也随之急转飞旋,化作重重叠叠的扇幕,挡下那来自背后的阴寒刀气。 看清出刀偷袭击之人的面容,韩千川不由瞠目怒喝道:“王叔,你发什么疯?” 王莽那双极具特色的刀锋眉紧紧的皱在一起,手腕上翻下转,弯刀竖劈倒撩,阴寒冷肃的刀气如狂风过境,朝着韩千川肆虐扫去。 “韩家这艘大船就快要沉了,王某可没有与其陪葬的打算,只好良禽折木而栖,另觅他主了!” 随同王莽一起出手的还有四人,在以有心算无心之下,瞬间便有四人为他们所杀,接着又与另外几人厮杀混战在一起,刀剑铿锵之声顿时响成一片。 出人预料的变故于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眼见几名族人鲜血喷溅,惨叫着跌入水中,韩万乘惊怒之余,一颗心也已瞬间堕入冰窖低谷,冷飕飕的哇凉一片。 这些临阵叛变之人,皆是他平时倚为心腹的外姓家族护卫,而那些遭袭身亡的则是他这一脉的精锐子弟,家族未来的支柱顶梁。 强制压下心中的痛惜之意,韩万乘深吸口气,强行摒弃杂念,目光转而投向莫轻歌所在的花船方向。 花船上,莫轻歌背负双手,卓然而立,衣袂随着过往微风飘拂轻扬,不出的自然写意。 然而落在韩万乘的眼中,却是有一种无形气势自其身上升起,无限拔高,似与地并肩齐眉,一股无形无质,强大至极的压迫油然而生,让韩万乘有一种微如蝼蚁,轻如浮萍的恍惚之感。 与此同时,一股充盈浩大,如渊如海的磅礴气机自湖面升起,如同一道道高墙砌起竖立,将他流露在外的气机层层隔断,局限于周身三尺之内,紧绷的心弦上,更似压着一座万丈高山,难受无比。 气机,气势,精神,三者遭受全面压制,如同三重沉疴枷锁,让韩万乘瞬间陷入了一种进退维谷,举步难行的窘迫境地。 进?在如此极端劣势下,率先出手,只会先一步将自己置于险地之中!退?如今对方的精神气机犹如锁链一般,将他牢牢困缚,越缠越紧,早已退无可退! “出窍高手!” 眼下韩万乘完全可以肯定,对方已经迈入了他朝思暮想的出窍境界,嫉妒艳羡的同时,心神不仅渐渐沉重起来。 另一边,莫轻歌好整以暇的看了眼对面那“窝里反”的热闹情况,瞬间明白这就是贾豁所谓的后手之一。 这些人修为固然不错,可要想袭击韩万乘这样的高手,到底还是差了些,因此只能用来牵制其他人,让他可以全心全意的将心神放在韩万乘身上。 三日里,莫轻歌除了假公济私,白日与沐云烟香闺厮混,欣赏美人浅笑薄嗔的柔媚风情外,晚上偶尔也用罪恶的双手催熟一下思雅妮子的稚嫩娇躯,当然,武学方面同样没有落下分毫。 关于陷,压,裂三字要诀,莫轻歌已经掌握了个大概,楚狂人的八字要诀,乃是融汇百家之长所创,囊括地之间八种玄妙变化,没有任何固定的套路形式,如何运用,完全存乎一心。 就以“压”字决而言,即可融于势,以势压人,亦可融于气,以力压人,甚至可以将其运用在精神之上,在精神层面压制敌人。 当然,前提条件就是方方面面都得强过别人或者与别人持平才行,故而在迎击强敌之上,“压”字一决效用有限,可若将其用在欺压弱,吊打学生上,却是世间难求的神技。 譬如对面的韩万乘,在气势,气机,精神等全方面的压制下,十分实力能够发挥出个六七分,那已是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了。 看着屏息凝神,不敢开口话,以防真气泄露的韩万乘,莫轻歌悠悠笑道:“韩家主既然如此礼让,不愿先行出手,那么在下只好亲自动手,向你讨教一二了!” 言罢,伸手摘下船上的一朵杜丹花,轻轻一摇花枝,下一瞬间,十数道赤虹裂破长空而去,这些以“裂”字一决催发的杜丹花瓣,足有开山裂石之威,丝毫不亚于同阶顶尖武者的剑气刀罡。 韩万乘双目精光乍现,跨脚沉腰,提气运力,在其双肩,肘臂,手腕,拳头四处地方,依次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爆响,真气层层叠加,双拳直如山洪爆发,倾泻而出,漫拳影,携裹着刚猛真劲,将空气砸的如水波浪花一般狂溅开来。 “嗤嗤嗤” 劲气横空,狂飙四起。 韩万乘的身影连连跌退,由船首退至船尾,因最后一脚用力过剩,船不可抑制的翘起了起来,一番短兵相接之后,韩万乘的两袖早已化作纷飞蝴蝶破碎开来,露出血壑遍布的双臂。 甫一交手,便毫无悬念的落入下风,韩万乘神色阴沉如水,面色难看至极,此刻的他在全面压制之下,真如莫轻歌所想那般,一身实力顶多只能发挥出个六七分,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湖面波动微起 神色阴沉的韩千川眼瞳紧缩如针,毫不犹豫的斜跃飞起,在其脚尖离开船身的刹那,船身如遭雷击,“轰”地一声,化作漫木屑,炸裂开来。 一道道晶莹水柱从而起,仿佛具有灵性一般,或聚或散,或直或曲,或钝或锐,瞬息万变之间,卷着无数木屑碎片向着韩万乘射去。 事发突然,出人预料,韩万乘猝不及防之下,只得急挥双袖,卷起阵阵凝如实质的气劲旋风。 水柱势如破竹般穿透气劲旋风,重重的轰击在韩万乘的身上,饶是有护体真气护住周身,仍旧被那强猛的冲击力撞得气血沸腾,五脏欲裂,暗自咽下几欲喷出的鲜血,韩万乘借着轰击之力,再次往上腾飞数丈。 “哗哗哗”的衣袂破空声响起。 莫轻歌似凭虚御风一般飘掠而至,左手隔空探出,一股螺旋劲力自其掌间迅速扩展开来,化作诡异至极的气场将韩万乘牢牢罩定,随后内敛急缩,形成一股莫可能御的扭曲吸扯之力。 周遭气流随之而动,如同一张张无形大手,推动着韩万乘的身躯,一时间,前吸后推,韩万乘上升之势瞬间便被打断,凌空转折,向着莫轻歌倾跌飞去。 自交手以来,韩万乘连续吃了数记闷亏,可心神却是越发沉定起来,深深明白,际此生死危机的紧要当口,任何慌乱失措都将早早送了性命。 故而不做任何抵挡,在顺着吸扯之力飞将过去的同时,蓄满真气的一拳重重捣出,直向莫轻歌的左掌而击去。 这一拳,没有任何花哨技巧,拳劲压缩内敛,凝连如铁,未有半点流泄外放,拳法至此,已直指大巧若拙的本质真谛。 拳锋长驱直入,如定海神针一般,丝毫也不受那螺旋拉扯之力影响。 “啪!”的一声,韩万乘的右拳破开了螺旋劲气,击打在了莫轻歌的左掌之上,嘴角闪过一丝狰狞冷笑,内敛收缩的拳劲瞬时如决堤洪水,汹涌而出,蛮横的灌入莫情歌的体内。 莫轻歌嘴角勾起一抹讥嘲笑意,冷冷开口道:“自讨苦吃。” 韩万乘如今也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对方体内空空荡荡,好似一片,无论自己怎么催发真气,都填充不尽。 心神巨震之际,一股排山倒海也似的劲力自对方掌间涌来,阳刚霸道至极,若韩万乘此前的拳劲是决堤洪水,那么此刻对方的劲力,就是沧海成空,倾轧倒来。 其中更夹杂着他那去向不明的拳劲。 上次莫轻歌与他交手,是有心捶打磨练自己,故而未竟全功,使出类似眼下这般蓄力借力的“阴险”手段。 韩万乘这次等若是挨了自己一拳兼对方一掌。 高大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颤,韩万乘右臂“咔咔”作响,口中鲜血狂喷,如折翼之鸟般倒飞而出。 第六十八章 韩家父子死! 空中无处借力,莫轻歌的身影在如浮羽鸿毛一般翩然落下之际,还不忘痛打韩万乘这条落水狗,只见其大袖一摆,笼在袖中的五指翻转如飞,一道道迅疾如风,凌厉如电的强横指力破空攒射而出。 “咻咻咻……” 空气尖啸锐响,连绵不绝。 身影刚刚倒跌落水的韩万乘足下连踏,顺势将体内残存气劲导入湖中,引得湖水接连爆炸,方才稳住身形,却又见得凌厉指力穿插交织,犹若罗地网般罩来,双眼顿时一沉,左拳运劲,在身前连挥带舞。 “噗噗噗……” 闷声响起,在韩万乘右肩,腹,大腿等几处位置瞬间出现了数个深可见骨的血洞窟窿,殷红的鲜血自其间汩汩流出,止都止不住。 锥心刺骨般的疼痛从全身各处传来,韩万乘不由闷哼数声,适才他遭受磅礴如海的劲气冲击,不仅右臂骨骼碎裂,五脏六腑更是遭到了重创,故而在仓促之间,只能提起两三分真力,未能将那迎面射来的凌厉指劲悉数挡下。 站在一块碎木屑上,韩万乘目舒眉张,看着如飞鸟一般破空袭来的莫轻歌,登时卯足了真气余力,愤然迎击。 淡雅一笑,莫轻歌白衣蹁跹,如花间蝴蝶,山中鸟雀,身法灵动无比,带起道道残影,祭起拳掌爪指,向着韩万乘猛击狂攻而去。 独臂对敌,不过片刻之间,韩万乘又连中数招,伤势愈发严重起来,正准备殊死一搏之际,眼前的道道残影忽地齐齐消融,就连莫轻歌的身影也都消失不见了。 人呢? 韩万乘环目四顾,并未发现莫轻歌的身影,就在这时,一股无形压力自顶上传来,莫轻歌抬头望去,只见莫轻歌不知何时已掠至他的头顶之上,眼下正以头下脚上的姿势,举掌朝他印来。 这从而降的一掌似极尽造化玄妙,方圆上下,四方虚空,在这一掌之下,都开始迅速缩,浩渺地化作沧海一粟,那道原本直落而下的白衣身影,却是越来越模糊,似由地之内退到了地之外,消失在了云海之间。 如此荒诞诡异的情景,予人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的真实,掌力不显,只有含纳地的掌势,在这一刻,韩万乘觉得自己对付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与地。 死亡的阴影渐渐漫上心头,韩万乘既惊且怒,不禁低吼一声,左拳悍然轰出,似平地一声焦雷炸响,空气滚荡炸开,四周空间呈现出一种朦胧扭曲之感,刚猛的拳劲如狂飙飓风一般四溢蔓延,充斥虚空,萦绕不散。 拳掌交击。 以韩万乘为中心,湖面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凹形,水浪激荡排开,甚至将其他人立身的船只冲击的晃荡起来。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的分出一丝投往这里时,韩万乘的左臂突然发出连绵爆响,身子一下子就沉入了湖中,莫轻歌的身影也随之扎进水里。 约莫十余个呼吸之后,一道修长白洁的身影破水而出,飞掠升空,莫轻歌横目一扫场中人影,嘴角含笑,悠然道:“韩万乘已死,诸位还不束手待擒,欲要反抗到几时?” 莫轻歌言语清冽淡雅,若即若离,似从外传来,又似在心间响起,带着一种的诡异难言的魔力,牵扯引动着余下四名韩家子弟的心神,令其思绪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中,只剩下“家主已死”的念头在脑海中盘旋回荡。 泥塑木雕也似的立在原地,四名韩家子弟目光呆滞,对于劈斩过来的利刃视而不见,纷纷中招,栽入湖中,鲜血染红一大片水域。 韩千川修为远胜那四名韩家子弟,精神略一恍惚之后,就立即醒转过来,脚踏奇步,身影狂闪,纵使如此也仍旧慢了半拍,被王莽的弯刀划伤了手臂。 一刀未果,王莽神色沉着,将手中弯刀一转,带起森寒冷冽的刀光,再次以一种刁钻玄奇的轨迹,向着韩千川的脖颈横切抹去。 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韩千川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无视王莽那封喉一刀,“啪”的一声,手中鎏金折扇顿时并在一起,迅疾如电般直戳王莽心口。 王莽自然不愿与韩千川以命换命,同归于尽,神色一动间,那横切的弯刀竟半途转折,改为下撩,将那直戳他心口要害的鎏金折扇架开。 “叮!”的一声,王莽被鎏金折扇上的劲力震得连退三步,韩千川则是得意一笑,借力倒掠后飞,蜻蜓点水般在湖面上轻轻一踏,身形凌空一转,飘忽如鬼魅般,向着岸边飞纵而去。 “王莽,你这个叛主之徒,还有那个杂种,你们给本少爷记着,终有一日,本少爷会回来找你们算清今日这笔账的。” 早在自家老爹落败身亡那一刻,韩千川心中就已萌生退意,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过他并打不算回到韩家,困守愁城,而是准备前往南疆极乐谷,他在极乐谷中还有一位阳神境的师尊,只需动他出手,定能一雪今日之恨,为父报仇。 看来不管是那个世界的人,都有打不过就放狠话这个共同尿性啊! 心里暗自感慨间,莫轻歌提气轻身,直如电光长剑一般破空追去,斩草除根的道理勿需旁人多作赘述,老子都杀了,儿子又岂能另行放过?。 韩千川的鬼魅身法固然玄妙,然而却是长于方寸之间的腾挪闪避,在直线奔掠上却是远远不及莫轻歌,故而不过短短数息时间,便已被莫轻歌后来追上。 “韩公子不留下来陪陪令尊么?打算往哪里去啊?” 长笑一声,莫轻歌两袖交叉拂出,若垂之云般左抄右揽,牵动四方气流,汇聚成风旋涡流。 飞掠疾行的韩千川只觉的眼前劲风扑面,下一瞬间,就已身陷入凛冽风暴之中,周围尽是凌厉细碎的气劲,一时半刻间绝难脱身,心中顿时一惊一沉。 适才他与莫轻歌相距二十余丈,自问轻功不弱,又先行一步,怎料想竟会在短短数息之间就被其追上拦下,不由大为骇然,同时也已明白今日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转身回头,韩千川目光怨毒的看着莫轻歌,双眼透出的紫红异芒几乎凝如实质,苍白如纸的面容上浮现出紫红色的纤细血线,可怖如妖魔,如此异象,显然是将其自身所学的极乐谷魔功远转到了极致。 “杂种,你这是在逼虎跳墙啊!” 面容扭曲狰狞,韩千川毫不理会那如刀割面的劲风,任由衣袍被其嚼碎,在身上撕开无数道细微伤口,只将全身血肉精气倒转,源源不断的灌入鎏金折扇之中。 随着血肉精气流逝,眨眼之间,韩千川就由一名清俊公子便成了骷髅架子,其手中的鎏金折扇则完全被一股暗红血气包裹,血气蠕动伸缩,散发着恐怖至极的凶戾之意,以及令人作呕的腥臭之气。 鎏金折扇展开,一朵盛开在黄泉之畔的血色彼岸花瞬时绽放,所过之处,就连气流劲风也为其腐蚀,发出“嗤嗤”的声响,飘起淡淡白烟。 与对阵王莽时的虚晃一招不同,这一次,韩千川是真的打算以命搏命了! “韩公子技穷矣!你这招我花开后百花杀,在下已经见识过了,上次未能奈何得了在下,这次也同样不行!” 莫轻歌摇头哂笑,似对韩千川这豁出性命,与敌偕亡的倾力一击不以为然,宽大云袖当空一卷,霎时间,地如返寒冬腊月,凛冽肃杀的森寒指劲探袖而出,洁白的身影与韩千川的身影交错而过。 血色彼岸花方才绽放,转眼之间又已凋敝,森冷的劲风逸散开来,“咔咔咔”的结冰声顿时不断响起。 湖面上,覆上了一层晶莹薄冰! 莫轻歌踏在薄冰上,徐徐转身,与之相对的韩千川依旧保持着出招姿势,下一刻,其胸口位置突然爆开,溅起一团血雾,那形如骷髅的干瘦身躯颤颤巍巍的摇晃了两下,之后栽入湖中,随他老爹一块去了。 这时,王莽也已飞掠而来,眼神敬畏的望着莫轻歌,转过刀柄,倒提着像莫轻歌拱手一礼道:“人王莽,见过莫公子。” 在这将“侠以武犯禁”演绎的淋漓尽致的世界,任何强者都值得尊敬,王莽见与他缠斗良久的韩千川,在莫轻歌手下一招败亡,加上击杀韩万乘的余威,对于这个戴着面具的神秘青年,王莽心中已然有了敬畏之心。 “何事?”莫轻歌淡淡问道。 王莽只觉得两道凝如实质的目光透过面具,照在他的身上,顿时生出一种身上隐秘尽皆被其洞悉的微妙感觉,肌肉不自觉的绷紧起来,心中敬畏之意更甚。 右手提着弯刀,左手伸入怀中摸出一本线装古籍,王莽恭恭敬敬的呈上。 “这是贾掌柜让人代为转交给莫公子你的。” 莫轻歌心神一动,五指内扣,将那本线装古籍隔空摄来,抄在手中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撼世拳经”四个大字,翻开陈旧的书页,莫轻歌粗略的游览了一遍,再将自己与韩万乘交手时对这套拳法的片面了解,与其上记载的心法口诀对证映照。 片刻后,确认无误的莫轻歌将秘籍一合,卷起放入袖中,淡淡道:“你回去与贾豁,莫某答应他的事儿完成了,这本憾世拳经可并非白拿。” “莫公子的话,人记住了,一定替你如实转答!”王莽恭声应道。 莫轻歌笑了笑,提运太阳真气将身上的水分蒸发烘干,随后兔起鹊落,几个蜻蜓点水后,就返回了花船。 花船中,安然端坐的沐云烟见莫轻歌进来,俏脸绽放出甜甜的笑颜,道:“见莫公子毫发无损的回来,云烟就放心啦。” 莫轻歌在其对面坐下,笑道:“云烟的曲子果真有效,琴音一起,在下的功力就翻了一倍不止,否则也不会胜的这么快,更休提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沐云烟闻言,一双似含着盈盈秋水的柔媚妙目在莫轻歌身上滴溜溜的一转,似笑非笑道:“莫公子尽捡些好话,是在奉承云烟吗?” 莫轻歌摘下脸上的面具,自个儿倒了杯酒,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悠悠道:“倘若肺腑之言也算是奉承的话,那云烟就当在下是在奉承你好了,不过相比起奉承,在下认为讨好二字更为合适。” 沐云烟妩媚的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若非是为了还贾掌柜的恩情,云烟才不会跟你这嘴巴抹了蜜的家伙儿多哩” 莫轻歌剑眉一扬,奇道:“这是为何?难道在下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沐云烟轻摇,白嫩玉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抹,语气幽幽道:“公子你呀,就是太讨人喜欢了,曾经教云烟琴曲儿的老师过,男人的甜言蜜语,就是裹了糖的砒霜,短暂的甜蜜之后必然是肝肠寸断的苦痛,因而最是信不得。” 莫轻歌轻叹口气,无奈道:“那你老师一定是被男人的甜言蜜语给欺骗过,才会有如此偏激的想法,这一棒子下来啊,好男人,坏男人都让她给打死了。” 沐云烟眯眼笑道:“可这世间坏男人总是多过好男人的,我老师,这叫有杀错,勿放过。” 莫轻歌莞尔一笑,目光透过窗口,看着波澜荡漾的湖面,怅然道:“明日在下就要离开寒江城了,也不知道他日还有没有机会再与云烟相见,我也知道云烟你不喜欢黄白俗物,思来想去,还是送云烟你一卷曲谱作为临别之礼。” 沐云烟敛眉垂眼,看着几上的七弦凤尾琴,柔和的语音轻飘飘的传来:“哦?能让莫公子你用来当做临别之礼,想来应该甚为不凡,不知是那位大家所作的曲谱?” 莫轻歌摸了摸鼻子,恬不知耻道:“作曲儿的并非是什么大家,正是区区在下,曲名嘛,就叫” “笑傲江湖!” 第六十九章 最喜欢的人 朱红色的大门在略显刺耳的“吱呀”声中,缓缓的向着两侧敞开,一个穿着蓝白色襦裙,画着浓妆,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的美妇笑容亲切可掬的将一男一女请进院内。 “奴家这两进两出的院子虽然比不得高门大院,可胜在雅致清净,公子你且瞧瞧那边的”美妇扭着丰腴诱人的腰臀,一只手在院中指指点点,倒豆子般细数着这院子的好处。 目光在院中四周匆匆一扫,白衣公子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这院子甚是普通,也亏得旁边这位大姐能将它出花来,单是这份本事,他便自问望尘莫及。 许是的久了,口干舌燥的美妇也渐渐停了下来,转头看着身旁那白衣公子的俊美侧脸,晃了晃神,迟疑道:“公子,你觉得这院子怎么样?” “尚可。”白衣公子不咸不淡的评价了一句,后又淡淡问道:“咱们还是先谈谈多少钱吧?” 费劲唇舌却只得了一个尚可评价的美妇兴致缺缺,可再听了下面的话后,顿时喜上眉梢,斜斜瞅了眼那面容精致,双眼干净灵气,却娇娇怯怯抓着白衣公子袖角的怕生姑娘,心中一番细思斟酌。 少顷,薄有几分姿色的美妇抿着红唇,双眉微蹙,一脸肉痛之色的哀叹道:“若非是急着用钱,奴家也不会卖了这样好的一座院子,这样吧,奴家呢看公子你面熟,也不抬高价,三百两,可万万不能再少咯。” 话方完,便见白衣公子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张淡青色的银票,抵至美妇的眼前。 看清银票上明码标着的五百两面额,美妇不禁的咽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心翼翼的接过,捏在手里,旋即又佯作为难道:“公子这奴家手头紧,你这么大一张票子,奴家可找不开啊。” 美妇面上纠结,心里却暗叹道:这白衣公子不仅人生的是头一等的俊,出手还阔绰,一下就是五百两的银票,年少多金,可比家里那个败家的强多了,老娘当初也是瞎了眼,千挑万选,怎么就选着他了? “谁要你找了?余下的钱去雇几个丫鬟婆子,用来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白衣公子拉过身后姑娘,浅笑道。 白衣公子自然便是莫轻歌。 明日,他就要与江清月几人一起随同神州商会的商队离开寒江城,故而在花船靠岸,与沐云烟告别之后,就着手处理思雅这个妮子的事了,贾豁此人看似待人谦和,可骨子里却透着唯利是图的本性,要他将思雅这心思单纯的妮子留在贾府,还真是放心不下。 眼下他所在的地方并非是寒江城,而是一座名为“留香”的城池。 城外有座百花盛开的花山,这个时节的季风吹过花山时,也会将那漫山遍野的馥郁花香送进城内,留香一片,故有此名。 莫轻歌从扶摇宫悔过崖出来后,所到的第一座城池便是这留香城,适才正是用未央仙门跨界传送到此的。 “这个没问题,公子你吩咐的事儿,奴家一定替你办的妥妥帖帖的。”笑眯眯的将银票收好,美妇爽快的应承道。 莫轻歌顿了顿,转过身来,深邃的视线凝注在美妇身上,在后者俏脸生出两团晕红时,方才徐徐开口道:“记住,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全心全意的替我照顾好她,不能有半点差池,知道吗?” 平淡的声音似蕴藏着难言的诡异魔力,美妇那狡黠灵动的双眼瞬间呆滞起来,空洞无神,像是提线木偶一般的痴痴愣愣道:“记记住了!” 莫轻歌笑了笑,“陷”字决本就有颠倒思维,迷乱五蕴的作用,莫轻歌如今对这美妇施展的就属于浅显的精神暗示,对于意志坚定,乃至修为深湛之人,自然是毫无作用,可这薄有姿色,但却贪财的美妇显然不在此列。 “公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呀?思雅舍不的你。”情绪低落的思雅,此刻鼓足了勇气,扬起脸,出言挽留道。 看着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双眼蓄满泪水的妮子,莫轻歌抿了抿唇,拖到今日才跟这妮子要离开的事儿,大抵也是有些舍不得吧。 “思雅乖,最多一个月,公子就回来接你好不好,给人家当了这么久的丫鬟,这回好不容易可以尝尝当主子的滋味,怎么还不开心啊?”莫轻歌轻轻揉了揉思雅的脑袋,安慰劝道。 泪水模糊了视线,直到连身前的人都看不清了,思雅抽了抽精巧秀气的鼻子,眨了眨眼,眼泪终是如断线的珍珠一般哗啦啦的掉落下来,在俏脸上留下两道晶莹的泪痕。 “思雅不想当主子的,思雅只想当当公子的暖暖床丫鬟。” 轻叹口气,替思雅拭去脸上的泪水,莫轻歌心里竟是有些发堵,他不是没想过带上这妮子,只是红尘纷杂,人心险恶,他并不想让这妮子面对这些,失去单纯无暇的本质。 此举没有问过她的意愿,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自私的。 板起面孔,莫轻歌神色严肃道:“我最讨厌爱哭鼻子的女孩儿了,思雅再这样子,你家公子可就真的不要你了。” 思雅闻言,竟奇迹般的止住了泪水,素白手绞着衣角,紧张兮兮道:“思雅不哭,思雅不哭那公子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找思雅哦。” 莫轻歌微微俯下身子,伸出指在思雅眼前晃了晃,笑道:“思雅若是不信,咱俩可以拉钩。” 思雅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颤抖着手,将指递了过去,与莫轻歌的手指勾在一起。 “思雅会一直等,一直等着公子的,公子可千万别忘了,一定要回来找思雅啊。”手指分离时,丫头神色坚定的道,同时还有些不安的提醒了一声。 “公子会记着的,就算思雅不走掉了,我也会将你找回来,因为底下再也找不到像思雅这样可爱,又会做饭的丫头了。” “而且,两年后,公子我还要检验思雅你的功夫练得怎么样呢!就是咱们两人练的那个武功。” 思雅微微一怔,旋即俏脸突然变得通红起来。 就在这时,风起了,树叶哗哗作响,色也在一瞬间就暗沉下来,没过一会儿,淅淅沥沥的雨丝就从空飘下。 “下雨了呀!”莫轻歌抬头望,喃喃一句。 随着时间的流逝,雨越下越大,打在树叶上啪啪作响,院子里,突然响起了哽咽的声音,一身素白衣裙的思雅,神色黯然的垂下了头。 公子还是走了 尽管公子过会回来接她,可她却有一种直觉,这次分别以后,或许或许他们要很久很久之后才能再见,亦或许,再无相见之期。 她没有告诉公子,最近她总是在做一个相同的梦,梦里一直有个十分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那个身影起初很模糊,可近来却越发的清晰了,并且,那个身影已经开始慢慢转过身来。 冥冥之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当那个身影彻底转过来时,她就不是她了,不是思雅公子的姬思雅! 她心里很害怕,但是并没有与公子,因为爷爷走的时候过,真正喜欢和在意一个人,就不要让他因为自己而担心。 思雅真是好在意公子,也好喜欢公子的,不想让他为思雅为思雅担心 神色呆滞的美妇忽然从浑浑噩噩之中醒转过来,看着站在院中的思雅,“啊”的一声惊叫,下意识的跑过来用衣袖替思雅遮住雨水。 “姑娘,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在院子里站着,快快随我进屋去。” 思雅轻轻点了点头,忽然擦掉泪水,向着某个已经看不见的人,绽放出了一个真无邪的笑颜。 不管怎样,无论如何,思雅都会一直等着公子你的,因为公子是爷爷死后,对思雅最好也是思雅最在意和喜欢的人了。 虽然虽然他经常欺负思雅,可思雅还是喜欢他 第七十章 浴血重生 清晨,色微亮,也不知过了多久,水相接的地方渐渐浮现出一抹火红轮廓,朝霞掩映间,道道曦光倾泻照落,洒在翻滚激涌的江浪上,金灿灿,明晃晃的一片,甚是炫目。 一艘近二十丈长的朱红楼船在跌宕起伏的江面上,四平八稳的缓缓行驶着,江上风大,那书有“神州”二字的风帆被吹的啪啪作响。 莫轻歌立在船舷旁,远处的寒江码头,如今在他的视线里已然只剩下一个淡淡的模糊轮廓。 “莫公子站在在这儿老半了,是舍不得那位热情如火的艾莉娜姐呢?还是舍不得你那个叫做思雅的婢女啊?” 调侃打趣儿的话语从侧旁传来,莫轻歌侧首斜目,看着旁边这位面孔狭长,宽额深目,高鼻厚唇,相貌奇伟的男子,状作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什么时候也跟黎瑶花那鬼丫头一样爱打趣调侃人了?” 奇伟男子翘起拇指,刮了刮鼻子,嘿嘿低笑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如今脸都换了一张,这性子自然也得变变改改,如此方能叫人瞧不出半点端倪来。” “哼哼!你们两个在这里嘀嘀咕咕,是不是再姑奶奶的坏话呀?” 黎瑶花神出鬼没的探出头来,夹在两人中间,一脸狐疑的左右看了看,旋即得意洋洋的朝着莫轻歌开口道:“怎么样,我清月姐姐这改头换脸的秘术不赖吧?昨我看见她这张脸时,险些还以为她被人掉包了呢!” 这相貌奇伟的男子赫然便是以融骨草,易颜树汁,配合金针施展“换脸”秘术的江清月。 初见江月清这幅面貌时,莫轻歌也颇为震惊,幸好这只是面容局部改造,若是连生理那就真是甩出前世某国人妖改造技术十八条街了。 心里暗自腹诽,莫轻歌面上微微点头,顺着她的意思道:“是挺厉害的,若是江江青兄弟不,我绝对认不出是她来。” ‘江清月’闻言,神色越显尴尬,黎瑶花却是愈发得意洋洋起来,旋即似想起了什么,黛眉一挑,回头看了一眼那立在楼船最高处的身影,低声道:“姓莫的,你偷偷告诉我,上面那个女人你是怎么勾搭上的?姑奶奶长这么大,可还从来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人哩?” ‘江清月’身子不动,可视线却悄悄侧移过来,显示出她对这个问题的关注,或者对邀月身份的好奇。 这几日,邀月并非住在贾府,而是在城中一家客栈住下,直到今日离开,莫轻歌方才以莲主与莲魂之间十分微妙的精神联系,让她赶来。 “我从你的语气里闻到了一丝酸溜溜的味道,怎么?嫉妒人家长得比你漂亮啊?”莫轻歌眉眼带笑,语气玩味道。 “文人相轻,女子相妒,姑奶奶就是嫉妒她比我长得漂亮又怎样?”黎瑶花大大方方的坦然承认,旋即又不满的嗔怪道:“哎呀,你少打岔,姑奶奶给你正经的呢!” 莫轻歌眼也不眨的胡编乱诌道:“上面那位,咳咳乃是莫某的师姐,听祈雨台的事儿便赶来了寒江城,恰好与我撞见,正巧我师姐打算游历下,丰富见闻,因而也就与我们一道来了。” “原来那位姑娘是莫公子的师姐啊?” ‘江清月’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接着半是调侃,半是责怪的道:“既然是莫公子的同门师姐,那莫公子你怎么也不为我们引见引见呢?” 莫轻歌看了一眼白衣飘飘,迎风而立,生自带“冷艳傲娇”属性的的邀月宫主,摇头笑道:“我师姐性子冷淡,除了门派中人,很少与外人接触,还请江” 莫轻歌话还未曾完,一个身着长袍,留着山羊胡,眼中透着机敏之色的干瘦男子走了过来,笑道:“诸位,穆某已经吩咐下面的人将你们的船舱收拾好了,诸位若是无事,不妨去看看还有什么缺漏没有?” 干瘦男子便是神州商会此次负责商品买卖运输的管事,穆青。 莫轻歌笑道:“有劳穆管事了。” 穆青摆了摆手,客气道:“穆某与贾掌柜相交莫逆,诸位既是贾掌柜的尊客,也就等于是我穆某人的尊客一般,务须客气。” 半个时辰之后,二楼某个单人船舱之中,莫轻歌坐在榻上,闭目冥思。 自二十日前碧水湖一役,明玉功突破至第九层之后,近来可谓机遇不断,实力修为更是一再攀升,突飞猛进本是好事,可凡事过犹不及,因此,莫轻歌也是需要一些时间沉淀一下。 通过意识沟通,莫轻歌得知未央仙门中的世界与本土世界在时间流速有所差异,约莫是十比一的时间流速,眼下离船靠岸还有五日半的路程,换算过来也就是近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了,也是时候去见识见识其他世界的风采了。 灯火昏暗的密室之内,朦朦血雾袅袅升起,两只铜鹤展翅张嘴,猩红的血水如长线一般注入那四方四正的血池中,血池“咕咕”的冒着气泡儿,像沸水一般翻腾不休。 满满一池的粘稠血水,不仅没有半点血腥之气传出,反而诡异的散发着一股极为浓郁的药香。 此时此刻,一个身着文士长袍,头戴方巾,容貌气质甚为清隽儒雅的青年站在血池旁。 “如今韩万乘已死,韩家几名长老又彼此争权夺利,陷入内斗之中,极乐谷好不容易在青州安插的一只眼睛,在这个紧要关头被父亲您一个借刀杀人,不费吹灰之力的给废了,于我教而言,可是立了一记大功呀。” 儒雅青年话音方落,一道略显沉闷的声音便从血池中响起。 “若非为父得知极乐谷派来寒江城坐镇的阳神高手意外死在途中,又岂敢冒着偌大风险筹谋对付韩家?” “至于借刀杀人更算不上,彼有所需,我有所求,大家各得其所,最多只能算是互惠互利罢了。” 儒雅青年微微点头,旋即又皱眉问道:“父亲,那个沐云烟究竟是什么人?我见那日你与她会晤,态度竟比面见教中圣使还要恭敬。” 血池中忽地冒出一个头来,粘稠的血水顺着发丝淋漓淌下,那人面容上覆着一层血膜,看不清面容,只有猩红如血的目光投射而出。 “自上任白莲教主徐宏书身份败露,被大夏皇朝四名字级供奉伏杀于帝都的朝阳门外后,教中内乱已长达十年之久,可就在前段时间,教中出现了一位得到无生老母传承的新教主,其以一己之力评判内乱,而这位新教主就姓沐!” 姓沐? 儒雅青年闻言一怔。 就在儒雅青年若有所思之际,血池中忽然传来“轰隆隆”的闷响声,血水卷动如涡流,不断渗入血池中央那道身影的体内,那道身影全身血膜覆盖,像是无底洞般将池中 血水纳入体内。 那层薄如蝉翼的血膜开始逐渐变厚,化为血壳,儒雅青年鼻息凝神,手掌攥紧,神色十分紧张。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血壳忽然裂开无数道缝隙,一道道邪异刺眼的血光从裂缝中射出,将整个密室照的一片血红,儒雅青年也有些不适的眯起了双眼。 再过片刻,血光渐渐消散,那道身影身躯微微一震,覆在身上的血壳顿时碎开,散落一地,浑身血气缭绕的身影伸手一招,放在血池旁的锦袍衣裤似受无形牵引,一件件的飞起。 看着眼前那眨眼之间就将衣袍穿戴整齐的身影,回过神来的儒雅青年连忙弯腰行礼道:“恭喜父亲浴血重生决大成,往后再也不动担心真气反噬,会将自身精血汲取一空的风险了。” 面色白净,棱角分明,相貌与儒雅青年有七分相似的男子发出震耳长笑声。 半响后,笑声渐止,男子又兴奋的低声喃喃道:“若非昔年贪功冒进,铤而走险,我也不会被真气反噬,一身实力也只能发挥出三四分。” “这只是开始,终有一日,我会恢复我原来的姓名,公孙卓,并重现昔年东周四大门阀之一公孙氏的辉煌。” 第一章 北乔峰,南慕容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正值春花烂漫时。 艳阳高悬,锦官城中,一座不大不的酒肆之内早已人满为患,一个肩上搭着条毛巾,脸上带着微笑的二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将手中提着的铜锣“铛铛铛”的连续敲了三下。 见酒肆中的客人将目光投来,方才笑呵呵的道:“各位客官,各位客观,你们想知道武林中最新鲜,最刺激,最叫人热血沸腾的江湖大事吗?来来来,且多点两坛酒,叫几道下酒菜,等赵老先生他老人家与你们细细道来。” 二话音一落,下面众人顿时反响激烈,纷纷拍桌叫嚷起哄。 “二哥凭地话多,你这句话俺都听了不下百遍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你还是快些将赵老先生请出来吧。” “就是就是,我们来是听赵老先生书的,可不是来听你废话的,不就是想多赚点钱吗?那就好酒好菜,通通给我上一桌。” “对对对,上酒上菜,格老子的,上了酒菜后快些将赵老先生请出来,否则老子立刻就将你这破店儿给砸咯,让你们做个屁的生意!” “……” 二脸皮厚实,听见诸多让他滚蛋,乃至祸及祖宗的言语也不羞恼,好似对此已习以为常一般,先对众人还以微笑,再将手中铜锣一敲,扯着嗓音叫唤了一声。 “有请赵老先生登台!” 酒肆侧门应声而开,一个青衫方帽,面容清奇消瘦,颌下留着雪白长须的老者走了进来,老者目光清亮,不见半点花甲老人应有的浑浊,步伐沉稳有力,明眼人一看,便知这赵老先生是有修为在身之人。 这赵老先生本是秀才出生,曾做过师爷,后来不知何故弃文从武,以一套判官笔的点穴功夫享誉川中武林,年老退隐江湖,便在这锦官城的酒肆里当起了书先生。 因其曾有秀才功名在身,又是蜀中资历较老的江湖名宿,故人人都尊称其为“赵老先生!” 在座的江湖中人,谁没有一个做大侠的梦想?而普通的市井平民同样对那似与他们很近,又与他们很远的江湖心怀憧憬向往之情,故而赵老先生每七日一次的书,都会让这个平时生意冷清的酒肆异常火爆。 赵老先生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先向四方拱手,行过江湖中人的见面礼后,才一撩长衫下摆,在竹椅上坐下,饮了一口桌上备好的清茶,徐徐道:“诸位可知当今武林声名最响的两个人是谁吗?” “还能有谁?自然是北乔峰与南慕容了!”台下一位背着厚背刀的江湖豪客将碗中黄酒一口饮尽,哈哈笑道。 “没错,正是北乔峰与南慕容。”赵老先生右手托着茶杯,垂眼轻轻吹着茶水上的细碎茶沫,随后继续道:“乔峰乔帮主,降龙掌法威震江湖,罕有人敌,为人更是忠肝义胆,侠义心肠,为江湖中人敬仰。” “南慕容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同样名传下,提起姑苏慕容氏的大名,江湖中谁人不敬,谁人不畏?这两人一南一北,皆是我中原武林不世出的英雄豪杰。” 台下中人俱是大声附和,其中有两个与北乔峰,南慕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更是面泛光彩,对二人赞不绝口。 见下方人情绪高涨,赵老先生知道火候到了,将茶杯放下,举起惊堂木“啪”的一声往桌上一拍,声音响亮道:“今日,老夫给大家的就是关于乔峰乔帮主的英雄事迹。” “话七日前,西夏一品堂的高手” 赵老先生声情并茂的将乔峰如何慧眼如炬,识破西夏一品堂的阴谋,又是如何英勇果断,率领丐帮群雄挫其声威的事迹娓娓道来,好似画卷一般在众人眼前铺开,让人恍若身临其境一般。 “乔帮主,好样的!” “对!好样的,某家真恨不得与乔帮主一起,与这些西夏蛮子狠狠做上一场,也杀他娘的一个酣畅痛快。” “依我,就该让那些西夏蛮子尝尝苦头,免得以为我大宋无人,软弱可欺。” 一番跌宕起伏的英雄事迹罢,台下众人直听的热血激愤,一个二个面色涨红,似恨不得与乔帮主并肩作战,这热血上涌,难免口干舌燥,清茶酒水不要钱的往肚子里灌,“二上茶上酒”的声音更是在酒肆内响彻不绝。 柜台处,敲打着算盘的掌柜见状,老脸都快笑出花来了,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摇头晃脑的哼着曲儿,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见着这一会儿卖出的酒水足以抵得过平素三日总合,手上的动作也不禁利索起来,“噼里啪啦”的算珠撞击声响成一片。 “二,上酒!” 清冽平淡的声音从酒肆靠窗位置处轻飘飘的传来,避过了嘈杂喧闹的声音,准确无误在二哥的耳畔响起。 添酒倒茶,忙的脚不沾地的二哥闻言,完全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异样之处,连忙提了坛酒过来。 “客官,我给你满上。”二哥神色殷勤的揭开酒坛封泥,替这个在他眼中,面容俊美不凡,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淡淡清贵韵味儿的白衣公子满上一碗。 “有劳二哥了。”白衣公子脸上绽放出一个柔和的笑意,旋即端起盛着黄酒的瓷碗饮了一口,举目望向窗外,目光幽远深邃。 白衣公子自然便是通莫轻歌了,莫轻歌原本只想通过未央仙门跨界传送,接着与神州世界的十比一的时间差,沉淀打磨一下自身修为,没想到竟然来到了一个他异常熟悉的世界。 北乔峰?南慕容? 龙八部他自然看过,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原著,修为到了出窍境界,原本一些模糊,乃至被遗忘的记忆也渐渐在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出来。 从赵老先生口中叙述的英雄事迹来看,如今乔峰契丹人的身世还没被揭露,自然也就没有杏子林被迫退位之事,仍旧处于协助北宋,抗击外敌,怒刷声望的阶段。 姑苏慕容复也还没有为其老爹杀害少林玄悲和尚的事情背黑锅,如今仍是江湖中人眼中的俊才英杰。 换而言之,无量山下,琅嬛福地中的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应该还没有被段誉那个傻子得了去。 虽然以莫轻歌如今的武功修为,纵使段思平复生,慕容龙城还阳,逍遥子在世都未能够必敌得过他,当今世上,唯一能与他一争长短的,也就是少林寺那位死宅扫地僧了。 莫轻歌走的是以战养战,汇涓涓流水,成浩荡江河的广博路子,这也符合玄水峰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武学理念,因此像北冥神功,凌波微步这样唾手可得的秘典绝学,莫轻歌没有半点放过的意思。 武学之道,最忌闭门造车,因此武道秘典于莫轻歌而言,向来都是多多益善,绝不嫌少,除了借鉴参考,丰富见识之外,还有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收集癖好。 此方世界,能叫他看上的眼无非是少林的易筋经,七十二绝技,逍遥派诸多秘传绝学,丐帮的降龙掌法,打狗棒法,大理段家的一阳指,六脉神剑,姑苏慕容氏的斗转星移,参和指。 其余的,以莫轻歌兼具邀月,白愁飞以及自身三者的武学智慧来,随便一手都胜过那些所谓的名宿绝技不知凡凡,自是不假外求。 细细算来,蜀中锦官城距离大理无量山其实算不上太远,以莫轻歌的脚程,不足一日便可抵挡。 将一坛黄酒饮尽,莫轻歌丢了一角碎银子,又打了一葫芦上好花雕,便离开了这家酒肆,出了锦官城,一路往南而行。 蜀中山清水秀,不负“府之国”的名头,不像后世那般钢铁城市林立,铁路横行,因而莫轻歌并未急匆匆的赶往大理,辜负这好山好水好风景,而是徒步徐徐而行。 就算琅嬛玉洞的北冥神功,凌波微步真被段誉那个傻子抢先得了去,那也是时也命也!强求不得! 最不济,再去向李秋水,或者无崖子“讨要”便是。 往后七日,莫轻歌将心灵放任于地自然之中,情怀寄托于山水万物之间,清风相伴,明月来照,渐渐与地自然产生一种藕断丝连般的契合, 地间的奥妙玄秘仿佛展开了冰山一角,灵光火花在脑海中碰撞交织,奇思妙想纷至沓来。 莫轻歌一边纵情山水,师法自然,一边推演武学,自我印证,不知不觉间便已来到了大理地界。 第二章 除恶务尽 蜀中与大理接壤的某处边境密林中,莫轻歌衣袂翩翩浮动,踩枝踏叶而行,除了落脚之处外,横栏在其身前的枝叶似有意识一般,纷纷退避绕开,莫轻歌片叶不沾身的飘飞掠过,姿态动作,闲适优雅,恍若神仙中人。 自元神蜕变,精神升华之后,莫轻歌总有种境界不稳的虚浮之感,对于精神力尚不能如真气一般如臂挥使,控制自如,可在这七日光景里,莫轻歌忘乎所以,寄情于山水,悟道于地,不仅在武学之道上大有裨益,就连虚浮的精神修为也渐渐沉淀稳固下来。 此刻,莫轻歌念头通达透彻,精神混元如一,心情欢愉之下,不禁放声长啸起来,其啸声浑厚绵长,宛若龙吟,滚滚音浪向着周遭炸泄排开,震得方圆十数丈内树晃叶颤,簌簌作响。 半响后,就在莫轻歌啸声方歇,余音回荡之际,一道略显沉闷急促的声音便从前方遥遥传来。 “前方道上的朋友,可否替我出手拦下那淫贼云中鹤,此淫贼劫持了我的女儿,朋友若是肯帮忙,我追风刀范川必有厚报!” 莫轻歌闻言,剑眉一挑,连忙停下身影,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站直立定,目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隐隐约约,瞧见了一个身材极高极瘦的人影,此人右手提着一根铁爪钢杖,左手则抱着一个梨花带雨,神色惶恐的秀美少女,眼下正如轻烟飞逝一般,灵活异常的在林间穿行腾飞。 而在其身后,还有一个青袍紫面,手提柳叶双刀的中年男子正竭尽所能的奋力紧追着,然而两人之间的距离不仅没有拉近分毫,反而越来越远。 “穷凶极恶”云中鹤? 莫轻歌目中精芒一闪,追风刀范川的名号他没有听过,可对于云中鹤其人,他却是知之甚详,在龙八部的世界中,有四个凶名昭著,个性鲜明特异之人,被江湖中人统称为“四大恶人”。 这四人依次是‘恶贯满盈’段延庆,‘无恶不作’叶二娘,‘凶神恶煞’南海鳄神,以及眼前的‘穷凶极恶’云中鹤。 然而在莫轻歌看来,这个排名既不科学,又不靠谱,正所谓万恶淫为首,色中恶鬼云中鹤以及喜好抢夺幼婴的叶二娘,才是不分轩轾的第一恶人,至于段延庆这个所谓‘恶贯满盈’,相较于前面两人而言,就多多少少有些名不副实了。 在莫轻歌瞧见云中鹤之际,云中鹤同样也看见了立在树干上的莫轻歌,当下便已明了,刚才那声浑厚绵长的长啸便是出自这白衣青年之口。 云中鹤亦是江湖中的一流好手,闻声之下,便知这白衣青年在内修上远超自己,心中虽然有所忌惮,可自忖轻功高绝,倒也并不如何畏惧。 “子,云大爷我乃是西夏一品堂的人,识相些,就速速让开,莫要听后面那个短命鬼的唆使 “当然,你若是替云大爷挡住我那个便宜老丈人,等云大爷与他的女儿行了好事之后,也让你子尝尝鲜如何?” 莫轻歌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坏人有坏人的眉角,这云中鹤言语之间无不充斥了浓浓的反派气息,不过,若真如你所言,等你拔了人家姑娘的头筹,本公子再上,那岂不是捡了你的残羹剩饭,又何来尝鲜一? 莫轻歌一向将“窃玉偷香”视为人间妙事,不过“窃”有窃法,“偷”有偷道,讲究情趣儿的同时,也得遵循一个规矩,那就是男欢女爱必须建立在彼此双方,你情我愿的情况下,似云中鹤这土匪般强来的举动,莫轻歌不禁瞧不上,还有些深恶痛绝。 江湖中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率性而为,今日本公子就客串一下江湖侠少,惩恶扬善,英英雄救美。 