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大寨主》 108将籍贯大全 原百二十回本水浒附有百八人的籍贯表,但建国后出版的基本均删除 江苏省: 石秀:金陵建康府人; 王定六:建康府人; 安道全:建康府人; 马麟:南京建康人。 WwWCOM 北宋时称江宁府建康军,属江南东路,领上元、江宁、句容、溧水、溧阳五县,府治在今南京市。 郑寿:浙西苏州人。 北宋时,苏州称平江府,属两浙路,领吴、长洲、昆山、常熟、吴江五县,府治在今苏州市。 项充:徐州沛县人。 北宋时,徐州属京东西路,领彭城、沛、萧、滕、丰五县,州治在今徐州市铜山县,沛县在今徐州市沛县。 李衮:邳县人。 北宋时称下邳县,属京东东路淮阳军,今徐州市邳州。 重庆市 秦明:开州人。 北宋时属夔州路,领开江、清水二县,州治在今万州区开县。 四川省: 郭盛:西川嘉陵人。 北宋官方史料尚未查出嘉陵州县名,四川、重庆有嘉陵江。南充市有一嘉陵区。暂时无法确认,只好暂归四川吧。 湖南省: 吕方:潭州人。 蒋敬:潭州人 北宋时属荆湖南路,领长沙、衡山、安化、醴陵、攸、湘乡、湘潭、益阳、浏阳、湘阴、宁乡十一县。州治在今长沙市。 湖北省 欧鹏:黄州人。 北宋时属淮南西路,领黄冈、黄陂、麻城三县。州治在今黄冈市。 邓飞:盖军襄阳府人。 北宋时无盖军,襄阳升府始于南宋。北宋时称为襄州,属京西南路,领襄阳、邓城、谷城、宜城、中庐、南漳六县。州治在今襄樊市。 海南省: 孙新、孙立:琼州人。 北宋时属广南西路,领琼山、澄迈、临高、文昌、乐会五县,州治在今琼山市。 安徽省: 李忠:濠州定远人 朱武:定远县人。 北宋时,濠州属淮南西路,领钟离、定远二县,州治在今滁州市凤阳县。 定远县,今滁州市定远县。 王英:两淮人氏。 北宋时有淮南东路、淮南西路,两淮即指此两路,但无具体州县,但两路所领之地多在现今安徽省境内。 李俊:庐州人。 北宋时属淮南西路,领合肥、慎、舒城三县。州治在今合肥市。 张横、张顺:孤山下人。 在今安庆市宿松县东南六十公里长江中。 陕西省: 史进:华州府华阴县史家村人。 北宋时华州属陕西永兴军路,领上郑、下邽、蒲城、华阴、渭南五县。州治在今渭南市华县。 华阴县在今渭南市华阴。 裴宣:京兆府人。 北宋时属陕西永兴军路,领长安、万年、鄠、蓝田、咸阳、醴泉、泾阳、栎阳、高陵、兴平、武功、乾佑、终南、奉、临潼十五县。府治在今西安市。 汤隆:其父曾为延安府知寨官。 北宋时属陕西永兴军路,领肤施、延川、延长、门山、临真、敷政、甘泉七县。府治在今陕西省延安市。 山东省: 朱贵、朱富:沂州沂水县人。 李逵:沂州沂水县百丈村人。 李云:沂水县都头。 北宋时,沂州属京东东路,领临沂、承、沂水、费、新泰五县。州治在今临沂市。沂水县在今临沂市沂水县。 朱仝:济州郓城县人 雷横:济州郓城县人 吴用:郓城县人 白胜:郓城县黄泥岗安乐村人 宋江、宋清:郓城县宋家村人。 阮二、阮五、阮七:济州梁山泊石碣村人。 杜迁:梁山强人。 宋万:梁山强人。 萧让:济州城居住。 金大坚:济州城居住。 北宋时济州属京东西路,领巨野、任城、金乡、郓城四县,州治在今荷泽市巨野县。 郓城县在今荷泽市郓城县。 梁山在今济宁市梁山。 李应:郓州李家庄。 扈三娘:郓州扈家庄人。 宣和元年,郓州改东平府,属京东西路,领须城、阳谷、中都、东阿、寿张、平阴六县,府治在今泰安市东平县。 燕顺:山东莱州人。 邹渊、邹润:莱州人。 北宋时属京东东路,领掖、莱阳、胶水、即墨四县。州治在今烟台市莱州。 孔亮、孔明:青州白虎山孔家庄人。 郁保四:青州地面强人。 周通:青州桃花山强人。 花荣:青州清风寨知寨。 黄信:青州兵马都监。 北宋时属京东东路,领益都、寿光、临朐、博兴、千乘、临淄六县。州治在今潍坊市青州。 龚旺:东昌府副将。 丁得孙:东昌府副将。 北宋无东昌府,为明朝所置,位置相当于北宋时的博州。博州领聊城、高唐、堂邑、博平四县,州治在今聊城市。聊城市现有东昌府区。 鲍旭:寇州枯树山强人。 北宋无寇州,历代似也无。但元代有冠州,为今聊城市,与书中描述合,疑为作者或坊刻误。 时迁:高唐州人。 高唐州为元朝所置,北宋时只有高唐县,属河北东路博州,今聊城市高唐县。 单廷硅:凌州团练使。 魏定国:凌州团练使。 北宋无凌州。书中有“直到凌州高唐界内”文(七十三回)。疑为博州误(见上条)。若果误,则为今聊城市。 解珍、解宝:登州人。 顾大嫂:登州人。 北宋时属京东东路,领蓬莱、黄、牟平、文登四县,州治在今烟台市蓬莱。 乐和:祖籍茅州。 北宋时无茅州。茅为古国名,今山东省潍坊市昌邑西有茅乡,即古茅国。北宋时昌邑县属京东东路潍州,即今潍坊市昌邑。 樊瑞:祖籍濮州。 北宋时属京东西路,领鄄城、雷泽、临濮、范四县,州治在今菏泽市鄄城县。 山西省: 刘唐:东潞州人。 北宋时潞州京东东路,无东西之分,领上党、屯留、襄垣、潞城、黎城、壶关、长子、下涉八县。州治在今长治市。 董平:河东上党郡人氏。 上党郡为秦朝所置,北宋时只有上党县,属潞州,见上。 杨春:蒲州解良县人。 关胜:解良人(关羽之后)。 蒲州为北周所置,北宋时称河中府,属陕西永兴军路,领河东、临晋、虞乡、猗氏、万泉、龙门、荣河、永乐八县。府治在今运城市永济。 解良,北宋时称临晋县,在今运城市临猗县。 又:五十九回又写杨春是解良县蒲城人氏。蒲城,北宋时属陕西永兴军路华州,今陕西省渭南市蒲城县。(解良与蒲城都是县级单位,属不同的州管,书中这样称似有误。) 郝思文:蒲东巡检司任职。 蒲东即为蒲县,北宋时属河东路隰县。即今临汾市蒲县。 呼延灼:太原人。(呼延赞之后) 杨志:太原人。(杨业之后) 北宋时属河东路,领阳曲、太谷、榆次、寿阳、盂、交城、文水、祁、清源九县。府治在今太原市阳曲县。 江西省: 李立:江州揭阳岭人。 童威、童猛:浔阳江边人。 穆弘、穆春:揭阳镇人。 戴宗:江州两院押牢节级。 北宋时江州属江南东路,领德化、德安、瑞昌、湖口、彭泽五县,州治在今九江市。 浔阳江,九江古称浔阳,附近长江段称为浔阳江。 揭阳岭、揭阳镇,揭阳作为县名共有两处,一、西汉置,在今广东省揭阳市,境内有揭阳山,一名揭岭,但太远,应与之无关。二、晋朝置,在今赣州市石城县。书中写,过了揭阳岭便是浔阳江边,今看似乎也远了些,是否作者有误,还是另有其它地方。 侯健:洪都人。 洪都为南昌县别名,北宋时,南昌县属江南西路洪州,今南昌市。 河北省: 陈达;邺城人。 北宋时称临漳县,属河北西路相州辖,今邯郸市临漳县。 柴进:沧州横海郡人 北宋时沧州属河北东路,领清池、无棣、盐山、乐陵、南皮五县。州治在今沧州市。 横海郡应为横海军,唐朝所置,宋废除,改称沧州。 武松:清河县人。 北宋时属河北东路恩州,在今邢台市清河县。 石勇:大名府人氏。 卢俊义:祖籍北京大名府。 燕青:北京土居人氏。 蔡福、蔡庆:北京大名府土居人氏。 索:大名府留守司正牌军。 北宋时,以大名府为北京,领元城、莘、成安、魏、馆陶、临清、宗城、夏津、清平、冠氏、内黄十一县,府治在今邯郸市大名县。 孟康:真定州人。 北宋时无真定州,只有成德军真定府,属河北西路,领真定、槁城、栾城、元氏、井陉、获鹿、平山、行唐、灵寿九县。府治在今石家庄市正定县。 杜兴:中山府人。 焦挺:中山府人氏。 北宋时属河北西路,领安喜、无极、曲阳、唐、望都、新乐、北平七县。府治在今保定市定州。 段景住:涿州人氏。 北宋时属河北路,领范阳、固安、新昌、新城四县。州治在今保定市涿州。 河南省: 曹正:开封府人 韩滔:东京人。 彭玘:东京人。 林冲: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 徐宁:东京金枪班教师。 宣赞:东京兵马保义使。 北宋以开封府为东京,领开封、祥符、尉氏、陈留、雍丘、封丘、中牟、阳武、酸枣、长垣、东明、扶沟、鄢陵、咸平十四县。府治在今开封市。 凌振:燕陵人。 历代无燕陵,应为鄢陵误(见上条)。在今许昌市鄢陵县。 施恩:孟州人。 张青:孟州人。 孙二娘:孟州十字坡人。 北宋时属京西北路,领河阳、温、济源、汜水、河阴、王屋六县。今焦作市孟州。 薛永:河南洛阳人。 杨雄:河南人氏。 北宋时,以河南府为西京,领河南、洛阳、永安、偃师、巩、登封、颍阳、新安、渑池、永宁、长水、寿安、福昌、伊阳、河清十五县。府治在今洛阳市。 陶宗旺:光州人。 北宋属淮南西路,领定城、固始、光山、仙居四县。州治在今信阳市潢川县。 杨林:彰德府人。 张清:彰德府人。 彰德府为金人所置,北宋无彰德府,被称为相州,属河北西路,州治在今安阳市。 甘肃省: 鲁智深:关西渭州提辖。 关西,古时以洛阳函谷关以西之地称之,又称关右。 渭州,北宋时属秦凤路,领平凉、潘原、安化、崇信、华亭五县。州治在今平凉市。 津市: 公孙胜:蓟州人 北宋时,蓟州属河北路,领渔阳、三河、玉田三县,州治在今蓟县。 北京市: 皇甫端:幽州人氏。 北宋时属河北路,领蓟、幽都、广平、潞、武清、永清、安次、良乡、昌平九县,州治在今大兴区。 关于本书,各位书友都进来看看! 其实这本书已经构思很久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动笔。 Ww W COM 那是在11年吧,看了新版《水浒传》电视剧就有了这个念头,也是想写穿越,主角定为王伦这个人物。 这要比江湖大神想的早,只是动笔太晚。江湖大神的书我也看过,确实是水浒类的精品,值得一读。 这次写这本书也是为了适合历史第二季征文,第一季征文我就有想写的冲动,只不过没有时间。 实话,开始写这本书时,我刚刚结完婚!现在除了工作就是码字,老婆也颇有微词。不过,我这是我的梦想。 现在的水浒题材还是不温不火,但是也色彩纷呈,各个角度和类型的都有,其中不乏佳作。 当然每个人的兴趣点不同,也见仁见智。 在本书写到五万字时我还是有些忐忑的,怕这本书签约不了。但是没想到,只等了一就来了签约信息。之后,我写的就顺畅了一些。 这本书是早就构想好的,所以我书中的王伦一大特点就是有了自己的故事,特别是上梁山之前的故事。 王伦的最早身份是秀才,在那个年代和环境里,最先走科举是第一条路,我只是把王伦的这条路补齐。 但是各位书友放心,王伦还是会上梁山的,要不不算正品的水浒,这是我的个人见解。 还有一点我认为,宋江成为黑老大是因为他名声广,所以我也略微给王伦制造声势,设计些事件。 另外稍稍与各位剧透一点,我的王伦会走山东-开封-西安-梁山这条路线,再详细的就不多了。 大约在十万字王伦才会换地图,到二十万字以上王伦才会上梁山,各位朋友敬请期待,一切都是创作出更好的王伦。 我保证在上梁山前,这本水浒也不会枯燥! 我相信我所写的王伦是独一无二的! 另外各位书友,有什么建议可以留言,书评区我都会看的。 最后多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求票!求推荐!谢谢 又上推荐了,求支持!再问几个问题! 写这本书纯粹是因为爱好! 但是现在感觉成绩很差啊,与付出根本不成正比! 可能有的书友要喷了,是你写的烂啊! 但是我想先请这么和这么想的书友看完之后再言,并在评论里写下来,我会学习改正。Ww W COM 我的这本王伦,构思了好久,花了很多时间。最大的特色就是增加了上梁山之前的情节,还把一些人物的关系加上了剧情。 我不想写成千篇一律的收人,换地图,装逼,所以增加了一些文人情怀,这也符合王伦的身份。 王伦声望不足,那么咱们就刷声望,打Bss。 王伦弟不多,那么咱们就各种拉拢。 晁盖有刘唐,宋江有李逵,卢俊义有燕青,那么咱们王伦就有王信。这是一个全新的尝试,别人都没有。 没有人生来就愿意做贼,所以上山落草我要安排剧情,我想让书友看了之后能有回味!大言不惭的,我不想写成白痴文。 王伦并不是真命子,王霸之气一漏,些忽悠人的话,别人就会抢着做弟,那是yy! 所以我尽量让每位好汉都有剧情,都尽量在主角面前刷个存在,这样有故事才有意思。我直接写谁谁来投,那就是个人名,是个数据。 近来书评区不活跃了,推荐收藏点击都不给力,心里压力很大! 现在还有时间,我会一直写下去,希望各位书友多多支持! 建议和建议都写在书评里,我都会看的。 最后再次厚颜求收藏,求推荐,证明咱不是白文! 为了完美的水浒,精彩的梁山,独一无二的王伦,咱们一起努力吧!让我知道我不是在孤军奋战。 第一章 学堂童子 话宋朝汲取了唐朝藩镇割据的教训,除取消节度使制度并降低武将权利外,同时将一级行政区划改为路。WwWCOM宋太宗至道三年(997年)将统治区域始定为十五路,及至宋徽宗崇宁五年(116年)路级行政区已增至二十三路。这山东济州正是隶属于二十三路中京东西路,其余隶属于京东西路的州县还包括有应府(南京),袭庆府(兖),兴仁府(曹),东平府(郓),以及徐州,单州,濮州,拱州等地。 这山东地区历史悠久,山川秀丽,人杰地灵,其为孔孟之乡,自然文风大盛。远有东汉时期人称康成先生的经学大师郑玄,东晋大书法家,被誉为“书圣”的王羲之,近有本朝父子状元的梁灏梁固,以及进士及第,官至宰相的王旦王相公,就是当今贵为苏门四学士,文采斐然的晁朴之,那也是山东密州诸城人。因此,这山东各地都十分看重教化之事,对读书人也是十分尊崇。 巨野县学内有一位刘姓教谕,据神宗元丰年间,就弱以冠之年高中举人,而后游学下,结交诸多文人雅士,不过此后的会试考试中却名落孙山,因此心灰意冷,在此教书为业。 济州治所巨野县城城内有一座兴学坊,乃是神宗时期所建,济州州学及县学都在此处。而今刘教瑜年纪已五旬上下,其人性子虽有些孤傲,对学员也严厉,不过学识渊博,闻名百里,在县学里德高望重,人人皆不呼其名,而敬称其曰刘夫子。 刘夫子教书有个习惯,每课是先领学生读一遍,就让学生自己念,熟悉文章内容。学生念两三遍后,他再一字一句领着读一遍,矫正学生的错误,接着再让学生念两遍,然后喊声“一、二“,让学生默念几遍,接着就开始让学生一个接一个地背书,背不出的就要挨板子。 这,刘夫子还是按老规矩教载于《史记?秦始皇本纪》之后的《过秦论》时,学生读了一遍之后他又领读了一遍,而后就让学生自己念。待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学生们已经都诵读了四五遍了,刘夫子开始提问学生背书。刘夫子现在教授的学生有二十三四人,其中课业较好的有三五人,《过秦论》也都只能背诵到中篇。可是其余人等站起一个背四五句就不会了,再站起一个背一两句下边都忘了。 王老先生接着把二十多个学生全提了一遍,谁知连一个能全篇背下来的也没有。没有生僻文字,篇幅也不太长的文章,所有学生都没背诵下来,上等生也只是背诵一半而已,刘夫子不由气得青筋暴起。他不由得有些怀念他曾在东京教授的第一班学生,虽不十分聪明却是谦恭好学。尤其其中一个自己的得意弟子,博闻强记不,文章花团锦簇,字字珠帘,更难得是见识广博,每每有惊人之语。仔细算来,再有两三个月他就该来济州了,到有些期待与他坐而论道了。 两厢一比较,刘夫子更觉得现在的这班学生愚笨顽劣。由于热,刘夫子满脸通红,头上的汗刷刷下淌。一怒之下,刘夫子伸手捞过戒尺,胡子一撅,将戒尺往教桌上敲了两下。这是刘夫子即将打人的征兆。 “你们,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么,怎么都背不下来。”由于生气,刘夫子的语气也高昂起来。 “既然都背不下来,那把手都给我伸出来放到教桌上。不会背,那我可要连着一个个打了!“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些羞愧,却也期盼能有同学将文章背默下来。可等了许久,仍是没人背默下来,学生们只好把手伸出来放在课桌上。 刘夫子看着学生们都主动伸出手,心里又急又气。再次喊:“还是没有人背诵到下篇么?” “只要有一个能背下来的,我也不打你们!“ 等了片刻,依然没有学生站起来主动背诵。刘夫子一咬牙,将戒尺举过头顶,就要往第一位学生的手上打去。就在此时,只听窗外喊道:“刘夫子,且慢!我来背!“这声音不太雄浑,略显稚嫩,却也有一种坚韧。 “秦孝公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窥周室,有席卷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心……”也不等刘夫子答应,窗外之人就自顾自的默背起来,背书之声由远及近,传人教室。 “……然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势,序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为家,崤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窗外之人背完上篇犹自不停,继续往下背。 “秦灭周祀,并海内,兼诸侯,南面称帝,以养四海。……鄙谚曰:“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是以君子为国,观之上古,验之当世,参之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势之宜,去就有序,变化因时,故旷日长久而社稷安矣!” 至此洋洋洒洒千多文字的古文完全背诵完成,无一错误,无一断处,刘老夫子半举起戒尺的手放下了,惊奇地看向已经走入学堂的人影。来人看年纪也就十一二岁左右,身量不高,脸色略显潮红,双目却炯炯有神,施施然站在学堂。 刘老夫子见这一幼童竟能背诵这整篇文章本就心下奇怪,再一审视,现幼童处于大庭广众之下,面对诸多大人也不紧张,不仅好感大增,连因对学生们失望表现而阴郁的心情也散淡了,于是明知故问道:“书可是你背的?“ 幼童听得刘老夫子问话,立正向刘老夫子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道:“却是子所诵,适才子孟浪无状,还望老夫子宽恕!” 看这幼童如此举止有度,刘老夫子微微颔,习惯性的捋着长髯,让人看不出喜怒。其实刘老夫子心里却十分高兴,心思一动作色喝问道:“吾今年华不过半百,如何可称得上”老“字?” 听得刘夫子问话,幼童从容应对道:“夫子身体康泰,万寿无疆,可不是“老”么! 刘夫子不过随口一问,为难一下这幼童,没想到幼童思维如此敏捷,应对得体。“你叫什么名字,以前可读过什么书吗?” 幼童躬身施礼道:“禀先生,子名唤灵官,名字是少爷取的,平时也跟着少爷识得字,学过些文章。” 刘老夫子听得灵官提到“少爷”二字眉头不禁一皱,又听灵官学过些文章心下大喜,当下起了爱才之心。“我看你虽然年少却聪颖好学,有心收你入门,不知你可愿入学读书?” 自隋代设立科举制以来,无数寒门士子凭借这一机会鲤鱼跃龙门,稍有见识的人都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北宋开国皇帝虽是马上得来的下,却也十分看重文教,在位时早定下了与士大夫共治下的祖训,更兼前朝真宗皇帝亲自题写《劝学篇》,因此有宋一代读书之风甚盛。 不过对于多数人来,通过读书科举入仕而出人头地仍是一种奢望。不朝廷对于参加科举的人身份有限制,也不求学拜得名师的困难,就是平时读书的花销也是一项大负担,更遑论各地学舍名额有限,入学十分困难。 给灵官抛出了橄榄枝,刘老夫子又恢复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满心等着灵官叩头拜师。 灵官听刘老夫子想收自己入学堂读书,当下有些吃惊,心里知道是刘夫子看中自己勤勉好学,不过从心里面讲他是不愿跟着刘夫子学习的。当下连忙向刘夫子告罪:“刘夫子学究人,桃李无数,能跟随夫子读书是子的福气。然则灵官身有不便,只能多谢夫子美意了。”罢又向刘夫子作揖表示感谢。 那边刘老夫子正等着灵官入学拜师,却没想到当面被拒绝,脸上有些不悦。“这是为何?难道你不喜欢读书?” “喜欢” “可是因为你奴仆的身份?” “不是”。 “可是因为束脩难出?” “不是”。 刘老夫子心下诧异,连续问,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禁眉头紧锁。 灵官见此,忙道:“灵官本是孤儿,承蒙少爷收留,自当结草衔环回报少爷。人生而在世,自当知恩图报,因此不敢离去。” 被拒绝丢了脸面的刘夫子心下更加不喜灵官口中的少爷,当下怒道:“口口声声为了少爷,为了报恩,却不知是哪个人物让你如此牺牲?“ “老刘头,不知羞!竟然连我的墙角也挖!”刘夫子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人应答。 灵官见了来人喜形于色,刘老夫子看到来人也转怒为喜,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子啊!” 第二章 秀才相公 只见来人身高七尺有余,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文质彬彬。 Ww W COM午日的阳光洒在来人身上,更显身躯俊朗挺拔。最惹人注意的是那高挺的鼻梁以及漆黑的眼眸,轻笑时光若流星,熠熠生辉。 白衣秀士王伦! 这正是灵官口中的少爷,他也是刘夫子在济州的一位得意弟子。只不过没有人知道,现在的王伦竟然是千年后的王伦,一位转业后在国史档案馆工作的职员。 如今王伦穿越到水浒世界已经三年有余了,自己从落魄子也奋斗成为了少爷。经历了最初的彷徨无助到踌躇满志,意欲逆改命。原著里面的王伦是屡试不第最后落草梁山,然后又在收留林冲后,因为嫉贤妒能在晁盖等人上山后被杀死。 穿越来的王伦不希望自己继续原著里王伦的宿命,他想要改变命运。不是想改上梁山之后的命运,而是想改变上梁山之前,改变屡试不第的命运。因此王伦在穿越之初得知自己悲剧的身份后,早就拜在刘夫子门下,学习经义策论。 这时只见王伦走到刘夫子身前,躬身一礼向刘夫子赔罪。道:“万望夫子海涵,饶恕学生孟浪无状之罪。“ 刘老夫子虽然没有生气,但也不想就这么轻轻饶过了王伦,于是张口问道:”怎么又从老头改称夫子了?“ 王伦心知这是刘老夫子故意刁难,眼睛一转,马上滴水不漏地回答道:“老夫子您学的是孔孟文章,为人师表。上知文下晓地理,如同孔夫子一般,当然称呼”“字出了头的夫子更为恰当。”顿了顿,王伦又拍了个马屁。道:“何况夫子您知行合一,是重然诺的大丈夫,因此自然是称呼您夫子才对。“ 王伦将刘夫子比作孔夫子比作大丈夫,三个词语都有“夫”字,让他别解了一下逢迎刘老夫子。 “哼!你这子真是大胆!竟然出言不逊!”刘老夫子嘴上如此,可心里却没有半分怪罪之意。 此时的王伦毕竟来自千年以后,眼界开阔,并且因为工作的关系熟知历史典故,许多后世经典诗词文章也都烂熟于心。于是在三年中和刘夫子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刘夫子也把他当成忘年交。 眼见自己的这堂课被王伦二人搅和了,刘夫子干脆大手一挥,让学堂的学生们自修。而他则带着王伦二人来到偏房他自己独立的房间之内。 也不让王伦两人坐下,刘夫子自顾自坐在房中的雕花椅子上开口问道:“这孩子是你什么时候救下的,我怎么不知道?” 王伦心想难道我什么事情都要向你报禀不成,但想归想口上却不敢,毕竟这次来是有求于人。于是恭敬地回答道:“也就是一年前的事情,去年冬灵官在我们庄子乞讨,冻倒在我家门口。我看他可怜就收留了他,放我身边做个伴读。” 者无心,听者有意。刘夫子听了王伦最后一句话,怪脾气又来了。阴阳怪气的道:“好啊,你白衣秀士果真了不得了。随便收个乞丐做个伴读就能背得出《过秦论》了。” 原本刘夫子就因为灵官聪慧,学堂的一众学生都远远不如而生气,再加上灵官不愿跟随自己读书,听着王伦的话刘夫子心里更加吃味。 听了刘夫子的话,王伦赶紧圆场,不假思索的道:“夫子您的哪里话,我也不是您教导出来的么。再者灵官这篇文章也是跟我学了七八了,不信您问灵官。”完还连忙向灵官使眼色。 灵官见状连忙点头不已。“不敢瞒夫子,这篇文章我确实背了好几了。” “我只不过是想让这子看看夫子下了课没有,没想到这子不仅腿快最也快,听到您考问大家默诵张口就接了上来。”解释了这两句,王伦赶忙献宝似得拿出了自己刚买的两坛米酒和芙蓉糕。“夫子,这是学生特地给您买来孝敬您的。” 刘夫子拿眼睛轻轻瞟了下王伦,那意思好像是在信你才怪,不过刘夫子也没有深追究这个问题。 知道王伦参加解试的时间快到了,于是刘夫子道:“你子这两年在我这学习还算用功,再则诗书功底扎实。今年又是大考之期,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王伦听了刘夫子的话连忙打蛇随棍上,笑着对刘夫子道:“借您老吉言了,正好这次考试需要联保,麻烦您略施援手。” 北宋承唐朝制度,将科举分为解试、省试两级考试。到宋太祖开宝六年(公元九七三年)创立殿试制度之后,始成为三级考试。并且应举人参加解试、省试皆须投纳家状,家状类似于现代的户口本,还有保状及试纸(省试亦须解状)。 家状内容包括应举人姓名、年龄,家庭成员状况,三代名讳,举业,举数,及乡贯等。宋代结保,解试诸州每三人以上结为一保,国子监、开封府五人以上为一保。省试则每十人以上为一保。 现在正是六月中旬,距离八月的秋闱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因此时间还很充裕。况且找人联保这种事,对于刘夫子的身份来那是手到擒来。于是刘夫子当即回答道:“找两个人联保而已,在巨野县里就能找到。等过几日我找好了人,安排你们见面。” 听得刘夫子如此轻松的答应,王伦连忙道谢:“如此就有劳夫子了!正巧六月十八这日学生新开了座酒楼开业,请您老务必光临。到时候还有更好的酒,学生肯定先孝敬您。” “呦呵!想不到你三年前还为两倾薄田劳心劳力,如今却成了酒楼的老板,当真让老夫刮目相看了。”刘夫子夸奖了一句,又向王伦嘱咐道:“经商可使人致富享受荣华却不足以使人成为人上人,况且你即将考试不要应为经商授人以柄。”工商杂类贱役是不能参加科举的,因此刘老夫子谆谆告诫。 对于刘老夫子告诫的问题王伦早有成算,于是道:“夫子的事,学生对此也早有打算。酒楼的老板契约上写的是学生母亲,平日里照看的是学生的族弟。” “你心里有数就好,这样有人帮着你照看也不会耽误你用心科举。毕竟科举才是正途,是一鸣惊人一步登的捷径。”道这,刘夫子想起了自己远在东京开封的学生,要是他也能参加科举该有多好啊! 听了刘夫子满是关心的话,王伦心里暖暖的。虽然自己平日里经常和刘夫子斗嘴,但打心底里对于刘老夫子王伦心中是十分感激的。三年前的自己刚刚穿越时自己与老母相依为命,身无分文,守着两倾薄田苦苦煎熬。身边亲近之人除了族弟,至交好友只有三两个人。 但是刘夫子并不因为自己的贫寒而拒绝自己,反而看重自己敏而好学的精神尽心教导。如今自己已经在县里获得了解试的名额,考中举人再考中进士就能释褐为官。 自己的命运还是要自己来主宰,决不能走上原著中王伦的老路。王伦一边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给刘老夫子吃定心丸。“夫子您放心吧!学生都醒的,金榜题名是学生毕生的志向。” 都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原著中的王伦正应了这句话。而现在的王伦只有通过科举改变自己的命运,到时候步入了士人阶层才有更大的话语权,更广的展空间。 王伦心想等自己步入朝堂,凭借自己千年的前认识抓住宋徽宗的心里,投其所好,不愁不能得宠。到时候有了皇帝大佬做靠山,拉拢些志同道合的同僚引导朝政。将草莽中的各路英雄好汉收为几用,这样自己才能步步为营。扫平内患,对抗外敌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刘夫子知道王伦外表看似柔弱但骨子里坚韧不拔,心里是有主意的,所以对于这个学生他还是放心的。“还有其他事情没有,没有的话我还要去给学生上课。”想到自己学堂中的学生还在自修,刘夫子又敬业起来。 “学生并无其他事情了,不敢再打扰夫子,告辞!”见刘夫子要送客,王伦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和刘夫子,于是不敢再耽搁刘老夫子上课赶忙起身告辞。 王伦恭敬地向刘夫子行了一礼,灵官也郑重行礼,然后二人出门而去。刘老夫子将两人送到门外,想到王伦和灵官的相似,想到灵官是个可造之材,收下灵官的心思又热了起来。“灵官现在正是要好好读书的年纪,你真应该让他留下来。”刘夫子又旧事重提。 王伦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灵官,想让他自己决定,打心里他也想让灵官正式启蒙入学的。 灵官坚定地摇了摇头,继续跟上王伦的脚步,二人渐行渐远。 刘老夫子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隐约听见“不后悔”等话语,心里猛的一阵阵失落。自己三十多年的教学经验竟然比不上一个毛头子的魅力。自己的这位学生一时间在刘夫子心中竟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第三章 嘲弄(新书求票) “在学堂里跟着同龄人一起读书多好啊,有那么多的孩童在一起也有伴,将来还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根本。Ww WCOM”出了县学,王伦边走边对灵官道。王伦虽然是灵官的恩人却并不想拘束着他。 灵官在王伦跟前显得十分欢快,走路一蹦一跳的,活脱脱一个猴子。听了王伦的话,灵官甜甜的一笑道:“跟在少爷身边也可以读书啊,而且我觉得少爷教的比刘老夫子教的好呢!“ “鬼头!只不过喜欢听我给你讲故事罢了。”王伦对灵官的心思心知肚明,毫不客气的揭穿。 灵官见王伦如此嘿嘿一笑,也不反驳。灵官虽然年纪,可心里明白得很。少爷带他好,如同手足一般。别的不,原来自己乞讨为生,衣不蔽体。可到了王家庄少爷家,不止衣食无忧,还能读书识字,这是原来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啊。 看着王伦昂扬阔步走在笔直的大路上,身体挺拔,一头乌随风飘扬。暗道这就是自己的大哥哥,勤学苦读,自力更生的榜样。 巨野县虽然不是名城,但也是济州府所在地,占地宽广,街道纵横。出了县学大门直走三百步左右就到了巨野县的辅街之上,然后向西行一里许就是巨野县的正街主路。一应商家店铺都在这条街上,现在正是农闲时节,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王伦新开的酒楼就在这主街之上,步行也就是两刻钟的时间。王伦打算回去看看酒楼布置的情况,再有三时间就是酒楼开业的日子了。听杜兄弟帮忙雇佣的酒店掌柜也到了,正应该见见面,不去看看他实在不放心。 二人不急不躁走着,正走到快到自家酒楼的半路上,王伦这时远远看见从左侧斜道上来了个青领蓝衫的秀才,一边走还一边摇头晃脑地瞎叨着之乎者也。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原来的同窗赵秀才,这人平日里自吹自擂,目中无人十分讨厌。并且在王伦落魄的日子里没少奚落王伦,经常带人欺负王伦。 虽然此王伦早已非是彼王伦,但是王伦有心代替原来的王伦出气。于是决心戏耍下这位眼高于顶的同窗,拿眼一瞧,正好看见道上有一堆驴粪蛋儿。王伦眼睛一亮,对灵官耳语了几句,听得灵官兴奋不已,眼睛滴溜溜乱转。 得了吩咐的灵官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赵秀才跟前,大声对赵秀才道:“赵相公,子听人言您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我给你出个题目,您帮我算算帐如何?” 正专心致志背书的赵秀才猛地见灵官出现自己面前,吓了一跳。听了灵官的话,赵秀才冷笑一声道:“野子就是野子,毛毛躁躁成何体统!”而后赵秀才咳嗽一声,矜持了下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道:“秀才不出门,便知下事。区区帐,何足道哉!出题吧!” 见赵秀才如此作态,灵官心里好笑。暗道一会叫你吃个大亏。当下灵官不动声色笑了笑,努力做出虚心的样子道:“总计十个驴粪蛋摆一丈远,你算算隔多远一个?” 这题目如此简单,赵秀才哪有不会之理。这赵秀才不假思索随口答道:“这还用算吗?显而易见一尺一个呗!”随后又自鸣得意的接了一句,“野子真是愚不可及,如此题目也不会。像这等题目以后别来烦我。” 没想到这酸秀才真的上当了,被骗了蒙在鼓里还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灵官当下不掩饰自己的嘲笑,哈哈大笑起来,冲着赵秀才:“你呀,你呀,真真笨蛋!” 赵秀才听到灵官竟然侮辱自己,不解其意,不服气地道:“我算的半点不错,就是一尺一个嘛!野子胆敢如此无礼。” 早在一旁看好戏的王伦再也忍不住,快步来到近前。也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道:“赵相公,驴粪蛋子拳头大,又臭又硬,你一吃(尺)一个。难怪你这么大的嘴呢!想来吃的津津有味!” 这时赵秀才才醒过味儿来,知道这是王伦使坏,悔恨自己被孩子戏耍了。但是赵秀才心知现在的王伦今非昔比了,不敢像以前那样猖狂,下定决心找回场子。 两人碰了面,虽然对赵秀才来不愉快,但王伦心胸宽广对他来讲这些都是事并无影响。往事只如云烟一般,他坚信自己肯定比赵秀才走的远。大树怎么会和草去比试高低呢。两人寒暄了几句,便一起同行。 “大伯父看了我的文章,我文章锦绣,满腹经纶。还要把我引荐给知县大人呢!” “若是得了知县大人的赏识,此次参加解试十拿九稳,到时候我就是举人老爷了。” “等过了一年半载,直接去东京拿个进士回来,那时候下虽大我都可去得!王伦咱们同窗一场,有事我来罩着你!” 这路上赵秀才又犯了老毛病,打开话匣子,牛皮吹得当当响。自己将来定能金榜题名,平步青云,青史留名云云。 王伦和赵秀才同窗三年,知晓他的本性,仗着自己伯父是巨野县的主簿常常信口开河。但挡不住越听越刺耳,心中的不喜更盛一分,便毫不客气横插:“赵相公,听人常言,不言自高,地不自厚,谷穗粮食越多,越是弯腰低头。这是何意?” 几句话王伦就把赵秀才噎成了哑巴,吭哧半也无以应对。 赵秀才冲着王伦瞪了瞪眼,心想着王伦好生猖狂,自己抬出自家大伯他也不给情面。等到自己将来金榜题名得志归来的时候定然叫他好看,赵秀才沉默了一会儿怒气冲冲的道:“哼!王伦你也休要装象,你不见如来佛,哪知真有神?我考你桩奇案,你若能断,那才算你有本事!否则也是胡大话!” 听了赵秀才色厉内荏的话,王伦也无可无不可。王伦定了定眼神直看着赵秀才淡淡的道:“你就看吧,我姑且听之。” 赵秀才想了想自己的问题,一时气恼竟然没出来。于是直接伸手入怀掏出个本子,摇头晃脑地照着起来:“今有一问,张家在西,李家在东,两家隔着一堵墙。张家在墙根种了一棵丝瓜,李家挨墙根放着个空坛子。丝瓜爬过墙头,搭在坛子口头。花开了,花谢了,丝瓜结在了坛子里。到了秋后,丝瓜比坛子口大好些,怎么也拿不出来。张家要敲碎坛子吃整个的丝瓜,李家要捣碎丝瓜要囫囵坛子。两家为此打起官司来。这案怎么断?” 一口气读完,赵秀才常出了一口气,向着王伦哼哼两声。 王伦知道赵秀才肚鸡肠,也不在意,只是想着这个问题。想了想道:“这事也特容易。街上放一口大锅,锅里添满水,把装了丝瓜的坛子放进去。然后加柴生火,把瓜煮烂,先让张家人把瓜吃了,坛子不就空了吗?” 赵秀才正在一边为自己的问题自鸣得意,没想到王伦这边立马就给出了答案,惊得目瞪口呆。 本以为是道难题出给王伦,没想到被王伦如此轻松地解决了。但赵秀才还是心有不甘,放了句狠话一溜烟的逃走了。“算你的对,但你也别得意。先让你猖狂几日,待得几日赵爷我定然找回场子来,我们走着瞧!哼!” 看到赵秀才被气跑,灵官与有荣焉,拍手加好。“少爷少爷,你太厉害了!这么复杂的问题都能轻松解决!” 王伦气得赵秀才夺路而逃,自己心里也有些畅快。见灵官眼睛直光,万分崇拜的看着自己,摸了摸灵官的脑袋淡淡的道:“这些都是事罢了!” 这时王伦正好看见从自家酒楼里出来一人,头戴酱红色头巾,身材颀长堪堪要顶到门框上,铁骨金膀双手过膝,一见让人难忘。 “杜兄弟,正好你也在啊!” 第四章 梁山好汉 杜迁,身高九尺,在方圆百里难有在身高上能与他相比的。WwW COM他也因为身材长大长着一双猿臂被乡里称呼为摸着。 这是王伦在穿越到水浒世界里收下的第一位好汉,只可惜本事平平,但是胜在因为同乡的缘故忠心耿耿。早年杜迁因为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经常靠王伦接济,后来杜迁自己心中过意不去就出去闯荡了几年。两年前思乡心切,又回到了济州。 对于水浒世界里的英雄好汉王伦心中还是有特殊情节的,自己怎么就不如晁盖和宋江了。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无论如何也要收拢几个好汉为自己所用。 王伦打心底里也想王霸之气侧漏,林冲,武松,史进,扈三娘等人纳头便拜。但是在穿越的三年里王伦苦于生计问题还有科举问题根本没有时间去做这些,毕竟宋时交通还停留在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这些人有的南海北无从寻找,有的有家有业不可能跟随王伦。 离济州王伦最近的梁山好汉应该是圣手书生萧让还有铁臂膊金大坚,但是济州城人口数以万计,没有门路盲目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再有近者就是郓城的几位好汉了插翅虎雷横,美髯公朱仝,托塔王晁盖等等。但是这些人都和黑三郎关系匪浅,王伦现在只能敬而远之了。 杜迁原本遵照王伦的吩咐盯着酒楼开业的事情,托人找的酒楼掌柜也找到了。早就和王伦好了,今上午在酒楼见面,可是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王伦也不见出现。请来的这位做掌柜的朋友在江湖上也是广有名声,特别是在山东一带。怕来人不快,因此杜迁告了罪出门来找,正巧王伦和灵官二人回来了。 “王大哥,您可回来了!”杜迁见到王伦回来十分高兴,高叫一声。“我托人请来的掌柜早就到了,正在楼上喝茶。走走走,您去见见。” 王伦见杜迁心急心里好笑,不过他知道请来的掌柜是给自己赚钱的,又有杜迁的脸面,自己不能怠慢。紧忙跟着杜迁上了二楼。 上得二楼来,杜迁领着王伦进了一间雅间。正在雅间里喝茶的人也早就察觉到了有人进来,这时看见王伦三人进来,连忙起身看向杜迁。 杜迁当下就向新来应聘的掌柜介绍道:“朱大哥,这位就是咱们的东家,秀才相公白衣秀士王伦。” 介绍完王伦之后,杜迁又把来人介绍给王伦。“这一位是朱贵朱大哥,朋友介绍来的掌柜。” “哦,朱贵!莫不是人称旱地忽律的那位!”听到杜迁的介绍王伦心中一动,脱口问道。 听到王伦张口就叫破了朱贵的诨号,杜迁十分诧异。朱贵向王伦一拱手,十分自然地道:“没想到人些许薄名也入得王官人之耳,惭愧惭愧!” 朱贵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人送外号“旱地忽律“,这个绰号听起来好像有点外族人的意思,远不如“黑旋风“、“李广“等一目了然。 它有两种含义:一是,“忽律“在宋代契丹语里是对鳄鱼的称呼。鳄鱼是水里的霸王,在6地上还轮不到它。在水浒中,而朱贵就是这样,表面上看是个平常开酒店的老板,不是什么绿林好汉,就像是那没有呆在水里的鳄鱼,而实质上他可是梁山泊的耳目。探听消息,接引各路好汉上山。这个绰号,和他弟弟朱富的绰号“笑面虎“异曲同工之妙。 二是,“忽律“还指一种有剧毒的四脚蛇,它生性喜食乌龟,将猎物吃剩一个空壳后钻入其中,冒充乌龟,有人不知情下捡起它后,便出夺命一击,直接致人死命。不论何种解释,“忽律“都是一种善于伪装的可怕动物,这和朱贵的工作性质很相像,这个绰号,相当贴切人物身份。 “哪里哪里,朱大哥的大名在下也是闻名已久了。今日得见,万分荣幸。在下为琐事耽搁了些时间,朱大哥勿怪。”无意之中找来了朱贵做自己酒楼的掌柜,王伦喜出望外,毕竟这是自己接触到的第二位梁山好汉。 这朱贵本是和杜迁在沧州柴进柴大官人的庄上认识的,正巧王伦新开酒楼需要有人帮忙经营,杜迁就托人找来了朱贵。朱贵本来自己经营酒水生意,但是本利薄,一直十分惨淡。后来停了买卖投到柴进庄上混日子,另谋出路。 这次杜迁找他来经营酒楼,正合朱贵心意,朱贵心里十分热切,跋山涉水来到济州。不过他和杜迁都考虑到王伦是读书种子,秀才相公,不打算告诉王伦自己的绰号。不过二人万万没想到,王伦知道朱贵的绰号。何止是朱贵啊,梁山好汉一百零八人有几个人的绰号是现在的王伦不知道的呢。 杜迁见王伦并不排斥朱贵这样的江湖中人,心里一点担忧也放下。对王伦道:“朱大哥和我是在河北沧州柴大官人府上相识的,朱大哥开酒店那是行家里手,保证咱们酒楼财源广进,日进斗金。” 听到杜迁到过柴进的庄上,王伦又有惊喜。想来是在杜迁出去闯荡的日子在庄上待过,这些以前杜迁都没与王伦提起过。但是王伦还是想确定一下,于是开口问道:“可是后周苗裔,仗义疏财有古名士之风的柴进柴大官人么?” 见王伦也知道柴大官人,杜迁毫不吃惊,毕竟柴大官人名头响亮。杜迁连连点头,回答道:“正是人送外号旋风的柴进柴大官人。” 柴进在水浒世界可是有资金有实力,属于潜力股,可能是王伦以后需要的助力。现在有杜迁和朱贵二人能与柴进充当日后建立关系的桥梁,王伦心中暗暗思量,这条关系要好好维护。 与朱贵互相认识完毕,王伦示意朱贵坐下,一起品茶。杜迁也在一旁陪坐,灵官恭敬地侍立在王伦身后。 “大官人选择此间地方做生意,眼光精准,真是有莫大好处。”朱贵来酒楼之前就把酒楼周围的地理环境看了一遍,因此有这样的感慨。 经商先看重的是地利,所谓的地利,就是交通便利之处、居民集中有利于消费,物产丰赢才买便利。这样的地方,往往可以使经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这些地方必然是商业兴旺之地,也是商家必争之地。 此时的王伦有着后世千年的经验,虽然没开过店铺没做过买卖。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找个好地点那是菜一碟。于是轻轻一笑谦虚地道:“买下此地也是一时走运,呵呵!咱们本钱,当然要好好筹算,凡事都要精打细算。” 朱贵感觉此事并不简单,但他初来乍到还不明所以,也不好贸然动问。那边的杜迁却是心知肚明,心里诽谤不已。暗道这事别人不知,我还不知。 那边王伦也不管朱贵心中如何猜测,拿起茶壶给朱贵倒了一杯茶水,自己也倒满一杯。施施然开口道:“朱大哥你我虽是初次相识,但也闻名已久,况且还有柴大官人和杜迁面上。来我这里做掌柜我是万分信得过的,希望朱大哥与我也不要见外,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朱贵到济州来投奔王伦无非是迫于生计,但他也是有心思的人物。眼见王伦提到正题,和他商谈酬劳的问题。心下思量了一阵,冲王伦一拱手平静的道:“人现今无以为业,却也不是游手好闲之人。王大官人看得起人用为掌柜,一切事情都照官人的意思。” 朱贵这话虽然没出要多高的报酬,实则是以退为进的高招。有柴进和杜迁的面子,还有自己经营的本事,想来王伦不会亏待自己。而且这些年朱贵走南闯北也见过好些人物,自认眼力不差,王伦不是气吝啬之人。 这些年王伦通过一些计略和手段,手里也攒下了些家底。而且这酒楼是他长远计划的一部分,再加上王伦招揽朱贵的心思热切。略一思量,王伦当即道:“朱大哥也是爽快人,咱们就直截了当。朱大哥在我这当掌柜,月钱五贯,并且每月红利中有百分之一的分红,如何?“ 一听月钱五贯,朱贵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仿佛有大把大把的银钱从而降。五贯那就是五千文钱,相当于五两银子。可不要瞧了这五贯钱,要知道此事一位县令每月的本职俸禄也不过十五贯钱而已。 再比照物价,此时城里的茶楼一碗茶卖一文钱,客栈的一块糖也是一文钱。十文钱能买一斗(十升)粗粮,早年收成好时的米价平均是在每石五百文左右浮动,到了如今最贵也才在一贯左右,江南湖广地区那就更加便宜了。绢价,北宋时在每匹半贯到一贯之间。十几贯钱就可以买一头猪,一百贯钱买就可以买一头牛。 震惊了好一会,朱贵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显然十分满意,何况自己还有分红呢,每月也是一笔大收入。 “多谢王大官人,人定不负所托。”王伦的手笔不可谓不大,朱贵赶忙表达忠心。 第五章 王伦过往 眼见朱贵被自己收入麾下,王伦心中得意。Ww W COM然后又抬头对杜迁吩咐道:“掌柜由朱大哥担任,大厨二厨我也找好了人。还缺一员刀工和面案,可以在济州城内熟悉的人里面找找。伙计要找四人,口齿伶俐,腿脚勤快的。” 杜迁听见自己又有了差事,立刻有了精神。邀功似得道:“哥哥放心!刀工已经有了眉目,过几日我亲自去请。” 王伦见杜迁如此轻松接了差事暗暗点头,这个兄弟还是任劳任怨的。