抬手,扬袖,莫轻歌朝前轻轻一拂,一股柔和劲风顿时凭空生出,前面几片树叶无声无息的脱落枝头,接着如利箭般化作几道模糊绿影飞窜射出,快如疾电,在空中带起道道气纹波痕。 “子,好胆!” 见莫轻歌没有半分征兆的暴起发难,云中鹤既惊且怒,反应不及下,只得将原本环抱着的少女当做挡箭牌竖立在身前。 可预想之中的惨叫声没未发生,少女半点事也没有,云中鹤心中生疑之际,一股柔和气劲突然作用在少女身上,拉扯着少女的身躯,云中鹤心神一凛,连忙运气抵抗,然而下一刻,那柔和气劲中又分出少许气劲,化作一股刚猛无匹的反推之力,震开他的手掌 少女刚刚脱离他的手掌,向着对面飘去,那半路失踪的树叶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绕过少女的身体,向他激射而来。 怒喝一声,云中鹤将手中的铁爪钢杖轮转挥舞,作作一团闪耀光影,一时间,“叮叮当当”的金铁颤鸣声连绵响起。 一声哀嚎之中,云中鹤口喷鲜血,身躯倒飞着栽在地上,看着手中从中折断的铁爪钢杖,又“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这铁爪钢杖乃是百炼精钢锻造铸成,寻常刀剑难在上面留下分毫印迹,如今却被一片树叶横空斩断,委实骇人至极,除此之外,他的肩膀也被一片树叶射了个对穿,若非他及时侧身,只怕那片树叶洞穿的就不是他的肩膀,而是他的咽喉了。 “摘叶伤人”非江湖绝顶高手不可为之,就算是段老大也未必能够做到,再加上对方那远比“擒龙功”,“控鹤功”还要诡异玄奇的功夫,云中鹤那能还不知道这年岁看上去不过二十的青年,其修为之高,已非是他能测度想象的。 “逃!” 心中暗骂见鬼之际,云中鹤先是一个“鲤鱼翻身”,脚尖轻轻一点地面,接着身如仙鹤冲霄而起,凌空一踏树梢,再次往上腾飞六七丈, “臭子,你云爷爷今日没有吃饱饭,打你不过,就暂且先放你一马,等来日查清你的跟脚底细,必将你全家杀个鸡犬不留,哈哈” 哈哈大笑之际,云中鹤心中忌惮莫轻歌摘叶伤人的手段,毫不犹豫的手中只剩一半的铁爪钢杖狠狠掷出。 “咻!” 铁爪钢杖破空而出,卷动劲风,以迅雷之势向着莫轻歌破空袭去。 自远处匆匆赶来的范川见凶名赫赫的云中鹤在这陌生青年手下一招也未走过,同样也是惊骇莫名,不过眼见云中鹤即将走脱,心中顿时焦急不已,生怕这云中鹤来日再行报复,于是连忙出声高呼道:“少侠,除恶务尽,切莫让这为祸江湖,坏人清白的淫贼给逃了!” “放心,他逃不了的!” 敢叫本公子捡你的残羹剩饭,能让你逃了才叫见鬼! 嘴上应承,心中腹诽之间,莫轻歌一手按住那少女的香肩,防止她从树干上掉下去,另一只手一圈一转,顺势发出一股首尾相接的诡异气劲,那破空袭来的半截铁爪钢杖在触及这股诡异劲力之后,受其牵引,凌空迂回兜转一圈,接着再以更加迅疾的速度反射回去。 霎时间,空气爆破,炸开圈圈涟漪波纹,荡起阵阵雷鸣巨响! 首当其冲的云中鹤勃然色变,还未来得及运起护体气劲,就被那铁爪钢杖穿心透背而出。 凄厉的惨叫声中,云中鹤那扶摇腾升之势戛然而止,从空中坠下,砸断无数树枝树叶。 “砰”的一声闷响,身体落地,殷红的鲜血从云中鹤胸口那拳头大的透明窟窿中渗出,染红了大片林地。 “穷凶极恶”云中鹤死! 第三章 神秘的先天高手 浓郁的血腥气息在林间弥漫开来,很快就被过往的微风吹走拂散,剪除了云中鹤这个色中饿鬼,拯救了千万少女清白的莫轻歌一脸风轻云淡,目光不着痕迹的掠过一处树荫浓密的地方,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在他与云中鹤交手之际,这片密林中便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不速之客不仅隐匿功夫十分不错,修为也已达至先。 龙世界中的先高手委实不多,当然,除了有名有姓的之外,未必就没有那种隐世苦修,名声不显之辈,因此,莫轻歌也无法通过简单的特征,来判断来人的真实身份。 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疑问,莫轻歌提着惊魂未定的少女跃下树干,随后松开搭在少女香肩上的左手,那容貌秀丽的少女微微一愣之后,飞身扑进了范川的怀中,嘤嘤啜泣起来。 “晓晓别哭,都是爹爹不好,才会让你被歹人掳了去,现在坏人死了,晓晓再也不用害怕了。”范川将柳叶双刀插在地上,像是呵护稀世珍宝似的搂着女儿,温言细语的轻声安抚着,一派慈父模样。 直到少女情绪稳定之后,范川方才朝着莫轻歌露出一个满含歉意的微笑,随后拱手作礼道:“范某久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大名,想不到今日竟然会在此处遇见慕容公子,承蒙慕容公子施以援手,搭救女,范川感激不尽。” 莫轻歌异讶的微一挑眉,旋即恍然,明白这追风刀范川定是将他适才施展的“移花接玉”误认为成了姑苏慕容氏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继而将他当成了慕容复那心比高,力比纸薄的扑街仔。 明白个种来由后,莫轻歌顿时有种啼笑皆非之感,摇了摇头,肃颜正色道:“范老哥误会了,在下姓莫,草字轻歌,可并非是什么慕容公子。” “咳咳是范某认错人了,公子勿怪,公子勿怪!”范川老脸一红,眉宇间略显尴尬之色。 见莫轻歌神情并无不悦后,就又语带感激之意的道:“范某发妻早亡,就留下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今日她被云中鹤那淫贼掳了去,若非公子你出手相助,定然难逃厄运,范某的寒舍就在不远处,公子不妨就到寒舍歇一会儿吧,范某也好尽尽地主之谊,聊表心中谢意。” 那位名叫范晓晓的秀丽少女此刻止住了哭声,一双妙目偷偷瞅着莫轻歌,眼中泛起许些期待之色,因惊恐过度而略显苍白的俏脸也生出两朵绯红诱人的霞云。 虽然英雄救美,美人舍身相许的套路十分令人心动,可莫轻歌更惦念着那位先高手,故而含笑婉拒道:“顾老哥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逗留,还望老哥见谅。” 范川闻言一怔,旋即惋惜道:“公子既有要事在身,范某也不敢强自挽留,这样吧,公子以后若是得暇,可到西边十里外的范家庄来,届时范某必定扫榻相迎,好生招待公子。” “在下若是得暇,定会前去拜访,山水有相逢,范老哥,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落下,莫轻歌身影一闪而逝,消失在了原地,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轻功再次让范川骇然震惊,不由摇头感慨道:“范某只道年轻一代中无人能出北乔峰,南慕容之左右,如今在见识过这位莫公子的武功后,方知自己不过是坐井观,觑了下英雄,这位莫公子的武功,只在北乔峰与南慕容之上,绝不在其之下。” 范晓晓捧着发烧的俏脸,目光迷离,低声了一句:“莫公子不仅武功高,人也长得很俊哩!” “哈哈哈那个少女不怀春?我家晓晓莫非是对某个救美英雄动了春心不成?”范川挤眉弄眼的打趣道。 范晓晓脸上有羞恼之色一闪而过,白了范川一眼,跺足娇嗔道:“爹,我哪有?你在胡,人家以后可就不理你啦!” “好好好!爹不胡,不胡,嘿嘿” 没有半点父亲威严的范川在嬉皮笑脸之后,又神色复杂的道:“其实对于莫公子那样的人中龙凤来,名扬江湖,不过是等闲之事,这样的人,远不是咱们能够攀附的,爹知道晓晓你对他有好感,唉,可是” 范川欲言又止,明白其意的少女面色一变,旋即目光黯淡的抿着樱唇,默然不语。 爱怜的揉了揉自家女儿的脑袋,范川心里暗叹一声,虽然知道方才那番话对于情窦初开的女儿十分残忍,可他还是要,否则等其弥足深陷,才悔之晚矣。 目光一转,似想到了什么,范川笑道:“晓晓,无量剑东宗掌门左子穆前些日子发帖邀请爹去剑湖宫,观看他们无量剑东西宗门下弟子比武斗剑,无量山以高耸入云不可跻,面大不可丈量之意而得名,爹正好带你去无量山游玩一番,如何?” 闻言,范晓晓低迷的心情略有好转,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不紧不慢的往南再行千米之后,莫轻歌在一处面朝溪水,背靠林地的地方停了下来,好整以暇的侧转过身,目中精芒如电光绽闪,斜睨着林中一处角落,笑道:“藏头露尾可非英雄所为,此地已无他人,阁下跟了我这么久,还不愿现身一见吗?” 林中没有任何回音,虫鸣鸟叫之声依旧。 “阁下既然不愿现身,那在下只好将你揪出来了!” 淡淡的话语声中,莫轻歌双手低垂,全身自然而然的升起一股庞大无匹的气势,随之又有浩如烟海的磅礴气机凭空生出,从而降,丝毫不显突兀,气势气机一升一降之间,交汇融合在一起,形成一股莫可名状的强大气场。 顷刻间,那被山风浮动的花草树木立时静止,虫鸣鸟叫之声消散无踪,就连飘动游离的气流也停顿了下来,方圆十丈之内,陷入了一种诡异莫名的寂静之中,仿佛时空冻结,凝固成不动不变的永恒之境。 唯有莫轻歌的衣袍无风自动,猎猎狂响,成为了这幅静止画面中的唯一动景。 一动一静,暗合地法理,造化玄机,若是玄衣老者楚狂人在此,亦会感叹莫轻歌的卓绝赋,“压”字一决至此,可以是至矣尽矣,蔑以加矣,所欠的独火候而已。 冷笑一声,莫轻歌探手横空一抹,周遭一根根青草拦腰而断,拔地升起,如利剑一般挺得笔直,直指穹。 翻手一转,螺旋气劲飘忽生出,卷动八方气流,挟裹着青草,“呜呜呜”的飞旋而出,猛击在不远处一棵人腰粗的大树上,那树霎时如受千刀万剐之酷刑,瞬间爆碎炸裂。 木屑四溅中,一道灰色人影如利箭般飞窜而起,双手交叉,横于身前,朝左往右的各自一拨,两道阴柔掌力如春风般飘拂而出,将那溅射而来的木屑拨开,从身旁两侧滑过。 绞碎大树的气劲龙卷余势不绝,继续朝着灰衣神秘人飞卷袭去,灰衣神秘人见状,厉喝一声,及时化掌为拳,拳心相抵,至刚至烈的拳劲凝聚纠缠,犹若气柱一般重重轰出,配上他那睁眉突目之态,颇有几分金刚怒目,降妖伏魔的架势。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至刚至烈的拳劲捣散了气劲龙卷,狂飙四溢狂舞,根根杂草好似乱箭攒射,带起“咻咻”鸣响,没入林地,岩石,以及树木之中。 虽然一拳击散了气劲龙卷,可倒转回来的紊乱气劲依然震的灰衣神秘人气血沸腾,身影倒落坠地,踉踉跄跄的往后跌退数步,留下几个杂乱无章,深浅不一的脚印来。 目中露出浓浓的震惊之色,灰衣神秘人还未来得及回气,一点水光银线便已映入眼帘。 一滴水! 内修达至灰衣神秘人这等境地,早已目如鹰眼,因此也看清了那水光银线的真实面目。 在这滴水破空袭来的刹那,灰衣神秘人心中突然涌现出强烈的不安之意,遂不敢有半分轻慢懈怠,全力运转真气至双手之间,双手轻拨缓转,暗合周星辰斗转变化的玄奇规律,在身前布下一道道严密厚实的气劲。 “咚!” 洪钟大吕之音骤然响起,那的一滴水中似蕴含着汪洋之力,劲道强的无以复加,灰衣神秘人在身前布下的气劲在其撞击之下,层层奔溃,寸寸瓦解,激荡起阵阵劲风。 身躯猛然一震,灰衣神秘人面巾下的脸色先是浮现出一抹异样潮红,接着又煞白一片。 际此生死关头,灰衣神秘人双手忽地合聚汇拢,五指舒展如莲花初绽,在层层气劲彻底崩溃的一刹那,成功的抵挡住了那看似渺,实则恐怖至极的水滴,饶是如此,也仍旧被其蕴含的强大劲道推得往后倒掠,脚掌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深沟壑。 倏尔,一声闷响传出,却是那灰衣神秘人的后背撞在了一颗树上,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不可抑制的喷溅而出,染红了脸上的灰色面巾。 身受重伤,灰衣神秘人不仅不怒,心底反而松了口气,只因那险些要了他老命的水滴终是后继无力,掉落在了地上。 抬起头来,见莫轻歌正缓缓举起剑指,遥点自己,气劲将发不发,欲出未出,纵使相隔十余丈远,灰衣神秘人仍然有种上下地皆无处可逃的微妙感觉,再念及对方刚才展现出来的玄奇手段,那里还敢让他发招,连忙出声制止。 “公子且慢动手,且慢动手,老夫并无恶意,并无恶意!” 第四章 大燕如龙,潜龙在渊! 地犹如一张永恒静止的画卷,在灰衣神秘人话语传出之后,再次归于平静。 莫轻歌目光幽遂深远的凝望着灰衣神秘人,淡淡一笑,没有立即回话。 灰衣神秘人见状,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在对方那强大无匹的气场笼罩下,他不仅气机受制,就连真气运转也愈发晦涩凝滞起来,大有积重难返之势,长此以往下去,对他精气神的消耗之大,实在难以想象。 如今的他,就像是一根绷紧的弓弦,松不得也放不得,而一旦到达极限,不用对方出手,他就会自行溃败。 而对方淡淡一笑后便没有了下文,更令他琢磨不透其心思态度如何。 就在灰衣神秘人几乎快要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惶恐之感,准备转身落荒而逃时,那强大无匹的气场忽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消失不见! 山风呼呼声,虫鸣鸟叫声,再次于这尘世响起,林间草晃叶摇,一切又充满了灵动生机。 灰衣神秘人如释重负的长吁口气,知道危机已经暂时过去,不免有种劫余后生的庆幸感,这样的感觉,他已有数十年未曾品尝过了。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目光似破虚穿空般刺来,灰衣神秘人只感寒光照目,大脑一疼,如利刃刀剑划过,闷哼一声后,原本微微松懈的精神再次紧绷起来。 背负着如玉雕冰彻的双手,莫轻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悠悠道:“鬼鬼祟祟跟在在下身后,无恶意,便无恶意了?在下可非初出茅庐之辈,凭你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若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在下出手无情。” 灰衣神秘人忍住大脑疼痛,连连摆手解释道:“公子不要误会,老夫刚才也是听见那一道意韵绵长的啸声,心中好奇,便赶过来瞧瞧,恰好看见公子出手击杀云中鹤这淫贼,不过……” “不过公子最后使用的武功,与我某位故人的绝学极其相似,老夫以为公子与我那故人有所渊源,故而才跟在公子身后,只想在不惊扰公子的情况下确认一番” 话语到了后面,已隐隐含有苦涩之意,大有悔不当初的意思在内。 事实上,灰衣神秘人也的确万分后悔,暗地埋怨自己究竟是生了哪门子好奇心,眼巴巴的赶过来,陷入了这想进不得,想退也难的维谷之境。 与移花接玉极其相似? 莫轻歌眸中异色一闪,对于眼前这灰衣神秘人的身份已然有所猜测,只是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声长啸都能钓上这么一条大鱼来。 心念转动间,莫轻歌冷笑道:“阁下藏头露尾,又蒙着面巾,一看就非良善之辈,实在很难让在下相信你所的话。” 灰衣神秘人嘴角微微抽搐,他自负通晓世间百家武学,无论内修,招式,亦或是轻功均已臻至下绝顶之列,虽不敢妄言自称下无敌,可自觉当今之世,能与他并肩而论者不过寥寥二三。 可今日却在这穷乡僻壤之处,在这名不见经传的白衣青年手中连吃数记暗亏,暂且不提起初那令他倍感压抑的强大气场,就单以招式而言,这白衣青年出手马行空,再是平凡不过的青草水滴,在其手中亦能化腐朽为神奇,举手投足之间,无不予人一种浑若成,和谐自然之感。 更令他心惊的是这白衣青年从始至终都未有移动过一丝半毫,就已将纵横江湖数十载的他逼入临危绝境。 对方给他的感觉,只能有用四个字来形容。 深不可测! 若对方是个华发苍颜的老者,那也就罢了,他至多感慨一句人外有人,外有,可如今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个在他看来还乳臭未干的后生辈。 世间虽然不乏功参造化,返老还童之人,可像那种老怪物,纵使外表如何年轻,身上那种岁月积淀下来的厚重沧桑却是做不得假,而此刻,在这白衣青年身上,他只感觉到了年轻人特有的蓬勃朝气与活力。 年岁不过二十,修为竟已在老夫之上! 江湖之中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妖孽怪胎?老夫竟然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至今为止,灰衣神秘人心中都依然有种极为不真实的荒诞之感,恍若置身梦境一般。 深吸口气,灰衣神秘人探手扯下覆在自己脸上的灰巾,露出一张颜容清俊,须发皆白的面目来,许是长久不见阳光,其肤色呈现出一种异样的苍白。 “适才的一切皆是一场误会,老夫燕龙渊,见过莫公子。” 灰衣神秘人拱手行了一记抱拳礼。 燕龙渊? 此话一出,灰衣神秘人的身份顿时明了,莫轻歌也肯定了心中猜想,燕是大燕,龙渊二字则意指潜龙在渊的意思。 大燕如龙,潜龙在渊,这灰衣神秘人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其不是别人,正是在江湖中搅风弄雨,意图引发下大乱,好趁势而起,完成复国宏愿的大燕皇室后裔,参合庄之主慕容博! 昔年雁门关外的惨案正是由此人一手促成,旨在激发宋辽之间的矛盾,结果功败垂成,害得萧远山家破人亡不,还坑了一大票中原武林人士,就连自个儿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人察觉出了端倪,不得已诈死脱身,由明转暗。 对于此人,莫轻歌的评价是:隐忍有余,眼界不足! 空有宏图大志,一辈子做着复国美梦,却无一个完整可行的计划,姑苏慕容氏名震江湖,大可携此东风之便,由江湖转入庙堂,以世代积累之钱财铺路,上下打点一二,在朝廷中谋得一官半职,顺势介入朝局,再慢慢谋划兵权未迟。 而此人呢,与其子慕容复相仿,志大才疏,妄图借由江湖之力复国,殊不知江湖中人纪律散漫,在铁骑甲兵,刀枪箭阵之前,一身武功能发挥出半余已是祖坟冒烟,以此为复国根基简直就是痴人梦,方夜谭。 何况,其父子二人还没有本……本公子这般震古烁今,睥睨下的盖世神功,如何能够让江湖群雄心悦诚服,俯首听命? 故而这借由江湖之力复国的道路也是行不通的。 总而言之,慕容博为复兴燕国,一生殚精竭虑,忙碌奔波,到头来却是大梦一场,换得青灯古佛相伴,了却余生,委实可悲可叹,令人唏嘘。 关于慕容家的复国破事儿,莫轻歌没兴趣干预,令他感兴趣的是慕容博身上的诸般武学。 此人潜伏于少林寺内数十年,七十二绝技早已被其翻阅了个遍,加上姑苏慕容氏的家传武学,以及从大轮明王鸠摩智处交换而得的火焰刀,足以称得上是一座移动的藏经阁。 正所谓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可就怨不得本公子将你吃干抹净……呸呸,是扒个干净了! 暂无性命之忧后,冷静下来的慕容博同样心思活泛起来,暗忖:此子年纪轻轻,一身修为却惊世骇俗,连老夫也难以望其项背,纵其资犹在龙城先祖之上,且自打娘胎里就开始习武练功,也断无可能在此等年岁,有这般惊人成就。 唯一的解释就是,此子身后站着一个极为庞大的势力,或者是有一个修为极高的师尊,在其倾力栽培之下方有可能。 若能引其身后得势力为臂助,则我姑苏慕容氏的复国宏愿将再添几分胜算把握,就算没有,单是与此子交好,也于我所谋之事大大有益。 “燕先生” “莫公子” 心怀鬼胎的两人同时开口,同时一怔,又同时哈哈大笑起来,颇有一笑释恩仇之意。 “还是燕先生你先吧。”笑声渐歇之后,莫轻歌悠然道,冰冷淡漠的语气突然和缓了许多。 “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慕容博微微颔首点头,旋即笑声道:“事情是这样的,老夫与慕容博老先生颇有渊源,适才见公子的武功与姑苏慕容氏的斗转星移神功颇为相似,因此斗胆问上一句,这门武功是公子你的师长所授?还是公子从别处学来的?” “当然,若是莫公子有难言之隐,不便告之,老夫也绝对不会强求。” 适才他隐匿在暗处,见莫轻歌施展移花接玉时,也被骇了一跳,以为自家神功流露在外,被人学了去,可转头细细想来,对方那借力打力的武功虽与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可在运劲手法上还是有着巨大差别的。 纵使如此,慕容博仍旧怀疑这门武功的出处与斗转星移之间有所渊源关联。 老家伙想试探我? 嘿,彼不以诚待我,我又何必以诚待之?且看本公子如何忽悠你! 莫轻歌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笑意,面上却是故作不满的轻哼一声,冷哂开口。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这移花接玉乃是家师亲传,实为我碧落都不传隐秘之一,论其玄妙,绝对不比什么姑苏慕容氏的斗转星移来的差!” 第五章 忽悠又见忽悠! 移花接玉? 碧落都? 慕容博闻言一怔,暗道:移花接玉想来就是那与我姑苏慕容氏斗转星移相似的神功秘典,可这碧落都……他奶奶的,真是好大的口气! 慕容博虽是鲜卑族人,可世代侨居江南,深受中原文化熏陶影响,自然明白这“碧落”二字的含义。 道家东方第一层,因碧霞满空,故称之为“碧落”,常为人用来喻指上,碧落都,岂非正是上的神都? 老夫在江湖上经营多年,耳目遍及九洲四海,关于碧落都这个势力却是半个字儿也未听过。 正所谓“居移气,养移体”,观此子一身气度,武学修为,绝非是出自于等闲的门户,莫非是他故意隐瞒,随便捏造了一个势力来糊弄老夫的不成? 心下生疑,慕容博轻咳两声,皱眉道:“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可从未听过有什么势力叫碧落都的,公子若是因为刚才之事耿耿于怀,不愿如实相告,老夫也无话可。” 言罢,三分惆怅,七分伤感的长叹一声,神色黯然萧索至极。 莫轻歌不予解释,望着远方没入云端的高山,淡淡道:“可在下也从未听过江湖上有那位绝顶高手叫燕龙渊的,燕先生,你听过吗?” 话犹未已,一股凛冽杀机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惊起林中飞鸟无数,转瞬之间便将生机盎然的初春换成了萧瑟肃杀的凉秋。 慕容博面色微变,在杀机浮现的刹那,不知是不是因为错觉的原因,他竟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息,心中沉闷惊颤之余,又深感此子心性之喜怒无常,前阵子还一幅言笑晏晏的和气模样,下一刻就剑拔弩张,直欲暴起杀人,真是让人难以测度把握。 看来就算与此子交好,关于光复大燕之事也得暂时压后,需得摸清此子喜恶,万无风险之虞,方可摊牌交底。 内心思绪千转百折,脸上却故作薄怒之色,慕容博竖掌朝,掷地有声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燕龙渊是也,绝无半点欺瞒公子之处,若有,便叫老夫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不是古人都极重诺言吗?这演技赶上影帝,发誓等同放屁的慕容博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你既有此愿,那本公子就勉为其难的发发善心,叫你誓言应验。 曾在中影科班当过旁听生的莫轻歌,在听了慕容博一番赌咒誓言之后,面色略有缓和,囊括地的凛冽杀机顿时如冰雪融化,逐渐消散,旋即煞有介事的徐徐开口。 “燕先生既已发下重誓,在下就姑且相信你吧,其实你不知道我碧落都也很正常,只因我碧落都位于茫茫昆仑山中,云海峰之上,门下弟子潜心修炼,专研武道,罕有在世间行走,故此,江湖中知道我碧落都者寥寥无几。” “在下不才,正是碧落都第三十三代主,此次踏足尘世,只有两个目的,一是清理门户,追查叛徒,二是寻回门中遗失的武典秘籍。” 慕容博闻言,眼角微微抽搐,不禁暗自腹诽:势力名称叫碧落都倒也还罢了!可你这主的名头当真是好不狂妄,主……主……代为主!岂非是要凌驾于世间芸芸众生之上?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慕容博可谓是练的炉火纯青,内心纵然已经吐槽成千上万遍,可脸上却依旧是笑容满面。 “想不到莫公子年纪轻轻,竟已贵为一派之主,真是久仰久仰。” 本公子胡诌乱造,瞎编一套,你都能昧着良心道两声久仰,果然是人越老越成精,越会睁眼瞎话,年轻人不得不服啊。 莫轻歌心中大翻白眼之际,又听慕容博道:“今日老夫与莫公子邂逅相逢,可谓是一见如故,敢问贵派的叛徒姓甚名谁?老夫自问在江湖上还有一些势力,不定能略尽绵薄之力,替公子分忧一二呢。” 上钩了! 对于慕容博表现出来的“急公好义”,莫轻歌的脸上也恰到好处的浮现出许些欣悦之色。 “燕先生如此古道热肠,真是叫在下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适才是在下鲁莽冒失了,出手伤了燕先生,还望燕先生你不要放在心上。” 慕容博含笑摇了摇头,宽宏大量道:“老夫与公子你不打不相识,许些伤,和足挂齿?” 莫轻歌感激一笑,随即目露回忆之色,怅然道:“关于门中叛徒一事,还得从我碧落都的比武论道起,我碧落都共有四脉,分别是日月,青冥,九,逍遥,四脉中人每隔三十年会在论道台上展开一次比武论道,而论道魁首,将继任碧落都的主之位。” “主除了本脉的武道秘典外,还有研习其余三脉神功绝学的权利,故而每三十年一次的比武论道,四脉中人都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 “大约是一百二十年前吧,在一次论道比武上,逍遥一脉的逍遥子以毫厘之差败给了青冥一脉的青冥道君,心有不甘之下,竟然违背祖训,卷走了逍遥一脉的神功典籍,叛出了碧落都,听在外面成立了一个什么……什么逍遥派!” “逍遥派?”慕容博浑身一颤,失声道。 逍遥子与他祖父慕容龙城乃是同辈之人,俱是当世无敌,站在人间顶峰的人物儿,他自诩武功绝顶,可与先祖慕容龙城相比,尚有一段不的差距。 与龙城先祖齐名的逍遥子竟是碧落都之人? 莫轻歌目光悠远,似未察觉出慕容博的异样,颔首点头道:“对,就是逍遥派,我碧落都也曾数次派遣门人弟子下山追查,奈何大地大,逍遥门人又行踪不定,似又有意躲避隐藏,因此大多时候都是无功而返。” “在下近日神功大成,下山除了清理门户之外,更重要的是追回逍遥一脉的武道秘典,将四脉武学彻底融会贯通,藉此破碎虚空,成仙成神。” 破碎虚空?成仙成神? 慕容博还未从逍遥祖师是碧落都中人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就又给莫轻歌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语给震住了。 瞥见慕容博目中那掩饰不住的骇然惊异之色,莫轻歌心下暗笑:本公子的忽悠大法已臻至大成之境,欺瞒地骗鬼神,无愧学故事会大赛冠军的名头,只是…… 只是将逍遥派祖师抹黑成气量狭,欺师灭祖的门派叛徒,到底是有失我光明磊落的侠义之风,惭愧……惭愧…… 深吸口气,慕容博目中残存惊色,似仍然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武道到达顶峰,当真可以打破虚空,成仙成神?” 装!你继续装! 莫轻歌目中笑意隐隐,嘴上却一本正经道:“武道至高境界,不过明还虚空,暗还日月,脱离肉身与精神的枷锁,至此神满虚空,法周沙界,与道家的羽化成仙,佛门的涅磐成佛可谓是殊途同归,均是超脱凡胎,让生命再次升华,达到另外一种高度。” 莫轻歌以一种既低沉,又高亢,矛盾却又诡异融洽的语调着,神色尽显狂热之态,似对那至高无上的破碎虚空充满了无尽的向往之意。 慕容博听其娓娓陈述,似受其情绪感染影响,潜意识里竟隐隐觉得确有其事。 目光溜溜一转,慕容博笑道:“老夫才疏学浅,不识武道真谛,今日幸蒙公子指点迷津,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莫公子既是碧落都的当代主,想来必定精通三脉绝学,不知老夫是否有幸,能得见一二神功玄妙呢?” 莫轻歌眼底掠过一丝黯然失望之色,以他如今的精神造诣,只能在无形之间对先高手造成许些影响,却无法完全掌控先高手的心神。 心底稍感遗憾,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异样的莫轻歌朗声笑道:“这有何难?在下早已融会贯通三脉武学,且皆已达至炉火纯青之境,随手即可使来。” “燕先生且看好了,这是日月一脉的绝学,二十四节气惊神指!” 第六章 抛砖引玉 林间起了大风。 绣着云纹的白色袍袖随风飘舞,莫轻歌那玉雕冰彻也似的双手忽地扬起探出,指尖气劲凝聚,哧哧作响,随着莫轻歌十指轮环轻点虚空,指尖凝聚的气劲灵动异常的飞窜射出。 空气中荡开一道道气痕涟漪。 慕容博眉尖微蹙,莫轻歌这一手虽已不弱于少林寺的多罗叶指,可相较于其此前出手却是大有不如,正暗自费解时,忽然双目一瞪,轻咦一声。 寻常的指力距离越远,力道越弱,可对方的指力却是距离越远,力道越大,且予人一种焕发生机,朝气蓬勃之感。 又是一道指力横空掠过,这一指力炽烈如火,所过之处,空气如热浪翻涌,花草迅速枯黄,无火自燃。 慕容博只觉得热浪逼人,灼烧肌肤,骇然之下,连退数步。 就在这时,“咻咻咻”的锐响骤起,只见一道道如利箭穿空而过,萧瑟肃杀,莫轻歌再一抬手,寒风忽起,森寒如冰的指力透指射出,霎时间,周遭数丈之内都覆上了一层薄冰。 春的生机勃勃,万物复苏;夏季的酷日炎炎,地如焚,秋时的凄清萧瑟,万物肃杀,冬季的森冷严寒,荒芜死寂。 四季变化,在莫轻歌手中一一显现,看的慕容博心惊骇然不已。 双手垂下,莫轻歌侃侃而谈道:“惊神指法以二十四节气变化为根基,蕴含四季更迭,生死轮转之理,其上还有破煞,惊梦,敌三指,是谓三指弹,这三指消耗颇大,在下就不一一施展了。” 慕容博长吸口气,似乎只有如此方能疏解心中的震惊骇然之意,他在家传绝学参合指法上的造诣惊人,此外还兼修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诸多指法,堪称当世难寻的指法大家。 可今日一见莫轻歌演化自然的惊神指法,方知江湖盛传的指法与其相比,宛若陋石比之美玉,就连参合指法,少林寺的诸多指法,以及威名远扬的大理一阳指也要堂乎其后,差上数筹不止。 “燕先生再瞧瞧,这是九一脉的憾世拳经。” 莫轻歌五指缓缓合拢,气势拔地冲霄而起,既有高山之沉凝雄浑,亦有大海之浩瀚壮阔,还未出拳,地面的碎石就开始在胡乱跳动起来。 慕容博如今只觉得大石沉重,几欲窒息一般,受气势所迫,不得已之下,连忙运气抵御。 下一刻,莫轻歌出拳了! 拳劲如山,在慕容博眼中,一个莹光流转的拳头不断扩展,四周的一切景物在这一拳下皆成了陪衬,迅速模糊,消逝,远去,只剩下那拳势雄壮如外来峰的一拳。 看见这一拳,慕容博方知莫轻歌将他逼入绝境的三招两式根本不算什么,对方要取他性命,仅此一拳足矣! 倏然,莫轻歌收回右拳,那雄壮如山的拳势瞬间消失不见。 一拳收回,莫轻歌左拳随之轰出,拳劲滚滚如浪,犹如大海发怒,掀起怒浪千重,卷覆地而来。 一拳移山,一拳倒海,莫轻歌再次收拳时,慕容博前额后背已冷汗淋漓,受莫轻歌拳势所激,慕容博内伤复发,口中腥跳一片,强自将鲜血咽下。 “这个是青冥部的塌地陷乱神法。” 话之间,莫轻歌微一抬手,周遭空间顿时呈现出一种坍塌缩陷之感,四周一切事物都向那只莹白如玉的手掌倾斜,就连三月时节明媚的阳光也不例外,慕容博顿感自身视线也被扭曲一般,被分割成千百份,身体更似不由自主的向前倾跌,思绪也被紊乱起来。 牙齿轻咬舌尖,维持脑中一点灵光不昧,同时运气沉身,脚掌牢牢吸附地面,如老树扎根,这才没有那种轻跌之感。 若前面的惊神指法,憾世拳经让他震撼的,这诡异莫名,让他脊背生寒的塌地陷乱神法简直就如神通法术一般。 他十年来的震惊次数,恐怕都没有今日一日来的多。 莫轻歌徐徐撤手,坍塌扭曲的空间方才再次舒展开来,恢复如常。 本来精气神就极度匮乏的慕容博近乎虚脱,身形摇晃了两下,才堪堪稳住,原本以他狡诈多疑的性子,就算莫轻歌的花乱坠,地涌金莲,他心中仍会保留一二分怀疑,可如今却是深信不疑。 这些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神功绝技,无不极尽造化玄奇,要皆是眼前这青年所创,打死他也不相信,只能是碧落都这个门内弟子一心研习武道的超然势力所有,因其罕在人世走动,固不扬名江湖。 兼之这个横空出世,武功绝顶的青年,在江湖上没有半点名声,那么神功初成,出山清理门户,追回门派秘籍也就的通了。 而且逍遥派出尘离世,江湖中鲜有人知,这一点与碧落都极其相似。 仅仅只是逍遥一脉的神功秘典就能让逍遥子纵横江湖,号为无敌,若是我姑苏慕容氏能尽得碧落都四脉武学传承,则必将凌驾于少林丐帮之上,一统江湖,指日可待。 况且,碧落都势力如此之大,老夫若能拉拢这姓莫的子,引其势力为复国臂助,再加上老夫这些年的布局,不定我姑苏慕容氏的复国宏愿就要在老夫手中实现。 想到几百年来,无数代人呕心沥血都未能完成的宏愿,将在自己手中实现,饶是以慕容博沉稳老练的心性,也不禁热血沸腾起来,身躯因为过度激动而微微颤抖着,苍白的老脸更是容光焕发,两颊泛起异样的红霞。 这样的情况,若是落在肤白貌美的女子身上,自然是娇媚不可方物。 可落在…… 望着慕容博那一幅高潮未退的表情,莫轻歌不禁心中恶寒。 长吁一口浊气,慕容博收回了已经鸿飞冥冥,随风漂洋过海的思绪,一脸敬仰之色的道:“今日一见公子神功,老夫方知何为人外有人,外有,莫公子,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莫轻歌目光微不可察的一闪,旋即淡笑道:“燕先生有什么请求,但无妨。” 慕容博抬头望,意态怅然的感慨道:“老夫自幼好武成痴,数十年来勤修不辍,自问已入当世绝顶之列,直至今日遇见公子后,方知往昔不过是坐井观,窥得之一角,以为全貌,殊为可哂,因此……” 话锋一转,慕容博调头看向莫轻歌,神色诚恳道:“因此老夫想拜入碧落都门下,潜修武道,还望公子收录成全。” 想拜入本公子门下,当本公子的走狗?可惜啊……你慕容博并非是什么忠犬,而是披着狗皮的白眼狼啊。 莫轻歌眉宇紧缩,神情十分为难,良久之后,摇头轻叹道:“燕先生,并非在下不收你入门,实在是门规所限,我碧落都收录的弟子皆是无父无母的孩童,年岁不得超过十二,可燕先生你这把年纪……”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就是你年纪太大,没了入学资格。 慕容博面色一僵,昔年江湖之中,多少门派邀请他挂个客卿的名头,他都不屑一顾,没想到今日自个儿打包送上门去,反而被人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心中的郁闷以及不甘之情可想而知。 就在这时,莫轻歌轻咳一声,又道:“不过规矩是人定的,在下如今身为碧落都的主,这规矩嘛……自然是由在下来定!” 莫轻歌未有把话尽,可慕容博在江湖中兴风作浪数十年,人情世故可谓通达老练,如何能不懂莫轻歌的意思? 摆明了是要好处嘛! 蹙眉斟酌片刻,慕容博道:“老夫曾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过全套少林七十二绝技,若是公子不嫌弃,老夫愿将这七十二绝技双手奉上。” 目露诧异之色,莫轻歌挑眉讶然道:“在下虽然出山日浅,可也听闻过少林丐帮的名头,知其为江湖中的泰山北斗,少林七十二绝技更是名传下,被江湖中人奉为武学经典,在下早就想一窥其中玄妙,奈何求法无门,不想燕先生竟有全套的少林七十二绝技。” “如今燕先生既然愿意将七十二绝技送于在下,那在下也就勉为其难,破格收录燕先生入我碧落都的门下,不知燕先生想拜入我碧落都那一脉?” 见买卖敲定,慕容博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随即又惆怅纠结起来。 他生性贪得无厌,对于莫轻歌所展露的三脉绝技都觊觎颇深,想要一并收入囊中,如今叫他三者取一,实在是有些难舍难分。 少顷之后,慕容博微一咬牙,坚决道:“公子,老夫已经想好了,就拜在日月一脉门下。” 莫轻歌点头笑道:“燕先生的意愿在下知道了,在下如今还有要事在身,需得尽快赶往大理一趟,不能在此久留,而燕先生……” 深深的看了慕容博一眼,莫轻歌继续道:“燕先生你受伤颇重,可万万拖延不得,须得尽快寻一处僻静之所疗伤,待燕先生你伤好之后,可带着少林七十二绝技的秘籍来大理寻我。” 话音落下,莫轻歌身子不移不动,却如柳絮一般乘风飘起,向着远处急掠而去。 沿途的花草树木似有灵性一般,纷纷退避躲闪,为莫轻歌让开一条道来。 慕容博目送着莫轻歌的身影如一缕白烟消失在远方际后,扯了扯嘴角,突然弯下身子,两口鲜血夺口而出。 适才他在莫轻歌的滴水劲下已深受重伤,又连受莫轻歌气场杀意冲击,加上看了莫轻歌所谓的“三脉绝学”,被其牵动伤势,早已伤上加伤,只因莫轻歌在此,才故作无事的强行压住伤势,不肯出丑。 不过从对方适才所的话来看,似乎早已看出了这一点,让慕容博有种隐秘被揭露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片。 眼下也顾不得去寻什么僻静之地,慕容博径直飞到一颗大树之上,在交叉的树干上盘膝坐下,开始运气疗伤起来。 第七章 无量玉璧 无量山脉,绵延百里,雄奇险峻,素以“高耸入云不可跻,面大不可丈量之意”闻名,山上奇峰林立,苍松竞秀,万千风光,旖旎秀美。 无量剑派以山为名,实创于五代后唐年间,至大宋仁过年间分为东、北、西三宗,每隔五年,三宗弟子便会在剑湖宫中比武斗剑,获胜的一宗得在剑湖宫居住五年,直至第六年上重行比试,定夺归属。 北宗于四十年前获胜而入住剑湖宫,五年之后又因比武斗剑失败而出宫,掌门人一气之下率领门人弟子迁往山西,自此以后不再参与比剑,也不再与东西两宗往来通信。 三十五年以来,东西二宗比剑互有胜负,东宗胜过四次,西宗胜过两次。 败者固然极力钻研剑法,以期在下届剑会中洗雪前耻,胜者同样也不敢有丝毫松懈,愈发刻苦修炼,妄图长胜下去。 如今,六年剑会之期将至,无量剑派上下又再次忙碌起来。 “龚光杰几人被掌门招入房中,授以剑法真传,而我们两个却要在这里巡山,真他奶奶的不公平。” 无量山中,某条林间道上,一高瘦,一矮胖两名男子并肩而行,高瘦男子嘴里叼着草根,口中正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矮胖男子道:“剑会将近,掌门还要靠他们几人与西宗弟子比剑,授以剑法真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咱们啊,只需将分内之事做好就行,你也知道掌门对剑会的重视,若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出了岔子,你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高瘦男子吐掉草根,仰长叹道:“我这不是嫌巡山无聊嘛,唉……和我一起巡山的为什么就不是一个漂亮的师妹呢?” 矮胖男子推搡了高瘦男子一把,笑骂道:“去你娘的,你以为老子愿意跟你来啊……算了,于其跟你较劲,老子还不如留点力气去看玉璧上的女剑仙舞剑哩。” “我最对就惦记着师妹们,你倒好,竟然惦记着女剑仙,无量玉璧咱们都看了无数次了,又有那回看见过仙人舞剑?偏偏掌门还什么 ‘成大功者,须得有恒心毅力’,什么‘有志者,事竟成’,正当我们是三岁孩童不成?” 高瘦男子摇了摇头,语气不屑,满是讥嘲之意。 矮胖男子蹙眉道:“可我听师傅,东西宗的前辈们都曾于月夜,在玉璧上看见过仙人舞剑,应当不会有假才是。” 高瘦男子撇嘴道:“管它是真还是假,我只知道现在应该找个地方把尿给撒了,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快去快去,别撒尿撒的腿软,掉下山去就行。”矮胖男子一手捏着鼻子,一手作驱赶状,满脸厌恶的模样。 高瘦男子挑了挑眉,却没再什么,快步走进旁边的密林中,将提着的长剑搁在一块半人高的岩石上,正准备撒野放水时,忽觉后背被人点了几下,身躯立时僵直,难动分毫,只得瞪着双眼,颤声开口。 “什么人?” “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清冽的声音如微风般从背后轻飘飘的传出。 “既然不认识,那理当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点我穴道究竟是要干什么?”高瘦男子紧张兮兮的问道,他倒还没有傻到高呼救命,若真如此,只怕等人来了,他的尸体也快凉了。 “在下听闻无量剑派后山禁地中有块无量玉璧,此璧能于月夜之下呈现出仙人舞剑的奇景,心中不胜向往,因此想请兄台替我指指路,兄台仁义,想来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清冽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高瘦男子如何听不出了来人话语中的威胁之意,顿时哭丧着一张脸,心中暗叹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撒尿险些撒到阎王殿上,最他娘憋屈的是,尿还没撒出,需得憋住,这算什么事儿啊? 暗暗叫苦之余,高瘦男子眼珠溜溜一转,哀叹道:“指路可以,不过我现在动也动不了,如何指路,阁下可否先替我解开穴道?” “指路可不一定要手,用嘴也可以的,你放心,等在下找到无量玉壁后,自会放你离去,不会伤你半根毫毛。” 声音平淡依旧,可若仔细倾听,便不难听出其中隐含的戏谑之意。 高瘦男子嘴唇嗫嚅,正要开口话时,忽然感到后领一紧,随即整个人都似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四周的景象瞬间模糊,向后倒飞掠去。 见鬼了! 高瘦男子脑海中只剩下这三个字,他曾有幸目睹过掌门左子穆全力施展轻功,可与他如今的速度相比,简直差了十八条街不止。 衣袂翩飞,莫轻歌将身法施展到极致,不过一会儿到了无量剑派的驻地,剑湖宫! 剑湖宫殿阁楼台连成一片,虽然算不上是富丽堂皇,却也别有一番灵秀雅致。 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莫轻歌径直越过了剑湖宫,按照高瘦男子的口述,一炷香后就到了无量剑派的后山禁地。 轰轰隆隆的响亮水声从前方传来,犹如潮水大至一般,莫轻歌飞身落在崖边,只感觉潮湿水汽漫卷扑面而来,抬头一望,只见西北角上一条大瀑布从壁立千仞的高崖上飞泻流下,宛若河倒挂,玉龙悬空,壮丽至极。 瀑布之右还有一块光润如玉的石壁,石壁也不知经过流水多少年的冲激磨洗,打磨的十分平整光滑,好似琉璃、亦如明镜,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烁着莹莹润泽。 “就是这儿了! 呐,你看,那就是无量玉璧!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高瘦男子心翼翼的低声着,语音发颤,有些诚惶诚恐,显然是担忧莫轻歌食言违诺,给他来个杀人灭口。 莫轻歌松开提着高瘦汉子后颈的手,诡秘一笑道:“在下会放你,就会放你,决不食言,不过在此之前,你先看着我的眼睛!” “看着我的眼睛……” 高瘦男子闻言,大脑“嗡”地一震,只觉得莫轻歌的声音异常亲切与熟悉,玉瀑飞溅的轰隆声在这一瞬间渐渐远去,耳畔只剩下那道声音在不断的徘徊回荡,高瘦男子情不自禁的遵循着话中意思,抬头向着莫轻歌的双眼望去。 漆黑深邃的眼瞳在高瘦男子眼前扩展放大,直至将他吞没…… 四下漆黑空寂,没有半点光亮,悠悠转转,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 像是一刹那,又仿佛是一万年,思绪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变得昏昏沉沉,每一个念头生起都如移山填海般困难。 “你看到了什么?” 空寂的黑暗中,熟悉的声音淡淡响起,又过了少顷之后,旭日冉冉东升,绚丽的金辉铺展延伸开来,划破了沉沉黑幕,一道身影在漫光辉下缓缓浮现。 那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那道熟悉的声音也是自己的声音…… “我看到了我自己……你是我?”高瘦男子思绪迟钝,一字一句的问道。 对面的高瘦男子含笑点了点头:“对,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今日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中梦,等会儿你回到住处后好好睡上一觉,睡醒了,梦自然也就醒了,梦中的一切你都会忘记,忘的一干二净……” “忘记……忘的一干二净……” 喃喃自语声中,高瘦男子发现对面的自己开始模糊变淡,最后化作斑斑点点的莹光飞散,一阵旋地转之后,映入眼帘的是那飞泻直下的瀑布。 “今日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中梦,我还在梦中,先回去睡觉,睡醒了,梦自然也就醒了。” 高瘦男子双目无神的看了莫轻歌一眼,眼中没有半点波动,僵硬的转过身去,高瘦男子晃晃悠悠的向着剑湖宫的方向而去。 看着如同梦游一般晃荡走远的高瘦男子,莫轻歌长长的吁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 以他目前的精神造诣,在融汇贯通“陷”字决后,也只能影响乃至撼动先高手的心神,而无法如对付高瘦男子这般,完全掌握掌控其行为思想。 否则早就给慕容博也这么来上一出,让他“梦中吐真言”,将七十二绝技的心法口诀逐个背出来了,犯不着抛砖引玉,错……是抛玉引砖。 至于碧落都,虽是莫轻歌临时起意胡乱编造的一个势力,但莫轻歌也确实有意在龙世界建立一个碧落都,将其发展成武学圣地。 毕竟个人实力再强,只要还没有强到只手镇压下的地步,那顶也就是根大点的搅屎棍,唯有强大的实力加上强大的势力,才能让下人为之侧目。 “北冥神功这个高手速成器,必须弄到手,至于凌波微步,算是锦上添花吧。” 垂眼看着下方那云遮雾绕,深不见底的深谷,莫轻歌笑了笑,随即纵身跃下,如流星坠地一般,投往深谷之中。 第八章 羽化登仙步 穿过深谷中的云烟雾气,耳畔只剩下嗖嗖的急啸风声,从万丈悬崖上一跃而下,就算是当世绝顶高手,稍有不慎,也会落个粉身碎骨,乃至尸骨无存的下场,可莫轻歌却丝毫也不为此担心,神色平静至极。 崖璧越是往下越是倾斜,不再如初始那般笔直陡立,流星般下坠到约莫一半高时,莫轻歌忽地探手下压,掌心位置凭空生出一股莫大的吸卷之力,犹如饕餮凶兽张开大嘴,吞吐地一般,周遭气流疾风如百川归海一般,向着莫轻歌急卷汇去。 莫轻歌整个人好似笼罩在一个螺旋风暴之中,衣袂猎猎狂舞,下降之势骤然一滞,待到要及地时,狂猛掌力喷薄而出,借着倒翻回来的如浪气劲,凌空一个转折,平稳的落在一簇茶花丛中。 环顾顶上四下,只见上方白雾封谷,一条玉带也似的飞瀑倾泻飞下,注入椭圆形的湖泊中,湖水翻滚激荡,溅起颗颗水珠,而除了水流注入处外,周边平整如镜,清澈见底。 湖畔万千茶花盛放,姹紫嫣红,芳香四溢,一座色彩斑斓的虹桥架在清澈的湖泊上,绚丽灿烂,美轮美奂。 这谷底风光秀美,雅致幽静,宛如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实乃隐居养性,避世修行的绝佳场所,就连莫轻歌见了,也不得不感慨无崖子这老子真会选地方。 根据原著的相关记忆,莫轻歌知道琅嬛福地建于剑湖底下,入口是一个石洞,被一块巨岩封死,当下也不再多作耽搁,身化残影白虹,在谷中搜寻片刻后,便找到了洞口所在。 伸手贴在洞口外的巨岩上,莫轻歌劲力一摧,在“咔咔咔”的清脆声响之中,巨岩上裂痕遍布,旋即“砰”地碎开,散落在道左两旁,露出一个三尺高的幽暗洞穴。 进入洞穴后,莫轻歌沿着人工开凿,倾斜向下的廊道来到一扇大门前,推开大门,就又走进了一个圆形石室中。 朦朦胧胧不似光的光亮从左边投进石室,莫轻歌举目看去,只见左边石壁上镶着一面铜盆大的水晶窗户,窗户外就是剑湖,从莫轻歌这里看去,正好可以看见湖中游动的大鱼虾,以及摇曳的碧绿水草。 “以水光代替光,这无崖子倒也算是别出心裁。” 感慨一声后,莫轻歌便挪开了目光,在石室中匆匆一扫,旋即来到一座暗门前,将其推开之后,向下再行十余阶,又进入了另外一个石室。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身着淡黄色绸衫,持剑而立的美女,美女手中的长剑不偏不倚,恰好对准了他的胸膛。 莫轻歌挑了挑眉,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座令段誉着迷成痴,如坠魔障的玉人雕像,只见得这白玉雕成的女子虽非活人,却仪态万方,一双眸子莹然生辉,神态似喜似爱,似情意深挚,又似黯然神伤,细腻的白玉纹理中隐隐透出晕红之色,与常人肌肤无异。 “这尊栩栩如生,巧夺工的玉雕美人若是放在后世,怕是会被奉为稀世珍宝,让那些所谓的雕刻大家们羞愧至死吧。” 莫轻歌轻叹着摇了摇头,无崖子那老子若是肯将雕这玉像的功夫,花在讨好李秋水姐妹上,未必不能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享尽齐人之福。 结果呢!这老子对着玉像发呆,姨子没有弄上手不,还将老婆气的公然领野男人回家,在其面前乱搞,最令人惊愕的是,头上已是青青草原一片的无崖子竟然还忍住了! 对于无崖子此人的印象,只有两个字可以完美的形容概括。 奇葩! 不再去理会逍遥派中人的恩怨情仇,莫轻歌骈指凌空一划,嗤地一声,玉像身前的蒲团应声而裂,一个绸宝弹射飞出,落在了莫轻歌的手中。 至于其上李秋水的留书,以及玉像左右绣鞋上的“磕首千遍,供我驱策”,“遵行我命,百死无悔”十六个字则完完全全被莫轻歌选择性的忽视了,只有段誉那呆子才会为此傻傻的磕上一千个头。 解开绸宝,取出里面的帛绢铺展开来,上面第一行就写着“北冥神功”四个大字。 字迹娟秀有力,与绸包外所书的留笔大致相同,其后又写道: “庄子‘逍遥游’有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又云:‘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是故本派武功,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舟无不载,大鱼鱼无不容。是故内力为本,招数为末。以下诸图,务须用心修习。” 精义要旨下有三十六幅经脉运行图,画中所绘**神态各异,或喜或愁,或含情凝眸,或轻嗔薄怒,尽皆传神无比,充分显示了逍遥派门人的多才多艺。 毫不避讳的将三十六幅经脉运行图样通看一遍,莫轻歌将帛卷翻到末尾处,看起那足印密布,其后注明六十四卦字样的凌波微步来。 良久之后,莫轻歌收起帛卷,放入袖中,对于创出北冥神功以及凌波微步的逍遥子,心中暗自钦佩之余,又不禁倍感惋惜。 以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的凌波微步,虽不擅于长途奔袭,可在方寸之间的腾挪闪避上,却是莫轻歌所学身法之最,论其玄奇神妙,绝不在玄水峰的行云流水之下。 逍遥子能创出如此身法以及诸多逍遥绝学,资之高,绝不在昔年榜中人之下,若其生在武道盛行的神州大陆,如今的陆地神仙中当有他一席之地。 可惜 摇了摇头,莫轻歌转身走入另外一个石室,在看过凌波微步后,他脑海中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或许,我可以集众家之所长,创出一套轻功身法,一套只属于我莫轻歌的轻功身法。 洞中无日月,转眼之间,便已是五日光景过去。 琅嬛福地外,水平如镜的剑湖上,一道白衣人影体迅飞凫,飘忽若神,脚踏易经六十四卦方位,在湖面上悠然而行,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眼下时值黄昏,夕阳余辉透过顶上的山间云雾,洒落在平静的剑湖上,将整个剑湖晕染的绯红一片,犹如一块无瑕的红水晶,美的不似人间所有。 沿湖绕行一周后,莫轻歌身如浮羽,轻飘飘的乘风飞起,扶摇而上十余丈后,在崖壁一处凸起的岩石上轻轻一点,就又斜掠倒飞而出,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舒畅。 转身落下,莫轻歌立在一株十八学士上,花叶不浮不沉,没有丝毫晃动,轻笑一声,莫轻歌身影再次一晃,浮光掠影般在万紫千红的茶花丛中快速穿行,纵跃腾飞。 短短片刻之间,莫轻歌便已换了四种轻功身法,除了玄水峰的行云流水,邀月宫主的踏月无痕,以及从思雅妮子那儿拐带来的追风逐月外,还有得自琅嬛福地的凌波微步。 随着时间流逝,莫轻歌变幻轻功身法的频率越来越快,四种轻功身法渐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 心神沉静,灵台通透,莫轻歌身随意动,时慢时快,忽左忽右,像风一样轻盈飘逸,如电一般迅猛绝伦,又似云之缥缈无相,若雾之变幻无常。 湖面,崖壁,无数残影停留,凝实不散 在这一刻,快慢,虚实,空间的界限仿佛已经从他身上完全消失,不复存在。 少顷之后,深谷内的所有残影都如梦幻泡影般消融不见,莫轻歌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一块等人高的巨石上,其双目开阖间,精光如电芒乍闪,抬头望着已经高悬于空,如玉盘一般的皎洁明月,莫轻歌嘴角含笑,低声喃喃。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这套还只是雏形的身法便叫羽化登仙步吧!” 行云流水,踏月无痕,追风逐月,凌波微步,这四种轻功身法交汇,隐隐有汇于一炉的趋势。 最难的起初一步虽已踏出,真要将四种轻功身法完全融合,可谓是道阻且长,时间,感悟缺一不可。 羽化登仙步如今也已有了一个雏形,只需要不断完善即可,逍遥派的两大绝学也已到手,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长吁口气,正准备离开深谷的莫轻歌转目之间,忽然瞥见身畔石壁上隐隐有彩光闪烁流动,游走不定,形成一柄剑状模样。 莫轻歌忽然记起,无崖子曾在这深谷之中留有一柄宝剑,这柄宝剑会随着谷中光影变化,倒映在玉璧上,继而指出琅嬛福地的入口所在。 空使宝剑蒙尘,可非我辈所为。 莫轻歌抬头向上望去,果真在岩壁上方十丈高的位置看见了一个孔洞,身子轻若无物般扶摇直上,莫轻歌隔空一击抓摄,如丝如缕的真气丝线探出,缠绕在孔洞中的宝剑上。 挥臂轻轻一扯,在“嗡嗡”轻吟声中,一道月白色的匹练飞出,落在莫轻歌手中。 举剑对月,只见剑上镶珠缀玉,纹理繁复华美,月华照在剑锋上,如流水一般转动不休,寒气逼人,左看右看,都是一柄锋利兼具骚包属性的宝剑。 而在剑萼吞口处,莫轻歌还看到了这柄剑的名字。 “秋水!” 第九章 玉璧留影,仙人舞剑! 夜黑,月冷,四下一片静谧。 无量剑派禁地所在的断崖上,已立着将近百余号人,除却留守的弟子外,无量剑派中人大多已云集于此,为首的是一名年约四十左右,穿着锦衣,身材高挺,颌下蓄有短须,目光威严凌厉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赫然便是无量剑派东宗掌门左子穆。 每隔五日,左子穆都会率领门下弟子来此断崖,观看无量玉璧,盼望有朝一日上苍能赐下造化,让他也如师傅以及诸位师叔一般,得见璧上仙人舞剑,继而一窥仙剑玄妙。 可这仙人舞剑的奇景自数十年之前惊鸿一现后,便再也未有出现。 那些最近才拜入无量剑派的弟子,对这仙人玉璧留影,月下舞剑的奇事十分感兴趣,即使多次乘兴而来,败兴而过,也仍旧怀着几分侥幸心理,全神贯注的凝望着月色下那莹莹生辉的无量玉璧,不肯松眼。 入门已久的老弟子则与之相反,一个二个神情恹恹,上眼皮与下眼皮打的难分难解,偶尔还有几声压抑的哈欠声传出。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仙人影子没见着一个,这西北风倒是喝了个十足,因此每逢五日一次的观壁盛事,对于他们而言,都不亚于一场刑罚。 有不少老弟子在吹着冷风之余,心中也佩服自家掌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精神,在这料峭春寒的月夜,身躯笔直如松的立在那里,一丝不苟,数十年如一日。 当然,同样不乏一些心性叛逆,对于“师长如父”这等伦理观念极为浅薄的弟子,在心中暗自埋怨自家掌门的傻子行为。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闭月的轻云不知何时已经飘然离去,地间骤然明亮了许多,可却也愈发的寂静起来。 寂静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一道突兀响起的公鸭嗓音所打破,许是因为过度激动的缘故,那道声音结结巴巴,磕磕盼盼,已经有些变声跑调了。 “快快看,仙仙人出出现了!” 不用他,包括左子穆以及部分弟子在内,都看见了无量玉璧上那道模糊的身影,许多弟子欢喜的手舞足蹈,激动的热泪涕零,立在最前首的左子穆亦是嘴唇颤动,笼在宽大袍袖中的双手亲不自禁的缓缓握起。 其他昏昏欲睡,哈欠连的弟子们,在听见喧闹异响之后,精神一震,纷纷瞪大双眼,朝着无量玉璧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平滑如境,莹光流转的玉璧上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道潇洒落拓的身影,虽然看不清形容相貌,可根据身形特征来看,当一名男子无疑。 断崖上的无量剑派中人,在经历最初的短暂喧闹后,齐齐安静了下来,鼻息凝神,目光紧紧的注视着男子手中的三尺青锋,心神巨震。 剑仙! 玉璧仙人舞剑的传竟然是真的! 万众瞩目之下,剑仙动了,剑也动了! 身随形动,形随意变,千变万化的剑势瞬间铺展开来,时而如白云出岫,飘忽不定,舒卷无常,时而如大江东去,汹涌激荡,一泻千里,时而又如风行电掣,剑影漫空,快的叫人目不暇接 这就是仙人剑法? 左子穆目中异光连连闪动,面色潮红一片,身躯激动的发抖,再也无法在门人弟子面前维持一派掌门的矜骄威严。 整整二十年啊!二十年啊!上苍开眼,祖师保佑,今日我左子穆能够一窥仙人剑法的玄奇奥妙,不枉此生,不枉此生! 左子穆感慨之际,又不免竭尽所能,注视着璧上人影剑法起承转合间的每一个精微细节,生怕遗漏分毫,错过这来之不易的仙缘。 无量剑派或许在中原武林声名不显,可在大理这一分田三亩地上,却当得起赫赫有名四字,左子穆自诩剑法在大理武人中足以排进前五之列,可今日一观这玉壁上的剑法,忽然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法实在是鄙陋不堪,不足为道,不值一哂。 玉壁上的剑法,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么的浑若成,无懈可击,诠释着地至理,自然变化,如此剑法,又那里是他无量剑派的剑法可以比拟的? 两者之别,宛若云泥! 在这一瞬间,左子穆忽然明白,师傅为何在一见玉壁上的仙人剑法后,那般执着痴迷,以至于大限将至,卧榻在床之际仍旧念念不忘。 “只要我左子穆能领悟仙人剑法中的三四分精髓,便足以称雄大理,扬威武林,一振我无量剑派的威名了!” 就在这时,无量玉璧上的“仙人剑法”再次一变,如鲲跃北溟,腾飞入空化鹏鸟,负青,绝云气,扶摇直上九万里,气魄磅礴雄壮,一时无两。 而在这一剑之后,玉璧上的身影却是渐渐疏淡模糊,须臾之后,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如痴如醉的众人顿时从“仙人剑法”的玄妙中回过神来,静默片刻后,复杂莫名的轻叹声连成一片。 既为能有幸一窥“仙人剑法”而欢喜激动,又为“仙人”惊鸿一现后,不过片刻就又销声匿迹而感到惋惜,左子穆神色亦是有些失落,不过一会儿便又将这种情绪扫去。 在经过今夜观剑之后,左子穆自信在剑道一途上自己定能再上层楼,彻底压倒西宗,引领无量剑派走上辉煌。 闭目回味着“仙人”适才演示的剑法,良久之后,左子穆睁开双眼,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过身来,面朝着众人,神色严肃的叮嘱道:“今日尔等能得见仙人剑法,实乃大的机缘造化,回去之后,需得认真习武练剑,不可有半分懈怠,明白了吗?” “明白了,掌门!” 众弟子轰然应诺,显然十分认同左子穆的话,将今晚的际遇视为毕生难遇的大机缘,下定决心回去好好习武练剑的同时,心中又暗自庆幸,幸好今夜留守门派的不是自己,否则又那能遇上这等机缘? 手抚颌下短须,左子穆满意的点了点头。 “掌……掌门瀑瀑布!”难听的公鸭嗓音再次响起,依旧结结巴巴,半都不清一句完整的话。 瀑布怎么了? 看着忽然之间变得目瞪口呆的一众弟子,左子穆心下疑惑,皱眉转身,凝目望去,下一刻,同样瞠目结舌,一脸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 霜白色的月华下,那条似亘古以来便已存在的瀑布从中而断,一道比九明月还要清冷耀眼的匹练剑气冲霄而起,光寒地,裂破长空,截瀑断流。 剑气过处,瀑布短暂截流的巍峨景象,直叫亲眼目睹的众人心为之颤,神为之夺。 而在剑气之后,一个手持三尺长剑的白衣身影似乘风而起一般,横渡虚空,大袖飘扬飞舞,姿态翩然若仙,漫月华洒落在那道白衣身影上,更为其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摄人魔力。 左子穆望着那道与身后之月重叠的白衣人影,心中震惊不已,这断崖之下不知有几百几千丈高,四周岩壁坚愈金铁,笔直陡立,今夜竟然有人能从下面飞跃上来。 而且,刚才那道冲而起的霜白剑气,左子穆仅仅只是看上一眼,就如坠冰窟一般,身躯僵冷,血液凝滞。 即使如今那种感觉已经消失,左子穆依然心有余悸。 一剑如明月东升,截瀑断流,这样的剑法,不似凡尘所有,又岂是人力能及? 联想到无量玉璧上的“仙人舞剑”,左子穆只觉得口干舌燥,思绪迟钝,一颗心肝砰砰直跳,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个极为大胆,却又极为肯定的猜测。 深吸口气,左子穆拂了拂袖,躬身退后三步,推金山倒玉柱般跪拜在地,叩首道:“无量剑派东宗掌门左子穆,叩见仙人。” 其余愕然失神的弟子见状,哪里还不知道这飞升上来的白衣人,就是方才在无量玉璧上留影的仙人,连忙与自家掌门一样,“噗通”一声,跪拜在地。 “我等叩见仙人。” 近百名无量剑派的弟子异口同声道,声音响亮,整齐划一,几乎压过了瀑布飞落的轰隆声。 持剑飞身落地,莫轻歌看着眼前这群神色虔诚,黑压压跪成一片,一副邪教狂热分子遇见邪教教主的无量剑派中人,不禁有些微微发怔。 仙人? 这是什么画风? 一定是本公子上来的姿势不对! 第十章 钟灵毓秀 黎明破晓,旭日东升。 剑湖宫,论剑大厅外,无量剑派东宗的弟子身着劲装,手提长剑,分列两旁,东宗掌门左子穆则一身正装的站在厅前,其后六人呈两翼状左右散开,这六人是左子穆的同辈师兄弟,均是东宗长老一级的人物儿。 今日乃是六年一次,无量剑派东西宗比武论剑之日,五场剑斗,获胜三场者将取得剑湖宫往后五年的居住权,因而被东西宗视为头等盛事,除了比剑较技的两宗外,还会发柬邀请许多云南武林,蜀中武林的知名之士前来观礼,以作见证。 “追魂手关顶关大侠到!” “追风双刀范川范大侠到!” “滇南普洱马五德马爷到!” “” 随着一声声通报,一名名持刀佩剑的武林人士,跨门过廊,来到论剑厅前,左子穆与六位师兄弟笑脸相迎,寒暄客套,攀谈两句后,便将他们送进了论剑厅。 “西宗掌门辛师叔率领门下弟子到!” 响亮的话音落下未久,便见得一名中年道姑领着二十余名西宗弟子到来,西宗弟子男女各占其半,阴阳平衡,不似东宗这般阳盛阴衰,男多女少,故而某些东宗男弟子虽然身板儿站的挺直,可目光却是不住的往那些同根不同脉的师妹们身上乱瞟。 目光凝注在左子穆身上,辛双清拱手行了一礼,笑道:“左师兄,多年未见,一切可还安好?” “一切都还无恙,有劳辛师妹你挂念了。”左子穆面色熟络的寒暄道,眼中却是透着淡淡的疏离之色。 双方你来我往的客套几句后,左子穆伸手招来一名弟子,低声问道:“分发出去的请柬上还有哪些人没来?” 那名弟子沉吟片刻,如实回禀道:“还有梁老爷子,以及周前辈未到,不过这两位前辈日前都曾回过书信,言明有要事在身,因此算来,人应该是到齐了。” 左子穆闻言,挥手遣退了这名弟子,转头对辛双清道:“贵客差不多已经到齐,辛师妹以及诸位师侄请随我一同入内吧。” 辛双清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与左子穆一同进了论剑厅。 步入论剑厅后,左子穆横眼一扫,见前来观礼的江湖同道在门人弟子的安排下,已经有条不紊的纷纷落座,不由欣慰的抚了抚长须。 论剑厅中,众人喝酒品茶,闲聊畅谈,莫轻歌则坐在房梁之上,神态悠闲的磕着瓜子,这瓜子入口辛涩,但略加辨味,便似谏果回甘,舌底生津。 将手中的瓜子壳放在梁上,莫轻歌目光掠过下方众人,在西边宾客中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男子身上略作停顿,此子不是别人,正是随滇南普洱老武师马五德一道前来的大理世子段誉。 对于这个原著中的“气运主角”,莫轻歌在初看两眼之后便失了兴趣,琅嬛福地中的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已经被他取走,受他干扰,段誉日后未必会再有那么多的离奇遭遇。 目光从段誉身上挪开,继而又落在东边一名紫袍中年身上,在紫袍中年身旁还有一个穿着粉红长裙,容貌清丽的少女。 莫轻歌倒是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两位“熟人”,追风刀范川以及他的女儿范晓晓。 “刚才你他们听不见我们话,这是真的吗?“既娇且糯的绵软声音从侧旁传来,带着浓浓的云南的口音,十分的悦耳动听。 莫轻歌侧首看向身旁的青衫少女,少女面如朝霞,容色娇美,明媚照人,一双眼眸黑如点漆,郎似秋水,透着然的纯真灵气。 慢条斯理的剥了颗瓜子,莫轻歌洒然笑道:“当然是真的了,他们又不是聋子,而我们话的声音也绝对不算,要是能听到的话,早就听到了。” 莫轻歌对于真气的掌控早已超乎常人的想象,隔绝声音传出,对于莫轻歌而言,并不算难。 至于青衫少女的身份,正是“大理炮王”段正淳与“俏药叉”甘宝宝之女钟灵,这姑娘也的确是人如其名,钟灵毓秀,集地灵气而生,纯洁明朗,清新可人。 “的也是哟!”钟灵双脚一晃一荡,歪着头,斜睨着莫轻歌,又道:“刚才忘了问了,莫大哥,你也是无量剑派的弟子吗?” 莫轻歌缓缓摇头道:“我可不是什么无量剑派的弟子,不过无量剑派的弟子可都归我管。” 莫轻歌这话倒也没有错,自几日前,他从谷底登崖上来,就被无量剑派东宗门人当成了隐居在深谷中的剑仙,纷纷把他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起初莫轻歌尚有些不明就里,可转眼一想,便又恍然明悟,知晓自己定是重蹈了无崖子与李秋水的覆辙,在得到宝剑秋水之后,莫轻歌兴致所至,便耍了几套剑法,没想到身影竟然倒映在了无量玉璧上,为左子穆等人所见,误认为是仙人,意外的收获了一帮脑残粉。 往后数日,莫轻歌就在剑湖宫暂住下来,修炼之余,见无量剑派弟子练剑时,所施展的剑法实可谓是破绽百出,不忍卒读,闲暇之余,莫轻歌也会偶尔指点两句,并顺手传下了“楷”,“狂草”两种剑法。 这番举动,更是让莫轻歌在无量剑派东宗的声望,完全逾盖了掌门左子穆,咳咳至少在女弟子心中是这样子的。 “无量剑派的弟子都归你管?哼!吹牛。” 钟灵撇了撇笑嘴,一脸不信,随即又似想到了什么,欢快的拍掌笑道:“不过你不是无量剑派的弟子最好,我在来这里的路上,意外得知神农帮奉了什么缥缈峰灵鹫宫的号令,要占了剑湖宫,查明什么‘无量玉璧’的真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打上剑湖宫来呢!” 莫轻歌侧头看着她,笑道:“你既已知神农帮要来寻无量剑派的晦气,那为何还要到这剑湖宫来?” 钟灵眨眼笑道:“正是因为知道他们要打架,所以我才赶过来看看热闹嘛。” 莫轻歌被她孩童一般的思想逗的一乐,不由问道:“兵凶战危,刀剑可不长眼睛,你就不怕有危险?” 钟灵纯真可爱的嘻嘻一笑,露出一隙编贝似的玉齿,素白手拍了拍左腰的皮囊,一只毛绒绒,像雪球一样的貂儿顿时从皮囊中冒出头来,“唧唧唧”的叫了几声后,飞身扑进钟灵的怀里。 钟灵将貂儿搂在怀中,替它梳理着毛发,同时笑道:“他们不会杀我的,神农帮只杀无量剑的人,而且有貂儿在,谁要是欺负我,我就让貂儿去咬他。” eg。今晚凌晨本书就要上架了,本来是想将这章放在凌晨以后上传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不太道德,想想还是算了,等会儿俗人熬夜再写一章,明再写两章,当然,俗人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写个四章,也算的上架爆更吧。 明,有能力的书友们还是多多少少订阅下,算是支持支持一下俗人,拜托啦。 上架感言 书上架了。 早上睡醒,接到编辑上架的消息,有点措不及防,也有些激动,在这里先得感谢一下我的编辑麒麟大大,这本书在三章还不到一万字的时候就收到了签约短信,当时俗人高兴的在家里来来回回走了半个时才把心绪平复下来,后来这本书的推荐也从来没有断过,一更的俗人感觉有些愧对编辑大大的厚爱。 接下来,再俗人自己的事吧。 俗人是一个专科学校的大三学生,学电子的,再过十几就要出去实习了,也算是出生社会了吧,这段时间忙着弄自己的简历,毕业论文,毕业需要交的电子产品。 论文格式内容是改了一遍又一遍,不负黄,不负后土,挨到前终于通过了,也算是彻底解放了。 写这本书的时候大约是在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当时就想着自己专业知识水平也就那样,下学期就要出实习了,在工作就业方面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实习意味着要离开校园,到社会上打拼,告别了学习生涯,也没脸在问父母要生活费了,需得自力更生。 实话,俗人不高又不壮,一百斤出头的人,除了帅的掉胡渣外,没啥出奇之处,也就想着自己既然喜欢看,就干脆从这方面入手,于是怀揣着梦想,加入了扑街大军。 没写前,感觉凭借自己看八九年的积累,写本应该不算太难,可入行之后,才知道自己当初真是傻的可爱。 剧情,内容,文字,这都是一道道难关,俗人这才发现自己不是预想中的赋型作者,有时候卡文卡半都蹦不出一个屁来,别提多难受,除此之外,俗人还是个手残,一个时慢的时候五六百字,最快也从未超过一千字。 也就是一章下来,俗人就要用三四个时,有时候还不止,只能慢慢提高。 在这个LL大行其道的年代,俗人真正喜欢玩的却是九阴真经,刀这样武侠风的游戏,或许是因为从那个白衣仗剑,跃马江湖的梦想在作祟吧,不过现在号卖了,游戏也删了,为了安心码字。 在看以来,给我影响最大的一本书雪中悍刀行吧,初次看的时候,是高二下学期,当时觉得开头有些无味,弃了,再拾起的时候,就是大一下学期,当时候熬过了前五十章,感觉剧情铺展开来后,才觉精彩。 那句“不生我李淳罡,剑道万古长如夜”,以及大雪坪上的“剑来”真的很叫人热血沸腾。 看了雪中以后,有段时间就没在看,里面的人物给我映像太深,姜泥,陈芝豹,红薯,轩辕青锋,吴六鼎,下第一魔头洛阳,高树露,姑娘东西,和尚南北,桃花剑神,太多太多,不胜枚举,不过给我映像最深的还是李淳罡和温华! 雪中里不管是大人物,还是人物,都很活灵活现,已经不在局限于纸张,到时候,俗人就在想,或许这就是我想看见的江湖吧。 “二,上酒!” 最开始萌生写书的念头,就在那个时候,雪中是烽火心中的江湖,也是俗人向往的江湖,不过俗人想写一个自己心中的江湖。 “我若着白衣,下当缟素相迎!”的苏白衣。 这样一个角色就在我的脑海里应运而生,一身白衣入春秋,跨马仗剑风流! 不过,俗人也知道自己没有烽火那只言片语,感人肺腑的强大笔力,加上自觉底蕴不足,阅历不足,以及当时玩九阴正嗨,一个才开始的故事,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座江湖,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个仗剑江湖的梦。 希望有一,等俗人感觉自己笔力足够,也有那个能力的时侯,再来写我那个匣中藏剑一十二的东海剑仙吧。 史上第一宗师,(本来想了很多书名,例如下第一人什么的,无一例外,全被占用了)这是俗人第一本书,有很多瑕疵,剧情方面也有很多不足,也让俗人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充分体会到什么叫知难行易。 从旁观者的角度,评判别人的很简单,可真当自己展开一个故事时,才发现是有多难,脑海中十分的故事,能用文字表达出六分已是难能可贵,俗人也就五分的样子吧,不及格。 最后言归正传,还是要求下订阅,这关乎着俗人以后一日三餐是吃肉,还是吃泡面的问题,以后安心在家码字,还是去流水线工作,工地搬砖的问题。 一总有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加上俗人偶尔还要偷一下懒,又是个平均时速只有六七百的手残,因此平时只有一更,愧对大家,所以也从来没有求过推荐票,打赏什么的,大抵没脸,不好意思吧。 往后两更,努力不断更。 今日,还是想求下订阅。 够俗人走出社会后,一日三餐能温饱,不被饿死的订阅即可,要求不敢太高,也别无他求,只求有能力的书友能够支持一下。 第十一章 东西合并 莫轻歌看着钟灵怀中,那外表可爱,貌似人畜无害的闪电貂,这闪电貂平日以毒蛇喂养,速度极快,且剧毒无比,在原著中,神农帮帮主司空玄就曾在这东西身上栽了个跟头儿。 许是见莫轻歌正凝望着它,这貂儿一双赤眼精光闪烁,在莫轻歌身上滴溜溜的乱转着,似在与他互相打量。 “好有灵性的东西!”莫轻歌出声赞叹道,旋即伸过手去,似要摸摸闪电貂的脑袋。 钟灵面色微变,她这貂儿剧毒无比,平素除了她以外,从不与任何人亲近,而且野性难驯,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她可不想出谷之后,第一个结交的朋友就被自家貂儿所伤,正要出言提醒时,闪电貂突然挣脱了她的怀抱,飞身跃出,扑向莫轻歌。 钟灵“啊”的一声轻呼,吓的花容失色,可下一刻却惊奇的发现闪电貂不仅没有攻击莫轻歌,反而扑在了莫轻的怀里,用脑袋轻轻的磨蹭着他的胸膛,神态十分亲昵。 钟灵睁大了清澈明丽的双眸,讶然道:“貂儿以前只听我一个人的话,连我爹娘的话也不听,除了我之外,谁要是去摸它的话,它定是会咬那人的,今日真是奇怪,它不仅没有咬你,对你的态度,比对我还好呢。” 莫轻歌抚摸着闪电貂光滑柔顺的毛发,冲着钟灵眨眼笑道:“或许是我与这个东西比较投缘吧,不过听你这么一,我倒是应该感谢它的不咬之恩呢!” 钟灵拖着香腮,轻吟道:“我家貂儿喜欢吃毒蛇,你要真是想感谢它的话,就抓些毒蛇给它吃吧,嘻嘻” “这个简单,只要让这貂儿以后跟着我,毒蛇要多少有多少,绝不短缺它的。” 着,莫轻歌将闪电貂举过头顶,轻声笑道:“貂儿,你以后是跟着我呢?还是跟着钟姑娘啊?愿意跟着我的话就点头,若是愿意跟着钟姑娘的话就摇头。” 闪电貂有些做贼心虚的瞅了钟灵一眼,迟疑少顷后,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愿意跟着莫轻歌。 亲眼目睹闪电貂的背主表现,钟灵的大脑顿时当机,待到回过神来,不由撅起了红艳艳的嘴,气呼呼的从莫轻歌手中将闪电貂一把夺过,在“唧唧唧”的惨叫声中,狠狠的的将它蹂躏了一顿。 “这些年真是白养你了,你这个儿养不熟的白眼狼!”钟灵极为郁闷不满的训骂了闪电貂一句,随后看也不看,将它按入左腰的皮囊中,让这东西面壁思过去了。 “咦,比剑开始啦,这下可有好戏看啦!” 刚刚还甚为气闷的钟灵,在垂眼扫过下方厅堂时,忽然惊喜的开口道。 莫轻歌亦是向着下方看去,只见大厅中央,东西宗的两名弟子相对而立,倒竖着剑柄,行过无量剑派特有的剑礼之后,开始有板有眼的比起剑来。 只见两柄长剑寒光霍霍,卷动劲风,交织碰撞在一起,“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击声响成一片。 后武者重技更重于气,无量剑派的弟子内功修为薄弱,可剑法在经过莫轻歌的指点之后,虽然未有领悟较为高深的剑意,但在剑法技巧运用上却是有着突飞猛进的明显提升,胜过往昔不止一筹。 彼此双方过了将近二十招时,东宗弟子的眼中忽然精芒一闪,手中长剑的速度陡然快了三分,犹如冷电掠过虚空,将那名西宗弟子的长剑挑落在地。 “师弟,承让了!”比剑获胜的东宗弟子面色欣喜,客气的道。 西宗弟子嘴唇嗫嚅了两下,最后轻叹一声,神色沮丧的捡起了地上长剑,悄然的退了下去。 接下来的两场比试,依旧是东宗弟子获胜,且均是在二十招之内击败对手,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钟灵见状,有些意兴阑珊的抱怨道:“我还以为会有一场龙争虎斗呢,结果西宗的人不过三两下就败下阵来,实在太没意思了!” 听着钟灵那略带孩子气的话,莫轻歌不禁有些哑然失笑,他自问没有点石成金的能力,但若经过他的指点后,东宗弟子还无法轻易取胜的话,那就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了! 东宗因为三场连胜,自然也就没有了原著当中的第四场比武论剑,同样也没有了段誉被龚光杰打脸之事。 门下弟子连败三场,余下两场比试已无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念及剑湖宫还得再由东宗把持五年,坐在右首的辛双清不禁面色铁青,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橙黄的茶水顿时荡开了圈圈涟漪。 “左师兄的弟子剑法超群,我门下的这些劣徒远远不及,不过左师兄,我观你门下弟子比剑时所使的剑法,似乎不完全是本派的剑法,其间还掺杂着其他的剑法在内,莫非是近来钻研无量玉壁时所得?” 辛双清强忍着怒气,目光凌厉,转头看向左子穆。 左子穆满脸自得之色的拈须笑道:“辛师妹慧眼明见,一眼就看穿了我这几名弟子的虚实,正是叫师兄我不想佩服都不行啊。” “事实上,也正如师妹所言,十日前,为兄终于在无量玉璧上得见了仙人剑法,自觉获益匪浅,我门下的这几名弟子亦是如此,若非上眷顾,今日的比武论剑,败的就极有可能是我东宗了。” 辛双清闻言,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心中半信半疑,若是左子穆所言有假还好,再不济回去勒令门下弟子勤修苦练,六年之后重新来过便是,可若其所言为真,那她西宗岂非是要被东宗一直压在身下,再无翻身余地? 如此想着,辛双清的心情当真是复杂万分,比斗剑失败还要令她心灰气馁。 就在这时,左子穆突然笑着道:“辛师妹可想见一见那仙人剑法的玄奇奥妙?不满师妹你,为兄这里正好有两套仙人传下的剑法,师妹若是想要,尽可拿去。” 辛双清双眼一亮,神色微喜,可渐渐喜色收敛,迟疑开口:“左师兄如此大方,可是有什么要求吗?” 拍了拍手,左子穆肃颜正色道:“东宗西宗,追根溯源,本是一家,我无量剑派分裂多年,也该是时候合并为一了,若是辛师妹同意率领西宗与东宗合二为一,不再有东西之别的话,我想九泉之下的先辈也会倍感欣慰的,区区两套剑法,又何足道哉?”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落针可闻。 前来观礼的诸多武林人士不由面面相觑,没想到好好的一场比武论剑,竟然会演变成无量剑派东宗意图吞并西宗的大戏。 辛双清豁然起身,不无讥嘲之意的冷笑道:“左师兄想要东西两宗合并为一,这自无不可,可不知两宗合并之后,这无量剑派又该是何人做主?” 左子穆好似并未察觉到辛双清逐渐冷冽的目光,语气轻松的悠然道:“东西两宗合并之后,既不是由辛师妹做主,也不是由为兄做主!” 辛双清目光沉凝,在她看来,左子穆极力促成东西二宗合并,自然是想要执掌无量剑派的最高权柄,可如今所言,却是让她有些摸不清左子穆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了。 “不是我,也不是左师兄你,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这两宗合并之后,究竟是由何人做主?” “由我做主!” 第十二章 拂袖之威 清冽冷淡的声音在论剑厅中淡淡响起,只见大厅正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男的着白衣,俊美不凡,女的穿青衫,明媚照人。 “哎呀,你怎么拉着我飞下来啦!”钟灵挣开莫轻歌的手,红着脸抱怨了一声,见众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也不害怕,落落大方的一一回瞧过去。 “爹,是莫公子,是莫公子!”看着大厅正中的白衣青年,东边宾客中的范晓晓美眸一亮,拉着范川的衣袖轻轻晃动着,语气惊喜交加。 “看见了,看见了,爹又不是瞎子!”范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将袖袍从自家女儿手中抽出,抚了抚发皱的袖角,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家当,不能随便糟蹋了。 辛双清望着眼前这两位不速之客,皱眉问道:“你们两个又是何人?竟敢随意插话?” 屈拳抵唇,左子穆轻咳两声后,站起身来,代为答道“辛师妹,这位是莫轻歌莫公子!莫公子武功盖世,剑法通神,等东西两宗合并之后,便会归于莫公子麾下,至于他身旁的这位” “我叫钟灵,长胡子老头儿。”见左子穆看着自己,半不出个名字来,钟灵有些不满的脆声道。 抚着胡须,左子穆尴尬的讪讪一笑,心里却是有些微微发苦,他原本以为莫轻歌是位超凡脱俗的得道剑仙,谁曾想这位得道剑仙狼子野心,竟要夺取他的基业,还在他的体内设下了一种古怪的禁制,无力反抗之下,他也只得配合着将同根同源的西宗拉下水,好在他也得到了不少好处,心里倒也还算平衡了一些。 “左师兄是在笑吗?什么莫公子?哼,闻所未闻!”辛双清嗤笑一声,心中愈发怒火中烧,认定这是左子穆在弄鬼,只是自己还不明白他的用意罢了。 莫轻歌悠然道:“闻所未闻,那只能明你孤陋寡闻,不过莫轻歌这个名字,以后定会让你终生铭记的。” 辛双清闻言大怒,心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子也敢对我出言不逊,今日若不好好惩治一二,我辛双清还有何颜面立足江湖? 况且,左子穆不是他武功盖世,剑法通神吗?我正好借他来挫一挫左子穆的锋芒,看他还有没有脸再提东西两宗合并之事! 心念既定,“呛啷”一声轻吟,辛双清掣剑在手,剑尖遥指莫轻歌,冷笑开口:“我行走江湖之时,只怕你这子还未出生,如今安敢在我面前放狂?且吃我一剑再。” 辛双清见莫轻歌相貌虽然俊美,可眉目间却还有着几分未褪的稚气,至多不过双十年华,因而心中早已存了几分轻视之意,毕竟江湖上可没那么多的南慕容,北乔峰! 一语言罢,人已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射窜出,剑上寒光流转,“嗡嗡”轻鸣,剑尖抖动不休,气劲绵绵,罩向莫轻歌全身上下,各处要穴。 这一剑名为“山高云深”,乃是无量剑派剑法中极其厉害的杀招,高山为实,浮云为虚,讲究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因人而变,转换虚实,克敌制胜。 在座的均是云南武林的知名之士,在瞧见这一剑后,也不由大声喝彩叫好,以己度人,他们扪心自问,若是与那白衣青年易地而处,并无多少把握能够接下这一剑。 左子穆冷眼扫过堂下众人,不发一言,面泛讥笑。 另一边,辛双清在使出这招“山高云深”之后便已后悔,在她眼中,那垂手而立的白衣青年中门大开,看似破绽毕露,处处皆是,可这些破绽之中却又充斥着一种让她无处下手的诡异感觉,这种感觉十分可怕,一经生出,便犹若一颗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再也无法拔除。 轻喝一声,辛双清强行压下心中乱象纷呈的杂念,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化去虚实转换的精妙变化,转而以一招“白虹贯日”向着莫轻歌直刺过去。 简简单单,以不变应万变! 莫轻歌宠辱不惊的淡淡一笑,大袖滚滚鼓胀,如灌大风,不闪不避的朝着迎面刺来的长剑轻轻一拂。 “叮!” 一道金铁颤鸣声突兀响起,只见辛双清手中的长剑如弓身一般弯起,撑起一抹半月也似的弧度,在这一刻,辛双清感觉自己刺中的不是柔软的袍袖,而是一座坚逾金铁的高山。 骇然失色间,辛双清正要硬着头皮再度变招,却又猛然发现,对方那附着在袍袖上的至刚气劲,忽地化为至柔之力,袍袖如波涛起伏般滚动,层层叠叠的绵密气劲通过长剑向她宣泄涌来。 辛双清如遭电轰雷击,长剑把持不住,瞬间脱手,身躯亦是巨颤着踉跄后退,“哐当一声”,跌坐在先前所坐的椅子上。 脱手而出的长剑在空中旋转飞舞几圈后,一头插入辛双清身前的地面。 被人一招迫退,自觉在众多武林同道面前大失颜面的辛双清,头脑一热,腾地立起身来,就要拔剑再战,那知右手方一接触剑柄,那柄倒插在地面上的长剑就如粉末般簌簌垂落,化作一堆砂砾大的铁粒。 厅内顿时鸦雀无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氛围中,众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骇然之色。 拂袖之间,将辛双清迫退已足见其高明手段,但也远远不及将精铁长剑震成砂砾所来的惊世骇俗,在座之人皆是老于江湖之辈,可也从未见过如此神技! “莫大哥,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那剑被你轻飘飘的一拂就碎了!”钟灵眨了眨眼,吃吃开口,刚才她见辛双清一剑刺来,气势凌厉,几乎就要忍不住的掏出在皮囊中面壁思过的闪电貂,让它出来戴罪立功了。 莫轻歌见她一脸震惊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道:“你这不是没有问我嘛,否则我早就跟你了怎么样?一把瓜子交我这个朋友不亏吧?以后江湖有难,大可前来找我。” “我爹娘也很厉害的,才不用找你呢!”钟灵噘着嘴,哼哼道,可声音越到后面就越弱,多少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莫轻歌淡淡一笑,随后转头看向辛双清,道:“辛掌门可考虑好了?是否同意东西宗合并之事?” 辛双清双手紧握,指节青白一片,目欲喷火,直视着莫轻歌,有些不甘的咬牙切齿道:“我若不同意两宗合并之事又当如何?” “又当如何?呵,那就给西宗换一个稍微听话点的掌门。”莫轻歌淡淡道,神色平静,仿佛是在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辛双清面色瞬间惨白,如一汪冷水当头泼下,环顾左右弟子,见他们纷纷凝望着自己,似在等她拿主意,辛双清不禁沉默片刻,随后似抽尽全身力气的长叹一声,语气凄然道:“我同意东西二宗合并之事,以后为公子马首是瞻。” 如今她也不再认为是左子穆在弄鬼了,毕竟以莫轻歌的武功,可不是左子穆能够使唤的。 莫轻歌微微一笑,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跑进一个人来,那人声气微弱,连连低呼:“神农神农帮。” 话方尽,便栽倒在地。 “容师弟!”原本老神在在的左子穆面色一变,快步抢上前去,将人翻过身来,只见师弟容子矩双目圆睁,满脸愤恨之色,已没了声息。 容子矩并无隐疾,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暴毙身亡,左子穆当下便知他这师弟在回来之前便已受了不治之伤,连忙去解他上衣的查看,衣裳方一解开,便见得他胸口上书写的八个黑字:神农帮诛灭无量剑! 