不过他还不放心,又开口嘱咐道:“这些人务必要身家清白,老实本分的。等过几日开业的时候,我再立个规矩。” 杜迁将胸脯拍的咚咚响,表示一定照办。然后又问道:“那这些人的工钱是什么个标准?” “大厨同样五贯钱,二厨刀工和面案两贯,伙计半贯。而且做的好的,都有分红。”定下了各人的工钱标准王伦又对杜迁道:“这几日你都在店里,等开业之后我让二郎来帮你。” 一听二郎二字,杜迁眉毛纠结在一起,好不情愿。向王伦恳求着道:“哥哥您个善心,别让那混世魔王来了,我一人照看的住。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九尺高的汉子害怕一个伢子不成。”王伦无奈的摇摇头,恨铁不成钢的道。 那哪是伢子啊明明是虎崽么!杜迁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没。就怕王伦马上把那混世魔王派来自己身边,能躲一时算一时吧,杜迁如此安慰自己。 王伦也不去管在那里揪心的杜迁,因为自己定的大厨月钱也是五贯,和朱贵这掌柜是一个标准,怕朱贵多心,于是主动略作解释。道:“咱们请来的大厨可不一般,你们不要等闲视之。等酒楼开业你们自会知道了。” 那边朱贵闻音而知雅意,连忙表示道:“对于酒楼来大厨之位非同可,月钱丰厚无可争议。” 又和杜迁朱贵二人了会话,眼见接近中午,几人便自己的酒楼里亲自下厨吃了顿馆子。席间也自免不了一些开酒楼的事情,虽然薄酒素菜但几人一时也是宾主尽欢,王伦明显感觉到和朱贵的关系进了一层。 之后王伦留杜迁朱贵二人在县里照看酒楼一应事务,自己则带着灵官往王家庄返回。王伦因为酒楼和考试联保的事情已经在县城逗留三四了,也该回家看看老娘了。 不王伦回家,单杜迁和朱贵二人在酒楼里,他二人早就认识,再加上马上就要一起共事,两人之间自然十分热络。 “杜兄弟,咱们这位官人明明有秀才相公这样体面的身份,为什么要从事商贾这样的贱业呢?”这朱贵也不和杜迁客气,直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哈哈!朱老兄,你问我算问对人了。我和王家哥哥自认识,他的事情没人比我清楚了。王家哥哥这也是迫于生计罢了。”杜迁也不卖关子,当下给朱贵讲起了王伦的事情。 “咱的这位哥哥在王家庄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虽然幼年丧父只与老母相依为命,但也十分上进早早就获得了秀才身份,光是解试就参加了两回了呢!算上这次就是三次了。” 虽然杜迁的有些前后不搭,但朱贵也没有插言,只是安静地听着。 只听杜迁又道:“前两次不中是因为时运不济,我想这次王家哥哥肯定高中举人。” “嘿!要王家哥哥最大的变化是在这最近三年之中。原本家里只有两倾薄田,他并不懂耕种,都是雇人来做。可是就在三年前收成大好的时候,他把这两倾田地都卖了出去,一卖就是三年。加上手中的积蓄,有了三十多两的本钱。”杜迁越越兴奋,喝了一大口茶。 “之后他就去了赌场,赌了一圈手中的钱翻了十倍。然后他就开始大量收购粮食,哪料到去年的时候不作美,受了灾,这田地青黄不接,粮食涨价。这样王家哥哥又狠狠地赚了一笔,用这笔钱他又收购了许多生丝布匹来倒卖。” 杜迁是个粗人,见识有限,只知道王伦这些手段不一般。朱贵却是见过世面的,自己还经过商,知道这里面的诀窍。常听同行们人弃我取,人取我与这句话。意思是大多数人低价抛售时,我反其道而行之,大量买进。大多数人高价买进时,我同样反其道而行之,大量抛售,赚取中间的差价。 朱贵心想,王伦所运用的正是这个诀窍,如果自己能掌握这个诀窍也早就有一番作为了。 这个诀窍来十分简单,只不过是王伦注意农业生产变化和市场供需情况,当丰收之年粮食大量上市的之时,粮价下跌,这时应把粮食收购进来。欠收之时或青黄不接之际,粮价上涨,及时地把粮食销售出去。而且此时丝大量上市,价格下跌,把丝锦和织物收购进来,寻求恰当的时机再贩卖出去。 利用这种手段做买卖,关键就是要抓住有利的购销时机,当时机一到要当机立断。但如何实时观察时机,精准把握时机,不失时机地买进卖出,这里边大有讲究。 朱贵心中有了学习的心思,又不动声色的问道:“既然已经可以做买卖粮食的大买卖,如何又想到开这家酒楼呢?” “做粮食买卖费时费力,而且稍有不慎就会折了本钱。开酒楼的想法王家哥哥早就有了,开酒楼这事是这样的。”杜迁那边打开了话匣子,收也收不住。 原来就在今年三月份,原来的这家酒楼因为管理不慎,后厨着起了大火。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也晦气。并且救火过程中,前厅和楼上也受了波及,不仅装饰毁坏了,房檐和窗户等也坏了大半。 凑巧王伦正在济州城里,在帮忙救火的过程中,也留心了酒楼里的格局和布置,以及房屋材料等等。王伦早有心思开家酒楼,在赚钱的同时结交各路人物。于是不等救火结束,他就马上出城采购竹木砖瓦、芦苇椽桷等建房材料去了,只要有这些东西,立即全部收购。 同时郓城县,寿张县,单县,东平府等邻近的府县也都派人去采买了一干建筑材料。而且因为本钱不足,他还和几个商家只是签订订单,霸占了附近几乎所有的建筑用材。 火灾过后,这家店主再想去买砖瓦椽桷等建筑材料的时候,留给他用的材料寥寥无几了。眼见酒楼重新装修无望,这颗摇钱树怕是要成了死树。 正在店主人欲哭无泪又无计可施之时,王伦又面了,他欲买下此地开做酒楼。这店主人原以为自己会血本无归,没想到王伦不忌讳这酒楼着过火愿意典买。于是当即签字画押,再到县衙公证。 因着王伦帮助这店主救过火,店主心中有印象,知道王伦是个好人。况且那时店主人以为酒楼重开无望,自己有些对不住王伦,因此只向王伦要了酒楼原价的五分之一,区区二百两银子。而后自己就收拾了细软带着家眷去湖北投奔自己的妻兄去了。 之后一切顺理成章,王伦成为了酒楼的主人,买回来了建筑用料,酒楼重新装修即将开业。按着这座酒楼现在的价格怎么也在千两银子以上,里外里王伦赚了好大一场富贵。 听完这些前因后果,朱贵被震惊的久久无语。他认识的人也不在少数,上至达官贵人如柴进同县曹太公,下至贩夫走卒自己兄弟朱富李云师徒。但是做事能像王伦这样翻手为云覆手雨一个也没有。 也许这对自己来是个机缘,朱贵心里想到。“王官人看着年龄不大,却是个有本事的。就凭这几件事就让人心服口服。”朱贵听完杜迁推崇王伦,他也夸赞了一句。 “嘿!这些都是毛毛雨了,王家哥哥本事多着呢。我告诉你,他除了读书还看兵法呢。听王二郎王家哥哥还会一套拳法呢,并且会刷的一套好枪法。” 听杜迁到王伦看兵法会枪术,朱贵感觉这些都很正常,王官人身上好些地方自己都看不透。 “对了,杜兄弟!你口中的王二郎是谁啊?”朱贵着实好奇。 原本和朱贵有什么就什么的杜迁突然吞吞吐吐起来,吭哧了半来了一句。“别提他了,等见了他你跑就是了。”接着嘴里又嘟囔了一句,“就怕跑不掉。” 朱贵一见杜迁这个样子,心知有些故事,但是也不好再问。 还是杜迁沉不住气,想起了什么似得悄悄的问朱贵:“朱大哥,以你现在的身手能打几个?“ 杜迁好不容易问自己一个问题,虽然比较忌讳,但朱贵还是保守的答道:“普通人十几个吧,练过的七八个。” “哦!”杜迁十分失落的回应了下,就再也不话了,搞得朱贵疑惑不已。 第六章 恶霸 济州州府同城,人口众多,自然热闹非凡。 Ww W COM走在济州中心大街上,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两边商贩买卖东西的叫喊声有高有低。 王伦带着灵官在街上买了两盒糕点,又买了两个西瓜准备带回去孝敬给母亲。 忽然听到前面嘈杂异常,一个十分嚣张的声音传出了老远。“呦呼……五爷的马车过来了,都给我闪开了,撞到谁是谁倒霉啦啊!哈哈!” 王伦拿眼向街前头一看,见远处尘土飞扬,人喊马嘶,一辆马车在街上狂奔而来。那赶车人显得得意洋洋,哈哈大笑地挥着马鞭“叭叭”直响。 这大白的,街上行人人来人往,驾车横冲直撞多么危险,王伦不仅眉头一皱。 “这黄老五真能折腾,这么招摇过市。” “快躲快躲!碰伤了人就毁了!他们哥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老黄家没一个好人!哼,还自诩读书人家呢!不上哪就有报应。” 只见路上的行人纷纷让路,有人认识这个所谓的五爷还抱怨几句。这时即使王伦不认识这个五爷也从大家的话里听出了眉目。 跟在后边的灵官十分伶俐,看见王伦停住脚步看向那所谓的黄五爷。知道他心中所想,马上向王伦介绍道:“这个黄老五我在县城里乞讨的时候听到过一些,老子是个读书人在县衙里做个典吏。家里兄弟五个分别叫仁义礼智信,老大和老二都在国子监读书,所以总觉得比人高一等。强买强卖,欺压百姓的事情做了不少,所以大家都在这五兄弟的名字里加个“不”字……” 这边还没等灵官完,只听一阵叫喊声,前面的马车已经撞翻两家摊贩的东西,这马车不受控制又直接向街边一卖玩偶的老大爷摊子上撞去,只听“嘭……哗啦……”地一阵响,木架摊子撞碎了,玩偶散了一地。 黄不信的马车撞在了摊子上,马车栽倒在一旁,再也走不了了。他却仗着年轻力壮练过几下轻松落地,没有摔着。 只可怜那卖玩偶的老大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看着自己的一地烂摊子,脏玩偶,悲从中来只守着那片玩偶哭。 满街做买卖的和各位行人看着都不忍心,也只是声议论,谁敢个不字?在这城里头,黄家可是跺跺脚地也要抖上一抖的人家,连县老爷也要给几分面子。躲还躲不起呢,谁敢招惹! 这边卖玩偶的老大爷自认倒霉,不去追究黄不信的过失,不代表黄不信不追究他的问题。只见他几步蹿到卖玩偶的老大爷身前,伸出一只满是汗毛的大手拎起老大爷的衣领子,用鞭杆一指,趾高气昂地高声骂道:“死老头,你瞎啦?五爷的车在此经过,为何不早早躲开,把摊子挑在一边?” 卖玩偶的老大爷不过是个平头百姓,本来就胆怕事,一见这黄不信凶神恶煞的模样,两腿直打颤,一句话也不出来。 偏偏那边黄不信还自觉有理,得理不饶人,看这老头一言不,十分厌恶。 “糟老头!讹诈到你五爷头上了,找死不成!”黄不信倒打一耙不,举鞭就打在那卖玩偶的老大爷头上。 老大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鞭打了一下,疼的哎呀一声。不想着黄五郎动起手来,连老人家也打,一道血印子清晰地出现在脸上,叫人看了好不揪心。 “你这老东西,差点害得五爷受伤!”黄不信第二鞭子又扬了起来。街上的众人看着那扬起的鞭子,心也跟着吊了起来。 时迟,那时快,早就在一边看不下去的王伦嗖一下蹿了过去。一举手抓住了鞭杆,用了个巧劲向外一推那黄不信,只听“嗵”一声,黄不信下盘不稳摔倒在地,像球一样滚了一圈。 黄不信哪受过这样的气,忽地站起,看王伦不过一介文弱书生,顿起轻视之心。伸手一指王伦骂道:“你是哪里来的穷酸,敢管你家五爷的闲事?” 嘴上虽然问,手上却也不等王伦答话,猛地一伸手抓住王伦的胳膊,另一拳就照王伦面门打来,真个心狠手黑。 穿越前王伦也是有武艺傍身的,只见王伦肩垂肘坠,两臂似屈非屈,似直非直,轻轻松松把两手往外一截,黄五郎抓人的胳膊就被打掉,打人的拳头也举不起来了。 王伦的手打在黄不信的手臂上,黄不信整个胳膊都麻木起来,就好似被铁棍打中了一样。 黄不信只当自己一时大意,仗着自己体格魁梧,会几下拳脚,全然不把王伦这个书生放在眼里。 “臭穷酸,忒爱逞能,五爷让你知道厉害!”罢,拉开身形整个人虎扑过来。 王伦心道这人平常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我让他学个乖。正好我这形意拳,除了教导二郎还没和人练过。 他练的形意拳据为宋代名将抗金英雄岳飞所创,明清之际,山西人姬际可访师终南山学得精髓,在反清复明的过程中逐渐被扬光大。并且形意拳与太极拳、八卦掌齐名,同属三大内家拳。打法多直行直进,与八卦之横走,太极之中定有显著之差别。 只见王伦颈项挺直,双目全神贯注紧盯着扑过来的黄不信,举步如行犁一般躲开。落脚站稳后,还不等黄不信变招,王伦手如鹞子入林一般,两手交互并起并落,啪啪两下都打在了黄不信的胸口上。 王伦这两下拳法起如举鼎,落如分砖,黄不信哪里受得住。“噔噔”往后倒退几步,一下跌倒在地上,不仅鞭子丢在了一旁还弄了一身土。他只觉得胸口如火烧般疼痛,喘气也不畅快了。 缓了几口气,黄不信还不服气,站起兀自强硬的喊道:“臭穷酸,有种的别走,五爷我今不抽你的筋,剥你的皮,誓不为人!“罢捡起鞭子跳上马车 王伦正在看有没有人受伤,也不多去理睬他。 赶车调回头来走了几步,黄不信一勒马,扭头喝道:“要走你算狗娘养的!“然后一摇鞭,那车飞快地往回跑去。 王伦帮着几个被撞毁的摊主把货物收拾起来,没有人受伤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卖玩偶的老大爷知道王伦为自己打抱不平,是个好人。但这黄家兄弟不是好惹的,自己不能连累别人。于是开口劝道:“恩人,你快逃吧!这个黄五郎,在济州城是一霸,横惯了,你惹不起。他仗着他父亲的势,还有上边哥哥的包庇,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你还是早早躲了吧!“ 街上好些人也:“秀才相公,老大爷得对,这个黄五郎仗着他老子是典吏,有钱有势。又结交了一群泼皮,有几个武艺十分了得,横行乡里。你在这等下去会吃亏的!” “这人官府不管,好人受欺侮,他们一伙在都在黄家吃住。他这是找人去了,你赶快离开吧!” “秀才相公,快快离开了罢,好汉不吃眼前亏。“ 原本这事王伦也不想管的,他要参加科举,在当地谋生,无论如何得罪了有权势的人都不好。但这王伦毕竟来自后世,心中有股正义,看这些百姓如此淳朴不忍他们受欺凌。况且他自负有些本事,不会吃亏。 面对大家的好意,王伦笑笑道:“他们这些恶霸无法无,为所欲为,太守县令不管,我遇上了就要管。要不治治这些人的霸气、恶势,老百姓哪还有活路?“ 其实王伦心里也是有打算的,典吏和几个恶霸他还不看在眼里。看着黄五郎的拳脚,他的一干狐朋狗友武艺也是一般,他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在济州城里扬名立万。 大约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就听有人高喊:“别让那穷酸逃了!快快!“ 王伦心想来的倒快,今日既惹了这些人,就要一管到底,必须要治服这群地头蛇跟无赖。 一群人呜呜喳喳涌了过来,当前一个愣头愣脑,圆脸扩须的大汉,后面跟着二三十个无赖,嗷嗷怪叫。 黄五郎在后边指手画脚,用手一指王伦。“就是那子,给我打死勿论!“ 第七章 惩治(求票求收藏) 黄五郎带着一群自家的护院外加一帮流氓地痞来找场子。WwWCOM 那个领头的大汉走在前头手里拿个长棒,七八尺长短,听到黄五郎将矛头指向王伦。二话不,只见他抡起大棒,怪叫一声“好子看打!“话到棒到。 王伦见长棒来到近前,向左侧一纵身形,嗖一下疾步如飞躲过大棒。待到那大汉招式用老,顺手抓住大棒。王伦看这大汉是这些人的主心骨,有心立威。抢步来到黑大汉面前,手一伸抓住那大汉胳膊,狠一拧就把胳膊给他卸了下来。 这黑大汉原本是江湖上卖把式的,后来流落到济州厮混。黄家看他有些本事,便收他做了护院。几年间,他仗着自己有些武艺,为人豪爽,便成了一干护院的头头。整日里游手好闲,今日听到五少爷吃了亏,赶忙带着一干人出头,满心在五少爷面前表示忠心。哪想到王伦不是好惹的,只一下自己就掉了膀子。 那大汉也是硬气,一只胳膊被卸掉,却将另一条胳膊咬牙打将过来。这一拳也是虎虎生风,全然不似黄五郎都是花架子。王伦见他难缠不过,心想那我便给你来个买一送一。一侧身躲过这拳,顺势扬起一脚就将这大汉踢翻在地。然后王伦全然不给他机会,两手抓住这大汉另一条胳膊,左右手一搓一掰这条胳膊也被废掉了。 黑大汉双手被废,即便有十分武艺也挥不出半分来。一手被废他还能坚持,双手被废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疼得乱滚。 其余人见自家教头尚且如此,自己上去也是白搭,一个个倒退数步,谁也不敢冒然向前。他们虽然也总是横行乡里,但那只是仗着人多,欺负欺负老实人罢了。 王伦有心教训这些人,怎肯轻易饶过。直行直进就打到这一干无赖跟前,走亦打打亦走。出手如钢锉,落手如钩竿。一干无赖哪能抵得住王伦如此英雄,如黄河之决堤,瞬间被打倒了十几人。 在打斗过程中,王伦将形意拳的劈、崩、钻、炮、横都用上,几招之后身前就再也没有站着的无赖了。 王伦只觉得打了一通拳,身体通泰,十分畅快。看着远处的几个无赖怒吼一声:“哪个不知死活的,再来试试。我手下已经留情了,要不然早送他们托生去了!” 黄五郎看着自己一方被王伦打到一片,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些人如此不中用,白白浪费自家粮食。再想到今日若败在此人之手,失了面子,往后还能在济州城混吗?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黄五郎指着王伦骂道:“真是没出息,一个穷酸也对付不来。还不一齐上,拿住这贼子!”而后又拿出钱袋来,鼓吹着道:“抓住这穷酸,每人赏半吊钱!” 一听到有赏钱,十几个还站着的地痞好像打足气的球一样,一下来了精神蹦了起来,大吼着一齐向王伦杀来。 王伦这时也打出了火气,心下狠。用脚一勾地上散落的木棍,抄在手中,向冲在最前边的一个迎头劈去,那人应声倒地,头破血流。 接着王伦拧身一纵,躲过这些人的锋芒,高声喊道:“看打!”手中木棍不停,啪啪啪,不是打在这些人的脑袋上就是打在这些人的腿上。 只见棍子在那十几个人头上像蜻蜓点水般打过,还有人腿上还挨了下。被打的这伙人一个个晕头转向,再也站立不住,都捂头倒在地上。 再瞧黄五郎,张嘴瞪眼吓傻在那里。王伦哪里会放过这个罪魁祸,三两步蹿过去,如老鹰捉鸡般一把将黄五郎提起来。手臂稍稍用力一握,那黄五郎就杀猪般嚎叫起来:“哎呀呀,饶命!” 王伦见黄五郎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疼得直呲牙咧嘴,心中憎恶更深几分。也不管黄五郎不住的喊疼,指着那被撞碎的几个摊位问道:“我且问你,这些摊位为何碎了一地?” 黄五郎连连磕头道:“都是我马车撞的,我弄得。” “你平时为非作歹,还有良知?”王伦敲着他的头问。 “有的,有的!” “这些个摊主的损失怎么办?” “我赔,我赔!” 王伦用木棍头上木茬一下戳在了黄五郎的脸上,道:“给你留个纪念,再作恶,想想你的脸!” 黄五郎脸上被戳了一下,鲜血直流也不敢去擦。按捺住自己心中的乖戾,连连点头:“不敢了,不敢了!” 王伦又指着他脸上的伤问道:“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可用我赔么?” 黄五郎心里虽然恨透了王伦,但现在他有一百个单子也不敢表露。忙道:“都是我自己不心碰伤的,不干您的事。不用陪,不用陪。” “那这些钱就当是补偿给摊贩的了。”王伦夺过黄五郎手里的钱袋,见他乖巧服软了,才放过了他。 王伦转过身又对那些东倒西歪躺在在地上乱滚的无赖喝道:“若是往后你们再助纣为虐,让我遇到或听的话,见一回打你们一次!“ 那些无赖一个个趴在地上磕头,哀求道:“爷!您慈悲,我们再也不敢了。” 王伦一拱手,对围观的诸位百姓道:“我乃白衣秀士王伦,从此路过,见这黄五郎胡作非为,基于义愤出手惩治。他车撞摊位,蛮不讲理,凡是他破坏的东西,一一让他赔偿。” 他这一番言语,引起大家的快意来,那几个有损失的摊主更是欢喜地,今是遇到贵人了。其余人也纷纷述黄五郎的罪恶,像开闸洪水一般,滔滔不绝。有被他们抢了水果的,也有被他们打伤的,也有被他们摔了鸡蛋筐的,有被偷看了洗澡的林林总总好些坏事。 再看黄五郎,脸上鲜血直流,好不狼狈,一个劲点头。“是、是,我一定都一一赔偿。” 之后王伦又代替一群人写了供词,摘掉自己的关系,让黄五郎签字画押。再有几个摊主作证,到了公堂之上也是证据确凿,免除了自己和大家的后顾之忧。 王伦想了想又问道:“我问大家,他可伤害过性命?”王伦这是想一不做二不休一劳永逸,彻底为大家铲除这个恶霸。 人们虽然七嘴八舌了一通黄五郎的坏话,但无有一人他害过人性命。 黄五郎可能觉察到王伦的用意,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其实王伦也知道,即使这黄五郎有过命案在身,这些平常百姓也不可能知道。并且即使有,自己对黄五郎也奈何不了。自己一介书生,管不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之所以有这么一问,只不过是为了震慑黄五郎罢了,希望他之后能收敛起来,不再找这些人的麻烦。 见此王伦道:“那就给他留条狗命罢,让他赔偿大家损失。他若不赔,再来作威作福,大家到城北王家庄找我王伦,我为大家主持公道。” 王伦自己不怕黄五郎,即使他有权有势,自己也有许多手段应对。因此不仅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还报出了自己的地址,只不过是想当这些平民的挡箭牌,黄五郎想报复直接来找自己好了。 “已经饶了你们,还不走!等我请客吃饭啊!”王伦毕竟是个读书人,伸张正义也不能太过火,对黄五郎惩大诫后只能放过。 听到王伦的话,黄五郎一行人只觉得劫后重生一般,一个个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唯独黄家的护院教头没人去管,黄五郎走过他面前时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当下王伦将黄五郎的钱分给卖玩偶的老大爷和其他几个摊主,其他摊主的损失让黄五郎派人回家取了钱财回来赔偿。卖玩偶的老大爷被感动得又哭了一阵不,其他人也是一阵欢呼雀跃,他们看到了正义,看到了邪不胜正。 一行人皆大欢喜,就此散去。街上瞬间只剩下王伦带着灵官,还有那被卸了胳膊没人管的护院教头。 王伦看着此人,无奈的摇摇头,走到他面前。“你可恨我么?” 这护院教头此时已经忍着疼痛站了起来,他只是看着王伦,并不话。 “你叫什么名字?”王伦又问道。 ”余江“护院教头闷闷的回答了声。 王伦也不再问余江其他问题,直接出手又将余江的两条胳膊安了回去,大凡习武之人都会一些推拿医护之术。 然后只见王伦从怀里取出五两银子递给余江。“拿着这些钱,去别处谋生吧!” 作为护院教头没事时可以安然无恙,衣食无忧。可出了事情却不能替主人分担,余江在黄家在济州已经没有立足的资本了。黄五郎临走之时那饱含深意的一眼,王伦清楚,余江也清楚。黄五郎把受欺辱丢面子的仇恨转嫁到余江的头上了,回到黄家对余江来是件危险的事情。 余江一言不接过银子,大步朝济州东门走去。 诸事已毕,王伦好像没事人一般替灵官接过手里的两个西瓜,继续带着灵官往家走去。 王伦刚走了几步,背后就传来一句话。“王秀才!以我的了解黄五郎是不会罢休的,你自己心!” 这是余江去而复返让他心黄五郎的后手。王伦听了这话,脚步也没有停下,只留给余江一个高岸挺拔的背影。 望着王伦渐行渐远的身影,余江一时之间无比的失落。这是没给我机会啊!余江心想。深吸了一口气,余江又重新鼓起了信心,向济州北门走去。 第八章 王家兄弟 王家庄占地三四里左右,住着一百多户人家,王姓在这王家庄是第一大姓,占了差不多一半的人家。 WwWCOM王伦和这些人都是一脉相承的,据祖上还是名门望族的琅琊王氏,只不过到了他这一代血缘关系早已淡薄。 照王伦看来,自己村里的这一支王姓族人已经沦落到在这偏远地区的村庄里,即使是六朝时期的王姓族人一脉,那也是偏支。否则以著姓王家的家风传统,这些族人不会不知读书的重要性,庄里也不会只出自己一个读书人。 好在王家庄这里的村民勤劳朴实,王伦和这些人生活在一起他也能接受。这些人大多都以务农为业,庄子周围都是一片片的农田。庄里也有一些渔民猎户,正应了那句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王伦的家坐落于王家庄东北方向,是个十分普通的大套院子。坐北朝南正房两间,偏房四间,耳房四间,这些都是这两年王伦新修盖的。房前还有仓库和鸡舍,房后有个园子,种着几棵枣树梨树。 因为这几年王伦手里有了些钱,还雇佣了六个长工,两个仆妇,都是自己庄里本分人家的。这年月看似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歌舞升平,但实际上官府横征暴敛,官员贪得无厌,生计艰难活不下去的大有人在。王伦雇佣这些人其一是照顾自己的老母,再者也是给这些生活困苦的同乡一个活路。这些人吃住都在王伦家,也给院子里怎加了不少人气。 今的气特别好,高云淡,有清风徐徐吹来。王伦坐在在自家院子里,看着院子中苦练拳法的族弟,优闲的喝着茶水。一直在王伦身边跟屁虫似的灵官此时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家伙恐怕要向唐僧的趋势进化了”想到昨在回来的路上,灵官喋喋不休的劝自己以后尽量不要再动武,王伦泯然一笑。 昨日灵官除了关心自己,也问过自己。疑问那余江去而复返,提醒自己心黄五郎的暗算,自己为什么不向余江询问询问黄家的实力。 其实王伦对于余江去而复返的心思心知肚明,余江看自己是个秀才,有些实力,于是想卖自己个好,之后顺理成章的投靠自己。可是一是自己对余江底细知之不深,二是余江恐怕在黄家待得恶习难改,三是余江本事有限不值得自己再去刺激黄家。自己虽然不怕得罪黄家,但也不能因失大。所以没有停留,没有询问,也是绝了余江投靠的心思。 对于灵官王伦打心底里喜欢,把他当做弟弟。也看中他聪明所以经常带在身边,时时指点。 灵官脑袋聪明却喜静不喜动,连学几下拳强身健体也不愿意。形意拳威力巨大,学成后杀伤力惊人,非心性正派之人不可传授。但是王伦却愿意让自己亲近的人学学,所谓艺多不压身么。更重要的原因是,王伦心里清楚现在虽然下太平,可距离山东大乱的日子不远了。 那晁盖宋三郎不都还在山东地界么,即使没有自己在梁山立寨,这两个人也不会安分的。更加可怕的还有辽东的女真人,其雄心勃勃正在崛起,王伦不能不未雨绸缪。 王伦的族弟大名叫做王信,名唤作二郎,两人是一个曾祖,在一干王姓中是血缘最近的了。原本王伦这一辈王姓的兄弟姐妹也有三四个人,但是男丁成人的只有王伦和王信,而姐妹又不能算在排行里,所以在家里王伦是大郎,王信是二郎。 在原本的水浒世界里,并没有王伦的家世亲友的描写,更没有王信的名字。因此现在的王伦也不知道这个王信是哪个,也许是有这个人,只不过施耐庵先生没描写吧。 王信今年只有十六岁,但身高已近七尺,高出同龄人一头,膀阔腰圆,两条手臂都是腱子肉,仿佛有千斤力气。别人也奇怪王信这年纪为何身材高大,膂力过人。每次有人问王信,王信都是自己时候喝过老虎奶水的缘故。 仗着身材高大,王信在王家庄也是一霸,打架斗殴那是常有的事。为了这事没少挨父母的打,可再打骂也是管束不住。前年王信的父亲王吉云看自己实在是管教不了了,想到了让王伦帮助管教,所以这几年王信一直跟着王伦。 只见王二郎在院子当中,身形左冲右撞势如奔马,时而出拳时而踢腿,打得虎虎生风。王伦在一旁也看得连连点头,心道已经有我六七成实力了,不枉费我悉心指导。 形意拳主张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身体各处诸如头、肩、肘、手、胯、膝、脚都可为武器,此七法并用,处处可。老辈口耳相传“远了便上手,近了便加肘;远了用脚踢,近了便加膝”。同时也要求虚实结合,知己知人,相机而行,不可拘使成法,要做到“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 “好了,二郎!停下来吧,别练了。”王伦见族弟已经把单练套路里的五行连环、十二龙虎斗、上中下八手都练了一遍,就示意他休息。王伦虽然高兴他勤学苦练,但凡事也要张弛有度。 那边王信听到王伦的知会,又打了几招才徐徐收功。王信自从在王伦家习武,就越来越和王伦亲近,只见他急不可耐的来到王伦跟前,咧嘴一笑有些卖弄的道:“大哥,怎么样!我打的这几套拳不错吧?” 再有力气,身量再高,王信也是孩子的心性乐于表现,喜欢被人肯定。 “嗯!以你的年纪练得也算不错了,不过还要再接再厉。”王伦淡淡了一句,给予王信的肯定了。 听到王伦的肯定王信心里乐开了花,心里舒服的跟吃了人参果似得。 “哈哈,我就知道厉害!前次和保长家的儿子起了冲突,几拳下去我就打的他满地找牙了。”被王伦夸奖了一句的王信欢喜的得意忘形起来。 “等到下次遇到那“摸着”,我非得再和他较量较量!” “什么?”王伦见王信依旧是不怕地不怕,没事找事的脾气,不得不端起了架子,语气也严肃起来。 “嘿嘿!没什么……没什么……”对于自家的大哥,王信是又敬又怕的。看王伦拿起来态度,王信干笑几声,不再往下了。 王信还记得当时自己被父亲带到大哥家的场景,大哥也没用什么高明的办法,他只是问自己为什么打架,自己回答打架威风,别人都怕他。然后大哥就让自己和他打一场,如果打赢了就让他离开,也不让父母亲约束自己。 当时自己看大哥比自己高不了多少,还身体瘦弱,就动起手来。谁料到那场打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像只猴子似得被戏耍。毫无悬念的,自己战败了。大哥告诉自己,人外有人外有,并且打架也不是全凭蛮力也是有技巧的。 然后大哥又给自己讲述了项羽学剑的故事,这个世上有一人敌的手段,也有万人敌都手段,还鼓励自己学会万人敌,做个霸王那样顶立地的英雄。 “赶快去洗洗吧!一会要吃晚饭了。”王伦站起身来,迈步向屋里走去。 王伦这一句话,一下子把王信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王信猛地回过神来,抬腿跟上王伦,哀求着道:“大哥,我这拳法已经出类拔萃了,练了三年了,你教教我别的功夫吧!”虽然王信对于王伦的功夫知之不深,但他知道自家大哥有一套枪术十分厉害。 当前走着的王伦只当没听见王信的话一样,头也不回。 见大哥比不理会自己,王信尽最后的努力。“实在不行你就把那枪法教我三两招也好啊!你看有哪个霸王不会用枪法的啊?” 王伦自顾自的走着,自己在后世练习拳法和枪法虽然出点都是强身健体,但后来自己慢慢也变得好武成痴了。但与王信比起来还是不及,他那才是真正的练武狂人,不见杜迁就十分怕他么。 其实也不是王伦不想教王信枪法,一是怕他学拳不精顾此失彼,二是怕他年龄练枪伤人。于是王伦继续吊着王信的胃口道:“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教给你的!” 第九章 放牛娃求助 王伦的母亲杨氏这时早已把晚饭都预备妥当,看见王伦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进来,连忙招呼道:“快来!快来!菜早就做好了。 WwWCOM” 杨氏今年已四十多岁,两鬓微霜,却是她中年丧夫之后,独自拉扯王伦成人劳心劳力所致。杨氏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乡村妇人,但心地善良,识得大体。正因如此所以想让王伦读书识字,出人头地。现如今王伦有了秀才身份,马上就能参加举人考试,她心里十分高兴。 王伦虽然早已经不是原本的王伦了,但继承了原本王伦的身份,也就承认了杨氏这位母亲应当的地位。毕竟这三年中杨氏一直对自己呵护备至,他和杨氏也相处的来,慢慢的他也接受了杨氏这份然的母爱。 今杨氏知道儿子要在家用晚饭,特意做了几个王伦爱吃的几道菜。 王伦看着桌子上的糖醋排骨,海参菌菇蛋花汤,元宝红烧肉,还有凉拌瓜丝,麻婆豆腐,酱炖鲫鱼不觉食指大动。向杨氏深深一揖,非常感激的道:“有劳母亲大人。”罢王伦才坐下。 那边王信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早就等不及了,直接用手抓起一块排骨放在嘴里,边吃边谄媚的道:“大娘您做的菜就是好吃!” 杨氏早已经习惯了王信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只是笑笑也不以为意。 “奇怪!这灵官怎么还没回来?”眼见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灵官还没回来,王伦心里奇怪问了出来。 “下午看你们在院子里练功,他就出门了,和我是去找个伙伴话。”杨氏把碗筷递给王伦道。“咱们先吃吧!他饿了就回来了。” 自从王信来了之后,就和王伦还有杨氏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吃饭,而几个长工仆妇另坐一张桌子。等到收留了灵官,灵官也和王伦几个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别等那子了,我早都饿了。”王信在一边直嚷嚷。虽然比灵官年长,但王信一点也不让着灵官。王信心中有一点点的嫉妒,觉得自家大哥对灵官太好了。 看到王信那不耐烦的样子,王伦索性也不等灵官了。 席间王信自己大快朵颐,完全不顾他人。杨氏自己却吃的很少,一会给王伦夹排骨一会给王伦夹鱼。 “母亲大人,后酒楼就要开业了,我明就要回济州城,您跟我一块去吧。” 王伦早就有心搬到城里去住,王家庄位置偏僻,交通不便,在城里居住更有利于王伦读书交友。以前王伦和杨氏提过这事,只是杨氏舍不得王家庄的田地,害怕在城里居住花费巨大,所以没同意。 这次次王伦在城里开了酒楼,也算有了安身立命的基业,所以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搬到城里去。 杨氏早知道王伦的心思,这几日他也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下,就等着王伦回来一起搬家呢。杨氏当下也没犹豫,痛快的道:“到城里去也好,你能多见见世面,我跟你去。” 想了想杨氏又道:“那咱们这房子怎么办?你今年刚买的几亩田也要有人照看。” 此时王伦早已经吃饱了饭,只剩王信一个人还在那旁若无人的吃着。 “到时候咱们这房子就让吉云叔来照看吧,几个长工和仆妇也留下。”对于老房子王伦早有安排,想了想王伦又道:“如果您在城里住不惯我陪您再回来。” 对于儿子的安排,杨氏很怕满意。见儿子安慰自己也十分欣慰,但是她知道这王家庄肯定住不久了。现在即使不搬等到儿子中了举人进士也要搬走,早些搬进城里也便于儿子照看酒楼,省得他像现在这样两头跑。 “你自己决定吧,我都听你的。”有道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现在杨氏做什么事都顺从王伦的,把王伦放在第一位。 王信那边吃得满嘴流油,听到要去城里,也兴奋起来。“要进城里!那太好了!哥哥你可要带着我啊!”这着兴致高涨,放下了筷子。 王伦给了王信一个白眼,王信还不自觉。 “听保长家的三子济州城有十几里那么长,人口**万,卖棉花糖的,卖糖葫芦的,卖泥人的有好些个。上次就见他拿个泥人玩,我想看看都不给,到了城里我一定买一个玩。” 杨氏也不理会王信在那自自话,眼见快黑了灵官还没回来。心里有些诧异,于是道:“灵官往常这时都回来了,怎么今这时还不见人影?” 杨氏话音刚落,王伦就:“好像已经回来了。”王伦因为习武的缘故,耳力远胜常人,他听到自家门外有人大哭,但他不确定就是灵官在哭。 王伦起身向大门外走去,王信也跟了出来。只见一个和灵官一般大的十二三岁男孩,穿得破破烂烂,在自家门口倚门大哭。而自己挂念的灵官却不见踪影,自己家里充当门房的长工还在劝导这孩什么。 王伦心下疑惑,开口问这孩:“已经这般晚了你怎么不回家,有什么伤心事儿在此哭泣?“ 那男孩抬头看见王伦问,哭得更凶,也不言语,哭啊哭啊好一会儿也不停止。 王信确实没有耐心的,听这男孩哭的心烦,开口恐吓道:“哭什么哭,给我住嘴!再哭我可打你了!” 王伦见王信如此话,正要开口训斥。可来也奇怪,让王信这一吓,那边的男孩哭泣声渐渐了。 王伦顾不上再去训斥王信,和蔼的安慰这个男孩道:“有什么为难伤心的事,尽管对我讲来,看我能不能帮得上你你?“ 听到王伦这句话,男孩像有了依靠般。只见这男孩擦擦眼泪对王伦道:“听人您能菩萨心肠急人危难,我才来您家门外哭啊。我给王有贵财主家放牛三年,一文钱也没挣到所以伤心。” 王有贵王伦是知道的,在王家庄是唯一称得上富贵的人家,王家庄有一半的田地都是他家的。家有房屋百间,子弟众多,奴仆成群,在庄子里也时常欺压良民作威作福。 眼见这男孩如此可怜,王伦又动了善心。“你也在门外站了许久了,咱们还是进屋罢。” 杨氏见王伦和王信两人出了门,知道有事就在房里等着,桌子上的饭菜也没收拾。 王伦带着男孩进了屋,想到这孩子可能没吃饭,于是道:“你还没吃饭吧,先吃完饭咱们再不迟。” 这孩子每日里在地主家粗茶淡饭,有时还吃不饱,生活凄苦。一见眼前的饭菜,两眼放光,听到王伦的话客气了声就拿起了筷子。 “嘿嘿!那我也跟着吃点,刚刚出去了下,肚子又饿了。”王信见着男孩吃饭,勾起了肚子里的蛔虫,也拿起了筷子。 一旁的王伦简直无语,这回终于知道王信为什么长这么高了。 毕竟是在别人家里,这男孩还是有些拘束,匆匆吃完饭就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也不敢看王伦。 “你跟灵官是怎么认识的?”经过这一顿饭的功夫,王伦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这个男孩肯定是和灵官认识,才来到自己家门口哭的。 听到王伦问起这事,那男孩明显有些意外,抬头惊讶的看着王伦。然后才怯怯的回答道:“我们……我们早就认识,早先一起乞讨。后来哦后来我到王有贵财主加放牛,就分开了。这两个月遇到,才知道他也在这庄子里,跟着……跟着您。”这男孩对于灵官能跟着王伦衣食无忧是很羡慕的,到此处语气也不自然起来。 “哦,那你叫什么名字?”王伦又问道。 “我姓朱,原来的名字记不清了,别人看我会放牛就叫我牛娃。”渐渐地男孩放松了下来,话也有了气力。 “灵官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呢?”这时王伦想起还没回家的灵官问道。 第十章一纸契约 听到王伦这一问,牛娃打开了话匣子,起了前因后果。Ww WCOM 原来灵官他俩曾经在一起做过乞丐,后来到了王家庄。王家庄的财主王有贵家招放牛娃,牛蛙就被人带去了王有贵家。而灵官继续跟着别人乞讨,最后被王伦收留。 在今年四月份一个偶然的机会,两个人再次碰面才知道两人都在王家庄。之后一有机会灵官就会去找牛娃陪他放牛。今两人也照常见面,可是牛娃却有了伤心事。 牛娃在王有贵家放牛已经三年,王有贵把牛都卖了三四头,赚了很多钱,可是牛娃连一文钱也没收到。当时好王有贵供牛娃一日三餐,每工钱一文。然后牛娃就去找王有贵理论,可是王有贵死不认账,他也讲不过王有贵,最后被王家的家丁赶了出来。 正巧灵官来找牛娃,听了这事情主动替牛娃出头,带着牛娃去要工钱。这灵官除了勤奋好学,聪明过人的优点外,另一大优点就是讲义气,好抱打不平,也许是这两年受了王伦的影响吧。 可惜王有贵家不是好惹的,两人刚到王有贵家门口就被人挡在了外面。一番撕扯下,灵官被抓住,牛娃仗着腿脚快熟悉道路跑了出来。 牛娃走投无路之下,想到灵官经常提起的少爷,于是就来到了王伦家门口。可是因为王伦不认识自己,牛娃怕王伦不相信自己的一面之言,所以在王伦家门口哭,想勾起王伦的恻隐之心,然后让王伦帮忙。 真是无语了,竟然兜着这么打一圈。王伦心想,这牛娃也不上是聪明还是笨。 听了前因后果王伦心想牛娃只怕是被乞丐中的丐头卖给了王有贵家做放牛娃,钱被丐头拿去了,王有贵才赖着不给的。 至于灵官的安全王伦是不怎么担心的,同在一个庄上,他和王有贵虽然没有交情,但凭自己秀才这身份,王有贵也不会太为难自己的书童。 找不到从何处下手为牛娃要回工钱,王伦又追问了一句。“你在王有贵家放牛可有什么凭证么,当时怎么就放心给王有贵打工?” 听到王伦这一问,牛娃脖子一梗回答道:“我们当时签订了合约的,是除了管饭外,每再加一文钱的工钱。当时还有人带着我呢!”着着咬牙切齿,显然愤怒的很。“可是今王有贵却反悔把我赶出家门,什么也没给,害得我白干了三年。”道伤心处,又抽噎起来。 “你和王有贵签订的文约可带来了么?“王伦心想恐怕法子还要在这契约上下功夫。 牛娃从自己贴身的衣裳兜里掏契约出来,心的递给王伦道:“我早就知道合约有用,一直藏在庄东头的庙里,不让人知道,今才偷偷拿了回来。“不成想这牛娃还是有些聪明的。 王伦接过来牛蛙的合约,仔仔细细在灯下观看起来。只见上面写着:今有乞儿朱牛娃,自愿投身王有贵员外家为奴。放牛三年,除一日三餐外,不再取一文钱。大观二年某月某日,上边还有王有贵的签字和牛娃的手印。 还别,看着看着王伦从里面就现了门道,心里有了主意。十分自信的对牛娃道:“你别着急,只要你听我的,明我保准给你把钱讨回来,今你就住在我家好了。“ 牛娃对王伦的话深信不已,使劲的点了点头。之后王伦就让自家的仆妇把牛娃带了下去休息,而自己则带着王信转身进了自己的书房。 过不多时,灵官自己也回来了,去了王伦书房明了原委。原来是王有贵家里有人认得他是王伦家的书童,跟王有贵一提起这事,王有贵果然没有为难。招待了一顿晚饭,派人把他送了回来。 一夜无话,第二一大早,得了王伦指点的王信押着牛娃跑到王有贵家门口,对王家的门房是自己把王家的逃奴抓了回来,要见王有贵。 那门房知道自家老爷昨为了放牛娃闹事后逃走了大了一通脾气,今早听到王信把人抓了回来送上门,不敢怠慢马上去回禀王有贵。因为王信来的早,王有贵用完早饭还没出门,听到王信把牛娃抓了回来立马召见。 王信被王家的管事带到会客厅中,牛娃跟在后面也很老实。只见王有贵踞傲的坐在厅堂正中的红木大椅子上,身边除了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还有两个丫鬟在跟前伺候。王信心道:这老东西真会享受。 王信还是那大大咧咧的模样,见王有贵高坐在上也不意外,拱手作了一揖道:“王老爷,这子昨晚上闯进到我家您的坏话被我抓到,昨因为晚怕打扰您休息,今早特意给您押送过来。另外家兄让我替他多谢您放了灵官。”王信口中的大哥自然就是王伦。 “哦,同是乡里乡亲的,贵兄太客气了。”王有贵显得十分镇定,心不在焉的了一句。“这放牛娃正是昨从我府上跑走的,二郎有心了。” “都是被这混蛋闹得,一时误会才抓了贵兄的书童,想来贵兄的书童也是一时被这混子蒙蔽了。”猛地想起王伦的身份,王有贵警醒过来,对王信又解释了一句。 对于王信王有贵可以满不在乎,但对于王伦王有贵却不想招惹。秀才有面见县令的权利,在这个时代读书人在哪都有地位。而对于自己来讲,见官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孩子胡闹罢了,您别往心里去。”这次是王伦第一次安排给王信差事,平常王信十分大条,这时却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王信的轻松随意,王有贵是成精的老狐狸,心里不敢全信。又看似无意的提了一句:“不过看这放牛娃和贵兄的书童好像很要好?” “只不过是孩子过家家的关系,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我与家兄都不会当真的。”王信听出来王有贵话中有话,知道是询问自己大哥王伦的态度,也装模作样的道。 “那不知这混子昨晚都了些什么?”王有贵从王信的话里听到了一点端倪,马上追问道。 那边被带进来的牛娃一直站在大厅中察言观色,这时逮到机会大声呼喝道:“王二郎这财主真欠我的工钱,真的!真的!” 王信得到牛蛙的配合,哈哈一笑道:“王老爷,出来您别生气。我听这子您黑着良心,坑了他三年的工钱。”停顿了下,王信又道。“这话我虽然不信,但传出去毕竟对王大爷名声不好听啊。” 王有贵听王信提起这事,眯着的眼睛瞪大了起来,沉声道:“荒唐!这放牛娃的话如何能信!” 王有贵身后侍立的中年管家知道这事情的原委,马上接过了话茬,伸手指着牛娃气急败坏的道:“三年里在王家,老爷对你哪样不好,你竟然到别处诬告。” 那边牛娃知道事情成败在此一举,于是按照王伦吩咐使出了激将法。“我这有证据的,白纸黑字写的明白。”罢从自己的衣裳兜里拿出了契约,作势要给王信看。 那边王信只是定定的站着,口角含笑。王家的管家一见如此,张口道:“我这也有文约,二郎你看!”这里就一个外人,契约当然要让王信看。 来也巧,今早王有贵正和管家牛娃的事情,因此契约也被管家拿了出来,带在身上。王有贵见管家自作主张拿出了契约眉头一皱,不过也没阻止。 王有贵早就算计好了,他当时念给牛娃听得是每日三餐,再取一文钱。而立文约时他欺负牛娃不识字,写的是每日三餐,不再取一文钱。 王信接过管家拿出来的契约从上看到下,不时还点点头。旁边的牛娃看到王信如此好似着急了,冲到王信跟前叫道:“二郎!你看看我的文约,我也有文约。” 这时的王信好像对牛娃很不耐烦的样子,将牛娃拿着契约的手一推搡,暴躁的道:“王老爷这文约上写的明明白白,供你一日三餐,没有工钱。” 着着仿佛十分气恼,当下就和牛娃撕扯起来。一边撕扯一边恨声道:“可恨你这子好想骗我,看我不打你。” 王信力大,牛娃几下就被打倒在地,他犹自不服气。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对王有贵道:“真的就是真的,我到县衙去告你,你等着。”完就拿着自己手里的契约头也不回的走了。 管家迈步想去阻拦,却被王信挡在了前头。王信将自己手里的契约还给管家,拍着胸脯豪气干云的道:“这子不知好歹,一会我找到他肯定给他个教训。” 管家回头看了看王有贵,王有贵大手一挥道:“走就走了吧,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有王信这个外人在这里,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蛮横霸道的一面。 眼见如此,管家把契约收进自己的怀里。故作轻松的道:“真的就是真的,他画着押,他告到州府里我也不怕!“ 王信眼见大功告成,自己也该离开了。扭头对王有贵道:“这事您老放心好了,他要是再污蔑您我第一个不答应。您的为人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得了,我得追上去教训教训那赖钱的家伙”着离开了王有贵的家。 厅中坐着的王有贵洋洋得意:“你两个毛孩伢子,太嫩啦;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想从我手里抠钱,没门!“ 第十一章准备 醉仙楼,这就是王伦给自己酒楼取的名字。Ww WCOM听到王伦给酒楼起了这么个名字,朱贵觉得好,名字响亮。那边杜迁却不好,自己听过这个名字,怕是用的大众化了。不过王伦决定了就用这个名字,谁也改变不了。 酒楼大门两边挂了一副对联,上联是贾岛醉来非假倒,下联是刘伶饮酒不留零。这幅妙联据是大明江南四大才子之的唐伯虎与一位名士张灵的对唱之作,如今被王伦剽窃用在自家的酒楼上。这副对联暗喻了自家的酒属于上品,连诗僧贾岛饮用了也会醉倒,刘伶来这里喝酒会喝的一滴不剩。 王伦买下的这座酒楼上下一共三层,一楼前厅可以摆下十二张桌子,只接散客,二楼有二大四下六个雅间,三楼作为王伦会客谈事专用,平时也可作为起居之用。 酒楼后面还建有厨房,井,茅厕,房屋等。 这一早王伦指使王信和牛娃去王有贵家,自己就独自收拾了老家的行李,带着母亲杨氏还有灵官赶着牛车进了济州城。 等到他安排好母亲杨氏来到醉仙居,醉仙居一干人早已经到了。没人察觉到杜迁看只有王伦一个人来了酒楼,长长的舒了口气。 此时醉仙居共计有十多个人,都在一楼坐定。除了杜迁朱贵,还有王伦找来的大厨,杜迁找来的二厨和面案刀工,此外还有洗菜刷碗的仆妇二人,跑堂的伙计七人。 “既然今日大家在这里相聚那便是缘分,有劳诸位帮衬我王伦打理酒楼的生意,在下感激不尽。”王伦当先先给在座的这些人道了个谢,在座的这些人连忙起身不敢当。 有些和王伦初次见面的人看秀才相公如此好话,心道东家是个善心的人。有些在这几日里听到过王伦拳打黄五郎事迹的却心翼翼,心道东家不是好惹的,我可要安安分分的。 王伦哪知道自己刚一露面,了这一句话,自己手下的人联想了这些,他继续着自己的用人准则。 ”诸位的工钱都是明码实价,我也可以保证诸位以后的待遇远高于同行。而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只要大家在这里实心用事,我肯定不会亏待诸位,每个月我都会拿出相应的分红给大家。” 这些人来这里做工,之前都是和王伦或者杜迁谈过工钱的。并且这些人确实能力出众,工钱也高。就这大厨吧,会鲁菜苏菜浙菜,工钱五贯。这刀工杀猪剥牛手段极好,鸡鱼这些更是不在话下,工钱两贯。归根结底,不论哪个年代都是人才难得。王伦认为有钱要花在刀刃上,这些下蛋的母鸡当然值得自己花大价钱拉拢。 “但是俗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咱们这十几个人我也要定个规矩。”有道是人是最难管理的,所以王伦有心拿些章程来约束住大家。 先王伦确定了每个人的职司,自己是东家总掌全局。大掌柜朱贵总管酒楼一切事物,身兼账房。二掌柜杜迁负责采买,自己请来的大厨负责厨房内的几个人,另外还在几个伙计中找了个机灵懂事的做了管事。 “这是我写出来的几项章程,让灵官给大家读一下。”王伦拿出来一张大红纸,上边是他写的楷书。 灵官遵从王伦的吩咐,从头开始读起。“盖闻生意之道,行规为先,章程不定,无所遵循。今奉东谕,议定章程列后,望各遵议奉行,以图长久,如有违犯,被辞出柜,贻误终身,悔之无及矣。” 就如同老学究一般,读完这句之后灵官又给大家像模像样的介绍了一遍。大意是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今东家也立了规矩,希望大家遵守,如果不遵守行规被辞退怨不得别人。 细则如下: 一、卯时开门,戌时关门,无故不得早退迟到。(冬季早七时开门) 二、顾客上门必须面带微笑,对待顾客必须谦和有礼,不得与顾客争吵打架。 三、每人每半月休息一,节日不休给双倍工资。因私事出门,必须向掌柜请假,明事故及去处,不得故意欺瞒。 四、营业时间必须注重仪表,衣着得体,不得污言秽语。不得擅离职守,不得交头接耳,妨碍营业,有碍观瞻。 五、不得挪用柜上银钱、货物,有贪污盗窃之类行为者,立即扭送官府,严惩不贷。 六、同仁之间,不得逗嘴打架,不得搬弄是非,如有违反,双方同时辞退…… 林林总总的,有十多条内容,灵官一口气全部念完。这些规章虽然多,但设立的也合情合理,因此大家都能接受,无人表示异议。还有这里边的第二条,第四条却是领先同行业的,还有一些诸如不得在别处身兼他职,保守商业机密等等。 灵官读完了规章条例,王伦手中又拿出一张纸,今他可是有备而来。只听王伦直截了当的对在座的手下道:“在我这里有赏有罚,多劳多得,诸位勉之。”完把这张纸也递给了灵官,示意他继续念。 这次因为定下的是奖赏的条例,因此众人听的格外认真,生怕漏掉了什么。 一是设立全勤奖,每月二十文。二是每人到过节时有节日福利。三是顾客打赏归各人所有。四是每人每年有四季衣裳各一套。五是每月每人安劳分红,工作突出还会有年终分红等等。 一听到这些以前闻所未闻的奖赏,在座的众人一个个眉开眼笑,都觉得王伦这个东家大方。以前这些人做工只不过是挣一份辛苦钱,哪有这么多的福利。今有幸得了这个工作机会,一时间都摩拳擦掌想跟着王伦大干一场。 看见大家热情高涨,王伦心道人心可用。之后又安排大家各司其职,擦桌子,摆凳子,挂幌子,贴对联,挂字画等等。只等着明正式开业,给济州的各位百姓一个终身难忘的印象。 这时,留在王伦身前的就只剩下杜迁,朱贵,大厨宋一郎,还有新安排的伙计管事赵六。 明酒楼正式开业,王伦身前的这几位都被他安排了重要职司。 “大厨老宋你们也都认识了,还有六。希望诸位精诚团结,共同经营好我们自己的酒楼。”王伦给几位骨干又加油打气,这里他用了“自己的酒楼”几字,想引起大家主人翁的意识。 “哥哥放心,老杜一定上心。” “官人只管看我们表现。” ”东家看得起我们,我们一定不让您失望。” 这几人称呼王伦叫什么的都有,但是都一个表示了一个思想。踏实干活,用心经营。 王伦点点头,又逐个安排几人明的职司。 “明日六你负责跑堂,万不可出错,老宋你带着徒弟准备老拿手菜,还有自己的绝活,我让灵官配合你……” “朱贵大哥,明您偏劳一些,照顾全场,还要兼职傧相。” “杜迁兄弟,你今要跑几个地方……” 大约又过了办个时辰,王伦才把一些安排妥当。 “就如此安排吧,我还要去衙门一趟,你们也各自去忙吧!”王伦和自己酒楼的几个管事一一吩咐完,才让他们离去。 几人都领命而去,唯有朱贵站着不动,欲言又止。 “朱贵大哥可还有什么别的是么?”王伦见朱贵如此主动问道。 “东家给我们这些人如此多的酬劳,就不怕亏本么?”朱贵做了王伦的大掌柜,也换了称呼。见王伦动问,也不再犹豫,直接出了自己的担心。 “哈哈,朱贵大哥!我可从来没过开酒楼是为了赚钱吧!”王伦一本正经的道。 朱贵听了王伦的回答一时怔住了,讷讷的不出话来。下熙熙皆为利来,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年月还有王伦这样的人么?朱贵十分不解。 看到朱贵如此,王伦又是呵呵一笑,道:“咱这酒楼开在济州城十字街中心,就这城中也有十多万居民。你看那种地的,打鱼的,开店的,读书的,做官的可有不爱喝酒的么?这济州地处下运河之中,南北分界之处,人来人往客旅众多,只要用心经营怎会不挣钱呢!” “东家可是真心话么?”不知怎的朱贵对于王伦的话还是不信,一再追问。“东家开酒楼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结交江湖朋友!“王伦给出这个答案,迈步出了酒楼。 朱贵站在原地,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这才是王伦真正的目的,得到这个答案的他隐隐有些欣喜,尽管他知道王伦是个秀才。 第十二章当堂作证 却这日下午巨野县八字大门两边开,门前站了一堆看热闹的百姓。 Ww WCOM今是衙门审案的日子,为了表示公证,县令黄肱特另衙役打开大门让百姓观看。 清朝时人们形容县官有一句俗话:前生不善,今生知县(一作“今生为县”);前生作恶,知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省城。所谓的“知县附郭”,就是知县和知府在同一座城里,这样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牵制,疲于奔命,完全没有了“父母官”的威风。 黄肱这个巨野县令,是济州府城的县令,正和知州同城。所以好多事,他都十分谨慎。 大堂下站着两个少年,正是原告王信和牛娃,被告则是王家庄的财主王半庄王有贵。 黄肱在这之前已经审过了两庄案件,这时他沉吟少许,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朱牛娃,你已奴仆之身如果诬告他人,罪加一等,你可知道?” 牛蛙还不过是一个孩童,哪见过这个阵势,听这一喝就两腿打颤作声不得。 他旁边的王信却是有胆子的,见牛蛙不做声,声提示道:“好好回答就是了,不要怕!有我呢,再一会我大哥就来了。” 听到王信提醒,牛娃心想王官人让自己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拿着契约到县衙告王有贵,他肯定会到,也不知现在在哪里。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关键还要看自己。想到此处牛蛙有了振作起来,鼓起勇气恭敬地回答道:“人知道,人不是诬告,人所告句句属实。” 县令黄肱点点头,又目无表情的对王有贵问道:“王有贵,你家的牛倌告你昧下他三年的工钱,总计十贯八十文,你可知罪?” 黄肱和王有贵还是认识的,平时逢年过节王有贵没少孝敬他,但这时黄肱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王有贵今早眼见牛娃扬言要到县衙状告自己,也浑不在意。谁想中午自己睡回笼觉时,衙役找上门来。听是牛娃状告自己,他匆匆忙忙让管家带着契约和自己到县衙走一趟。 听到黄肱问话,王有贵不敢像私下里那么随意,声回答道:“回禀大人,人不认。这牛倌在我这放牛三年,是有合约的。”这个时候他还在幻想自己契约的衣无缝。 黄肱听完王有贵的话,一点不客气,狠狠一拍惊堂木:“大胆王有贵,朱牛娃也有契约为证,上边写的明白,你还敢诓骗于我。” 王有贵此时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个情况,仗着有契约还有和县令私下的关系,硬是要一条道跑到黑。他大着胆子道:“县老爷!这牛倌年纪虽,可是个刁民,平日在我家放牛也总偷奸耍滑。今日诬告于我,我有文约在此,望大老爷给我作证。” 黄肱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心想这契约还能有二样不成,但还是耐心道:“呈上来与我看看!” 早有衙役得了吩咐接过王有贵的文约,然后转交给黄肱。看罢黄肱一拍惊堂木吩咐道:“来人呀,将王有贵给我重打二十大板!“ 这一下突如其来,把王有贵吓得三尸暴跳,声音也高了起来。“大人为何打我,人冤枉!” 黄肱怒极反笑,道:“那我问你,你身为财主,为何赖朱牛娃的工钱?” “我那契约上写得分明,他放牛三年是真,可我不给他工钱也是应该啊!”王有贵勿自辩解道。 “到现在你还不实话实,你这黑心财主,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见王有贵还这么胡搅蛮缠,黄肱有些恼怒。接着示意衙役把手上的两份契约都拿给王有贵看。 王有贵心翼翼拿起两契约章约一看,立时“哎呦”了一声,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半没有合上。 只见合同之上“每日三餐,不再取一文钱。”却变成了“每日三餐,朱再取一文钱。” “我清如水明如镜,难道还会断错!”见得王有贵的丑态,黄肱得意了下,一捋胡须吩咐道:“今有不义财主王有贵坑骗牛倌朱牛娃三年工钱十贯八十文,证据确凿。判其当堂付给朱牛娃工钱,另打大板十下以儆效尤。”黄肱不由分当堂就要惩治王有贵。 “大人这契约是假的,当时我明明写的是“每日三餐,不再取一文钱。”这时王有贵也顾不得别人现自己的吝啬贪婪,直接喊出了自己当时立约的内容。 “哦!那谁人能给你作证?”屡屡被王有贵打断自己话,当众挑战自己威严,黄肱早就不耐烦了,但这时还是问了一句,心想一会定然狠狠教训王有贵一下。 听了这一问,王有贵扭头看向跪在自己身后的管家,当时立约自家的管家也在,可是这人也给自己做不了证啊!而在这县衙大堂之上,县令威压之下,王有贵的管家害怕的大气也不敢喘。 “大人!我来作证!”正当这时堂下传来一句。 王有贵听了这一句真是喜出望外,简直要蹦了起来。但等王有贵一回头看见来人,他整个身体又不自然了起来。 只见王伦步快走到大堂之上,长长一揖到底,躬身道:“老父母在上,学生王伦有礼了,望大人饶恕学生不宣而来之罪!” 秀才王伦!黄肱也是认得王伦的,这是县学近年的才子,还在州县里获得了秀才的身份。 只见王伦一身白色长袍,腰间佩戴玉环,头梳得一丝不苟,束已银色头冠,站在堂上,身躯笔直,更显卓尔不群。 “你身有功名,本官准你不必跪着回话。”将王伦和王有贵一比较,高下立判。黄肱也不计较王伦当堂闯入之罪,还向王伦示已宽厚。 ”老父母大人在上,今日学生来作证!朱牛娃的契约是我所写,是千真万确的。朱牛娃状告王有贵之罪,确有其事。”王伦来作证是真,却是来给牛娃作证的。 另一边跪着的王信和朱牛娃见到王伦来到,底气顿生,朱牛娃一时忍不住还哭了出来。 “王有贵!朱牛娃有王伦作证,你可有人证?”黄肱又把矛头指向了王有贵。 这时王有贵早已吓傻,好好的契约怎么会变,王伦这子竟然给放牛娃出头。一时间各种问题纷至沓来,王有贵头痛欲裂作声不得。 “既然不话,那便是没有了。”黄肱直接宣判,再不给王有贵机会。看在往日的交情上,他已经够隐忍了。“今朱牛娃状告王有贵一案,人证物证具在,案情属实。宣判如下,着令王有贵偿还朱牛娃工钱十贯八十文,当场画押。”略一停顿,黄肱对王有贵宣判道:“王有贵毁约贪财还拒不认罪,藐视王法,判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并罚没王有贵五贯钱,交付衙门做公费之用。” 一听宣判王有贵整个人瘫倒在地,还要打三十大板?慌里慌张连忙求情,喊道:“大老爷,别再打,我愿给他工钱。大老爷饶命……” 那边黄肱不做声,衙役哪敢耽搁,架着王有贵就出去行刑。 三十大板打完,王有贵整个人早已人事不省,王家的管家付了银钱。退堂后和几个奴仆背着王有贵在一众人的指指点点下逃回王家庄。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出了衙门,牛娃要回了工钱,喜极而泣,跪在地上向王伦道谢。 “不必如此!”王伦一伸手搀扶起牛娃,想了想又道:“今后你若无去处,就跟着我吧!” “多谢……”牛娃一听王伦要收下自己,还要跪下道谢,却被王伦一把拉住。 王信在一旁嘿嘿傻笑,不时看向王伦,就差将得意写在脸上。 “这次多亏了你,做的不错!”夸赞了王信一句,王伦当先往家走去。 这牛娃的契约怎么会变呢? 却原来是王伦为牛娃呜不平,将两份文约调了包。王信不是押送牛娃到了王有贵家么,关键就在于诱导王家拿出契约来。趁着王有贵对王信的戒心,他和牛娃相互配合,将头晚上王伦改好的那份拿在手里,将王有贵的那份偷换给牛娃。将“每日三餐,不再取一文钱“的“不“字改成“朱“字,就变成“每日三餐,朱再取一文钱”。 散了大堂之后,看了经过的人们纷纷去和别人炫耀自己今在衙门看到的事情,王伦兄弟帮助牛娃讨要工钱的事情也一传十十传百。 谁也没注意到,最后从衙门内堂走出来一位书办,手里拿着王伦改了的牛娃的契约,眼睛只看着上面的“每日三餐,朱再取一文钱”一句。 “有意思!呵呵,有意思!”口中念叨了两句,这人又将契约放回了自己怀里出了衙门。 第十三章王伦开酒楼 北宋时期,社会较为安定,商业经济繁荣,各地酒楼生意也十分兴旺。Ww WCOM比如在东京汴梁的酒楼,著名者数十家,诸如状元楼、清风楼、潘楼、高阳正店、庄楼、班楼、刘楼、八仙楼等等。其他像大名府,d府,杭州,苏州每地也有十几家著名酒楼。 而其中东京的白矾楼“乃京师酒肆之甲,饮徒常千余人”。白矾楼后改名丰乐楼,“宣和间,更修三层相高,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在全国富有盛名,是酒楼行业的典范。 这一日济州城中,醉仙楼最是惹眼,其处于城市最繁华地段的中心,今日开业大吉,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早几日王伦就已经让杜迁宣传酒楼开业。为此还编了童谣,让灵官带着附近的孩童传唱,这也是广告效应。 醉仙楼在原来酒楼的基础上装修开业了,重新看见醉仙楼建筑的人无不侧目。稍有见识的人都认得出来,如今醉仙楼完全仿照了东京酒楼的建筑风格,酒店门口彩画欢门,门前酒旗,桅子灯应有尽有。 “欢门”就是用竹木搭成的房屋一般架子,上扎纸或绢制作的仿生花或灯笼,在东京或者杭州大型酒楼都有这个。还有个俗称“彩楼”,“彩楼”即演艺船上所结扎的花幡招展的彩楼,秦淮河上十分常见。 至于醉仙楼门绯绿帘幙,贴金红纱栀子灯也是有来历的。据传,都因五代时后周郭高祖游幸汴京,酒楼就如此装饰,宋继后周酒楼纷纷仿效,乃至约定成俗。 醉仙楼彩楼欢门高二层,宽近三开间店面,一层当中还向外加出一顶。每一层都以席篷盒斜披顶,下垂帛边。前面正中突出一个平面作梯形的檐子,檐下垂挂流苏。每层顶上用细竹扎出高耸的山形花架,上扎花毬、花灯,装点有花形、鸟类等各类饰物,真可谓堆锦迭绣。 王伦为做支撑这样一个华丽的彩楼欢门,就用了十根粗木。酒楼四围的栏杆,也都雕饰五彩花纹图案。彩楼欢门使人未入楼前便能感受到雍容华贵,大气高端的气魄。这些都使得醉仙楼脱颖而出,给人留下极深的印象。人人纷纷道这醉仙楼可作为济州标志,可以跟河北相州的翠楼相提并论。翠楼乃河北第一酒楼,雕梁绣柱,有百十处阁子,每日宾客数百。 醉仙楼门前,有王伦吩咐杜迁请来的杂技班子,有表演抖空竹的,有耍大刀的,有喷火的,演出一个接着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站了好多人在观看。王信,牛娃,灵官几个玩心重,都在外面看杂技,一人手里还拿个糖人。 往醉仙楼里面走,门口站着两个伙计,一左一右面带微笑。他们头戴方顶头巾,身穿青衫上写“醉仙楼”三字,脚下丝鞋净袜,让人耳目一新。更有甚者,还有人问这身衣服在哪里买的。 见到有人经过,两人频频招手,看见客人就过来热情招待。引进门来,道声“请坐”,然后给客人倒满一杯茶,接着介绍酒楼的招牌菜,各种水酒,对顾客彬彬有礼。 一楼柜上摆着一坛坛的好酒,大坛子的,坛子的。汾酒,杜康酒,女儿红,竹叶青,杏花村等等等等。 两边墙壁写着菜谱,每张桌子上也有菜谱。只见上面鲁菜有糖醋黄河鲤鱼、九转大肠、汤爆双脆、清汤燕窝等。其中还有以烹制各种海鲜而驰名胶东菜,有干蒸加吉鱼、油爆海螺等。 还有中国八大菜系中浙菜盛名的菜肴西湖醋鱼、生爆蟮片、龙井虾仁、叫化童鸡、锦绣鱼丝。也有苏菜著名的菜肴清汤火方、鸭包鱼翅、松鼠桂鱼等等。八大菜系已有其三,让人看了口齿生津。 这些来的客人喝酒吃饭还在其次,主要是在醉仙楼看表演。宋代以后,酒楼中在顾客的身旁,经常有吹拉弹唱之音伴奏助兴,以弛其心,以舒其神。这些吹箫的、弹阮的、歌曲的、散耍的、书的人则叫作“赶趁”,无非是别无所长某个生路。 这时醉仙楼里唱曲的方才下场,又来了书的先生,《全相平话三国志》中的精彩选段“捉放曹”。此时,王伦做了甩手掌柜的,在二楼陪着刘老夫子。今正好醉仙楼开业,刘夫子也来给王伦宋解试的保单。 别人的酒楼招来的人,只要会唱个曲儿,能逗个乐,就予接纳。但无论请来的人可不同,都是各行里的精英,只为今让醉仙楼一炮而红。因此这时醉仙楼里简直人满为患,朱贵和杜迁两个迎来送往忙得不可开交。 眼见时间已到巳时(上午九点到十点),朱贵赶紧让赵六让大厨老宋准备好,然后自己出去又把牛娃找了来。原本昨是让灵官配合老宋,牛娃来了之后王伦就换成了牛娃。牛娃想报恩,给牛娃安排些事情能让他更容易融入进来。 牛娃回来后按照昨讲好的混在人群之中,身后还有王信和灵官。经过昨打官司的事,灵官,王信,牛娃三个半大孩子形影不离,现在关系十分要好。 那边书先生已经下场,大厨老宋也来到了身边,朱贵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绍道:“诸位!诸位!鄙人朱贵,添为醉仙楼的大掌柜。多谢各位的光临,店蓬荜生辉。” “我身旁的这位是本店的大厨宋一郎,最善烹调,鲁菜苏菜都不在话下。”朱贵缓了缓,又向别人介绍大厨老宋。“而且还有个能耐,会因菜作诗,有个“诗厨”的雅号。” 这时早有伙计拿出一块托盘,上面是各色的菜肴名字,无一例外都是诗句。上面写着诸如露似珍珠月似弓,在愿作比翼鸟,精卫衔微木,园香径独徘徊,雁点青字一行,白银盘里一青螺,桃花流水鳜鱼肥,春色满园关不住这样的诗句。 众人里也有于多有学问的人,也有许多走南闯北的人,但是大家无一例外,都没有听过这些菜名。 “那我给你两个鸡蛋,你能给我做出带诗句的菜来么?”众人当众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别人听到牛娃问起,哈哈一乐。童言无忌,这回这家的大厨可怕要出丑了,鸡蛋还能作诗么,闻所未闻。 老宋也是有些手艺的,何况王伦早就告诉了他如何做,这牛娃正是在配合自己。这时只见老宋憨厚的笑了笑,自信的回答了句:“可以!稍等片刻。” 之后老宋就回去后厨,显然去按照牛娃的要求做菜去了。一时之间,醉仙楼的客人们议论纷纷,感觉十分新鲜。对着所谓菜名的诗句指指点点。 “朱掌柜!这精卫衔微木是什么菜啊?”趁着这会功夫,有人心里好奇,问起朱贵菜名的由来。 “烤乳鸽!”昨朱贵也是下了功夫的,把诗句和菜名一一记牢,这时迅的回答了上来。 精卫来源于中国古代神话,相传是炎帝之女化身为鸟。鸽子也是鸟类,烤鸽子也近于火,木生火十分贴切。有些学识的人稍一思索连连点头,有那爱卖弄的还向别人解。 “那这在愿作比翼鸟呢?”又有人开口问。 “烤烧鸡!死而升,比翼齐飞。” “还有这个春色满园关不住呢?” “这却是早春各色时蔬青菜,难以举例。” 众人66续续问了几个问题,朱贵一一答复,胸有成竹。得了答复的众人也心服口服,叹为观止,暗道这醉仙楼有些门道。 这时大厨宋一郎也把菜做完,有伙计端了上来。 两个鸡蛋物尽其用,一共做了四道菜。第一道菜是两个炖蛋黄,外带着几根青菜丝;第二道菜,是把熟蛋白切成块,排成一个队形,下面铺了一张青菜叶子;第三道菜也简单,清炒蛋白;第四道菜,一碗清汤,上面浮着四个蛋壳。 二楼的王伦想要考考刘夫子,低头悄声问道:“老夫子!您来猜猜这是那四句诗。” 刘老夫子瞪了一眼王伦,暗道这子鬼主意真多。但他虽然年纪大但心性好胜,不想在王伦面前丢了面子。而且自负学问身后,因此认真想了起来。 在一楼的朱贵看到四样菜端了上来,也招呼众人上前来看。“诸位!今日我醉仙楼开业,为此东家立下彩头来。如果有人猜出这四句诗来,赏钱百文!” 一时之间,众人绞尽脑汁。赏钱不高,但此时宋人玩的就是一个新鲜热闹。那些个自诩文人雅士的更加用心,想在众人面前一展才华。 第十四章乞丐 醉仙楼先是一阵寂静,而后又是一阵嘈杂,真是太精彩了。WwW COM这四道菜和这四句诗相得益彰,让在座的各人大看眼界。 “不愧是诗厨啊,我徐某人服了!”一位徐姓的商贾向大厨老宋致意。 “哈哈,朱掌柜可是好算计!这样的谜底谁能揭开,勾搭的人心痒痒。”这却是一位粗通文墨的汉子和朱贵开起玩笑来。“不过这下知道了答案舒服多了。” “秀才相公棋高一筹啊,这诗厨在醉仙楼是名副其实了!”也有人拍起王伦的马屁来,可谓是花花轿子人人抬。 原本以为自己的答案能博得满堂喝彩的锦衣美少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这时再也没有成竹在胸的从容。白皙的脸庞也许是因为炎热,也许是因为羞恼变得泛起潮红。 王伦看着锦衣少年坐下,也收回目光。不过他心里却有些奇怪:这人刚刚好似眼角含泪,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经挫折。 “嗯哼!”也许是看不惯王伦的做法,也许是为自己答不出诗迷而恼羞成怒,刘老夫子使劲的咳嗽了一下。 “你这酒楼也正常开业了,联保的单子也交给你了,我这就回县学了。”刘老夫子走到身边跟王伦道。 “夫子怎的如此着急,还是一起用过了午饭再走不迟。”王伦一听刘老夫子要走赶忙挽留。 “哼!你这里的酒菜我可消受不起!”像是习惯性的刘老夫子生硬的顶了王伦一句,而后才语重心长的对王伦道:“今日你这酒楼名声在济州是传开了,我和恐怕就会日进斗金了,可不要忘了你的志向。” 王伦听到刘老夫子教诲,连忙躬身行礼表示自己肯定不会忘了初衷。“夫子放心!今年解试,王伦必不让您失望!” “那就好,那就好。等你的几位保人得了空闲,我出面邀约出来一起见个面,你们也熟络熟络。”刘老夫子又道。 “那就有老夫子了!”王伦见刘老夫子如此替自己着想心里感激,刘老夫子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好了,你去忙吧!”刘老夫子迈步向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向王伦解释道:“今日县学教授生辰,县学的几位同僚约我今日去拜访县学教授。” 刘老夫子去了县学教授家给领导庆生辰,王伦到底还是给刘夫子带了两坛上好竹叶青。 这时已经临近中午,大家在这酒楼看节目,猜诗迷有人已经饥肠辘辘。有的人却是想尝尝醉仙楼的酒和菜,人们三三两两的坐好点餐。这人点了一份“在愿作比翼鸟”那人点了一份”白银盘里一青螺”,有人点了”桃花流水鳜鱼肥”。 可是恰恰没有人点”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这几道菜。其实王伦也就是把这几道菜当做文人雅事,增加大家的谈资,难道真能把这些当做醉仙楼的招牌菜么? 不过经过诗迷这一个高-潮后,那边朱贵又安排了个酒楼专业的插曲。 这时在一楼的主角变成了王伦新提拔的伙计头目赵六,赵六同样头戴方顶头巾,不过头上的方巾是棕色的。身穿青衫除了写着“醉仙楼”三字外,在胸前还有酒坛子形状的标志。 只见这赵六左手叉三碗,右臂自手至肩伏叠二十碗,都是各人点的各色菜品。这人要自己点的糖醋黄河鲤鱼,那人要自己点的干蒸加吉鱼。赵六按着各人呼索菜品分下去,竟然能做到分毫不差。这却是赵六的能耐,记忆力惊人并且双臂有力,能把伙计跑堂行菜的这一绝技做的滴水不漏。 这虽然只是一项不起眼的手艺,别人也没有特别在意,但终归还是有细心的人现,心里对醉仙楼的评价又高了一层。一名普普通通的伙计都有如此水平,醉仙楼的实力还能差么。 潘兔子是济州土生土长的人,因为长着两颗硕大的门牙,别人不是叫他潘大牙就是叫他潘兔子。潘兔子是济州城里所有乞丐的团头,每乞丐们乞讨来的东西要向他上交一部分“日头钱”,而寒地冻乞丐们无所乞讨的时候他又给乞丐们熬粥救济。 今他得了五贯钱,这可能是所有乞丐一年也乞讨不到的收入。可是这钱拿在手里他却觉得烫手,潘兔子原本是不想接的,可是衙门里的所谓朋友却不容推脱。正所谓阎王好过鬼难缠,如果得罪了那人自己和自己的一众老兄弟肯定会越加艰难。 王伦这人潘兔子虽然不认识,但是王伦这个名字潘兔子还是听过的。这几日他手底下好几个乞丐着王伦怒打黄五郎,帮着牛娃讨要工钱的事情。潘兔子平常生活艰辛,但心中也有自己的坚持,一个“义”字。 潘兔子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手下的兄弟,为了自己心中的“义”字。潘兔子带着自己团里头身强力壮的乞丐向王伦的醉仙楼走着,心想今不得就要对不住王伦了,幸好之前和他没有交情。 走了有一刻钟,潘兔子手下的人越聚越多有三十多人,而且手中都拿着棍子。这些人走在一起,衣着虽然破烂都是补丁,但还算干净,也有一股子气势。遇到潘兔子这群人的百姓都远远避开,纷纷猜测这些人去干什么。有那胆子大的还悄悄跟在后面,想去看个究竟。 “给!慢点吃,这还有菜呢!” “我这还剩了许多馒头,你会你们拿回去分给家人。” “来来来,不点,我喂你!这个鸡腿给你了!” 走到距离醉仙楼百步左右的时候,潘兔子带着人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他眼前是这样的一幕,一位身着白衣,腰间饰玉的偏偏青年正在给几个乞丐分馒头。那拿了鸡腿的家伙,不正是自己家的七么。 君子如玉,如沐春风!不知为何潘兔子心里想起了从书先生哪里听到的这两个词。虽然没见过王伦,但潘兔子知道这人就是王伦。 这时潘兔子的腿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了,潘兔子再回头一看,原本紧跟在自己身后的老兄弟们也用一种激动地眼观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的脚步也早就停下了,距离自己已经有十几步,有些人眼睛也湿润了起来。这年月他们这些人早习惯了“朱门酒肉嗅,路有冻死骨”,谁想到今日看到有人待他们这类人如此温暖。 看见王伦所做的一切,潘兔子羞愧难当转身就走。可他这一转身正好迎上了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各个手拿大枪棍棒,其中几个还是自己认识的。 这一群人看见醉仙楼门口给几个乞丐分馒头的王伦,又看了看停下脚步的潘兔子一行人,心中有了眉目。看向潘兔子这些人的眼神变得冷厉起来。 “爹爹!” “阿爹!” 却是潘七和另外一个乞丐现了潘兔子一行人,和自己的父亲打招呼。然后两个乞丐拿着手中的馒头和鸡腿就跑向了各自的父亲。 潘兔子慈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异常轻柔,看着吃着鸡腿的儿子心中一阵阵酸。自己和老妻一共生了七个儿女,可因为是乞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最后只有这一个儿子活了下来。而儿子从下生之后就一直没尝过肉的滋味,老妻也不堪乞讨度日撒手人寰。 自家酒楼门前出现了俩群意图不明的人,王伦也早就注意到了。看到潘七跑到了潘兔子面前,还有潘兔子这群人手中的棍棒,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潘兔子一时百感交集,心中五味杂陈。之后潘兔子下了决心,拉着儿子走到王伦身前。二话不,“嗵嗵嗵”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紧接着潘兔子留下儿子在王伦身边,自己走到自己这一干老兄弟一块,拿着手中的木棍站成两排。正好挡在那群黑衣人走向醉仙楼的道路上,身躯挺得笔直。 第十五章街头混斗 却城南的黄五郎自从那日在王伦手里吃了亏,一直暗恨在心。WwWCOM他家毕竟是济州城里的大户,手下养着一大批地痞无赖,消息灵通,其中恰好有认得王伦的。为了讨好黄五郎,这无赖就将他所知道的王伦的事情都了出来,其中就有王伦最近要开酒楼的事情。 这黄五郎原本心想王伦要是一直呆在王家庄,自己人生地不熟可能还拿王伦没办法。从无赖口中知道王伦要来济州城里开酒楼,真是喜出望外。心想堂有路你不走,地域无门你闯进来,到了济州城里就是他的地盘了。 有仇不报非君子!于是黄五郎就暗中派人盯着醉仙楼这边,打听醉仙楼开业的日子,打算在王伦酒楼开业的时候砸场子。 这一终于等到了王伦酒楼开业的日子,黄五郎迫不及待的要报复王伦。 那边来的一群黑衣大汉和潘兔子这群乞丐都是黄五郎找来的人,只不过潘兔子心知王伦时常扶危济困,打抱不平于心不忍。这日亲眼见到王伦接济自己这群乞丐中的乞儿,出于心中的感恩之情更不能恩将仇报,于是打算帮王伦扛过黑衣大汉那一伙的报复。 这黑衣的一伙人是济州运河上的扛包的,靠出苦力赚钱,平时里边有好勇斗狠的也给人充当打手。这伙人领头的叫黄牛儿,和黄五郎是远房亲戚,论辈分叫黄五郎五叔。黄牛儿和潘兔子都是在济州附近讨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算是点头交。 这时黄牛儿看见潘兔子反水帮助王伦拦下自己这些人,心里就不高兴。只见黄牛儿倒拿着手里的梢棍懒洋洋的走上前几步,斜眼看着潘兔子道:“潘大牙!玩呢是不,收了钱想不办事?” 潘兔子还是和自己的一众乞丐兄弟站在一起,面无表情的从自己怀里取出了一个钱袋,啪一下扔在地上道:“黄牛儿,我也不是吓大的,这钱我也不要了。” 黄牛儿在一众兄弟面前被潘兔子落了面皮,心里有火,但还是想先办了黄五郎的事再收拾潘兔子。于是黄牛儿威胁着道:“潘兔子你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吧,我看你是不想在济州混了!” “黄牛儿,谁是谁非大家心知肚明。王官人是个仁义的好男儿,对我们这些乞丐有恩,今我是保定了!”潘兔子全然不顾黄牛儿的威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同时也反过来劝黄牛儿。 “黄五郎在济州横行霸道有目共睹,王官人给他个教训大快人心。你黄牛儿把他当亲戚,他可只当你是他的打手,我劝你还是离黄五郎远一点吧!” 王伦看着潘兔子和黄牛儿这一伙人的对峙,虽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他心思敏锐,从潘兔子一系列的反常举动中也猜了个**不离十。王伦吩咐朱贵带着伙计守好店里,照顾好店里的客人,然后带着杜迁和王信守在门口。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展。 “好啊!潘兔子今我就让你长个记性!兄弟们给我打!”黄牛儿看潘兔子心意已决,不再废话,直接开打。 黄牛儿这些人拿着刀枪棍棒一起冲向潘兔子这一群人,有人还大声呼喝着给自己壮胆。虽然是在城里面打架,但是黄牛儿还是全无忌讳,自家的五叔早就和杨都头打好了招呼,他只管办事。 潘兔子这群人虽然是乞丐,身体瘦弱,但见黄牛儿这些人打将过来也没人逃避。对于打仗他们也是害怕的,手心里的汗还有那哆嗦的嘴唇造就出卖了他们。不过今他们为了心中的义气,为了乞丐的名声,为了乞丐的将来他们没有退缩。 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双方就打到了一起。黄牛儿一方拼命地向王伦酒楼这一面冲,潘兔子这些人拼命地抵挡。 那黄牛儿仿佛是恨透了反水的潘兔子,眼睛里只有潘兔子,直接拿着哨棒向潘兔子打来。 眼见黄牛儿抡着哨棒打了过来,带着呼呼的风声。心里知道自己在气力上不如黄牛儿,潘兔子连忙闪身躲过,打算用技巧和黄牛儿斗上一斗。 那黄牛儿含愤一击见潘兔子跳脚躲开,他却是得理不饶人,挥舞着手中的哨棒连连强攻。潘兔子在气势上就弱了黄牛儿一头,这时被黄牛儿逼得只有招架之力。 又斗了几合,猛地潘兔子看见黄牛儿一个破绽,抓住机会手中梢棍啪的一下打在黄牛儿的腰间。 那黄牛儿自负勇力,原本想给潘兔子一个教训,没想到自己一时不察着了潘兔子的道。呼哧呼哧喘了两下粗气,又抡着哨棒向潘兔子打来。 斗了这几下,潘兔子毕竟不如黄牛儿有气力,这时候眼见黄牛儿又打了过来。已经没有时间躲开,只得拿着双手中的梢棍咬牙招架。 啪得一声响,两只梢棍打在一起,潘兔子只觉得自己耳朵都被震了一下。潘兔子不敢耽搁,马上想收回梢棍回击黄牛儿一下。可是还不等潘兔子收回梢棍,那黄牛儿反应迅,伸过一只手来抓住潘兔子的梢棍,却是弃了自己的哨棒。 眼见自己的梢棍被黄牛儿抓住,潘兔子心急,腾出一只手来使劲打向黄牛儿。 哪知黄牛儿不闪不避,硬生生用身体接下了这一拳。而后黄牛儿双手抓住潘兔子的梢棍猛地一用力,别潘兔子单手拿棍就是双手拿棍也不如黄牛儿力大。 黄牛儿抢过来潘兔子的梢棍无比高兴,咧着嘴向潘兔子一笑,透漏出意思残忍的味道。只见他双臂抡圆,梢棍带着一声尖锐的声音打在潘兔子的身上。早已透支了体力的潘兔子被这一下就打倒在地,再也起不了身了。 黄牛儿和潘兔子分出了胜负,那些打手和乞丐们也胜负分明。一群乞丐倒地大半,能动手的现在也没了锐气。扛活的打手不只力大,而且有打斗的经验,如何是这群乞丐能比拟得了的。 这时在黄牛儿这些打手面前再也没有人阻拦,黄牛儿十分得意的看着王伦,心想马上就到你了,让你知道得罪我们黄家人的下场。 王伦也用眼睛看着黄牛儿,不带一丝感情。 “大哥!”王信看着黄牛儿和潘兔子这一伙人火拼早就按捺不住了,开口提醒王伦,双手攥的嘎嘎直响。在王信看来这两伙人对自家的醉仙楼都不怀好意,把他们打一顿他们就知道厉害了。 王伦松开捂住潘七眼睛的手,满脸肃穆的走向倒在地上的潘兔子,王信和杜迁紧随其后,两人看向黄牛儿一伙人的眼睛充满敌意。 酒楼中的客人早就现了外边的不正常,一个个东张西望。坐在窗口的锦衣美少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知道他心中想着什么。将杯中的女儿红一饮而尽,一股辛辣直冲口鼻,锦衣美少年被呛得连连咳嗽,白净的脸庞变得红润起来。 王伦庞若无人的走到了潘兔子身边,蹲下来用手摸了摸潘兔子的肋骨,潘兔子疼的一阵抽搐。 “不太好啊!恐怕肋骨折了。”王伦给潘兔子简单检查了下道,随后他又吩咐潘七道:“快去请个大夫来吧,就我请。” 潘七看见自己父亲受伤,早已经哭出声来,这时候得了王伦的吩咐连连点头,大步跑着去医馆找大夫。 王伦如此若无其事,不把自己看在眼里,那黄牛儿早就怒火中烧,抡起哨棒高叫一声:“看打!” 一时之间,街上的路人,酒楼的客人,都把目光聚向这里。那刚刚还在喝酒的锦衣美少年心也悬了起来,站起身来看向王伦这边。 咔嚓一声脆响。 第十六章 仗义出手 黄牛儿看着手里的半截哨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书生还是武生。Ww WCOM刚才他见王伦全然不顾自己还在旁边,全神贯注的给潘兔子察验伤情,于是暗下杀手。可这王伦看似是个文弱书生,谁能想到只见他握拳照着自己手中的哨棒一打,自己手中的哨棒就断成了两截。 再看那边王伦,王伦被打了这一下,仿佛有些愤怒。他站了起来,双眼扫过地上被打的这些乞丐,然后正视着黄牛儿,眼神深不可测。 黄牛儿平日里也是横贯了的主,这时看见王伦向他看来,感受到那冰冷的气息,黄牛儿悄悄向后退了一步。凭他的直觉他感到王伦并不简单,可能这次自己为五叔出头是个错误。 “给我打!”王伦一声暴喝,身体如离弦之箭向黄牛儿冲去。猛虎出洞——含胸低头,收腹曲膝,后背稍弯成弓字蓄势而动。双手掌心向下,手掌弯曲,由指起依次曲指握拳,向上提起做扑势,脚下是形意拳基础之一的三体式步法。 黄牛儿见王伦如猛虎下山一般向自己冲来,被王伦的气势压迫,脚步连连后退。这时他完全后悔了,但木已成舟。 形意拳中还有十二形拳,这是形意拳核心的招式。十二形是把十二种动物的特点及形像,融入武技中,如龙的飞腾纵横,虎的威猛气势、猴之灵,燕之巧,鸡敏好斗,鹰鹞猛等。仿其形揣其意而纳入攻防拳技中,既是精妙的攻防技巧,又是练身的良好方法,这些王伦都有涉猎。 虎为百兽长,丛林之王。其最有威力的几个变换就是虎扑,虎剪还有虎尾。王伦在后世习练虎形最得章法,威力也最足。 黄牛儿的几个手下见王伦冲向黄牛儿,不知死活挺着手中的哨棒就打向王伦。 好个王伦,身子冲势不变,双手微微调整,灌注大力。稍稍腾挪就让过了几人的招式,左脚一个登势正踢在一人的肩膀上。这人只觉得肩膀一麻,好像被车撞过一样,然后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在这人身后的几人被这人也带的一个趔趄,对王伦再也构不成威胁。 跟在王伦身后的王信和杜迁看见黄牛儿这些人对自家酒楼意图不轨,早就想出手教训,可是碍于王伦没有话。这时见王伦开口吩咐,两人都展开拳脚冲向黄牛儿一行人。 杜迁只是粗通拳脚,本领有限,在周围牵制住几个打手,打的一板一眼。虽然不能短时间分出胜负,但这几人也奈何他不得。 王信却是不然,他自就是个问题少年,这些年有了王伦的教导才收敛一些,但平日最好以筋骨为能。跟着王伦学习了三年形意拳自觉武艺大涨,不敢向王伦挑战,却时不时会欺负下杜迁。上次杜迁问朱贵的武艺如何就是想看看他和朱贵联手能否敌得过王信。 王信跟着王伦练习的形意拳也是虎形,这时只见王信好似猛虎出匣,威风凛凛。虽然形意拳有十二形之多,但是在后世也几乎没有人能够精通十二形的全部打法,基本上都只修炼三四形而已。王伦自己也只是会十二形之中的龙形、虎形、猴形和熊形鹞形,其中在虎形猴形上下功夫最多,打的最熟练。 王信冲进黄牛儿一伙人中不闪不避,横冲直撞。原本黄牛儿这伙人里好多人都看王信年纪,好欺负,向他打了过来。那料到王信人力大,招式凶猛,只几下就打的这伙人只有招架之力而没有还手之功。 王信这边打的生猛,叫人刮目相看,却还是不如王伦吸引人眼球。无他,只是众人谁也没有料到一介书生拳脚功夫如此了得。这时醉仙楼的客人在看,醉仙楼的伙计在看,路上的行人在看,还有几个不明身份的人也在暗中观看。 果不其然!黄牛儿退了几步竟然退到了墙边,他心想如果掉头逃跑即使五叔放过自己,拿自己在济州也会没有立足的本钱。一念及此,黄牛儿不再躲闪,打算放手一搏。 黄牛儿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手下聚拢打手几十人,也不全靠黄家的势力。黄牛儿自己本身就很能打,双臂都有二百斤的力气,而且别人不知道的是他曾经重金向禁军里的人学过武术。虽然只是几个招式,但黄牛儿却凭借着这几招打败好些对手,平时为防止被人看出破绽很少使用。 这时到了危急关头,黄牛儿不敢藏私。只见他背靠墙壁,双脚不丁不八,吐气开声,双臂肌肉隆起。 那黄牛儿做好这一切,王伦已经攻到了身前。这黄牛儿拿出左臂来想挡住王伦的攻势,右手却阴损的成爪状掏向王伦的下身。 王伦见着黄牛儿心狠手辣,也不再留情。身形站稳后,王伦双膝交叉就将黄牛儿的右手钳制住,左右一个挫劲就将黄牛儿的手臂弄断。 既然动起手来,王伦毫不客气。前脚前行一步,后脚不过前脚紧跟一步,拳从中盘胸腹处出,前手勾挂住黄牛儿,后手力穿崩。 “哗啦”一声却是黄牛儿身后的土墙被打的坍塌了一地,再看那直接受到这一拳的黄牛儿,瞬间被这拳击中,力透胸背,心惊胆颤。双眼瞪得老大,布满红血丝,身体因疼痛的扭曲佝偻成一个大虾。 黄牛儿双手本能的抱住腹胸,张嘴要些什么,可一个字还没出就倒在了地上,眼见是起不来了。 王伦这一招拳术叫做“崩拳“,其形短,其力猛,如崩箭穿心,如山崩地裂,故曰“崩拳“。讲究的是时机恰当、步伐迅、经验老到。清末形意门高手郭云深,是擅使崩拳的代表人物,其形意崩拳,无人能敌,有“半步崩拳打下“之盛誉。王伦这一拳虽然比不上郭云深,但也有七八分火候,在后世也是相当难得。 王伦打到了黄牛儿这个领头的也不再动手,只是看着王信和杜迁左突右闯。那边有眼见黄牛儿被打伤的码头打手,心里虚十分武力挥不出三分,更兼王信和杜迁并不是普通人,一时间被打倒了好些。 “当街斗殴,目无法纪,都给我住手!”眼见形式大好,从对面街上冲出了一群衙役,为一人边跑边开口阻拦。 官官相护!王伦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于是并没有阻止王信和杜迁。王信和杜迁把剩下的几个还能动弹的码头打手打倒在地不敢动弹才施施然收手,迈步聚集在王伦身侧。 而这时那群衙役才在都头的带领下来到王伦几人跟前,都头看这满地的伤者心情十分沮丧,怎么是这个情况? 第十七章天下乌鸦一般黑 杨梓是巨野县的步兵都头,平日里在县里面那是有头有脸的人物。WwW COM今日他在醉仙楼街面上出现也不是偶然,正是黄五郎通过自己老子商求的结果。 原本黄五郎是跟杨梓自己这些人会将王伦一伙人打一顿,拆了醉仙楼店里的招牌。让杨梓带着人帮着照看下,不要让不长眼的捕快衙役干涉。