这八个黑字深入肌理,既非墨笔书写,也非是用尖利之物刻划而致,竟是由剧毒的药物写就,腐蚀之下,深陷肌肤。 众人见了这八个黑字,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纷纷将目光投注在莫轻歌身上,眼下谁都知道无量剑派是由这武艺高强的白衣青年掌持,神农帮此举无疑是挑衅打脸,不死不休。 在座众人尽皆见过莫轻歌的高绝手段,当下不由为神农帮默哀三秒钟。 莫轻歌目光从那八个黑字上收回,淡淡道:“走,我们去会会这个神农帮!起来,我对司空玄身上的一样东西也十分敢兴趣呢!” 钟灵秀眉一挑,奇道:“什么东西?” 莫轻歌一字一顿道:“生!死!符!” eg今晚上有个岗前培训,第三更估计要凌晨以后了。 第十三章 生死符 生死符! 这个名字或许对于绝大多数江湖中人而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词,然而对于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来,却不亚于阎王的催命请帖,甚至犹有过之。 阎罗殿上走一遭,至多不过一死而已,死有何难?难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缥缈峰灵鹫宫之所以能统驭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妖魔鬼怪,势力遍布三山五岳,九州四海,号令所至,无有不从,其仰仗的正是那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生死符! 生死符发作之时,奇痒剧痛一日胜过一日,递加至九九八十一日,然后又逐步减退,八十一日之后,又再次递增叠加,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 若北冥神功是高手速成器的话,那么这生死符就是名副其实的狗链子,任你是傲骨嶙峋的正道英豪,还是桀骜不驯的邪魔狂徒,在那锥骨蚀心的痛痒下,也都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死! 二,变成一条被灵鹫宫呼来喝去的走狗! 神农帮帮主司空玄就是灵鹫宫走狗之一,日前奉了山童姥的谕旨前来攻打无量剑派,占据剑湖宫, 调查无量玉璧的真相。 在原著之中,无量剑派最后也成了灵鹫宫的走狗之一,连派别名称都改为了无量洞,不过如今的无量剑派已经落入莫轻歌的掌控之中,自然不会再重蹈原著的覆辙。 龙八部中,最令莫轻歌上心的就是北冥神功以及生死符。 北冥神功已于琅環福地中取得,至于生死符,虽然还未到手,却也差之不远了。 中了生死符的司空玄,对于莫轻歌而言,就是一本活着的秘籍。 无量山下,一片旷地之中。 神农帮帮主司空玄全身动弹不得,口中发出“嗬嗬嗬”如野兽般的痛苦嚎叫,额角青筋暴起凸出,如蚯蚓般胡乱窜动,眸中血丝密集,像是一团血云包裹着漆黑的瞳仁。 此刻的他,正在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酷刑,剧痛奇痒遍布全身上下每一处角落,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五脏六腑中钻进穿出,又像是有刀刃在挑筋绞肉,那种剧痛奇痒,已非笔墨言语所能描绘形容! 许多被无量剑派押着的神农帮弟子,深知生死符发作时,那如坠炼狱般的痛苦与折磨,纷纷闭上双眼,不忍目睹自家帮主的凄惨模样。 神农帮诛灭无量剑! 这信心满满的八字誓言,如今回想起来,倒还真是讽刺无比呢。 对方孤身一人如入无人之境,将他们全数拿下,而他们引为依仗的毒烟,毒药却没有起到一丝半毫的作用。 站在司空玄的身前,莫轻歌将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心神遁入了空灵澄澈的止水之境,精神异力不断渗入司空玄的体内,如同世上最精良的显微镜,将司空玄的五脏六腑,窍穴经脉,血肉骨骼无限放大,倒映在脑海之中,无有遗漏。 “地万物负阴而抱阳,这生死符所蕴含的阴阳之气与人体本身的阴阳之气水乳交融,难分彼此,中了生死符的人,等同将自身命脉交于他人手中,且因阴阳之气的先后顺序有异,多寡之数不同,中符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自行化解。” “更妙的是,这生死符结合中符者的生命精气,自行演变进化,宛如生命一般,蛰伏时,中符者安然无恙,醒转时,却能颠倒错乱人体中的阴阳二气,产生难以言喻的剧痛奇痒。” “逍遥子竟然能将阴阳之气开发运用至此,非精彩绝艳不足以形容。” 在莫轻歌凝神感受之下,生死符的所有隐秘皆已呈现在他的心中,对于生死符,莫轻歌从最开始的一知半解,到现在已经完全熟悉通透,分毫不落。 手掌撤离司空玄的肩膀,莫轻歌信念一动,顺带替他将体内的生死符消去化解,刚刚还在地狱中挣扎的司空玄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人世,全身的奇痒剧痛悉数消失不见。 司空玄通红的双眼泛着惊喜之色,双手在全身上下乱摸一通,确认生死符已经化解之后,顿时喜极而泣,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高声大叫。 “生死符生死符不见了!哈哈哈我的生死符不见了!” 莫轻歌见状,摇头笑了笑,探手向前随意一抓,霎时间,气流翻滚涌动,水汽凝结汇聚,在莫轻歌手中化作一片晶莹薄冰。 嗖! 抬袖扬手,晶莹薄冰又化作一道白虹破空射出,快如闪电一般,径直落在司空玄袒露着的胸膛之上,薄冰触肤既化,不消片刻,便已渗入司空玄的体内。 熟悉的奇痒剧痛,在离开不过一会儿后,就又自血肉腑脏之间涌现,司空玄乐极生悲,口中当下哀嚎连连,疼的扑倒在地,胡乱打滚,双手也在身上乱抓一通。 “痒死我了!痒死我了!” 生死符的奇痒剧痛并非是一般的皮肉痛痒,那痛痒之感源于体内,因此越抓越痒,越抓越痛,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司空玄身上已是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奇痒剧痛之感有增无减,司空玄实在难耐之下,竟然以头抢地,妄图撞昏自己,求得解脱。 旁观的无量剑派中人,以及少数未曾离开的武林人士瞧见这一幕,不禁面色泛白,头皮发麻,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何等痛痒,能将一个铁打的汉子折磨成这样! 实践出真知啊! 经过一番拔符与种符之后,莫轻歌算是彻底掌握了这生死符,若是山童姥在此,一定会震惊无比,当初她为了学会这生死符,不知下了多少苦功,而莫轻歌却是在短短片刻之间便已将其熟悉掌握。 钟灵凑过身来,低声道:“他这人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好人,可现在这样子也太可怜了,你还是别在折磨他了吧!” “好好好,就听大慈大悲钟灵菩萨的,我这就放过他!”莫轻歌笑着打趣道。 “我是钟灵,不是什么大慈大悲钟灵菩萨!你以后可别再乱称呼人家了。”钟灵撅着嘴,脸严肃,郑重其事道。 莫轻歌淡淡一笑,旋即弹指射出一道阴阳混融如一的气劲,没入司空玄的体内,那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奇痒剧痛顿时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 全身血痕密布的司空玄大口喘息着,看向莫轻歌的目光夹杂着难言的恐惧,虚弱的颤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缥缈会缥缈峰灵鹫宫的生死符?” 灵鹫宫门下皆为女流之辈,因此司空玄可以肯定莫轻歌不是灵鹫宫门人。 莫轻歌淡淡道:“我为什么会生死符,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知道,现在的你,已不再是缥缈峰灵鹫宫的奴隶,而是我碧落都的奴隶,至于我……你可以称呼我为主!” 碧落都?主? 司空玄将自身记忆飞快的过滤了一遍,并未搜寻到任何关于碧落都的讯息,不过转念一想,便又释然。 在中生死符前,他又何尝听闻过缥缈峰灵鹫宫之名,更不知世上还有山童姥其人。 这算是更换门庭了吗? 司空玄苦中作乐的想道,将心中的怨恨不甘之意压下,低声开口:“属下明白了,以后唯主之名是从。” 莫轻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后,便转头望向一旁的左子穆,淡淡道:“左掌门,我还有些要事在身,须得前往大理一趟,这就不与你们一起回去了。” “眼下东西二宗即已合并,势力大增,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才是,左掌门回去之后便另行扩张招收一千名弟子吧,贫富不限,从中择取十名悟性最佳的弟子交予我便是。” 有北冥神功这个高手速成器在,根骨倒在其次,最重要的反而是悟性。 原著之中,虚竹那个空有无涯子近百年修为的榆木脑袋,在山童姥短短数十的调教之下,也能独挡一面,与李秋水抗衡一二,在少林寺中,更能与耀武的鸠摩智持平,甚至更甚一筹。 莫轻歌如今的修为,绝不在逍遥子之下,没道理不及山童姥,配合他的“洗脑”秘术,莫轻歌自信能在月余时间内培养出十名忠心耿耿的先高手。 十名先高手,足以力压少林丐帮,支撑起碧落都这诺大的名头,让他这主之名,不至于显得那么名不副实。 eg昨晚凌晨后那章,俗人实在熬不住,只写了半章就睡了,等星期六或者星期抽空补上。 生死符在以后会有极大用处,这里暂不透露,反正绝对不只是控制人那么简单,因此介绍的有些多,像收拾神农帮什么的,一笔带过,怕被人我水,虽然我真的很水。 另外,感谢各位大大的订阅,月票,打赏支持,谢谢! 第十四章 水木清华,婉兮清扬 司空玄这前车之鉴犹在,对于莫轻歌的吩咐,左子穆自然不敢拒绝,唯恐自己也被种下那个什么“生死符”,于是忙不迭的出声应和。 “公子的想法真是与左某不谋而合,两宗合并之后,左某也正想着招收一些新弟子入门呢,嗯,就按公子所,贫富不限,招收一千名弟子吧。” “至于十名悟性极佳的弟子,公子你且放心,左某定会亲自考研,绝对不会有半点差池错误。” 痛痛快快的应承下来,心中却是在暗暗叫苦。 常言道,穷文富武,习武之人,极重饮食,毕竟修为未至先,没有贯通地二桥,无法摄取地元气修行,只能自给自足,炼化自身体内精气,增长内力真气。 初期更少不了借助药物筑基,打熬筋骨,强体健魄,无量剑派招收弟子,一般都是招收家境殷实的子弟,若是贫富不限,光是一千人日常开支就够他头疼了,更遑论其他 至于一千名弟子能否招齐,左子穆倒不怎么担心,在这个年代,习武读书,都是穷苦人家眼中的登捷径,没有人会放弃这一步登的机会。 就在左子穆为如何筹集银钱发愁时,莫轻歌转头看向钟灵,笑道:“钟姑娘可有兴趣与我一道去大理玩几?” 钟灵眼中露出意动之色,旋即似想到什么,有些丧气的抿唇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这次出谷玩了这么久,只怕爹娘也该担心了,我得先回家中一趟。” 莫轻歌笑道:“即是如此,那便算了吧,不过钟姑娘若是得暇,可随时来剑湖宫找我,我可惦念着钟姑娘那以蛇胆炒的瓜子呢!” “知道了,莫大哥!”钟灵甜甜一笑,娇声应下。 “莫公子!”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侧旁传来,莫轻歌侧目望去,只见范川迎上前来,不由笑道:“刚才一直在忙其他事,忘记招呼你了,还望范老哥勿怪!” “不敢不敢!”范川神情有些拘束,这时,在他身后的范晓晓突然拉了两下他的衣袖。 莫轻歌嘴角一翘,问道:“范老哥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范川闻言,脸上顿时泛起了无奈的笑意,看了一眼身后俏脸泛红的范晓晓,叹声道:“是这样的,自那日公子从云中鹤救下女后,女便对公子的人品武功十分敬仰,因而因而便想拜在莫公子的门下,还望莫公子能够成全。” …… 春花烂漫盛开,山间夹道尽是扑鼻的芬芳花香。 一匹马儿平缓的行走在山道间,莫轻歌仰面躺在马背上,右肘抵着马头,手掌托着托着侧脸,左手则提着一个葫芦,时不时的灌上一两口,脸上满是惬意悠然之色。 此地距离无量山已有近五十里的路程了,边上的太阳也从东边转到了西边,如今想起范川的请求,莫轻歌仍旧忍不住摇头失笑,不过他倒也没有拒绝,算是收下了那容貌清秀的姑娘做徒弟了,当然,只是一个记名弟子。 就在莫轻歌沉思之际,阵阵密集的马蹄声突然在山道间响起,沉闷如平地滚雷,一匹漆黑如墨,神骏非凡的骏马一骑当先,马上骑士一身黑衣,面容亦被黑纱蒙住,只露出一双灿如星月的眸子,微风拂动着其身上的黑袍,勾勒出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以及跌宕起伏,婀娜妙曼的动人曲线。 虽然看不见面容,可从那窈窕倩影也能瞧出这是一位女子。 而在这黑衣女郎身后,还着一群老妪壮汉纵马急追,所过之处,烟尘如狂飙飘扬卷起。 “贱人,你胆敢行刺咱们夫人,识相些,就乖乖下马束手就擒,兴许夫人宽宏大量,还能饶你一条命!” “贱婢,你就算逃到涯海角,也休想甩掉我们,有本事就调转马头,与我们真刀实枪的做过一场!” “” 追杀黑衣女郎的这帮人以两个面容丑陋,头发华白的老妪为首,此刻,这两个老妪正不住的呼喝叫骂着,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你们两个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想要找死也不用急在一刻,还有,苏州那姓王的恶婆娘为何不自己来?只派了你们这一群狗奴才,莫非是胆怕死不敢来吗?” 黑衣女郎厉声开口,声音清脆动听,但语气中却冷冰冰地不带丝毫暖意。 为首的一个老妪喝道:“我们夫人身份是何等尊贵,凭你一个贱婢也需劳动夫人大驾?有我们就足够了!” “送死是足够了!” 黑衣女郎扭过娇躯,冷声回了一句,同时扬起左手,嗤嗤嗤的破空锐响声接连响起,三道漆黑箭影自其左袖中窜出,向着身后众敌激射而去! 山道崎岖狭隘,容人腾挪闪避的空间有限,兼之黑衣女郎的袖箭速度极快,仓促之下,便有三人躲避不及,中箭落马! “贱人毒箭厉害,大家心留意!” “贱婢马快,大家快发暗器打的她的马,没了马,这贱人就逃不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当下纷纷摸出暗器,向着前面的黑衣女郎投掷射出,一时间,锐器划破空气的凄厉啸声不断响起,飞蝗石,铁蒺藜,柳叶飞刀,千奇百怪的暗器犹如一张大网,向着黑衣女郎罩去。 黑衣女郎马快,大多数暗器都落了个空,余下的暗器也被黑衣女郎以一柄长剑拦截挡下。 可惜,网恢恢,疏而不漏,仍有一枚飞刀透过长剑封锁,射中女郎身下骏马的后退,马儿吃痛,骤然长嘶一声,猛地狂奔起来,这时,黑衣女郎也看到了仰面躺在马背上,优哉游哉的莫轻歌。 两马交错而过! 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气息虽不浓郁,却幽幽沉沉,甜甜腻腻的芬馥之气和风飘来。 “姑娘身上真香!”莫轻歌饮了一口酒,嗅着那萦绕鼻间的香气,如实的评价了一句。 关于黑衣女郎的身份,通过刚才几人那不怎么好听的“对话”,莫轻歌便已猜出了个大概! 水木清华,婉兮清扬,黑衣女郎不是别人,正是“大理炮王”另一个女儿木婉清,因刺杀王夫人失败,被王夫人手底下的平婆婆,瑞婆婆率人从江南追杀到了大理。 听见莫轻歌的话,木婉清娇躯一僵,循声回首望去,只见莫轻歌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眼神真挚的看着她,仿佛刚才那一句话乃是发自肺腑的赞美,并无任何轻薄之意。 嗤嗤嗤…… 破风声再次响起,明晃晃的一片暗器破空射来,木婉清眼见这陌生男子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恍若未知,黑纱下的玉容掠过一丝迟疑之色,旋即一咬银牙,扬袖射出一根彩带。 彩带如匹练一般横空飞出,准确无误的穿过莫轻歌后背与马背之间的狭空隙,缠绕在了他的身上,牢牢缚紧。 素手握住彩带的另一端,木婉清运气轻轻一扯,莫轻歌便腾云驾雾也似的飞到了她所坐的骏马上。 挥剑挽出几朵剑花,将几枚暗器扫落在地,木婉清回眸瞧见这陌生的俊俏男子仍旧笑意浅浅,不由秀眉一皱,厉声骂道“你这呆子,没长眼睛吗?刚才若非是我救你,你早就跟你的那匹马一样,被射成马蜂窝了!” 被人骂作“呆子”,莫轻歌也不气恼,回头看了眼那被自己当移动床榻的马,果真如同木婉清所言,这马儿已被暗器射成了马蜂窝,倒在地上,鲜血涓涓淌下! “这下可遭了,难得发回善心,救你这该死的呆子,却将我自己给害苦了!” 木婉清回头望了一眼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平婆婆等人,面色微变,她的这匹“黑玫瑰”虽然是世间难寻的神骏宝马,可眼下载着两个人,加上后腿适才又被暗器所伤,起初吃痛之下,还能速度暴增,可如今却是渐渐慢了下来,长此以往下去,不消片刻,便会被身后众人追上。 “贱人自身难保,竟然还顾及着她那白脸儿姘头,当真是作茧自缚,自寻死路,这回看她还能逃到那里去。” 平婆婆苍老沙哑,犹如夜枭啼哭的声音从后面遥遥传来。 木婉清眼神渐渐阴沉下去,莫轻歌见状,不禁幽幽叹道:“姑娘看似泼辣,心地却十分善良,刚才你救了我一命,这回便换我来救你吧!” 第十五章 半仙 “你要如何救我?” 听了莫轻歌的话后,木婉清妙目微微一亮,忽然想起这男子身陷险境,仍旧临危不乱,谈笑风生,心中不禁暗忖:“此人或许不是什么呆子,而是自负惊人业艺,不将平婆婆,瑞婆婆那一帮人放在眼内,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泰然自若!” 莫轻歌没有回话,而是舒雅一笑,摘下系在腰间上的紫玉箫,蒙尘已久的紫玉箫在手里滴溜溜的一转,旋即抵在唇边,幽幽咽咽的吹奏起来。 生死攸关的紧要当口,见这陌生男子竟然还有雅兴吹曲儿,木婉清愕然之余,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就是你所谓的救我? 亏我刚才还高看你一眼,以为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呢! 唉!这人除了生的俊俏好看一些外,没啥大本事,正应了那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老话,完全就是个呆子加傻子嘛! 内心感慨之际,木婉清却又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静!实在太静了,除了这曲调绵软悠长,令人心安神静的曲子外,四周静悄悄的一片,没有半点杂音,仿佛这首曲子已经替代了地间的所有声音,化身成了唯一的旋律。 在这首拥有诡异魔力的曲子下,瑞婆婆,平婆婆等人的马儿速度一滞,竟慢悠悠的停了下来,在离她三丈远的地方转转悠悠的打着圈儿,至于马儿背上的人,则尽皆眼神空洞,神情却一反常态的呈现出安详之色,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走也!” 紫玉箫在手中滴溜溜的再次一转,随之挂回腰间,莫轻歌哈哈一笑,身下的黑玫瑰心领神会,立刻向前奔冲而去,沿途微风拂面,鼻间尽是身前佳人身上的甜腻幽香。 纵马奔出山间道,再往前行了五里路程后,便在一个无名的山坳中停了下来,莫轻歌翻身下马,走到一条流经山坳的溪流前,伸手舀水洗了把脸,去了去一路风尘。 直至此刻,木婉清方才从那种诡异的情景之中回过味来,跳下马背,望着溪边的男子,迟疑少顷后,问道:“刚才你用的是什么邪法,竟将他们全都迷住了?” 抬袖抹去脸上的水渍,莫轻歌回头笑道:“刚才我吹的那首曲子叫做安魂曲,这可不是邪法,而是真真正正的仙法,那些追杀你的人呀,再听了我这首曲子后,没有一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 目光微微闪动,木婉清一脸将信将疑之色,忽地扬眉冷哂道:“这么,你还是仙人了?” 莫轻歌戏耍之心大起,想起前世桥边的某种职业,不由一笑道:“在下修道至今已有十八年,虽未羽化登仙,可多多少少也算是半个仙人了!” “半仙?”木婉清呢喃了一声,脸上的疑窦之色仍旧没有散去。 瞅了一眼在溪边低头饮水的黑玫瑰,莫轻歌又笑道:“相逢即是有缘,更何况姑娘救了在下一命,在下也救了姑娘你一命,彼此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在下姓莫,草字轻歌,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木婉清闻言,目光在莫轻歌全身上下巡视了一遍,语气冷淡道:“我们两个至多算是扯平,可远远够不上生死之交,至于我的名字,又凭什么要告诉你?” 莫轻歌素知此女是个外刚内柔的性子,就如她雅居外的遍地玫瑰,玫瑰嘛,都是带刺的! “姑娘不便不罢!且让在下亲自算算。”莫轻歌闭眼阖目,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横于身前,不住的掐捏演算,半仙范儿十足。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莫轻歌方才睁开双眼,迎着身旁佳人那双秋水妙目,轻声沉吟道:“水木清华,婉兮清雅,姑娘当是姓木,至于这名嘛可是唤作婉清?” 木婉清黑纱下的面色霎时一变,美眸中尽是不敢置信之色,她自问记忆不差,而且如莫姓青年这般相貌气质出众之人,以往若是见过,绝对不会没有映像。 往昔不曾相识,今朝又是萍水相逢,对方竟能一语道破她的姓名,这如何能不叫她震惊? 莫非这莫姓青年真是能掐会算的仙人不成? 就在木婉清惊疑不定之时,莫轻歌浅浅一笑,随之徐徐开口道:“在下不但能算出姑娘你的芳名,同样也看的出来,姑娘你有闭月羞花之色,沉鱼落雁之容,实乃底下罕见的绝色佳人!” “奈何佳人不愿露面,反而将这等惊艳世俗的倾城容色遮掩起来,实在叫人心生惋惜之情。” 木婉清虽然看起来凶狠泼辣,可终究是个女儿家,得人称赞,心中不免欢喜,况且长年带着面纱,向来只听别人称赞她功夫了得,这还是头一次听别人称赞她的容貌,然而转念一想,又隐觉不对。 自己如今蒙着面纱,他又如何瞧的清?看的见? 心下疑惑,面上不由冷声哼道:“这你可就看错了,我这人生的奇丑无比,老大一张花脸麻皮,因为害怕被人看见,才将脸给蒙起来的。” 莫轻歌闻言,眼神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摇头叹道:“这倒是奇了,爱美乃是女子性,就算生貌丑,掩容遮面也不足为奇,奇的是姑娘竟然如此落落大方的自行承认,毫不避讳!” 木婉清语音清冷道:“这有什么可奇的?生的丑就不怕出来。” 莫轻歌摇头轻叹道:“姑娘撒谎的技巧真的不怎么高明,适才方因为貌丑,才将面容遮起来,怕被人瞧见,这回又生的丑就不怕出来,这岂非是前后矛盾,不过由此可见,姑娘你是一个爽朗明快之人。” 对于莫轻歌的先贬后扬之言,木婉清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恼怒,妩媚的白了莫轻歌一眼后,扬声道:“那你且看,怎样撒谎才算高明?” 莫轻歌摇头晃脑,俨然一副教书育人的师长模样,煞有介事的悠然开口:“这撒谎嘛,有大三秘诀,分别是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如此便能瞒过世上九成酒的人,若是更进一步,做到骗人先骗己,骗己再骗人,方可撑的上是高明。” “木姑娘你呀,撒谎的时候,面色泛红,气息加重,心跳如雷,显然不是深谙此道之人。” “你” 听了莫轻歌的点评之后,木婉清有些气结,刚要出声斥骂,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闷声闷气的来了一句:“你知道还挺多的嘛!” “行走江湖,博闻广识一些总没错,否则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那才叫作冤枉,木姑娘,你是也不是?”莫轻歌笑声道,同时还冲着木婉清顽皮的眨了眨眼。 虽然明知道莫轻歌是在调侃自己,可木婉清还是被他突然变现出来的逗怪表情给逗乐了,“噗嗤”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心中忽然觉得眼前这人其实也挺有趣的,不似一般的江湖豪客那样,出口成脏,鄙陋不堪,同样也不像寻常的文人世子,咬文嚼字,话到唇边尽是之乎者也,让人头胀脑疼。 其言语别具一格,幽默风趣,总能在不经意之间挑动起她的情绪。 第十六章 两大恶人 就在木婉清暗暗给莫轻歌打分评价时,不知从那儿刮来了一阵狂风,灌进山坳,于急促的呼啸声中,将木婉清那层蒙在脸上的面纱吹走刮落,露出一张秀丽绝俗的娇靥玉容来! 其容色如新月清晖,花树堆雪,肌肤光滑晶莹,白腻如羊脂美玉,一双剪水秋瞳清冷又不失脉脉柔情,配上那秀挺琼鼻,樱桃口,端得是无一处不美,单薄的身影立在狂风之中,衣袂拂扬间,更显娇柔无依,楚楚动人,哪里还瞧得见半点凶狠泼辣? 佳人貌美如斯,当真是人如其名,水木清华,婉兮清扬! 面纱被风刮走吹远,木婉清先是愣了片刻,旋即“呀”的娇呼一声,连忙用双手将脸面捂住,气愤羞恼的直跺脚,过了一会儿,轻柔羞涩的声音从玉手后面传了出来。 “你你都看见了?” 莫轻歌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欣赏着美人俏立风中的妙曼身姿,他当然知道木婉清问的是什么,不过仍旧明知故问道:“看见什么了?” “我的脸啊,你刚才全都看见了?是不是?”木婉清颤声质问着,双手捧面,不肯将那绝色显露分毫。 “姑娘这般让百花羞惭失色的容貌,我都还看不见的话,那岂不是与瞎子无异了?” 莫轻歌悠然着,心中不免感慨,虽然他也的确有心一睹佳人芳容,可还未来得及行动,就被这阵狂风抢了先,不知这算是公作美呢?还是飞来艳福啊? 木婉清在原地呆立片刻后,缓缓的松开了双手,美眸凝望着莫轻歌,神色几度变幻,最终坚定了下来,冷着俏脸,一言不发的拔出鞘中长剑,身如飞仙子,剑如经长虹,向着莫轻歌直刺过来。 这一剑,对于寻常江湖中人来,已然是快到了极点,可落在莫轻歌眼中,却是慢如蜗牛一般。 微微转身侧首,莫轻歌差之毫厘的避过了这一剑,不怒不恼的望着木婉清,淡笑开口:“姑娘这是何意?在下自问没有开罪于你,为何对我下这等杀手?” 木婉清贝齿轻咬樱唇,手中长剑化作一团寒光罩向莫轻歌,同时道:“你是没有得罪过我,可你却看到过我的脸,我曾发下毒誓,凡是看见过我脸的人,要么杀了他,要么” 木婉清欲言又止,冷若冰霜的俏脸上忽地升起两团诱人红霞。 面对嗖嗖刺来的长剑,莫轻歌好似在逛自家后花园一般,脚步轻挪缓动,每每皆以毫厘之间的距离避过那道森冷剑锋,悠然惬意的反问道:“要么怎样?” 木婉清樱唇轻轻抿起,不作回答,只是将剑速提升到了极致! 莫轻歌本来乐意与美人这样长久的玩下去,可突然眉宇一皱,似察觉到了什么,不得不终止这个想法,五指虚拢,作采花抚琴之状,探入那片寒光剑影中,准确无误的捏住了一侧剑锋。 手中长剑受制,木婉清讶异之余,又猛地提力运劲,想要撤回长剑,然而莫轻歌那修长白皙的五指却如铁钳一般,稳如泰山,难以撼动分毫。 他武功这么高,杀是杀不了他了,莫非真的要依照誓言所述,嫁给他不成? 正当木婉清胡思乱想,再次霞飞双颊之际,却突然发现剑上劲力一松,随后便听见莫轻歌那清冽又不失柔和的声音传入耳中。 “先别忙着动手,有人朝我们这边来了!” 莫轻歌话音方落,一声刺耳厉啸就随之从东南位置传来,震得群山轰鸣回响,久久不绝,如群鬼夜嚎,齐来索命。 “来人是谁?内功修为竟然如此了得?”美眸中透出惊疑不定之色,木婉清循声向着东南角的山坡望去。 只见一黄一青,两道人影纵跃如飞,正在向着这里快速赶来。 领先的黄衣汉子中等身材,其上身粗壮如牛,下身瘦削如猴,一颗脑袋更是大的异乎寻常,一双眼睛却如豆粒,颌下是一丛如钢刷般的胡子,根根似戟,竖张开来。 此人相貌委实丑陋到了极致,无论是五官形相,亦或是身材四肢,都不妥到了极处。 落在后面的女子则是一身淡青色长衫,乌发漆黑,长垂及腰,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相貌颇为娟秀,但左右脸颊却各有三条殷红血痕,自眼底划至下颊,其怀中还搂抱着一个两岁大的男孩。 如此明显的形容特征,叫莫轻歌一眼便认出了这两人的身份,正是四大不对,是三大恶人中的“凶神恶煞”南海鳄神岳,以及“无恶不作”叶二娘。 此刻,叶二娘怀中的那名男孩哇哇直哭,口中不停的叫喊着:“妈妈妈妈阿宝要妈妈!” 叶二娘满脸慈祥柔和之色,轻轻拍着男孩,柔声哄道:“阿宝乖,别哭,我就是你妈妈,妈妈就在这里。” 男孩闻言,不禁没有收敛哭声,反而愈演愈烈,哭声越发响亮起来:“你不是我妈,我要妈妈,阿宝要妈妈!” 南海鳄神脸上露出不奈之色,恶狠狠的道:“这个娃子一直哭个不停,扰的老子心烦意乱,我三妹,你要不现在就将这个娃子掐死得了,反正都要死在你手里,迟些早些都是一样。” “岳老三,话声音一些,别吓着我的乖孩儿了!”叶二娘冷冷的瞥了岳老三一眼,调头继续轰孩子去了。 四人相距不过数丈,对于两人的对话,木婉清听的清清楚楚,心中不禁毛骨悚然,听这人言语,这青衫女子竟是要将这孩玩弄之后,活活的掐死,惊惧之余,不禁怒火中烧。 这时,南海鳄神将目光落在莫轻歌二人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最终将凌厉的目光锁定在木婉清身上,喝问道:“‘煞神’孙三霸是你杀的?是也不是?” 木婉清顿时明白对方是来寻仇的,虽然被他锐利如刀的目光看的心底发寒,可面上仍自嘴硬道:“不错,是我杀的,谁让那人口无遮拦,对我出言不逊,死了也是活该!” 南海鳄神怒吼一声,面目狰狞的瞪着木婉清,恶声恶气道:“孙三霸是我最心爱的弟子,你知不知道,你竟然还敢杀了他!” 莫轻歌微微俯下头,在木婉清耳边低声道:“你告诉要么之后是什么,我就替你解决现在的麻烦,如何?” 木婉清回头看了莫轻歌一眼,略作迟疑后,叹声道:“你走吧,我是死是活用不着你来管,更不想承你的情!” “他奶奶的,老子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这里,你们两口还在那嘀嘀咕咕作甚?未免也太不把我南海鳄神放在眼里了!” 木婉清闻言,俏脸绯红,仿佛忘了对南海鳄神的惧意,娇斥道:“嘴巴放干净点,谁跟他是两口?” 南海鳄神抽出独门兵器,“爷爷不管你们两个是不是两口,今都一并咔嚓了,替我那没用的弟子报仇!” 莫轻歌问道:“你们老大段延庆何在?” 南海鳄神深深的看了莫轻歌一眼,道:“你这子莫非认识我们段老大不成?嘿嘿,告诉你,我们老大如今不在这里,还要一个时辰才会与我们会和,在这之前,老子把你们杀了,神不知鬼不觉。” “还要一个时辰吗?那就麻烦你们两个在这里带一下,等你们老大来领人!” 第十七章 段延庆来了! 南海鳄神瞪大了一双绿豆眼,眼神古怪的看着莫轻歌,仿佛要将他这个人重新认识了一遍也似,嘴上嘿然冷笑道:“哟呵!今儿倒是长见识,这世上竟然还有比我岳老二还” 忙着哄孩子的叶二娘冷不丁的插了一句:“明明是老三,却偏偏要自称岳老二,一心一意想要爬到我头顶上去,可这些年来那次打赢过我?出口之前,脸皮臊也不臊?” “老子爱怎么自称,就这么自称!管你屁事,要是看不过眼,打一架就是,女人就是麻烦,婆婆妈妈的没完没了,一点也不痛快!”南海鳄神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甘示弱的唇齿相讥道。 叶二娘不屑的嗤笑一声,转眼过来,凝望着莫轻歌,冷笑道:“懒得与你这憨货多作计较,既然这俊俏的后生想要留下我们,老娘倒要称量称量他的本” “事”字尚未出口,一声尖锐凄厉的惨叫声便已响彻整个山坳,在群山之间回荡不绝。 南海鳄神高举着鳄鱼剪的右手定格在了空中,整个身躯僵立不动,只剩下一双眼珠咕噜噜的胡乱转动着。 奶奶的熊,真他娘的是见鬼了,云南这屁股大的地方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高手了?这手隔空点穴的功夫比段老大的一阳指还要厉害! 刚刚叶二娘话未尽,便见得对面那白衣青年扬手骈指,朝他虚点,几道指力破空而至,他岳老三自忖武功不弱,虽然事出突然,可也临危不乱,急忙以手中鳄鱼剪进行格挡,可接下来的一幕就真他娘的是见鬼了! 那几道不疾不徐的指力于半途之中再生变化,忽快忽慢,诡异莫名,避实就虚的插入了他招法之间的空隙,无一例外的点中了他身上包括哑穴在内的几处大穴。 至于那声尖锐凄厉的惨叫,则是出自于那位经常与他拌嘴的叶二娘之口。 此刻的叶二娘被几根草茎洞穿手腕脚踝,钉在一块等人高的大石上,衣袖裙摆早已化作片片青碟在空中凌乱飞舞,裸露的白皙肌肤上,血壑密布纵横,鲜血不住的蜿蜒淌下,染红了身下地面。 而她手中那个原本难逃厄运的婴孩则早已被莫轻歌隔空发劲摄走! “你若是不开口还好一些,一开口就让在下忍不住的想要杀了你!”莫轻歌刮了刮怀中婴孩柔嫩的鼻子,头也不转的道。 他行事全凭心意,非正亦非邪,要是寻常恶人作恶,他也不会多管闲事,可如叶二娘这般夺人孩儿,玩弄一番后又残忍杀死的恶劣行径,实在令人恶寒发指。 更何况,莫轻歌觊觎这方世界的底蕴已久,励志将其打造成如神州世界一般武风盛行的世界,为他源源不断的提供人才,叶二娘这玩弄扼杀婴孩的作法,可谓是在败坏祖国未来的花朵! 失血过多的叶二娘目光怨毒,声气虚弱的道:“阁下既然想要杀我,大可一刀了账便是,又何必如此折磨于我?” 莫轻歌冷哂一声,不去理她,转头看着呆呆愣愣立在原地,像只呆头鹅一样的木婉清,忽然觉得她这呆傻的表情也挺有趣的,凑过身去,在她耳边轻轻的吹了口热气。 “木姑娘现在还想要杀我吗?” 精巧秀气的玉耳瞬间通红,木婉清回过神来,似嗔似怨的瞥了莫轻歌一眼,旋即螓首低垂,露出白皙中透着淡淡粉红云霞的秀美玉颈,一声轻叹从其口中传出。 “你武功这么高强,我就算是想要杀你也是杀不了的” 南海鳄神与叶二娘为恶多年,却仍可逍遥法外,让一帮正道人士徒呼奈何,足见其高明厉害之处,可这个姓莫的混蛋,举手投足之间便将他俩制住,这份惊世骇俗的修为,她做梦都没见过,在苦修一百年也是白搭! 杀是杀不了他了,那么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自杀,要么要么嫁给他! 一想到要嫁给这才认识半不到的陌生男子,木婉清那张灿如朝霞的俏脸更似海棠花开,绯红一片,无比的妖冶艳丽。 莫轻歌长吁口气,轻笑道:“杀不了自然是最好了,在下可还想多活一会儿,毕竟多活一会儿,就能与姑娘多亲近一会儿” “你你瞎什么,再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了!”遐思中的木婉清在听了莫轻歌貌似真情流露的话后,顿时羞赧不已,连忙别过头去,声如蚊呐的低声开口,女儿情态显露无遗。 莫轻歌见状,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口中却满怀怅然的叹声道:“姑娘若是能一直这样,不再冷冰冰,凶巴巴的对我,那真是叫在下折寿十年也是心甘情愿,欢喜无限呢!” 木碗清闻言,顿时芳心大颤,不能自已,一时间心念千转百折:他他这话,是喜欢我吗?其实他这人生的俊俏,话幽默,武功也高,还又不讨人厌,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师傅过,世间男儿皆薄幸,越是甜言蜜语的男人越是信不得 被迫冷眼旁观旁的南海鳄神心中不禁感慨万分:原以为这子武功高强,想不到这撩拨女娃子的手段却是更胜一筹,照此下去,就算现在还不是俩口,将来也必定是了,与这子相比,云老四那个只知道硬要强来的家伙委实差远了! 想起失踪已久,半多凶多吉少的云老四,南海鳄神心叹一声,斜眼瞧着失血过多,气若游丝的叶二娘,竟再无往日相看生厌的感觉,反而有种戚然之感。 这子要等段老大来,可就算段老大来了,八成也不是这子的对手,呜呼哀哉,我岳老二堂堂下第二恶人,竟然要栽在云南这穷乡僻壤的山坳里! 一刻钟转眼既过 木婉清坐在溪边,看着怀中两岁大的婴孩,母性光辉蓬发,神色怜爱无比,方才逼问叶二娘这孩子的父母是谁,叶二娘却是到死也不曾吐露,如今这叫做“阿宝”的婴孩已与孤儿无异。 好在阿宝对她的态度与对叶二娘的截然相反,不哭不闹,很是安静。 瞥了一眼那将阿宝甩给她,就在远处看风景,当甩手掌柜的莫轻歌,木婉清神情复杂莫名,捏了捏怀中婴孩那柔嫩的脸,似在呢喃自语,又似在垂顾询问的轻声开口。 “阿宝啊阿宝你,我是嫁给他呢还是不嫁给他呢?” 阿宝眨了眨纯真无邪的清亮双眼,含着手指,迷糊不清的道:“嫁嫁嫁给他!” 木婉清俏脸一怔! 遥望远处,似在看风景的莫轻歌嘴角微微翘起,那一大一两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如他这般修为,方圆百丈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因此一字不漏的尽收于耳中! “这家伙年纪就会撮合别人,真是” 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在这时,衣袂破空的细微声响传来,在莫轻歌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青袍老者,老者长须及胸,面目漆黑,一双锐目开阖间精光四射,显现出其不凡的内功修为。 青袍老者双腿残疾,完全是以铁杖代步,每次轻轻一点地面,便恍若清风一般飘出数丈,速度已不下于寻常的一流高手。 段延庆……来了! 第十八章 以恶制恶 eg今真是哗了狗了,俗人改完第一章上传后,第二章也改了大半,结果“嗤”的一声,电脑自动关了,结果又只剩下原稿,大家订阅了,先别忙着看,明日看修改了的(千万千万别怪我,我也是舍不得600全勤!) 四大恶人平素各自为政,只有在需要齐心协力之时方才会聚在一起,今日本是四人约定会首见面之日。 可段延庆在约点之地左等右等,仍旧不见叶二娘与南海鳄神的身影,他素知两人一向守点准时,迟迟未来,定是遇上什么事情耽搁了,于是便在约定之地附近数里搜寻了一遍,没想到 “二娘!“ 目光凝住在气息已绝的叶二娘身上,段延庆目光微微一凝,心中也逐渐的沉重起来,叶二娘善使降魔刀法,造诣非凡,如今刀在鞘中,显然在她拔刀之前,便已遭受重创。 以叶二娘的武功,即使面对乔峰,亦能纠缠几个回合,断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被人拿下。 山坳中,除了那个抱着孩的女子,便只有那白衣青年,这白衣青年年岁尚且,重创二娘的不可能是他,多半是其师长。 “老三!“ 铁杖一点地面,段延庆飘至南海鳄神身前,见他高举着独门兵器鳄鱼剪,全身径直,那还不明白他被人点了穴道,举杖在他身上连点数下。 穴道被人解开,南海鳄神长吁口气,旋即抓着段延庆的肩膀,急喝道:“老大,快走!“ 段延庆还未搭话,一道清淡的声音便徐徐响起,在两人耳畔响起。 “在下在这儿等了延庆太子近一个时辰,延庆太子若是来了就走,岂非是让在下这一个多时辰都白等了?“ “你是谁?“ 原本不愿久留的段延庆目光掠过一丝震惊之色,运劲震开南海鳄神搭在肩上的手,沉声问道,不过声音却非是从他口中传出,而是从他体内传出! 延庆太子这个称呼,他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听人这么称呼他了,下大多数人只知道他是四大恶人之首,却无几人知道他的身份,曾经的潢贵胄,如今双腿残废,面目全非,延庆太子不仅是昔日的荣耀,更是一道伤疤。 如今这道伤疤被人无情解开,依旧让心晃神摇,不过,莫轻歌接下来娓娓道来的话,更让他震惊,如遭雷轰顶。 “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延庆太子,这个可还记得?“ 段延庆身子微微晃动了几下,若延庆太子的身份,只有有心,终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之中推断出一二,可菩提树下的遭遇却是他心中最大的隐秘。 那一年,大理内乱,他流落在外,遭多方势力追杀,在湖广道上遭遇强敌围攻,虽然奋力迎战,身中无数道,不但面目全非,双腿残疾,就连话也不能了。 一路挣扎着,来到龙寺外,想请枯荣大师主持公道,这才有了菩提树下那段露水情缘。 “你究竟是谁?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段延庆双眼微红,泛着森冷的杀意,紧紧注视着莫轻歌,仿佛莫轻歌若是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要暴起伤人。 南海鳄神不明白十六字中的寒意,可如今见段延庆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内心暗叫苦也,被莫轻歌一直制住,对于莫轻歌已畏之如虎,避之不及,可要他舍弃段延庆独自逃走,他同样不敢! 段延庆占据四大恶人之首的位置多年,积威深重,他虽狂妄自大,却也只敢自称岳老二,而非是岳老大。 莫轻歌淡笑道:“在下如何知道这件事的,以后自会告知段先生,眼下却有一事需要嘱托段先生。“ 段延庆深吸口气,抚平波动的心绪,他到底是纵横江湖多年之人,即使被对方道破隐秘,一时失控,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复平常心境。 “什么事?“ 莫轻歌淡淡道:“久闻四大恶人之名,为祸江湖,无恶不作,在下有心引导诸位改邪归正,痛改前非,段先生以后只要与岳二先生,抓捕邪道中人,交于在下处理,由在下消除他们身上的业力。“ 段延庆眉头微微皱起,他可不相信对方的鬼话,反而问道:“你是奴役驱使我段延庆?“ 莫轻歌一脸微笑的看着他,悠然道:“段先生若是非要这般理解,也无不可,归根结底,本质是一样的。“ “好胆!“ 段延庆虽为残疾之躯,可昔年毕竟身为一国太子,即使委身于西夏一品堂,也无人可对呼来唤去,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生擒这狂妄无知的子,逼问出他为何知道菩提树下之事! 瞬息之间,段延庆已欺至莫轻歌的身前,手中铁杖幻出无数杖影,有剑法之清灵飘逸,端凝自重,严密不失法度,劲气嗤嗤喷吐,破空锐响! 他双腿残疾,却将段家剑法以及与铁杖融合在了一起,寻常武人,若能接下这一杖不死,已足以称道。 自段延庆来后,就已关注这边的木婉清,瞧见段延庆的这一杖的声势,俏脸一变,脱口而出道:“心!“ 对于段延庆的攻势视而不见,莫轻歌侧身回头笑道:“放心,这世上能伤你男人的还没出世呢!“ 下一刻,大风皱起,段延庆骇然变色! 飞马狂奔,莫轻歌搂着木婉清纤细蛮腰,下巴磕在瘦削的香肩上,轻嗅着他身上传来的幽沉芳香,低声笑道:“婉清方才叫我心,是在担心我吗?“ 木婉清低头看着怀中的阿宝,羞红着俏脸道:“我那有?还有你刚才自称我男人,真是好不要脸!“ 莫轻歌阖目道:“婉清不是发过毒誓,谁若是见过你的脸,要么杀了他,要么嫁了他,如今你杀不了我,那便只有嫁给我了?自称是你男人,又有何错?“ “你怎么知道的?“木婉清大脑一震,失声问道。 莫轻歌卷起一抹乌黑发丝,笑道:“无我不能之事,无我不解之谜,无我不为之利,无我不胜之争,我若想知道某事,只需掐指一算即可!“ 木婉清闻言一怔,忽然觉得这个相逢不过半日的男子,身上似有无穷隐秘,武功高强,下第一恶人在他手中一招击败,洞悉世间一切隐秘,他身上的一切都在吸引着她。 “对了!你刚才给打入他们身体的薄冰,究竟是什么?“ 想起段延庆与岳老三遍地打滚,如同疯魔一般再身上乱抓,木婉清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莫轻歌笑道:“那东西,名为生死符,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若是想学,我可以交你,以后瞧谁不顺眼,给他来上一记,保证他对你服服帖帖,百依百顺!