杨梓碍于黄典吏的面子,答应下了。 杨梓原本以为就是个打闹,谁料到现在闹出了二三十人的群殴事件。再看这哪是众人打王伦呢,分明是黄五郎一伙人被打么。于是杨梓赶忙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前来阻止,想让黄五郎的人少些损伤。 杨梓扫视了黄牛儿一眼,见他胳膊耷拉着,脸色难看,受伤颇重。再看王伦还是无所谓的样子,而他身后的王信竟然还仰着下巴瞪着自己。杨梓摸着下巴,故作为难的道:“王秀才,当街伤人罪责可不啊!” “光化日,在杨都头治下竟然有当街行凶的事情生,杨都头恐怕是也脱不了干系吧!”王伦心知这杨都头不是个好东西,和黄典吏沆瀣一气,哪里还会客气,针锋相对的道。 “王伦,你什么意思?本官明明看到这当街行凶的人可是你啊!”杨梓将眉毛一竖向王伦喝问道。 王伦哪里会害怕杨梓的恐吓,只见他不紧不慢的道:“杨都头难道看不见么,这可是在我醉仙楼的门口,这些人在这舞刀弄枪对我不利,我只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 “无论怎样,你当街伤人是真,都要跟我到衙门走一趟!”杨梓不给王伦机会,直接就想把王伦带回衙门审讯,卖黄典吏一个大面子。 “杨都头得了黄五郎什么好处?错了,应该是得了黄典吏的什么好处?”王伦还是不为所动,直接不客气的问了杨梓一句。 杨梓虽然认得黄五郎,但平时交往不多。而这次帮忙除了有黄典吏的关系外,黄五郎确实偷偷孝敬了他十两银子。但是这时王伦当面问出,杨梓哪能回答。 只见杨梓面不改色,道:“荒谬!本官不知道你在什么!” “呵呵,杨都头这话与此地无银三百两何异?”王伦当即嘲讽道。即使在后世也有好多人在别人戳破了心里秘密的时候总会一句:我不知道你在什么。 也不等杨梓作答,王伦又指着地上的乞丐道:“地上这么多伤残的乞丐都是这些人打伤的,杨都头怎么不问是怎么回事?何况王某觉得问罪事救人事大。” 杨梓见王伦在自己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心中恼火。心想:你不过一介书生,只有个好不值钱的秀才功名,如何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你这秀才,好不晓事,乖乖跟我走,要不然可有你的苦头吃!”杨梓这时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怒气,开口威胁道。 “你这都头才不晓事,平白来招惹我们。”王信见杨梓出言毫不客气直接顶撞道,“你若敢动我家哥哥,二爷定叫你躺着回去。” 王信还要再,却被王伦拦下。王伦这时不再用言语去刺激杨梓,平静的道:“请都头大人允许我去请来大夫吧,否则这些人怕会落下残疾。” 只不过是进一趟衙门罢了,别人害怕王伦却是不害怕,现在他和县令黄肱也是有些交情的。即使到了县衙黄典吏和杨梓为难自己,自己凭着县令的关系也游刃有余。刚才推脱不去一是不愿仰仗黄肱,二是不愿被人暗算胁迫,三是想替被打的乞丐讨回公道。 可现在自己在济州城里有家有业,有典吏和都头为难,什么事情也做不成,只好借用黄肱的名头了。这时王伦又坚定了考取解试举人功名的决心,只有成为举人才初步进入了官僚体系。 王伦态度已经变软,杨梓却还是不依不饶。 “哪有那么多废话,赶紧跟我走!”在这醉仙楼耽搁了好半,杨梓也没了耐心。 杨梓完一挥手,马上就有两个衙役走向王伦。 王信眼见杨梓偏袒黄牛儿这伙人,对王伦横加盘问就有气,这时看见两个衙役上前,马上护在王伦身前,虎目圆睁道:“我看哪个敢来!” 这两个衙役刚才见王信英雄了得,大神威,立时踌躇不前,回头看向杨梓。 杨梓见王信上前阻拦,仓啷一声拔出手里的朴刀,高声叫道:“官差办案,胆敢反抗,与谋反同罪!”罢就要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上前。 “慢着!” 正在杨梓想要用强的时候,有人开口阻拦。王伦闻声看去,心里有些吃惊,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解诗的锦衣美少年。 “你是哪里来的子,识相点给我滚开。”杨梓屡屡被人阻拦心下着恼,出口伤人。 “放肆!”这锦衣美少年仿佛受了很大屈辱一般,气的满脸红,开口乎喝道。随即就从腰间拿出一面铁质令牌,面向杨梓一亮。 听到这少年呵斥自己杨梓还待火,可看见少年手中的令牌,半点怒气也没有了。只见杨梓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连连求饶道:“的有眼不识泰山,望大人恕罪!” “快!快!跪下!”杨梓这时不仅自己跪下,还下令手下的衙役也跟着跪下。 “起……起来吧!”看见这么多人跪自己,少年一时十分不适应,赶紧叫杨梓等人起来。 “还望大人饶恕了的!”杨梓听见少年叫自己起来,心中还是害怕,开口求饶。 “起来吧!”少年又吩咐了一句,这令牌他到手也有段时间了,但这回还是第一次用,他自己也十分不习惯。 “是,是,是。”听到少年这一句,杨梓怕再不起来少年恼怒,于是点头哈腰的站了起来。 少年见杨梓唯唯诺诺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心中厌恶,但他想还是先帮王伦解决麻烦。于是开口训斥道:“你身为朝廷命官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人是何道理?看见百姓受伤不管不顾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职责?” “的知错了,的知错了。”被这少年一训斥,杨梓立马老实下来,没有了之前的威风。 “更何况我在醉仙楼看得清楚,王秀才以仁义之心对待乞丐,所作所为是除强扶弱,你怎能妄想拘押于他?”也不知这少年是什么来历,对杨梓大加斥责。 “的不敢,的不敢。”这个时候的杨都头完全没有了脾气,点头不已。 “好了好了,看你就讨厌,赶紧在我面前消失。”训斥了几句后,见杨梓卑躬屈膝,少年也没了话,于是厌烦的道。“以后再要黑白不分心你的脑袋!滚吧!” 杨梓听了这话如蒙大赦,带着自己的一群手下灰溜溜的走了,看呆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多谢这位公子!”待一切尘埃落定,王伦向着少年一施礼感谢道。 “不用谢,不用谢。”见王伦向自己道谢,这少年竟然腼腆起来。 杨梓走后,黄牛儿这伙人也没了依仗,伤势较轻的搀扶着伤势较重的几个一瘸一拐的走了。王信想要去阻止却被王伦挡了下来,王伦只是对他他们也是听命行事罢了。 这时潘七也请回了大夫来,王伦带着王信和杜迁把受伤的乞丐扶回自己的酒楼医治,酒楼里有好心的客人也纷纷出手帮忙。 那少年见王伦再没和自己话,只顾照顾受伤的乞丐,心里又一阵阵失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你……”少年口中喃喃,却不出话。 “哎!大哥,那人……”王信现那少年还在看着王伦,出声提醒。 “这位公子还有什么事情么?”王伦依旧彬彬有礼,但显得十分疏远。 “你……你怎么这样?”少年受了委屈,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哦!那应该怎样?我不是已经谢过你了么?”王伦仿佛不近人情,话拒人千里之外。 “到底你和杨都头也没什么两样,都是仗势欺人。只不过,你欺负他帮助了我罢了。”完这句话,王伦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少年呆立在原地。 第十八章行酒令 醉仙楼开业已经七了,虽然开业当日有黄牛儿一行人的影响,但也抵挡不了醉仙楼生意的红火。 Ww W COM毕竟醉仙楼装修高档大气,菜品香美,品种齐全,在济州城里屈一指。 而且现如今醉仙楼不仅拉拢了一批高端消费人群,也有一批忠实的底层消费者。原来就在那王伦救治完乞丐之后,王伦把酒楼的众人召集起来,当众宣布醉仙楼要增加一条宗旨,一切客人在店内用餐都要禁止浪费!并且醉仙楼推出快餐盒饭服务。 众人当时大多都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懂,有些头脑灵活的想到可能是王伦因为乞丐的事情有感而。之后的几里,来醉仙楼吃饭的人终于看明白了。快餐就是一人定量的用餐,方便快捷,王伦雇佣潘七等几个乞丐帮忙送餐,而客人偶尔吃剩的饭菜也都让他们带回家。 这一日,醉仙楼生意同样火爆,客人们走进走出。二楼的一个雅间坐着王伦和刘老夫子,还有两个人。这两人都是三十左右的年纪,做文士打扮,却正是刘夫子给王伦找来的联保参加解试的沈秀才和梁秀才。 今日沈秀才和梁秀才正好有时间,于是刘老夫子约了二人来醉仙楼吃饭,顺便引进给王伦认识。 “这位沈秀才,还有这位梁秀才都是你的前辈,要向两位多多学习。”刘老夫子向王伦介绍沈秀才和梁秀才。 王伦连忙作揖,口中寒暄道:“见过两位兄台,日后定当多多请益。” “岂敢岂敢!我们相互学习才是。”沈秀才和梁秀才都是十分随和的人,听了王伦的话很是谦逊。 “两位是南方人,我就做主点几道浙菜吧!”刘老夫子作为中间人,显得很熟络。做主点了五彩鳝丝、油焖春笋、荷叶粉蒸肉后,又等待王伦点菜。王伦按照大众胃口点了三样菜式,还点了一瓶竹叶青。 过不多时,酒菜齐备,王伦起身把几人的酒满上。“这瓶竹叶青可是十年的窖藏了,非常难得。这次聚多是老夫子功劳,先敬老夫子一杯!” 沈秀才和梁秀才也举杯向刘老夫子示意,刘老夫子举杯一饮而尽,然后笑骂道:“你个猴子,这酒好喝,但可不要把我喝醉了。” 王伦几人听了哈哈一笑,沈秀才这时接过刘老夫子的话道:“美酒难得,可不要贪杯。既然夫子好喝,那咱们不如玩个游戏,玩的好的人才能喝酒,否则免谈。” 刘老夫子自诩风流雅士,一听要做饮酒游戏来了兴致,忙问道:“你快如何个游戏。” 梁秀才可能知道沈秀才的喝酒游戏,看着沈秀才笑而不语。王伦知道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有些文人雅事,但他还没才加过,心里十分上心,仔细听沈秀才话。 沈秀才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的道:“只是一个酒令,从一个字变为另一个字,并不为难。”沈秀才略一停顿,继续详细的解道“我们各一字,然后前缀曰“不通风”,第二句组字偏旁加上“在当中”,第三句同样是偏旁再加上“推出去”,第四句有新组成的字,还要有“喝一盅”三个字。” 王伦三人听得新奇,忙让沈秀才举例子。沈秀才略一思索就有了一个酒令,当即给王伦三人听。 “困字不通风,木字在当中。木字推出去,杏字喝一盅。” 王伦等三人一分析,困是一个字,由木字口字组成,木字和口字又重新组成了杏字。这酒令完全符合沈秀才的酒令规则。 “好!我答应了”梁秀才当先答应。这类游戏他以前就玩过,这次行酒令也毫不怯场。 “美酒当前,岂容错过,算我一个。”刘老夫子也兴致勃勃,想要一试身手,不过这字他还要好后想想。 王伦虽然没有玩过这样的酒令,但也没有拒绝,心想到时做不出来随机应变就是了。 “好!那还是我先来。”沈秀才当仁不让,成竹在胸。 “田字不透风,十字在当中。十字推出去,古字喝一盅。”沈秀才做完这个酒令,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滴酒不剩。 刘老夫子在一旁看得着急眼馋,但作为长者自己也不能破坏规矩。王伦听了沈秀才的酒令也觉得不错,但是他自己还是没想好,这酒令难也难。 “诸位,听听我这个。”刘老夫子和王伦没有想出酒令,梁秀才毕竟常参加这样的宴会,有些经验,当先想出了一。 “回字不透风,口字在当中。口字推出去,吕字喝一盅。”梁秀才喝酒却是比较忙,喝完酒后还吃了口菜。 刘老夫子看见梁秀才做完这酒令美美的喝了口酒,心里着急。但是口字旁的字虽然多,口字做框,里面字换出来加上口字成为新字的却是不多。 过了有半刻钟时间,刘老夫子终于想到了两个合适的字 “囨(pei)字不透风,不字在当中。不字推出去,否字喝一盅。”刘老夫子做完酒令很是得意,心想总算在王伦之前做完,喝完酒后刘老夫子还拿眼睛斜视了下王伦。 “呵呵!老夫子,我这里也有了一。”王伦想了许久,心里有了眉目向刘老夫子道。 “哦!做出来让我听听。”刘老夫子见王伦十分得意,赌气似得心下不痛快。 见刘老夫子催促,沈秀才和梁秀才也是一脸好奇的样子,王伦暗暗心想今要让你们大吃一惊! “因字不透风,大字在当中。大字推出去……”王伦悠悠然读出自己的酒令,道第四句时故意停顿了下来,吊着三人的胃口。 这酒令也是有规律可循的,听了王伦的酒令前一句,刘老夫子三人都在想这第四句到底是什么。一见王伦读到第四句停了下来,刘老夫子声问道:“我看你能成何字?” 咋刘老夫子三人的目光下,王伦拿起自己的酒杯,豪爽的一饮而下。 “一口一大盅。” “好子!竟然如此赖皮。”刘老夫子假装生气,作色道。王伦学识功底不高他是知道的,但他更看重王伦的也正是王伦这份睿智。 “好!好!好!”沈秀才一连了三个好字。“王老弟真让为兄刮目相看。” 王伦自己胡乱想的酒令,只是应付了事,哪里有沈秀才和梁秀才的酒令好。这时听了沈秀才的话,连忙谦虚的道:“弟不过嘴馋贪杯罢了,老夫子和两位哥哥饶恕弟吧!” “为王老弟这份机智,我们共饮一杯!”几人玩了这一个游戏关系也热络了起来,梁秀才在一旁殷切的劝酒。 “预祝你们三人这次解试一举中第,一鸣惊人!”刘老夫子这回也难得句吉祥话,和王伦三人碰杯。 第十九章 圣手书生 王伦通过刘老夫子宴请沈秀才和梁秀才,酒过三循菜过五味,一时宾主尽欢。 Ww W COM沈秀才谈吐清雅,王伦博闻强识,两人一时地好不快活。这一顿酒足足喝了有一个多时辰,而后刘老夫子和沈秀才二人才告辞。 王伦送走刘夫子三人来到楼下,没有看见王信和杜迁,于是开口问朱贵。“朱大哥,王信和杜迁哪里去了?” “东家放心!闲来无事,他们两个去后院较量力气去了。”朱贵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伸手一指后院道。 自从带了王信进城以后,王信不是伙同灵官牛娃几个借着送餐的幌子去逛街,就是拉着杜迁比武。弄得杜迁烦不胜烦,就是朱贵王信也没放过。比试了两场还险些伤了朱贵,后来被王伦教训了一通,这才不再找朱贵比试。 而且现在王信不是一个人,有灵官和牛娃给他站脚助威,偶尔还有几个伙计观战,他气焰更甚。除了每打两套王伦教的拳法,还要找杜迁打几个回合才甘心。 “你照看着点杜迁,一会见了王信告诉他注意分寸!”王伦交代了朱贵一句,就怕有人受伤。想了想王伦又道:“伙计们喜欢看也可以看,练武也有助强身健体,但别耽误了生意。” “是,我记下了。”朱贵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伙计们都是年轻力壮的伙子,而且好奇心特别重,得了空闲就去看王信练武,他也特别担心耽误了酒楼的活计。 “好了,朱大哥你照看着,我先家去了。”中午和刘夫子们喝了些酒,王伦打算回家休息下,顺便温习书本应对八月的解试。 王伦正往外走,不经意间看见门外进来一人。这人身材瘦削,头戴乌纱唐帽,腰间通犀带,脚下干皂靴,素白罗襕气棱棱,好一个文雅书生。 “掌柜的,不知这家店主人可在?”这位秀士径直走到朱贵面前开口问道。 “不知先生您找我们东家有什么事情?”朱贵一见这人是个读书的显得十分恭敬,不动声色的问道。朱贵自觉王伦的行踪却不能随随便便就告诉陌生人的。 来人也知道这次慕名而来不一定能见到王伦,但还是不死心。“有些许事要当面清。”来人把手拍了拍腰间道,显然腰间放了什么东西。 朱贵见来人这动作和这语气也拿不准这人是在故弄玄虚装腔作势,还是真有其事。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悄悄拿眼去扫视王伦。 “在下就是醉仙楼的主人,不知兄台找在下何事?”这时见朱贵应对不来,于是王伦主动现身。王伦听到这人来找自己便暗地留心观察,这时并没有走出酒楼。 “哦,你就是人称白衣秀士的王伦?”来人见到王伦现身答话,有些意外,再次确认的问道。 “正是区区,如假包换。”王伦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事情找自己,但还是从容应对。 来人原本只是莫名来访,并不确定王伦正在店里,这时见王伦在店里当真有些意外。只见来人点点头,仿佛认可了王伦身份一样。然后眼睛扫视了下一周,仿佛觉得此地不妥。于是商量着道:“可否借一步话?” 王伦看来人落落大方,虽然并不熟识但也不像坏人。于是带着来人来到三楼,并吩咐伙计沏茶待客。 “兄台先看看这张契约!”来人十分洒脱,悠悠然坐下后,从腰间取出两张纸递给王伦。 王伦接过来人手里的契约一看,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涌起波澜来。 这张契约不是别的,正是王伦改写的牛娃和地主王有贵的契约。现如今如何到了这人的手里,来人到此是什么目的?王伦心中冒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这契约并无出奇之处,只是县衙的证物罢了,兄台拿在手中只怕不妥。”王伦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同时也警告来人,指出了这案件已经尘埃落定,突然要撩拨可能会惹祸上身。 “哈哈,兄台当真还在自欺欺人!近日都白衣秀士王伦怒打恶霸,义救乞丐如何了得,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来人仿佛很看不惯王伦,一脸鄙夷的神色。 “王某做事无愧于心,些许薄名也是朋友们抬爱。这位兄台如果不屑,王某正好请教一二。”来人态度无礼,王伦语气也强硬起来。 “兄台如此看下英雄,那我便给兄台指教一二。”来人毫不客气,直接接过了王伦的话。 “牛娃本家姓朱,兄台将他与王有贵的契约中的“每日三餐,不再取一文钱“改成“每日三餐,朱再取一文钱”可对?” 王伦在来人拿出契约的时候也有了猜测,可能是这人现了契约被改的痕迹。开始他还猜想来人是为了文人意气揭王伦,还是为了威胁王伦谋取好处。 突然之间王伦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在济州城中恐怕有一人真是自己瞒不过去的。王伦当即一拍手,直接当面揭穿来人面目。 “好你个圣手书生萧让,平白到我这里戏耍我!” 来人一见自己身份被叫破,显得很是意外。稍稍愣住了一下,也是哈哈一笑,爽快的回答道:“正是可,不想区区薄名也入得王兄耳朵。” 完这句,萧让又起身郑重的向王伦行了一礼。“可仰慕王兄已久,今日孟浪来见,王兄勿怪!” 萧让向自己行礼,王伦赶忙起身避过。双手搀扶着道:“你我都是济州的秀才,正当亲近。萧兄慷慨胸中藏秀气,纵横笔下走龙蛇,王伦早想结识。” 王伦所并不是假话,圣手书生萧让,正是水浒中和玉臂匠金大坚齐名的英雄,济州人士,善写苏、黄、米、蔡四种字体。王伦来到水浒世界就在找寻身边的梁山英雄,济州城中的两人当其冲。只不过济州城中人口众多,王伦杜迁等人精力有限,人脉还不广,一直没有结果。 而且王伦担心契约中文字被识破,济州城中只担心萧让一人,想不到今日萧让自己送上门来。 圣手书生萧让原著中出场较早,次数却是不多。宋江在江州被捉,戴宗到梁山求救,吴用献计让戴宗请圣手书生萧让和善刻金石印记的玉臂匠金大坚到梁山伪造蔡京的文书,营救宋江。梁山聚义后是梁山第四十六条好汉,也是梁山上为数不多的文士,职务为行文走檄调兵遣将。 “早就听闻王兄侠义之名,扶危济困早就有心结交。今日冒昧到访,更以大言相欺,万望王兄恕罪!”萧让又旧事重提。 “要此事我做的虽然不是衣无缝,但自认济州城中能识破我这手段的也屈指可数,你圣手书生当属第一。”王伦对于刚刚萧让的大言恐吓毫不在意,摆摆手让萧让不要放在心上。他自信萧让也是底层士人,还是将来的梁山好汉,并不会为了此事揭自己。 “哦,那王兄当真不怕可将此事揭出来么?”萧让当面真问出这句话来。 “在下别无所长,但自认眼力不差。我看萧兄一身磊落儒家气息,必不是趋炎附势助纣为虐之辈。”王伦有些大言不惭的道。其实王伦哪有多高的识人之明,只不过信奉原著罢了。 萧让虽文人气息深厚,但也爱耍枪弄刀,喜爱结交英雄好汉。最近萧让总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些王伦锄强扶弱的事迹,因此有心结交。用契约的事情欺诈王伦也不过是稍稍试探罢了。这时听到王伦给自己的评价,立时心头一热,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王兄放心,可决计不是那样的人。”萧让当即表态。 “可平常借着自己这手好字,也常在衙门走动,做个抄写的书吏。当时看了契约笔迹有改动,暗暗记下后私下里打听案件原委。知道了王有贵为富不仁,王兄打抱不平,心里十分痛快。” “这里也多仰仗萧兄的仗义出手了!”王伦心思剔透,想到恐怕萧让不只是没有告那么简单,起身主动施礼道谢。 “哈哈,不满王兄。可当真用了些手段,现在县衙卷宗里的契约已经完全没问题了。”模仿各种笔迹,改写各类文章正是萧让的拿手好戏。 听到萧让帮自己免除了后顾之忧,王伦少不得又向萧让道谢,萧让连称不敢。将此事开了后,王伦和萧让之间的疏离感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文人之间的惺惺相惜还有英雄间的意气相投。 “王有贵只不过是一个乡下财主便如此不堪,城中达官贵人数不胜数,诸如黄典吏杨都头之辈比比皆是,百姓所受之苦可见一斑。”萧让身上文人气息深厚,经常关心时事忧国忧民。 “当今县令就不会管一管么?”王伦也是要步入官场的人,也知道现今官场的弊病,但还是对朝廷抱有希望。 “黄肱也不过是一介人罢了,虽然在张叔夜知州跟前,贪污受贿也毫不手软。”萧让毕竟在衙门做事,知道些官府内幕。 虽然和县令黄肱有一面之缘,但一听黄肱贪污,王伦还不如何。可等王伦听到张叔夜这三个字时,王伦眼睛一亮。这人在水浒中出场不多,但也是大名鼎鼎的官场人物了。 第二十章 说英雄 张叔夜是北宋末期名将名臣,在抗金战斗中死守开封,取得局部胜利,和宗泽是难得的主战派,实力派。Ww W COM但最终还是因为孤立无援失败被擒,最后以死明志,名留青史。 “不知这张知州是何等人物?”王伦起身给萧让斟满茶水,看似随意的问道。对于张叔夜,王伦出于名人效应和好奇心理十分关注。 萧让是济州城本地人,交游广阔,并且经常行走在衙门之中,消息灵通,对于济州的主官也多有关注。 “知州大人为官清廉,大公无私。出身于官宦世家却实心用事,最初入仕兰为州录事参军,而后进入礼部为官。”到这里,萧让压低了声音接了一句。“这次张大人被贬到济州为官听也是被人陷害。” “原来如此!” 张叔夜在历史上曾经担任海州知州,招降宋江一伙梁山好汉,这些王伦都是知道的。并且在水浒原著中,他也是力主招安的一员,不过担任的是济州太守。在后世关于张叔夜的传记里也有记载,他这次被贬是因为从弟张克公弹劾蔡京,蔡京因而与张氏结仇,并迁怒于张叔夜,使其以徽猷阁待制身份再次到济州为官。 见王伦听得仔细,萧让也将自己知道的张叔夜其他情况一一道出。 “听张大人有三个儿女,长子张伯奋在西北军中效力,次子张仲熊随侍跟前,都英雄了得。”的口干,萧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不过张大人家教甚严,对两个儿子都赋予众望,最疼爱的还是女儿。”到此处,萧让又故态蒙,神秘兮兮的对王伦声道:“到过张府见过张大人千金的,都张家姐是个大美人,就是特好动了些。” 对于张叔夜的两个儿子王伦在读书时也读到过两人事迹,但是也都是附注在张叔夜后面的。这两人在张叔夜死后有什么作为,王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至于张叔夜的女儿在书上是没有的,这也正常,中国古代女子地位本来就低。 “萧兄可知济州附近还有哪位像您这般的英雄,在下也想结交几位。”王伦来到水浒世界早就想拉拢些英雄好汉,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未能成行。这次认识了萧让这位济州的英雄人物,正好让他引荐一二。即使不能引,也可以了解些其他好汉的动向。 “这济州城中的官府里的人物,除了张家二公子其余人等不值一提。”听到王伦问起济州的英雄,萧让先将官府中人都排除在外。其实王伦本意也是只了解和认识些草莽中的英雄,萧让把官府中人排除正和他心意。 “要济州城中英雄,只有我一位好友算得,本领和我一般。”萧让和王伦诚信结交,一点也遮掩。 “哦,莫不是金石雕刻家,善刻碑文、印章,被称做玉臂匠的那位?”听到萧让提及好友,王伦脑海中马上就蹦出了金大坚这个名字,毕竟在水浒传中萧让和金大坚都是一起出现的。 “不错!玉臂匠大名金大坚,善刻当时的苏、黄、米、蔡四种字体。同时开得好碑文,剔得好图书,玉石、印记无一不精。亦会枪棒厮打,与我交情非浅,时常到我家中坐。”听到王伦知道金大坚这人,萧让一点也不意外,反而十分自得。 玉臂匠金大坚在水浒原著中是个不大不的角色,十分本领都在雕刻上。虽然技艺单一,武艺较低,但正所谓一招鲜吃遍,王伦也有心收入麾下以作后用。萧让和金大坚的特长正迎合了宋徽宗和蔡京的爱好,有利于王伦步入官场结交达官贵人。 “不瞒萧兄,圣手书生和玉臂匠的名头弟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无缘得见。”王伦再次表示愿意和萧让和金大坚结交。 “王兄抬爱,我们两个只有一技之长聊以傍身,算不得大英雄。不过咱济州地界还真有几位大人物。”萧让略微谦虚了下,却是要和王伦几位大英雄。 “愿闻其详。”王伦心中也有几个人名,但还是想听听萧让的想法。 “咱们济州有位同乡,世代捕鱼为业,兢兢业业。前几个月不堪官吏催逼鱼课,打伤了官吏。聚集了几个人躲入大野泽中。”萧让立马介绍了一人。 “这人姓甚名谁?”王伦几个月前正在忙醉仙楼装修开业的事情,并没听过这件事,十分想知道这人是哪位。 “这人只因身材高大,嫉恶如仇,人称云里金刚宋万。”宋万敢反抗官府,萧让自己却与贪官污吏虚与委蛇,以此认为自己不如宋万,当宋万比自己英雄。 王伦心想原来是他,这宋万可是与杜迁一样是自己的老班底,原著中堪称左膀右臂,一定要招揽到手。 “除此之外还有何人?”知道了宋万的消息,王伦心痒难当继续追问。 “此外临近济州的郓城有几位好汉,其中一人名叫吴用。我与他也有几面之缘,这人满腹经纶,通晓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常以诸葛亮自比,道号“加亮先生”,人称“智多星“。” “如此人物当真难得,有机会定要见上一见。”王伦真心的赞赏了一句,智多星吴用的名头,在后世可是家喻户晓,王伦当然也知道。如果能和智多星吴用结交上,胜过许多碌碌之辈。 “可怜现如今只在财主家任门馆教授,空有一身本事,不能一展抱负。”仿佛是为了吴用怀才不遇也像是因为自己,萧让感叹一声。 “只不过是生不逢时罢了,有朝一日风云际会自非池中之物。”对于吴用,王伦还是十分钦佩的,此人在梁山中的地位无人能够代替。只不过从晁盖心腹投靠宋江麾下是个短处。 “萧兄,我听在郓城县还有一位人称孝义黑三郎的,你可认识。”宋江是身在水浒世界躲不过的人,王伦主动问询。 “这人我确实不认识,不过也有耳闻。此人原为山东郓城县押司,身材矮,面目黝黑人称孝义黑三郎。为人急公好义,常救人于危难时刻所以又号及时雨。”都是在济州地界,而且同是衙门吏,萧让也听过宋江。 “此外郓城县中马军都头朱仝,步兵都头雷横也是胸襟广阔,豪爽大方地英雄,和宋江关系十分要好。”萧让完,又略略补充了一句。“还有一位英雄,却是这些人都远远不及的。” “那是何人,萧兄请讲!”虽然王伦心中早有猜测,但还是忍不住动问。 “要这济州地界头号英雄那当属托塔王晁盖,郓城县东溪村保正,本乡财主他不但神武过人,平生仗义疏财,而且为人义薄云,专爱结交下好汉,闻名江湖。” 虽然王伦早有准备,但听到晁盖的这个名字时还是忍不住,呼吸急促。晁盖这人在水浒中是正义的化身,在后世也多有人同情。但是对于王伦,他们确实对立的仇人。尽管今生不想有交集,但王伦却鬼使神差的还想了解了解。 “最奇的是晁王喜欢耍枪使棒,结交朋友,却不娶妻室。”那边萧让自顾自的着,显然对晁盖十分推崇。”东溪村和西溪村相邻,传西溪村闹鬼,于是村人请和尚凿了一个青石宝塔镇在溪边,传言鬼就被赶到了东溪村。晁王听后大怒,就去西溪村算账,伤人无数独自将青石宝塔夺了过来在东溪村放下,因此人称托塔王。” 终于听到了水浒世界中最重要两人的消息,王伦如释重负。他和晁盖宋江两人的路是不同的,他坚信! “我山东地界人杰地灵,英雄也不尽在济州和郓城,萧兄还知道哪些好汉?”王伦再次问,他想知道更多好汉的消息。 “当然还有,王兄你在这济州现在也是一位人物啊!” “萧兄不要拿我打趣,在下还差的远呢!” “李家庄庄主李应,扈家庄庄主扈成二人也都是名声在外。”萧让又出了两个人的姓名,然后看着王伦。心下不禁在想王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名声在外了么! 仿佛坐得久了,萧让站起身来舒活了下筋骨,向王伦做了一礼。“今日已经打扰多时,就此告辞了!” “萧兄不若再坐一会,我们酌几杯,我还想听萧兄给我讲几位好汉的事情。”王伦也站起身来,执意挽留萧让。 “哈哈,如果和王兄喝酒我更希望你我谈谈风情和佳人。”聊了许久,萧让和王伦渐渐熟络,萧让开玩笑似的道。“张大人家的千金可是位绝色,王兄可有慕艾之心?” “这等佳人,我一介书生如何消受得起。”王伦心知萧让是在开玩笑,也笑着回答。 “那王兄还要努力才是。”萧让回了王伦一句,再次告辞。“今日一见,足慰平生,他日再来打扰。” 王伦见萧让执意要走也顺其自然,亲自送到楼下,再次相邀常来相聚才依依惜别。 第二十一章恶犬伤人 王伦下楼送走萧让,见杜迁和王信在一楼聊着什么,想来是杜迁和王信比试完了。Ww W COM灵官还有牛娃也都在一楼,围绕着王信,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看来这次还是王信赢了比试。 王信看见王伦十分高兴,笑嘻嘻的走到王伦面前道:“哥哥,今日老杜又败在了我的手里!我看他和朱大哥两人加在一起也打不过我。” 听了王信的话杜迁的脸色一下子就红了,被个半大子打败确实丢人。朱贵听了王信的话只是轻轻一笑,摇了摇头,这王信习武赋根本就是个怪胎么,常人如何比得了! “休要得意忘形,杜兄弟和朱大哥都是让着你的。他们两位走南闯北经验丰富,你要多多请益,功夫也不是万能的。”王伦看见王信眼高于顶的模样,出言劝解。 王信平时最听王伦的话,这时虽然心里还是不服气杜迁和朱贵两人的本事,但还是向两人行了一礼表示虚心,之后便不再话。 “杜兄弟,朱大哥!”王伦想起萧让所的宋万的事情召唤杜迁和朱贵询问。“宋万打伤官吏的事情你们可知道?” “这事我却不曾听。”朱贵当时还在柴进庄上,并不知道此事。 “我大哥问起这事做什么?”杜迁有些疑惑王伦为何询问此事,先是问了一句,然后道。“前几个月哥哥正去东平府采购木材,不曾知道这事,我却听到了些消息。” “我也是偶然听了这件事情,这样官逼民反的事就生在咱们身边,我们理应关注。”王伦这时感觉到自己的消息来源太过闭塞,于是又道:“今日起开始,告诉伙计们和潘兔子等人,城中来来往往的人了那些各地的见闻或者朝廷的大事帮我留心。挑些重要的汇总到朱贵大哥这里,最后交给我看。” 在任何时代信息绝对都是个关键技术,了解各地信息和朝廷动态有利于王伦今后展和布局。 一看王伦把这些事情看得这么重要,还特意吩咐潘兔子等人注意收集,朱贵连忙答应。王伦的吩咐看似突然,但是朱贵却是能够理解的。比如商人每到一地就特别关注这地的商品价格,而地方豪强则特别在意本地的大事情,还有官员则特别看重朝廷的邸报。如今王伦立志科场,自然要早做准备。 ”官府的鱼课太重,官吏们又吃拿卡要,宋万家里和乡亲也是没有办法。“道宋万的事情,杜迁还有些唏嘘不已。“这宋万也是个讲义气的,去年我还和他见过几面,这次犯法也是为了父老乡亲。” 王伦则在想如今乱相已生,所有人都在死中求活,也不知自己能否力挽狂澜拯救这个社会和民族,但最起码要先就得了自己和身边的亲友。 完了宋万的事情,王伦又嘱咐王信和牛娃在店里要听朱贵的话,其实主要是嘱咐王信,然后就要回家。 “对了东家,这几日营业账面上结余二十多两银子,还有铜钱四贯多。不知道银子,东家可要拿回家去?”见王伦要回家去,朱贵想起酒楼的盈利向王伦道。 这才开业几结余就有这么近六十两之多,一个月恐怕利润就有三四百两。在以前这些朱贵是不敢想象的,朱贵也知道这些都在于王伦的管理方法和经营方法远同行。 “这些钱我拿走十两银子,剩下的还是留在柜台吧,以后店里的每月都留五十两备用。”王伦想了想又嘱咐了句。“以后酒楼还都是月末盘账,月中工钱不变。” 一切都安排妥当,王伦这才带着灵官回转家中。 王伦在济州城中买下的房子在锦绣坊,位于醉仙楼和县学中间,从醉仙楼到王伦的房子也就一里多地。王伦把家安在锦绣坊而不是醉仙楼后院,一是酒楼人多嘴杂不安静,不利于自己读书,二是不符合自己的秀才身份。 “少爷,王信哥哥真的很厉害!”灵官还是孩子心性,走路一蹦一跳,这时夸赞起王信来。 “一套拳打的虎虎生风,我怎么学也学不会。” “每个人的赋都不一样,你读书不是很厉害么!”王伦安慰灵官道。 一到自己读书的事情,灵官更加兴奋。拍着手围绕着王伦道:“这几日牛娃和潘七还缠着我学写字呢,我教会了他们两个写自己的名字。” “哎呦……想不到我们灵官还有当先生的潜质呢,哪再带你去见刘老夫子。”闲来无事,王伦逗着灵官。 “才不去呢,我害怕刘夫子那样的老学究。”灵官冲着王伦做了个鬼脸,气呼呼的道。其实他也知道少爷是在逗自己,但是他喜欢和少爷撒娇。 “等下次见了刘老夫子,我把你这话告诉他。”王伦今心情十分不错,又故意逗着灵官。 “别!别!”王伦的话吓得灵官嚷嚷起来。 “哈哈,鬼头!刘老夫子喜欢你还来不及呢,不会训斥你的……” 王伦这边话还没完,忽然传来一阵犬吠。王伦下意识的把灵官拉在身边,然后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壮硕的黑犬咆哮着冲向一位瘦弱女子。 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恶犬吓到,那女子脸色剧变身子动弹不得。她身边还有一位白苍苍的老汉,可能是她的亲人,本能的张开双臂护在她身前。 眼见恶犬就要伤人,王伦来不及多想,提起一口气冲到恶犬身边,一脚踢出。 “嗷呜……嗷呜……”救人心切,王伦这一脚是何等力量,这只恶犬被踢倒在地痛苦的哀嚎。 王伦出手虽然迅,但是还是晚了一步。那少女已经被恶犬咬伤腿,跌倒在地。那边的老汉见孙女受伤,心火窜起,抄起路边的石头砸在恶犬的脑袋上。这恶犬本就被王伦踢伤,出气多进气少,这一下就被老汉打死。 王伦见老汉如此不理智,竟然拿恶犬出气,却不先救护亲人,摇了摇头提醒道:“老人家,我看您还是救人要紧。” “你这老东西,竟敢打死我的狗!” 王伦和老汉刚想看看少女的伤势救人,就被人打断。原来这黑犬是有主的,王伦皱起眉头。 来人也就二十左右岁,身材如同麻杆,走路一摇一晃,身后还跟着两个仆从。 “你这老头打死了我的狗,要给我的狗陪葬。”这年轻人十分嚣张,抓住老汉的衣襟不依不饶。 “他打死我的狗要给我的狗陪葬,我看见你刚刚踢了我的狗,要给我的狗披麻戴孝。”这年轻人气焰不可一世,目中无人,对王伦也没有放过。 当街纵犬伤人不,还倒打一耙讹到自己身上。王伦心想当我是好欺负的不成,我今叫你知道高地厚。 第二十二章 黄家恶少 “刚刚多谢相公出手相助,多谢!多谢!”那老汉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因为王伦出手帮助才让自己孙女没受大伤,心里十分感谢。 WwWCOM 那少女虽然在腿上被狗咬了一下,但并不严重。只是惊吓过度,哭的梨花带雨。这时候跟在她爷爷身后也施了一礼谢过王伦,起身看了王伦一眼,脸色绯红。 “明明是你家恶犬当街伤人,怎么反要我们偿命赔礼,下哪有这样的王法。”一旁的老汉心疼孙女受伤,不忿这富贵少年的所作所为,看到这富贵少年蛮不讲理再也忍不住。 “拿人命尝狗命亏你想的出来!” 王伦现在却十分淡定,示意老汉稍安勿躁。王伦拿眼凝视着这位富贵少年,主动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我也好登门请罪。” 请罪云云纯粹是而已,王伦怎么可能低头。王伦这么问,真正目的只不过是想知道这少年的身份。 “这是我们家的大少爷,大名黄耀祖的便是。”还不待那少年自己答话,少年身后的仆从趾高气昂的道,仿佛他家少爷有多么了不得似得。 一听到这少年姓黄,王伦心中一动,莫不是这么巧。于是又问道:“冒昧问一句,不知黄信是公子何人?” “哦,你竟然认得我五叔!”那少年一听王伦问到黄信,好奇的反问王伦。 果不其然,这少年和黄五郎真是一家的。叫黄五郎五叔,看年纪可能是黄五郎大哥的儿子。这少年从出生到现在都娇生惯养,再有家族恶习影响,难怪养成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样子。这爷俩也真是一家人,不是当街纵马就是当街纵犬,还都叫王伦遇见。 “黄五爷,我自然是认识的。”王伦古怪的一笑随即很好的遮掩起来。 “既然你认得我五叔,我看你也顺眼,就免了你的惩罚了。”黄耀祖见王伦认识自家五叔,显得十分大方地道。 “不过这老头打死我家的黑彪,不能轻饶。”黑彪就是这黑犬的名字,对于本应是被害人的老汉,黄耀祖不依不饶。 “按照咱们太祖制定的刑统畜产抵人条规定:啮人者,截两耳。此外以不施标帜羁绊及狂犬不杀之故,致杀伤人者,以过失论。过失者,各依其罪从赎法。”尽管黄耀祖和黄五郎一样是黄家人,而且态度嚣张为了也想教训。可是考虑到黄耀祖年少,再加上身在闹市,王伦也不能大动干戈,于是讲起了律法。 宋刑统是宋太祖赵匡胤在位时定立的,以大唐律为蓝本。里边规定无故咬人的狗要用剪刀把它的两只耳朵剪掉,借以惩罚。而由于养狗者的过失而导致狗咬人的,则各依其罪予以赔偿。所以要求各人养的狗要拴好,狂犬要杀掉。否则,如果出现狗咬人事件,人和狗都要受到处罚,各笞四十。 “我不管什么刑不刑法不法的,打死了我的狗就要赔偿。黑彪是我爷爷给我买来的礼物,足足花了十贯钱呢!”黄耀祖仗着年少,同时认为自己才是受害者,撒泼耍横。不承认自己家的狗伤人应该赔偿 “你怎么不你家这恶犬伤人的事呢?我的孙女都被咬伤了”那老汉一听到十贯钱下了一跳,他一年也赚不到这些钱啊! “爷爷!”被狗咬伤的少女也被下了一跳,扶着她的爷爷娇呼一声。 “我家黑彪最是乖巧,只不过是和你孙女亲近亲近罢了,哪料到你会下此狠手!”黄耀祖家风使然,仍然蛮不讲理。 “不如这样,我替他们赔给你十两银子如何。”王伦现在想先息事宁人,让老汉带着孙女去看伤。至于黄耀祖,自会有机会收拾,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想得美!黑彪从到大我都精心喂养,花了无数心血,没有三十两不行。”这黄耀祖竟然狮子大开口起来。 “你这哪里是要钱明明是要我的命啊!”老汉见黄耀祖理直气壮,蛮不讲理,不由哭了出来。 这老汉和孙女二人相依为命,平时只有点木匠手艺,一年收入不高。想到今的无妄之灾,伤心难过。 她孙女原本已经止住哭声,这时见爷爷伤心也掉下泪来。 “你若是执意如此的话,恐怕就要经官了。”王伦不忍老汉两人为难,又接过了话头,将经官两字咬的很重。 黄耀祖一听经官,心也颤。虽然他爷爷是典吏,父亲是监生,但对官府他还是恐惧的。更何况前几日自家五叔惹了麻烦,还恶了杨都头,被爷爷好一顿教训,嘱咐自己出门在外也不要节外生枝。想到这里,黄耀祖换了辞。 “既然如此!那你就赔偿我十两银子,不过这老头要给我的黑彪捧灵牌。”黄耀祖不仅得寸进尺还有些异想开。 “欺人太甚啊!欺人太甚啊!”那老汉也别无他法一个劲的念叨着。 王伦这边不想出手伤人,怕经官又招惹了黄肱,毕竟临近解试会影响自己的前程,黄肱看着也不是好人。 那边黄耀祖却不管王伦如何想,也不管老汉哭的伤心。办就办,吩咐自己的两个仆从找来木板和笔墨当街写了起来。 “黄家狗位,怎么样。”黄耀祖以欺人为乐,得意洋洋的询问自己的仆从。 “好是好,不过人觉得改成黄公狗位更加符合”黄耀祖其中的一个仆从讨好的道。 “听你的”黄耀祖想了想,把木板翻转过来写下“黄公狗位”四个字。 王伦这时看着黄耀祖主仆三人上窜下跳十分厌恶,不想着一看之下正好看见不远处一定轿子走来。当前是“回避”“肃静”两块牌匾,轿子前后几个衙役簇拥前后,黄典吏也在其中。心思急转,王伦回过头目光看向黄耀祖有了主意。 “这不妥吧!”王伦假意劝导黄耀祖。 “就这么办!给我拿着!”黄耀祖十分强硬,不由分将写字的木板塞给老汉。远远看去这写字的木板很像牌位。 “老人家听我的,先稳稳拿着只管大声哭,站在路中别动!”王伦见县令的轿子由远及近,走到老汉跟前悄声道。 这老汉哪有什么主意,知道王伦是好人在帮他,只听王伦的话就嚎啕大哭。 不多时迎面过来知县轿子就到了跟前,见有人聚集,衙役喝住众人站立两旁,让黄大人轿子过去。一见轿子停下,黄县令不由拉开轿帘看看,正看见老汉捧着狗灵牌拦在路中。 黄肱定睛一看,只见灵牌上写着“黄公狗位”四个大字,立刻怒火中烧,厉声喝道:“大胆!何人竟敢戏弄本官,给我拿下!”黄典吏带着众衙役不由分,上前先捆了老汉,一众看热闹的也吓得躲了老远。 第二十三章县太爷发怒 却那位老汉听了王伦吩咐站在路中,这时被衙役抓住来到县令面前,吓得跪在地上,直喊“冤枉”。 WwWCOM 这人不是在咒骂自己么!黄肱怒气未消,直接问他:“你是何人?为何捧着这灵牌拦在路中?” 老汉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里长了。这时县令询问他不免有些害怕,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回答:“老儿姓苏,别人都叫我苏木匠。” 苏木匠人虽然老迈但脑袋还是清醒的,被县令抓住虽然莫名其妙,但也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回答。只听苏木匠趁机道:“我老汉并不识字,这灵牌乃是黄典吏之孙让老儿捧着站在此处的!不想冲撞了老爷您,死罪死罪!” 黄典吏就在黄肱身边,一听这话吓了一跳,没想到还有自家孙子的事。黄耀祖就在苏木匠跟前,黄典吏也早就看到,不由投之以询问的目光。 黄肱看向黄典吏,原本还想询问,这时候顺着黄典吏的目光看去,心下了然。不过那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那黄耀祖听到苏老汉出自己的名字就觉得不对劲,县令正在气头上怎能招惹。这时看自家爷爷还有知县大人都看向自己,连忙走过来,跪倒在地问安道:“人叩见老父母大人!” 黄肱这时候见了正主,心中怒气再起,也不给黄典吏面子,大喝一声:“你这刁民,如何敢当众戏弄本官?” 黄耀祖虽然仗着祖父和父亲的权势也自大惯了,但在县令面前还是十分乖觉的。县令是地方父母官,典吏顶多算地方豪绅,两者简直壤之别。 “大老爷!不干人的事,人冤枉!”黄耀祖原来在苏木匠面前还不可一世,这时在县令面前却俯帖耳,不住告饶。 知道县令动怒,怕怒火烧到自家孙子身上,黄典吏在一旁也帮衬着道:“大老爷容禀,我这孙儿平时最是乖巧,万不敢触怒大老爷!” 你道黄肱为何气恼,只因为看见苏老汉拿着灵牌似的木板站在街中,上面还有“黄公狗位”四个字,黄公不就等于黄肱么!这叫县令大人怎不气恼。 “到底怎么回事?苏老汉快快如实招来!”黄肱谁也不信,直接喝问苏木匠。 苏木匠心里担惊受怕,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他孙女十分孝顺,不顾腿上的咬伤跪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这时见县令动问,轻声提醒,声音清澈婉转。“爷爷!” 苏老汉当即把黄耀祖纵犬伤人,而后蛮横无礼,不仅要赔偿银子,还要手捧牌位的事情了一遍。 黄肱哪里在乎一介平民被欺之事,只不过怨恨无故牵连自己被骂罢了。这时听了因果,心下了然,当即吩咐衙役道:“果然是个刁民,将黄耀祖大打十大板子!” 黄典吏一听自家孙子要被打,连忙叩头求情。“大老爷恕罪,大老爷恕罪,饶了他吧!” 一听县令竟然要打自己,黄耀祖也六神无主,口中兀自狡辩道:“人所犯何罪,无故遭打?人不服!” 王伦这时也在傍边看着热闹,其实事情展到这一步早在他预料之中。听到黄耀祖这么一问,心道傻瓜,以黄肱刚愎自用的性格,恐怕有你的罪受。旁边的灵官心思灵敏,也捂着嘴偷笑。 正向黄肱替孙子求饶的黄典吏听了黄耀祖的这一问,脸色也是一变。 果不其然,只见黄肱色厉内荏的道:“大胆刁民,还敢狡辩!”完黄肱伸手一指早被仍在地上的写着字的木板,又道:“你让苏老汉手捧狗灵牌拦在本官轿前,分明戏弄本官,还不知罪?” 黄耀祖只不过是不知世事的二世祖,到现在还不明所以。一看之下,暗道原来如此,便又:“这苏老汉打死我的狗,自愿为我家的狗送殡,怎是戏弄大人?” 听到黄耀祖在自己面前,还一口一个狗字,黄肱先入为主只觉得是在骂自己。 尽管黄肱的威严屡屡被黄耀祖挑衅,但大庭广众之下,黄肱也只得依法办事,让他心服口服。 黄肱喝道:“胡!本官姓黄,名肱,你在木板上写‘黄公狗位’做灵牌,明明是在侮辱本官,还敢巧辩。给我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这一下黄耀祖知道了原委,惊得目瞪口呆。二十大板下去自己还不皮开肉绽,连连扣头求饶。“大人饶命,的一时糊涂,大人饶命!” 黄肱看得厌恶,心中怒气还未消散,想到黄典吏家教不严,也要给予惩戒。“黄典吏之孙横行不法在先,侮辱本官在后,黄典吏家教不严难辞其咎。即日起赋闲在家,不得任用!” 这一下也等于将黄家打入了地狱,没了典吏的身份,在城里黄家就没了依仗。再平时黄典吏巧取豪夺得罪的人不在少数,没了典吏身份,肯定会墙倒众人推。 黄典吏一时浑身冰凉,跪在地上不住扣头。“大老爷恕罪!大老爷恕罪!” 不论黄典吏祖孙怎么哀求,黄肱也不为所动。黄典吏只能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看自己的孙子被打。 “多谢大人做主,多谢大人!”看到黄耀祖被打得惨叫连连,同样跪在地上的苏木匠十分解气,喜出望外,连连感谢黄肱替他做主。 黄肱收拾了黄典吏祖孙二人,怒气稍减。听见苏木匠道谢,面无表情,随口道:“苏老汉虽然情有可原,但也有嫌疑,打五大板以儆效尤!” 从堂到地狱恐怕也是这样,苏木匠一时乐极生悲。他的孙女一听爷爷也要被打,吓得花容失色,楚楚可怜的看向王伦。 “老儿冤枉!大人饶命!老儿冤枉!”苏木匠已经老迈,白苍苍,五大板子如何受得了。苏木匠不住扣头求饶,额头的白已经染上了血色。 眼见苏木匠要被衙役拉住打板子,王伦再也不能置身事外,这出了他的预料。 “大人!生有话。”王伦立即挺身而出,拦在苏木匠身前。 一见是王伦,黄肱眉头微皱,怎么又是这子。不过黄肱也没有责怪王伦无礼,只是静等下文。 “黄耀祖纵犬伤人,目无法纪,并且冲撞大人实在罪有应得。大人处置的无可厚非!”王伦先是拍了黄肱一记的马屁,接着话音一转。“但是苏老汉原本就是此事的苦主,冒犯大人也是被黄耀祖无辜牵连,大人惩罚似有不妥!况且苏老汉年事已高,受刑之下有所闪失对大人十分不利!” 黄肱听完王伦的话定定看着王伦,王伦也平静的直视着黄肱。 “下不为例!”黄肱了一句,吩咐衙役起轿离开。怎么如此凑巧!坐在轿子上的黄肱不由想起赵主簿的话来,心想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问问。 第二十四章分别 黄肱坐轿子走后,行刑的衙役还在执行命令。 WwWCOM黄耀祖自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苦,被打的惨叫不断。而一边的黄典吏丢了差事失魂落魄,麻木的看着被打的孙子。 “打!往死里打!都是这个孽障害得我。”黄典吏像是了失心疯一样,喊叫起来,下了行刑的衙役一跳。 王伦淡淡的看了黄典吏一眼,心中感叹失去了权势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王伦也不由想到自己,这次如果没有碰到县令黄肱,自己该如何帮助苏木匠。无权无势在这个世界当真寸步难行么,朝堂上都是蔡京和高球这样的人,自己有了地位和权势能得到挥么。想起这些事,王伦只觉得前途晦暗,意兴阑珊。 “多谢相公出手相助,老儿感激不尽!”这时苏木匠拉着孙女来到王伦跟前道谢。平白遇此事故,苏木匠也得自认倒霉。不过幸好有王伦帮忙,否则不仅他孙女受伤,连他也要被打。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王伦淡淡一笑,让人如沐春风。想了想王伦从怀中拿出了五两银子,道:“令孙女被咬伤耽搁不得,老人家也要误了活计,这些银子您拿着花吧!” 王伦十分慷慨,身旁的灵官看着习以为常,周边看热闹的人可都眼热起来。苏老汉真是好运气,遇到了贵人,这可是一大笔财富啊! “这……这……如何使得。”苏老汉见王伦递过来的银子也是动心,原本的十分感激变成了十二分。他虽然人穷但志不短,把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不肯接受。 “拿着吧,治伤要紧。”王伦却是不由分,直接把银子塞到了苏木匠手中。 苏木匠拿着银子手足无措,想要跪下感谢却被王伦直接拦下,只好不停地作揖。苏木匠的孙女这时扶住他,柔声道:“今日多亏了恩公相助,不知恩公如何称呼,来日也好报答。” 王伦这时才仔细看苏木匠的孙女,只见此女身材瘦弱,但皮肤细腻,长长的睫毛下眼睛黑又亮。一身淡蓝色衣裙,花式不多,但穿在身上也别有风情。 苏木匠的孙女一见王伦定定的看着自己,俏脸一红如熟透了的苹果一般,迅低下了头藏在苏木匠身后。 王伦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随即淡然一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人之常情,姑娘不必挂怀。” 然后王伦就向苏木匠告别,“老人家事情已了,晚辈就此告辞了。” “恩公!可否告诉我姓甚名谁,老儿也好知道感激谁?”苏木匠不着痕迹的看了自家孙女一眼,约莫到了孙女的心意,于是追问王伦。 “些许事,老人家无需挂怀,保重!”完王伦向苏木匠一拱手,带着灵官往回走去。 “恩公!我……我叫苏秀秀。”一见王伦走了,苏木匠的孙女顾不得矜持,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王伦。 灵官听到这句话,眼睛滴溜溜乱转,就是不离开王伦身上。已经走出了几步的王伦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苏木匠的孙女,也就是苏秀秀。可是也只看到苏秀秀藏在苏木匠身后的一点点身影。这少女的脸想必又红了,王伦心里想到。 王伦冲着苏木匠点了点头,带着灵官渐行渐远。苏木匠和苏秀秀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直到王伦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拐角处。 “走吧!走吧!我们先去医馆看看伤势。”苏木匠对孙女苏秀秀道。 苏秀秀轻声应了一下,跟着苏木匠去医馆。走了几步,苏秀秀又恋恋不舍的回了下头。可是街上已经没有了踪迹,苏秀秀心中觉得无比的失落。 话王伦带着灵官往家走去,在半路上王伦又交给灵官一个任务,就是给县令黄肱送去五十两银子。告诉灵官只要交给衙役,是自己送给县令的谢礼就可以了,想来也没有衙役敢贪墨送给县令的银子。 其实这已经不是王伦第一次送给县令黄肱银子了,早在王伦进入县学读书的时候就送过。今年醉仙楼过契约的时候也送过,最近的一次是在为牛娃打官司的时候送的。王伦这也是迫不得已,没有金钱开路在衙门里寸步难行。 上次自己是为了牛娃作证打官司,但也是闯进了县衙大堂的,不得不有所表示。而且那一次王伦还对黄肱讲了自己醉仙楼开张,要有活动,在衙门里报备以防意外,所以有所表示。 这次的事情跟上次的事情有些相似,何况自己当众阻拦了黄肱,如果不有所表示的话,怕黄肱肚鸡肠。何况王伦心里也不知道,这黄肱是不是知道自己出手大方才给了自己面子的,只好破财免灾了。 王伦在济州城里买的宅子在锦绣坊中间,这一带居住的都是城里做买卖的人,人员也不复杂,环境也不错。王伦买的宅子坐北朝南,一色的青砖路瓦房,正房和厢房六七间。只住王伦母子还有灵官,以及几个仆妇足够用了。 王伦回家后先是洗了把脸,然后和母亲杨氏了下醉仙楼的营业情况。许多事情杨氏听了也是不懂,但是知道酒楼生意红火,儿子王伦高兴她也跟着高兴。 “我的儿,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一了吧”聊着聊着,杨氏突然问起王伦的年龄来。 这样的事情,王伦以前就经历过,这时立马就警醒起来。“母亲大人,为何问起孩儿的年龄?” “这几年咱们庄里和你一般大的孩子都已经成了家,你却因为读书耽误了亲事。”杨氏带了一点情绪埋怨道。“这几日为娘到了城里心想你现在也算事业有成了,也该找个人成家了。” 听了母亲杨氏的话,王伦心想果不起然。他来到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最怕的事情中就有一件盲婚哑嫁,不过他早有对策。“孩儿如今就要参加解试,如果通过明年就要参加会试和之后的殿试,前程要紧,孩儿不想分心。” “你三年前十八岁时就是这么和我的,如今都过去三年了你还这么搪塞我。”杨氏用眼睛瞪着王伦,装作生气的样子。 “母亲大人,并非如此,孩儿真是要用心读书,不想分心。”王伦道,往常祭出这件法宝总是无往不利。 “那要不这样,咱们在你参加完解试后先定亲,其他的事情之后再。”杨氏铁定想在今把这件事落实,继续道。 每次一提到要成亲之类的事情,王伦就觉得自己头都大了。这时他连忙推脱母亲杨氏的话题“母亲大人,您先坐着,孩儿回屋温习功课了。”罢王伦逃回自己的屋子。 杨氏还不死心,向着王伦的身影喊道:“我的儿,为娘定给你找个模样俊俏的。” 第二十五章 知县的心思 县令黄肱回到县衙,心中有事,胡乱的把手头的公文处理了。Ww WCOM想起在知州衙门得到的消息还有王伦的事情,马上吩咐衙役把赵主簿给自己找来。 赵主簿就是赵秀才的大伯,今年五十有三,身体看着健壮但是气虚得很。他得了黄肱的召唤立马赶了过来,一进门就气喘吁吁的。 “县尊大人传唤属下不知有何事?”赵主簿给黄肱行了礼问道,知道黄肱面厚心黑,赵主簿在黄肱面前不敢怠慢。 黄肱面无表情没有回答,一摆手先让领着赵主簿来的衙役出去,才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赵主簿也乖觉,知道县令大人跟自己有要事商量,主动把门关了起来。 “赵主簿,你我一起共事也将近三个年头了。”黄肱先是了这一句,跟赵主簿拉近关系。 平时县令大人难得和自己聊闲话,这时赵主簿喜出外望,眉毛都抖了起来。“是是是,县尊大人,您来巨野县任职已经快三年了。” “时间也过得真快啊,也不知这一任县令任满后本官何去何从!”黄肱又煞有介事的感慨了一句。 “县尊大人在巨野县的功绩大家有目共睹,下官这些年也多亏了县尊大人提携,这任满后想来县尊就要高升了。”千穿不穿马屁不穿,赵主簿没多大能耐只认准这一个道理。 在这个衙门里,在这个朝廷里,有哪个上下属的谈话是真的呢。黄肱上任以来为民为朝廷做了多少实事赵主簿不知道,只知道黄肱派人回老家足足送了两箱的金银宝贝。只不过他在黄肱手下混日子,而且自家侄儿解试多半要借助黄肱的力量,所以赵主簿竭力逢迎,这也是他的长处。 “本官虽然在任上也实心用事,但朝中和地方的同僚也不甘于后。”听了赵主簿的话黄肱微微一笑,捋一捋自己颌下的胡须,一本正经的道。而后话音一转,继续道:“况且我听朝中的好友,近来官员升迁好多人都走了蔡太师的门路。” 蔡太师就是蔡京,神宗熙宁三年进士及第,从中书舍人到左仆射一跃而为太尉,前年拜为太师。今年责修《哲宗实录》,圣眷正隆,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今年的解试恐怕还要有劳县尊大人,这是国家的轮才大典,大人的功绩会上大听的。”赵主簿还是一味的给黄肱戴高帽。 赵主簿自以为自己的马屁拍的好,但他根本没有领会黄肱的意思。那边的黄肱虽然着恼,但是也要忍耐一二,留些体面。于是黄肱就着赵主簿的话道:“我听吏部员外郎李邦彦大人要到济州巡查地方,顺便监察八月的解试,这可是难得的结交机会。” 那边赵主簿人脉有限,对于朝廷的人事和动向当人茫然不知,听得云里雾里。 黄肱只好给耐主簿心解释,“这李大人是蔡太师的门生,我们通过李大人的关系自然能搭上蔡太师的关系。如果有了李大人的帮衬,我想令侄的举人身份不就十拿九稳了么”解释了这一句同时给赵主簿画了个大饼,黄肱有些遗憾的道:“不过听李大人最近新纳了第五房如夫人,我要是无以为贺恐怕不妥!” 来去这一句才是黄肱的重点,找人办事难道有不送礼的么? 这时一旁的赵主簿就算再迟钝也听出了眉目,为了侄子的前程,为了家族的未来,赵主簿决定用金钱开路。 “大人有所不便,下官却不能让大人为难,来日定当奉上白银三百两为大人分忧。” 赵主簿一咬牙一出手就是三百两得大手笔,这里可是他近三年的积蓄啊。虽然每年他都孝敬黄肱一点银子,但也都是五十两,只有这次最多。 “哈哈,赵主簿真是有孟尝之风,本官这里就却之不恭了。”三百两已经是一大笔钱了,黄肱心里很是满足。再则他自己的金库还有许多,再从县里搜刮些,行贿的银子并不犯愁。 黄肱先是把银子的事情敲定,然后再给赵主簿一颗定心丸吃。“赵主簿放心,有了李大人的关系,令侄的举人当定了。” “多谢县尊大人,多谢县尊大人。”赵主簿虽然心疼,脸上却面不改色道谢不已。 了却了一桩大事情,黄肱想起了自己要问赵主簿的另一件事情,也就是王伦的事情。 “赵主簿,我记得你上次跟我咱们济州的秀才王伦开了一家酒楼,叫做醉仙楼,生意似乎不错。” 王伦开酒楼的事情黄肱是知道的,但他这时候偏偏装作不知道。 “对对对,刚开了有几,经营的有模有样不输于相州东平府等地的顶级酒楼。”赵主簿并不知道黄肱问起这事有什么目的,只能挑自己知道的。 “哦!那倒是不错,这也代表了咱们巨野县的名头。”黄肱装模作样的夸奖了一句,之后漏出了本性。“我想正好这次李大人来就在醉仙楼款待吧,有时间你去通知一声,让他们早做准备。” 其实上次赵主簿和黄肱提起王伦的酒楼纯粹的嫉妒心理,没想到这时真能派上用场,同时变相惩治了王伦,毕竟东京来的李大人是钦差,在醉仙楼吃饭一个秀才怎么敢向他要钱呢。 “好好好,下官过几日就去通知,能在醉仙楼接待李大人,想必王伦定然十分高兴。”赵主簿连忙答应下来。 “好!”黄肱点了点头,肯定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夸赞赵主簿还是在夸赞王伦。只听黄肱又继续问道:“对了,上次你还和我过,上次王有贵和朱牛娃的案子有问题,那放牛娃现在就在王伦的酒楼打杂?” “对,是这么回事,上次王伦的酒楼开业我到酒楼里见到了。”其实上次王伦酒楼开业赵主簿去是去了,不过也是去看热闹,看黄五郎找人砸店的。 这赵主簿无儿无女,只有赵秀才一个亲侄子,因此异常看重。近来王伦不仅才名远播,急公好义的声望也日隆,赵主簿早有把王伦挤兑下去的心思,这样对于他自家侄子的解试很有帮助。况且他知道自家侄子和王伦闹了矛盾之后,也想帮侄子出气,只是苦于没有把柄。 上次王伦闯大堂为了牛娃作证就给了他机会,但是当时黄肱对王伦心有好感,赵主簿就没有难。但这几日只要得了机会,赵主簿就现在黄肱面前些王伦的不是。比如县里有开酒楼的人王伦恶性竞争,比如王伦多久没到县学读书,比如王伦酒楼开业当在街面上斗殴等等。 “王伦最近在城里的名声很响亮么?”黄肱看似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第二十六章 黑夜放火 “王伦最近在城里的名声很响亮么?”黄肱看似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WwW COM “县尊大人,近年来王伦的才子名声也在县里偶有听,只不过最近王伦在县里的名头可大了!”上次赵主簿和黄肱也了类似的事情。就是在牛娃的案件审理之后,看审案子的百姓纷纷传扬王伦的仗义执言。 “上次审案下官只是觉得明明是县尊大人您秉公执法,明察秋毫,怎么反倒成就了王伦的名声。”赵主簿添油加醋的道,好似为黄肱打不平一样。 “作为一介书生,王伦还是有一身正气的。”黄肱面上不动声色夸奖了一句王伦。 见县令大人这么,赵主簿无言以对,一阵沉默。看来要对付王伦替自家侄子出气任重而道远。其实赵主簿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成功地在黄肱心中给王伦买下了一根刺,只不过是黄肱隐藏着罢了。 “当当当!”正在这黄肱和赵主簿沉默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黄肱的声音十分威严,此时黄肱已经和赵主簿完了事情,于是招呼外面的人进来。 来人是黄肱的仆从,在黄肱的县官任上已经伺候了三年了。这时看到黄肱的屋子里还有赵主簿在,并没有开口事情。 “县尊大人!”黄肱的仆从行礼后只是轻轻的叫了声。 “无妨,赵主簿不是外人,有话直。”黄肱见自己的仆从并没话,心里还是满意他的表现的,毕竟做仆从要有眼力见才能成为心腹。但是黄肱还是直接吩咐仆从把事情当着赵主簿的面出来听听,这样也能对赵主簿示好,表示信任。 赵主簿哪里知道这些是黄肱在他面前故意做出来的,他只觉得自己现在成了黄肱的心腹,得了他的信任,心里感激涕零。虽然他心里也想过这可能是那三百两银子的作用,但马上他又主动忽略了,跟县令大人打好关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那边黄肱的仆从得了黄肱的吩咐,马上禀报道:“县尊大人,刚刚有个书童来到衙门,留下一个锦囊就走了,是给您的!” 着黄肱的仆从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锦囊放下了黄肱面前的几案上,交给了黄肱。那边的赵主簿眼睛轻轻从锦囊上飘过,虽然有锦囊遮掩,但是凭着他的经验和直觉他知道这里边一定是银子。 尧是像黄肱这样厚脸皮的,在属下面前收受别人贿赂也是一阵尴尬。好在黄肱心有城府,干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道:“来人还有什么的没有,怕不是弄错了吧!” “那书童只大人打开锦囊一看便知。”黄肱的仆从回答的一丝不苟。 黄肱挥挥手示意自己的仆从出门,正要打开锦囊,突地眼睛扫过赵主簿。 赵主簿早就知道再待下去恐怕要更加尴尬,况且这时他和县尊已经达成共识,于是主动告退。 “县尊大人您忙,下官就不打扰了。”赵主簿出去后还是把门关上了。 见赵主簿如此晓事,黄肱点点头然后才打开了锦囊。入眼是五个银元宝,每个有十两左右,其中还附带了一张纸条。 “承蒙县尊大人看顾,多有烦扰!学生王伦聊表敬意!”纸条上只有这一句,别无其他。 看罢纸条上的内容,黄肱心里清楚这时王伦的谢礼,毕竟自己今给了王伦面子。 其实现在对于王伦,黄肱最初的印象是不错的,治下才子代表自己的文治。不过最近总听赵主簿王伦的名声在百姓中越传越广,黄肱心里有些吃味,王伦借助自己的官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好在王伦有些自知之明,每次都有银子孝敬。想到这里,黄肱心里又舒服了。 黄肱心想:看你会做人,以观后效吧。 黄典吏的家在巨野县城西,不大不的两进院子,住着黄家的十多口人,黄五郎,黄耀祖都住在这里。 今对于黄家人来并不是个好日子,因为一条狗的事情少爷,被打了一顿卧床不起。而自家的老爷也丢了差事,家里立马就少了顶梁柱。 晚上吃饭时黄家人都知道了消息,一个个没精打采,惹得黄典吏又是一顿脾气。原本黄典吏最疼爱的儿子黄五郎无故被训斥了一顿后,其他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喘。等到黑时黄家人早早躺下睡觉,想快点度过这倒霉的一。 三更已过,一道黑影从墙外翻过来进了黄家。这人一身黑衣,脚步轻盈,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侧耳倾听了一会,这人终于确定了一间房间,悄然来到房门前。 “哎呦……五叔怎么这么疼啊!”一听这人的话,一定就是今受伤了的黄耀祖了,没想到这么晚黄五郎也在他房里。 “你可别叫喊了,这么折腾还让不让人睡觉!”黄五郎对于黄耀祖的叫喊很是不耐烦,他是晚饭时被黄典吏安排来伺候黄耀祖的,心里特别不情愿。 “五叔,我睡不着啊,你再陪我聊会。”黄耀祖背上的伤疼痛难忍,央求着黄五郎和他会话。 黄五郎已经陪着黄耀祖了大半夜的话了,这时已经没了精神。这两人也并不知道,正是他俩的话声引来了门外的不之客。 “忍忍就好了,睡吧睡吧!”黄五郎嘟囔着敷衍自己的侄子,他哪里还顾得黄耀祖了的伤势,这时他早就困得眼皮打架了。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候,房里终于没有动静传出来了。门外的黑衣人艺高胆大,也不再等待机会。直接来到了刚刚找好的柴房抱了两捆柴禾,堆在了黄耀祖的房门口,还撒上了点桐油。而后又如法炮制,抱着柴禾分别在正房厢房堆好。 一切准备就绪,黑衣人拿出了火折子吹了口气。“噗……”的一下火折子就着了起来,炽热的火苗在黑夜中跳动着。 最先照顾的是黄五郎和黄耀祖的房子,粘了桐油的柴禾很快就着了起来,渐渐地攀上了窗户和房门。黑衣人知道时间紧迫,迅的又把其他三堆柴禾点燃,这时正是干物燥的时节,火势瞬间大了起来。 黑衣人做好了一切,心满意足,跑到院墙跟前两手一搭就翻了过去。站在黄家院子外,黑衣人看着火势渐渐大了起来,心里也有些动摇,不知道自己所做是对是错。 “来人啊!着火了!”黄家终于有人现自家着火了,呼喊起来。 “着火了!快起来!” “拿水救火,快快快!” 惊醒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都呼喊着救火。 黑衣人心肠一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火光冲的黄家大院。 第二十七章七夕节 醉仙楼自从开业以来生意就日常火爆,这一日是七夕,来醉仙楼用餐的还是络绎不绝。 WwWCOM只因在这一醉仙楼不仅又请了戏班子来在一楼大厅里,同时还推出了具有山东地区特色的巧果,每个包厢里都赠送了一盘。听以后每个节日醉仙楼都会推出类似的特色,这让许多客人都十分期待。 七夕节始于汉朝时期,在东晋葛洪的《西京杂记》就有“汉彩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针于开襟楼,人俱习之”的记载,这里的穿针乞巧这也是七夕节的习俗之一。 《开元宝遗事》载:唐太宗与妃子每逢七夕在清宫夜宴,宫女们各自乞巧,这一习俗在民间也经久不衰,代代延续。相传,在每年的这个夜晚,是上织女与牛郎一年一度在鹊桥相会的时候。织女是一位聪明善良、心灵手巧的仙女,凡间的妇女在这一晚上向她乞求智慧和巧艺,同时也向她求赐美满的姻缘。 对于年轻少女来讲七月七这一日是七夕是乞巧节,对于有功名的士子来这一日是魁星节要拜魁星。二十八宿中以北斗七星最亮,可供人夜间辨别方向。北斗七星的第一颗星叫魁星,又称魁。 据七月七日这日是魁星的生日,魁星文事,想求取功名的读书人特别崇敬魁星,所以一定在七夕这祭拜,祈求他保佑自己考运亨通。科举制度兴起之后,人们把中状元叫“大魁下士”,读书人把七夕叫“魁星节”,又称“晒书节”。 这日一早王伦带着书童灵官就去魁星庙祭拜,希望魁星保佑自己高中举人进士及第。魁星庙就在县学边上,这也是为了学子们来回祭拜方便。王伦和灵官祭拜完魁星顺便到县学看了看刘老夫子,聊到中午时一同和刘老夫子吃完饭才往醉仙楼回来。 “少爷,我原来只知道七月七日是七夕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怎么还是魁星节,晒书节呢?”在早上去魁星庙的路上,王伦对灵官讲了拜魁星的目的,却没有拜魁星的由来,这时灵官盘根问底起来。 “这……这与读书人拜孔子,拜文曲星是一样的,久而久之就成了节日。”其实对于魁星节的由来王伦也是不知道的,“这就是一种对自己希望的寄托,源于崇拜心理。” “那还有晒书节是怎么来的呢?”灵官扬自己好学好问的精神,继续问道。 “这个……”王伦肚里的知识终究有限,一时答不上来。 “哈哈,少爷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么!”灵官见难住了王伦心里得意,出言挖苦王伦。 王伦被灵官一激脸上挂不住,灵机一动想起了要如何作答。于是王伦故作高深的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王伦抬手就给了灵官一个爆栗,疼的灵官直揉脑袋。 “相传我大唐太宗年间三藏法师从竺取经回来,路过一条大河名叫通河……”王伦给灵官讲起了《西游记》中通河故事的后半段。 灵官平时虽然听王伦讲的故事也很多,但是有妖魔鬼怪的故事还是第一次听到。 “唐三藏被通河的老鼋幌落入水,一时波浪滔,电闪雷鸣,经书也被弄湿。最后终于上岸避过风、雾、雷、电的劫扰,三藏大师现经包已湿,于是把经书打开放在太阳下高照晾晒。后来三藏大师回国后,这事情被人知道久而久之演变形成了如今的晒书节。” 王伦终于自言其编了个晒书节的由来,灵官听故事听得入迷也没现王伦什么破绽。 王伦讲故事讲上了瘾,同时也怕灵官提问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于是又给灵官讲起了古。 “刘义庆的《世新语》记载了这样一篇故事,郝隆为东晋名士,生性诙谐。年轻时无书不读,有博学之名,他也以此自鸣得意。在七月七日这人人都晒书,只有郝隆跑到太阳底下去躺着晒肚皮,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回答:我晒书。” 灵官听故事聚精会神,只是好奇里面的内容,却忽略了王伦讲的两个故事的前后矛盾。如果是唐朝有的晒书节,在东晋时期怎么会有人晒书呢。 县学距离醉仙楼也不远,王伦两人没一会就到了醉仙楼的街上。习惯性的把目光向醉仙楼一看,王伦正好看见有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醉仙楼。 “他怎么又来了?”王伦心想。对于来人虽然王伦只有一面之缘,但对于这人的衣着相貌王伦自认不会认错。 有了心事,王伦不再耽搁,带着灵官快步回到醉仙楼。一进入醉仙楼,王伦先注意到戏曲班子已经停止了演出,没了人影。杜迁王信还有赵六几人在楼上楼下忙来忙去。 “嘿!哥哥,今的客人很多。”杜迁刚送完一盘巧果,看见王伦笑呵呵的道。“等到中秋节要是还有花样,人肯定更多。” 王伦这时的心思并不在生意上,直接问杜迁道:“刚刚进来的两个人呢?” “什么两个人?”杜迁刚刚都在传菜和招呼客人,但并不知道王伦问的是哪两位。 王伦一见杜迁并没注意进来的两个人,轻轻皱了下眉头,他对刚刚进来的人印象可并不好。 “对了,哥哥!上午你走后来了两人是找你。”杜迁想起了一件事,以为上午来的人就是王伦问询的人。“一位自称萧书生,另一位不知道,朱贵正在三楼作陪。” 一听杜迁的话,王伦知道恐怕是萧让带着朋友来了,十有**就是金大坚。这时王伦也顾不得再找刚刚进来的人,吩咐杜迁继续照看楼下。灵官也留下在楼下帮忙,他自己直接上三楼去了。 三楼一直是王伦会客之所,平时上来的人并不多,今日只因萧让来拜访王伦被朱贵带了上来。王伦对朱贵过自己看中萧让的技艺,因此萧让带了朋友来朱贵招待的也是失分用心。 “王伦归来晚了,罪过罪过!”王伦进了房间看见来人正是萧让,作了一揖。 萧让见王伦进门,站起身来,他身边的那位朋友也跟着站了起来。只听萧让道:“哪里哪里,分明是我和朋友知道你这醉仙楼的好处,来做不之客啊!” 第二十八章当众作词 醉仙楼二楼的一间包厢内正坐着两位年轻人,其中一位面如冠玉,青丝如瀑,穿着一身湛蓝色锦缎长衫,佩玉锵锵。 Ww W COM正是王伦在街上看到的人,也是上次醉仙楼开业时唯一对上四句诗厨诗句的人。 这位年轻人仿佛对于醉仙楼的酒菜格外青睐,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却点了一桌子菜。 在这人对面坐着的少年年龄看着不大,仔细看脸上长着点点雀斑。此时他对面的年轻人吃的津津有味,他却有些坐立不安。 “……少爷!”这少年喏喏的叫着对面的富贵少年,原来这二人是主仆关系。这已经是在这顿饭上他召唤的十好几次了,不过看这少年能和自家少爷同坐一桌上,两人关系应该十分亲近。 作为主人的锦衣少年听到对方的召唤很是不耐烦,横眉喝道:“干嘛啊!麻雀,吃个饭能不能不总是叫我?” 原来这个长着雀斑的少年名叫麻雀,确实人如其名。 “可是我们已经快出来一了啊,老爷知道了肯定着急。”麻雀觉得自己很委屈,自己明明是遵从老爷的吩咐吗。 “我爹就那样,恨不得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可闲不住。”锦衣少年对自己父亲的约束很不满意,如是道。 “老爷也是为了您好!”麻雀劝了锦衣少年一句,俄而又想到了什么,道:“就怕二少爷什么坏话,上次您自己出来就害得我被罚。” “哼!他就是再捣鬼,我也不怕。”对于自己的二哥这锦衣少年好像很是不服气。 锦衣少年不怕自己的二哥,不代表别人不怕他二哥,在济州城里不给他二哥面子的人恐怕没几个。麻雀对于自家的二少爷可是十分畏惧的,想起今晚上在府中还有聚会,催促道:“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今晚上还有几家大人的千金到府上过七夕。” 是七夕节朋友之间的相聚,不过是心知肚明的相亲罢了。 “把桌子上的这些巧果帮我打包喽!”见麻雀连连催促,锦衣少年也没了兴致,打算这就回去。 锦衣少年和麻雀信步走下二楼,只见一楼大厅中聚集了一群人。当中一人白衣胜雪,英姿飒爽,正是王伦。 原来刚刚王伦正要送萧让和金大坚出门,不料萧让突然提议匾额是金大坚的手笔,他也要送王伦一副书法作品,不过却要王伦以七夕为题作词一。 这一下可让王伦措手不及,他可没有七步成诗的才华。不过好在萧让也给了他一炷香的思索时间,原创虽然困难,剽窃一后世之作完全可以。 这时王伦想到了一南宋才女严蕊的《鹊桥仙》,示意萧让准备好笔墨。一众醉仙楼的客人见此也来看热闹,刚下楼的锦衣少年二人也正逢其时。 “碧梧初出,桂花才吐,池上水花微谢。”王伦缓缓吟出这一句,此句吟诵自然稍带凄凉。 那边萧让听到王伦这句,连忙挥毫泼墨,十分投入。 “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众人还沉浸在第一句词的几分凄凉之中,王伦已经把第二句吟了出来。 词的上阙从自然景物再到人,一下子就抓住了人心。坠落的梧桐叶子,吐蕊的桂花都是此时的景物。而楼上的姑娘在月光下,忙着在穿针引线,默默地乞求着织女能给予自己以智慧和心灵手巧。 上阙词出来后,一众观众的点头不已,这是难得的好词。看着这一切的锦衣少年眼睛闪亮,期待着下半阙词。 “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吟出了这一句,王伦稍稍等待了下萧让书写的进度。 这句词里的喜鹊大家都知道,而蜘蛛是正应七夕的喜蛛应巧,接下来下阙词出了牛郎织女不能在一起的悲剧。 “人间刚道隔年期,指上、方才隔夜。”至此这词结束,王伦也长舒了口气。 “只羡鸳鸯不羡仙。”听到王伦吟诵完整词,锦衣少年悄声了一句。 那边圣手书生萧让刚刚把整词写完,酒也醒了不少,只感觉自己神清气爽。“妙啊!妙啊!这词句奇意新,看漫不经心的描写,却道出了一个普通女子最为缜密的心思。” 刚刚夸奖了一句,萧让又变得玩世不恭起来,与王伦开起了玩笑。“如果不是见了王兄真人,听到这词,我肯定会认为这作者会是位女子。” 王伦刚刚剽窃的这词出自南宋时期女词人严蕊的笔下,也叫《鹊桥仙·碧梧初出》。虽然是剽窃,但王伦也毫无压力,哪个穿越者不会剽窃几后世的诗词。但是让王伦意外的是萧让直接猜出了这作者可能是位女子。 “呵呵,这我可要萧兄才疏学浅了。王昌龄有《闺怨》,李白有《长相思》和《忆秦娥》,怎不见有人这二位是女子。”虽然意外,但是王伦立马急中生智反唇相讥。 “我只不过是随口罢了,王兄不要在意。”虽然知道王伦不会误会自己,但萧让还是解释了一句。 王伦摆摆手表示都是朋友间的玩笑,然后吩咐在旁边的灵官把萧让的书法收起来,等过几与金大坚送的匾额一起挂起来。 王伦吩咐完一切,正要转身与萧让和金大坚二人送别,正好看见在他斜对面的锦衣少年。原来你在这里,王伦心道。 原来上次锦衣少年虽然算是帮助了王伦,但是因为也是仗势欺人的角色,所以王伦并没有给好脸色。这次在醉仙楼街前远远看见这人进来,王伦还有些好奇这人怎么还会过来,毕竟上次的经历并不愉快。 那锦衣少年一直看着王伦这里,这时见王伦看向自己,四目对视他也觉得不好意思,眼神躲闪了下。 随后锦衣少年又把脖子梗了起来,嘟囔了一句:“怎么开酒楼还不让人来么!”语气还带有一丝丝的娇憨。 那边王伦见锦衣少年的无赖模样,最终无言以对。 “你怎么在这里?”正在这时,那锦衣少年身后出现一人高声询问他。 锦衣少年一回头,看见问话的人,心里打了一个突。 第二十九章打斗(求票) 王伦见突然之间冲出了一个人,好像正是在找着锦衣少年的。 Ww WCOM不过看情况这两人关系好像很紧张,不由多看了两眼。 来人一身锦缎长袍,腰垮金纽带,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身高八尺有余,在这时代很是少见,虎背熊腰,仿佛身上有千斤力气。来人虽然面相俊朗,但王伦总感觉这人身上带有杀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却锦衣少年大一见向自己问话的人,先是吃了一惊,而后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只见他绕到王伦身边,直视着王伦问道:“王秀才,我上次总归是帮了你,你承不承认。” “是”王伦没想到这人会来找自己,听了问话他不得不承认。尽管王伦厌恶仗势欺人之辈,但这人确实帮助了自己,他不能否认。 “那好!早就听白衣秀士王伦扶危济困,惩强扶弱,想来是一位真英雄真豪杰。” 锦衣少年先是夸赞了一句王伦,然后话锋一转。“想来也应该知恩图报吧!” 完话,锦衣少年躲到王伦身后,摆明了想让王伦帮助自己解决麻烦。 王伦没想到锦衣少年在这里等着自己,一时之间为之愕然。王伦拿眼看向对面的八尺汉子,也怕这人对锦衣少年不利,就这人一身杀气就不是寻常之人。 那边的八尺汉子见王伦看向自己,不屑地一笑,从怀里拿出来一块红铜令牌。到了济州后,只要他拿出令牌,任何事情都无往不利。 只见令牌上刻着“曹州兵马都监张”几个字。 原来是为军中的都监大人,怪不得身上有杀气。 “让开!” 张都监自恃身份,也不向王伦多做解释,直接用手来推王伦。只不过他瞧了王伦,这一下他并没有没推动。 这张都监之所以没有推动王伦,只不过是王伦下盘功夫扎实使然罢了。其实一见张都监的令牌,王伦知道这事情恐怕不简单,心中犹豫不决。 那张都监自恃身份和勇力,没想到自己这一下没有推开王伦,先入为主的认为是王伦要和自己为难,当下十分恼怒。 “秀才,也敢拦我!” 张都监恼羞成怒,也不管是自己无礼在先,直接抡起醋钵大的拳头向王伦打来。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一拳声势浩大,迅疾无比,一旁观看的杜迁,萧让和王信都变了脸色。 一旁的观众也看出张都监不好惹,躲得远远的。常人怎么会知道,张都监家学渊源,武艺出众,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兵马都监。 王伦没想到这张都监动手就动手,也不听自己解释,当真四肢达头脑简单。不过见张都监抡拳打来,他也没有躲闪的意思。 只见王伦双脚生根,腰背挺直,施展了个拳术中的绞拿之法。右手向上向左,左手向下向右,双手交叉,一绞之下就拿住了张都监的手腕。 原本不知道王伦武艺如何的萧让金大坚刚刚还替未来捏了把汗,这时双双松了口气。只看王伦所用的擒拿法如此娴熟,两人就知道自己是比不得王伦的。 王伦一下子锁住了张都监的手腕,让张都监措手不及,他没想到王伦一介书生还有功夫在身。 “一介书生也敢跟我动手,我今日非得教训教训你!”自从来到济州,张都监还没有吃过亏。这时见王伦违背自己,就想教训王伦。 张都监平日里勤练武艺,一二百斤的石锁每举一百下。这时他运起全身力气,要把手腕抽出来,可他憋得满脸通红,被绞住的手腕也是没有抽出来。 那边王伦看张都监用力,心想让张都监出个丑,他冷不丁的一松双臂。果不其然,还在使劲的张都监一下子用力过猛,噔噔噔自己倒退了好几步撞在桌子上。 一见张都监吃亏,一众看客都很意外,毕竟张都监怎么看也比王伦有力气。而同样在一旁观看的锦衣少年原本就是想没事找事,想借故试探下王伦的武艺,这时见张都监吃了亏,心中雀跃。 只有在他旁边的麻雀十分紧张,“……少爷!再打下去出事了怎么办?” 锦衣少年对于麻雀的问话毫不在意,兴致勃勃的看着对立着的王伦和张都监。 张都监在军中不万人敌,勇冠三军,但是自从学成武艺以来罕逢对手。他站定了身子,终于正视王伦,认为他可作为自己的对手。 “好!自从来到济州好久不从与人对打,今日我们就较量一场。” 原本王伦并不想动手,身在灰暗的大宋,民与官斗十分不智。不过刚刚张都监打了自己一拳,要不是自己身手敏捷,换了一般人早被打伤。王伦心里有气,也有心给张都监个教训。 “王秀才,你别怕他,我这令牌比他的官大!”那锦衣少年见张都监和王伦两人要正式交锋,给王伦打起气来。他手中拿着一张令牌,却是上次帮助王伦时用过的。 张都监听到锦衣少年的话,怒目而视。“哼!你等着!” 放了一句狠话,张都监双手张开,向王伦虎扑过来。脚下步伐却不是直线,忽左忽右,眨眼之时就来到了王伦跟前,左脚为轴右脚登一踢。 知道张都监不好惹,王伦早做好准备,向后退了一步,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先躲过了张都监凌厉的一脚。然后他左手凌空劈出,右拳跟着迅捷之极的打出,左手先后到,右拳后先到,两手交错而前。 张都监这一踢之下没有建功,心知不好,可他想退时已经晚了。只见王伦两手交叉打来,一拳快过一拳,张都监只有躲闪的份。 终于张都监抓住王伦换劲的空隙,缓过一口气,不再躲闪,揉身强攻。刚刚王伦的几下拳法打出了张都监的火性出来,他以拳换拳,就想与王伦见个高低。 王伦的拳力量还未挥到极致,不敢与张都监硬碰硬,抽身而退。那张都监毫无顾忌,得势不饶人,继续抢攻。 两人你来我往,打的热闹。虽然两人交锋只有十几个回合,但是像杜迁朱贵几个懂得武术的,看得出这里的凶险。两人拳法猛烈刚猛,挨上一下不筋断骨折也要修养半个月。 王伦和张都监又打了几个回合,终于完了抓住张都监的一个破绽,使出形意拳中最为凶猛的拳法炮拳。 与王伦打斗虽然不足二十回合,但是却要比在战阵上凶险得多,饶是张都监武艺精湛此时也力不从心。 五行拳中炮拳属火,刚劲猛烈、气势逼人,因而得名。看着这一拳打来,张都监再也招架不住。“嘭”的一下张都监被打中,如同沙袋一样跌了出去。 “二哥!”一声惊呼从锦衣少年嘴中传出。 他只不过是想让王伦找找自家二哥的麻烦罢了,没想到自家二哥竟然真的败了。 这一声称呼,让一众人惊呆了,对这对兄弟十分不解。 “疯丫头!这回你满意了吧!”张都监气喘吁吁的一句话,当场又让大家石化。 原来这二人是兄妹! 锦衣少年是女扮男装的!心里这样想着,王伦看向张都监的妹妹。 被自家二哥叫破了身份,张孟佳娇羞不已。这时觉王伦的目光看向自己,连忙夺路而逃。 “……姐!”麻雀不放心姐,跟了出去。其实麻雀今与张孟佳一起女扮男装出来玩,有好几次她都差点把姐二字叫出来。 张都监在地上缓了口气,慢慢站起身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王伦,出门而去。 他没有想到自己凭借都监的令牌没有让王伦知难而退,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败在一介书生手上。 第三十章 少女心 这晚上张府中凉亭聚集了一众少女,不多不少正好七人。 Ww W COM张孟佳恢复了女儿装扮端坐正中,一袭碧霞长裙,淡雅处增添了几分出尘气质。低垂的鬓上斜插碧玉步摇,一只翡翠做的蝴蝶头饰展翅欲飞。淡扫蛾眉,薄粉敷面,明艳不可方物,把身边的人逗比了下去。 围坐身边张孟佳身边的六位少女一个个也都身穿绫罗绸缎,头上饰品也都精巧别致,显然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姐。 这六人不是张家在济州中得至交好友就是张家的亲戚,这一日聚集在张家也是为了庆祝七夕佳节。这七人身前的桌子上摆着瓜果酒炙,几人都不看一眼,只专注手中拿着得针线,对月穿针。 穿针乞巧,七夕习俗之一,是较早出现的乞巧方式。每到此时先要制作不同类型的多孔针,有双眼、五孔、七孔、九孔等,材质除了铜铁之外还有金银木石。然后关系要好的年轻女性相约一起,在七夕晚上,手拿丝线对着月光穿针,谁先穿过就是“得巧”。 “哈哈!我得巧了。”张孟佳率先将彩线穿过了自己用的九孔针里,喜不自胜。 麻雀此时正在一旁侍立,见自家姐拔得头筹也高兴不已。“姐,姐,你真棒!” 和张孟佳比试的六位少女一见让张孟佳得了巧,都把自己手中的针线放下,不再穿针。 “妹真是手巧,也许不久就好事将近了哦!”坐在张孟佳上位置的是她的一位表姐,看到张孟佳最先完成开起了玩笑。 张孟佳也没想到自己能最终得巧,听了表姐的话,难得的娇羞了起来。 “哼!我看是表姐的好事将近了吧。”张孟佳反唇相讥道,这次七夕也是要给自己的二哥物色个佳偶,而表姐也是人选之一。 “张妹妹总是这么快人快语,不过张妹妹这么漂亮,肯定有许多青年才俊追求。”另一位与张孟佳关系亲密的少女笑着道。 “切……我才不稀罕呢!”张孟佳想起对自己紧追不舍的几个纨绔子弟,不屑的道。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们把自己的巧果拿上来吧!”张孟佳的表姐在众人中最年长,主持这次聚会。 其余几位少女都吩咐自己的侍女把带来的巧果摆在桌子上,麻雀也把自己带来的巧果放在桌子上。 看着桌子上的巧果,张孟佳脸色难得的又红了一下,在她身后侍立的麻雀也显得不自然。原来张孟佳并没有自己亲手制作巧果,她拿上来的巧果是在醉仙楼打包回来的。 与同伴好友分享自己所做的巧果,是山东独特的风俗。在七夕这,各家女人相约闺中密友聚到一起来,然后一起享受七夕美食,分享节日的快乐和美味。最后,谁制作的巧果被吃的一干二净,就明谁的手艺精巧。这样人们也会认为织女会给自己带来美满的生活,并让自己心想事成。 七位少女的巧果摆在一起,色彩形状各异,散着淡淡香味。虽然此时众人已经吃过晚饭,但也食指大动。 “我先尝尝表姐做的巧果!”这是在自己的家里,张孟佳当仁不让。其实即使张孟佳不先开口也没人和她争抢,毕竟她不仅年龄,身份也比在座的各位高。 张孟佳接过了麻雀过来的筷子,夹起一块她表姐做的巧果放进嘴里。轻轻的一点点的咀嚼,然后睁大了眼睛停了下来。 “比醉……比我做的好吃,太好吃了。”尝到了表姐做的美味,张孟佳毫不吝啬的赞美。因为承认表姐的巧果美味,差点错了话。 众人听了张孟佳的话,也都纷纷动筷。张孟佳趁此也尝了尝其他人做的巧果,但是尝过之后觉得还是自己表姐做的好吃。 “李姐姐的巧果,香甜味美,妹甘拜下风。” “确实李姐姐的手艺技高一筹!” “李姐姐好手艺,哪指导指导妹妹们。” 张孟佳的表姐姓李,闺名李环,众人都叫她李姐姐。几位少女互相尝过彼此的巧果之后,一致公认她的巧果做的最好。 “承蒙各位妹妹谦让,姐姐我愧不敢当!”李环见众人夸赞自己的手艺,心里高兴,但还是谦让了一句。 眼见月到中,色也不早了,李环又带领一众姐妹张罗起“拜织女”。“拜织女”也是七夕最后的一个活动仪式,先是在月光下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茶、酒、水果、五子(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等祭品。还要有几只鲜花插瓶子里,花前置一个香炉。 众人在桌子前焚香礼拜,默念自己的心事。然后一起围坐在桌前,一面吃花生瓜子,一面朝着织女星座再次祈祷自己的心事。如少女们希望长得漂亮或嫁个如意郎、少妇们希望早生贵子等,都可以向织女星默祷。 李环带着身边的姐妹七人跪拜在桌子前,面向织女星座,当先念叨。张孟佳此时也不再是往日的活泼模样,安静地跪在地上,看着织女星一字一句的念着。 “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颜容; 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姊妹千万年。” 七人都祈祷完毕,又起身坐在桌子前饮酒吃茶。张孟佳知道表姐对自家二哥的心意,故作不知的问她表姐李环。道:“表姐!你刚刚祈祷的什么啊,能不能出来给我们听听?” “妹妹你竟胡闹,祈祷的话要是出来就不灵了!”李环想起自己祈祷的心事,满脸烧,但她还是故作镇定的对张孟佳教。 “呦……呦……表姐你脸怎么红了。”张孟佳眼见表姐的俏脸红了,明知故问。 李环平时都是落落大方的,这时被张孟佳打趣变得扭捏起来。等了好一会才道:“你还这么疯,看哪个俊彦能看上你。” 李环与张孟佳二人因为是亲戚,自就总在一起,关系非比寻常。再则李环比张孟佳年长,因此话也不顾及。 “我就是俊彦啊!”