“ 木婉清俨然一笑,道:“那好,等我学会了,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你!“ “啪“地一声脆响,木婉清浑身一颤,俏脸红如胭脂,莫轻歌在他莹白的耳垂轻轻的咬了一下。 “忤逆翻上,家法伺候!“ 前世他度过不少武侠,可若最喜欢的女性角色,除了怀中的木婉清外,就是大唐双龙里的阴葵派妖女绾绾了! 第十九章 少林七十二绝技 羊苴咩城位于苍山中和峰下,自唐大历十四年,南诏王阁罗凤卒,异牟寻立,从太和城迁都于羊苴咩城,历经三百余年政权更迭之后,由白蛮人段思平灭大义宁建国,建国定都于此,国号大理,因大理国尊崇佛教,历代国君多于暮年禅位为僧,故又称为妙香国! 大理国是多名族政权,虽然深受中原文化的熏陶和影响,可风俗习惯仍旧保留了当地的名族特色,有别于中原等地。 别的暂且不,就大理国的女子,与中原女子的矜持娇涩不同,异常的火辣热情,自入城以来,莫轻歌接到的媚眼可谓是不胜其数,饶是以他“厚脸神功”趋于大成的境界,也仍然有些吃不消。 好在木婉清怀中抱着阿宝,三人完全是一副“家庭和谐美貌”的模样,否则来的就不是媚眼,而是令人心往神驰的艳遇了! 步行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木婉清美眸含煞,狠狠瞪了一眼某个朝着莫轻歌大抛勾魂媚眼的白族女子,撅着嘴,有些吃味的道:“瞧瞧你这家伙招来的狂蜂浪蝶?刚应付了一个,又来了一个,真是没完没了了。” 莫轻歌斜睨了她一眼,眼底掠过一丝隐晦的笑意,故作怅然道:“你家郎君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受异性青睐也是在所难免,婉儿你啊……需要尝试着接受,不然一路都飘着醋味,可要酸死我了。” “哼!你这人除了调侃欺负还会什么?”木婉清既俏又媚的白了莫轻歌一眼,旋即又心事重重的轻声叹道:“实话,我倒现在都还不知道你这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就像是一团云,我真害怕我有一会抓不住你!” “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莫轻歌呢喃一声,收敛起了嬉笑神色,目光渐渐沉凝,似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半响后,微微垂下头,看着地下的白石地面,莫轻歌低笑道:“其实我这人挺贪心的,所欲所求,实在太多。” “我好武,因此想看一看武道是否有尽头,是否有巅峰,是否有彼岸;我还好那杯中物,但愿有朝一日能够尝尽世间千般佳酿,万种美酒;同样我也好美人,因此愿此生看尽世间妖娆绝色,倾城佳人,在我看来,无酒无美人,何以称江湖?” “除此之外,我还想要势均力敌的对手,渴望酣畅淋漓,热血奔涌的厮杀!” 莫轻歌正在发出源自内心深处的感慨,忽然感觉自己后背被人重重的锤了一下,转身回头,瞅见了正对自己怒目相视的木婉清,方觉自己漏了嘴,连忙补救道:“我家婉儿风情万种,艳绝人,有婉儿在身旁,其余美人不看也罢!” “哼!就会花言巧语的哄我开心。”木婉清收回了森寒杀气,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笑意,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熟睡的阿宝,问道:“莫郎,你这家伙我们怎么处理啊?” 莫轻歌淡淡道:“我此来大理,主要是为了见一个人,取一样东西,救下阿宝完全是顺手而为,婉儿若是想要替这个孩子找回父母,上报地方官府即可!当然,婉儿若是不放心,等过几日再由我派人查询亦可!” “那还是等过几日再吧!”木婉清轻轻叹息一声,她十分怜爱这个孩,要她将其交给别人照顾,她可不放心。 莫轻歌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不由笑道:“婉儿若是舍不得这娃儿,其实也可以自己收养,就当提前当回娘吧,至于我嘛就勉为其难的喜当爹咯!” 木婉清闻言,不禁霞飞双颊,轻啐了一声,正要开口时,忽见一个地痞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向着莫轻歌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江湖拱手礼,随之文绉绉的开口问道:“敢问可是莫轻歌,莫公子当面?” 莫轻歌忍住笑意,颔首点头道:“正是莫某,阁下寻上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地痞神情激动的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一半的门牙,搓手道:“是这样子的,有一位姓燕的老先生,让我们留意一位姓莫的公子,还特地留了公子你的画像,让我们在见着你时,务必请你去他那儿一趟。” 慕容博么? 目光一闪,莫轻歌问道:“这位燕老先生眼下在何处?” 地痞伸出黑黢黢的食指,遥遥一指西南方向,笑道:“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里,由人带两位去吧。” 木婉清斜斜的看了莫轻歌一眼,顿时明白莫轻歌来这大理便是与那位姓燕的老先生会面。 不过一会儿,莫轻歌三人便随着那名地痞进了一家名为“香”的客栈,登梯上了二楼,进了甲字三号房,推门而入后,便瞧见一位高瘦老者正负手站在窗边。 “燕老先生,你要见的人,我给你带来啦!” 窗边的老者转过身来,露出清峻儒雅的面容,赫然正是慕容博,慕容博朝着莫轻歌笑了笑,旋即信手扔了一锭银子。 那地痞接过银子,在上面狠狠的咬了一口,见无印记后,连忙用脏手擦了擦粘在上面的口水,心翼翼的收好后,恭敬的道:“谢谢燕老先生,谢谢燕老先生,若是没有其他事儿的话,那的就先告退了!” 慕容博挥了挥手,待地痞会意退出房间后,方才敛了敛衣袖,弯腰向着莫轻歌行了一礼,道:“燕龙渊见过主!” 在屋内摆放着的一张木椅上坐下,莫轻歌拍了拍身旁的木椅,示意木婉清也坐下后,方才笑道:“燕先生何时这般多礼了?” 慕容博温和笑道:“老夫既然已经拜入碧落都的门下,便是都的弟子,莫公子贵为都之主,老夫向你行礼也是应该的!” 莫轻歌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随之慢条斯理的问道:“燕先生承诺的东西,不知带来了没有?” “自然是带来了。” 慕容博从旁取出一个黄梨木箱,箱上有三把铜锁,慕容博从袖中摸出一串钥匙,逐个将铜锁打开后,一掀箱盖,露出其内那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册。 “少林七十二绝技悉数在此,公子请过目!” 自进屋之后,就未发一言的木婉清此刻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美眸难掩震惊之色的望着木箱中那排放整齐的书册。 嵩山少林寺不仅是佛门禅宗嫡传,更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玄”字辈的长老首座俱是当世一流高手,兼之门徒众多,俗家弟子遍布下,俨然一副江湖魁首之态。 而少林寺的立身根本就是这少林七十二绝技,而如今,那令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少林绝技,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盛放在那的木箱里。 这个燕先生究竟是何身份?竟然能够拿出全套的少林七十二绝技,而且他还言称莫郎为碧落都之主,这碧落都又是何方势力? 一时之间,木婉清心中闪过无数疑问! 第二十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莫轻歌随意的探手一抓,木箱中就自行跳出一本书册,飞入他的手中,映入眼帘的是“摩柯指决”四个大字,莫轻歌晃了晃手中书册,笑道:“婉儿若是对少林七十二绝技感兴趣,可以随便翻阅!” 木婉清美眸一亮,作为习武之人,若对神功秘籍不敢兴趣,那完全是在骗鬼,更何况,这神功秘籍还是名震下的少林七十二绝技。 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木婉清将熟睡的阿宝放在床上,起身走到木箱前,看着箱中琳琅满目的绝技秘籍。 大慈大悲千叶手,无相劫指,因陀罗抓,破戒刀法,达摩剑法,大挪移身法,菩提心法,金刚不坏体神功 “夫人请随便看,看上那本拿去便是。”慕容博和声笑道,他见木婉清容貌清丽,堪称倾城绝色,加上又抱着孩子,心中便自然而然的生出了误会。 “那就多谢燕先生了。”木婉清露出一个温婉的笑意,旋即踌躇纠结了片刻,选了本达摩剑法,菩提刀法,以及大挪移身法拿走!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转眼已至响午时分。 莫轻歌在看完第三十四本拈花指法后,轻轻的将书放在一旁的几案上,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少林七十二绝技虽然算不上是绝世神功,可经过数百年来,无数代人研修改良之后,完全可入上品之列,即使以莫轻歌的挑剔眼光来看,亦从中发现了不少可圈可点之处。 通篇阅读下来,脑海中灵思如泉喷涌,生出了不少奇思妙想,玄机体悟,深深感慨这少林寺数百年的底蕴传承果真不容觑。 长吁口气,莫轻歌看了眼捧着一本“达摩剑法”,看的如痴如醉,目放异彩的木婉清,淡淡笑道:“婉儿,现在你先抱着孩子出去一下,我还有些要事需要与燕先生商谈。” 抬起头来,木婉清看了两人一眼,旋即起身抱起床上的阿宝走了出去,还颇为细心的掩上了门。 莫轻歌端起一杯茶水,在手中轻轻摇动着,垂眼看着杯内水波起伏,低声道:“燕先生的诚意,在下看到了,不过在拜入碧落都之前,燕先生还得经历一场考验!” “敢问主,是什么考验?” 早在莫轻歌让木婉清出去之时,慕容博心中就已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如今再听见莫轻歌提及考验二字时,心中顿时“咯噔”一声,那笼罩在心头上的不祥预感瞬间无限放大。 莫轻歌没有回答,依旧轻摇着手中茶杯,茶水却没有在杯中晃荡,而是化作两条机具灵性的水龙蜿蜒飞起,在茶杯上空汇成一团水球。 “散!” 莫轻歌好似口含宪的上古圣贤,口中“散”字一音方才落下,那团悬浮在空中的水球就已无声无息的散开,排兵列阵也似的分成无数点水滴,水滴又在没有半点寒气的情况下冻结成冰粒。 嗖嗖嗖 千万点寒星破空激射而出,卷起一束束劲锐的气流,气流相互激荡碰撞,化作凛冽的狂飙飓风,笼罩整个屋室。 诡异的是,在这狂飙飓风之下,屋内之物纹丝不动,平静异常,仿佛这狂飙飓风只针对慕容博一人一般。 慕容博此刻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于紊乱的狂风暴流之中,稍有动弹,便会被随风逐流,身不由己,被逼无奈之下,只得沉气于脚底涌泉穴,牢牢吸附住地面,双掌连挥带舞,布下一道道厚实气墙护住周身,同时惊怒交加的厉声喝道。 “莫公子,你这是何意?” 坐在木椅上的莫轻歌依旧不予回答,只是嗤笑一声。 蠢货,本公子这在阴阳之气上融汇了刚柔之力的生死符,又岂是你布下气墙,就可以抵御接下的? 站在廊道中阖目长思的木婉清,忽然听见屋内不断传来“砰砰砰”的爆鸣声,沉寂片刻之后,又是凄厉痛苦的惨叫嘶吼响起,传遍了整个香客栈。 不过,在听见了这毛骨悚然的惨叫后,不禁没人出来看热闹,反而一个个的将门窗紧闭,生怕惹祸上身一般。 木婉清黛眉一蹙,这令人心底瘆得慌的惨叫,让她不由联想到了一种既是暗器,又是武功的东西 生死符! 没过多久,那凄厉的惨叫声便已渐渐停歇下来,莫轻歌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字音清晰的在木婉清耳边响起。 “婉儿,可以进来了!” 木婉清闻言,抿了抿唇,推门而入,只见慕容博苍白着一张脸,神色阴沉的垂手立在莫轻歌的身前,身上衣衫褴褛,露出无数道血红痕迹,仿佛刚刚遭遇过酷刑一般。 莫轻歌屈指敲着木椅扶手,笑道:“慕容先生博闻广识,通晓百家武学,无量剑派那新招收的千名弟子,就有劳慕容先生多费心挂怀了!” 慕容博此刻心中苦涩不已,想他纵横江湖数十载,何曾栽过这么大的跟头,此人明明早已洞悉老夫的身份,却因觊觎老夫的武功秘籍,故意装作不知道,还刻意设下套子等老夫去钻,老夫自诩谨慎微,不料竟然遭了一个辈的道,一世英名丧尽,如今被种下那该死的生死符,当真是生死皆操于他手了。 “老夫知道了!”慕容博神色难看的别过头去,有些认命的叹气道,心中却是念头急闪,隐姓埋名数十年,早已让他深谙隐忍之道。 哼!此子既然要老夫去教无量剑派新弟子的武功,老夫或许就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莫轻歌淡淡的看了慕容博一眼,漫不经心的道:“慕容先生只要诚心竭力的替在下办事,在下不会拿慕容先生怎样的,当然,就算慕容先生真动了什么歪念邪思,在下同样也不会拿慕容先生怎样” “不过,慕容先生的公子慕容复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据在下所知,姑苏慕容氏素来香火单薄,人丁不旺,连续数代皆是一脉单传,慕容先生应该不想你姑苏慕容氏的香火就此断绝吧?” 慕容博闻言,“噔噔噔”的连退数步,双目喷火,咬牙切齿的直视着莫轻歌。 木婉清则是双目惊异的看着慕容博,他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南慕容”,竟然是眼前这相貌清峻儒雅的老者的儿子。 而更为叫她震惊的是莫轻歌那平淡的语气,仿佛所谓的“南慕容”,于他而言,不过是脚边的蝼蚁,想什么时候碾死,就什么时候碾死,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慕容博缓缓的闭上双目,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深吸了口气,面露颓丧之色的开口道:“老夫明白了,决不会动半分心思,还望公子看在老夫这一点薄面上,不要伤害复儿!” “这就要看慕容先生的表现如何了,等会儿慕容先生留下斗转星移,参合指,龙城剑法的秘籍后,便启程前往无量山吧。” “是!”慕容博抿了抿唇,嘴中满是苦涩之意,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被人将老底给淘了个干净,再无翻身余地。 莫轻歌微微一笑,用生死符控制段延庆和南海鳄神,让他俩去抓捕邪道中人,再用毒药控制,随之再去抓捕,用滚雪球的方式以最快的速度,抓捕起可供十人修行北冥神功修炼的素材。 而慕容博通晓百家武学,正好可以发挥余热,让他当回“林教头”,因材施教,教授新弟子的武艺。 七十二绝技已经到手,接下来就该去看看六脉神剑了! 第二十一章 夺经! 龙寺位于苍山中嶽峰之北,正式寺名原本叫作崇圣寺,但因大理百姓都叫惯了,久而久之下,便又得了个龙寺的称谓。 龙寺内有三阁、七楼、九殿、百厦,规模宏大,构筑精丽,即是如五台、普陀、九华、峨嵋等佛门胜地的名山大寺,亦少有能与其相比者。 段氏历代做皇帝的,往往最后都会避位为僧,且皆是在这龙寺中出家,因此龙寺也是大理皇室的家庙,于全国诸寺之中最是尊荣。 此刻,在龙寺内,牟尼堂中,嗤嗤嗤的轻微破空声不绝于耳,只见堂中插着六根藏香,藏香烟气呈碧绿之色,有七人以香为界,彼此泾渭分明,隔空斗法。 一时之间,堂内剑气纵横,刀劲飞舞,碧烟也随着刀来剑往而左摇右晃。 双方中,人手较多的一方是以枯荣禅师为首的龙寺僧众。 至于那独斗六人之人赫然便是登门求经的吐蕃国师鸠摩智,不过看眼下这般情况,双方显然已经谈崩了。 而与鸠摩智怀着相同目的,却晚来一步的莫轻歌,此刻正站在堂外的一角飞檐上隔岸观火。 目光望着斜下方的牟尼堂,即使视线无法直达牟尼堂内,可在他的精神感应之下,牟尼堂内的情景也能一丝不漏的映照于心,分毫不差。 许是受他干预,段誉少了原著中的诸般际遇,因而此刻的牟尼堂内,并无他的身影存在,不过保定帝段正明却仍因鸠摩智拜寺取经之故,出家做了“本尘”和尚,如今正与本因几人,各施一路六脉神剑,与鸠摩智交战正酣。 早在一日之前,慕容博便奉了他这位“主”的指令,动身前往无量山,充当“林教头”去了,此人虽不是他三合之敌,可论及当今之世,能在武功上稳胜他的绝不超过一手之数。 兼之通晓世间泰半武学,一身修为既博且精,无愧其名,实在是通晓“政史地,理化生”的全能模板老师。 不过慕容博此人弥坚老辣,城府极深,即使中了他的生死符,莫轻歌依旧放心不过,故而又在其身上留下了一丝精神印记。 这是近二十日来,莫轻歌琢磨出的精神秘法,名唤“千里锁魂”,虽然因为草创而未能完善之故,使得此法有些名不副实,未能达至千里,却也能将范围控制百里之内,中术者只要出现在这个范围之内,莫轻歌都会有所感应,且距离越近,感应越是清晰。 如今在他的感应之中,并无慕容博此人的精神波动,显然已经出了百里范围,并未阳奉阴违的在附近停驻逗留。 密切关注着牟尼堂内情况,忽然间,莫轻歌眉头一皱,身形不作停留的飘掠飞下,瞬间出现在了牟尼堂外。 牟尼堂内,气劲四溅乱射,酣战正烈,面壁枯坐数十年的枯荣禅师见五僧合力,亦是只能稳压鸠摩智一筹,内心不由暗叹一声,望着挂在璧上的六张剑经图谱,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一阳指力连发弹射,打算就此毁了剑谱,断了鸠摩智的痴恋妄想。 虽然毁了祖传的剑经图谱殊为可惜,可如今他们六人各自研习了一路剑法,待到迫退强敌之后,自可凭借记忆,默写所学剑法,倒也不必忧心祖传剑法会因此遗失。 指力破空激射,眼看着就要落在剑经图谱上时,一股柔和如风,坚韧如革的气劲从侧旁飘出,将指力拦截挡下。 与此同时,挂在璧上的六张剑经图谱似受无形气机牵引,凭空飞起,从枯荣头上一越而过,飞舞抖动间,避开了堂内那肆虐纵横的剑气刀劲,直往门口投去。 站在门口处的莫轻歌右手微抬,六幅剑经图谱凌空一转,自行裹卷起来,以下三中二上一的顺序,依次叠好,落在手上。 变故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且完全出乎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鸠摩智与本因几人好似约定好了一般,同时撤身罢手,侧目望向门口位置,就连面壁枯坐数十年的枯荣禅师也在此刻转过身来,露出那张半枯半荣恐怖脸庞。 莫轻歌目光越过众人,凝注在枯荣禅师身上,淡笑道:“六脉神剑乃当世绝学,枯荣大师刚才那番毁经之举实不亚于焚琴煮鹤,大伤风雅,如此暴殄物,倒不如由在下来保管这剑经图谱!” 话音尤在空中飘荡,莫轻歌的身影却已飞速的向外倒飞掠去。 鸠摩智目光骤然一沉,心中既惊且怒,又暗自庆幸,惊的是枯荣性子如此刚烈,竟然要毁掉剑经图谱,庆幸的是,及时被人阻截拦下,剑谱完好无损,怒的却是自己在前面打生打死,却徒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叫早已将六脉神剑视作囊中之物的鸠摩智如何能忍?当下冷哼一声,身影如鸿飞鹊起,一闪即逝,径直朝着莫轻歌奋力追去。 “大胆贼子,把剑经留下!” 本相怒不可遏的暴喝一声,与本因四人相视一眼后,各自施展轻功身法,紧随而上。 事关龙寺百年声誉,同样又关乎着祖传绝学流失在外的问题,面壁枯坐数十年的枯荣禅师再也无法安然端坐,轻叹一声,立身站起,同样也掠出了牟尼堂。 苍山十九峰,绵延百里,巍峨雄壮,气势磅礴,峰顶云遮雾绕,终年银装素裹,白雪皑皑,而山腰以下的部分却是截然相反的苍翠欲滴,生机盎然。 茫茫松林中,莫轻歌在一株松树顶尖上轻轻一踏,如仙人踏云一般,往前飘掠出十余丈远,其右手托着一叠剑经图谱,而左手则提起其中一幅少商剑图谱,凝神细看。 紧追在后面的鸠摩智目光冰冷,面色阴沉,这白衣青年的轻功之高,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任凭他连换身法,数次鼓荡真气提增速度,都无法拉近分毫距离,始终保持在十丈以外,这还是在对方分心观看剑谱的情况下。 而紧随在鸠摩智身后的,是老而弥坚的枯荣禅师,在往后百丈开外,就是本因,本相,乃至已经出家的保定帝五人了。 六卷剑经图谱一一看罢后,莫轻歌长吁口气,在一松树顶尖上立足停下,六脉神剑的奥妙隐秘,他已尽皆了然于胸。 这六脉神剑主修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少阴心经,以及手太阳肠经,借由这六条经脉,将真气化作各种性质路数的剑气,或大开大合,或飘逸灵动,或中正朴实 六脉剑气各俱枢机变化,玄妙非凡,着实令莫轻歌大开眼界。 见莫轻歌忽然停下,鸠摩智脸上的阴沉之色顿时一扫而空,露出欢喜之色来,对方虽然轻功卓绝,当世罕见,可鸠摩智并不认为对方在武功上也能胜过他! 嘴角抿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鸠摩智双掌如刀锋,交错斩下,数道无形刀气破空袭出,交织成网,向着莫轻歌当头罩去。 感受着空气被无形刀气撕裂而掀起的细微波动,莫轻歌冷哂一声,左手大拇指向上翘起,往身后抽拉一扫,一道剑气瞬时射出。 剑气磅礴浩大,大有石破惊,风雨大至之势。 无形刀气编织的巨网,如腐木败絮一般,刹那之间,一分为二。 眼见自己七成力道的刀气如此不堪一击,鸠摩智不禁悚然动容,当下再也不敢有所保留,双掌急挥狂舞,于身前化作一片模糊残影,刀气如滚滚长河一般倾泻而出。 砰 劲气四散,空气如水花般爆溅绽开,激荡起圈圈波纹涟漪,周遭松针惨遭劲气波及,如雨落下。 “少商剑?!” 一气连发数十刀,略感虚弱的鸠摩智与其身后的枯荣禅师同时睁大了眼睛,惊骇失声! 第二十二章 国师当马夫 六脉神剑共有六路剑法,而枯荣禅师主修的就是拇指少商剑,并且深有心得,可如今一见莫轻歌这石破惊,当真连地也要为之顿开的少商剑,不由惊的怔怔失语,险些心境不稳。 鸠摩智心中的惊骇之意较之于枯荣禅师,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枯荣禅师催发的少商剑,是以一阳指力化作剑气,虽也刚猛凌厉,可却远远比不上对方那无坚不摧的恐怖剑气。 适才他连发了七七四十刀,才勉强抵消对方一道剑气,其恐怖之处,由此而见。 心悸之余,鸠摩智又不禁暗自纳罕:为什么同样是少商剑气,两者之间的差距却这么大呢? 莫轻歌若是知道鸠摩智心中的疑惑,只会洒然一笑,他以善长攻坚摧防的破煞指力化作剑气,再以“裂”字决为辅,若是如此还不能超出枯荣禅师的话,那当真是可以找块板砖拍头自杀了。 吃过厉害后,眼见硬来是不行了,鸠摩智目光一闪间,脸上又挂起了和善的微笑,温言开口道:“这位居士,僧乃是吐蕃国师鸠摩智” 鸠摩智刚刚报完自家的身份姓名,还未来的及抖出下文,便瞧见莫轻歌伸指朝他连连轻点。 一道道巧妙灵活的商阳剑气,如一尾尾鲤鱼游曳而出,视地为江海,肆意的翻涌腾跃,朝着鸠摩智包抄而去,其轨迹之玄妙,几乎贴近地至理,无法用言语笔墨来形容。 鸠摩智识得其中厉害,不敢有半点拖泥带水,身影如疾风般向后倒退,双手同时从袖中探出,十指翻转如轮,恰似狂风骤雨一般的指力瞬间席卷而出。 嗤嗤嗤 空中锐啸声不断响起,鸠摩智那引以为傲的凌厉指力,在商阳剑气之下,犹如雪遇朝阳一般,迅速消融瓦解,纵然及时抽身后退,可鸠摩智仍旧被数道剑气划伤,一身明黄色僧袍也于片刻之间变成了乞丐装,破烂不堪。 内心暗暗叫苦,对于六脉神剑的贪念瞬间熄灭,鸠摩智眼下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六脉神剑没有到手不,还有可能把命留在这里。 “国师追了在下这么久,可谓是热情至致,正巧在下久闻国师佛法高深,心中仰慕已久,若是不嫌弃的话,就且随在下往寒舍一叙吧。” 清淡的声音方才入耳,鸠摩智眼前就随之一花,只见得一道白色人影如鬼魅般凭空闪现而至。 鸠摩智见状,想也不想,就要撤身疾退,可打着他无相功主意的莫轻歌那能容他轻易走脱? 右手当空轻轻一揽! “九揽月手”中的起手式,欲上青揽明月便已被莫轻歌施将出来。 正在飞身后退的鸠摩智心中警兆大响,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惊异之色,他明明是往后疾退,可不知为何,却有种向前推进的诡异错觉,准确的来,是整个空间带动他向前推进。 一只晶莹如玉的手似跨过了时空的距离,如闪电般倒扣在他的手腕上,鸠摩智心中一惊,连忙催发体内真气,欲要挣脱莫轻歌的手指钳制。 可还未来得及提劲运气,一股至阴至寒的真气就已率先灌入体内,鸠摩智霎时如坠冰窟,外表虽无半点异样,可整个身躯却已如冰封冻僵一般,丝毫也动弹不得,只剩下一对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着。 “大胆贼子,你这是要与大理段氏为敌吗?还不把赶紧将六脉神剑经留下!”姗姗来迟的本因等人落在枯荣身前,睁目怒视着莫轻歌,出言喝道。 莫轻歌嘴角一咧,冷哂一声,猛地一跺脚下松树,数丈高的松树猛地一颤,松针根根脱落,可却未垂直落下,而是向上漂浮升起。 衣袖一卷,磅礴气机流转之间,所有松针向前汇拢,化作一条数丈长的飞龙朝着枯荣禅师等人扑咬而去。 在莫轻歌的气劲催发之下,每一枚松针都不亚于箭矢飞射,空中“咻咻咻”响声连成一片,声势惊人。 劲风扑面,枯荣禅师几人悚然动容,心有灵犀般同时劈出掌力,化作一堵高墙,横亘在前。 “寒舍庙,容纳国师一尊大佛已颇为勉强,几位大师就不必过来凑热闹了,在下有事现行一步,不必远送!” 待枯荣禅师几人以掌力挡下无数松针之后,环目四顾,却是早已不见莫轻歌的身影,只余声音从边遥遥传来,! “师叔?这”本因面色沉重的看着枯荣禅师。 枯荣禅师半枯半荣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是先回寺中去吧。” 本相闻言,不由急声道:“可那人将六脉神剑经夺走,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我龙寺颜面何存?再,六脉神剑乃是我段家绝学,流露在外,若是不及时追回的话,岂不是让先祖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吗?” 枯荣禅终是苦涩一笑,喟叹道:“那人武功已臻至鬼神莫测之境,我等就算追上去又能如何?只能白白送了性命,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才行!” 单是一个吐蕃国师鸠摩智就已让他们束手无策,徒呼奈何,而那神秘的白衣青年却在三招两式之间就将鸠摩智擒下,似鸠摩智这等高手,生擒的难度可要远比击杀难出不知多少。 江湖之中,何时出了这么一个高手了?我竟全然不知。 有此感叹的不止枯荣禅师一人,同样还有已被莫轻歌生擒的鸠摩智,鸠摩智如今虽然无法动弹,可眼珠子能转,脑子也还能使。 此来大理之前,他不仅对大理段氏的僧俗高手有过详细的了解,同时对中原德高望重,武艺高绝的武林人士同样有一定认知。 脑中飞速过滤一遍,却无一人武功相貌特征与此人附和,以此人武功,绝不可默默无名才是! 苦思无果之后,鸠摩智只得思索起脱身之策来。 一路往北而行,没过多久,莫轻歌便来到一条官道前,官道上停着一辆马车,莫轻歌落在马车旁,在解了鸠摩智的限制后,抵过一锭金子给马夫,道:“车留下,你可以走了。” 那马夫接了金子,看了莫轻歌一眼,没有多什么,谢过之后,就已离去。 见识过莫轻歌轻功的鸠摩智,并没有作出逃跑这样的不智举动,而是收敛神情,换成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合十为礼道:“居士若是想与僧畅谈佛法” 话未完,便见莫轻歌迎面扔来一根马鞭,浅笑道:“马夫已经被在下遣走了,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这马夫的工作,就由大师你代劳吧!” 鸠摩智嘴角微微抽搐,心中的怒气蹭蹭蹭的直往上飙,吐蕃国与大理国一样,全国上下崇信佛教,他鸠摩智贵为吐蕃国师,在平民眼中已与活佛无异,就算是吐蕃国主也对他礼遇有加,何曾受过如此轻贱? 自持身份,鸠摩智一开始是拒绝的,可一炷香后,无谓的面子工程就已鸠摩智彻底抛弃,宝相庄严的面容上早已不见往昔的亲和微笑,换上一副苦大仇深表情的鸠摩智,挥舞着手中马鞭,老老实实的驾起马车来。 车厢中,莫轻歌翻阅着横呈膝上的“三十六路龙招手”,刚刚又从鸠摩智那儿得到了无相功,以及火焰刀。 其实慕容博也有火焰刀的秘籍,可莫轻歌一时疏忽,竟然将它给忘了,只能暗叹一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木婉清看了一眼窗外,转头柔声问道:“莫郎,外面那个大和尚是谁呀?” 莫轻歌头也不抬,嘴角掀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语气平静的回道:“他呀,叫做鸠摩智,以前是吐蕃国的国师,现在嘛,改行做咱们的马夫了!” 木婉清吃惊的张着红艳的嘴,吃惊难言。 车外,鸠摩智面色难看至极,“咔嚓”一声从脆响从手中传来,马鞭的木质手柄碎裂成渣。 第二十三章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eg心塞,今晚上我们这两栋寝室楼的电线烧了,在外面吃完饭回来,电脑就没电了,完全是以手机写的,第二章是没有了,我的全勤也没有了,心塞,万分心塞…… 高高在上,深受吐蕃国民敬仰的鸠摩智,就是做梦也没梦见过自己会有替人驱马驾车的一,类似遭遇,已可追溯至数十年前,在大雪山学艺还未崭露头角之时,替师傅师兄们洗内裤袜子的那段黑暗岁月。 在当马夫的这段日子里,鸠摩智起初还十分的不甘忿恨,眼下却是唏嘘万分,在思索如何摆脱车内那人控制的同时,对于车内那人,他已兴不起任何与之为敌的念头,概因车内那人已非凡人! 三时间,不长也不短,但却足够对一个人进行大致的了解,车内那人除了驱使他当马夫,做苦力之外,平素闲暇之时也会与他坐谈论道,畅聊武学。 可越是了解此人,鸠摩智越是惊惧骇然! 此人虽然年纪轻轻,可对于武道的认知理解,实已达到一个常人难言想象的超凡境界,让他惊为人之余,心中也不由生出一种望尘莫及之感。 坐谈论道之中,但他在武功上有任何疑难困惑,此人都会慷慨赐教,往往只言片语之间,就能让他茅塞顿开,拨开乌云见晴日。 在这短短三日光景里的收获,远比过去三年总和还要来的多,可也正因如此,方觉其深不可测,心中无论如何也抹不去那份惊惧之意,在获益匪浅之时,也如坐针毡一般,恨不得立刻遁走逃离。 看着道路两旁的农田,鸠摩智想起对方那张年轻的有些过分的脸,心中不禁暗暗想道:此人该不会某个功参造化,返老还童的老怪物吧。 闭目沉思的莫轻歌,还不知道鸠摩智已暗暗将他这位青春英俊的公子哥儿,当成了装嫩的老怪物,否则定会将他的工期无限延长。 如今的莫轻歌正在整理近来所得,无论是少林七十二绝技,还是姑苏慕容氏的家传绝技,亦或是火焰刀,六脉神剑,无相功,皆有其独到之处。 事实上,修为在达至莫轻歌这种境界之后,早已重意不重形,外在的精妙招式已在其次,更为注重的是内在的神意精髓,莫轻歌收集武学典籍,除了满足心理上的收集癖好外,更多的却是想要来增长自己在武道上的见闻理解,汇涓涓细流,成浩荡江河。 莫轻歌想要融汇贯通一身所学,在武道一途上走出一片崭新地,除了师法自然以外,亦可取他山之石,攻己之玉。 就以玄水峰的“滴水劲”来,滴水劲分为三层境界,第一层境界名为“滴水石穿”,讲究的是一个后劲绵绵,第二层境界唤作“滴水沧海”,以容大,藏力于虚,滴水之中蕴含沧海之力,至于第三层境界“滴水三千界”,更是纳须弥于介子,涉及冥冥之中的空间奥秘。 即使惊才绝艳如海无涯,也止步于“滴水沧海”之境,而未能迈入那不知是有,还是无的“滴水三千界”。 初次与慕容博相遇时,莫轻歌曾以一滴水将其逼入绝境,当时莫轻歌在滴水劲上的造诣,已经迈过了第一层境界“滴水石穿”,正在向第二层“滴水沧海”过度。 可自研读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须弥山掌”后,触类旁通之下,莫轻歌已然摸到了第二层境界“滴水沧海”的门槛,不日将踏入其中。 三日来,让莫轻歌苦思冥想的武功有两种,一是生死符,二就是六脉神剑! 生死符白了,就是关于阴阳之气的正反运用,施展生死符,需得将自身的阴阳真气渡他人体内,再与他人体内本身的阴阳二气水乳交融,融汇如一,故而在生死符发作之时,能错乱颠倒人体本身的阴阳二气,产生难以想象的奇痒剧痛。 可这只能针对精神修为较为薄弱的人! 元神蜕变,精神升华后的出窍境高手,已能窥探人体本身更深层次的奥秘,故而让先强者束手无策的生死符,在出窍高手的精神感应之下,就如暗室生火一般明显。 莫轻歌若想以生死符控制先境界之上的高手,便需设法瞒过其精神感知,可在精神修为方面,莫轻歌亦不是个刚入门的新手,苦思半宿,也无半点头绪之后,便彻底放弃,留待以后再,转而将精力着重在六脉神剑之上。 六脉神剑主修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肠经这六条经脉,并借此催发各种性质路数的剑气,可人体本身就是一个具有无限潜力的宝藏,在莫轻歌看来,人体百脉,周穴窍,乃至肌肤毛发无一不可成为催发剑气的媒介。 这对于当今武林人士而言,简直就是方夜谭,想也不敢想的事儿,江湖中但凡能剑气外放者,皆可允称高手,故而博闻广识如慕容博,亦曾对能手发剑气的六脉神剑推崇备至,称其为当世第一剑法。 许多时候,局限一个人最终成就的不是什么资悟性,而是眼界,莫轻歌在见识过紫尘大真人几近仙魔般的手段后,眼界已然迈超龙世界中人数筹不止,何况前世信息大爆炸,若论一个人的什么最大,那绝对是脑洞! 车厢内,闭目沉思的莫轻歌忽然睁开双眼,全身绽放出如剑光一般的毫芒,张口启唇,一道雪亮的璀璨剑气夺**出,破窗而去。 官道旁,一颗人腰粗的大树“咔嚓”一声,横倒在地,溅起漫烟尘。剑气由无形化为有形,非是落了下乘,而是将剑气凝如实质,堪比神锋剑器,莫轻歌如今虽然还没有达到毛发皆可为剑的境界,却也能以周窍穴凝发剑气,只是尚未纯熟罢了。 “先破体无形剑气!这套由六脉神剑升华而得的武功便叫先无形破体剑气吧!” 莫轻歌喃喃自语,先破体无形剑气这个名字并非是他自创,而是源于前世一本武侠《英雄谁是英雄》,造化莲池中的第二莲魂白愁飞便是出自于此。 前世在读这本之时,先破体无形剑气这套武功给他的映像可谓极深,当下索性便借用来了! 不过他的先破体无形剑气只是略见成效,还有诸多不足之处,需得花大量时间来完善。 木婉清见莫轻歌如上古剑仙一般口吐剑气,美眸中闪过一丝异讶之色,转眼又消失不见,许是这些时日以来,震惊的次数实在太多,已经产生抗体,有些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不过最近三,莫轻歌除了与那做了马夫的吐蕃国师坐谈论道外,便是闭目冥想苦思,让被冷落的她多少有些吃味。 正发怔间,一只手突然揽上了她的纤纤细腰,轻轻的腰侧摩挲着,木婉清嘴角略显愉悦的微微翘起,口中却是娇嗔道:“别这样,大师还在外面呢!” 莫轻歌刮了刮她的秀挺琼鼻,淡淡笑道:“大师乃是得道高僧,四大皆空,听不见,也看不见的,婉儿你就放心吧!” 莫轻歌没有告诉她,整个车厢已经被他完全封锁,就算他俩真的在里面玩车震,也绝对不会有半点声音流露传出。 第二十四章 兴师动众 和煦的春风拂过山岗,几道高矮胖瘦,身形不一的人影立在山顶之上,僧袍华服猎猎飘舞,一双双眼目掠过郁郁葱葱的木林,俯瞰着下方那位于两山之间,宽不过四五丈的山间夹道。 这几道人影中,除了龙寺辈分最高的枯荣禅师,四位“本”字辈的高僧,以及出家后又暂时还俗的保定帝外,还有一位身着紫袍,浓眉大眼,相貌威严,颇具王者之相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赫然便是处处留情,处处开花结果的大理镇南王段正淳。 段正淳炯炯有神的目光凝望着下方那延伸开去的山间夹道,问道:“枯荣大师,那个抢走我大理段氏六脉神剑经的人,武功当真有那么厉害吗?需要这般兴师动众?” 枯荣禅师双手合十,轻叹道:“阿弥陀佛,出人不打诳语,那人武功之高,实乃贫僧生平仅见,大轮明王鸠摩智的武功已可称得上是惊世骇俗,却也不是那人三合之敌,其修为已然超凡入圣,遍观下,只怕也难以找出能与其相抗之人,王爷切莫生出觑之心。” 段正淳微一蹙眉,语气和缓道:“大师勿怪,正淳并非不信大师所言,只是先前听诸位述,此人夺经不过片刻,就曾以少商剑,商阳剑与那位吐蕃国师交手,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叫人难以置信!” “毕竟,自思平先祖之后,龙寺历代高僧苦心孤诣,也从未有一人能独修两脉剑气!” 枯荣禅师嘴角含着苦涩的笑意,摇头感慨道:“那人年经轻轻,便有如此通彻地的修为,其资之高,古来罕见,既然能在看完剑经图谱之后,立刻使出少商,商阳两路剑法,只怕其余四路剑法也已被其学会,只是未曾展露罢了!” 段正淳闻言,不禁双目微睁,倒吸了一口凉气。 段正明这时插言叹道:“若非忌惮其超凡绝世的惊人修为,我们又岂会如此兴师动众,调集了足足三千兵马,三百龙寺武僧,一百供奉高手,选择在其必经之路的山道上设伏?” “唯有在见识过此人的武功后,方会明白,此人的确有那个能耐与本事,值得我们为他兴师动众。” 段正淳面色怔愕,沉默好一会儿后,怅然道:“只是我大理段氏虽为帝王之家,可平素皆是按照江湖规矩行事,此番举动实在是有失我大理段氏的磊落之风啊。” 枯荣禅师那张将儿吓哭的恐怖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斩钉截铁的开口道:“非常时候,当用非常手段!” “六脉神剑乃是大理段氏的祖传绝学,此人夺经,不仅是拂了龙寺的颜面,更是拂了大理皇室的颜面,已然不能算作寻常的江湖恩仇了。” 段正淳没在多言,三日前,他有要事在身,并未在龙寺中,因此也没能亲见那名闯寺夺经的白衣青年,不过在听闻皇兄段正明,以及龙寺诸位高僧的述后,对于那名需要三千士卒,四百好手合力才有把握将之擒住的人物儿,段正淳心中生起了无比强烈的好奇心。 我段正淳倒真想看一看,瞧一瞧,究竟是何等样人,竟能让诸位大师,以及皇兄如此慎重,如临大敌! 车厢中,温度持续上涨攀升,完全不知道他那位“便宜岳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他这个“便宜女婿”的莫轻歌,正搂着怀中柔若无骨的绝色佳人,一双大手在其身上煽风点火,四处游曳。 娇喘细细,鼻息咻咻的木婉清玉靥绯红,鬓发散乱,美眸半睁半阖,透着慵懒的柔媚波光,肌肤火热滚烫,莹白无暇的玉臂勾着莫轻歌的脖子,身躯微微向后扬起,在露出秀美玉颈的同时,也将她那动人的背部曲线展露无遗。 抚住木婉清的后背,正要俯身索吻的莫轻歌,忽然瞧见被放在一旁的阿宝,正咕噜噜的转动着一双眼珠子,目光直往这儿乱瞟。 眉头轻轻皱起,莫轻歌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根丝带,将家伙的眼睛蒙蔽遮上,随后伸手点了点他那肉嘟嘟的包子脸,教训道:“年纪不学好,尽学会偷看,不知道大人办事的时候,孩儿就应该老老实实的睡觉吗?” 阿宝撇了撇嘴,状似鄙夷不屑,伸着短手就要去拽那丝带,奈何莫轻歌打结的手法实在高明,任凭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拽下分毫,木婉清见状,不由“噗嗤”的娇笑出声,接着媚态横生的白了莫轻歌一样。 “还懂的教训别人?的你好像就是好人一样?” 莫轻歌撩起她的亵衣下领,顺着那滑腻滚烫的柔嫩肌肤,蜿蜒向上,片刻之后,木婉清“嘤咛”一声娇吟,某处要害被莫轻歌偷袭得手。 微微凑过身去,莫轻歌在她那娇艳红润的香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轻笑道:“婉儿的极是,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这辈子只适合干坏人的勾当。” “那我真是所托非人,千挑万选,偏偏就喜欢上了你这个坏人。”木婉清脸上红晕更深,随后又在莫轻歌耳畔轻声低语道:“莫郎若实在是忍不住,就要了我吧!” 莫轻歌双眼一亮,心中意动之余,又不免暗叹:这虽然是一个很好的注意,可若现就损精折力的战了你这妖精儿,等会儿腰酸脚软,可没法去迎战外面的强敌啊。 就在莫轻歌惆怅不已之时,马车轱辘辘的驶进了一条山间夹道,由吐蕃国师降为马夫的鸠摩智的确没有听见车内的声响,不过却发现了其他不同寻常之处。 眼下正值阳春三月,当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大好时节,可两侧山林竟然没有半点的鸟叫声,这意味着什么? 鸠摩智深吸口气,眼神微不可察的一沉。 又过了一会儿,前方以及后边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起初如雨点滴落,随之急剧扩大,不消片刻,便已如雷鸣震怒,巨锤擂鼓。 咚咚咚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前后滚滚传来,一排排持枪佩刀,衣甲鲜明的士卒逐渐出现在鸠摩智的视野之中,鱼贯涌入山道口后,前方的士卒将手中盾牌重重的往地上一磕,地面轰然一震…… “喝!” 前后士卒齐声低喝,霎时间,三千精锐士卒身上的凶煞之气凝聚在一起,如怒浪狂涛般漫卷汹涌,充斥整个山道,鸠摩智瞳孔倏然紧缩,呼吸为之一窒。 环顾左右,只见两边山林影影绰绰的出现了近四百道身形,除了身着褐色僧袍,手持长棍的龙寺僧众外,还有许多拎着各色兵刃的大理武人,而为首的正是枯荣禅师,段正明,段正淳几人。 鸠摩智平素虽以“僧”自称,可性子却是极端的狂傲自负,可如今面对这人山人海,心中的那份狂傲自负瞬间被碾碎成渣。 浑身冰凉! 一滴冷汗从额角滚落,落入尘埃。 第二十五章 箭阵如雨亦等闲! 无名山道间,三千精锐士卒齐步踏来,沉声一喝的浩荡声势,直如惊雷般在地间炸响滚动,肃杀之气,恰似秋风过境般弥散开来,在这一刻,骇然失色,头泌冷汗的已不止鸠摩智一人。 车厢中,原本美眸里尽是缱绻春光的木婉清瞬间惊醒,海棠花开也似的俏脸上悚然色变,失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动静如此之大,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得见,且从那密集且又整齐的脚步声,沉喝声来看,来人绝对不少! 至少上千! 莫轻歌缓缓起身,按住她光洁圆滑的香肩,在她额上清浅一吻,笑道:“是有一些事儿,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婉儿先在这里安静的等一会儿,一会儿就没事了。” 早在马车进入山道之前,莫轻歌就已察觉到了伏兵的存在,他倒是没有想到大理段氏竟然如此在意那六幅剑经图谱,或者如此看重他,调遣了足足三千人的军队,四百有余的好手来阻截伏杀他。 莫轻歌没有喝令鸠摩智停下马车,也没有选择避退,什么时候量力而行,知难而退,什么时候竭尽所能,迎难而上,他心里都有一杆秤。 若是换做神州世界的大夏强军,配上鬼斧神工二部的机弩,诛神箭,雷子等军事重器,别是他,就算是纳地元气为己用的阳神高手也不敢孤身冲阵。 可惜,对方手中既没有机驽,诸神箭,雷子这样的军事重器,更不是大夏强军,那他莫轻歌又有何惧?又为什么要避退? 每个男儿心中,都曾有过一个在千军万马中七进七出,来去自如的梦想,峥嵘意气未消,大好良机当前,又为何不迎难而上? 木婉清理了理散乱的衣襟,遮住那饱满雪白的旖旎春光,一双妙目神情款款的看着他,柔声道:“早去早回,心些!” 莫轻歌淡淡一笑,颔首点了点头,撩开那蜀锦织就的车帘,踏步走了出去,立在车头,环目四顾。 只见远处山道口,军阵方正,盾在前,枪在后,在阳光的映照下,闪耀着令人心惊胆寒的寒光,数百弓箭手弯弓搭箭,遥指此处,森冷杀机如芒刺在背。 山道两侧的树林中,数百身影严阵以待,为首的除却枯荣禅师,保定帝等几张熟面孔外,还有一张生面孔。 “莫居士,目前的情况十分不妙,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该如何行事,还请你拿个注意吧!” 鸠摩智面色难看的回头问道,就算他是当世绝顶高手,可一旦陷入军阵之中,那也必然是十死无生,更何况,如今他还受制于人,几近“武功全废”! 见莫轻歌默不作答,鸠摩智目光微闪,又道:“眼下情势危急,还请居士将僧身上的禁制解开,僧虽然武功低微,可在紧要关头,还是能够略尽绵薄之力的。” 莫轻歌闻言,心中不禁哑然失笑,他在鸠摩智的周窍穴中分别留下了一丝明玉真气,明玉真气无损无耗,内敛收缩,犹若深不见底的漩涡,鸠摩智的真气只要流经窍穴,就会为明玉真气吞噬。 此举就好比在他体内凿出了千百个漏洞,任其一身真气浩如烟海,只要出了丹田,顷刻之间,就会宣泄个一干二净,算是另类的“武功全废”了! 对于鸠摩智这种好武成痴的人来,这可比任何外在的枷锁都要来的牢靠,鸠摩智虽然恨不得立刻逃离,可在没有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前,也不得不继续留在莫轻歌身边做牛做马。 “大师稍安勿躁,今日或许有惊,但却绝对无险!在下留在你身上的手段迟早会解开的,不必急在一时!”莫轻歌嘴角含笑,宽慰道。 有惊无险? 鸠摩智眼角微微抽搐,咧嘴笑了笑,笑容无比僵硬,勉强维持住高僧应有的形象素质,然而心中却是已经破口大骂起来! 千军万马当前,你跟我有惊无险?睁眼瞎话也不是这么个法吧?还是你当贫僧眼瞎啊! 侧转过身,莫轻歌望向段正明等人,问道:“在下素问大理段氏虽为皇室,可江湖中事,向来是按照江湖的规矩来办,不知今日率领大军前来,算不算是砸了自家的招牌呢?” 段正明踏前一步,肃容道:“不问自取是为盗,阁下盗走我大理段氏祖传的六脉神剑,已然不对在先,而且此事涉及我大理皇室的颜面,已非寻常江湖中事,正明也知道阁下武功超凡脱俗,可如今身陷重围,纵使三头六臂也难得逃脱,阁下不如束手就擒,随枯荣大师在龙寺住十年,此事便算作罢,如何?” 莫轻歌沉寂片刻,忽地长笑出声道:“下之物,有能者居之,在下那至多叫做抢,盗多难听啊!” “还有,你们若是现在肯让开道来,在下尚可既往不咎,往后不再寻你大理段氏的晦气,否则” 莫轻歌语言又止,威胁之意展露无疑。 “竖子狂妄,大军之前还敢如此嚣张,莫非真以为自己是万人敌了不成?” “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顷刻之间就能将你射成刺猬,竟然还在那里大放厥词,真是不要命了!” “陛下,何必与这等狂人多,待我等群起而上,一刀杀了他便是!” 听了莫轻歌的狂勃之言,众人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起哄叫嚣,拔刀挚剑,摩拳擦掌,仿佛只需段正明一声令下,便会豁出性命,将莫轻歌乱刃分尸一般! 段正淳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此人虽然相貌气质颇为不凡,可这性子却着实狂傲了一些,刚过易折啊! “呱噪!” 莫轻歌横目一扫,冷斥出声,语气看似清清淡淡,可落入众人耳中,却好似万千奔雷齐齐炸开,回荡不绝,不少人只觉得双耳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四肢也被其震的酥麻发软,甚至有人立足不稳,直接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正所谓主辱臣死,可若是臣辱,那么主子的脸上也绝对不会太好看,段正明脸色微沉,嗓音微冷道:“如此来,阁下是准备负隅顽抗到底了?” “仅凭三千人可还留不住在下,三万人倒还有那么一丝可能!陛下若是打算动手的话,那还是趁早为妙!” 言罢,莫轻歌又转头向着鸠摩智吩咐道:“国师一会儿不用管理其他,只需专心致志的将马车驾好就行,其余的一切,交给在下便是。” 鸠摩智苦笑一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一扬手中马鞭,狠狠的抽在了马臀上,马儿长嘶一声,拖着马车向前猛冲过去。 段正明见状,刚刚举起的手猛地下挥,沉声喝道:“放箭!” 一声令下,千箭齐发! 空就像是一张布幕,瞬间被密如急雨的箭矢撕裂,“咻咻咻”的穿空锐啸宛若催命魔音,连绵响起,经久不绝,森寒冰冷的杀机将马车方圆十丈之地笼罩覆盖。 鸠摩智瞳孔紧缩,面色微白,在这无立锥之地的密集箭阵下,以他的修为只怕也撑不了多久,稍作停歇回气,就会被万箭穿心,惨死当场。 际此危机关头,莫轻歌面色平静,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闭眼的那一刹那,莫轻歌的心神顿时静如止水,灵台清明透彻,地万物映入心间,包括每一支箭飞行的弧迹,气流的细微波动,都难以逃脱他的感知。 “箭阵于我如等闲,看在下如何破它!” 轻吟声中,莫轻歌双手向上扬起,丝丝缕缕的气劲如柔风般飘拂而出,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离他最近的那一圈箭矢上! 箭矢受力偏转,又准确无误的敲击在了后面利箭的箭头上,将其撞得倒旋而回! 一击二,二击四,四击八,八击十六 那些原本射向莫轻歌的利箭,在这短短片刻之间,便以莫轻歌为中心,化作无数道黑影闪电倒射回去。 一时间,中箭之人无数,诡艳的血花在一具具身躯上绽放盛开,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整片山林。 第二十六章 大杀四方 鸠摩智目瞪口呆,痴痴的望着那些被倒射利箭贯体而过,瞬息毙命之人,事先他也曾在脑海中模拟过莫轻歌应对箭阵时的诸多方法,气劲封锁,掌力阻截然而,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匪夷所思!真的是匪夷所思! 鸠摩智并非见识浅薄的凡人,会认为这是什么仙术妖法,若是换作他来,十箭之内,以其高明的眼力,准确的预判,亦能做到“以彼之箭,还施彼身”! 可眼下非是十箭,百箭,而是整整千箭! 千箭齐发之下,能够准确的把握住每一支利箭的破空轨迹,在以箭击箭,将其通通还施彼身,这已不是眼力高明,预判准确可以概述的了。 而且,想要做到这一点,除了一丝不差的把握住每支利箭的破空轨迹外,对于自身真气劲力的掌控,也需要达到出神入化的入微之境。 “安心驾车!” 柔和的声音送入鸠摩智的耳中,带着不容置喙的诡异魔力,鸠摩智心中也是首次没有出现任何抗拒抵触的心理。 “驾!” 鸠摩智一手握着马鞭,一手持着缰绳,驾驶着马车往前面的山道口直冲过去,那里还有千余名精锐士卒严密把守,不过,鸠摩智心中却是十分坚信。 挡不住! 千余名精锐士卒或许能对他鸠摩智造成致命的死亡威胁,但却绝对挡不住他身后的那个人! 段正明双眼微微眯起,目光随着马车移动,神色几度变幻后,沉声下令道:“弓箭手不要放箭,所有人围杀过去,但凡能擒杀此人者,封侯!赏万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面对这一步登的机会,不仅普通士卒双眼通红,压下心中的恐惧,“嗷嗷嗷”怪叫着直向莫轻歌所在的马车冲去,那些投效大理皇室,深受皇恩的武林人士也同样取出各自的武器,带着森寒的杀气,如利矢般飞窜射出! 莫轻歌所在的这辆马车瞬间被围的水泄不通,就像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叶扁舟,渺而又羸弱,随时都有倾覆倒没的可能。 “蜉蝣撼树,纵使再多,也难以成事!” 平淡的话语传扬开来,仿佛是在陈述着一个既定的事实,而在话音落下的刹那,有一股势,一股磅礴大势从莫轻歌身上升起,其势如擎巨峰,上接九,下连十地,大至无穷,高复无限。 在这一刻,在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约而同的凭空生出一种沉闷压抑之感,就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心头,且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之挪移搬走! 一个手持双戟的虬髯汉子怒吼一声,像是在宣泄心中的沉闷压抑之感,双戟高举,卷起凛冽的气劲,向着莫轻歌的头顶劈将斩落! 嗤 空气泛起了细微的波动! 下一刻,虬髯汉子手中的双戟悄然摧折,戟头那一边“哐当”落地,而虬髯汉子的身躯亦如他的武器一般拦腰截断,伤口平滑如境,鲜血喷涌如泉,滚烫,猩红,落满长空! 紧随在其身后的某个大理高手措不及防之下,被溅落的鲜血糊了一脸,还未来的及揩拭叫骂,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便已从胸口传来,双眼无力的缓缓阖上,鲜红一片的视线逐渐黑暗 短短片刻之间,便有数名好手丧命于无形剑气之下! 莫轻歌在笑,在轻笑!轻笑之后又放声长笑! 长笑声中,莫轻歌的身影翩然舞动,如仙人云端漫步,举止身姿,皆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飘逸出尘,一步落下,便是一道弥久不散的云烟残影,每一道残影都保持着一种出招姿势,或是扬袖轻拂,或是骈指虚点,或是并掌斜挥 马车周遭三丈之地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逾越的雷池禁区,那些妄图越过雷池的人,皆如被玩坏了的破布娃娃一般,横飞倒掠出去,砸落在地,动弹了两三下后,便没了声息。 “孽障!” 苍老的怒喝声遥遥传来,只见枯荣禅师一身袈裟猎猎狂舞,身影破空疾飞,一张半枯半荣的恐怖脸庞上满是忿怒之色,枯瘦的双掌从袖袍中探出,向着莫轻歌隔空击来。 枯荣禅师这两掌含怒而发,掌力雄浑无匹,且含有腐朽死寂与灵活生机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境,端得是不容觑。 枯荣禅功吗? 莫轻歌眸中异色一闪,雪白云袖如灌大风,迅速的充盈膨胀起来,产生一股莫大的吸拉卷扯之力,枯荣禅师的那道雄浑掌力一入袖中,便好似泥流入海一般,没有掀起半点惊涛波澜! 这一招袖大招风,乃是莫轻歌效仿紫尘大真人的袖里乾坤而创造出来的,莫轻歌对枯荣禅功颇感兴趣,故而心念一动,便设法将其真气给截留了下来。 “去!” 莫轻歌右袖招风纳气,左手五指合汇并拢,似缓实疾的一拳轰出,拳势浑厚如苍茫大地,雄壮如外来峰,拳罡所过之处,空气嗡鸣震荡,次第炸裂爆开,掀起圈圈肉眼可见的气浪涟漪。 面对这生平仅见的强绝一拳,枯荣禅师的神色骤然一变,再次强提真气,力至双掌,悍然迎向这力道强猛的无以复加,速度迅疾的避无可避的一拳。 “噗!” 一蓬血雾夺口喷出,枯荣禅师哀嚎一声,双臂传来如爆豆般的骨裂之音,整个身躯抛飞出去后,再往外翻滚了几圈,落地时已是面如金纸,出气多,进气少,受创如此,就算当下不死,也无几日可活了! “师叔!” 愤怒焦急的惊呼声从莫轻歌身后传来,紧接着,一道凌厉指力破空射至,直袭莫轻歌的后脑,这道指力若是落在实处,任凭莫轻歌武功盖世,也难逃破颅穿脑之厄! 千钧一发之际,莫轻歌转身回头,犹如煽苍蝇般拖拉一挥,那道凌厉指力顿时被他拨了出去,顺势洞穿了一个壮汉的咽喉。 上百斤重的擂鼓瓮金锤掉落在地,那个壮汉双手捂着流血不止的咽喉,“咯咯”的叫了两声后,便就此瘫软了下去。 “六根不净,杀性深重,还修什么佛?剃个光头又有何用?” “用”字方落,余音未消,莫轻歌便徐徐的探伸出了右手,干净,修长,如玉石雕琢而成的右手! 右手朝着方才弹指偷袭他的本观轻轻一握,空气霎时如水浪涌动,那颗在阳光下锃光发亮的光头“砰”的一声,像是被大锤敲中的西瓜,轰然爆开,红的白的溅满一地。 击杀本观之后,莫轻歌翻手向着虚空一印,无形无相,不着痕迹的掌力瞬间遁入虚空。 数丈外,龙寺的本因突然痛叫一声,其胸口位置不知何时已被豁开了一道掌印窟窿,内里的五脏六腑早已爆碎如泥,无一完好。 如此伤势,就算神仙下凡,亦是回乏术! “杀!” 扬声轻喝,莫轻歌再次骈指虚点,一道比雪还要苍白,比光还要刺眼的剑气激射而出,如白虹贯日,裂破长空。 本相只觉得寒光照目刺眼,下一瞬间,那道璀璨夺目的要命剑气就已抵至身前。 毫无意外!毫无阻碍! 本相仓促之间凝聚起来的护体真气,在那道雪亮的剑气之下,就如同一层薄薄的纱纸,一触即破! 剑气穿胸透背,本相死! 第二十七章 赋意于刀,刀下留人! 电光火石之间,枯荣禅师重伤垂危,命悬一线,龙寺三位“本”字辈的高僧身陨当场,莫轻歌如霹雳雷霆一般的杀手,不仅没有让一众人等知难而退,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怒火血性,将激烈的战况推上了更高的巅峰。 空气噼啪爆鸣,一位龙寺武僧眼见寺中高僧惨死,不禁睚眦欲裂,怒不可遏,手中丈二铜棍卷起阵阵恶风,直向莫轻歌的头顶狠狠扫来! 冷哼一声,莫轻歌抬掌劈断了龙寺武僧手中的铜棍,玉辉流转的晶莹右手顺势探出,在对方那光溜溜的秃头上轻轻一按,直接将其头颅按入了胸腔之内。 一击取敌性命之后,莫轻歌侧身一晃,差之毫厘的避过了一支点向他后脑玉枕穴的判官笔,目中锐芒一闪,掌力含而不露,反手印在了那名手持判官笔的中年文士身上。 中年文士口鼻溢血,闷哼一声,身躯斜斜的抛飞出去,落在人群之中,将几名避之不及的好手砸翻在地! “咚咚” 忽有闷响声从中年文士体内传出,如锤擂鼓,而在响声传出的刹那,中年文士的身躯开始不正常的膨胀起来,最后“轰”的一声,爆成一团血雾,漫血雾在暗劲的推动下,向着四周蔓延开来,将方圆五丈之内的所有人通通打成了筛子。 车厢中,木婉清抱着阿宝,目光透过车帘,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只见得各色人影不住的拂掠闪动,“噼里啪啦”的劲气破空声不绝于耳,随之风雨俱来。 风是腥风,雨是血雨! 空气中满是浓郁粘稠的血腥气!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惨叫声自响起后就再也没有停止过,木婉清实在难以想象外面的战况究竟惨烈到了何种程度! “莫郎武功那么高,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木婉清自我安慰的轻声呢喃道,绝美的俏脸上挂满了担忧之色,她忽然感觉自己的武功实在太过低微,行走江湖或许足以,但在这样险恶的情况下却是只能干坐在这里,这并非她之所愿。 鸠摩智若是知晓木婉清的担忧,定会摇头失笑,那个给他种下禁制,让他又敬又畏,又恨又怕之人的武功何止是高?简直是高的没边! 起初鸠摩智也曾十分担忧,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可时至如今,方知那些担忧完全就是多余的,凡是欺近马车之人,就算不死,也难逃重伤垂死的下场! 交战至今,尚无一人可逾越雷池半步! 嘶啦 空气好似布帛一般,被一柄灌满真劲的柳叶刀轻易豁开,这一刀既疾且快,并以一种奇诡刁钻的弧度斩向莫轻歌。 满头墨发被溢散的刀风吹的狂飞乱舞,莫轻歌眉眼一敛,两根莹白修长的手指如神来之笔一般,虽不知从何处来,但却在最该出现的时候闪现而出,将那森寒冷冽的刃锋夹在两指之间。 平素无往不利的杀招受挫,那名刀客不由面色阴沉的低喝一声,扭转刀柄,就要绞断莫轻歌的手指,可还未等其有所动作,一股森寒凌厉的气劲便已从刀上直透传来,蛮横的冲入他的体内,摧枯拉朽般将他的真气冲溃击散,随之贯穿了他的五脏六腑。 这位原本在云南武林薄有声名的刀客双目一凸,口喷鲜血,立时倒地气绝! 夺刀在手,莫轻歌毫不拖泥带水,长袖一拂,翩然出刀。 第一刀,刀光弯弯如绝色佳人的柔眉;第二刀,凄艳绝伦,犹若边晚霞中的残照斜阳;第三刀,涓涓而流,恰似一泓清泉流淌而出;第四刀,刀影婆娑,好比风中摇曳颤动的竹叶 莫轻歌没有学过刀法,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 诗仙李白兴致所至,佳诗绝句朗朗上口,而他莫轻歌若要施展刀法,也无须什么刀谱,只需脑中灵机一动即可。 灵机者,非是可遇不可求,而是可遇亦可求,生活中的点滴平凡,大自然的瑰丽浩瀚,对于莫轻歌而言,皆是灵机所在! 闲暇时的沐浴春风,坐望斜阳,皆能予他不一样的细腻感触,包括怀中佳人那弯如弦月的秀眉,艳若玫瑰的香唇,同样也能给他带来武道上的非凡启迪。 这是莫轻歌第一次施展刀法,没有妙至毫巅的精奇刀招,可即使是平淡无奇的斜劈竖斩,在其手中亦能绽放出无限风华,这就好比大家泼墨挥洒,寥寥数笔勾勒出意境悠远的传世之作,方能显出真本领! 雪亮的刀光铺展开来,漫舒漫卷,刀气笼罩方圆数丈之地,每一刀劈将斩落,都会伴随着一人命丧当场,以鲜血为其开锋,风华再添风华! 血色风华! 仰清啸一声,莫轻歌掌间刀锋再次一转,温柔潋滟如二八处子的纤纤玉手,拂过前方一名长须男子的粗壮脖颈,一抹狭长血痕在其颈上缓缓浮现,逐渐扩散,鲜血溢淌。 诡异的是,那名长须男子临死之际尤自带着微笑,仿佛迎接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场旖旎幻梦。 “贼子休要行凶猖狂,且吃我一剑!” 剑气鸣啸,破虚穿空而来,咄咄逼人的锋芒直迫眉睫,莫轻歌挑眉一看,却是段正明,段正淳携众杀来! 偷袭还废话,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莫轻歌心里暗暗翻了翻白眼,柳叶刀漫不经心的挥洒而出。 刀出之后,刀身越来越淡,行至半途时已完全消失不见,仿佛在其手中彻底化去了一般,化成了一阵风,轻柔却又不似凌厉的刀风,风过无痕,刀下取命! 一个个随段正明杀来的好手在这阵刀风之下,犹若折翼的飞鸟,从空中跌落,栽倒在地! 段正淳,段正明二人面色发白,冷汗淋漓,身影忙不迭的倒纵回去,相较于那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人,他二人却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那无处不在的刀风。 刀风掠过他二人时,不知为何竟从中分开,绕道划过,这才叫他二人得以幸免于难,若非如此,只怕他二人也早已成为那地上众多尸体中的一员了。 好可怕的刀法,好恐怖的武功! 劫余后生的段正明,段正淳二人“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的偏转过头,对视一眼,却是相顾骇然! 莫轻歌并不知道两人心中的惊骇之情,眼下的他心神空灵,随意出刀,收割性命,每一次厮杀,都能激发出他潜在的力量,脑海中也无时无刻不在迸发灵感,临阵再创新招。 适才他之所以留手,也是猜出了段正明身旁,那紫袍中年男子的身份,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此人便是那约炮遍下,负责无一人的“大理炮王”段正淳,同样也是他的“便宜岳丈”! 若非如此,方才他那一刀便足以取了段正淳的命。 再次挥刀斩杀一人后,莫轻歌垂眼看了看手中那不堪承受他真气灌注,而裂纹横生的柳叶刀,不由摇头洒然一笑,随之手腕运劲一抖,刀身瞬间碎裂,化作道道寒星破空激射而出。 每一块刀身碎片都拖着长长的光痕,犹如开屏的孔雀,美丽异常,而响应这份惊艳美丽的确是一声声惨叫。 只见那刚刚冲至马车前的一排排士卒,在碎片攒射之下,犹如割麦子般倒成一片。 转眼之间,又有数十人毙命! eg今跟同学去市区应聘工作去了,回来的有些晚,因此更新的也有些晚,而且还只有一章,实在有些对不住大家,等得空的时候,俗人一定把债补上,一定补上…… 第二十八章 一曲冰封十丈地! 过往的微风,逐渐由轻至重,从缓到急,可无论如何也吹拂不去山道间那近乎实质般的血腥气儿,不过短短十余息时间,莫轻歌的刀下已添百余亡魂,加上此前丧命于他手底下的人,杂七杂八的算起来,差不多已近三百! 如今山道两旁,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冷冽萧杀的气息弥散开来,充斥每一寸虚无空间,车上残影绰绰,掌力拳劲横贯长空,几乎每一次举手投足,都蕴含着沛然莫之能御的惊人力量,连绵起伏的惨嚎声中,不断有士卒,武僧,以及大理段氏豢养的好手抛飞出去,血如雨下。 心悸!胆寒! 伴随着死亡人数不断上涨叠加,在众人的眼中,莫轻歌不再是他们一步登的青云台阶,而是一团火,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他们就如同飞蛾一般,在功名利禄的引诱驱动下,前仆后继的飞入火中,然后 灰飞烟灭! 胸腔中那颗滚烫灸热的功名利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人硬生生的拽出,丢入冰水之中,冷飕飕的哇凉一片。 孤身独斗数百人,不仅没有于顷刻之间被人乱刃分尸,反而大杀四方,稳稳占据着上风,莫轻歌的表现完全颠覆了“以众欺寡”的概念,将之变成了“以寡欺众”的实例。 滚烫的心渐渐冷却下来,热血上涌的大脑也慢慢恢复了理智,一些人目光微微闪烁着,脚步不再往前,而是踟蹰着向后退去。 场中的情形局势,不论大巨细,皆瞒不过莫轻歌的精神感知,因此某些人自以为隐晦的动作神情,在莫轻歌眼中,却是犹如掌上观纹一般清晰。 先将一个不要命的精瘦汉子毙于掌下,莫轻歌随之一抖衣袖,气劲如潮涌出,再将身旁几人横扫出去,继而目光一转,掠过众人,笑声问道:“你们在怕我?” 温和的语气好似友人之间的亲切问谈,可众人心中却没来由的生出一种荒寒心悸之感。 人人都在流汗,汗是冷汗,流过眉间,淌入眼中,酸涩辛辣无比,可却没有一个人敢抬手擦上一擦,揩上一揩,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双眼刚阖上,就再也没有机会睁开了! 段正淳抿了抿发苦的嘴唇,在未见到莫轻歌时,对于这个孤身闯寺夺经的人,他是万分好奇,可如今见到后,心中却是万般后悔! “此人已然非人矣!” 这是段正淳当下的念头,也是唯一在他脑海之中徘徊不去的念头! 原本三百龙寺武僧,百余名武林好手,加上三千精锐兵马在此,段正明自忖对方就算是武功盖世,也绝难翻起什么大浪来,可时至眼下,那坚如磐石的信念却是不可抑制的动摇起来。 “当真能留得下此人吗?” 莫轻歌没有再去关注那些被他杀破胆的龙寺武僧,大理段氏豢养的高手,而是转头望向前方止步不前,拦住马车去路的一众士卒,轻声问道:“还不让开吗?” 一众士卒面面相觑,然而并无一人后退,只是紧张兮兮的盯着莫轻歌,持刀握枪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寻常军队交锋,只需势如破竹的率先打散对方十之二三的军队,余下十之七八的士卒就会自行溃败,恐惧这种东西好似会传染一般,只要有一人后退,很快就会出现第二人,第三人而一旦溃不成军,纵是十万大军亦与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段正明此次带来的军队,乃是从大理与吐蕃的边疆防线处调来的精锐之军,非是寻常地方军队可以相提并论的。 见无人答话,莫轻歌摇头叹了口气,伸手摘下系在腰间上的紫玉箫,滴溜溜的在手中一转,继而抵至唇边,动作闲适优雅,明明刹那之间既已完成,可每一个将视线凝注在莫轻歌身上的人,都能极为清晰的看清他手上的每一个动作。 快与慢的界限在他身上已经模糊不清,初看之下,好似诡异的融合在了一起,可转眼之间,又显得极为矛盾与突兀,叫人心神烦闷,难受的想要吐血。 箫声渐起! 冰冷肃杀的曲音在山间传扬回荡。 这曲音仿佛具有无穷魔力,柔和的春风在这曲音的渲染之下,也变得森寒起来,如钢刀刮过地,呼哧作响,风声急促且又尖锐。 一个距离莫轻歌大约三丈远的龙寺武僧瞳孔紧缩,神色震惊的望着空,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一般。 只见穹风云色变,短短片刻之间便已乌云密布,晶莹的雪花从上纷纷扬扬的洒下,四季逆反,瞬间从初春倒转回了寒冬! 地茫茫,雪白一片! 但凡内修略有成之人,不畏酷热,不惧寒冻,可现在这名龙寺武僧却是感到无比的寒冷! 这股寒意似自体内生出,却又像是从体外传来,内外交汇之下,就连意识也变得迟钝滞缓起来,四肢血肉更是为那股寒意所冻结,难以动弹分毫。 而在段正明,段正淳等人眼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恐怖景象。 自那曲音响起之后,那些还停留在莫轻歌周身十丈之内的人,犹如中了妖术一般,双目空洞无神,举止迟缓僵硬,全身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上了一层薄冰! 除此之外,空地岩石,草木林叶上同样覆上了一层白霜,空中更漂浮着无数细的冰晶,那是被寒意冻结的水汽。 莫轻歌方圆十丈之地,已经彻底化为了一个冰霜国度,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射出绚丽灿烂的彩辉霞光,神异非常。 在场诸人,不分敌我,尽皆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是翻覆地,震惊的无以复加,只觉得一切言语笔墨在这改换地的伟力面前,都是那般的黯淡苍白,难以描绘分毫。 “妖妖法,这是妖法!” 一名高大魁梧的士卒神色恐惧,语音发颤的惊呼道,手中钢刀掉落在地也犹然不知。 沦为马夫的鸠摩智深吸口气,强自压下心中的震惊之意,武功登临当世绝顶的他往昔也曾发出这样的疑问:武道一途,是否有巅峰?巅峰上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当时无人可答,亦无人可解,鸠摩智只得将疑问埋藏在心中,然而眼下他却已经找到了答案。 莫轻歌在他眼中,就是武道巅峰! 而这改换地,将十丈之地化为冰霜国度的力量就是武道巅峰的景象! 莫轻歌若是得知鸠摩智如此推崇自己,一定会万分谦虚的接受,然后大大方方的解了他身上的禁制,让他滚蛋。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 马车上,莫轻歌放下手中紫玉箫,面色微微发白,瞬息之间,将明玉真气散入曲音之中,冰封十丈之地,将精神异力与箫曲意境融合,把数十人同时拉入幻境之中,对于莫轻歌而言,都是一种不的损耗,且已达至他的极限,即使以莫轻歌之能,短时间内也无法再来一次了。 不过,一锤定音的事儿,一次就够了! 扬袖,挥手。 下一刻,冰雕啪啪爆碎,连同冰封中的人也碎成无数块,与地上的白霜,空中的冰晶汇合在一起,化作一条十余丈长的狰狞飞龙。 飞龙矫首昂视,带着凛冽寒意,张牙舞爪的向前冲去,“叮叮当当”的响声中,掀起阵阵腥风血雨,将严密的军阵撕裂出一个偌大的 缺口! eg第二更熬夜写,半夜三更后再更! 第二十九章 扬长而去 马车顺着军阵被撕开的缺口,闯入其中,有人丢盔弃甲,惊惧的踉跄后退,也有人压抑着恐惧,挚刀挺枪的冲杀过来。 莫轻歌手提紫玉箫,随意挥洒,剑气如浪如潮,连绵不绝,且浪潮激荡之声从箫孔中传出,就像是一条真真正正的长江大河冲入人群之中。 一众士卒好似置身于洪水波涛之内,顺水自流只会被浪潮吞没,逆流而上也难逃粉身碎骨的厄运! 一时间,剑气纵横,人仰马翻,遍地哀嚎! 拦路挡道之人惨死,加上莫轻歌那惊世骇俗的武功,余下士卒的抵抗越来越少,甚至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让开道来。 莫轻歌见状,顿时明白自己适才那声势惊人的一招,完美的达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全面摧毁了他们的信念意志,使得他们再也不敢负隅顽抗。 段正明看着身旁被莫轻歌吓破胆的一众人等,内心不由暗叹,这些人除了龙寺武僧,就是被他好吃好喝供养起来的大理高手,原本以为凭借这么一股力量,即使放眼下,也难叫人觑分毫。 可如今却被一人杀的心惊胆颤,止步不前。 这时,莫轻歌所在的那辆马车已经凿穿了军队的封锁,彻底的杀出了重围,扬马绝尘而去,在场之中却无一人敢去追赶! “陛下若是想寻在下报仇,在下随时恭候大驾,不论多少人,三万大军也好,三十万大军也罢,在下都奉陪到底!” 平淡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段正明摇头苦笑,大理国力微,抽调三万大军也需一段时日,至于三十万,怕是倾尽全国之力也难以凑齐。 难道夺经之恨,以及龙寺众位高僧的仇就不报了么? 段正明摇了摇头! “对了,还要再提醒陛下一句,在下若想要取某个人的性命,无论他是王侯将相也好,九五之尊也罢,都难逃头颅悬于城门之上的下场。” “今日留得陛下一条性命,还望陛下惜身惜命,勿要因为一念之差,而使举国缟素!” 平淡却又不失狂傲的话语再次传来,充满了浓浓的威胁之意。 威胁的还不是一般人,而是一国之君,若是换作先前,这些受大理皇室供奉的高手早就破口大骂了,可如今却无一人骂的出声,骂的出口! 沉默中,几乎所有人都齐刷刷的调转视线,凝住在段正明的身上。 段正明对此恍若未知,脸上神色变换几阵后,整个人好似一瞬间衰老了十年一般,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 他有种感觉…… 今日三千人没有留下对方! 来日纵使聚集三万人,三十万人也同样留不下对方。 夺经之恨,龙寺众位高僧的仇,此生怕是难报了! 官道上,马车狂奔疾驰,卷起尘烟如龙,莫轻歌迎风立在车头上,心神仍自沉浸在方才那场酣畅淋漓的厮杀中。 莫轻歌也曾遭遇过苦战,恶战,可像今日这般被数千人围杀,那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人力终有穷尽时,面对那无处不在,连绵不绝的攻势,换做当世任何一名高手,稍有不慎之下,就有可能殒命当场,莫轻歌适才亦是将自身的灵觉反应提升到了最顶峰,方才支撑了下来。 今日这场围杀,对于莫轻歌而言,是一次难得的体验,更是武道一途上的磨刀垫脚石! 武学之道,在于穷思极变,推陈出新,而非是墨守成规,一法不变,经此一战后,莫轻歌已然触摸到了一法通万法,千变万化系于一念的武道妙境,出手已不再拘泥于招法章程。 平时所见所感所悟,皆可化于拳掌爪指之间,赋意于刀剑兵刃之上,率性而为,随意而发。 莫轻歌将武学意境,精神异力化入箫曲之中,便是如此,这也还得多亏原身多才多艺,琴箫筝笛,样样精通,否则就算莫轻歌想要别出机杼,可若无上好箫艺相辅,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长吁一口浊气,莫轻歌收心敛神,正准备回到车厢与木美人继续未了之美事时,却又见得鸠摩智回转过头,朝他笑道:“莫居士,僧先在这里向莫居士道一声喜了。” 莫轻歌挑了挑,诧异问道:“喜从何来?” 鸠摩智脸上和善笑意不改,淡淡开口道:“经此一役之后,居士之名将威震南,难道这还算不上是喜事吗?” “听大师这么一,倒也算是吧。”莫轻歌不可置否的莞尔一笑。 旋即似想起了什么,莫轻歌又道:“在下听闻密教之中有一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名为龙象般若功,修行有成者可具备龙象之力,初次之外,更有无上瑜伽密乘玄妙莫测,在下自得闻这两种神功的名讳之后,心中不甚向往,大师你久居吐蕃,更师从密教,不知密教之中是否有这两种神功存在?” 前世龙象般若功被无数金迷吹的神乎其神,仿佛只要将这套武功修到前所未有的十三层,就能秒秒地空气似的。 对于这套备受争议的武功,莫轻歌也还是有心想要见识一番的。 “密教之中的确是有这两种神功存在,不过僧富浅运薄,都未曾修炼过。”鸠摩智老实回答着,心中却暗自生疑。 龙象般若功乃是密教的护法神功,博大精深,玄奥难测,绝不逊色于少林的易筋,洗髓二经,只因密教偏处西域,且少与中原武林交流往来,故而知晓龙象般若功之名者,可谓是寥寥无几。 那么问题来了,对方又是如何知道龙象般若功,乃至无上瑜伽密乘的? 鸠摩智本想试探着问上两句,可转念一想,又觉得问无所用,便就此打消了这个主意。 听闻密教之中的确是有这两种神功存在,莫轻歌目光一闪,淡淡道;“等马车抵达无量山后,在下便会替大师解除身上的禁制,还望大师能够立刻回返密教,替在下取来这龙象般若功以及无上瑜伽密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鸠摩智自然是懂的,因此犹豫一阵后,便颔首应道:“僧定当不负居士所托,一月之内,必替居士取来两本神功!” 莫轻歌忽又笑道:“大师,你该不会等我将你的禁制完全解除后,就一去不复返吧?” 鸠摩智面上神色一僵,嘴角微微抽搐,道:“居士笑了,僧这人惜命的恨,居士你交代的事儿,僧就算倾尽全力,也会设法替你办妥的。” 莫轻歌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笑道:“在下也不会让大师你白忙一场的,只要大师替在下将那两本神功秘籍带来,在下也会以同等价值的武学与大师交换。” 想起对方那神鬼莫测的武功,鸠摩智不禁心头一热,欣然道:“居士且安心的静候佳音吧。” 莫轻歌点了点头,撩开车帘,低头走入车厢,半响后,一道声音又飘忽传出,落入鸠摩智的耳中。 “在下听闻密教的欢喜大禅经也颇具玄妙,大师若是方便,不妨顺道一起带来吧。” eg没忍住,看了两集霹雳后再写的,脑子昏沉沉的,明再简修下…… 第三十章 春风又把一夜度 三时间,长不长,短不短,可就在这不长不短的三时间里,整个云南武林发生了一场剧烈的动荡,一个不知姓,不知名,却被人唤为“神鬼莫敌”的人如彗星一般迅速崛起。 起初尚如星星之火,眨眼已成燎原之势。 关于无名山道一役,纵使段正明严令封锁,不得向外透露半分消息,可再是严令禁律,也难堵住悠悠众口,不到一日光景,风声就已流传出去,传遍了整个南疆。 而“神鬼莫敌”的事迹,也因此广为人知,其篇幅虽短,可却足以叫人震惊失语,一人鏖战数百好手,斩敌三百,破军一千,如此赫赫战绩,简直骇人听闻。 正是因为太过匪夷所思,故而信者少,不信者多,一些相信,却不怎么全信的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或明或暗的向参与那场战役的人询问求证。 随之便惊恐的发现,这些人在提到那位“神鬼莫敌”之后,浑身就控制不住的颤栗发抖,眼中露出化不去的恐惧之色,好似对于他们而言,那位“神鬼莫敌”乃是一种不能提及的禁忌存在。 可越是这样,越能引发人们的好奇心。 刨根究底之下,终于挖掘出了一些内幕,根据参与那场战役的人描述,那位“神鬼莫敌”身穿白衣华服,俊美如上谪仙,不似凡俗人物,武功更是登峰造极,已与仙魔无异。 没有人能够挡住他的一招半式,纵使千军万马当前,他亦能来去自如,更为传奇神话的是,那些参与此役的人纷纷声称这位“神鬼莫敌”拥有冻结地万物的力量。 在那种力量面前,神要为之变色,恶鬼要为之颤抖,“神鬼莫敌”的称呼便是由此而来! 若是只有一个人这么的话,大家还会将他当做疯子来看,可一旦数十上百人一起这么的话,那么此事十之八九便是真的了,毕竟一个人发疯容易,难的是一群人跟着发疯。 且更为重要的是,作为当事一方的大理段氏对此缄默不言,没有欲盖弥彰的派人禁制谣言,好似全然默认了一般。 到后来,关于“神鬼莫敌”的事迹已不再局限于云南一地,而是犹如燎原烈火般蔓延至川中武林,并且开始向着中原武林进发。 当然,传闻这种东西向来是越传越神乎,待传到中原武林时,已演变成了掌劈山岳,指断江河,夸张到没边没际,因此中原群雄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多都是付诸一笑,不以为然。 什么神鬼莫敌?口气还敢在大些吗? 虽然中原群雄大多认为这是南蛮子们在自吹自擂,可无论如何,事情发展都印证了鸠摩智所言,莫轻歌在云南武林是彻底火了不,是声名大噪了。 如今,预言师鸠摩智已经踏上回家的旅途,依照莫轻歌的吩咐,想方设法的去取密教护法神功龙象般若功,以及无上瑜伽密乘去了。 至于莫轻歌这位“神鬼莫敌”,此刻正踏着夜色,沐浴着星光月辉,如幽灵般飘然来到了一间雅致的厢房外。 厢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张绣着锦绣山川的云母屏风上,挂着几件色彩素淡的衣薄纱,其后,腾腾热气混合着丝丝缕缕的淡雅清香飘溢散出,隐约可见沉香木制成的宽大浴桶中,躺着一个似清水芙蓉般的绝色丽人。 卷翘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水滴,木婉清星眸半阖,神情惬意的将头靠在浴桶的边缘上,一头湿漉漉的乌黑秀发贴着她那滚烫晕红的俏脸,披在浑圆的香肩上,黑发白肤,对比鲜明,别具一番含蓄诱惑。 哗啦 一连串水声突兀响起,木婉清舒张着双臂,将混匀了月季花瓣的温水浇淋在自己如凝脂般娇嫩的肌肤上,温水顺着起伏有致的动人曲线滑动滚落,复归于浴水之中,将铺在水面上的月季花瓣冲开了些许,露出半具如羊脂美玉雕琢塑成的玲珑玉体。 吐了口如兰似麝的馥郁幽香,木婉清娇美的身躯轻轻一动,从水中立身而起,将她那美的令人窒息的完美娇躯彻底的暴露在微寒的空气中。 朦朦灯光轻抚在木婉清那红霞未褪,明媚照人的俏脸上,更凸显出其玉骨冰肌的绝世芳姿。 迈步走出浴桶,好似出浴仙子的木婉清拿过一条毛巾,轻轻擦拭着自己娇躯上的水渍,一双灿如星月的美眸环顾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心中幽怨无限。 “那个冤家今儿一整都没来找过人家,也不知道我有多想他,哼!八成是跟他那漂亮的女徒弟粘在一起,把我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家伙一肚子花花心肠,徒弟收女不收男,指不定是在打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主意呢!” 撅着丰润红艳的嘴,木婉清声的抱怨着,自随着莫轻歌回到剑湖宫,见着他那名为范晓晓的记名女弟子后,她心里就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样,酸溜溜的。 女人是感性的生物,有着极其敏感的第六感,她能感觉出那个叫做范晓晓的女孩,对于姓莫的混蛋,非是怀着徒弟对师傅的崇敬孺慕之情,而是怀着 一声轻叹在室内响起,打断了木婉清弯弯绕绕的思绪。 “唉,真是叫人伤心,想不到在婉儿心中,我莫轻歌竟然如此龌龊不堪,此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死了算了!” 望着负手立在身前,眉眼黯然低垂,神色忧伤的莫轻歌,木婉清芳心一惊一喜,旋即又霞飞双颊,连忙伸手拿过屏风上的衣物,遮住妙曼诱人的娇躯。 “既然这么想死,那你就去死好了!” 背后坏话,被人抓个现形的木婉清有些恼羞成怒的娇哼道。 莫轻歌闻言,抬起头来,目光凄哀的看着她,就在木婉清被其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时,忽见他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弧度,抚掌笑道:“好,今晚就让我死在碗儿的温柔乡里。” 木婉清神色微微愕然,旋即便明白自己又陷入了莫轻歌的语言陷阱中,轻啐一声,正要开口嗔骂,忽又感觉手心一空,自己用以遮羞的衣物竟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了。 握着一件单薄的素白亵衣,莫轻歌凑在鼻尖,深深的嗅了一口,满脸陶醉的啧啧赞道:“香气幽幽沉沉,这件亵衣应该是婉儿才换下来的,对吧?” 见对方如此对待自己私密衣物,木婉清双颊直如火烧,俏脸通红的指着门口,跺足嗔道:“对你个大头鬼,还不赶紧给我滚出去?” 莫轻歌摇头轻笑道:“婉儿刚才还想着我,念着我,如今见着我又让我滚,唉,真不知该从处何滚起,要不碗儿就陪我从床单滚起吧?” “谁要陪你滚” 木婉清浅嗔薄怒的话语还未完,就见眼前白影一闪,她那精巧秀气的下巴被人轻轻抬起,丰润娇嫩的红唇被人俯身吻住。 美眸微微睁大…… “呜呜” 温柔狂热且又放肆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木婉清美眸迷离,眼波柔媚如水,娇躯酥软,无力的贴靠在莫轻歌的怀中时,这个漫长的吻方才结束。 见木婉清已然动情,奸计得逞的莫轻歌轻笑一声,在她的耳畔轻声低语:“春宵一刻值千金,婉儿,我们还是早些歇下吧。” 意乱情迷的木婉清娇吟一声,贝齿轻咬着红唇,没有拒绝,羞涩的点了点头。 “莫郎,抱我到床上去” “得令!” 莫轻歌神色欣然的弯下身子,将木婉清拦腰抱起,随之轻轻的吹了口气,气流散开,室内的灯烛一一熄灭。 莫道春风了无痕,春风又把一夜度。 随着一道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娇吟响起,被翻红浪,销魂蚀骨…… eg唉,这里不是翠微居,任我盖世无敌,也只能发挥出十之二三的功力…… 第三十一章 江湖,要变天了! 清晨,温暖柔和的晨光普照大地,晶莹的露水如宝石明珠般点缀在一片片嫩绿的树叶上,一只只鸟儿在叶间枝头跳来跃去,欢喜鸣叫,像是在迎接新的一到来。 树下,莫轻歌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腰,脚步虚浮飘软,略显无力,昨夜一口气解锁了整整十八个姿势,木婉清固然不堪鞭挞,仍自在榻上沉睡,可持续作战了数个时辰的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走路都好似在飞。 相比于前世枪挑十八女将的盖世威风,今生虽然拥有了一身不俗修为,可这方面的功夫却是退步的不止一星半点。 看来想要恢复巅峰状态,还需多多操练才行啊! 心中暗自感慨着,莫轻歌转过了几个过道曲廊,来到了剑湖宫的练武场,练武场白石铺地,长宽各二十丈,东边立有一座高台,可俯瞰整个练武场地。 如今高台下共立有十一人,除了自己那容貌清秀,能端茶倒水,会按摩捶背的记名弟子范晓晓外,余下另有九男一女。 这九男一女正是新招收的千名弟子中,悟性最佳的十人,早在莫轻歌接手之前,慕容博就已经给他们打下了坚实的武学基础,至少不会出现问其“玉枕穴”的位置,对方却指着自个儿膝盖这样的尴尬事。 回到剑湖宫的这三日里,莫轻歌一半时间用于研修少林七十二绝技等武学,一半时间用于教授他们北冥神功,无相功,以及诸多武学秘诀! 北冥神功引他真气为己所用,取一分,贮一分,不泄无尽,愈积愈厚,犹如北冥池之巨浸,可浮千里之鲲,正是快速积蓄真气的不二法门,至于无相功则以“无相”两字为要旨,不着形相,无迹可寻,修行者可仰仗其威力无比,模仿他人绝学,甚至更胜原版。 两者相结合,可使一名毫无修为之人,在短短时间内成为“内外兼修”堪比慕容博一流的绝顶高手。 当然,在教授武学之际,莫轻歌还不忘对几人施展潜移默化的“洗脑”秘术,也就是以精神暗示之法,让他们潜意识里对自己产生好感,再通过行为言语,将这份好感无限放大,最终彻底的变成自己的忠实脑残粉! 除范晓晓外,余下十人此前并未接触武道修行,精神意志相较于莫轻歌而言实在差的太多,三日下来,他们如今看莫轻歌的眼神,就像是邪教狂热分子,看见了自己信奉的真神一样。 虔诚,崇敬,高山仰止 “师傅!” 见莫轻歌徐徐走来,穿着浅绿劲装,将窈窕身材勾勒至纤毫毕现的范晓晓美眸一亮,跑过来,亲昵的挽着莫轻歌的手,陷入那堆初具规模的酥软之中。 这丫头已不像初次见面时那般扭扭捏捏,羞羞答答,熟络之后,对莫轻歌面态度举止很是亲昵,莫轻歌不动声色的享受着初为人师应有的香艳福利,一边正色肃容,朝着几人开口。 “你们随我来!” 滴滴哒哒水滴从石笋上滴下,发出清脆的水响,四下幽暗无光,空气也有些潮湿。 这是一个山窟,窟内有许多垂耷着脑袋,昏迷不醒的人被以特殊药物浸泡过的牛筋给紧紧捆绑着,这些人大多长相阴狠凶恶,一看就非善茬,只差在脑门上标签“恶人”两字了。 “公子,我俩按照你的吩咐,这十时间里共擒获了一百六十八名恶人,如今已全在这里。”段延庆杵着铁杖,以腹语术向着莫轻歌恭敬的回禀道。 自叶二娘死后,就已荣升岳老二的南海鳄神眼观鼻,鼻观心,神态拘谨的立在一旁,完全不见半点往昔的嚣张气焰。 “做的不错!”莫轻歌点了点头,淡淡的评价了一句。 