张孟佳调皮的一笑,对着表姐李环道。 李环也知道自己表妹曾经女扮男装出去游玩的事情,当时还是在东京开封府的事情。也正是那次,姑父看女儿顽皮才严加管教,出行要报备还要有她二哥跟随。 “好了!几位妹妹,今日相聚十分开心。但色已晚,我们就散了吧,来日再聚。” 李环当先提议各自散去,姐妹几人相互道别离去。 却张孟佳回到自己的闺房中,兀自不睡,吩咐麻雀道:“麻雀!你给我准备笔墨。” 麻雀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招办。不多时,笔墨纸砚都已经准备齐全。 “行了!你先去睡吧。”来到书案前,张孟佳拿起毛笔吩咐麻雀回去睡觉。 等到麻雀走后,张孟佳挥笔在宣纸上写下一词。开篇正是《鹊桥仙?碧梧初出》 第三十一章主簿的坏话 眼看着七月已过,八月解试在即。Ww WCOM赵主簿这一日正无所事事,想到县令黄肱的吩咐,带领着自己手下的两个书办打算去醉仙楼走一趟。 一路上赵主簿想到这一次终于得了机会,可以讹诈下王伦好不得意。哼着曲,迈着轻快的步伐,不多时就来到了醉仙楼门口。 看着醉仙楼高贵气派的装饰,人来人往的热闹,赵主簿心中嫉妒。 “就让你再猖狂两日!”想到不日吏部员外郎李大人就要来到济州,自己也能借势一二,赵主簿心里又有了安慰。 趾高气昂的进了醉仙楼,赵主簿直接找到柜台上的朱贵。 “朱掌柜,王伦可在店里?” 朱贵一见是赵主簿,心知来者不善。于是并没有直接回答赵主簿的话,转而问道:“赵主簿有什么事么?” 这赵主簿仗着自己的官身,强买强卖,横征暴敛的事情也常做。 “少废话,我今就是来找王伦的!”赵主簿自认是朝廷命官,而且奉命而来,端的不可一世。 “我家哥哥岂是你想见就见的!”这时在酒楼中帮忙的王信挤兑赵主簿道。 原本王信刚刚练完武功,正到一楼来帮忙,见赵主簿来找王伦就凑了过来。没想到赵主簿对朱贵出言不逊,他便出言顶撞。王伦早有吩咐大家都要敬重朱贵,况且与朱贵相处久了,王信对朱贵也十分钦佩。 “嘿!你个孩伢子,一边玩去。”赵主簿那里把王信放在心上。 王信被这赵主簿巧,心中气恼,混不吝性子就要作。 “你这狗官,找打!”王信叫骂一句,抬手就要打赵主簿。 一见王信抬手要打自己,赵主簿心里颤。不顾尊严,躲到自己带来的书办身后去。他这些年安逸享受,但身体却不好,如何能受得了打。 “二郎!不得无礼。” 正在这时,王伦姗姗来迟出言阻止。却是刚刚楼下的杜迁看见赵主簿过来,怕有麻烦,于是上楼找的王伦。王伦正好下楼,阻止了王信打人。主簿官职虽,也是县中有品级的官,殴打朝廷命官可不是事。 本来这几日王伦都在家中读书,准备下个月的解试。这日是母亲杨氏怕他在家里呆的久了烦闷,才让他出来走走的。在县城中,王伦只有刘老夫子和萧让几个朋友,再就是醉仙楼的几人了。几日没来,王伦也放心不下醉仙楼,于是过来看看。没想到正赶上赵主簿过来找他。 赵主簿一见正主王伦来到,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又从两个书办的身后走了出来。不过他还是心翼翼的看了眼王信,距离他远远。 “奉了县令黄大人的命令,特来传话!”赵主簿看着王伦得意的道。 “哼……原来就是个跑腿的!”王信横竖看不上赵主簿,不屑的道。 听到王信如此自己,赵主簿脸色铁青,但也害怕王信的勇力,不敢反驳。 “二郎!住口!”王伦装模作样的呵斥了声王信,转而向赵主簿询问道:“愿闻其详。” 赵主簿看着镇定自若的王伦,嫉妒之心更热,没好气的道:“你听好了!下月初朝中吏部员外郎李大人要到咱们济州公干,着令你们醉仙楼接待,不得怠慢!” 一回身赵主簿从书办的手中接过公文交给王伦,静等下文。 王伦一看公文,确实是有官员到济州,官居吏部员外郎,名叫李邦彦。一想到下月正是解诗之期,王伦心中隐隐猜测不会是监考官吧,就是这位官员的名字王伦也有些耳熟。 “赵主簿放心,我等定然会用心接待,不敢有丝毫怠慢。”王伦没有推脱,领了赵主簿的任务。 不县令黄肱几次变相的帮助自己,不官府可以正当的增加接待官员的赋税,就是奔着李大人这身份,王伦也要安心接待。接触朝廷中央官员,这时个难得机会。 赵主簿一见王伦并没有推掉这次派差,毫不意外,心中也得意。笑眯眯的拿眼睛看看了旁边的王信,好像在看看你哥哥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你们好生准备吧,本官也要告辞了!”传完话,赵主簿也不愿在最新楼待下去。 “赵主簿,请留步!学生有一事请教。”一见赵主簿要走,王伦开口挽留。 赵主簿把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有些疑惑的看着王伦,静待下文。 王伦见赵主簿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叹了口气道:“今早上,我遇到一件怪事,百思不得其解。” 赵主簿看王伦犯愁,心中奇怪,忙追问道:“什么怪事?来听听!” “我搬到锦绣坊后,得知邻居家养了一只狗,这只狗近来专门偷吃字画。昨,我这邻居把家里收藏的书画都拿出来翻晒,不料全被这狗吃了,害得我家邻居愤懑不已。” 王伦道这里,赵主簿听得云里雾里,他身后的两位书办也好奇的深长耳朵来听。 王伦淡淡一笑,继续编者故事。 “就在今早,我家邻居杀死了这只狗,剖开这狗肚子一看,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呢?”赵主簿几人正聚精会神听着,这时听到王伦停顿齐声问。 “哈!这狗一肚子的坏画(话)。”王伦一下子解开了答案,笑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朱贵和杜迁听出了里边的奥妙,也全不顾忌,哈哈大笑起来。只有王信在那里茫然不知,抬头四顾。 赵主簿心知这是王伦借机辱骂自己,但也毫无办法。只得把心中的气愤压下,留到日后报复。 今日赵主簿来到这里,王伦就猜到恐怕要有些麻烦。毕竟上次王伦得罪了赵秀才,以赵主簿和赵秀才的关系,还有两人肚鸡肠,嫉贤妒能的性格,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这次县里派给醉仙楼差事,恐怕赵主簿在里面也有助力,了不少自己的坏话。自己就当做破财免灾吧,不上会因祸得福。 “你们笑什么啊?你们笑什么啊?”王信在一边不明所以,抓着杜迁追问。 王伦转身正要上楼去,却瞧见外面潘七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王奶奶受伤了” “什么?”王伦大惊失色。 潘七口中称呼的王奶奶就是王伦的母亲杨氏,听到母亲受伤,王伦焦心不已。 “到底怎么回事?”听见这消息,王信直接追问潘七。 第三十二章治伤 原来王伦母亲杨氏今日闲来无事,就在王伦的书房中为王伦整理书籍,不料在搬书上楼时摔倒了。 Ww WCOM 幸好当时灵官也在家里,听到声音把杨氏扶了起来。不过杨氏却感觉腿脚疼痛,不敢动弹。一见杨氏受伤,灵官不敢耽搁,留下家里的俩个仆妇照顾杨氏,自己出来找王伦。正巧在路上灵官遇到了潘七,于是让潘七来通知王伦,他则去请郎中。 当下王伦不再耽搁,仍旧让朱贵杜迁看店,自己带着王信和潘七回转家中。 “母亲大人!”王伦回到家中,来到正房看望母亲杨氏。 “我儿,你回来了!”杨氏受了伤疼痛难忍,满头大汗。 “母亲怎么如此不心!”王伦担心杨氏的伤情,忍不住心中埋怨。 杨氏强撑着疼痛,对王伦笑了笑。“一点伤,你不要大惊怪。” 杨氏虽然得轻松,但是王伦却不能等闲视之。一见母亲受伤,他心中着急,对家里的仆妇十分不满。 “有事吩咐家里的佣人就好了,都怪这些人不会侍候!” 这时王伦请来在家里帮工的仆妇都在屋中侍立,听到王伦的话,心中着急。 “少爷恕罪!老妇人仁慈!”这两位仆妇开口告饶。王伦给这两人的工钱优厚,她们不愿丢了差事。 “不怪她们,不怪她们。”知道王伦动了气,杨氏心地善良替两位仆妇求情。 正在这话的功夫,门外急忙忙进来一人,正是出去请郎中的灵官。他身后也跟进来一位老者,年约五十多岁,头花白,背着一个大药箱子。 “少爷!于郎中来了。”灵官把郎中带到王伦跟前,然后站立一旁。 同样在房中的王信见灵官回来了,狠狠地瞪了灵官一眼,埋怨他没有照顾好伯母杨氏。 王伦见于郎中来了,站起身来给于郎中施了一礼。“家母不幸摔伤,有劳先生救治一二!” “不敢当,不敢当。”于郎中见王伦客气,连了两个不敢当。“先让我看看伤势再。” 王伦当下就给于郎中让开位置,让郎中查看伤情。 “有劳大夫了!”王杨氏也向于郎中点头示意。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于郎中见王杨氏中气充足,头脑清晰,心道只是外伤,正是自己拿手的。 然后于郎中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枕头等一应用具,专心致志的给杨氏检查腿伤。 “王大官人,令堂恐怕摔伤了骨头。”于郎中检查已必,下了结论。 “哦!那该如何救治?”听到伤了骨头,王伦有些紧张,忙问救治的办法。 “老夫的接骨正骨之法,在济州城中独一无二。”于老郎中先是自我吹嘘了一句,然后道:“不过令堂的伤势难也难简单也简单。” 王伦以为是这老郎中故意拿架子,要诊金,当即表态道:“大夫您只管尽心救治,一应费用王某定不让您满意。” 那一旁的王信此时到时有了心眼,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五两银子来交给王伦,这却是王伦平常给他的零用钱,他积攒下来的。伯母这些年来对他很好,伯母受伤他也十分挂念。 王伦把王信的银子拿在手中,又从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一起递给郎中。 “王大官人,误会了。”于郎中摆了摆手,表示不收银子。接着又解释了一句“老夫行医几十年,手艺大家有目共睹,但是我自己最在意的还是医德。” “这病简单是因为如果有上好的虎骨作为药引,加上我的接骨手法和偏方可以保证令堂一个月左右痊愈。这病麻烦是因为此时我并无虎骨,光靠手法和偏方的话令堂恐怕要三个月才能痊愈。” 于郎中的话一完,屋子里的人一阵沉默。于郎中则直接给王杨氏推拿正骨,然后固定了夹板,开放抓药。 其实在这时,于郎中心里也有些矛盾,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出来。他只怕自己出来,山岗上又多了几具白骨。 王伦收了于郎中开的药方,嘱咐于郎中之后每日来给母亲推拿换药,还当先预付了十两银子。 “虎骨的事情我来想办法!”王伦想了想对于郎中道。 “这伤情耽搁不得,虎骨最好在三日内找到。”于郎中叮嘱了王伦一句。 一切已经诊治完毕,于郎中也准备告辞。 “我儿,我有话对你!”这时王伦母亲杨氏叫住了王伦,“让二郎去送于大夫吧!” 王伦听了母亲的话,只好把于郎中送到门口,然后让王信帮自己再送于郎中出大门。 王信得了王伦的吩咐,领着于郎中走出屋子。他人本性憨直,此时有心伯母杨氏的病情,焦急之心都显露在脸上。送于郎中的这一路,也是一言不。 “好了,二郎就送到这里吧!”眼见要出王家大门,于郎中让王信留步。 王信心知自己伯母的伤还要劳心这位郎中,他不敢怠慢,执意要把于郎中送出门去。 终于到了王家门外,于郎中想到王伦的仁义之名和王伦的本事,决心出自己知道的这个事情。 “二郎,我这有个大虫的消息给你听,你回去告诉你大哥。”于郎中要的并不是直接的虎骨消息,而是一只老虎的消息。 王信一听有大虫的消息,眼睛一亮,大虫身上的虎骨不是多得很。 “听郓城县西溪村附近有大虫出没,最近半年过往的行人丧命了好些,或许你大哥可以找些人去打了这大虫。” 于郎中知道这消息也是听过往的客商的,他之所以不愿意出这个消息,也是怕王伦这些人打虎不成伤了性命。 “二郎!千万让你大哥多找些人去。这半年郓城和济州的猎户我听去了三波,但都没成功。” 知晓那大虫的厉害,于郎中又叮嘱王信道。“最后一波去的猎户有二十多人呢,也无一幸免,现在官府已经下悬赏文书了。” 于郎中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对王信嘱咐完,才向自家店铺走去。 王信站在门外怔怔出神,许久才回去。 第三十三章苏秀秀 洪婆婆是锦绣坊的老人,善交际,人缘好,很受邻居们的信任。Ww WCOM基于此洪婆婆也经常走街串巷,给年轻男女拉媒牵线。 这日洪婆婆又受人之托,带了一位少女前去相亲。 “我告诉你啊,姑娘!”在这路上洪婆婆不住地给少女灌注经验。“这女人啊,第一要长得俊俏,第二呀就是要嫁个好人家。” 这少女对于相亲心中原本是拒绝的,但是架不住家人的劝解,只好听命。这年月讲究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点自主权利也没有。虽然爷爷待她很好,但近来年老体弱,也照顾不了她多久了。 少女一言不,亦步亦趋的跟在洪婆婆身后。洪婆婆只当少女害羞,不好意思话,她仍自顾自的着。 “今我给你介绍的这家啊,保准你进了门就享福。”洪婆婆卖力的介绍,拉媒成功可少不了她的红包。 “这户人家在乡下有田地几十倾,在城里还有买卖呢!” “听这家的少爷不仅打理家业井井有条,还是个读书种子呢,没准将来你还能当上官太太呢!”洪婆婆好话不断,极力夸奖男方的情况。 少女听了洪婆婆的话,仍然闷闷不乐。这人再好也不是他! 原来少女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这样一路上洪婆婆絮絮叨叨,少女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很快就到了相亲的人家。 “当当当!”洪婆婆敲响大门。 过不多时,从里院出来一位男童,打开大门。一见是洪婆婆带人来,知道是怎么回事,连忙引进。 “请进,洪婆婆!” “多谢哥!”洪婆婆见着男童十分有礼貌,长得也俊俏,含笑道谢。 来到这地方,少女不由得有些紧张,悄悄地拿眼去打量这户人家的院子。只见房屋虽只几幢,但青砖绿瓦,一草一木都有迹可循。在这商贾之地,没有一丝铜臭格外难得。 男童在这洪婆婆领着少女过来时,也拿眼注意后边的少女。 “苏姐姐!”男童正是灵官,看着少女觉得眼熟,忍不住叫了出来。 这洪婆婆带过来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苏木匠的孙女苏秀秀,曾经被王伦救过的苏秀秀。 苏秀秀这时正在观察别处,冷不丁的听到灵官的这一声苏姐姐,好不惊讶! 寻声向灵官的方向看去,苏秀秀只觉得这个眉清目秀的童,自己也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一时蒙住,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是少爷的书童,叫灵官。”灵官一见这少女本是自己认识的,心中高兴,对苏秀秀自我介绍了一句。 听了灵官提到的少爷,苏秀秀从脑海中蹦出了一个身影。 “啊……你……你是……”苏秀秀巧手捂住嘴唇一声惊呼,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去。 没想到今来见得会是他!苏秀秀心中有惊喜也有忐忑,好似有一只鹿在心中乱撞。 苏秀秀的心七上八下的,脑袋昏沉沉的同洪婆婆进了屋。 在房中王伦和他母亲杨氏早在等候,这事还要从昨杨氏受伤起。原来杨氏上次对王伦提过娶亲的事情就一直放在心中,但是想到要等到王伦科举之后她又觉得太晚,何况她也知道这是王伦的推托之词。 可是王伦一日不成婚,杨氏一日不放心。正好在昨日她摔伤,需要人照顾。杨氏就对王伦先一门亲事,顺便在这段时间能照顾自己,也省的影响王伦读书。 可是王伦仍然不听,只自己能照顾母亲,不想这么早成亲。两人一时僵持,最后王杨氏妥协只请一位丫鬟,王伦才最终同意。王伦哪知道母亲找的丫鬟,也是按照给他亲的标准找的。 洪婆婆领人进来,笑呵呵的对王杨氏道:“姐姐,这是苏秀秀姑娘,在咱们这一带最是心灵手巧的了。”着还有意无意看了下王伦,“这模样也俊俏着呢!” 洪婆婆得了王杨氏的嘱托,是知道事情原委的,但当着王伦的面也不能多,只是点到即止。 “夫人好!”苏秀秀对着王杨氏施了一礼,羞答答的叫道。 “好好好!好俊的姑娘。”王杨氏见苏秀秀温柔可爱,长相清秀心中高兴,不断地夸奖。 在洪婆婆带着苏秀秀进来时,王伦就现这姑娘正是自己上次救过的,也感觉这缘分巧妙。不过洪婆婆和母亲杨氏不住的夸赞苏秀秀,但是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平常视之。 苏秀秀美目轻转,定格在王伦身上。入眼是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苏秀秀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激动,款款下拜。 “恩人!” 这一声恩人称呼王伦并无特殊感觉,他也从不施恩图报,只是淡淡的回了句。“从今往后你就叫我王大哥就好了,母亲还有劳你照顾。” “是!王……王大哥。”苏秀秀听到王伦让照顾他母亲杨氏的话,俏脸又是一红。 从苏秀秀和王伦的对话中,听出两人是认识的,并且是王伦救助了苏秀秀。洪婆婆高兴,这事情差不多就成了。 王杨氏在一旁也高兴,好奇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灵官最是口快,把那日的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这下的缘分当真奇妙!”王杨氏听完,若无其事的了句。 王伦听了母亲杨氏这话略显尴尬,苏秀秀也是满脸通红。 “我送洪婆婆出去。”王伦急忙想躲开这屋子,找了个要送洪婆婆的借口。 “呵呵呵,有劳王大官人!”洪婆婆自知自己的事情已经办完,也起身要走。 王伦送洪婆婆出门,灵官也跟了出来,房中只剩下苏秀秀和王杨氏两人。 “秀秀,你家里还有什么人?”王杨氏看着苏秀秀打心里亲近,和苏秀秀拉起了家常。 “回夫人,只有一位爷爷,只有我两个相依为命。”苏秀秀站立在旁,心翼翼的回答。 “呵呵!乖女,不要这么拘谨。”王杨氏对苏秀秀十分亲切,向她招手道:“来来,坐到我跟前来。” 毕竟是当着长辈的面,还是头一次见面,苏秀秀心里紧张。听了王杨氏的话只是走到床边,不敢坐下。 王杨氏知道苏秀秀的紧张和害羞,硬是拉着她坐下。“乖女,我这腿脚不便,以后劳你照顾我了。” “不敢!不敢!秀秀肯定用心照顾好夫人。”苏秀秀连连点头,表示会照顾好王杨氏。 “我儿这几年都在苦读,过些日子还要考试,你就住在我家里。”王杨氏的话并没有给苏秀秀什么承诺,把她当成家养媳妇。 王杨氏用两套不同的话,把王伦和苏秀秀套住。 “都听夫人的。”考虑到王伦的现在情形,这些苏秀秀也能理解,况且养媳在这时也普遍。 虽然不是立马拜堂成亲,但是能待在王伦身边,苏秀秀就已经很知足了。自从那日被王伦救下,苏秀秀不知不觉早已情义萌。 外边的王伦送洪婆婆出门,还不知道母亲与苏秀秀已经达成了共识。 “灵官,今日怎么没看见二郎。”今日王伦并没有看见王信到家里来,问了问灵官。 “不知道啊!也许在醉仙楼吧。” 王伦和灵官哪里知道,在郓城县的一座山岗上正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第三十四章二郎打虎 话郓城县西溪村南边三十里,有座大山名叫枯松岗,方圆十几里因山上多松树而得名。 Ww W COM这枯松岗上一条弯弯曲曲的路蜿蜒向上,一位昂然大汉带着有十余个青壮手拿哨棒刀叉走在路上。 这大汉今日不为别的,正是为了这枯松岗山的大虫而来。半年来着大虫也伤了好些人姓名,自家庄客上月也被害了一个,这次他正好为民除害。 走了不下三四里路,但见树木森森,丛林中到处都是虫叫声阴森恐怖。两边多是高山,重重叠叠的枝丫间不见人影。大汉见前面山脚下立一木牌,上写着:“此处枯松岗,有白额大虫伤人利害,来往人等须要心。” 那汉子也是顶立地的英雄,见了这木牌对手下庄客笑道:“一条大虫罢了,何须这样大惊怪,难道下无人了么?” 手下的庄客被这汉子英雄气概感染,纷纷嚷嚷道今为民除害。 那汉子武艺高强,打大虫也不在话下,当下给自己的庄客们讲起打大虫的要领。“那大虫伤人只有三招,一扑,一掀,一剪,三般过去也就不足畏惧了。” “久入山林的人都会看风势,大虫每次行走时身子向后坐,尾巴在后边乱搅,就有风起。如果风起的怪,又有毛腥气,就疑有猛兽,遇着要心。” 众庄客只知道有虎行风之,没想到是这个缘故。一行人越走越深入,神经也蹦的紧紧地。 众人又走了一里多地,只听见前面一阵叫喊声。 “大虫来了,大虫来了!快打,快打!” “那边,那边,心!” “不好了,不好了!哎呦呦,我命休矣!” 听到前面不远一声声叫喊,众人知道是大虫出现了。 “快!跟我来。”那汉子一马当先寻声过去。众庄客看庄主当前开路,胆气益壮,纷纷跟上。 才走了百步左右,就见前面山林中慌慌张张跑出来十几人,一个个跌跌撞撞,好不狼狈。 跑下山的人,一见山中还有人,先是一喜,而后一惊。喜的是这回人多势众,惊得是怕不会还要有人遭殃。 两群人会合一起,跑下山的人有认识上山汉子的,开口劝阻:“晁保正,听我一句别上山了。” 各位看官,你道这带人上山打虎的英雄是哪个?正是托塔王晁盖。 他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下好汉。如若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若要去时,又将银两资助他起身。因着做了东溪村的保正,乡亲们多称呼晁保正。 晁盖哪是容易被劝住的,他自恃勇力非要上山。“诸位已然受伤,还是下山去吧!晁某去去就来。” 见晁盖的轻巧,旁人也不好再劝。下山的人中有几个有胆气的没有受伤的,看见晁盖要上山,又跟了上去。县里悬赏二百两打这大虫,大户们也凑了三百两,众人都想分润一二。 “嗷呜……”深山密林之中,虎啸不断,一众人也自心惊。 忽然之间,狂风滚滚,腥气纷纷,一只斑斓猛虎从林中窜出。 一个庄客被大虫扑了个正着,哀嚎一声“哎呀!” “好胆!” 晁盖艺高胆大,怒吼一声,挺着朴刀来斗这大虫。 那大虫仿佛知道晁盖不好惹,身子一扭又躲入林中。 晁盖心里狠,轻身追逐,誓要结果了这大虫的姓名。可这大虫刁滑无比,不与晁盖一对一,只挑庄客下手。顷刻间庄客就被伤了四五个,其余人都不敢上前,只剩下晁盖一人应对。 晁盖怒气冲冲,多膂力强攻不断,狂风滚滚,斑彪大虫张牙舞爪。晁盖与那大虫人虎相持,果是一场好斗。 但见晁盖终于看准这大虫腹部有处伤口,把自己备用的一根哨棒投掷过去。这下大虫一躲闪,就被晁盖拦了下来,与对面的几个庄客形成包围。 那个大虫又怒又恨,看准晁盖这边攻过来。把两只前爪在地下一按,合身借力望上扑了过来。 晁盖见着大虫气势汹汹也是不惧,挺着朴刀当头斩下。 哪知这大虫只是虚招,在半空中身子一扭窜到一旁,可怜一个跟上来的青壮被当场咬死。 晁盖看得睚眦欲裂,回身横斩。那大虫一纵,险险躲了开来。 晁盖见大虫不复之前的凶猛,心下一喜,再次揉身而上。 这大虫此时有伤在身,见晁盖赶得急,转身轮爪扑来。这晁盖举刀迎敌,别个青壮不是软瘫在地,就是麻木不动。他们平日那曾见这样凶险的勾当? 那大虫与晁盖僵持不下,咆哮起来,把身底下扒起两把沙子来扬起。晁盖哪里防的了这个,视线被阻连连后退。 这一后退,晁盖把朴刀在前面乱劈,猛地觉腥风扑面,晁盖心惊。 “不好!” 忽然间听到身后霹雳一喊道:“那业畜,看叉!” 嗖的一下,一把钢叉从晁盖头上飞过。 这钢叉正中大虫口中,大虫哎叫不断“嗷呜……嗷呜……” 晁盖定睛一看,来人只是位半大少年,一身黑衣短打,腿上扎着绑腿,肩上背有麻绳。 那大虫见来人欲来打它,便想躲闪,可哪里躲得开。来人见大虫倒在地上,怕他再起,赶上来骑在大虫身上。用手搂住住虎颈,拿拳在大虫左胁下便打,只数拳大虫已死于地下。 只见那大虫爪慢腰松,一口气也没有了,口鼻里都是鲜血。来人拖着大虫到山路上,拿眼看着晁盖等人。 晁盖想过去道谢,可手脚酸软动掸不得。原来与大虫一场斗,不觉间已经用没了力气。 那有几个庄客只道是自家庄主打虎出了大力,想去把大虫要回来。“多谢哥!” 着去抬这大虫,可几个人怎么用力也抬不动大虫。 “干什么?”少年一手用力就把大虫拖到了身前,冷声问道。 虽然这几个庄客做的不地道,但是晁盖也当是自己出力甚多,想要这大虫。他倒不是贪图银子,主要是想要这虎皮。 “这位哥,打这大虫我们也是耗了好大功夫!” 少年扫视了众人一眼,回头又看了看晁盖。“这大虫明明是我打的,想要强抢么?” 晁盖平日里以英雄自居,怎么会做种事。“哥误会了……” 这时有那先上山后逃跑,又跟着晁盖上山的人认出了少年,来到晁盖跟前道:“晁保正,这少年开始是和我们一起上山的,那大虫身上的伤就是被他叉伤的。” 仿佛是印证那人的话,少年将自己的叉子拔出又叉进了大虫的腹部,严丝合缝。 “我追这大虫正急,不料在山中被大虫带迷了路,要不也不会容他伤了这些人。”少年稍稍解释了一句。 晁盖等人听了少年的话一阵错愕,晁盖最爱结交英雄,忙问道:“敢问少年英雄大名?” “济州王信!”少年回了一句,拖着大虫下山。 看着王信的身影,晁盖喃喃道:“不想除了王伦,济州还有这般英雄!” 接着晁盖领着一众人去追王信。 第三十五章晁盖来访 晁盖快步赶上王信,诚恳的道:“兄弟,济州路程遥远,不如先到我庄上坐。 WwWCOM” 上山之前晁盖还自恃勇力过人,跨山伏虎也是等闲,现在才知道知易行难。而王信英雄出匣,试身手就打死了大虫,让晁盖高看一眼,可以结交。 你道王信为何到此打虎,无非为了伯母杨氏的伤情。那日他听了于郎中的话,暗暗记在心里,并没有告知旁人。哥哥王伦过几日就要参加考试,不能让他分心,更不能让他涉险。 于是王信慢着大家,收拾了行囊,带了一柄钢叉就向郓城而来。只半日就走了七十多里路,在郓城县盘桓了半日,正遇到上山打虎的一群猎户便结伴而行。这才有了这二郎打虎一事。 王信还着急回济州,不肯在郓城久留,头也不回的道:“我今日还要赶回济州去,耽搁不得。” 晁盖见王信扛着大虫,脚步甚急,招呼自己的庄客过来帮忙。“快,来几个人帮兄弟抬着。” 众庄客也喜爱王信年纪,英勇无比,几个没受伤的抢着过来帮忙。有人帮忙,王信索性把大虫放在路上,让他们去抬。 “哎呦……”可几人怎么使劲,这大虫抬起又落下。 最后晁盖看不过去,涨红着脸自己搭了把手,才把大虫抬起。这时众人看着王信,心中骇然:我的乖乖,这少年好大的力气。 三四里路,抬着大虫,众人走走停停。晁盖也不住与王信闲谈“兄弟,怎么跑这么远来猎虎,还孤身一人。” 王信见晁盖仪表非凡,又慷慨大度,心里也不觉得亲近。实话实道:“我伯母受了伤,需要虎骨医治。” 晁盖听了啧啧称奇,甘为伯母涉险,这少年真是孝心。“兄弟这份孝心真是难得!” 一路上王信就跟晁盖讲起了自己时如何顽劣,在王伦家伯母和哥哥对他如何如何等等。晁盖听到这兄友弟恭,其乐融融的事情心中艳羡不已。 话间,众人不知不觉已经出了枯松岗,距离西溪村不远。从这西溪村这边又来了一群人,为的是两个官吏。 晁盖远远看见这当前的两人,当先打招呼道:“宋押司与雷都头也要上山么?” 这宋押司年及三旬,身躯六尺,面目黝黑一身干吏打扮。眼如丹凤,眉似卧蚕,唇方口正,三绺髭须,一脸忠厚之相。 宋押司一见是晁盖带着众人,还抬着一头大虫,笑了笑道:“这是晁王打的大虫,不想让晁王抢了先!” 一旁的雷都头见此,也笑着道:“看来没我这插翅虎什么事情了。” 雷都头正是济州郓城县人,名叫雷横。他膂力过人,能跳过二三丈宽的山涧,人称插翅虎。原是铁匠出身,早年曾开设碓坊,杀牛放赌,后被县令看中在县中任巡捕步兵都头专管擒拿贼盗。 宋押司和雷都头的话,都是在是晁盖打得了大虫。当着王信的面,晁盖一阵尴尬,连忙解释道:“两位误会了,这打虎英雄另有其人。” 见宋押司和雷都头一脸茫然,晁盖拉过身边的王信,郑重介绍道:“打死这大虫的就是这位兄弟!” 宋押司和雷横当然知道晁盖不会撒谎,见王信如此年级,只觉得匪夷所思。 宋押司夸赞了一句:“真是年少出英雄” 雷横也显得十分热切,问道:“兄弟是哪里人,可愿意到我这郓城步兵里当差”却是起了爱才的心思。 王信对于宋押司和雷横的话并不在意,出于礼貌回了句。“多谢!我还急着赶路,容后相会。” 晁盖在一边也提醒宋押司和雷横道:“两位还是再上山看看吧,山上我只留了三个人照看伤者。” 宋押司看着王信,还是提醒了一句“咱这县里的赏钱,兄弟记得去领。” 王信还没做声,晁盖当先回道:“有你在害怕别人贪了不成!” 晁盖早就过这大虫的赏钱加起来有五百两之多,可是王信这时没时间,于是道:“赏钱就送到晁保正庄上吧,我过后去取。” 晁盖见王信如此信任自己,心中高兴。“好!等宋押司领了赏银就送到我庄上,我亲自给兄弟送过去。” 宋押司点点头答应下来,这才与雷横一起上山救人。 晁盖与王信边走边道:“这宋押司在郓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人最是热心仗义,这赏银断不会出错的。” 到了西溪村,晁盖又派人去西溪村借了辆马车过来。“兄弟!济州此去还远,我赶车送你。” 王信不想这晁盖如此热心,心中感激,也不推脱。“多谢晁大哥!” 听了王信叫的一声大哥,晁盖高兴不已,哈哈大笑驾车而行。“兄弟!你是济州人,可听过白衣秀士王伦这人?” 王信刚刚提及自己的往事时,并没有自己的大哥就是王伦,这时一听晁盖问起自己的大哥,淡淡的问了句:“听过啊!” 晁盖一听王信知道王伦这人,赶忙道:“听王伦是位英雄,我早想一见,你快和我。” “今你就能见到了,他正是我家大哥。”王信也难得调皮起来。 这个消息让晁盖呆了半晌,激动地语无伦次。“什么!哈哈哈,太好了。” 却济州城,锦绣坊,王伦家中。 于郎中刚刚给王伦母亲杨氏上好药,与王伦话。“虎骨还没有消息么?” 王伦也是忧心不已,叹了口气道:“我前日已经派人去东平府,郓城和单县求购虎骨,快的也要后回来。” 于郎中此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跟着等。“咱们济州真没有虎骨了,我三个月前高价也没求到。” 这几日王伦在济州里,也走了好些药铺,也是一无所获。“我已经把悬赏千两银子求购,还是没有消息。” 听到王伦用千两银子求购虎骨,于郎中炫目不已,感叹王伦孝心可嘉。安慰道:“我这正骨手法也是一绝,令堂百日之内也可痊愈。” 王杨氏见王伦忧心,自己也于心不忍,对王伦道:“没有多大事,不就是三个月不下床么!” 苏秀秀自从来到王家,就侍候在王杨氏跟前,也安慰王伦宽心。“王大哥放心,我一定侍候好老夫人。” 这几日苏秀秀在王家,洗衣做饭,端茶倒水,把王杨氏照顾的无微不至。王伦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 几人还不知道,他们想要的虎骨就在路上,还远远不止虎骨。 第三十六章当街卖艺的好汉 这几日有了虎骨作为药引,王伦母亲的伤恢复的很快。 Ww W COM这一王伦带着灵官和王信,打算去感谢于郎中妙手回春。 刚出了锦绣坊不远,王伦就看见街上聚集了一堆人正在看热闹。敲锣声和叫喊声远远就传了过来,王信爱凑热闹,灵官也跃跃欲试。 眼看时间还早,王伦非常善解人意。“走,咱们也去看看!” 这是聚集的人还不多,叫喊声此起彼伏。王伦背着双手,带着王信和灵官踱步走进跟前。 这片地方街面开阔,站了二三十人并不显挤。 场地中央只有一个面色泛黄的汉子,没穿上衣光着膀子,拿一面铜锣,敲打几下,叫喊一声:“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啊!” 这时附近街上的人在这越聚越多,等围了一圈人,黄面汉子放下手中的铜锣。 当街耍起了把式。 时而腾挪,时而上跳,时而出拳,时而踢腿。一下下中规中矩,一群观众也报以掌声。 王伦看了一会,就看出了门道。这人拳脚也得过去,只不过缺少力气,而且这招式杀伤力也不够。就这样的水平,他连现在的朱贵和杜迁都打不过。 王信本来过来看热闹,兴冲冲的,可是看这人当街卖艺,功夫却稀松平常,心中有气。“这个骗子,我去拆穿他!” 眼见王信要去惹事,王伦一把抓住他。“这人行走江湖,迫于生计,你怎么能害他。” 听了王伦这话,王信虽然没有过去,但还是气鼓鼓的。而王伦则在一边想,这汉子会不会是将来的梁山好汉,梁山上也有两位耍枪卖药的。 这时那黄脸汉子打拳完毕,拍了几下胸膛表示没事,接着趁势拿出一些药膏来,对一众人道:“人初到贵地,盘缠用尽,不得已出售祖传的狗皮膏药!保准药到病除。” 这黄脸汉子扯开喉咙一通喊,一手拿着铜锣,一手拿着膏药原地打转。周围的人将信将疑,都纷纷议论起来,可就是没有一个人买。黄脸汉子急在心里,却又无计可施。他昨日一没吃饭,今日力气就,叫喊声也渐渐低沉。 王伦见了黄脸汉子的窘迫,有心相助,召唤灵官吩咐一声。 正当黄脸汉子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位俊秀的童走了进来,只见他举着一面写着“药到病除”的旗子,对黄脸汉子万分感激。 “恩人,真的找到你了!太谢谢你了,多亏了你的药,治好了我娘多年的风湿病。” 黄脸汉子一见童过来欣喜不已,以为他是买药的,这时听童完一听心里有些明白。回过神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当不得你道谢。” 童执意要送锦旗,对黄脸汉子道:“恩人,你一定要收下。你这十两银子的膏药只要了我们一两银子,我们十分感激。” 一听这话,黄脸汉子一惊,我什么时候卖这么贵了。但事已至此,他也反驳不得。 只听那童又倔强的道:“恩人收下吧,不然我就跪在这儿不走了。” 一旁有人好奇,问道:“这药真的这么灵吗?” 童肯定的道:“真的灵,灵得很!我娘的病就治好了。” 黄脸汉子见此,便收下了童子送的锦旗。 那边童子完成使命,欢喜地的走了。这童子的话,让周围人想买膏药的人解除了顾虑纷纷要买。 “这么管用的膏药,原本十两现在卖一两,我买!” “管用就好,我也来两份。” “这么便宜,我来五份。” 顷刻之间,黄脸汉子的无人问津情况就转变了。黄脸汉子大喊道:“不要急,慢慢来,一个一个来,都有都有。” 卖了一副膏药又一副膏药,大把的铜钱和银子进了黄脸汉子的衣袋里。不一会儿,黄脸汉子的二十副膏药兜售一空。 卖完了膏药人群散去,黄脸汉子收拾了东西,看着那锦旗黄脸汉子有些出神。然后黄脸汉子拿着东西来到一家面馆,他先要把肚子填饱。 黄脸汉子刚坐下还没多久,门外进来了三个人,就来到了黄脸汉子的跟前。 为的书生黄脸汉子不认识,但是那在他身后的童他却认识。黄脸汉子被这三人吓了一跳,半才挤出一句话来:“你们……你们有什么事?” 来人正是王伦和王信灵官三人,刚刚街上的一出双簧也是为了吩咐灵官办的。虽然有欺骗的行为在里头,但是能花一两银子买膏药都不是普通人家,再则也是这些人贪心。王伦只当是变相劫富济贫,因此心里没有愧疚。 王信看不上这人,没好气的道:“锦旗该还我们了吧!” 黄脸汉子本以为这几人是来要钱的,不敢相信王信的话,把眼睛看向领头的王伦。 王伦看破了黄脸汉子的想法,笑着:“放心!银子我们一分不要。”王伦罢把手伸向黄脸汉子。 虽然还是有疑惑,不敢相信,但是黄脸汉子还是把锦旗递给了王伦。 王伦收了锦旗交给王信拿着转身就要走,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回过来向黄脸汉子汉子问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黄脸汉子听到王伦闻自己名字,脸色不变回答道:“人曹永!” “哦!”听到这个名字,王伦心里有些失望,淡淡的应了声。 黄脸汉子平时吝啬惯了,这时怀揣着银子也矛盾的很,给和不给两个想法在打架。终于黄脸汉子下定了主意,道:“我分十两银子给你们。” 一听黄脸汉子要分银子给自己,王伦有些意外,开始重新审视黄脸汉子。十两银子他是不在乎的,他只想认识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不必了!江湖中人理应相互照应。”王伦拒绝了黄脸汉子给的银子。 黄脸汉子有些意外,看了王伦许久问道:“敢问这位仁兄名讳?” “王伦!”罢王伦就与黄脸汉子道别,出了面馆。“再会了,老兄!” 黄脸汉子看着王伦洒脱的背影,喃喃念道:“王伦!白衣秀士王伦!”一时之间心中有些后悔。 终于收拾了下心情,黄脸汉子吃饱喝足再次上路,他还要去南方走一趟。 第三十七章插翅虎 母亲的腿伤将养了一个多月,眼见要好,王伦也没有了其他事情牵挂。WwW COM距离八月州试的日子已经没有几了,王伦这几日都在家中读书。 灵官从外面走进来,向王伦禀报。“少爷,晁保正带着一位都头来了。” 一听晁盖到访,王伦索性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迎接。出了书房来到院子中,只见晁盖正在和王信话,身旁跟着两位公人。 王伦当先开口向晁盖打招呼,道:“晁哥哥到此,令寒舍蓬荜生辉。” 那晁盖见王伦的文绉绉的,哈哈大笑道:“知道王兄弟你学识渊博,也别这么酸我啊!” 王伦向晁盖一拱手,道:“哪里哪里!”继而把眼睛看向晁盖身旁的人。“这位是……” 晁盖身旁之人,一身公人打扮,腰垮朴刀,身高腿长,紫棠色面皮,有一部扇圈胡须,让人一见难忘。 晁盖听到王伦问起,介绍道:“这位是郓城县步兵都头雷横。” 听到雷横这个名字,王伦面不改色,心中却翻江倒海起来。水浒中的好汉人物,自打到此他也认识几位。但是都是些人物,最出名的恐怕就是晁盖了。今日见到的雷横是他迄今为止认识的武艺最高的好汉了,也许晁盖他俩不相伯仲。 只可惜有一样,王伦有些遗憾。这人是宋三郎的旧交,也是他的嫡系。 心思转动之间,王伦还是热情的招呼雷横。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雷都头,插翅虎之名在济州无人不知。” 雷横听到王伦夸赞自己,谦虚着道:“都是江湖上兄弟们抬爱,比不得王大官人!” 几人互相之间见礼完毕,王伦带着晁盖和雷横进入屋中。三人分主客位坐好,雷横当先明来意。“上月有王信兄弟在枯松岗打虎除害,郓城县全体父老乡亲心中感念,今有郓城县衙门赏银三百两奉上!” 罢雷横将身上的包袱取下来,交给王伦。 晁盖喝了一口茶后,道:“自上次一别已经月余,我也早想过来探望兄弟。正巧昨日县里的赏银了下来,雷兄弟送到我庄上后我俩一起给兄弟送来。” 郓城县悬赏银子打虎的事情上次晁盖就和自己过,只是如今赏银变少了,料来是让郓城县令贪墨了。对此王伦也不以为意,看也不看银子一眼。 王伦一抱拳,向雷横道谢道:“劳烦雷都头亲自跑一趟,王某铭感五内!” 原本雷横还有些担心王伦问银子少的事情,这时见王伦只是道谢,心道白衣秀士名不虚传。 不敢当王伦的谢,雷横也回了一礼。“当不得王大官人一个谢字,今日有幸得见王大官人一面,雷某三生有幸。” 晁盖想到这次赏银也多亏了自己的一位朋友,于是向王伦道:“王兄弟,这次赏银的事情多亏了郓城县的宋押司,否则这赏银还要被克扣不少!” 一听是宋押司,王伦马上想到这人就是宋江宋三郎。但他还是故作不知的问道:“这位宋押司是何许人也?” 晁盖捋着颌下的胡须,笑着答道:“这位宋押司与我也相交多年,与雷都头也是相交莫逆。”停顿了下,晁盖又讲起了起来。“这人原名宋江,绰号呼保义,为人急公好义,常救人于危难时刻,所以又号及时雨” 雷横对于宋江那是钦佩不已,把晁盖没有到的补了上来。“宋大哥,家有老父还有胞弟,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对我等多有照顾,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 对于宋江此人,王伦更加排斥,在他心中宋江就如同刘备一样只会哭。刘备还哭来了荆州与益州,他哭来的只有被招安的一众好汉。梁山好汉悲惨的结局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况且如果细细品读也不难看出宋江的虚伪与狡诈。 王伦记得自己后世看水浒时,有一章是卢俊义活捉史文恭,里边在写到卢俊义捉到史文恭宋江的反应是一喜一恼,这就明问题了。 不过当着晁盖和雷横的面,王伦也随声附和。“郓城呼保义闻名已久,今日方知名不虚传。” 一到这绰号,晁盖指着在旁边站着的王信道:“不瞒王兄弟,二郎现在在郓城县也得了个诨号,叫做元霸!就这二郎的力气,真是了得。” 王信听到这个诨号,呵呵一笑,显然心里满意。王伦见此也不置可否,只与晁盖和雷横聊些风土人情。 又过了有半个时辰左右,灵官又来禀报潘七来了。王伦当着晁盖两人的面也不避嫌,直接把潘七叫了进来。进来潘兔子带着手下给王伦探听消息,一般都是派潘七传话。 王伦直截了当的问道:“有什么事么?” 潘七在王伦家里往来惯了,和王伦也熟络了,脆生生的回答道:“我爹刚刚在城门口看见一队官员的依仗进了城,让我来转告一声。” 在这个时候,有官员来到济州,十有**就是吏部的员外郎李邦彦。“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王伦看了眼晁盖二人,怕他们多想,于是解释道:“如今兄弟身上有县衙派的差事,要接待朝中来的大人,所以不得不关注下。” 没想到王伦消息还挺灵通,晁盖心想这秀才当真不一般。 晁盖知道王伦八月要参加州试,眼见也不早了,他和雷横还要回去。于是站起身,道:“既然王兄弟还有事,那我们就此先告辞了!” 王伦也起身相送,诚恳的道:“本想与两位兄台饮几杯薄酒,谁想不随人愿,来日定当补过!”罢,王伦深深一作揖。 晁盖拖住王伦的手,不受他这一礼。“等下次兄弟到为兄的庄上坐坐,咱们不醉不归。” 王伦一直把晁盖两人送到大门口,也拿出了两个包裹,道:“兄弟也没有什么好送的,几颗虎骨聊表心意。” 晁盖大大方方的接过,雷横没想到自己与王伦初次见面也有礼物,连连道谢。 送走了晁盖二人,王伦和王信要回醉仙楼,向王杨氏告别。“今晚醉仙楼要招待几位贵客,孩儿要去照看一下。” 王杨氏这几日伤势渐好,人也精神了不少。想到自己给儿子亲手煲的汤,他恐怕喝不上。就道:“我还特意给你煲了汤,要不过后我让灵官给你送去?” 王伦没想到自己昨日和母亲好久没喝母亲做的汤了,今日母亲就给自己做了。心中感念,王伦不忍心抚了母亲心意,道:“好吧!” 于是王伦带着王伦回转醉仙楼,此时王伦没有想到,只是送这一碗汤就引了好大事情。 第三十八章李浪子 话晁盖和雷横从济州回郓城,这次他俩来回都是骑马而行,因此脚程也快。 WwWCOM走了一个多时辰,郓城县遥遥在望。两人一路行来,也少不得些闲话,而王伦则是两人的最多的。 晁盖稳稳当当的骑在马上,向雷横提起自家收藏的虎皮。“你不是在我家中看见过一张虎皮么,那就是上次王伦送我的。” “哦!这王伦真是好大手笔。”雷横夸赞一声,也不由得想到王伦交给自己的包袱。王伦和他两人包里是虎骨,可王伦在给自己包袱时特意拍了拍包袱。 想到王伦即将科考,晁盖向济州方向看了看,道:“王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希望王兄弟这次一举中试吧!” 行了一段路,到了分叉口,晁盖告别雷横,打马回东溪村。 雷横驻马不前,包袱拿出来打开一看,除了两根虎骨之外还有四定银元宝。看情形恐怕晁保正是没这银子的,这次济州去的值当,雷横心满意足回转郓城去了。 而在济州,王信和王伦走在路上。王信也好奇王伦为何给雷横银子,于是问道:“大哥为何要给雷都头银子呢?” 王伦缓缓而行,看了王信一眼,高深莫测的回答道:“自然有给的用处。” 看过水浒,当然知道雷横是个爱财的人。从他放了刘唐得了晁盖十两银子的欣喜,还有为了十两银子和刘唐一场恶斗就能推断出。 王信对于王伦的话并不懂,翻了一个白眼给王伦。接着又问出了个问题,“那为何偷偷放在包袱中,而且不给晁保正呢?” 这是个难得教导王信的机会,王伦也认真了起来。“晁保正不是个爱财的人,况且身家富裕,给了银子也不会要。反而可能觉得我看轻他,适得其反反而不美。” 先是解释了为什么没送晁盖银子的事,王伦才解释为什么要背着晁盖单独给雷横银子。“送些银子给雷横,除了酬劳外也是为日后考量。这晁盖虽然是与雷横一同来的,但当他面给雷横银子雷横必不肯收。” 听到王伦的解试,王信点了点头,心想兄长做事考虑的就是周全。 看着王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王伦又多解释了一句。“况且只有单独给雷横,才能让雷横感觉到我对他的重视!” 此时短,两人来到醉仙楼已经黑,只见醉仙楼内外灯火通明。进得楼来一楼有两桌子官兵和衙役在吃酒,作陪的是王伦曾经见过的杨都头。 看见王伦和王信进来,杨都头斜眼看了看,不屑的道:“楼上有几位大人吃酒,你们心些不要惊扰了!” 王伦不拿正眼看杨都头,自顾自的去柜台找朱贵。王信冷哼一声,抬起拳头向杨都头示威。 杨都头见此猛地站了起来,把刀出鞘,可想起楼上的大人,他又把刀收了起来。 王信吐了口吐沫,低声骂了句:“孬种!” 气的杨都头青筋蹦起,可是他还是不敢作,惊扰了楼上的大人,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早就看见王伦进来,朱贵迎了过来,知道王伦想知道楼上的情况,朱贵当先道:“来了好几位大人,我只认识黄县令和赵主簿,现在已经喝了四瓶酒了。” 王伦到醉仙楼也是想跟几位大人打个照面,混个脸熟,毕竟他是要参加州试的。点了点头,王伦嘱咐朱贵道:“你警醒些,好酒好菜招待着,我上楼看书去了。” 罢王伦带着王信上了三楼,楼下只留下朱贵照看。 醉仙楼二楼最豪华的雅间内,坐着的都是济州的实权人物。当中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位两鬓斑白的威严老者,这人正是济州知州张叔夜。不过在座的虽然以他官职最高,年龄最长,可桌子上围绕的中心人物却不是他。 张叔夜悲哀的看着通判,转运使,还有黄知县,赵主簿等人向李邦彦阿谀谄媚。他替大宋替皇上悲哀,但是他更恨这些扰乱朝廷的蛀虫人。随即张叔夜想到自己,自己也不是被人坑害到济州的么,自己现在也不是在与人为伍么。想到伤心处,张叔夜喝了一杯消愁酒。 李邦彦,正是现在酒桌上的主角。他上舍身出身,如今官至吏部员外郎,字士美,自号“李浪子“。李邦彦的父亲李浦只是个银匠,却知道供他读书,而李邦彦也喜欢跟进士交游,河东举人入京都去拜访李邦彦。渐渐地几年间,李邦彦声名鹊起,而后入京补为太学生。在大观二年(118年),徽宗赐他进士及第,授任秘书省校书郎。 李邦彦外表俊爽,美风姿,写文章敏捷而有功底,所以这次被外派到济州主考。恐怕之后还要再升官,所以一众官员竭力逢迎。李邦彦在民间长大,熟习猥鄙之事。偶尔些乡间俚语,酒桌上的众人也争相学习。 几杯酒水下肚,李邦彦也有些头脑不清,想起东京的自在,对众人道:“东京城潘楼樊楼佳肴美酒数不胜数,更有那曼妙陪酒佳人让人流连忘返。” 济州通判还有转运使等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哈哈一笑,只有张叔夜看不惯李邦彦酒后胡话,轻轻咳了一声。 没想到这一声咳嗽被李邦彦看到,戏谑的对张叔夜道:“知州大人也是在东京玩耍过的,想必想起了哪位佳人所以嗓子痒!哈哈。”完李邦彦还庞若无人的笑了起来。 济州通判怕张叔夜着恼,拉住张叔夜劝酒。其余人也怕两人当场闹翻也帮忙圆场。 有饮了几杯酒,李邦彦头脑涨要出去透透气,黄知县乖觉也向各位大人告罪一声跟了出来。 李邦彦看见黄肱跟了出来,心下满意,这个知县会做人。打着酒嗝道:“黄大人有心了,来日到东京尽管找我!” 拿出了五百两银子给李邦彦立竿见影,黄肱心中得意。但他还想更进一步,于是对李邦彦悄声道:“等一会散了酒席,下官安排两个雏伺候大人。” 原本还有些醉意的李邦彦,一听这话清醒了一阵。摇摇晃晃的伸手指着黄肱道:“同道中人,哈哈!深知我心。” 两人在楼梯间正着话,从楼下走上来两人。当先一人正是一位身姿曼妙,袅袅婀娜的少女。一身普通衣裳,不妆不扮,倒有几分家碧玉的模样。佳人在前,至于身后的童就自动被忽略了。 李邦彦是花丛老手,久恋风尘,一见到美女就心痒难当。再加上这酒劲上来,头脑昏,顾不得旁的。冲到少女旁边向黄肱道:“这莫不是黄大人给我安排的惊喜?” 这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苏秀秀。原来灵官来给王伦送鸡汤,王杨氏怕灵官怕夜路,于是派苏秀秀一起跟着来了。没想到一上楼,就碰到了李邦彦这醉鬼加色鬼。 黄肱看苏秀秀眼熟,为李邦彦遮掩丑态,上前一步道:“不要害怕,这位是李大人。” 灵官感觉事情不好,上前拉了拉苏秀秀,两人后退了一步。 李邦彦是色中恶鬼,对于苏秀秀的美貌垂涎欲滴,冷不丁伸手摸了一把苏秀秀的脸蛋。调笑着道:“好俊俏的美人!” 被人轻薄苏秀秀条件反射的就是一个嘴巴,骂道:“登徒浪子!” 这一声骂,惊动了无数人。张叔夜带着一群官员出来,看得蒙,但也能猜出个大概。 王伦也被惊动,快步来到二楼。“秀秀,怎么回事?” 在别人面前,苏秀秀还能坚强,这时看到王伦就再也控制不住。冲到王伦面前,扑在王伦怀里就大哭了起来。 被打了一巴掌,李邦彦的酒劲也醒了七八分。心中恼怒,他何曾受过这等气。再看苏秀秀扑在王伦怀中,他妒火中烧,看向王伦的眼神十分不善。他却是不想是自己无礼在先。 一旁的灵官同仇敌忾,怒视着李邦彦和黄肱。虽然没有看到,苏秀秀也没什么,但是王伦也猜的出来,脸色当时有些阴沉。母亲的用意,还有苏秀秀的情义,他怎会不知。 感觉到周围气氛的凝固和冰冷,张叔夜为了朝廷和官员的脸面,不得不出面。“李大人喝醉了,叫人送回衙门!” 李邦彦被打下了黄肱一跳,深怕自己被迁怒。这时有张叔夜话,给李邦彦找了台阶下,他连忙上前搀扶住李邦彦。“李大人不胜酒力,已经精神恍惚,我们还是回去吧!” 罢两人当先离去,临走时黄肱回头看了一眼王伦,心中埋怨:怎么哪里都有你! 一众官员都走了,只有张叔夜留了下来。张叔夜干咳了一声,道:“这次酒钱由我们济州衙门出吧!” 张叔夜此时也尴尬,不知道些什么。“还希望你不要声张。”至于不要声张的事情不言自明。 听到面前的老者能代表济州衙门,王伦心想这人恐怕就是张叔夜。王伦重新打量了一眼张叔夜,心知这事情怨不得他,点了点头。“学生晓得。” 王伦回答的是学生,表明了自己的秀才身份。 张叔夜若有所思的道:“既然有秀才功名在身,州试你定要全力以赴,老夫也是考官之一。”张叔夜这是怕王伦今日得罪了李邦彦,不敢参加州试,于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王伦听出了张叔夜的暗示,心中感激,开口道:“老大人清名远播,最是公证不过,定能慧眼识珠。” 听到王伦自比珍珠,充满自信,张叔夜顿时刮目相看。张叔夜扫视了一眼醉仙楼内外,又把目光转向王伦。心想自家二郎来过这酒楼,也见过这位东主,今日一见确实不凡。不这酒楼上下打理的如何,就是这份气度和涵养就出许多人。 送走了张叔夜,在楼下灵官,朱贵一阵沉默。 苏秀秀也知道今日自己得罪了大官,给王伦惹下了麻烦,哭泣不止。“王大哥,对……对不起!” 又不是一定过不了州试,又不是非得科举不可,一瞬间王伦想通了好些事。笑着摸了摸苏秀秀的头,轻松的道:“没什么大不了,这举人我手到擒来。” 见王伦如此亲昵的举动,苏秀秀的脸色绯红,看着自信的王伦情意绵绵。 第三十九章进贡院 济州属于京东西路,辖四县治巨野县,分别是巨野县、郓城县、任城县、金乡县。 WwW COM这一日正是济州学子参加州试的日子,四县一共三百多名秀才都聚集到了济州城。 早在几日前就有好些秀才来到济州,王伦的醉仙楼还招待了好些客人。为了鼓励这些同科的秀才,王伦还特意赠送了些点心,还有每人一套文房四宝。 为了这次州试,王伦必须全力以赴。昨晚睡的很早,今早刚亮便起来了。与王信一起打了一通拳,才和大家一起吃早饭。自从苏秀秀到家以后,这些日子的早饭都是她做的。 只见桌子上菜两样,还有米粥,馒头,鸡蛋和油条。看到后两样吃食,王伦心想这一百分的寓意莫不是北宋年间就有。摇了摇头,王伦快用过了早餐,向母亲告别。 苏秀秀在一旁帮着灵官准备好了被褥毯子,食盒点心,备用衣物、水壶蜡烛油灯等物。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后,统统用一个背肩式的大考篮装着,搬上马车。这醉仙楼只有朱贵照看,杜迁和王信灵官送王伦到考场。 一切准备停当,苏秀秀羞答答的走到王伦跟前,交给王伦一张幸运符。“王大哥,这是我在土地庙求来的幸运符,保佑你一朝得中。”仿佛感受到众人似笑非笑的表情,苏秀秀飞也似的跑回房中。 王伦收了幸运符,不敢耽搁,直接奔济州贡院而去。北宋时期考试一共要有四场,都需要考生提前今日考场,而且要一直待到考试结束。 宋代州府解试,承五代之制,进士科差本判官考试,如本判官不晓文章,即于诸从事中选差。诸科差录事参军考试,如录事参军不通经义,即于州县官内抡选,本判官监试。真宗之后,改由本州府通判为监试官。有出身的现任幕职州县官为考试官,但不许差县令,以免影响政务。 而此时诸州贡院也颇具规模,少则数十间,多则三五百间,甚至上千间。不像在开国初年,有时还要在寺院学校中考试。贡院其形制,一般均分监试、考试、封弥、誊录、巡铺、监门等处所,颇为完备。 一般州试八月初六日考官们入闱,先举行入帘上马宴,凡内外帘官都要赴宴。宴毕,内帘官进入后堂内帘之处所,监试官封门,内外帘官不相往来,内帘官除批阅试卷外不能与闻他事。 王伦来到济州贡院,只见这里恩山人海。这倒不奇怪,考试的人虽然不多,挡不住送行的人多。再加上还有一群在贡院门前维护秩序的兵丁,场面也是十分混乱。 为了避免和大家拥挤,王伦站得里贡院很远,反正离贡院开门还有很长时间。同时也打王信三个人去找一圈刘老夫子,还有和他一起结保的沈秀才梁秀才二人。 所谓结保,便是由同县的三个同时参加考试的秀才互相担保,如果其中一个人的身份造假不真,其他两人都会受到牵连。 所保之事有七:一、隐忧匿服;二、曾犯刑责;三、不孝不悌,迹状彰明;四、故犯宪条,两经赎罚或未经赎罚为害乡里;五、籍非本土,假户冒名;六、祖、父曾犯十恶四等以上罪;七、身是工商杂类及曾为僧道者,并不得取应。违者,本人依条行遣,同保人殿两举。其保状式,具此七事之外,余并令礼部贡院重行删定。 过了好一会杜迁和王信三人6续回来,除了有刘夫子还有和王伦联保的沈秀才梁秀才,让王伦没想到的是萧让和金大坚也来了。王伦分别与众人见礼表示感谢,几人也分别回礼。 刘老夫子对王伦此次考试寄予厚望,语重心长的叮嘱道:“此次州试务必全力以赴,以你的水平大可中举。” 萧让在一旁也道:“预祝王兄桂榜高中,马到功成。” 众人的吉祥话,王伦听得多了早就麻木,坦然受之。 眼见时间不早,贡院就要开门。忽然听到有人高喊王伦的名字,“王伦兄弟……王伦兄弟……” 这时的贡院虽然嘈杂,但是这一声喊盖压众人,周围为止一静。那边护卫的兵丁也被惊动,有几个要上前拦截。 王伦听到有人呼喊,寻声望去,只见一位雄魁大汉骑于马上,正是托塔王晁盖。 在几名兵丁来到之前,王伦连忙把晁盖招呼过来。“晁兄,我在这……” 晁盖来到王伦身前下了马,道:“得知今日州试,我一早就赶了过来。想到你恐怕早就来了贡院,所以在此等候。” 此时已经入秋,气微凉,看着晁盖一身是汗,想必是赶路所致。能得晁盖这样真性情真豪杰倾心相交,王伦也十分高兴。 谢过晁盖后,王伦又把身边的众人一一介绍给晁盖认识。此时他与晁盖真心相交,也没了顾忌。 沈梁两位书生只是对着晁盖点点头,表示见过。萧让和金大坚那是听过晁盖的名声的,深深一礼。同时两人对王伦更加高看一眼,一介书生能得晁王如此敬重,当真难得。 几人又闲谈了几句,辰时刚到,原本紧闭的贡院大门哗啦下打开。一群士兵簇拥着两名考官从贡院中施施然走出,一众秀才不自觉的句涌了上去,却被兵丁阻拦住。 一见就要进贡院了,王伦告别刘夫子和晁盖萧让几人,让杜迁王信代替自己招待,他则和沈秀才梁秀才也来到贡院门口。 当中一名考官方头大耳,颌下一从浓密的黑须,见场面混乱皱了眉头,高声喊道:“来人,维持秩序!” 一名将官模样的人上前应诺,带着一群兵丁和衙役对着秀才们就是一顿推攘。有几名瘦弱的秀才险些被推倒在地,王伦三人距离远,没有被波及。王伦看得皱眉,难怪大宋重文轻武,好多武官给文官欺负。这些兵丁不也在考试时欺负读书人么。好一阵,众人才站好队,准备入场。 两名考官貌似王伦在醉仙楼也见过,不过此时考生众多,王伦认出他俩,他俩却认不出王伦。眼见时辰已到,一人吩咐道:“可以开始了。” 秀才们排了长长的一队,66续续进入贡院。贡院的兵丁们对于每位秀才的盘查都很严,所携之物都要一一翻看。王伦亲眼看见几名老兄被查出了袖珍抄,当场便被士兵叉了出去,革除了功名。 终于轮到了王伦进场,跟前一名衙役对着王伦全身搜检,把王伦考篮中的东西也一一检验。这名衙役正要放王伦进去,不料被在场的杨都头拦下。“等等!” 此时被拦下,王伦也处变不惊,只是冷眼看着杨都头。 杨都头看着王伦一阵冷笑,一摆手吩咐道;”叉出去!” 王伦心知杨都头假公济私,眉头一跳,喝道:“你敢!” “吆喝,还挺横!”眼见王伦态度强硬,杨都头指着王伦身上的玉佩道:“这上面有字,有作弊嫌疑。” 王伦佩戴的不过是一块普通玉佩,当即骂道:“胡八道!” 杨都头仗着自己官身,这次有上命在身,得意洋洋的道:“这玉佩是个龙字,主考大人吩咐了,现带着字迹之物一律案夹带论处!” 王伦的玉佩是龙形,酷像龙字,因此杨都头借此生事。 两人在这争论,后边的一众秀才被挡,一阵喧闹,那边的两位监门官也被惊动。“怎么回事?” 那边杨都头添油加醋的禀报完,还挤着眼睛向王伦示威。 王伦气愤的无以复加,看杨都头就像一个死人。但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因失大,于是解释道:“检查防止夹带是对,但凡事也不可矫枉过正。” “若玉佩像龙就是作弊,那在场所有人都是作弊。” 王伦据理力争,对两位监门官道。“人双手垂直放在两侧就是个”人”字,张开双臂就是个”大”字。按照杨都头的法,这也不是作弊么?” 这时就等在外被兵丁衙役欺负了的秀才们也不干了,与王伦站在一起,纷纷道:“岂有此理,这是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 “就是,我这书箱还是个口字呢!” “太不讲道理,我这身上还有像字的胎记呢,怎么算?” 吵闹声此起彼伏,两位监门官怕事情闹大,当即作主。“放行!” 两人还狠狠瞪了杨都头一眼,节外生枝。若是秀才们闹事,州试出现问题,他们二人肯定要受牵连。 王伦大步进入贡院后,回头看了眼杨都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第四十章州试 进了贡院,在院子中还有一关,几名官吏坐在桌子后,一一验看王伦等人的考票,还有考生的三代履历。 Ww W COM考票上写着的是考生的形貌特征,比如王伦的就是“身材适中,面白无须,容貌俊朗”。而三代履历则证明考生的身份,如有出身不清属于所保七条之外的是没有资格考试的。 一一问过王伦三人是否属于七保之列,得到否定的回答,官吏在王伦三人的考票上盖章,这样王伦三人才真正进了考场。 过了有一刻钟,参考的秀才们都进了贡院,贡院就闭门锁院。此时几位主考已经等在院中,当中一人头戴长帽翅乌纱帽,身穿红袍,腰系革带,上挂玉佩,脚穿黑面白底官靴,面相俊美中带有威严,正是此次主考吏部员外郎李浪子李邦彦。 在他身边的考官分别是监试官济州知州张叔夜,封弥官济州录事参军、誊录济州通判,巡铺官巨野县赵主簿等人。 李邦彦看着堂下的一众秀才,意气风,满意的点点头。旁边有善于逢迎的济州通判示意主考官李邦彦上前讲话。李邦彦也不推辞,咳嗽一声,双目威严的扫视全场,顿时所有人凝神静听。 “诸位,本官吏部员外郎姓李名邦彦,受礼部委派,主持济州州试……” 李邦彦站在台上自我介绍完,接着就宣讲孔孟,然后就是一顿歌功颂德。等到一中考生听得昏昏欲睡,李邦彦才宣布考试场次,分考号。 考棚按金木水火土五行划分,考号分干地支,王伦领到的牌号是木字考棚第辛亥号舍。 在衙役的带领下,王伦来到自己的考棚,进入考棚后考棚就被锁上了。考棚又叫“号房“是一间一间的,专供考生答卷和吃饭、住宿,考生每人一个单间。参加考试期间,“吃喝拉撒睡“皆在“号房“内,不许出来,直到考试结束。 试卷还没下,王伦打量着号房,里边十分狭窄,只有上下两块木板。上面的木板当书桌,下面的当椅子,晚上睡觉将两块板一拼就可以当床。考棚里还为考生准备了一盆炭火,一枝蜡烛,不过这些王伦也都自己带了。 王伦刚刚把自己的笔墨准备好,只听一声梆子响,外边的监考官喊道:“卷。” 只见一队队兵丁将考卷给参加州试的考生,不过这时的试卷是被封了起来,只有等正式开考才可以打开。 试卷分已必,监考官高喊一声:“起卷开考”随着监考官这一声,整个考场的考生都开始了考试。 北宋年间进士科考试几经变更,宋仁宗庆历四年(144年)贡举新制规定:“试大义十道,直取圣贤意义解释对答,或以诸书引证,不须具注疏试进士分四场:第一场试本经义二道,《论语》或《孟子》义一道。第二场,试律赋一,律诗一。第三场,试论一。第四场,问子史时务策三道。以四场通定去留高下。 而到了元祐四年(189年),进士科考试分经义兼诗赋进士、经义进士取士,各试四场:经义兼诗赋进士听习一经。第一场,试本经义二道,《论语》或《孟子》义一道;第二场,赋及律诗一;第三场,论一;第四场,子史时务策二道。经义进士并习两经(一大经、一中经或两大经)。第一场,试本经义三道《论语》义一道;第二场,本经义三道,《孟子》义一道;第三、第四场,同经义兼诗赋进士。并以四场通定高下去留。 先皇哲宗亲政之后,绍述神宗圣政,罢试诗赋,专治经术,各专一大经、一中经,愿专二大经者听。仍试四场:第一场,试大经义三道《论语》义一道;第二场,试中经义三道《孟子》义一道;第三场,试论一;第四场,试子史时务策二道。 大义又称经义,考的就是考生对于经义的理解。王伦打开试卷,依次看题目《非礼之礼》,《自靖,人自献于先王》,《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颜渊问为邦》。 王伦早有文学功底,再加上这几年跟着刘老夫子苦读,根据考题的出处和考题意义开始作文。 半个时辰过后,第一道经义王伦已经写完,度要比他人快上不少。 第二道经义“自靖。人自献于先王。”出自《书》中《微子》这篇,意思是各自谋行其志。王伦先是引用了一句孔子的话“各自谋行其志,人人自献达于先王。”而后分别阐述道“如三仁之自献自靖,或杀身以全节,或归周以全祀,或佯狂以全道,均不失本心之德而已矣。”这篇文章的质量可就高了许多,进士考试也是第一场和最后一场尤为重要,所以王伦全力以赴。 王伦文章写到一半,觉有人在旁边窥视,扭头一看却是见过的济州知州张叔夜。王伦点头示意,继续作文。 张叔夜看王伦文辞雅丽,文章一气呵成,字迹工整,心中赞赏不已。是个栋梁之才,我一定公正取士,为国荐才。 眼见到了中午,王伦写完了两道经义,休息一阵。吃着点心,思索着下篇经义的开局。而旁边的秀才们有的在奋笔疾书,有的在冥思苦想,有的在大快朵颐,也不知道都考的如何。 “哐哐哐!”王伦正在闭目养神,有人敲响了他的号房门。 这时在考场内如此大胆的就只有考官们了,果不其然,王伦一看是赵主簿在门外一脸奸笑。心中厌恶,王伦并没有话。 赵主簿却不在意王伦的态度,眯着眼道:“嘿!王伦,你可走运了!”赵主簿大言不惭的道。“黄大人托我给你带个话,你要是把你那婢女的卖身契交出来,李大人既往不咎还能保你个前程。” 见王伦没反应,赵主簿酸溜溜的道:“这是大的好事啊,为了举人功名我……”他原本想自己花了银子,但最终警觉的没出口。 得罪了李邦彦,也间接得罪了黄知县,王伦早知道两人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没想到竟然如此无耻,用举人功名来要挟他。他虽然立志科考,但也不会为了功名不择手段。 王伦怒视赵主簿,低声骂道:“无耻之尤!” 赵主簿有上官命令在,一心办好差事,心虚的劝道:“不过一个女人罢了……” 王伦再不客气,扬手就把自己手中的毛笔扔向赵主簿,大骂一声。“滚!”这一声骂震惊全场,传出老远。 毛笔好巧不巧打在赵主簿脸上,感到各位秀才偷来的目光,赵主簿脸上火辣辣的。用衣袖遮住脸,赵主簿狼狈的逃走。 第四十一章桂榜 王伦出了考场就看到不远处等着自己的一群人,有刘老夫子,晁盖,杜迁,王信,萧让,金大坚,还有一人是他不认识的。 Ww W COM 原来这些人在意王伦的考试结果,知道今考试结束都过来接王伦。晁盖自从那日过来就住在醉仙楼等着王伦考试结束。而那位王伦不认得的文士则是这月从东京来看望刘夫子,一直跟着刘老夫子。 王伦对着等待自己的一群人作了一圈抱手礼,道:“有劳诸位在此等候,折煞王伦了!” 众人有的避开,有的还礼,刘老夫子心急直接问道:“如何了?” 虽然没有问清楚,但是王伦知道肯定是问州试结果如何。“录取机会当在五五之数。” 刘老夫子点点头,这个概率已经很高了。总计三百多名秀才考取三十多名的举人,概率还不到十分之一,一半的机会当然是高。 杜迁和王信欢喜的手舞足蹈,萧让在一旁看着王伦,也羡慕不已。 刘老夫子又问了问州试的题目还有王伦作答的内容,王伦一一告知。思量了一阵,刘老夫子道:“不错!不错!如是按你的水平和这次答的内容取中的机会很大了。” 众人之中,在学问上刘老夫子最具权威,听到他的话,众人都向王伦恭贺。 萧让摆弄着手里的折扇,连:“难得,难得,好文采!为王兄贺!” 看着大家高兴,王伦也没有告诉众人赵主簿故意刁难,还有自己墨水不够的事情。其实他的五五之数的概率也是当不得真的,这可以理解成一半的几率不中,了是等于没。 王伦只是点到即止的了句“就怕出现意外!” 这几人中除了杜迁和王信都不知道王伦得罪了李邦彦的事情。王伦没有明,几人也就没有多想,只道是王伦谦虚。 这时王伦没见过的那位文士,上前道:“这次的州试取题颇深,足见李邦彦的水平,王兄弟有此挥定能取中。” 这时刘老夫子才想起,还没给王伦介绍这人。拍着文士的肩膀,向王伦介绍道:“这位是闻先生,大名闻焕章。早在东京时在我的学堂待过一段日子,与我亦师亦友。” 王伦只觉得这人的名字耳熟,但是此时他心念杂乱,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一拱手,王伦重新向闻焕章见礼。“见过闻先生!” “什么先生不先生的,你我平辈论交即可。”闻焕章却很洒脱随意,一挥手表示不受王伦的礼,道:“愚兄痴长几岁,若不嫌弃称呼我闻兄即可!” 王伦点头应下,而后先是打王信回家去报信,特意交代只挥正常不可夸大其词。这时色已经不早,王伦带着大家到醉仙楼打算一尽地主之谊。 晁盖听了欢喜不已,道:“哈哈,这几日在醉仙楼呆的快活,好酒好菜不断,我都不想走了!” 众人听了一阵哄笑。 来到醉仙楼,这里聚集了好多客人吃饭喝酒。也都是济州四县的秀才和亲朋好友,录取榜单还要等上两才出来,这些人还都在济州没走。看到有许多秀才在此,王伦又吩咐朱贵给每一桌赠送一坛上好女儿红,赢得了一阵喝彩。 之后王伦送刘老夫子,晁盖,萧让几人上楼,让朱贵帮助自己招待。却把杜迁单独留了下来,来到三楼。 此时王伦没有了刚刚的风轻云淡,脸色阴沉的可怕。只见王伦沉声问杜迁:“最近你可有宋万的消息?” 很久没见过王伦深沉的样子,杜迁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这时听到王伦的问话吓了一跳,当即否认。“没……”声音低不可闻。 王伦并没有在开口,只是看着杜迁。 杜迁看着王伦一言不,头上不自觉的就流出了冷汗,实话实道:“上月我给他送过一点盐巴……” 对于杜迁和宋万有联系,王伦是知道一点的。这也难怪,两人一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关系,特别是宋万贪了官司需要帮助的阶段。 王伦也没有责怪杜迁没把这事情早告诉自己,毕竟知道的越多可能麻烦也就越多。 “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想追究你这个问题。”王伦安慰了下杜迁,然后对杜迁实话实道:“过几日可能我会用到他!” 听到王伦这么,杜迁十分吃惊。“找宋万……” 王伦把杜迁当做自己的心腹,将州试的事情都了一遍,听得杜迁也咬牙切齿。至于找宋万做什么,杜迁行走江湖多年,不问自知。 同时杜迁见王伦把如此隐秘的事情都交给自己办,对王伦更加死心塌地。 “放榜了!放榜了!” 三日已过,正是州试放榜的日子,济州贡院门前聚集了一群人。不知是谁高叫一声,传遍了贡院前的长街,只见一对穿衣带甲的士兵护卫者一个吏员,吏员手中捧着一张明晃晃的大红喜报,正是此次中举的名单。 杨都头狐假虎威的喊道:“肃静!肃静!” 等到周围的秀才们安静下来,杨都头引着吏员在贡院门前粘贴榜单。州试的榜称之为“乙榜”,因是秋桂花飘香的季节又称“桂榜”。中榜之人称为举人,可以入仕做些官。 “济州乙榜第三十八名曹宇文,第三十七名朱昌忠……” 济州这次州试一共录取三十八人,榜单张贴出来后,有人高声唱名。按照规矩都是从后到前。 “哈哈,我中了,我是举人了!” “哈!我是第二十九名,太好了!” “刘兄台也中了,恭喜恭喜!” 上榜的人,举人得中,一个个兴高采烈。 王伦带着灵官也在看榜,在第二十三名看到了沈秀才的名字,梁秀才高中第十一差点就进了前十。没想到不善言辞的梁秀才竟然比沈秀才名次高。 再往上看,榜单上第一位的赫然是赵主簿侄子赵秀才的名字,而从头到尾都没有王伦的名字。 科举这条路失败了,王伦十分不甘心。可他又想到,即使成功了又怎样,在满是奸佞的朝堂上怎么能立足。 意气难平,王伦把眼睛盯在杨都头身上,他要让阻拦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今夜,当杀人! 第四十二章杀人 这几日杨都头因为州试的差事,好一阵忙活,但是也得了些便宜。 WwWCOM不搜检秀才没收的东西,就是主考官李大人也赏了他二两银子。 今日放榜之后,杨都头先是去赌场玩了一阵,手气很旺赢了四五两银子。欢心不已的杨都头叫上了几个朋友,找了家酒馆喝了好些酒。 眼看已经三更了,杨都头与几个狐朋狗友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原本有两个伴当想要送他回家,但是杨都头拒绝了。今银子足,他还想去勾栏里找个娼妓快活一阵。 杨都头摇摇晃晃的揍在路上,浑然不觉有人跟在后面。 走过一个转角是一个狭的胡同,两边是高墙大院。杨都头的目的地就是这里,这里有个半掩门的做生意,往常他总来光顾。 看着那扇挂着红灯笼的大门,杨都头感到十分亲切。可还不等他走过去,一只大手就从后边扼住了他的脖子。 杨都头呼吸急促,叫喊不得,被拖行了一段路来到一人身前。 这人本是背对着杨都头,这时杨都头到了近处,他转过身来。杨都头定睛一看,这人自己认得。“王伦……你想干嘛?” 当前站在杨都头身前的人正是王伦。王伦示意杜迁稍稍放开些杨都头,平静的问道:“你以为我想干嘛?” 杨都头此时猜测到王伦要对自己不利,梗着脖子恐吓王伦。“王伦!你别忘了,我可是巨野县都头!” 见杨都头还拿都头的身份压自己,王伦只觉得好笑。“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听到王伦这么,杨都头酒醒了一半,有些害怕了。但还是故作镇定的道:“你放了我,我答应你既往不咎!” 趁着这功夫杨都头猛地挣扎起来,可是他力气有限还,在醉酒状态怎么也挣脱不了杜迁的胳膊。身后的杜迁见杨都头不老实,一肘就打在他后背上。 这下杨都头不敢动弹,向王伦告饶。“别打了,别打了!” 王伦想起杨都头在贡院门口为难自己时的可恶模样,猛地一拳就打在了杨都头的下巴上。这一拳刚猛无比,杨都头顿时吐了口鲜血。 被打的杨都头这时才知道王伦要动真格的,顾不得疼痛,杨都头一下子跪倒在地。哀求道:”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求求你……” 示意杜迁给自己望风,王伦又是一脚踢在杨都头的肚子上,杨都头当时就想大虾一样躬起了腰。 王伦毫不手软,揪住杨都头的头问道:“前几日,你不还很威风的么?” 此时杨都头哪有了往日的趾高气扬的模样,只恨自己为何招惹了王伦这个狠人。杨都头跪在地上,磕头不止。什么威风不威风,都头不都头的,保住命才是要紧的。 “都怪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的狗命吧!” “我也不想如此,可你们偏偏要和我过不去。”看着痛哭流涕,苦苦哀求的杨都头王伦道。“李邦彦,黄典吏还有你都是如此!” 听到黄典吏三个字,杨都头不由得想到上月这一家被烧死了儿子和孙子,如今家破人亡。联想到自己,又听了如此隐秘的消息,杨都头自知没有活命的机会了。深吸一口气,杨都头就要喊人。 可是杨都头最终绝望了,在他还没喊出声的时候,王伦的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杨都头不住地挣扎,呼吸渐渐微弱,最后一丁点也没有。 王伦放开杨都头的尸体,让杜迁带走处理。一切都悄无声息,无人察觉。 第二日早上,醉仙楼刚开门就迎来了一位客人——张都监。准确的并不是客人,因为他是来找人的,找的就是王伦。 朱贵上楼通报,王伦无所畏惧,杜迁却害怕是昨的事情出了问题。杜迁对王伦频频示已眼色,王伦却有底气,故作不见跟着朱贵下了楼。 王信在楼下招待着张都监,不过看那气鼓鼓的样子倒像是斗气。 张都监这回客气了很多,抢先向王伦一抱拳,道:“重新认识一下,张仲熊!” 王伦回了一礼,面无表情的道:“王伦!” 盯着王伦看了一会,张仲熊哈哈一笑。“你我也算不打不成交,这回算是正式认识了。” 王伦只是点点头,没有话。 “真要起来,你还要感谢我呢!”见王伦一副平淡模样,张仲熊不以为意自自话。“要不是我帮你守着考棚恐怕你试卷都交不上去!” 接下来张仲熊把自己受父亲委派帮着王伦守护考棚,阻止誊写篡改卷子的事情了一遍。 看着张仲熊不顺眼,加上张仲熊是官府中人,在一旁的王信没好气的道:“那又怎么样还是没中,都是你们这些贪官害得。”王信把张仲熊与李邦彦划了等号。 桂榜张贴出来之后,66续续的大家都知道了结果。王伦到这时也没有瞒着众人,把李邦彦赵主簿从中作梗的事情了。刘老夫子,闻焕章替自己可惜,萧让有过经历感同身受,杜迁和王信气的暴跳如雷。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再加上张叔夜的关系,这下王伦对张仲熊改观不少。 “张兄大恩,王伦没齿不忘!”王伦先是自己对张仲熊表示感谢,又叫王信对张仲熊道歉。“二郎,赶紧道歉!” 王信也知道这事怨不得张仲熊,只是心中不忿,拿他撒气罢了。听了王伦的话,王信对着张仲熊深深一礼,然后起身到后院练武去了。 “二郎无礼,张兄勿怪!”王伦替王信又陪了个不是,接着问道。“不知张兄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到今的正事,张仲熊从怀中取出了一封请柬,对王伦道:“是家父想请王兄过府一叙。” 没想到竟然是张叔夜要找自己,王伦心中诧异,但面上不显。“既然张大人有事,传唤一声就是了,怎敢劳烦张兄!” 再次谢过张仲熊,王伦直接跟着张仲熊就向张府走去。走在路上王伦心想,不知道张叔夜家的千金在不在。 第四十三章张叔夜为国荐才 张仲熊带着王伦往张府走回,一路上也攀谈几句。WwWCOM他出身武官,对军事很感兴趣,询问王伦战阵,练兵,选将方面的事情。 开始王伦还谦逊,不肯多,但是挡不住张仲熊不住追问。王伦只好把后世看到的一些兵书战例稍加改变讲给张仲熊听。张仲熊毕竟受时代限制,哪里有王伦知道的多。 王伦侃侃而谈从军制建设到旗鼓号令,从战术战法到地形后勤,使张仲熊听得如痴如醉。往常对于这些东西,张仲熊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现在有王伦讲解他如拨云见日一般。 终于到了张府,张仲熊把王伦带进客厅,意犹未尽的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往后希望王兄常来走动。” 虽然之前与张仲熊有过不快,但是张仲熊也算帮过自己,通过这次交谈也觉得这人可交。王伦谦逊的回答道:“张兄谬赞了,我这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能与张兄相交王伦求之不得!” 张仲熊吩咐下人,给王伦上茶,然后道:“我这也是挂个闲职,比不得我大哥在西军真刀真枪。” 王伦喝了口茶,心想原来张叔夜的长子在西军任职,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这时有下人前来禀报,“二少爷,老爷早就吩咐了,客人来了带到校场去找他。” 张仲熊见怪不怪,对着王伦道:“走吧,我们去校场。” 张叔夜现今虽然身为徽猷阁待制,济州知州,地地道道的文官身份。但他曾在西北戍边 喜于兵事,尤其善射,闲暇之余也试试身手,活动筋骨。 是校场,其实没有多大,宽只有十几步,长倒是有一百四五十步。场地上放着两把石锁,一个武器架子上有刀枪剑戟。 王伦跟着张仲熊来到校场上,看见校场中一位老者正在张弓搭箭。正是济州知州张叔夜,只见他戴着一顶绿缎子绣花头巾,身上同样穿一件绿缎大绣花战袍,红坎披肩,红色扎袖,一条软金带勒腰,脚穿一双银底绿缎靴。 “嗖”的一声,这一箭正中靶心。 张仲熊这做儿子的乖觉,当先向张叔夜行礼。“父亲大人神技!” 王伦也来到跟前向张叔夜作了一个揖道:“见过张大人!” 张叔夜点点头,道:“不须多礼!” 接着张叔夜把手中的弓箭交给了张仲熊,张仲熊有心卖弄,拿着弓箭向后走。 刚刚张叔夜射箭大约在八十步左右,王伦看张仲熊一直走也不停,心道倒要看看他的射术。 张叔夜见张仲熊在自己跟前卖弄,有些不自然,也怕他在王伦面前出丑,开口提醒道:“已经有一百步了!” 张仲熊却微微一笑,道:“还是再远些吧!”一直走到一百二十步上才停下。 只见张仲熊屏气凝神,眼睛盯着箭靶,从一个面变成一个点,一箭射出,正正好好中在红心。 张仲熊看着自己的老子得意洋洋,伸手一丢把弓箭给了王伦。“王兄也试试身手!” 王伦原本跟着张仲熊观看箭术,没想到张仲熊让自己射箭。推脱道:“这我却是不熟的。” 在后世王伦也去过射箭俱乐部,骑马俱乐部之类的,但那都是娱乐。现在这个时代的弓马可都是实实在在的,他还没有试过。 张仲熊只当王伦谦虚,道:“王兄可不要藏拙,射一箭也是无妨!” 张叔夜看着王伦若有所思,也劝道:“就射一箭,让我看看!” 见张叔夜开口,王伦这回不好推辞,只得试试。王伦先试了试这张铁胎弓的力量,双手一拉,估量这弓有一石以上。这已经不低了,是张硬弓。按宋朝军制,“弓射一石五斗”就属于一流武士,有资格入选御前“班直”,做皇帝的贴身侍卫。 从箭壶中取出一只箭,搭在弓身上,王伦吐气开声将铁胎弓拉了个满月。一旁张仲熊看得惊奇,张叔夜也连连点头。 “嗖”这一箭急而出正中箭靶上。 不过有些遗憾,没有正中靶心。王伦生出好胜之心,调整了下身姿,又拿出了一支箭。身心合一,弓如满月,一箭射出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王伦找到状态,毫不停留,一连又射了三箭都中在靶心。 张叔夜拍着手当先叫好,“好!好箭法!” 射箭临敌不过三四,王伦一口气射了五箭让张叔夜刮目相看。 这时王伦才惊醒自己的无状,向张叔夜一拱手。“比不得大人出使辽国的神射,威震异域,为国扬威。” 王伦提到的是张叔夜平身得意之事,早年他被赐进士出身,官居右司员外郎。之后奉命出使辽国,与辽人比射箭,先命中目标。辽人惊诧,想查看他所引的弓。张叔夜以无前例为由拒绝。 “陈年旧事罢了!”张叔夜摆摆手,然后问王伦道:“我看你初时并不精通,而后三接中这时为何?” 王伦实话实道:“这些年许久不练,有些生疏了。” 张仲熊只道是王伦谦虚,开玩笑道:“这要是生疏,那我这箭术就更不够看了。” 王伦把手中的铁胎弓双手递向张叔夜,要物归原主,道:“也多亏了大人这张好弓。” 张叔夜把手一推,道:“这张弓就送给你了!” 王伦听到张叔夜的话很是意外,这张上好的铁胎弓制弓需干、角、筋、胶、丝、漆六种上好材料。收集费力不,造弓也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 王伦刚要推谢,张叔夜又出了一句让王伦惊讶的话来。“我打算举荐你参加今年的武举!” 宋朝军队兵器以弓弩为主,弓弩兵在宋军中占六成以上,由于弓弩是主要兵器,所以宋朝时衡量一个人的武艺,都是以臂力作为第一标准的,即看能挽开多少斗的弓 这时王伦才明白张叔夜为何要考教自己的射术,在武举考试中射箭一项是重中之重 张叔夜给自己指出了另一条道路,王伦激动莫名。“王伦愧受了,多谢大人!”王伦诚心实意感谢张叔夜,一揖到底。 文官不成武官也不错,毕竟没多久北宋就要灭亡,有权有兵才是王道。 张叔夜受了王伦这一礼,道:“原本这举人之位,你能考中,可是……”停顿了下,张叔夜没有下去。 王伦知道张叔夜没有出的话,其实这也在他意料之中。 “听二郎和我了你的策论还有你的武艺,所以我才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张叔夜继续道。“文武都是一样,为国效力,你不要让我失望!” 张叔夜口中的二郎自然是张仲熊,他铁定心为国荐才。 第四十四章再见少女(求票) 张叔夜与王伦一直聊了许久,眼见到了中午,于是对王伦道:“今日相谈甚欢,不如就在我府上用了晚饭。WwW COM” 张仲熊一听也十分赞成,道:“正好与王兄酌两杯,我也多多请益!”看来这张仲熊还好杯中之物。 毕竟是初次登门,对于张叔夜两人的好意,王伦婉言谢绝。“多谢张大人与张兄好意,只是王伦还有事在身不便打扰。” 张叔夜点点头,道:“那好我就不多留你了。” 王伦行了一礼,向张叔夜告辞,张叔夜吩咐次子张仲熊相送。 两人从校场走到前院,王伦一再要求张仲熊留步,张仲熊执意相送。 转过一个回廊,王伦回头正要对张仲熊话,没想到侧面路上走过来一人撞在他身上。 “啊……”来人身力若,这一下被王伦撞的就要摔倒,吓得惊呼一声。 王伦反应迅,手疾眼快,一把就抓住了前面这人。少女独有的香气传入口鼻,入手是一片柔软,令王伦不由得心神一阵激荡。 被王伦拉住的少女站住身子,只见她黛眉修长,肌如白雪。肩若削成,身资曼妙。一袭素锦衣裙穿在身上,淡雅脱俗。三千青丝梳得一丝不苟,挽成高髻,额头贴着黄花,秀气而又灵动。 这少女正是张叔夜的爱女张孟佳,她稳定心神,不可思议的看着身前的王伦。道:“这不是王秀才么,你怎么在我们家?”就连王伦刚刚的无礼也忘了追究。 王伦正对着眼前的少女出神,听到少女的话一下被惊醒。原来这就是张叔夜的女儿,第一次见到她穿女装,确实漂亮。王伦没有答话,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张仲熊在一旁见妹妹如此,出言训斥道:“王兄是父亲请来的客人,妹妹不得无礼!” 张孟佳哪里会听张仲熊的,冲着张仲熊一吐舌头。继续问王伦道:“对了,州试刚过,现在应该叫你王举人了吧?” 在张孟佳的认知里,以王伦的文采定能中举。况且这几日她也没留心州试的结果,不知道王伦落榜,冒冒失失的就了出来。 一听妹妹的话,张仲熊眉头一皱。“妹妹!” 王伦却十分洒脱,对张孟佳实话实。“来惭愧,王伦并不曾中举。” “怎么会呢?”这一下轮到张孟佳惊讶了,慌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王伦对于张孟佳的失言毫不在意,一摆手道:“怨不得姑娘!” 对于王伦落榜,张孟佳当真意外,张口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的凭直觉感到这事不简单。 落榜的缘由,一时半会也不清楚,王伦只回答道:“一言难尽!”就再也没做声。 张孟佳这时也不知道什么好,一阵沉默。 张仲熊见场面尴尬,问张梦佳道:“刚才行色匆匆,你要干什么去?” “我去找父亲。”张孟佳回过神来,一边向校场走去一边道“我要去请示他中秋节出去看灯。”转眼间张孟佳消失在走廊转角。 怕王伦因为刚才的事尴尬多心,张仲熊解释道:“我这个妹妹最是心直口快,王兄不要在意!” 王伦哪里会在意张孟佳的无心之失,忙表明自己并不在意。“张兄过虑了,王某并非心胸狭隘之人。” 一个插曲过后,张仲熊把王伦送到了门外,又特意嘱咐王伦道:“近日不要出门,我尽快把武举的一应文书补齐给你。” 王伦少不得又谢了谢张仲熊,这才回醉仙楼去。 走了一阵,醉仙楼已然在望,王伦忽然现醉仙楼门口聚集了一群人。知道出了事情,王伦不仅加快脚步。怎么我这醉仙楼总有人闹事!王伦心道。 人们见到王伦回来,一个个都给他闪开了道路。王伦从人群中走过,来到门前。 只见有两人倒在地上还在厮打,一个是二郎王信,另一个却不认识。一旁的杜迁脸上受了伤,还在给二郎打气助威。朱贵站在旁边,注视着大家的二人若有所思。 只是看到王伦回来,杜迁和朱贵来到王伦身前。 王伦也不问何事,直接命令厮打的王信两人道:“都给我住手!” 王信最听王伦的话,愤愤不平的松开扭打对方的手,站起身来。 地上的汉子此时气力也没了,听到王伦的话也松开手,踉跄起身。 这时王伦才问身旁的杜迁,道:“怎么回事?” 杜迁瞪了一眼那汉子,才回答王伦道:“这人最是皮懒,已经在这白吃了好几日了。今日又来被我拦下,却和我动起手来。后来,二郎闻声过来帮我。” 那汉子听了杜迁的话兀自不服气,梗着脖子道:“前几日不是都有免费的酒菜,今日我来为何不行?” 杜迁看这汉子无赖,吼着道:“前几日是为着秀才们考试得个好彩头,你不过是顺带的罢了。现在州试已过,怎么还会有!” 那汉子不依不饶,知道王伦是主事的,道:“我不管,反正要管我吃饭。我看那些乞丐也有在这吃的,我也要。” 杜迁被这人打了一拳,横竖看不顺眼,手指着那汉子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潘兔子等人在这吃饭是帮我们做事。你却是白吃白喝,没脸没皮。” 那汉子听了杜迁的话,一亮胳膊,叫嚣道:“我这一身相扑功夫,怎么就没用处!”这人也有些心机,对着杜迁话,眼睛却看着王伦。 一听相扑两字,王伦眼睛一亮,在水浒中会相扑的也就三五人,但也都是堂堂的好汉。能与眼前这人符合的,只有一人。 想到这里,王伦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一见王伦开口问话,这人心知自己成败在此一举。对着王伦一作揖,道:“人焦挺,中山府人氏,出身相扑世家,后来家道中落,流落江湖。” 王伦心道果然如此,笑了笑道:“我这醉仙楼你也可以进得,但我这里不养闲人。” 焦挺这下有了安身之处,心里石头放下。纳头拜到在地,道:“人落魄河北山东两地,到处投人不着,平生最无面目,人称没面目。近日总听到哥哥的仁义之名,厚颜到此,还望哥哥勿怪!’ 又有一员好汉入觳,王伦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见怪。道:“不必如此!”王伦双手将焦挺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 杜迁见王伦要收留焦挺,心里着急,正要开口话。“哥哥,他……” 不料王伦拦住杜迁的话,指着杜迁对焦挺道:“往后你先跟着杜迁!” 这下杜迁心花怒放,这下自己也有弟了。他还暗下决心要整治焦挺一番。 焦挺却满不在乎,到杜迁身边见礼,叫了声哥哥。 王伦又给他引荐王信和朱贵,焦挺一一见礼。 几人互相认识之后,焦挺指着王信道:“这位兄弟可是好大的力气!” 第四十五章中秋夜危急时刻 北宋年间正式定八月十五为中秋节,并出现“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的节令食品。Ww WCOM民间以月饼相送,取团圆之意。 自张府回来王伦一直在家等张仲熊的消息,他也把自己可能要去东京参加武举的事情对母亲王杨氏了。王杨氏原本为了王伦没有中举忧心,这时知道王伦还有武举的前程很高兴,支持王伦去参加武举。 这几日王伦都没有去醉仙楼,因为可能过几日就要离家去往东京,所以他把时间都用在母亲身上尽孝。这日中秋不比寻常,王伦同样是在家中陪母亲过节。酉时刚过,一家人就吃过了晚饭,聚在院子中闲聊。 不料醉仙楼的牛娃过来传话,刘老夫子和闻先生要在醉仙楼饮酒赏月,请王伦过去。 此际中秋佳节,金风送爽,丹桂飘香,饮酒赏月正当其时。王杨氏知道儿子爱交朋友,对着闻先生也诚心相交,十分善解人意的道:“我儿且去罢,我今日也乏了要早点休息!” 也不等王伦答应,王杨氏就带着苏秀秀进屋去了。最后王杨氏还是嘱咐了王伦一句“不要醉酒,晚上要回家来住!” 王伦答应一声,带着灵官去往醉仙楼。这一路上,王伦只见家家张灯结彩,相聚一堂,广开宴席。街上行人如潮,欢声笑语,十分热闹。 来到醉仙楼,王信领着王伦到了二楼一个临窗的桌子,而刘老夫子与闻焕章已经到了。王伦与刘老夫子和闻焕章见礼已必,在椅子上坐定。 桌子上只有四样菜,上好竹叶青两瓶。刘老夫子端着酒杯道:“今日虽然在你的醉仙楼吃酒,可是必须我来做东!” 王伦轻轻一笑,道:“求之不得!”罢王伦起身给刘老夫子和闻焕章斟满酒。 王伦把自己要出远门的事已经对刘老夫子他们两人了,但是并没有去参加武举。毕竟这事情还没定下来,也有变数。 王伦端起酒杯对刘老夫子道:“为今日佳节,为师生之谊贺。” 对于王伦要远行,刘老夫子十分赞同,毕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因此刘老夫子也没有常人的离愁别绪,爽快的一饮而尽。 王伦倒满酒又向闻焕章敬酒,道:“有幸认识闻兄乃平身快事,只是即将分别不能时常请益,万分遗憾。” 闻焕章听了王伦的话,开口道:“王兄要去东京一行,等有闲暇一定要到城外安仁村找我,十月左右我一定回去。”闻焕章还要在山东逗留几,因此没有约我了一起上路。 这几日通过和闻焕章相处,王伦闲下来回想,已经知道这人就是水浒中难得的世外高人。在 高俅征讨梁山时出现,当时上党节度使徐京向高俅举荐此人他深通韬略,善晓兵机,有孙武之才,诸葛之智若得他相助,打败梁山好汉易如反掌。 只不过闻焕章在高球军中虽然做随军参谋,高俅却不听他的劝谏,以致大败被俘。后来他因协助宋江接受朝廷招安被放还。 王伦点头答应,表示一定会去安仁村拜访闻焕章。两人这杯酒饮下,王伦又把三人的酒杯斟满。 “老了,喝不得急酒。”刘老夫子却摆起手来,打个酒嗝,然后道。“上次就差点被你喝醉!” 闻焕章听了哈哈大笑,对刘老夫子道:“难道夫子也怕喝醉么?” 刘老夫子瞪着眼道:“怎么不怕,这美酒虽好也不可贪杯。” 