段延庆面皮僵硬的悻悻一笑,语带斟酌之意道:“我俩已经完成了公子你嘱托下来的事儿,公子你看,是不是该解除我俩身上的生死符,放我俩离去了?” 南海鳄神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绿豆眼偷瞄着莫轻歌,目中露出希冀之色,在吃过生死符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后,他这位杀人只需“咔嚓”一下的大恶人才发现生命的可贵动人之处。 莫轻歌浅浅一笑道“两位这十日来殚精竭虑,披肝沥胆,为武林除去这么多的毒瘤大害,实乃功德无量,即是如此,不妨就好人做到底,在替在下做一件事吧!” 段延庆与南海鳄神闻言,心里“咯噔”一声,面面相觑后,同时涌现出强烈的不祥预感。 铁杖被黑瘦的双手握的咔咔作响,段延庆眼神闪烁,涩声问道:“不知公子还有何事吩咐?” “公子有事儿只管,我与段老大一定会替你办的妥妥帖帖的。”南海鳄神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拍着胸脯担保道。 “此事对于两位来十分容易,连举手之劳也算不上,只需两位将一生修为无偿的奉上即可!” 徐徐开口之际,莫轻歌就已然出手,不过段延庆与南海鳄神两人根本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自然也就来不及反应,被莫轻歌轻松的封住了身上的几处大穴,包括哑穴。 两人骨碌碌的转动着双眼,透出惊惧与绝望之色,大抵明白莫轻歌这是在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莫轻歌转身看向随他一道而来的范晓晓等人,笑道:“你们就按照北冥神功所述的心法口诀,去吸纳他们体内的真气吧。” “是!” 早在来时,莫轻歌就点明了此行目的所在,因此众人没有感到半点的突兀与意外,纷纷点了点头。 范晓晓以及另外一名青年踏步上前,分别将手贴在段延庆与南海鳄神身上,开始吸取他们体内的真气,余下九人则向着石窟内其他昏迷不醒的一众凶徒恶人走去。 此时此刻,段延庆与南海鳄神两人惊恐的发现,自己丹田内的真气犹如开闸的江水,绵绵不绝,不受控制的倒灌流入眼前这两名陌生男女的体内。 段延庆心中震撼莫名 真气积攒非是一朝一夕之功,而是积年累月苦修而成,实难想象,世上竟会有如此不劳而获,吸取他人真气化为己用的邪功存在。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直到最后一人被吸干真气,这场吸功之旅方才宣告结束,吸纳了整整一百多名好手的修为,范晓晓等人气息雄浑,目**光,与之前判若两人,其体内真气之浩瀚,已然达到寻常武林人士难以想象的地步。 莫轻歌看着一口气吃成“大胖子”,而无法如意的控制自身真气,致使气息外泄的众人,笑问道:“你们现在感觉如何?” 范晓晓喜笑颜开,拉着他的衣袖,无比欢悦道:“好的不得了呢,现在人家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多的不可思议,好似怎么用也用不完一样。” “我感觉自己力量大的能够打死一头牛!”话的是一个叫作张大牛的青年,话音落下,他便按照慕容博所授的粗浅拳法向着身旁的石壁隔空击去。 劲气如狂飙 石壁轰然炸裂,尘屑四溅纷飞,看着石壁上那脸盆大的坑洞,以及密如蛛网的裂缝,张大牛倒吸一口凉气,呆立当场。 其他人亦是目瞪口呆,怔怔失语,足足过去了好一会儿,方才逐渐回过神来。 莫轻歌见状,心里暗自摇了摇头,如北冥神功这般吸纳他人真气为己用,终究是拔苗助长之举,心境与内修不相符合,看似坚不可摧,实则如空中楼阁,需要较长的时间来沉淀打磨,可他在这个世界还能停留二十余,哪里还有时间留给他们?不得还要再次拔苗助长一回! 心念转动间,莫轻歌横目掠过众人,淡淡道:“如今你们已经脱胎换骨,一身真气修为直入江湖绝顶之列,往昔姓名已成过去,今后你们九人便以苍,炎,浩,玄,旻,幽,朱,阳,钧为名。” “至于晓晓与北辰,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好,就等以后再吧。” 除了范晓晓以及那名吸纳了南海鳄神一生真气,名唤北辰的青年外,莫轻歌没有明确提及其他人的姓名,不过在他无孔不入的精神异力影响下,余下九人不仅心领神会般知晓了自己对号的位置,而且对于更名换姓没有产生半点抵触情绪。 莫轻歌笑了笑,非是他刻意要给几人更名改性,只是对于大牛,柱子,二傻这样接地气的名字,莫轻歌实在有些忍无可忍,以后通报姓名时,不仅会笑落别人的大牙,更会拉低碧落都的整体层次,有损他“主”的逼格! 不过,眼下有了这十一名不逊于“龙四绝”多少的人充当马前卒,也是时候将未了之事一并了结了。 毕竟,时间真的不多了啊! 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失去一身功力支撑,气息萎靡的段延庆二人像没有骨头似的瘫软在地,对于莫轻歌等人的谈话他俩是听的一清二楚。 整整十一个真气修为远在他之上的人是什么概念?这个问题的答案,段延庆比绝大多数江湖中人都清楚,更何况,还加上一个修为高深莫测的莫轻歌,如今在他万念俱灰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江湖,要变了! 第三十二章 降者生,不降者超生! 昆仑山脉,又称昆仑虚,玉山,乃是华夏第一神山,在道教之中,昆仑山又被誉为万山之祖,万神之乡,地位尊崇至极。 相比于昆仑山的偌大名头,以其为名的昆仑派则要弱上不止一筹半筹,在中原武林声名不显倒也罢了,在西域武林中又要屈居于灵鹫宫,密宗,星宿海等一众势力之下。 纵然憋屈如此,可在自家那一分田,三亩地上,昆仑派依旧是放屁如雷响的存在。 高云淡 昆仑派的山门前,一个黑衣华服罩身,面容冷峻如刀削斧凿的青年负手伫立,平静而又冷漠的目光掠过侧旁那一方巨石,巨石上有两个磨盘大,凹槽涂有红漆的刻字。 昆仑! 一眼之后,黑衣青年便面无表情的收回了目光,继续前行。 作为名震西域的大派,昆仑派的山门自然有人驻留把守,两个守山弟子原本正在山门前无所事事的闲谈瞎聊着,忽见一名黑衣青年迎面走来,旁若无人般似要登阶上山,彼此对视一眼后,连忙横手将其拦下! “来者止步!” 黑衣青年从善如流的停下脚步,不过看也不看两人,只是一瞬不瞬的望着山腰处隐现一角的宫殿阁楼,语气淡漠道:“去叫你们掌门出来见我!” 两名守山弟子闻言一怔,旋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的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哪儿来的疯子?我们掌门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你想见就见的?更何况还是主动出来见你?哈哈” “我这位兄台,你就算是要发疯也得选对地方吧,这里可是昆仑派,不是你家!赶紧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黑衣青年眉宇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之色,如疾风惊雷般,瞬间掐住右侧守山弟子的脖颈,劲气一摧,“咔嚓”一声,直接了当的将其颈骨拗断, 另外一名守山弟子也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一样,笑声戛然而止,惊恐的瞪着双眼,看着刚刚还与他有有笑,如今却已颈骨断折,脑袋后仰成直角的同门,顿时就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冒出,蔓及全身,直冲大脑,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黑衣青年,守山弟子舌头打结,话都不清了。 “你你” 黑衣青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般,慢条斯理的收回了手,继而掌影翻飞,气劲如惊涛骇浪,不断汹涌喷出,轰击在三丈外的那方巨石上,石动地摇,碎屑飞溅。 在守山弟子凸睁的双眼中,巨石上那磨盘大的“昆仑”二字已被黑衣青年所发的澎湃掌力给生生抹去了。 黑衣青年没有就此停下,而是骈指为剑,横勾竖划,剑气飞纵间,隔空在那方巨石上刻下了“碧落都”四字。 这入石三分的四字虽然对仗工整,可拐弯转角处略显生硬,就像是初学乍练一般,不过那名守山弟子并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此刻的他,已然被那澎湃掌力,凌厉剑气给震慑住了。 “我叫幽,乃是碧落都九神君之一,从今往后,昆仑派便是我碧落都的麾下势力了,你且上去支会全派上下一声今日,降者生,不降者超生!” 冷淡如冰的话语传入守山弟子的耳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守山弟子缓过神来,激灵的打了个冷颤,对于这个叫做幽的可怕青年,他已心生畏惧,当下转身回头,连滚带爬的沿着青石台阶向上而去,形容身影甚是狼狈。 “希望昆仑派的人足够识时务,不要像伏牛派的柯百岁那般冥顽不灵,逼我大开杀戒。” 喃喃低语中,身着黑袍的幽拾阶而上,黑袍猎猎飞舞,在青石台阶上洒下一片森然阴影。 富丽堂皇的厅堂中,长髯及胸,正值壮年的昆仑派掌门玉灵子正捧着一杯香茗,热情的招呼着与他隔几而坐的黄衫道人。 “这雪莲花茶乃是以上品雪莲与山巅冰雪烹煮而成,有滋脾养肺,清热解毒之效,不平道兄不妨品尝品尝。” 素有“蛟王”之称的不平道人温和笑道:“贫道听这雪莲花茶颇为难得,一年采制下来不过半斤左右,整个昆仑派分润之后,玉灵子道友至多也就能得一二两,今日道友以此茶招待,正是叫贫道受宠若惊呢!” 玉灵子神情热络道:“好茶待贵客,我与不平道兄十年未见,道兄难得来我昆仑派一次,若还拿那些劣茶招待道兄,岂非是显得我玉灵子尖酸气,昆仑派有失待客之道吗?” 不平道人莞尔一笑,浅浅的饮了口雪莲花茶,抚了抚颌下胡须。 就在这时,那位被幽饶过性命,可脸上不知怎的就多了个巴掌红印的守山弟子冲进堂内,慌慌张张的高声惊呼道:“掌门,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贵客当前,大呼叫的成何体统!”玉灵子见门下弟子如此冒失无礼,顿感在不平道人面前丢了面子,不由剑眉一竖,冷斥出声。 不平道人和颜悦色道:“玉灵子道友不必动气,这位友如此惊慌,想必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还请让他先把话给清楚吧。” 玉灵子轻哼道:“今日就看在不平道兄的颜面上,饶恕你这一次,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守山弟子神色感激的看了不平道人一眼,旋即恭声回道:“回禀掌门,刚刚山下来了一个武功十分高强的青年,这青年自称是什么碧落都的幽神君,先是杀了与我一起守山的陈川,随后扬言要我昆仑派上下全部投降,声称降者生,不降者” 见门下弟子支支吾吾,一副不敢继续往下的迟疑模样,玉灵子眉宇轻轻皱起,追问道:“赶紧把话完,若是不降,又待如何?” 守山弟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起对方惊鸿一现般的恐怖手段,以及那名叫做陈川的惨死同门,声音发颤道:“不不降者超生!” 玉灵子闻言,顿时怒不可遏,一掌将木椅抚手拍得粉碎,爆喝道:“什么神君都?闻所未闻,真不知是哪儿来的大胆狂徒,撒野竟然撒到我昆仑派的头上来了!” 守山弟子忽又道:“掌门,适才玉钟子师叔在听闻这个消息后,已经率领众位师兄弟前去迎敌了,弟子来时正好看见那人被困于混沌剑阵之中!” 不平道人微笑道:“传闻贵派的混沌剑阵能倒转五行,逆乱阴阳,可谓是玄妙莫测,变化无方,如今更有玉钟子道友坐镇,不定那无知狂徒已在剑阵之下授首伏诛了呢!” 玉灵子眉眼隐含笑意,对于自家剑阵显然十分自信,如今得不平道人夸赞,心中更为得意,可面上仍是谦逊道:“不平道兄过誉了!不过作为先辈传下来的剑阵,混沌剑阵对付寻常的宵恶徒应该还是足够了!不平道兄,可有兴趣与我前去会一会那狂徒?” 不平道人含笑点了点头,随后两人联袂走出了厅堂。 厅堂中,只剩下那名守山弟子立在原地,轻轻抚摸着脸上那火辣刺痛的巴掌印记。 适才他返回门内,正好碰见玉钟子师叔,便将整个过程如实相告,不料却被脾气暴躁的玉钟子师叔狠狠的扇了一耳光,他守山不利,还寻些借口托词。 世上那有人能手发剑气,且隔空三丈在巨石上面刻字的? 任凭他如何解释,玉种子师叔就是不信,领着一众师兄弟便去迎战那名叫做幽的可怕青年去了。 刚才他本想与玉灵子细,可又怕暴怒的掌门再给他补上一巴掌,故而在迟疑少顷之后,还是选择闭口不谈。 想起黑衣青年幽那澎湃至极的掌力,凌厉无匹的剑气,守山弟子脑海之中不知为何就忽然蹦出这么一个念头来。 昆仑派完了! 第三十三章 令是天都令!符是生死符! 玉灵子与不平道人甫一抵达前殿庭院,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幅令他们惊愕失语的情景。 只见一位面容冷峻,神色冷漠的黑衣青年立在庭院中央,足下踩着气若游丝的昆仑长老玉钟子,边上还躺着十余名抱臂环腿,哼哼唧唧痛叫着的昆仑弟子,另有三四十名昆仑弟子将那黑衣青年围住中间,额角冷汗淋漓,脚下踟蹰不前。 见掌门玉灵子到来,一众昆仑弟子不约而同的长吁口气,抬袖擦汗之际,纷纷规避让开,给玉灵子与不平道人留下一条道来。 目光凝注在幽身上,玉灵子强自压下心中翻腾不息的怒意,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无故挑衅我昆仑派,重伤我门下弟子?” 昆仑派的混沌剑阵名震西域,即使知晓剑阵的薄弱之处,想要破解剑阵也绝非易事。 可眼下剑阵被破不,内修外功只逊他半筹的师弟玉钟子身受重伤,被对方踩在脚下,只有喘气的功夫,再观这黑衣青年气定神闲,顾盼无人的模样,仿佛破解混沌剑阵不过是件举手之劳的事一般,心神不由为之凛然。 本意兴师问罪的玉灵子,在这一刻,已然生出大事化,事化了的打算。 幽斜睨着目光,深深的看了玉灵子一眼,并未回答,而是淡淡问道:“你就是昆仑派的掌门玉灵子?” 玉灵子颔首点头道:“正是玉灵子,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幽淡淡道:“凭你还不配我指教,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共有两条路,生路,以及死路,你赶紧选一条吧,本君奉了主之令,尚有其他要事在身,可不能在你这的昆仑派久留。” 玉灵子闻言,不禁气的七窍生烟,自从接任昆仑掌门之位后,只有他作威作福,颐指气使的份儿,何曾受过今日这般待遇?仿佛偌大的昆仑派在其眼中根本不值一提,连多停留一分也是施舍一般。 话已至此,若他仍旧委曲求全,不鼓起勇气还以颜色,那以后还有什么颜面继续担任昆仑派的掌门一职? “呛啷”一声,玉灵子拔剑出鞘,遥指对面的黑衣千年,怒喝道:“竖子狂妄!是在欺我昆仑派中无人吗?” “道友且慢!” 就在玉灵子准备挺剑动手之际,不平道人忽然从侧面走出,将玉灵子持剑的右手轻轻按下,旋即面带和善微笑,朝着幽拱手行了一礼。 “这位居士,贫道不平,乃是玉灵子道友的知交好友,今日斗胆向居士问上一问,为何要冒如此大不韪之举,强行让昆仑派称臣俯首?这般作为,可非武林正道所为,若是传扬出去,不怕被人群起而攻之吗?” 幽冷冷的瞥了不平道人一眼,仍旧我行我素的不予回答,脸上露出罕有的讥笑神情。 “牛鼻子道号不平,可是要学别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当面骂作牛鼻子,且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不平道人目光一沉,面色笑意一敛,正色道:“阁下既然来者不善,欲寻玉灵子道友以及昆仑派的麻烦,身为好友,贫道又岂能坐视不理,置身事外?” 此话一出,四周的昆仑弟子尽皆动容,露出感激涕零之色,亲不自禁的拍掌叫好! 不平道人见状,心下略有得意,眼前这黑衣青年能破解混沌剑阵,修为自是不凡,可他与灵玉子皆是当世一流高手,再加上数十名昆仑弟子,齐心协力之下,自忖能叫对方知难而退。 若是选择置之不理,那他与玉灵子数十年的交情不但会毁之一旦,更有可能反目成仇,而留下助其迫退强敌,则不仅是玉灵子一人,整个昆仑派都将欠他一个大的人情。 昆仑派作为西域大派,这份人情的分量委实不轻。 “阁下若是肯就此善罢甘休,贫道可替玉灵子道友代为承诺,今日之事一笔勾销,往后也不再追究,不知阁下以为如何?” 幽闻言,摇头失笑道:“你这人不仅爱管闲事,费话也挺多,可惜,以你的能为想要干涉我碧落都的事儿,还远远不够格!既然你要替昆仑派强行出头,那我就勉为其难,替都收下你,做条看门犬吧。” 这下不止玉灵子气的七窍生烟,不平道人同样也是火冒三丈,眼神骤然冷冽了下来,如寒刀冷剑般逼视着幽。 “阁下冥顽不灵,一再出言侮辱,最后的结果必将是自讨苦吃,难得善终。” “难得善终的只会是你们,而非是我!” 话音落下,幽一脚将足下的玉钟子踹飞出去,随后身影一晃,犹如裂破长空的漆黑闪电,拖曳着长长的虚影,瞬间就来到了玉灵子与不平道人的身前。 好可怕的速度! 两人瞳孔倏然紧缩,心底为之一惊,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速度竟然迅疾如斯,当下不敢有半分懈怠,出手就是全力。 玉灵子施展的是昆仑派的雨打飞花剑法,剑走偏锋斜势,可诡谲难测之中又夹杂着一股正势,深谙以正合,以奇胜的兵家至理,颇具玄妙。 另一边,不平道人一抖手中浮尘,三千银丝破空攒射,如一条条灵动的白蛇,循着种种诡异角度,向着幽撕咬而去。 两人俱是当世一流高手,眼下合力一击,除了慕容博那等绝顶高手之外,江湖中罕有能正面相抗者。 而修行了北冥神功,一身玄功修为将近百年的幽赫然便在那罕有之列当中。 翻手一掌!抬手一拳! 三道身影交错而过…… “噗” 玉灵子两人如遭电轰雷击,口喷血雾,身躯倒飞而出,滚落在地。 “掌门!” 焦急关切的惊呼声从四周接连响起。 此时此刻,玉灵子手中那柄昆仑派祖师传下来的精铁宝剑裂纹横生,“咔嚓”一声脆响,断裂碎成无数段,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剑柄握在手中,不平道人手中的银丝浮尘亦是如此,雪白银丝散落一地,只剩下一根短棍也似的铜柄。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骇之色。 对方刚才只出了一掌一拳,凌厉刚猛的真气却如沧海倾覆,倒压而来,摧枯拉朽一般将他两人的攻势轻易瓦解。 “玉灵子,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们昆仑派降,还是不降?” 冷漠的话语从上面淡淡传来,随声而来的还有那凛冽如寒冬的森然杀气。 玉灵子死死的握住剑柄,看着四周的昆仑弟子,神色阴晴不定,内心几度挣扎后,从牙缝中硬生生的挤出了七个字来。 “降!我昆仑派愿降!” 幽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既然愿降,那便接符接令吧!” 接符接令?什么符?什么令? 正当玉灵子暗自疑惑间,忽见一块碧青色的椭圆形令牌垂落下来,在地上弹动了两下后,滚到了他的身边。 玉灵子伸手拿过一看,只见令牌正面栩栩如生的雕刻着一座屹立于九云霄上的巍峨神宫,反面则刻有都附属四字。 “令是都令!符是生死符!都令既已接下,那么这生死符也请两位收下吧。” 半柱香后…… 玉灵子与不平道人面色苍白,神色畏惧的与众多昆仑弟子跪拜在地,叩首道:“我等恭送神君!” “玉灵子,不平老道,记得七日之后率领门下弟子赶往中原,聆听主的教诲,若是迟来晚到片刻,则要当心你们的命。” 幽那一如既往的冷淡话语随风飘来,人却已在风中走远。 玉灵子双手高捧都令,朗声道:“神君放心,属下定会率众准时抵达中原,聆听主教诲,绝不敢有半分延误。” “如此最好。” 一语落下,再无后话。 玉灵子与不平道人苦涩一笑,心中顿时明白,从经往后,他们将会有一道不能违抗的命令,身上同样也有一道不可反抗的邪符。 令是都令!符是生死符! 抱歉,实在熬不住了,明天上午在更,说一下。 要出去实习了,近段时间事多。 今白参加招娉会,晚上又要做PP技能产品答辩,还要整电子产品调查报告,头晕脑胀,写了两个多时,感觉要猝死了,也只写了一千多字。 自从宿舍楼边洗水房烧了之后,连电路一起烧了,我们这两栋楼基本情况就是早上七点停电,到下午四五点,才会来电,几修起,修了半个月也没见修好,白修的时候,就停电。 来电了,基本就是弄报告,出去打印,十一点钟之前要学校大门,所以最近都是凌晨两三点钟写完上传的。 手残如我,时速七百子左右,一章要三四个时,两章就要七八个时,我也不是写到两千字就停,基本一章都在两千五百字左右。 明最后一门课结课,后双选会一过,基本就是就没课,也没事了,到时候就回复双更。 另外,创了个扣扣群,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加一下。 一六四一八四八三二。 群里相册有截图证明,不是俗人骗大家,白真的是停电,只有晚上有电。 第三十四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十日之前,关于碧落都,江湖之中几乎无人知晓,可十日之后,谈及碧落都,江湖中人无不骇然变色,惊惧震怖。 蓬莱派,昆仑派,青城派,长白派,太湖水寨,玉树门,羽刀门一个个声名赫赫的门派势力,伴随着碧落都的崛起,要么俯首称臣,供为驱使,要么毁门灭派,传承断绝。 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在许多人未及反应之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大半个江湖。 而拨弄风云,致使整个江湖动荡不安的“九神君”也在这短短十日内,一朝成名而下知。 眼下江湖中人皆知“九神君”是以苍,炎,浩,玄,旻,幽,朱,阳,钧等九为名,每一人皆是当代绝顶高手,横扫八荒六合,宇内四极,近乎无人可治。 若是只有九神君,那么整合江湖之力,未必不能与之相抗,可问题是……九神君在十日之间通过铁血手段,降服了众多势力为其羽翼。 迄今为止,已有三分之一的江湖势力沦为其麾下走卒,即使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少林丐帮在势力上亦不如其多矣。 而最令人好奇的是九神君口中的那位“主”。 如此胆大包的称号,整个江湖,却无一人敢嗤笑讥讽,只是不断揣测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能将武功均至绝顶之境的九神君慑服。 其中钧神君在降服太湖水寨时所的一句话广为流传开来。 主犹如上的日月,高不可攀,遥不可及,我等凡人只能崇敬虔诚,仰望日月,至于尔等碌碌,不过地上蝼蚁,何以面见颜? 恣意而又放肆的话,更给那位神秘的“主”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欲窥冰山一角而不可得。 总而言之,现在的江湖,风雨飘扬,人人自危,无数门派惊惶度日,危如累卵。 锦官城内,一间不大不,人满为患的酒肆之中,一男一女坐在靠窗的边缘位置,男子一身云白华服,如墨长发不着髻冠,披落在肩,落拓不羁,女子一身淡紫衣裙,面容秀美,清丽脱俗,如一朵盛开在凡尘的空谷幽兰。 如此不凡的人物儿,自然是引得酒肆内的顾客频频侧目,直到铜锣响起,赵老先生步履沉稳的登上台时,酒肆之内的人才纷纷将目光投注在台上,纷纷起哄喧闹。 “赵老先生,赵老先生,今而你要给大家伙儿讲的又是什么啊?” “依在下愚见,赵老先生今日要的肯定是那扰的整个江湖都动荡不安的碧落都。” “有道理,九神君名扬下,现在江湖之中还有谁不知道碧落都的大名?” 掀袍在木椅上坐下,赵老先生一手抚着白须,一手举起惊堂木,往桌上“啪”的一拍,醇厚的声音在酒肆内响起。 “堂下的诸位猜的一点没错,今儿老夫要给大家讲的正是那风头正盛的碧落都。” 场中顿时一静,仿佛“碧落都”这四个字具有无穷的魔力一般,将他们的心神吸摄了过去。 “碧落都从默默无名,到一朝成名下知,仅仅只用了十日光景,其崛起速度之快,古今未有,如今更有席卷下,包举宇内之势,外界关于碧落都的来历猜测,比比皆是,不过老朽倒是恰好知晓一些内情。” “赵老先生,求您别卖关子,吊我们胃口了,还是赶紧吧。”有人急不可耐的叫道。 赵老先生习惯性的押了一口清茶,微微一笑道:“九神君降门灭派,有的是在西域,有的是在江南,有的在是在河北,不过追根溯源之下,却有一个惊人的吻合之处,那就是从大理开始。” “老夫有一好友,月前曾受大理无量剑派应邀,前去观礼,恰好见证了无量剑派东西宗,以及神农帮被碧落都中人收服的全过程,这一点也刚好印证了碧落都出自大理的猜想。” 有人喃喃道:“九神君已是如此了得,不知那碧落都的主又是何等人物,竟然能凌驾于九神君之上,对了,这主的身份,赵老先生可曾知晓?” 赵老先生眉眼隐含自得之意,微笑不语。 东首一个常来酒肆的人笑道:“一看赵老先生这个模样,我便知赵老先生十之八九已经猜出了那碧落主的身份了。” 赵老先生悠然一笑道:“诸位可知,前段时日,云南武林也发生了一件惊动地的大事?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临近高台的一个文士抚掌道:“赵老先生指的可是那位一曲冻杀百人,只手独破千军的‘神鬼莫敌’?……莫非……莫非这神鬼莫敌就是那位神秘的碧落主不成?” 一语激起千重浪,这座不大不的酒肆在这一瞬间炸开了锅,关于“神鬼莫敌”与“碧落主”是否是同一人的问题,众人各抒己见,争执议论,场面热闹非凡。 窗边,紫衫纱裙,长发如瀑的木婉清素手掩唇,轻笑开口:“唉,他们都在议论你呢!你这位正主儿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喝酒?” 饮了一口浑浊黄酒,莫轻歌将碗轻轻放下,怡然自得的眯起双眼,狡黠道:“我若是现在大叫一声,碧落主的女人在这儿,保管他们会将议论的焦点统统转移到你身上,个个惊叹万分,哇,这就是碧落主的女人吗?真他娘的美得不像人,像是仙女下凡呢!” 木婉清忍俊不禁的莞尔一笑,神态娇媚的白了莫轻歌一眼,轻嗔道:“就爱贫嘴,你什么时候话能正经点吗?” 莫轻歌悠然笑道:“杀人的时候可以正经杀人,谈事的时候可以正经谈事,唯独跟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不能太过正经,木讷的男人,世上可没几个女人会喜欢。” 木婉清闻言,满脸笑意忽然化作怅然之色,轻声娇叹道:“师傅曾经过,甜言蜜语的男人不能喜欢,现在我似乎有些明白这个道理了。” 莫轻歌斜睨了她一眼,不无惋惜之意的摇头道:“可惜啊,生米煮成熟饭,现在后悔已经为时晚矣!” 就在莫轻歌两人打情骂俏时,一道高瘦的身影走进了这家酒肆,有酒客瞥眼间,瞧见了来人那苍青袖袍上的繁复图纹,随之眼瞳骤然紧缩,声音惊惧发颤,像是白日见鬼一般。 “碧碧落都,苍苍神君!” 自碧落都飞速崛起,关于碧落都九神君的形容相貌已经广为人知,更为重要的是,九神君袖袍上那万重云霭上一座巍峨都矗立的绣纹已经成了其身份标致。 而在眼下这风口浪尖上,可没几人敢顶着抄家灭族的风险冒充九神君。 酒肆之中,寂然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引起这位都神君的注意,招来无妄的灭顶之灾,唯有靠窗的一对男女谈笑自若,好似没有察觉到这异变的气氛一样。 苍神君那双凌厉的目光在酒肆之中匆匆一扫,继而落在窗边那一对男女身上,目光一亮,大步向其走去。 某些偷偷注意这边情况的人,见苍神君“目露寒光”,不由大为可惜。 可惜如此丰神俊朗的公子,清丽脱俗的姑娘就要因为年少无知而喋血当场,一些自命侠义之辈,双手攥的死死的,终是强行忍住,没有出手。 如今碧落都席卷下,锋芒正盛,俨然盖过了少林与丐帮,自己身死是,祸及家人是大。 就在一些人缓缓闭上双眼,不忍卒睹接下来的惨烈一幕时。 那在他们眼中,堪比幽冥阎罗的苍神君却是轰然跪地,语气激动,虔诚而又狂热。 “属下苍!拜见主,后!” 第三十五章 降妖除魔,责无旁贷! 主? 后? 酒肆之内,众人面面相觑,随之“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犹如千百条毒蛇齐齐吐信一般,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挂在嘴边议论争执的人物儿,其实一直就坐在他们旁边。 碧落都何其恐怖? 都令!生死符!这两样东西不知在江湖上掀起了多大的风波,让那些名门大派的掌门宗主们食不下咽,睡不能寝。 除此之外,从那些平素趾高气扬,恨不得以鼻孔瞧人的大派子弟,如今走在街上,一个个低眉顺眼,不复往昔嚣张气焰这一点也可以看出。 而眼下那对于江湖而言都十分神秘的碧落主就大大方方坐在那儿,适才有关于他的争执之言,只怕已悉数落入耳中,那些出言略带不敬之词的人个个背脊发寒,冷汗涔涔,如坐针毡一般,恨不得立时找个地缝钻进去! 余下的人同样也是收气敛息,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往日热闹异常,沸反盈的酒肆在短短数息时间变得鸦雀无声,静如鬼蜮。 莫轻歌淡淡的看了一眼原名李二傻的苍,温和笑道:“你也别跪着了,还是起来话吧。” “是!” 苍立身站起。 莫轻歌饮着劣质的黄酒,慢条斯理的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苍双手低垂,神色恭敬的如实回道:“我等按照主您的计划行事,过程进展的十分顺利,并未遭遇任何滞碍,只是在潜入西夏皇宫擒拿李秋水时,钧不慎被她的匕首所伤,不过也没伤及要害,修养几就能痊愈。” “而后我等便将李秋水押送至缥缈峰,将其交予山童姥发落,山童姥也已遵循承诺,将主点名所需的神功秘籍交于我等,灵鹫宫麾下势力尽数并入都。” 莫轻歌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日他与鸠摩智分道扬镳,返回剑湖宫后,左子穆在向他汇报弟子招收情况之时,声称捉到了几名灵鹫宫使者,自那时起,莫轻歌心中便已有定计。 后来,他便派遣九之中武功最高的苍前往缥缈峰灵鹫宫,面见山童姥,愿以李秋水交换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山折梅手,山六阳掌等武学,以及其麾下势力。 山童姥昔年修行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因遭李秋水暗算,导致走火入魔,身形永如女童,再加上无崖子那一层缘故,对于李秋水此人,山童姥可谓是仇深似海,恨之入骨。 因此,莫轻歌足有九层把握,山童姥会答应他的条件。 而一旦苍与山童姥谈判成功,负责横扫西方武林的幽,炎,浩三人将立刻潜入大夏皇宫,合力制服李秋水,将其交于山童姥。 逍遥派三大内功心法,莫轻歌已得其二,眼下连那玄奇莫测,具有返老还童之效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也已落入掌中。 嘴角挽起一抹笑意,莫轻歌继续问道:“少林寺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苍沉吟道:“主您的拜贴,已由阳亲自送往嵩山少林寺去了,按照行程推算,此刻差不多也快到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也是时候去会一会少林寺藏经阁中的那一位了。” 莫轻歌轻声呢喃着,旋即招呼了木婉清一声,起身离开酒肆,三人走至酒肆门口时,莫轻歌微微侧头,一道银光从其袖中飞出,快如疾电流星,直向台上赵老先生的面门射去。 有人惊呼失声。 眼见一抹银光无限放大,充塞视野,赵老先生突目圆睁,以为自己“话多舌长”,犯了那位碧落主的忌讳,才招来此等灾祸,心中不由哀叹一声:吾命休矣! 就在赵老先生准备阖目等死之际,那道银光却是在其眼前骤然停下,“哐当”一声,掉落在身前的木案上,惊魂未定的赵老先生定睛一看,却见得是一锭银子。 “白听了老先生两回书,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十两银子,不成敬意,还望老先生笑纳。” 人已消失在门口,可声音却随风飘进了酒肆。 短暂的寂静之后,酒肆再次热闹喧哗起来,眼下众人心中既有着浓浓的劫余后生之感,同样也有着难以言喻的亢奋与激动。 他们今日竟然见到了碧落主!那位神秘至极,未曾现身,就已成为江湖神话的碧落主! 酒肆常来江湖豪客,掌柜在耳渲目染之下,对于江湖之事,也算是略知一二,当下一边擦着额间冷汗,一边咧嘴发笑,高兴的合不拢嘴。 鼎鼎大名的碧落主曾经光临过他的酒肆,此事若是宣扬出去,那他这家酒肆的生意真是想不火都难,他仿佛已经看见成堆的金山银山在向他招手了。 “适才听苍神君,九神君之一阳神君已向少林送拜帖去了,看着架势,碧落都这是准备与少林开战了。” “一个是甫一出世,便搅弄江湖风云的碧落都,另一个则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威名垂世数百年的少林寺,这两者若是对上,怕是会爆发出空前灿烂的一战。” “走!走!走!去少林寺,如此盛事,若是错过,必将成为平生憾事,就算有危险,老子也要去。” “的对!同去,同去!” 许多人热议纷纷之后,就结伴往少林寺而去了,没过片刻功夫,酒肆中便已人去楼空,只剩下赵老先生呆呆的看着木桌上的那锭银子,愣愣出神。 须臾之后,赵老先生热泪盈眶的将那锭银子捧在手中,心翼翼,如护珍宝。 嵩山,少林寺,大雄宝殿外。 一个和尚快步疾走,匆匆入殿,大雄宝殿内供奉着释迦牟尼、药师佛、阿弥陀佛等三尊佛像,两侧靠墙位置又立有十八罗汉像。 如今,在释迦摩尼佛像前,少林寺方丈玄慈与各院首座坐在蒲团之上,正在探讨议事。 和尚进入殿内后,垂眉低首,单手行了一礼,道:“弟子虚尘,见过玄慈,玄难,玄通,玄寂几位太师傅。” 少林方丈玄慈语气温和道:“虚尘,何事如此行色匆匆。” 和尚虚尘微微喘着粗气,高举双手,将一大叠名帖奉上,神色恭敬道:“启禀方丈,快刀门,铁拳门,清水山庄等门派联袂拜山,言称有事求见方丈您!” 玄慈与众僧面面相觑,随即接过名帖一看,名帖共计三十余份,贴上所书门派均是河朔一带的宗门。 将名帖放下,搁在一旁,玄慈正色道:“嘉宾临门,诸位师弟,且虽贫僧出门迎客。” 众僧刚刚走出大殿,便瞧见数十位河朔豪杰在知客僧的陪同下来到了大殿之前,来人俱是江湖中的成名英豪,其中更有不少是玄字辈僧侣的至交。 各人执手相见之后,玄慈微笑道:“诸位不约而同的降临敝寺,真是令敝寺蓬荜生辉,只是不知诸位英雄所为何来?” 群雄中,一名腰挎金刀,白须虬髯,身形甚是魁梧的老者迈步而出,声如洪钟道:“不瞒方丈大师,我等此次聚首拜山,不为其他,正是为了碧落都肆虐江湖一事而来。” 老者方才言罢,余下众人顿时附和如潮。 “碧落都倒行逆施,短短十日之间,灭门降派无数,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这已非一门一派之事,而是关乎着整个武林正道的兴衰荣辱,我等恳请少林寺的诸位高僧能出面主持大局,荡平妖氛,还下一个朗朗乾坤。” “碧落都来势汹汹,我等势薄力弱,无力阻挡,唯有仰仗贵寺方有一线生机,还请玄慈方丈以及诸位大师慈悲为怀,出手搭救我等。” “望请诸位大师,能以下苍生为念,救黎民之倒悬,率领我等江湖正义之士,与碧落都这等邪门歪道抗争到底。” “” 群雄你一言,我一语,所言所语尽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俨然一副浩劫当头,末日降临之态。 玄慈白眉微动,内心苦笑不已,少林寺作为武林魁首,江湖表率,大劫当前,除了挺身而出,大喊一句降妖除魔,责无旁贷之外,还能如何? 这年头,大哥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虽然略感无奈,可玄慈转念一想,心头又不禁火热起来,碧落都强势崛起,令下缟素,无数门派沦为残垣断壁,若是少林寺能消弥这场劫祸,那么定能将少林寺的声望推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而他作为少林寺的方丈,也必将誉满江湖,青史留名。 深吸口气,玄慈面色庄严,环视众人,郑重其事道:“碧落都为祸江湖之事,贫僧也略有耳闻,诸位英雄暂且放心,关于此事,敝寺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袖手旁观的。” “方丈高义,请受在下一拜。” 群雄中,有人面露感激之色,恭身向着玄慈行了一礼,众人见状,不论心中如何作想,嘴上却众口一词的大肆称颂赞扬。 玄慈面露和善微笑,一一还礼,尽显一代高僧的涵养风范,可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话语冷冷响起。 “高义?何来高义?以我看,虚情假意还差不多。” 第三十六章 三月初三,登山拜寺! “何方高人降临鄙寺?还请现身一见!” 玄慈目不斜视,双手合十,话音却悠扬传开,在寺中回荡不绝,十丈开外的一座钟楼上,青铜巨钟应声而动,嗡嗡作响,如此非凡的修为,着实让在场群雄大开眼界。 “藏头露尾,想来也只是无胆鼠辈一个,玄慈方丈何必与这等贼人多,待我等四下搜寻,将其人揪出来之后,再交予方丈处理不迟。” 话之人是一个方脸阔口的紫面中年,他神色恭敬,言语略带谦卑之意,显然是在有意讨好少林寺的方丈玄慈。 “邵兄的在理,像这等贼人若是还敢露面的话,那就真是奇了怪了,还是由我等将其找出拿下为好。” “哈哈,无胆鼠辈,听见了没?你若是现在逃跑,兴许还来得及,一会儿落在我们手中,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 人声鼎沸中,一道不知从何处来,却带着鄙夷之意的嗤笑声在场中淡淡响起,覆盖了所有喧嚣。 “我原以为河朔群雄是一群既有骨气,又有胆魄的大英豪,岂料见面不如闻名,尽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溜须拍马之徒,实为可哂!” 群雄闻言,不由勃然大怒,他们均是一方豪强,若非碧落都来势汹汹,令他们感到前路堪忧,断然不会如此自甘下贱,曲意奉承于少林寺,如今表面上的遮羞布被人生生扯去,群雄皆感颜面无光,正要破口大骂时,忽然听见几道凄厉的惨叫传出。 只见三道人影身躯僵直,直立立的倒了下去,眉心如被利刃洞穿,鲜血淋漓淌落,喷涌溅出。 这三人适才叫嚷的最凶,如今却死的最早! “三入地狱,摩诃指法!” 玄慈情难自禁的惊呼出声,目中露出浓浓的震惊之色,望着远处那道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间出现的魁梧身影。 “施主究竟是谁,何故不请自来,闯我少林?又出手伤及邵,杨,张三位英雄的性命?并且用的还是我少林寺的摩诃指法?” 玄慈踱步而出,霜白长眉下,一双眼眸精光四射,如利刃一般直视着来人,对方在少林寺中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已然有损少林寺的威名,眼下又在少林寺中行凶杀人,作为方丈主持,他若不向对方讨要一个法,往后还如何在江湖之中立足? 况且,对方还会少林寺秘不外传的摩诃指法,无论如何,今日今事都无法善了。 魁梧男子对于玄慈的凌厉目光直视不讳,语气平静道:“我叫阳,这个名字想来在场诸位应该并不陌生,也就不必多作赘述了,至于为何要杀方才那三人?哼!这三人出言不逊,我听着腻歪,便就顺手杀了。” “阳神君!” 场中有人失声叫道,他们皆是河朔武林的各方势力首脑,如今一听来人自曝姓名,也不由动容变色,内心惊惶。 “果然是邪魔外道之流,为了一点口头之争,就伤人性命,而且,你还未有回答你是如何会我少林寺的绝技的?” 玄慈身后,一个满面红光的老僧厉声开口。 阳对其口中的邪魔外道蔑称毫不为意,哈哈一笑道:“我会少林寺绝技有何稀奇之处?所谓的少林寺绝技,我只需看人使上一遍就可学会,诸位若是不信,大可一试便知。” “大言不惭!那你且接我一招拈花指试试。” 少林七十二绝技名震下,可到了对方口中却好似街边石子一般分文不值,不仅众僧大为光火,目中怒焰升腾,那位红面老僧更是神色激动,忍不住的怒斥出声。 此刻,他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的搭在一起,似是拈住了一朵鲜花一般,脸上怒色顿消,面带微笑,僧袍翻转之间,左手朝着虚空弹了三弹,三道阴柔指力嗤的一声,飙射而出。 “玄渡大师好样的!” 见红面老僧使出赖以成名的拈花指法,群雄不由叫好喝彩。 阳摇头一笑,扬手一拂,宽大袍袖如波涛般起伏不定,气劲层层叠叠的漫涌而出,将那三道阴柔指力化解开去。 随后右手横于胸前,食指与拇指轻轻扣搭,嘴角微笑显露之际,身上立时涌现出一股慈悲祥和之意,右手平指玄渡,连弹三下。 这三指轻柔舒缓,似要弹去花瓣上的露珠,又不忍伤及花瓣一样。 “拈花指!” 玄渡瞳孔紧缩,连忙再次使出拈花指以御强敌,只听得空中啵啵啵的连绵三响,阳的拈花指力瞬间击散他的拈花指力,余势不减,向他射来。 少林七十二绝技,每一项绝技都有与其匹配的心法口诀,原著中鸠摩智大闹少林寺时,以道家的无相功御使七十二绝技,也只是形似意非,只得皮毛,未得筋骨。 无相功讲究“清静无为,神游太虚”,根本要旨在于“无相”二字,可经莫轻歌逆反其道,加以推演之后,却是形成了一套虚中生气,化无相为有相的功法,虽失其不着形相之精义,落了斧凿痕迹,可也另辟巧径,在模拟武学一道上更甚于无相功。 而学了莫轻歌这套“万化圣典”的人,只要知晓其他武功的心法口诀,就可以此法将自身真气转化成与那套心法七八分相似的真气,不仅形像,更兼意似,真正做到指鹿为马,以假乱真的地步,不会出现原著中鸠摩智以无相功逞威装逼,却被内行识破,惨遭打脸的尴尬情景。 “阿弥陀佛。” 低诵一声佛号,玄慈抬手一掌印出,将那三道阴柔指力悉数挡下,随之缓缓开口:“玄渡师弟不是施主的对手,接下来就由贫僧来领教领教施主的高招吧。” 话音方落,玄慈身形一展,如飞鸿般飘掠而出,掌间泛着淡淡的金光,横破长空,直朝阳隔空击去,周遭空气被掌力抽吸一空,化作一道厚实高墙,迫压而来。 刚猛掌力骤至眼前,阳面不该色,同样使出一招大力金刚掌,势如破竹般撑开气墙,与玄慈掌掌相印。 霎时之间,平地惊雷炸响,劲气如狂飙一般四溢激荡,两人脚下立足的地面轰然塌陷,密密麻麻的裂缝蔓延开去。 闷哼一声,玄慈脸上泛起一阵异样的潮红,噔噔噔的连退七步,方才止住身形,反观阳因有浑厚的北冥真气护体,身躯只是轻微的晃动了两下,未有倒退半步。 一掌之下,高低立判! 眼下玄慈心中震惊莫名,少林七十二绝技每一项都艰深繁复之极,纵是资卓异之人,一生也不易练成一项,可对方年纪轻轻,在摩诃指法,拈花指,大力金刚掌上的造诣却远在他们数十年苦修之上,如何能不叫人震惊? 河朔群雄同样哗然一片,心神惊悸,阳神君凶威如斯,就连少林方丈玄慈也要逊色一筹,若“九神君”人人如此,江湖之中还有何人可以制住他们? 更遑论其上还有一位秘不可测的碧落主! 平复了体内那翻腾不休的气血,玄慈长吁口气,脸色略显苍白道:“贫僧今日方知外有,人外有人,数十年苦学在施主面前不值一哂,只是施主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为何不思积德行善,造福下,反而要助纣为虐,祸乱江湖?” 阳闻言,摇头嗤笑不已,状极不屑道:“何为助纣为虐?何又为祸乱江湖?尔等鼠目寸光,又岂能批判我等所有所为,又怎会知道主的宏大伟愿?” “当今下,各门各派无不敝帚自珍,不肯将绝学示于外人,就连师傅教授弟子往往也会留上一手,若长此以往下去,势必会令诸多绝学失传,武道逐代落没,我家主有继往开来之志向,欲统合江湖,再无门第派系之别,下武学汇于一处,为心向武道之人大开方便之门,继而打造前所未有的武学盛世。” 话至末处,阳语气略显狂热与激动,忽而又话锋一转,沉声问道:“那个兴盛皇朝的建立,不是鲜血与尸骨堆积出来的?一时之痛,换来百世昌盛,你们,又有何不可?” “荒谬!荒谬!真是外道邪,无稽之谈!” 一个身形高大的老僧连连摇头,厉声斥责道。 阳摇头冷哂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可我观诸位言语举止,却是贪嗔痴三毒俱在,除了剃个光头与披件袈裟外,与世俗凡人并无不同。”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是我家主的拜贴,还请收下。” 阳从袖中取出一张烫金拜帖,捏在指间晃了晃,旋即弹指向着玄慈射去。 见玄慈探手接过拜帖,阳大笑两声,旋即整个人好似飞鸟一般倒掠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重重屋檐之后。 玄慈打开手中的烫金拜贴,只见贴中文字皆以白金镶嵌而成,极尽奢华,玄慈意不在此,并未细究,只是凝神看着贴中内容,脸上逐渐浮现出凝重之色。 只见拜帖上如此写道:久闻少林禅宗祖庭之名,佛法宏大,武学精深,心中不甚崇敬,三月初三,当登山拜寺,以武论道,定夺魁首,竞逐第一,少林门广庭深,高手云集,必不致我徒劳而返矣。 眼见玄慈愁眉不展,玄渡不禁问道:“师兄,这拜贴上写的什么啊?” 玄慈没有回话,只是将拜贴交递给他,玄渡看完之后又交予少林众僧与河朔群雄一一传阅。 见众人看完贴上内容,玄慈长叹一声道:“正如诸位所见,碧落都威势凌人,已有席卷下,包举宇内之野心,浩劫当前,仅凭少林一脉怕是寺独木难支,一会儿贫僧会让玄生师弟广发英雄帖,邀请下武林同道齐聚少室山,共抗碧落都。” …… 一日之后,万千英雄帖飞往下各处,无数接到英雄帖的武人欣然应邀,快马奔赴少室山。 第三十七章 风云际会少室山! 三月初三,风和日丽,朗气清。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今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可对于整个江湖而言,今日却是一个意义非凡的日子。 碧落主呈于少林寺的那张拜帖内容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再加上少林寺广发英雄帖的缘故,河朔,江南,川陕,湖广等各地英雄豪杰齐集少室山,欲一睹这百年难得一遇的武林盛事,看看最终究竟是何人力压群雄,夺得下第一。 “他奶奶的,这人还真他娘的多啊,这下可不愁没架打了!” 驿道上,一行六人徒步而行,这六人以一位年约二十七八,身穿淡黄轻衫,腰悬长剑,潇洒闲雅的俊美公子为首。 而在俊美公子的身侧,还立着一位娉娉婷婷,清丽出尘,绰约如仙子的绝色少女。 “打架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风四哥,咱门此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打架,而是为了止兵息戈来了,若是我们能够击败碧落都,挽大厦于将倾,消弥这场空前浩劫的话,那么我姑苏慕容氏的名望必将如日中,届时登高一呼,未必不能成就大事。” 为首的俊美公子如斯道,他不是别人,正是与北乔峰齐名的姑苏慕容复,而他身侧的女子则是王语嫣,其后四人则是慕容氏四大家将,邓白川,公冶乾,风波恶,包不同。 适才话之人,正是好勇斗狠,素有“江南一阵风”之称的风波恶,此刻他挠着头皮,悻悻道:“公子的极是,大局为重,可不能因为我风老四这好勇斗狠的性子而坏了大事。” 王语嫣秀眉凝愁,不无忧虑道:“三月初三,登山拜寺,以武论道,定夺魁首,竟逐第一,这位碧落主既然敢放言如此,想来修为定然是十分高深的,何况九神君名震江湖,下武人无不惊惧有加,以下窥上,可以看出那位碧落主的厉害之处,表哥切莫心生觑之心呐!” 邓百川出声附和道:“王姑娘言之有理。” 慕容复眉宇微皱,他虽自负修为精深,可也不敢轻视甫一出世,就搅动风云,让整个江湖为之动荡颤抖的碧落都,更不敢觑那位还未露面,声名就已逾超于他的碧落主。 当下武林虽然正逢百年未有之浩劫,可于他姑苏慕容氏而言却是百年未有之良机,因此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了。 相貌奇丑的包不同好似并无这般隐忧,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江湖之中多是名过其实之辈,不敌那狗屁不通的九神君实属应然,可咱们公子武功盖世,只需擒贼先擒王,将那个什么碧落主给擒下,量他们再厉害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慕容复闻言,神色稍微和缓,就在这时,阵阵骚动从后边响起,隐隐有阿谀奉承之词,丝竹管弦之声遥遥传来。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法驾中原!” “老仙法驾当前,尔等还不速速让开,不怕触怒老仙,降下灾劫吗?” “……” 旁人如避瘟神一般,纷纷避退在道路两侧,数十名星宿派弟子敲锣打鼓,手持着红红绿绿的长幡锦旗,拱卫着一架辇轿迎面走出,辇轿上卧着一位面色红润,白发银须,仙风道骨,飘然若仙的老者,老者一手拈须,一手摇扇,神态慈祥温和,予人以如沐春风之感。 实在难以想象,这位气度雍容,风采俨然,直如画中仙人一般的老者竟然就是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星宿老怪丁春秋。 驿道上,人人摄于其恶名凶威,唯恐避之不及的退至两旁,唯有慕容复一行人立在道路中央,异常显目。 辇娇之前,一名急于在丁春秋面前表现的星宿派弟子踏步而出,抬手戟指慕容复等人,冷言厉声,呵斥道:“尔等是何人?竟然敢阻挡老仙法驾?还不速速推开,老仙宅心仁厚,宽宏大量,不会与尔等凡夫俗子计较。” 邓百川凑至慕容复的身旁,心提醒道:“这人就是星宿派的丁老怪,只是这老怪不在星宿海作威作福,怎的跑到中原来了,此人的化功大法尤为歹毒,公子可要当心一些。” 慕容复颔首点了点头,旋即面带微笑,朝丁春秋拱手一礼道:“在下姑苏慕容复,见过丁老先生。” 丁春秋睁开微阖的双眼,凝神在慕容复身上端详打量一阵,复而轻笑道:“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的南慕容啊,嘿,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速速退开吧,老仙也就不与你计较这挡驾之罪了。” 丁春秋平生最爱旁人对他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言辞越是谄**麻,他越是喜欢,是以星宿派门下弟子,在入门之后,未学本领,先学阿谀奉承之术。 故而对于“北乔峰”,“南慕容”,以及近期崛起的“九神君”,“碧落主”等人,星宿派弟子可谓是不留余力的尽情贬低,兼之丁春秋出身逍遥派,眼高于顶,又常年久居西域,一路东行而来,那些大名鼎鼎,企图踩着他丁春秋的脑袋更近一步的大侠们,无一人是他三合之敌,因此对于中原武林逐渐生出有觑之心,大有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之意。 如今遇上中原武林中最俱盛名的“南慕容”,丁春秋嘿然一笑,大有借他之名来竖一竖星宿老仙的威名。 慕容复自持身份,虽然对凶名昭著的星宿老怪有所忌惮,可若由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他堂堂南慕容就给星宿邪人让道的话,岂不徒让下英雄耻笑吗? “丁老先生威震西域,慕容复也略有耳闻,可我中原大地并非西域那等蛮荒偏僻之所,丁老先生想要让我慕容复让道,只怕还未够格,老先生你也算是一道高人,难道就没有听过一句俗语,强龙不压地头蛇吗?” 道旁众人心中暗自叫好,他们畏惧丁春秋,不得不避退三舍,如今见那黄衫公子竟是“南慕容”,又听他道出这样一番话语,心中皆感快意。 丁春秋的目光骤然阴沉下去,冷冽杀气四溢蔓延,星宿派的门人弟子见状,顿感表现之机已至,纷纷出声叱骂,大表忠心。 “师傅他老人家的修为通彻地,震古烁今,慕容儿与师傅作对,就好比萤火之光妄图与日月争辉,可笑,可笑啊!” “老仙神通广大,谈笑之间,强敌灰飞烟灭,你们这群中原猪狗竟然敢触怒老仙仙颜,当真是有眼无珠,自寻死路!” “老仙大袖一摆便能将尔等一干妖魔丑置于死地,还不速速跪地求饶,祈求老仙的怜悯宽恕?” “” 星宿门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之间大肆贬低斥骂慕容复,吹捧歌颂丁春秋,各种各样的阿谀奉承之词层出不穷,道旁众人听的肉麻不已,偏偏丁春秋拈须微笑,神舒气畅,飘然欲飞,如登极乐仙境。 大袖一扬,丁春秋以羽扇遥指慕容复,淡笑道:“老仙多年不履中原,不料后生晚辈竟然如此猖狂,不知礼数,慕容儿你只强龙不压地头蛇,难道就没听过姜还是老的辣吗?你若现在给老仙磕头认错,老仙我还可既往不咎,饶你一条命!” 正所谓主辱臣死,包不同与风波恶两人闻听这等轻蔑言语,哪里还能忍得住?立时破口大骂起来。 四大家将中排名第二的公冶乾耸了耸鼻子,轻轻的嗅了两口,闻到了许些微不可察的甜腥之气,面色不由大变,失声道:“公子心,这丁老怪在使毒。” 微风拂面而来,但见道旁的几个武林人士,忽然浑身抽搐的栽倒在地,面色肿胀暗紫,口溢腥臭黑血,白眼一翻,瞬时毙命,余下众人骇然变色,迅速爆退。 丁春秋适才扬袖之际,已将毒粉散入微风之中,欲取慕容复性命于不动声色之间。 星宿派素以用毒而闻名下,亲见几人凄惨死状,慕容复识得厉害,双掌上下虚环,绵延劲气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铺洒而出,将那些混合在风中的毒粉包覆裹住,随后轻轻一拨,那毒粉为凌厉劲风裹挟,瞬间倒射回去。 猝不及防之下,位置靠前的几名星宿派弟子吸入了少许毒粉,须臾之间,毒发身亡。 丁春秋咧嘴冷哼一声,身子从辇娇上飞出,足不点地,宛若凭虚御风也似,意态潇洒的一抖袍袖,五道碧油油的磷火从中射出,其速快如流星,拖着长长的焰尾,直向慕容复而去。 慕容复拔剑出鞘,清霜也似的剑光如行云流水一般漫卷而出,将那五道碧绿磷火一一挑开斩飞,虽然将其接下,可磷火中蕴含的庞大力道也震的他手臂发麻,心神不由一凛。 “包三哥,风四哥,你们保护好表妹,邓大哥,公冶二哥,你们随我一起迎战星宿群魔。” “什么南慕容,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丁春秋哈哈长笑一声,也不叫门下弟子助阵,独自迎战慕容复三人。 四道人影剑来掌往,乍分既合,不住的腾挪闪动,战成一团,慕容复三人因忌惮丁春秋的化功大法以及诸般奇诡毒功,以至于打的束手束脚,纵使以三敌一,仍旧难以夺得上风。 一众星宿弟子见状,不由欢喜鼓舞,正要大吹法螺,谄媚奉承,忽然闻听一片闷哼惨叫从后方传来,随之便有百名手持长剑,气息沉稳的青袍男子排开星宿门人,分列道路两旁。 “恭迎主!” “恭迎后!” 第三十八章 还你七道剑气! 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地。 激战正酣的慕容复三人与丁春秋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的同时罢手,各自倒掠飞退,王语嫣见状,如释重负的长吁口气,随之抢上前去,关切的问道:“表哥,你没事吧?” 慕容复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的望着远处。 当今世上,能被称为主之人,除了碧落都的那位,已不作第二人想。 此刻,路边众人也已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息,星宿老怪固然凶名昭著,令人闻风丧胆,可那位还未现世,就以搅动下风云,让武林遍地烽烟的碧落主无疑威名更甚。 他们此来少林寺,除了不想错过这场武林盛会之外,还有就是想要亲眼一睹那位碧落主的真面目,眼下正主降临,众人神情激动,亢奋,畏惧,不一而足,唯一相同的就是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远处。 驿道尽头,只见八名人影抬着一架移动城堡也似的鎏金辇娇飞来,这八人灰衣方帽,净面剃须,作仆役打扮,可轻功却十分高绝,即使抬着沉重的辇娇,也依旧纵跃如飞。 “咦怎么可能!那人,那人竟是苍山派的掌门柳松阳,最右边的是是长白派的掌门太叔忧,还有太湖水寨的龙头老大厉龙,羽刀门的门主穆轻羽” 人群之中,有见多识广之辈认出了那八名轿夫的真实身份,不由骇的大惊失色,惊呼出声。 每一个名字,每一个称谓都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耳畔炸开,彼此之间,相顾骇然,实在难以想象这些或为一派掌门,或为一方霸主,让他们只能抬头仰望的大人物竟然会沦为抬轿的轿夫,这一幕简直颠覆了他们的三观。 不少人怀疑自身处于梦境之中,伸手狠狠的捏了捏自己大腿,结果却是疼的龇牙咧嘴。 丁春秋与慕容复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之色,这位碧落主尚未露面,就已给他们两人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压力。 抬轿的八人均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可如今在这八名一流高手眼中,竟看不到一丝忿怒不甘之色,只有高山仰止般的崇敬之情,这样的神情放在他们这些一方霸主的身上尤为不可思议。 星宿派门人弟子却无此等眼力,适才他们被青衣人打翻在道旁的草丛之中,如今站起来后,立刻跑到丁春秋的身侧立定,仿佛找到了靠山倚仗一般,再度恢复了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神情。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化功大法,冠绝中原。” “古往今来,无人能及星宿老仙!什么碧落主,胆敢螳臂当车,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星宿老仙,无所不能,轻轻吹一口仙气,便能让高山为之崩塌,江河为之断流,辇轿上的儿还不快快下轿,伏地乞降?” “” 百余名星宿派门人弟子争先恐后的赞颂着丁春秋,生怕落后半分,惹得老仙不快,故而赞声颂词,此起彼伏,不绝如缕,当然不可缺少的还有锣鼓箫笛的吹打声,而在这片洋洋如沸的阿谀奉承之中,丁春秋并未一如既往的捋着白须,眯起双眼,犹如饱醉醇酒一般。 此时此刻,一层阴霾无声无息的笼罩在丁春秋的心头,挥不去,拨不开,沉闷压抑至极,原本顺耳无比的阿谀奉承之词在丁春秋听来也好似知了呱噪,异常的难听刺耳。 羽扇往后一拍,落在一名星宿派弟子的脸上,那名弟子如遭巨锤轰击,倒飞出去,砸翻了一群人,人人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了几下之后,毒发身亡。 星宿派门人弟子见状,吓得收声止乐,目光惊疑不定,不明白究竟是那句话出了差池,引得老仙不悦,痛下杀手。 丁春秋斜眼瞧着慕容复,冷声道:“今日之事,就暂且寄下,来日在与慕容公子计较,告辞!” 见丁春秋走就走,星宿派的门人弟子也瞧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纷纷偃旗息鼓,默不作声,紧随在其身后,灰溜溜的就要离开。 “本座才来,丁老先生就要离开,是否太过失礼了?” 平淡的声音从鎏金辇轿中传出。 丁春秋目光一凛,蓦然回头,冷笑开口:“普之下,老夫想去那儿就去那儿,怎么?你还想强行留下老夫不成?” “本座听闻丁老先生制毒研毒的本领下无双,正好都之中,还欠缺一个合格的毒师,丁老先生若是肯屈尊降贵,拜入都门下的话,那么一切好,若是不肯,本座也就只好强人所难了。” 辇轿中人的声音平淡依旧。 从始至终,慕容复都是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眼见丁春秋与那不知底细的碧落主正面发生冲突,心中不禁大喜。 丁春秋一身毒功邪术秘不可测,对此他深有体会,正好借由丁春秋之手来掂量掂量那位碧落主的真正实力,若是双方两败俱伤,那他慕容复真好可籍此良机,一举除去中原武林的两大祸害,继而谋取最大的利益。 丁春秋闻言之后,脸色却是渐渐阴沉下去,他素来妄自尊大,宁为鸡首,不为凤尾,若是寄人篱下,为人驱使,往后那还能够听到旁人对他的谄媚奉承?只怕就该换他丁春秋来阿谀奉承他人了,这如何使得? 冷笑一声,丁春秋身若鸿羽,潇洒飘逸的向后倒掠,与此同时,七道碧绿磷火从其袖中射出,犹如连珠七星,直向那鎏金辇轿而去。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那七道碧绿磷火在距离鎏金辇轿尚有丈余距离时,异变突生,气流涌动间,鎏金辇轿前的一方虚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错乱,七道碧绿磷火没入那片扭曲的虚空中,好似进入了异度时空一般消散无踪。 “丁老先生送我七道磷火!本座便还你七道剑气!” 话犹未已,七道快如闪电的无形剑气透过轻纱,划破虚空,如同七条灵动的游鱼,直向丁春秋射去,丁春秋不敢轻撄其锋,连忙腾挪闪避,可那七道无形剑气却如跗骨之蛆一般,凌空转折迂回,紧随丁春秋而去。 丁春秋怒喝一声,手中羽扇狂挥急舞,拨出一道道气劲,在身前化成一道厚实的气墙。 无形剑气如入朽木腐土一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丁春秋身前的气墙撕裂,血花四溅中,透体穿胸而过,却恰到好处的避开了丁春秋的五脏六腑,筋骨要害,令他只伤不死。 碧落主还未露面,一出手便是这等犹如陆地剑仙一般的手段,凶名赫赫的星宿老怪在其手下不过一招就遭受重创,场中之人无不悚然动容,倒吸一口凉气。 众多星宿派的门人弟子眼见丁春秋如此不堪一击,明白大势已去,面面相觑之后,连忙跪伏在地,倒戈相向,言辞之间,大肆贬低丁春秋,奉承起鎏金辇轿上那位素未谋面的碧落主来。 “人今日有幸目睹主神技,真是祖坟冒烟,三生也修不来的福气啊,自此往后,愿意归顺于主麾下,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主仙福永享,寿与齐,丁春秋这老儿敢违逆主之意,实在是愚不可及,不识抬举。” “碧落主,德配地,威震寰宇,古今无比!” “主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地不能与您相抗,日月不敢与您争辉,丁春秋这老儿与您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驿道上,阿谀奉承之词大作,当真是高帽与马屁齐飞,法螺与丝竹同奏,在星宿派门人弟子的口中,碧落主俨然已经成为盘古开辟地之后的第一存在,什么道教三清,佛门如来,玉皇王母等等仙神佛陀均得靠边站。 鎏金辇轿中传来一声脆如银铃的娇笑,似被星宿派门人弟子那厚颜无耻的马屁给逗乐了。 “好了!” 平淡的声音传遍全场,将一切声音覆盖抚平,一众星宿派门人弟子闻言,立时止住了那顺溜无比的奉承之词,临末了还不忘异口同声的道:“领主发旨。” “丁老先生,这下考虑的如何了?” 丁春秋神色几度变幻,最后长叹口气道:“主神威盖世,春秋败的心服口服,承蒙主器重,春秋往后定当鞠躬尽瘁,以死相报。” “那慕容公子呢?可愿拜入我碧落都门下?” 随着这一句问话落下,道旁众人皆将目光移转在慕容复的身上,神色各异,似要看他如何作答。 王语嫣俏脸微白,素手紧紧抓着慕容复的衣袖,担忧之情溢于言表,邓百川四人神色同样紧张不已,手心都在冒汗。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丁春秋的惨状已将慕容复的一切幻想撕成粉碎,如今他手足冰凉,陷入了痛苦的纠结之中,倘若答应,南慕容的名声自此毁于一旦,若是不答应,顷刻之间便有性命之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心念既定,慕容复长吁口气,抬起头来,笑容满面的拱手回道:“慕容复久闻碧落都之名,心中早有投效之意,今日得见主垂询,心中不甚欢喜,愿投身拜入主门下,聆听教诲!” 第三十九章 万众瞩目 少林寺。 大雄宝殿内,人影绰绰,过百武林正道聚首一堂,各派掌门列席而坐,其余弟子则排立四周,无一人寒暄谈笑,气氛压抑至极。 玄慈与玄字辈众僧正在招待宾客,忽听知客僧报道:“大理国镇南王段殿下驾到。” 大理段氏是少林寺之友,此刻到来,实是得一强助,玄慈心下一喜,立即率领众僧迎了出去。 在檐下与迎面而来的段正淳以及他的随从范骅、华赫艮、巴石、朱丹臣等人寒暄一阵,玄慈旋即看向依偎在段正淳身旁,容颜秀丽,目光明亮灿烂,约莫三十五六的女子。 “这位女施主是?” “她叫阮星竹,是我的” 段正淳话未完,又听知客僧报道:“丐帮乔帮主与四大长老到。” 语音未落,便见五道人影紧随知客僧走了进来,为首一人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四正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而其身后的四名老者同样气势浑厚,非同凡人。 “乔峰见过方丈大师!” 走上近前,乔峰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年少时他曾在少林玄苦大师座下学艺,如今虽为丐帮帮主,可若细究起来,也可算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 “乔帮主有礼了!” 玄慈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神色,颔首还了一礼,接着又为丐帮众人与大理段氏引见,双方互相攀谈了几句之后,就被玄慈迎入殿中,安置在了靠前的座位上。 环目顾盼四周,见英雄帖上的人物已经到了十之八九,玄慈也不在耽搁,轻咳两声后,见殿内众人尽皆望向他时,方才徐徐开口。 “首先感谢诸位武林同道赏光,今日大家际会于此,全因碧落都祸乱江湖之故,不仅诸位深受其害,就连敝寺也难以幸免,不过敝寺身为佛门,又岂能向碧落都这等邪道屈服,此外更不能坐视其残害武林同道而袖手旁观,是以义不容辞,号召下武林正义之士,共商对策……” “……” 玄慈慷慨陈词,言语激烈昂扬,那怕在座众人已非初出茅庐的毛头子,依然感到热血如沸,一时间,群情激奋。 “那挨千刀的阳神君,残杀我派过百弟子,实在罪大恶极,不容宽恕,今日某家定要将其手刃刀下,碎尸万段!” “我师兄死于幽贼子之手,我与他之间仇深似海,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宗门覆灭之时,若非我恰巧外出游离,只怕也绝无幸存之理,杀师之仇,灭门之狠,不共戴!” “……” 怒斥痛骂声在这佛门清净之地徘徊不绝,玄慈却无半点怨怼之色,正当他抚须点头,深感军心可用之际,一道人影突然闯入大殿之中,同时带来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 少室山下,驿道之上,碧落主一招击拜星宿老怪丁春秋,南慕容不战而降,眼下两人皆已拜入碧落都门下。 这个消息犹如一汪冷水,在当头泼下,让殿内情绪高涨的众人如坠冰窖,神寒心冷。 在碧落都未曾崛起之前,江湖势力以少林丐帮为尊,而个人声望却是以“北乔峰”与“南慕容”为最,此次抵御碧落都,“南慕容”可谓是支柱性战力之一。 如今“南慕容”不战而降,对于士气打击是,双方势力此消彼长,局势愈发险峻恶劣是大。 然而坏消息似乎并未就此结束。 铛铛铛 寺中突然钟声大作,清脆响亮的钟声连响九下,透云穿霄,在群山间回荡不绝,让殿内群雄心神一震。 “方丈,大师不好了,山下大批人马正在赶来,从他们打出的旗号来看,应该是碧落都的人!” 急促的惊呼声从殿外传来。 殿内群雄闻言,顿时炸开了锅,彼此交头接耳,神色紧张忧虑,虽然已经决意与碧落都抗争到底,可事到临头,仍旧难免惊慌。 “阿弥陀佛!” 玄慈双目微阖,宣了一声佛号,梵音阵阵,在殿内回荡,安宁祥和的禅意让紧张的氛围稍有缓和。 “碧落都荼毒江湖,祸乱武林,其势如狂涛恶浪,已非一门一派所能遏制,为今之计,只有摒弃门户之见,团结一致,上下齐心,方能伏魔卫道,消弭劫祸,还下一个安稳太平,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玄慈话音方落,殿内便有多人立刻表决意见,愿为少林寺马首是瞻,余下众人见状,也纷纷争相附和。 “诸位能够齐心协力,共御浩劫,实乃武林以及下之福,如今大敌已至,烦请诸位随我前去迎敌。” 言罢,玄慈起身站起,携领着众多少林武僧,以及南地北的英雄豪杰穿廊过院,浩浩荡荡的出了少林山门,在空旷之地摆开阵势,严阵以待。 群雄举目远眺,只见远方烟尘四起,旌旗漫空,黑压压的一片人影犹若钱塘一线潮,铺卷袭来,声如闷雷连绵炸响,地面剧烈的颤栗震动起来,一道道凌厉雄浑的气机充斥地长空,惊起山间飞鸟无数,“呱呱呱”的乱叫着,在空中凌乱飞舞,好似一团阴沉暗云在际盘旋。 而那汇成一片的汹涌气势,更似狂涛怒浪,裂空拍岸,一些功力较弱,根基浅薄的正道人士在那漫卷地的气势压迫下,只觉得呼吸困难,气血凝滞,面色微微发白,双腿酥麻酸软。 这一刻,在场众人无不面容紧绷,露出如临大敌的凝重之色。 碧落都何以能在半月之间就席卷了半壁江湖? 其所倚仗者正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生死符,经由生死符控制各大势力首脑,为其羽翼走卒,方才形成了如今这让整座江湖为之惊惧色变的庞大势力。 碧落都麾下的诸多势力之间的关系并非完全和谐融洽,其中不少或有摩擦,或有矛盾,如今仓促之间凑在一起,该是参差不齐,一盘散沙才是。 可想象与现实完全背道而驰,观其军纪装容,无一不像是一支身经百战的雄师劲旅,两相比较之下,反而衬得他们这些武林正道更像是乌合之众一些。 “停!” 言行令止,碧落都一方的人勒马停下,为首者八男一女,俱是气息沉凝雄浑之辈,有人狰眉突目,怒视着这九个扰乱江湖,毁门灭派无数的九神君。 “吐蕃国师鸠摩智也在。” 段正淳目光游曳,可当其瞥见一个面容庄严肃穆,肌肤隐隐有宝光流转的番僧时,不禁神色微变,双眼一凛,脑海中似有一道灵光划过,一个猜测在脑海中浮现闪出,脸色霎时惨白。 那位碧落主莫非是 见段正淳面色有异,时时刻刻关注着爱郎的阮星竹秀眉一挑,不由诧异问道:“段郎,你怎么了?” 段正淳深吸口气,转过头来郑重其事的道:“阿星,一会儿若是发生战斗,且记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分毫。” 那改换地,一曲冰封十丈之地,冻杀百余人的情景犹若梦魇一般在段正淳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驱之不散,如今一见着鸠摩智,往昔种种又一一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若那已与神魔一般无二的人就是碧落主的话,中原正道武林绝无胜理! 玄慈尚不知道自己倚为臂助的段正淳在心里已经彻底否定了他们的胜率,如今目光紧锁着慕容复身旁,一个宽袍灰巾的蒙面人。 良久之后,玄慈垂眉低目,意态萧索的嗟叹道:“想不到今时今日,在这样的情况下,竟还能够得见昔年的至交故人,慕容老施主,你瞒的贫僧好苦啊!” “方丈大师真是好眼力啊,竟然一眼就将老夫给认出来了。”蒙面人伸手扯下面上的灰巾,露出一张清瘦儒雅的面容,赫然正是慕容博。 一些资历较老的前辈此刻都不由看向慕容博,其中就有雁门关一役的幸存者,谭公谭婆,赵浅孙。 侧旁的慕容复面色略微有些不太自然。 这就好比你身不由己的进入了一个传销组织,转头一看,发现自家老爹竟然也在这传销组织里一样,既惊喜,又无奈,百般不是滋味。 “故人相见,万分唏嘘,然而现在却不是细究畅聊的时候。” 玄慈摇了摇头,面上逐渐恢复古井不波的平静,双手合十,扬声问道:“碧落都之主何在?可否赐面,现身一见?” “你这老秃驴大呼叫,瞎嚷嚷什么?就算你不开口,我家主人也会赐面一见的。” 娇媚婉转的驳斥声传出,下一刻,人群劈波斩浪也似的从中分开,躬身佝腰的退至一旁,四名身段窈窕婀娜的少女拱卫着一辆鎏金辇轿走出。 这四名少女形容貌一致,一般无二的冶丽娇美,可气质却截然不同,火辣,清冷,跳脱,婉约,可谓是春兰秋菊,各有擅场,俱是难得一见的秀丽佳人。 然而场中却无一人在意四女,武林正道一方之人目光如利剑,直往那座鎏金辇娇射去,似要一窥那位碧落主的庐山真面目,瞧瞧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令偌大的一个江湖流血漂橹,遍地缟素。 “竹剑的对,即使大师不开口,本座也会与大师一晤的!” 清冽柔和的语音传出,辇轿前的轻纱掀开,一只手率先探了出来。 晶莹,修长,匀称,宛若玉雕冰砌,每一寸都完美到了极点,肌肤有朦朦玉光流转,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不朽神性! 无有例外,场中之人的心神尽皆被那只手牵引了过去。 万众瞩目之下,轻纱彻底掀开,两道人影联袂而出。 第四十章 谈笑之间破降龙! 莫轻歌作为碧落都之主,在其未曾露面之前,坊间有诸多传闻猜测。 然称赞者少,中伤者多! 有人其嗜杀成性,以杀人为乐;有人其穷凶极恶,喜食儿心肝脑髓;有人其荒淫成性,每日无女不欢。 虽然号为主,可在坊间诸般传闻猜测之中,已是身高丈八,青苗獠牙,三头六臂的魔神形象。 可江湖中人自恃武艺,大多不信神仙鬼怪,因此对于这些坊间传闻大多皆是付诸一笑,只道这位碧落主定是年过半百,修为通之人,否则何以让武功堪称绝顶的“九神君”视为神魔,以日月比之? 可无论是以少林为首的正道武林一方,还是碧落都麾下的诸多势力门派,都没有想到这位让整个江湖动荡不安,风雨飘摇的碧落主竟然年轻如斯。 只见那从鎏金辇轿中走出的男子白衣如雪,钟灵毓秀,俊美非凡,即使在千军万马之前,依旧镇定从容,自有一股傲杀人间万户侯的气魄,与他们设想中年过半百的华发老者可谓是差地别。 “果然是他!” 段正淳轻叹一声,相比于旁侧那些窃窃私语,对于白衣男子身份有所质疑的群雄,他心中的看法却截然相反。 以此人如鬼如神般的武功来看,若是身在碧落都,那么这碧落主的位置,舍其之外,当不作第二人想。 此刻,正道一方中尊位最高,隐为群雄领袖的玄慈迈步上前,温言轻语道:“主年纪轻轻,就有今日这般成就,真是后生可畏,不知主领着如此多的人马来我少室山,所图为何?” “所图为何?” 莫轻歌摇头淡笑道:“明人眼前不暗话,在下所图为何,大师应该是知道的,如此明知故问,难道是要我费言多作赘述吗?” 玄慈眉眼低垂,轻叹道:“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然江湖局势有别于皇朝更迭,自古以来,罕有能一统江湖者,可见此乃命定数,施主倒行逆施,欲统一武林,实是有违命,趁如今大错还未铸成,及早回头是岸,在鄙寺修行十年,尚可偿还过往罪孽。” 莫轻歌心头微哂,有些人总喜欢站在道德至高点制裁别人,尤其是玄慈这样欺世盗名的伪善者。 “和尚几时不信你们的如来佛,改信命了?” 还不待玄慈反驳回答,莫轻歌侧身揽过木婉清的纤纤蛮腰,刮了一下她那巧俏秀气的琼鼻,调笑道:“婉儿,方丈大师让我回头是岸,跟他当四大皆空的和尚呢,你我该答应她吗?” 大庭广众之下,被其揽住蛮腰,木婉清俏脸晕红,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莫轻歌相处许久,不免染上了他那腹黑的属性,倒也没有“你去吧”之类的话。 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木婉清薄嗔道:“别听这老秃子的话,你若是去庙里当了和尚,难道还有逼我年纪轻轻就绞了头发,去做姑子才能与你双宿双栖不成?” 莫轻歌哈哈一笑道:“大师,想来你也听见了,未免我家美人守活寡,你的提议,莫某是消受不了,往后休要再提,还是上你准备好的手段吧!” 玄慈人老成精,那能看不出两人是在一唱一和?明白口舌之争无用,不由眼神一凛,双手合十。 “施主冥顽不灵,贫僧也只有行使降魔手段了,诸位师兄弟,率众武僧布罗汉大战。” “领方丈法旨!” 以玄字高僧为首,众多少林僧人齐声应道,就要各司其位,布下罗汉大阵时,一道粗矿雄浑的声音淡淡响起。 “且慢!” 群雄循声望去,只见丐帮帮主乔峰迈步而出,向着莫轻歌拱手一礼道:“在下乔峰,久闻尊驾之名,今日不才,想向尊驾讨教一二。” 莫轻歌剑眉一挑,笑道:“在下对降龙十八掌也是仰慕已久,既然乔帮主想要赐教,在下也乐见其成,请吧。” 玄慈目光微微一闪,心中大抵领会了乔峰的意思,作为一帮之主,乔峰并非是那种只知逞勇斗狠的莽夫,眼下之举,实有深意! 若是这位碧落主只是个银样蜡枪头,乔峰全力之下,必可一举成擒,届时就能消弭这场武林浩劫,若是这位碧落主当真修为非凡,在与乔峰这等高手争锋之中,也定会露底,稍后对症下药,则可再添几分把握。 群雄屏息以观,可见莫轻歌依旧揽着那紫裙女子的纤腰不放,不由心头嗤笑。 面对鼎鼎大名的“北乔峰”,不严阵以待也就罢了,还如此恋眷美色,碧落主或许并不如何可怕,许是江湖中人夸大其词罢了。 乔峰气息沉凝,望着搂着木婉清,一脸淡笑的莫轻歌,感觉对方看似随意,却处处带着一种和谐之感,让人无从下手。 “尊驾,心了!” 黑发狂飞乱舞,劲气鼓荡衣袍,乔峰抬掌若霸王举鼎,进掌似巨人推山,简简单单的一掌平推,已将武道中的大巧若拙之境演绎的淋漓尽致。 沛然无匹的掌力破虚穿空,掀卷狂风,飞沙走石,高昂响亮的龙吟声一时间响彻整座少室山。 百里震惊,降龙十八掌中最为霸道浓烈的一掌。 亲眼目睹这一掌的惊人声势,群雄骇然失色之余,亦不由凝神细观,看看那位碧落主将如何化解这霸道浓烈的一掌。 不俗! 莫轻歌眼前一亮,唇角笑意绽放间,骈指一点虚空,空中立时泛起了一点涟漪,恰如水滴入湖,波痕次第扩散,层层推进,沛然无匹的掌力一触波痕,既于无声无息之间消融的一干二净。 轻描淡写的一点就将自己蓄势已久的掌力化于无形,这看上去年纪轻轻的青年,果真是深不可测。 如斯念头一闪即逝,气势雄壮的乔峰开口吐气,高喝一声,身姿夭矫如龙的冲飞起,居高凌下的一掌罩落,浑厚掌力扩散蔓开,倒扣大碗般的封锁住了莫轻歌的所有退路。 飞龙在,降而击之。 “好掌法!” 群雄当中,一名背负双戟的魁梧汉子双手合拍,情不自禁的失声叫好。 恐怖至极的浑厚掌力当头罩落,莫轻歌脸上不见半点惊慌失措之色,笑意不改的翻手迎上,以掌对掌。 这一掌也无什么浩大壮阔的惊人声势,直如凡人抬手妄触苍,可落入乔峰眼中,这一掌却好似从外而来,须臾之间,就已逆乱了阴阳,翻转了乾坤,地万物,霎时渺茫一片,只余那无量磅礴的一掌,遮蔽日,覆盖宇内四极。 双目精光闪烁,莫轻歌脸上笑意更深! 昔日孤禅寺一战,萧东庭曾点评他的“神鬼莫敌”虽已跳出前人窠臼,可神意有缺,未能臻至圆满无暇之境,可自他观摩紫尘大真人与玄衣老者楚狂人一战后,受益匪浅,感触良多,已补全了那残缺一角,精益求精之下,更已渐入佳境,再添几分造化玄妙。 眼下一掌便是“神鬼莫敌”中的诸多变化之一。 轰 降龙掌力破散,狂飙飓风四起。 莫轻歌毫发无损,溢散开来的紊乱劲风至他周身三尺就已消去,如雪白衣未有波动分毫,气度卓然依旧。 乔峰则与之相反,身影狼狈落地,“噔噔噔”的倒退数步后,方才沉声一喝,强行止住身形,随之将侵入体内的气劲导入身下地面,青石地面不堪重负,瞬间凹陷坍塌,崩裂炸开。 乔峰双手伸出,五指微屈,如神龙探爪般凌空抓摄,迸溅的碎石受气劲牵引,汇聚成两条狰狞石龙,朝着莫轻歌纵身扑去。 “乔帮主这份因势利导,随机应变的能力当真不俗,可惜,仅凭一招双龙取水还奈何不了我。” 谈笑间,莫轻歌五指箕张,轻描淡写的徐徐一拨,如文人骚客抚琴弄弦,极尽优雅之能事,周遭气流在这一拨之下,倏然分化,迂回婉转之间,向着那两条狰狞石龙聚汇涌去,宛若一条条无形锁链,穿插交织,将那两条狰狞石龙牢牢锁住。 气势汹汹的狰狞石龙当空凝滞,再也难得寸进,如此奇异景象,直叫场中绝大多数人为之瞠目结舌,不能自已。 “碎!” 莫轻歌神色清淡,眉宇不卷风云之色,一语落下,恰似口含宪的忘忧仙人,两条狰狞石龙应声而碎,化为齑粉,随风而去。 接连三招未有半分建树,乔峰不仅没有颓丧气馁,反而战意昂扬,如同战斗地的不败圣者,掌力运转之间,越发的雄浑醇厚,无匹难当。 潜龙勿用,见龙在田,亢龙有悔,时乘六龙,履霜冰至 降龙十八掌一一使将而出,每一掌皆是那么的动人心魄,撼人心魂,直叫在场群雄看的目眩神驰,血气喷涌。 可面对如斯强绝的降龙掌力,莫轻歌从始至终没有移动分毫,清雅淡笑中,一手拥揽佳人蛮腰,一手翻转翩然御敌。 拳掌爪指,每一招皆如神来之笔,不带丝毫烟火俗气的将那惊世骇俗的降龙掌力消弭化去。 时至如今,再无一人嗤笑莫轻歌夜郎自大,面对强敌,仍自恋眷美色,一切皆已倒转过来,反而成了其风流自信的形象体现。 只手御敌,游刃有余,更让在场群雄深感其修为高深莫测,不可测度。 撤身罢手,乔峰虎目精光闪烁,凝望着莫轻歌,略作沉默之后,拱手轻叹道:“尊驾武功高绝,乔某自愧不如,往后若是还有机会,再来向你讨教。” 莫轻歌微微颔首,经过适才一番交手,降龙十八掌的枢机玄妙,他已掌握了十之七八,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否则以他的修为,即使乔峰赋异禀,遇强则强,也绝难在他手下走过十八招。 转头看向玄慈等人,莫轻歌舒雅一笑。 “见识过乔帮主的降龙十八掌,对于少林寺的罗汉大阵,在下也想见识一二呢!” “诸位大师,这请速速布阵吧。” 第四十一章 三招十息,罗汉阵破! “列阵!“ 玄慈从善如流,并未在些不着边际的废话,干脆利落的“列阵“二字落下后,场中气氛倏然萧杀。 诸位玄字辈高僧闻声而动,手持精铁禅杖,领着一百零八名体魄魁梧雄壮的武僧踏步而出,脚下踩着井然有序的沉稳步伐,左右环绕,收尾交接,直将莫轻歌二人围困在重重人墙之中。 罗汉大阵乃是少林抵御强敌最坚实的屏障,自建寺起,数百年来,从未有人能够闯破罗汉大阵,其阵势变化精奇玄妙,足以比拟千军万马。 而有着整整十二位玄字辈高僧坐镇的罗汉大阵,即使是山童姥这等可以竞逐下前五之列的高手亲来,除了引颈受戮,坐以待毙之外,也别无他途可走。 碧落主能破了这千古大阵么? 见识过莫轻歌谈笑之间破降龙的超卓手段后,在场之中,已无一人再敢以寻常眼光来看待这位修为通玄的碧落主,可罗汉大阵威名垂世数百年,犹如巍峨泰山一般,无人可移其分毫,故而绝大多数人的心中仍自存有疑虑。 究竟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 “除非上仙佛下凡,否则当今之世,已无人可以阻挡主,罗汉大阵不破的神话,恐怕就要在今日落下帷幕了!“ 鸠摩智宝相庄严,平静而又虔诚的低吟道,神色坚定不移,好似木已成舟,未来不会有半点差池意外。 钧为中央之,故而九之中以钧为首,此刻九人目光平静无波,直至听见鸠摩智的低吟时,方才颔首点头,以示赞同。 “降妖伏魔!“ 阵势已成,百余武僧舌绽春雷,众口一词,奇诵佛号,浩壮声势尤胜乔峰的“震惊百里“,滚滚声浪回荡于群山之间,上白云翻滚涌动,似也为之惊色动容。 与此同时,平地劲风骤起,排空激荡,怒嚎嘶吼,无数股无可形容的潜力迫挤压来,在莫轻歌的周身体外形成了一个急漩涡流。 莫轻歌目中精光如电火绽闪,明察秋毫,勘破玄秘,精神异力平展铺开,体悟变化,映照虚实,两相结合之下,以最快的速度把握住了阵势中的枢纽脉络,机变走向。 洒脱不羁的长笑一声,莫轻歌大袖一摆,驱风逐云,将萦绕于体外的急漩涡流拂散,化为狂风倒卷回去,僧袍猎猎飞舞间,百余僧众身躯微颤,只觉得胸闷气短,犹如压着一块巨石。 “彼此气机勾连通融,几如一人,阵势千变万化之中又蕴含着不变之恒理,难怪少林寺的罗汉大阵数百年来无人可破,可惜,遇上了我“ “三招十息,破你阵法!“ 朗声言罢,莫轻歌复而垂首,凑在木婉清那晶莹如雪的耳畔,轻呵了一口热气,旋即喃喃低语。 “走,且看为夫如何带你破了他这秃驴大阵!“ 闻听对方将罗汉大阵称为秃驴大阵,玄慈气结不已,白眉长须齐齐飘扬,汹涌气劲刮的周遭砂石如浪翻涌,猛然开口,沉声低喝:“伏魔卫道,只在今朝,启阵!“ “伏魔卫道,只在今朝!“ 百余名堪比江湖二流高手的武僧狰眉突目,再度低吼,闷雷般的声音在阵势的牵引下,化作一重又一重的怒涛卷向莫轻歌,连绵不断,无休无止。 这足以让常人斗志全消,不战自溃的怒喝声只是风雨欲来的前奏,下一刻,空中传来噼啪爆鸣。 只见数十名武僧脚踏同门肩膀,纵身跃起,手中长棍挟裹着阳刚爆烈的气劲,狠劈猛打而下。 黑压压的棍影充斥每一寸空间,其势如千山崩倒,万江逆流,任你轻功绝世,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也只能招架硬抗。 木婉清俏脸微白,素手紧握。 “别担心,婉儿,你夫君我可是半仙,仅凭一帮子秃驴,可还奈何不得我。“莫轻歌毫不理会即将到来的当头棒喝,依旧谈笑风生。 木婉清闻言,神色稍缓,意态娇媚的翻了个白眼,近来饱受雨露滋润的她,低颦浅笑,轻嗔薄怒之间,无不洋溢着一种慵懒风情,诱人至极。 紧密的关注着阵中形势,慕容复双眼露出沉凝之色,心忖:那紫裙女子虽然清丽脱俗,婉约柔媚,当世也难寻出几个来,可比起表妹来还是要差上些许,这碧落主对那紫裙女子呵护有加,想来也是喜好渔色之辈。 碧落都势力庞大,掌握半壁江湖,我若能得其助力,则复国有望,表妹爱我至深,对我言听计从,或许可以从表妹那里着手 莫轻歌完全不知道慕容复的“卖妹计划“,如今外表风轻云淡,静如处子的他,体内却已是真气涌动,翻覆地。 嗤嗤嗤 穴脉之中,剑气蓬勃而发,气象万千,或是石破惊,风雨大至,或是大开大阖,气势雄迈,或是轻灵迅速,夭矫若龙 先破体无形剑气! 剑气冰冷霜寒,摄人心魄,百剑齐发之下,直如流星倒卷,惊虹破,声势壮阔浩大至极。 乌云也似的漫棍影瞬间就被剑气撕裂,支离破碎开来,鲜血洒落长空,众僧手中的长棍尽皆碎裂,惨嚎着抛跌出去。 群雄悚然动容,适才莫轻歌与乔峰对战之时,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显然是有所保留,可谁也没想到其手不抬,脚不移,就能催发出如此凌厉惊人的剑气。 这是什么剑法? 是六脉神剑! 段正淳目光一凝,旋即又暗自摇了摇头,六脉神剑主修右手五指以及左手指上的六条经脉,可对方却是以周身百脉窍穴催发剑气,高明之处尤胜六脉神剑多矣。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见莫轻歌一举重创数十名精锐弟子,玄慈亦是难掩惊异之色的喝令道:“变阵!“ 诸多魁梧精悍的武僧闻言,脚踏同门肩膀,彼此气息勾连通融,堆叠如山,向着莫轻歌合围压来,手中长棍简简单单的一击平刺,道道劲气破空攒射,震动虚空。 十余位作为阵法枢纽的玄字辈高僧随之出手,各自祭出研修的绝技。 般若掌,大力金刚掌,须弥山掌,大慈大悲千叶手,拈花指,多罗叶指,无相劫指 “第二招!“ 话音方落,层层叠叠的剑气就已破空激射而出,如狂风,似浪涛。 适才那一招,群僧并没有直接面对,因此感触不深,如今首当其冲,方才切身实际的体会到对方剑气中那撕裂地的凌厉之意。 无可抵挡! 掌力,指劲,拳风在那森寒凌厉的剑气下,仿若夏日的泡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瓦解。 剑气所过之处,血花四溅,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其无情夺走,只有以玄慈为首的七名高僧侥幸避开剑气,得以保全性命,惊魂未定之际,又见眼前光影一闪,继而腹部一疼,各自挨了一掌。 冰冷锋锐的气劲贯穿丹田,真气犹如开闸的流水,源源不断的倾泻而出,恰似大江东去,一去不复返。 数十年苦修一朝丧尽,失去一身精纯真气支撑,已是花甲老人的诸位玄字辈高僧神色萎靡,颓倒在地,气息衰弱到了极点。 莫轻歌依旧立在原地,神色清淡。 “在下素来言而有信,过三招十息之间,破你罗汉大阵,就绝对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