王伦看着刘老夫子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笑,想起后世看到的传,于是讲起古来。“有传当时杜康造酒混合了三种人的血液,第一是书生,第二是将军,第三是乞丐。” 闻焕章被王伦的话吊起了胃口,于是问道:“这是为何?” ”喝酒开始的时候都是谦虚礼让,你让我我敬你,就如同彬彬有礼的书生。喝酒喝到得差不多的时候像将军一样,豪言壮语,不怕地不怕。而到最后时刻喝醉了,恐怕都像乞丐一样神态百出,让人哭笑不得了。”王伦完还问闻焕章道:“闻兄不觉得很形象么?” 这种法闻焕章当真是闻所未闻,但是仔细一思量确实像王伦的一样。闻焕章举起酒杯,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保持书生本色就好!” 这一顿就三人喝的尽兴,直到戌时才散去。 出了醉仙楼,王伦带着灵官回转家中。灵官见街面上叫卖之声不断,赏月之人不绝,也兴起好动之心。“少爷今晚有灯会,我们多逛一会吧!” 王伦走了一阵酒也醒了,见灵官兴致昂然也就索性同意。 此时中秋彩灯做果品、鸟兽、鱼虫形状,上面有‘庆贺中秋’等字样,糊色纸绘有各种颜色。有那富贵之家,悬灯高可数丈,家人聚于灯下欢饮为乐。平常百姓则多是竖一旗杆,挂有灯笼两个,自取其乐。 两人走在街上,看着各种各式的彩灯,直觉眼花缭乱。芝麻灯、刨花灯、稻草灯、鱼鳞灯、花树灯等应有尽有。灯烛辉煌,如同白昼。 王伦正看得高兴,突然间前面传来一声尖叫。“杀人了!杀人了!” 这一声传出老远,行人纷纷侧目。王伦向前看时,只见前边不远,一架灯楼已经着起了大火。王伦吩咐灵官注意安全,自己却二话不跑上前去。 这时大火着起,场面一阵混乱。王伦看见有人手拿棍棒追着一位姑娘,赶紧过去把人救下。 那人敢当街行凶,也不是易与之辈,见到王伦过来挺着哨棒打将过来。 看这人所作所为必不是良善之辈,王伦也不留手。跨步闪过这人的哨棒,左手蓄力就是一个冲炮。 王伦的武勇,哪是这人比得了的。当即一拳被打在脑袋上,晃荡着身子摔倒在地。 麻雀原本今偷偷陪着姐出来看灯,没想到在一个巷中突然冲出了几个贼人。姐趁其不备引燃了彩灯制造混乱,自己趁乱跑了出来,可是姐还是被抓了。自己被人追赶,慌不择路之下没想到反倒被救了。 麻雀被吓过渡,可还是惦记着自家的姐。抬头一看救下自己的人,心中一喜。“快!王秀才,快救救我家姐!” 没想到这姑娘还认识自己,不过王伦知道救人要紧。于是追问道:‘在哪里?’ 见王伦要仗义相助,麻雀欣喜不已,拉着王伦就向自家姐被抓的巷跑去。 还没到巷,王伦就看见前面巷有人观望,和刚刚行凶的人一样蓝色劲装,手拿哨棍。不等麻雀开口,王伦抢先赶上去。 那人这时也看见王伦和麻雀过来,脸色一变就回身巷。 王伦进了巷,只见巷内站着四个人目视自己,满脸凶光。墙角躺着一位少女,生死不知。 “强抢民女,胆大包!”只这声,恰似迅雷一般,几个强人吃了一惊。王伦只当这些人是普通的强人,大喊一声杀将过去。 那四人身上也是有功夫的,逗着怎么在府中立足。见王伦只是一个人,那里放在心上?他四人组成阵势,打算解决了王伦。 王伦抡动双拳,这几人那个是他敌手?不消几下,几人便被打得落花流水,东倒西歪。 王伦不管其他,先走到墙根去看倒地的少女。走进前看见少女精致的面容,王伦惊讶了一下,是她!一模鼻息,心道还好,这人活着。当下王伦手掐这少女的人中施救。 可是少女并没有苏醒的意识,王伦想起另外施救的一法。人命关,也顾不得许多了。 两唇相对,一阵温柔,淡淡的少女体香传入王伦口中,让他不禁一阵心猿意马。不过很快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专心救人。 张孟佳原本在昏迷中,渐渐有了呼吸,清醒过来。但是一睁眼,她惊怒的现王伦在亲自己。 “混蛋!”怒骂一声张孟佳一巴掌打在了王伦脸上。 这一巴掌一下就把王伦打蒙了,随即他想到是张孟佳误会了。虽然很难让人相信,但是他必须解释“我……我是在救你!” 解释完这一句,王伦也不知道再怎么解释。张孟佳这时也想起自己刚刚被抓,昏倒在地。看着王伦,双颊像火烧的一样。 这时麻雀才赶到巷,看着被打倒的强人目瞪口呆。“姐,姐!”麻雀看着姐没事喜极而泣。 王伦平静的看着张孟佳,再次道:“刚刚我是在救你!” 麻雀并不知道刚刚的事情,也连连点头道:“对!对!是王秀才救得你。” 张孟佳也明白了前因后果,红着脸道:“我知道!” 这时从街上跑过一众官兵,为一人,头戴范阳笠,身穿皂色箭衣,外罩甲衣,脚登虎皮靴,手提宝剑,正是张仲熊。 张仲熊听人来报街上失火,于是赶来查看,没想到出事的是自家妹妹。妹妹私出家门赏灯在先,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要父亲,就是他也气恼无比。 不过见到妹妹无事,张仲熊总归是松了口气。瞪了一眼妹妹,张仲熊道。 “一会回去再。”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张孟佳此时乖觉了许多,没有顶嘴。 张仲熊看王伦在这里,看情况不问自知,向着王伦深深一礼。“多谢王兄仗义相助,张家感激不尽。”张仲熊话中的是张家,可见此次恩情之大。 王伦避过张仲熊这一礼,如无其事的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理当如此!” 张孟佳听到王伦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美目不住地看着王伦。 张仲熊此时搜检了几个强人的身上,没想到真有收获。那是一面的令牌,好像还有什么字。 见这这令牌张仲熊明显脸色一变,然后马上就收了起来。王伦只是眼神余光看了下,但是并没有看真切。 把几个强人差手下捆绑起来,张仲熊对着王伦一抱拳道:“张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张家对自己有恩,王伦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张兄请讲。” 张仲熊看了妹妹一眼,才对王伦道:“还望王兄不要对人提及此事!” 不用思量王伦也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当即慨然应诺。“张兄放心,王伦明白。” 得了王伦的承诺,张仲熊让手下一队官兵护送自己妹妹回家,他则押着几个强人去了州衙。 这时王伦也没注意到,他最早打伤的那个强人并没有在押送之列。 一切尘埃落地,王伦看着色不早,也往家走去。想起张孟佳走时看向自己的眼神,王伦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 第四十六章将行 王伦回到家中时已经过了三更,这日他也十分劳累,洗漱过后就熄灯上床。 WwWCOM 不过刚一躺下,王伦就感到不对劲。床里躺着一具滚烫的躯体,佳人吐气如兰,呼吸急促。正在王伦惊诧之时,一条雪白臂膀搂在王伦身上。“王……大哥。” 这一下王伦身体绷直了,一动也不敢动。“秀秀姑娘!”王伦实在摸不着头脑。 一瞬间,苏秀秀想到王伦为自己出头,想到王伦为自己丢了举人,想到王伦即将远行。苏秀秀把心一横,放下自己娇羞和矜持,道:“王大哥,我……我喜欢你!” 这几,苏秀秀都在责怪自己,如果不是她王伦也不会丢了举人功名。她心里知道自己是配不上王伦的,但是她还是想待在王伦身边,哪怕是做个侍女也好。今日知道王伦就要离家,苏秀秀也喝了点酒,向王杨氏出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就有了眼前的事。 本来苏秀秀左等右等,也不见王伦回来,加上害臊她都要放弃了。没想到三更时,王伦回来了。 王伦此时还是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诚实的身体有了一点反应,让他很是尴尬。 苏秀秀见王伦呼吸急促并不话,拉过王伦的手放在自己的俏脸上。“王大哥,秀秀不漂亮么?” 这一下好似火上浇油一般,王伦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将苏秀秀压在了身下。入眼是佳人精致的俏脸,洁白脖颈因羞涩呈现漂亮的粉红色,再往下是性感的的锁骨和饱满的圆润。 无法抑制的燥热,在房间中瞬间弥漫开来,之后房间中传出佳人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娇声。 第二日苏秀秀休息了好一阵才起床,看着床上的点点落梅一阵娇羞,而后把长盘起挽成朝髻。 苏秀秀来到正房中见王杨氏,不料看见王伦也在。想起昨日的疯狂,苏秀秀不由得满脸羞红。 王杨氏看着苏秀秀的模样,满脸笑容,拉着她的手不住的叫乖女。 见了苏秀秀,王伦也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点头叫了声:“秀秀……” 苏秀秀怯生生站在王杨氏身后,飞快的看了一眼王伦,低声叫道:“王大哥。” 在一旁的王杨氏听到苏秀秀的话,打趣道:“怎么还叫王大哥,要改口了!” 苏秀秀向来听王杨氏的话,乖巧的改口。“相公……” 王伦听到这一声,愣了半晌,然后才点了点头。 这时王伦在家中呆的不自在,于是找借口道:“醉仙楼还有些事情,我得去看看。”罢王伦灰溜溜的出了门。 醉仙楼昨日宾客盈门,柜上进账不少,王伦今过来也是给醉仙楼的掌柜伙计们福利。朱贵,杜迁,宋大郎这样的分得了五两银子,赵六,牛娃得了一两银子。连载酒楼帮工没多久的焦挺也得了一两,让焦挺喜出望外。 王伦给众人完赏钱,单独留下了杜迁。杜迁这几日有了焦挺帮着干活,他清闲了不少,只是忙着王伦交给的另一件事。 来到三楼自己独立的房间,王伦关好了门,直接问道:“消息打听到了么?” 杜迁知道王伦问的是什么事情,他也早就探听到了消息,回答道:“知道了,我从驿站的人那听那人要两日后启程去东平府。” 王伦点点头,又问杜迁道:“我要的东西也准备好了么?” 杜迁知道这次要办的事情非同可,对于王伦交代的事情也十分用心,肯定的回答道:“都已经准备妥当,让我交给了宋万。” 对于这次的事情王伦也没有多少把握,他知道自己是在走钢丝,但是他还是要放手一搏。“你告诉宋万,人手不足可以找些别的人过来,银钱方面不是问题。” 杜迁点了点头应下,开口问了问了一个问题。“那这次哥哥打算都带着谁去?” 对于这次的人手,王伦早就想好了,于是当即回答道。“此去东京,除了你和二郎之外,我打算还带着灵官和焦挺,参与这件事情的只有二郎咱们三人。” 知道王伦早有计较,杜迁也不再多嘴,看王伦没有别的事情就下楼去忙了。 杜迁刚下楼没多久,又上楼来,后边跟着一位客人——张仲熊。 看到张仲熊今日过来,王伦十分意外。请张仲熊坐下后,王伦问道:“张兄今日怎么过来了?” 张仲熊坐下后,直接从怀里拿出了一叠文书,对王伦道:“怕晚了你敢不上今年的武举,特意尽早帮你把一应手续办完。” 北宋时期对于武举十分重视,也有身份和名额的限制。张仲熊给王伦拿来的是他参加武举解试的凭证,还有武举成绩。虽然也是伪造的,但是都有正经的衙门印信,拿着它王伦就可以去参加东京的武举。 “有劳张兄相助,王伦铭感五内。”接过张仲熊递给自己的一应文书,王伦一拱手向张仲熊表示感谢。接着王伦又了句:“也烦请张兄回去替王某向张老大人致谢!” 张仲熊一侧身,避过了王伦这一礼,道:“王兄不必客气,要感谢的应该是我才是!” 听这话音,王伦知道张仲熊的是昨夜救人的事情。他心中关切,问了句。“不知道这事张兄查的如何了?” 听到王伦问起这件事,张仲熊明显脸色一变,然后见他干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回答王伦道:“这件事父亲大人正在查,我却不知。” 王伦看出张仲熊这是托词,没有实话实,但是这事他也不好再问。想到昨夜的一巴掌,王伦看似不经意的问道:“不知令妹回去之后如何?” 这话王伦问的失礼,话已出口他就后悔了。 不过张仲熊却没有觉,恨铁不成钢的道:“并无大碍,这次也忒气人了,被父亲禁足在家。” 完张仲熊站起身来,告辞道:“我还要回去向父亲回话,先就此告辞了!” 对于张仲熊王伦心里是真心感激,也还想从他口中知道他妹妹的消息。于是王伦挽留道:“后日我恐怕就要去往东京了,难得今日张兄过来,我们正好酌两杯。” “这可不行,我还要守护李大人的安全,不能饮酒。好在他两日后就走了……”张仲熊连连摆手道。 完张仲熊才反应过来王伦要去东京,追问王伦道:“后日王兄就要走么?” 此时王伦也不便强留张仲熊,一边送他下楼一边道:“是,正好也顺路游玩一番。” 出了醉仙楼,张仲熊示意王伦留步,然后道:“等王兄走时,我一定赶来相送!”完大步走了。 王伦站在醉仙楼门口想着张仲熊的话,心道看来消息准确。 第四十七章长亭送别 济州城西,十里长亭,道路两边树木稀疏,萧瑟一片。 Ww W COM这清晨,正在进行一场送别。 焦挺这时客串了车夫,照看着马车和行李。长亭里灵官王信侍立在后,王伦还有杜迁正在与各人告别。 刘老夫子敬了王伦一杯酒,道:“相送情无限,沾襟比散丝。”这却是韦应物的诗句。 王伦喝下刘老夫子的酒,向着刘老夫子深深一礼。“学生拜别夫子!” 闻焕章排在刘老夫子身后,拿出一根柳枝交给王伦,这时赠柳告别。“两个月后定要到安仁村找我。”闻焕章再次叮嘱王伦要去自己家中做客。 王伦哈哈一笑,道:“定要去叨扰闻兄。” 之后是圣手书生萧让和玉臂匠金大坚上前与王伦告别,两人一人拿出件礼物送给王伦。萧让一如既往地爱开玩笑。“他日王兄高官得作,骏马得骑,可不要忘了老朋友!” 金大坚老实厚道,实实在在的道:“预祝王兄此去一路平安,鹏程万里。” 将萧让和金大坚送的折扇和印交给灵官收存,对着萧让两人一拱手道:“多谢两位兄弟,相赠之情不敢或忘。” 王伦看着眼前的几位至交好友,心想有这几位知心朋友,也不枉我走上这遭。 这次去东京,王伦家中老母有苏秀秀照顾,这让他放心不少。而在醉仙楼那边他全权交给朱贵管理,赵六和潘兔子从旁帮衬,牛娃和潘七也能传话干些零活。 那边朱贵嘱咐完杜迁照顾好王伦,也走上前来。“兄长但且放心,酒楼和家里都由朱贵来照顾,定不会出差池。”这时分别在即,朱贵真情流露,没有称呼王伦东家。这次王伦把酒楼全权交给他管理,这份信任让朱贵感动不已。不由想到了古人的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王伦看着朱贵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朱兄做事王伦放心,今后朱兄偏劳了!” 朱贵在一旁连称不妨事,刘老夫子和萧让等人也他们会帮着王伦照看。 见色不早,杜迁道:“哥哥,上车启程吧!” 王伦看着济州城那边,心道不会来了吧。 王伦向众人做了一团揖,道:“王伦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王伦先让灵官和王信上了车,自己随后上车,而杜迁和焦挺在前面驾车。 马车还没启程,从济州城方向疾驰过来一辆马车。“等等,等等。” 王伦看将过去,驾车的正是张仲熊。在场的诸人除了金大坚都认识张仲熊,见张仲熊也来给王伦送行都是惊异不已。 张仲熊驾着马车绕过了众人,把车停在了王伦马车侧面。张仲熊下了马车,冲着王伦使眼色。 王伦见张仲熊的表现奇怪走下马车,来到了张仲熊面前。 张仲熊稍稍拉开马车的车帘,示意王伦自己看。 王伦把眼向马车里面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纤纤素手放在心上,一双美目看向自己的不是张孟佳时哪个! 张孟佳当着这么多人不好露面,只坐在马车上向王伦一礼。“孟佳前来给公子送行,先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声音清脆温婉,好似仙乐一般。 佳人当面,王伦心潮澎湃,喃喃道:“不用谢,不用谢!” 张孟佳倒不是寻常女子,大大方方的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荷包。“孟佳一点心意,望公子收下。” 这时王伦缓过神来,从容的接过张孟佳的荷包。“多谢姑娘,姑娘保重!” 张孟佳又深深看了王伦一眼,放下了车帘。 王伦拿着张孟佳的荷包,回到自己马车上,又恋恋不舍的看了张孟佳那边一眼。 这时张仲熊来到马车旁,神秘兮兮的对王伦道:”今日是我在家中看着她,她苦苦哀求我,我才带她来的。” 听了这话,王伦心头一热,不知道什么好。 张仲熊转身往回走去,刚走了一步又回头悄声对王伦道:’等你中了武状元,我替你求情,你来我家提亲!”完张仲熊哈哈大笑着走向自己的马车。 张仲熊这话没头没脑,但是王伦听得明白。不自觉的看向张孟佳那边,只见佳人透过车帘正悄悄看向自己。 王伦心头火热,当即喊了一声:“等我回来!” 这一声惊得佳人收回了目光,而张仲熊笑的更大声了。长亭中的人一头雾水,只有萧让笑眯眯的想,王兄恐怕有好事情了。 杜迁示意焦挺驾着马车起行,一声鞭子响,马车缓缓行进。张仲熊先驾着马车回城了,刘老夫子闻焕章等人眼送了一程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刘老夫子感叹:“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听了这话众人一阵唏嘘不已。 按照计划,王伦一行人要经合蔡镇到甄城乘船,顺着黄河逆流,经武丘镇陈桥镇再到东京。 几人当日中午就赶到了合蔡镇,找了一家餐馆简单用了午饭。 歇息了一阵,杜迁眼睛一转提议道:“哥哥,武举要到明年正月才开始,我们现在就去东京是在是早了些。” 这些话都是王伦和杜迁商量好的,于是王伦看着杜迁问道:“那你有什么意见?” 听了这话,杜迁当即按着昨日王伦的话道:”不瞒哥哥,弟早年流落江湖多得沧州柴大官人收留,现在弟跟着哥哥有了出息,想去沧州拜访柴大官人。” 王伦若有所思,但是并没有话。 一旁的焦挺这时和王伦杜迁早已混熟,插嘴道:“可是后周皇裔,绰号旋风的柴进柴大官人么。” 杜迁鄙视了焦挺一眼,傲气的道:“不是这位柴大官人还有哪位?” 听了这话,焦挺对杜迁羡慕不已,话里话外充满了对柴进的钦佩。“早就听闻这位柴大官人仗义疏财,喜好结纳四方豪杰,被誉为当世孟尝君。可惜当初我四方投靠,却没有门路得见柴大官人” 完这话,焦挺忽然想到还有王伦在,于是话锋一转。“幸而遇见了王家哥哥,焦挺得以安身。” 王伦在一旁暗笑,等的就是你忍不住。于是王伦故作为难的道:“此去沧州路途遥远,就怕耽误了时间。” 杜迁知道事情多半成了,苦口哀求。“哥哥就成全了弟吧,除了哥哥只有柴大官人是弟的恩人,弟早想去拜见。” 焦挺这时没有话,但是那神情也是跃跃欲试。灵官无所谓,王信却喜动不喜静,开口道:”沧州也是不远,哥哥就走上一程吧!” 见王信也帮腔,王伦于是道:“好!那我们就走上一遭!” 之所以如此大费周折一是要掩盖自己向北的行踪,二是要不让王信等人现端倪。 于是众人收拾东西启程,一路向北,打算取道郓城寿张向河北而去。 第四十八章此处好杀人 郓城距离合蔡镇不到三十公里,王伦几人乘着马车,脚程也快,赶在黑前就到了郓城县。Ww W COM找了一家客栈,在郓城县休息一晚。 因为距离目的地还有一百多里地,要在黑前赶到寿张县。第二日王伦早早的就叫各人起床,胡乱吃了点东西,采买了些用品继续上路。 等到了寿张县,休息了一晚,王伦借口连日赶路疲惫,要在这停留一日。 寿张县,治所在寿张集。春秋时期因境内有良山称作良邑,值得一提的是良山在西汉时期改名梁山。到了东汉时改为寿张县,属东平国。唐武徳四年(公元61年),曾于寿张置寿州,领寿张、寿良二县。宋代设“路”作为最高一级地方政权,寿张属京东西路郓州东平府。 一听要在寿张县驻留一日,王信欢喜不已。头一次出远门,张罗着要出去走走。王伦推托要去拜访位朋友,就让灵官陪同王信,让焦挺跟着照顾。 等几人离开后,王伦带着杜迁也乔装一番,匆忙离开。两人直奔马市,花了二百贯钱买了两匹马,打马出了城东。 与王伦相约的不是别人,正是逃入大野泽的宋万。此时宋万带着一众手下,汇合了另外两处人马,在距离寿张县三十多里的安山藏身。 不消半个时辰,王伦和杜迁也来到安山。安山方圆二里,一眼望去山川形势都在王伦脑子里。王伦看准一个山中位置,打马过去,杜迁紧随其后。 宋万正和另外两家的领头人话,没料到有人过来,几人大惊失色,隐藏的喽啰们也是一阵骚动。 看来人只有两位,也是身穿黑衣,头戴黑巾,宋万稍稍放心。示意大家放心,他则带着两位头领迎了上来。 虽然杜迁花了装扮,但是他这身形和模子是变不了的。宋万当先开口“兄长终于来了,弟苦等了许久!” 王伦和杜迁下了马,把马匹拴好,也与几人见礼。杜迁向宋万介绍道:“这位是带头大哥!” 宋万知道这是王伦的代号,感激这段时间王伦和杜迁的帮扶,宋万拜倒在地。“哥哥在上,受弟一拜!” 王伦见宋万身材高大,不在杜迁之下,心中欢喜。暗道这就是往后我的左右护法了。 王伦伸手拉起宋万,感慨的道:“都是造化弄人,让我们兄弟落到这步田地!”而后王伦又意气风的道。“不过既然朝廷不给我们活路,那我们就拼杀出一条道路来!” 连连点头,然后宋万站起身来,把王伦和杜迁二人介绍给另外两人。“两位,这就是宋某的大哥和二哥。” 另外两人是宋万为了这次行动特意请来相助的,每个人手下都有十多人,这也是宋万现阶段能请动的最大力量了。宋万原来的亲朋故旧班底就几个人,但是他为人仗义,武艺不俗,这半年在大野泽也收拢了些人手。如今手下有四十余人,这样这次行动就有六十多人了。 宋万也把另外两位头领分别介绍给王伦和杜迁“两位哥哥,这位是余三工兄弟,这位是白大巴兄弟。” 余三工和白大巴分别抱拳向王伦行礼,态度十分恭敬。开玩笑,这可是今的财主,必须好好巴结。 王伦看白大巴,中等身材,一脸横肉,头上有一条醒目的刀疤。王伦暗中点头:看这面向就很英勇。 再看向余三工,王伦稍稍一愣,怎么是他? 原来这余三工不是别人,是济州黄五郎家的护院教头,后来被王伦教训了一通,从此下落不明。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看他也收拢了十几人在身边,倒是有些手段。 想来这余三工也是他的匪号,不敢真名示人。王伦当即不动声色,与这两人分别见礼。 看时间到了中午时分,王伦先让众人吃过午饭积蓄力气,而后把众人聚集到了一起。 王伦把眼看去,宋万的人和白大巴的人散洋洋的,倒是余江的人颇有章法。王伦点点头,心想不愧是做过教头的人,带的人也像样些。 王伦看着面前的众人,道:“诸位兄弟!我们原本都是平民百姓,都是受了官府和地主的欺凌,活不下去才落草为寇。”在做事之前,王伦要鼓舞下士气。 这一句实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众人闪亮的眼睛都注视着王伦。 只听王伦接着道:“道不公,王道不公,人道不公,我们只有靠自己才能讨回公道。” “做了草寇我们别无选择,但是接下来的路我们自己主宰,我们要做就做不怕地不怕的强人。” 经过王伦的调动,众人只觉得血脉奋张,心头有股劲不用不痛快。 王伦继续道:“今日就有朝廷的狗官从附近经过,我带着众兄弟去结果了这厮,把他从我们身上搜刮的金银取回来!” “在座的兄弟参与此事,当先每人赏银二两!”调动完士气王伦又拿出封赏的手段。 当下就有杜迁拿出银子给众人,一时之间大家士气高昂。 王伦也拿出了四个银元宝给余江和白大巴,两人坦然受了。在一旁的宋万见了也毫不动容,让注意他的王伦心中称赞。 眼看未时将近,时间不等人,王伦马上带人赶到宋万选好的伏击地点。这里左侧山势陡峭,树木密集,右侧有芦苇荡,湖水没膝。更难得前方官路徒然转了一个弯,十分合适。 此处好杀人!王伦心道。 接下来王伦让人伐木做了两个简易的拒马留作备用,又让人在芦苇荡中插下削尖了的木头,还收集了一些拳头大的石块和大的石块。 这六十多人有拿刀叉的,有拿棍棒的,不一而足。好在宋万听了王伦的话,带的人披甲的很多,虽然都是简易的木甲,但好歹能有些防护作用。不过让王伦意外的是有四个弓箭手,和一个弩手。 王伦根据各人的武器和特长进行分工,手持棍棒的留四人和弓弩手埋伏在山上居高临下。余江带着手下在前,宋万和白大巴手下挑选出身高胆大,武艺出众的人来跟着自己。 分工已定,王伦等人只等待鱼儿上钩。 不多时山下望风的喽啰前来禀报,山下有大队人马从官道上经过,距此两里。 约莫有两炷香的时间,一队人马进入视野。当先是打着“肃静”“回避”牌子的衙役,而后是在前开路的无精打采的官兵。队伍中间是马车,马车周围跟着骑马的武官和几个仆役。 护卫李邦彦的都是东京来的禁军,只有一都一百人,为的将官却是一名指挥使。 宋朝时禁军是军队的主力,兵额最多时在百万以上,主要任务是“守京师,备征戍”。禁军实行“守内虚外”的“更戍制”,一二年轮换一次。即使士兵往来道路,以习劳苦,又使兵不识将,将无专兵。但是一百多年过去了,赵匡胤时代勇猛的禁军早就不在了,禁军早就退化成了装腔作势的绵羊。 队伍正行走间,一声急促的箭啸声从山间传来,骑在马上的禁军指挥使面门中箭,跌下马来。这一变故让一众禁军吃了一惊。他们实在想象不到青白日,钦差队伍会遭到袭击。 虽然王伦此前也杀过人,但是都没有这次直接血腥,但是王伦知道自己不能停手。手拿铁胎弓,张弓搭箭。 还不等禁军反应过来,王伦带着弓弩手又是一阵急射,棍棒手也投出自己手中的石头,抛下礌石。不过可惜除了自己射死了一名都头,只有一人射死了禁军,其他人都射空了。投石建功也不太有效,只伤了三四人,礌石也只伤了五六个人。 这下禁军意识到受到袭击,一股脑的冲向王伦等人所在的位置,毫无章法可言。 杜迁一声令下,几名手下抛下几段滚木礌石,六七名禁军被砸到,筋断骨折,哀嚎不已。 宋万带着人放倒了事先锯断的大树,一时之间禁军被截成三段,不知道何去何从。李邦彦的马车摔倒在地,一众吏员和仆役也顾不得,吓得瑟瑟抖抱头鼠窜。 第四十九章占了梁山泊 不过禁军毕竟人数占优,仅剩的都头知道到了身死存亡的时候,指挥禁军反攻。 WwW COM一队弓箭手射箭反击,一队禁军高举刀枪向山上冲。 虽然禁军弓箭准头不足,但己方还是有三人受伤,还死了一人。一众喽啰看到禁军过来一阵害怕,王伦现不妙,高喝道:“如今骑虎难下,不杀退官兵我们都要死!只有奋力杀贼!” 人都是怕死的,被这一吓,一众喽啰奋力反击。当下弓弩手就射死了四人,投石打伤了七人。 连续三箭,王伦用铁胎弓射死仅剩的都头还有两名禁军。抛下弓箭,拔出刀来。“众人随我杀贼!杀死一人赏银十两。” 王伦一马当先,宋万杜迁紧随其后,白大巴和挑选出来的勇士也跟在后面。为了生路还有银子,众喽啰也起狠来,势不可当。 得了王伦的知会,那边余江在前路放下拒马。官兵中打算绕路攻上山的,都被阻拦住,余江带着手下拼杀起来。 这时王伦也顾不得这些禁军无辜,手起刀落毫不留情,一口气杀死了四五个。杜迁宋万两员大将跟在身后,也杀了好些人。 这些禁军都是东京子弟,虽在军中也没几个是有本领的,哪里敌得过王伦带领的猛虎。此时见己方死伤惨重,有那胆怯战的都跑向芦苇从中。不想这里水深还有尖木,当即又死伤了五六个。 兵败如山倒,不要这些禁军抵不过王伦三人,就是喽啰他们也抵挡不住。不多时又有十余人死在刀下,有几人脚快逃出了战场。 禁军有那吓破了胆的,看左右不得出路,竟然跪下投降。哗啦啦刀枪扔了一地,叫降之声不绝。 王伦一狠又杀了两人,高声喊道:“降者不杀!” 杜迁宋万也跟着喊道“降者不杀!” 此时禁军死的死,逃的逃,活着的只有三十多人,眼见大势已去纷纷跪地求饶。有几个骨头硬的,都被杜迁宋万带人杀了。 一众喽啰团团把投降的禁军围住,不知如何是好。 王伦看着俘虏太多,还都是青壮,心想手软不得。“你们要入伙,需有投名状。” 原本以为能苟全性命的禁军傻了眼,互相看着不忍动手。时间仿佛静止了,渐渐这些禁军互相提防起来,都心着身边人。 宋万理解了王伦的意思,一刀劈了身边的一名禁军,大喊一声。“快!” 这一下受了刺激,一名禁军拿起一把刀砍向身边的另一位禁军。一阵厮杀下,活下来的禁军就剩下十几人。 旁边的余江和白大巴看得心惊肉跳,不由得重新认识宋万。 之后王伦让杜迁宋万带人看管俘虏,自己拿着刀径直奔着跌坐在马车里的李邦彦而去。 “出来!”王伦一把手就把李邦彦拽了出来。 惊惧不已的李邦彦心惊胆颤,连连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李邦彦被带到空地上,看着目露凶光,浑身是血的王伦杜迁等人心胆俱裂,不住地扣头求饶。“好汉饶命!我把银子都给你!” 阻我前程,留你不得! 王伦恨透了李邦彦,不听李邦彦的苦求,看着一众投降的禁军命令道:“你们一人一刀杀了他!” 一听这话,李邦彦吓得便失禁,痛哭流涕。杜迁看他愤恨不已,伸手卸掉了他的下巴,让他做声不得。 剩下的禁军虽然有了投名状,算是入了伙,可是还是不敢动手。 王伦伸手一指,刚刚先动手送投名状的禁军道:“你先来!” 那名禁军被点了名,没奈何硬着头皮上来,一不做二不休砍了李邦彦一刀。有人带头,之后的禁军有样学样,也一人砍了李邦彦一刀。 此时李邦彦虽然出气多进气少,但是还没咽气。王伦示意宋万动手,宋万毫不手软砍下了李邦彦的脑袋。 然后王伦让杜迁去清点战利品,宋万救助伤者。 战后王伦清点伤亡,死了四人,重伤一人,轻伤六人。这也多亏了王伦安排得当,杜迁宋万几人勇猛杀散了禁军,要不死伤还要更多。王伦付给战死者每人安家银四十两,重伤者二十两,轻伤者十两。 王伦看着一众俘虏,道:“你们有要入伙的就跟着宋万,不愿入伙的可以就此走了。” 听了王伦的话,投降的禁军一个都没动。他们临战降敌,而后杀了同袍做投名状,也无处可去。再加上王伦前后两次的手段,让他们心有余悸,不敢妄动。 过了一会,王伦见没人离开,于是道:“那你们就跟着宋万,敢有二心,定斩不饶!” 这时一众禁军才松了口气,纷纷表示愿意落草。 王伦看着最先纳投名状的禁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禁军大约三十多岁,面色黝黑,听了王伦问话答道:“人杨宪忠!” 王伦点点头,向其他禁军道:“以后杨宪忠就是你们的头领。”不拆散他们这个团体有利于配合战斗,同时这些人也能互相监督。毕竟走脱了一人,大家的所作所为就会暴露连累家人。 余江看着王伦帮着宋万收拢了十几名禁军眼馋不已,这些可都是好苗子啊! 这时杜迁清点了收获回来禀报王伦,王伦拿过清单一看,东西还不少。 真金白银计有美玉三块,金叶子一两一个的二十两,银子两千三百余两。铜钱没时间统计,不计其数。 武器收获是重中之重,王伦最看重的一项。铠甲皮甲三副,纸甲六副,开背刀四把,长枪十一杆,铁剑四十七柄,步弓三十二把,箭只四十三壶,手弩十三把,弩箭二百余。 其他杂项收获有,马车一辆,驮马两匹,战马三匹,还有一些灯烛、布匹、衣服、茶叶等杂物。 看完清单,王伦心中有数,付给余江和白大巴此次的酬劳二百两,还有给他们手下的赏银三百多两。 另外王伦知道两人看着武器眼热,也大方的给了每人两副纸甲,铁剑十柄,弓弩是利器却是没给。还有就是布匹茶叶之类的杂物给了一些,这些在平时两人三个月也收获不到。 拿着银子,白大巴看着自己身后的十几人,又看了看王伦宋万一方。咬牙做了决定,拜倒在两人面前。“我白大巴粗人一个,有愧于众位跟着的兄弟。今日见了两位哥哥所作所为,钦佩不已。若哥哥不弃,还望手下我等。” 白大巴这一下让余江楞了一下,脸色不自然起来。 宋万没想到白大巴要带人投靠自己,心中欣喜,可是还是看向王伦想知道王伦的态度。 见宋万实力增长,王伦也替他高兴,王伦点点头。 这时宋万走上前去,拉起白大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哈哈。” 眼热宋万实力增长了一大截,还有这许多收获,但是余江也无可奈何。怅然若失的带着手下回转大野泽,他也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 王伦把宋万叫道一边,问道:“兄弟今后有何打算?” 宋万也是头脑灵活,听到王伦这么问必有原因,于是道:“哥哥有话尽管直,弟弟无有不从。” 王伦把目光看向几里外的广阔水泊,只见烟波浩渺,碧波千里,梁山高耸,青龙白虎环绕。“兄弟看这梁山水泊如何?” 宋万顺着王伦的目光,看着梁山眼睛一亮。“却是个好去处!” 王伦看着宋万,郑重的道:“这八百里水泊有水运之利,渔产富饶,梁山位置绝佳,我欲让兄弟占了这块地方。” 这确实是个好地方,宋万对王伦的眼光佩服不已。“好,就依哥哥的意思!以后这梁山也是哥哥的家,兄弟随时恭候大驾!” 王伦继续道:“你先假意回了大野泽,躲过官府追查,而后带领手下占了梁山。先修筑房屋,囤积粮草。等到风声过去,凭着这次的银子招兵买马,图谋大事。” 宋万答应下来,将王伦的话一一记下。 看着那一群降兵和白大巴等人,王伦又道:“这群禁军和白大巴你心提防,要拉拢一批打击一批。可以按照进军的办法练兵,有真本领的抬举做心腹。” 王伦的高深莫测,宋万听得也十分认真。 最后王伦又嘱咐了一句,道:“梁山前寨白虎峰,后寨青龙山千万派人看守。江湖险恶,兄弟凡事需要在意!” 又了一阵话,王伦留宋万等人收拾战场,毁灭痕迹,他则和杜迁换了衣服赶回寿张县。 第五十章强盗韩伯龙 王伦和杜迁赶回寿张县已经将近酉时,两人特意绕路从西门进城。Ww WCOM这时去逛街的王信三人早在客栈等着王伦,问起王伦二人为何这么晚才回来,王伦只是去了骡马市买马。 第二日王伦几人出,王信看见有马也要骑乘,于是杜迁坐了马车。几人出了寿张县,经张秋,打算到关山镇休息,而后一路向北,经聊城,德州再到沧州。 因为王伦正事已经办完,现在距离武举的省试时间还长,这次纯粹是为了游玩。 一路上王伦悠悠然欣赏路上风景,焦挺驾车稳稳当当,而王信则骑着马忽前忽后,大呼叫玩的不亦乐乎。 这时几人行了有**十里路,距离关山镇已经不远。只见道路两旁树高林密,山风阵阵,鸟叫兽吼之声不绝。 意识到这条山路险恶,王伦叫住了王信。“二郎,惊醒些,前边探路!” 我听了王伦的话,知道可能有问题,于是抄起自己的铁棍当前开路。这铁棒是在济州打造的,为的就是当做武器,应付路上的强盗。焦挺在后控制车心戒备,杜迁则下了马车拿着哨棍在后。 行了一段路,走到一个上坡上,王信看见前边不对劲,停下马来。后边的王伦杜迁等人赶紧上前与王信汇合。 只见前面下坡路上聚集了十多个人,个个面色不善,高举刀枪围着一位老者。 老者穿着一身普通的蓝色衣裳,虽然老旧却也一尘不染。老者年纪大约有六七十岁,须眉皆白,身体虽然瘦弱,两臂却异常粗壮。 一干山贼还没有现王伦一行人,眼中只有眼前的老者。一位胖哒哒的山贼拿着手指对老者指指点点。“我老头,识相点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省的我们动手!” 面对一群山贼,老者不害怕,笑着拱手道:“这位大王,老儿是真没有钱财!” 另一位山贼很不耐烦,嚷嚷道:“这几就遇到了这个老头,还是个穷鬼!” 一帮山贼毫无收获,气恼难当,几人上前一步就要给老者个教训。 看着这一切的王信是个急性子,见老者要被打就要上前,却被王伦拉住了马缰绳。 却几个山贼出手来打老者,也不见老者如何动作,就轻轻松松避过了几人的拳头。有两个山贼笨的反应慢,拳头还打在同伴身上。 老者身形躲闪,嘴上不住的道:“老儿真没钱!大王们放过了吧!” 一众山贼追打着老者,可是怎么也打不着。一时之间自己人倒是误伤了几个,好不奇怪。 这时终于有山贼现了王伦一行人,报告给了头领。那山贼头领看着王伦一行人,眼睛一亮。“放了这老头吧,肥羊上门了!” 虽然被山贼放过,但是老者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王伦一行人。 从来都有贼不走空的道理,山贼也是贼。一群山贼看着王伦等人的衣着和马车兴奋不已,这都是他们的了。 山贼的一中一个人拿着大刀走上前去,比划着喊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这人嗓门很大,声音传出很远。他这一声喊,身后的十几人也跟着吆喝,倒也有些气势。 王伦看着这些人虽然打劫,但是并不凶狠,心中好笑。王伦端坐马上,冲着王信微微点头。 看见山贼欺负老者的时候王信就要动手,这时得了吩咐打马上前。王信骑马唏律律冲了过去,手中的铁棒也舞将起来。 那群山贼哪知道自己招惹了的是混世魔王,王信的坐骑虽然不是战马但是奔跑起来也声势骇人,一群山贼再也拦不住王信,四散而去。 没有管散开的山贼,王信打马到了老者身边,开口问道:“老丈!您没事吧!” 老者见王信关心自己很是意外,笑眯眯的回答道:“没事,没事!” 见老者没有受伤,这回王信放了心,下了马对老者道:“看我替您出气!” 远处王伦看这王信的所作所为心道:这个傻子,哪里用他逞英雄! 老者也没想到王信如此可爱,心中连连点头。“这山贼人多,哥儿当心!” 眼见就要开打,王伦也提醒王信道:“不要伤人性命!” 那边老者听了王伦的话,不由得多看了王伦两眼,而后又把目光放在了王信身上。 这时那边的山贼也重新聚集到了一起,一个个张牙舞爪冲向王信。 好个王信,一人面对十几个山贼也是不惧,迎面冲了过去。手中铁棒时而蟒蛇吐信,时而金鸡点头,时而截时而扫,打的一众山贼人仰马翻。 这时山贼领看着手下不济事,挥舞着斩马刀也来战王信。 这彪形大汉,相貌平平,但是手下也有些本领。只见气势汹汹,刀锋冷冽,有股子狠意。 王信又打倒了一名山贼,看见山贼头领攻过来,手中铁棒带着呜呜声劈将过去。 这一下山贼领顾不得去伤王信,连忙收回刀来格挡。 “噹……”的一下,交击声震耳欲聋。 上贼领只觉得虎口麻,险些拿不住手中的斩马刀。他晃了晃脑袋,看着王信心生畏惧。 那王信有心以力取胜,挥舞着铁棒又打了过来。 上贼领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成弓步,把左手也架在刀上,想拦住王信这一击。 又是“噹”的一下,上贼领被这一击打得倒退了三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的斩马刀,斩马刀弯曲了。 山贼领再也拿不住手中的刀,斩马刀掉在了地上。他绝望的看着王信,看着手下的兄弟,心中涌起无力感。 听由命吧!他想。 这时王伦走了过来,对着王信道:“不要伤人!” 那山贼领也有些眼力见,知道王伦是做主的。自己当先跪倒在地,而后又招呼手下的兄弟跪倒。“英雄饶命,的有下情禀报。” 看这群人也不像大奸大恶之徒,王伦耐心的道:“你暂且,我听完后再决定如何处置你等。” 第五十一章神秘老者 那山贼领先给王伦磕了个头,而后打开了话匣子。 WwWCOM 原来这人是韩伯龙,和兄弟韩伯虎在河北恩州给人种田。去年弟弟得了病无钱医治,韩伯龙向地主借了一贯钱看病。可是没想到地主放了高利贷,以此要挟韩伯龙签下卖身契。弟弟得知后不同意治病,在家活活等死。今年弟弟死了后,韩伯龙恨地主薄情寡义,烧了庄子带着几个庄户落了草。 他们东躲西藏流落到山东,人生地不熟做不了大买卖。心慈手软不敢伤人,这没本钱的买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 王伦听到韩伯龙这个名字微微惊讶,但是也没吱声,旁人也没注意到王伦的表情。 熟读水浒,王伦当然知道韩伯龙这人,来这人也是水浒中的悲剧人物。韩伯龙在水浒中只是个人物,在书中惊鸿一瞥,然后就命丧黄泉。这么吧,在书中出场都不到五百字。 水浒中的韩伯龙常年为盗,梁山崛起后前去投靠,被朱贵安排在酒店中帮忙,打算等宋江有时间了找个机会举荐。可是没想到还没等韩伯龙真正入火,在山下就碰到了李逵这个杀神。李逵喝酒不给钱,韩伯龙去要,被李逵诓骗丢了性命。 不知怎的王伦看着眼前的韩伯龙竟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看韩伯龙眼神坚定,语气沉稳不像是在撒谎。反观韩伯龙的手下也是半分杀气也无,王伦心中料想韩伯龙的是实情。 王伦扶起韩伯龙,扫了一眼众人道:“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看你们还是找个别的生计。” 十几名山贼垂头丧气,韩伯龙也低头不语。 王伦伸手入怀,拿出了五十两银子,递向韩伯龙。“这些银子你们拿去,找个生路,不要再为非作歹了!” 白花花的银子放在眼前,一众山贼不自觉的就咽了咽口水。但是他们都拿眼看着韩伯龙,看来韩伯龙在这些人中也有些威望。 韩伯龙再次拜倒,道:“恳请恩人赐告姓名,容图后报!” 王伦淡淡的了这一句:“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韩伯龙不甘心,再次问王伦姓名,他身后的众人也纷纷附和。 王伦见此,只得出名字。“罢了罢了,鄙姓王单名一个伦字。” 听到王伦这个名字,韩伯龙喜上眉梢,开口问道:“可是人称白衣秀士的王伦王大官人么?” 王信仰着头,在一旁帮着王伦答话。“正是我家哥哥!” “哥哥在上,人有一不情之请!”韩伯龙随即向王伦道。“早闻哥哥仗义疏财,扶危济困,人情愿跟随哥哥做个长随。” 韩伯龙在山东也偶有听闻王伦的名声,这次见面更有了直观印象。他早就苦于没有出路,这次见了王伦就生出了投靠之心,想跟在王伦身边学些本事。 王伦没想到韩伯龙会主动投靠自己,一时沉吟不语。 韩伯龙见王伦不话,又拜倒。“恳请哥哥收留!” 早就想培养羽翼的王伦下定决心,扶起了韩伯龙,道:“好!今后你就跟着我做个护卫。但可不要再做歹事,否则我决不答应。” 韩伯龙连称不敢,这才站起身来。看着王伦身边的王信心想:有他很用我做护卫! 接下来韩伯龙去安排手下的弟兄,他先给众人分了银子,而后道:“我今后要跟着王伦哥哥,你们就各自散了找个好出路。遇到事情可以找狮子头商量。” 狮子头就是抢劫时喊黑话的汉子,他看着韩伯龙嘟囔道:“我也想跟着王伦哥哥!” 韩伯龙瞪了一眼狮子头,道:“你也走了兄弟们每人照顾怎么行!再我跟着王伦哥哥有了出息,也会想着带契你们。” 这下狮子头才答应下来,带着众人向王伦一一拜别离去。 “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传来,声震四野。王伦等人回头看去,却原来是没有走的那位老者。 老者了一阵,随即道:“好一个白衣秀士王伦,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从老者和韩伯龙等人周旋的时候,王伦感觉出了这老者不同寻常。寻常老人哪有敢独自走这样的荒山野岭的,而且面对一众山贼也毫无惧色。在老者与山贼追逐时,王伦留心观察。老者脚步颇有章法,躲闪腾挪都恰好避开山贼的攻击。虽然没有出手,也让山贼吃了苦头。 王伦不明白老者的态度,向着老者一拱手,谨慎的道:“让前辈见笑了!”王伦看出老者的不一般,称呼他前辈。 老者看了看王伦,若有所指的道:”身上如此重的杀气,可不符合秀才的身份!’ 一听老者这话,王伦面不改色,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没想到只凭借这一面,老者就看出了王伦身上的杀气。这杀气自然是昨日搏杀留下来的。 这个老者真不简单,王伦当即凝神戒备。 “前辈这话的奇怪,晚辈不明白。”王伦注视着老者,若无其事的道。“晚辈是要参加无武举的,平时训练多了可能有些杀气。” 老者叹了口气,道:”老朽自己还一身麻烦事,也没心思管你的闲事!” 对于老者这一转变,王伦很是意外。于是又问道:”前辈可还有什么见教!” 那老者不再看王伦,把目光放在王信身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问道:“娃娃!你可愿意跟着我学武艺?” 自从被那人伤了心后,老者收徒也谨慎了许多。不过今日他看见王信不仅生神力,而且心思质朴,武功底子扎实,就生出了爱才之心。 王信听了老者的话,直愣愣的道:”我自己武艺有我哥哥教导,再你有什么本事?” 王信越是这样,老者越是心痒难当。老者当即走到一颗碗粗细的大树跟前,道:“好!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拳术。” 罢,老者拉开架势,吐气开声。只一拳,就把这树干打折了。 树木是有韧性的,王信虽然力大但是也做不到这样,就是王伦也不行。 王信被老者的这一手折服,把眼睛看向王伦。王伦也心惊老者的功夫,点头表示同意。 老者见自己的心愿达成,老怀大慰。哈哈笑道:“你跟我三年,我保证轻松拿个武状元回来!” 没想到王信听到要跟着老者三年,当即又摇头了。“还要跟你三年,那我不去了,我要跟着哥哥。” 这下老者目瞪口呆,王伦也很意外。 良久后,老者叹息一声。“没想到我收个徒弟还要像求人一样,罢了罢了。” 王伦对老者的身份好奇不已,当下问道:”还没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此时老者意兴阑珊,对王伦不理不睬。眼中只有王信,道:“你不做我徒弟,那我让你帮个忙如何?” 王信这倒没推辞,道:“老丈尽管吩咐!” 老者当即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交给王信。“我原本要到大名府送信,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就请你帮我这个忙。” 当下王信收好信件,仔细记下了老者告诉的地址。 这回老者动身北上,他要到清河县去寻个人。 “你要是改变主意,可以到东京找我!”走出了老远,老者不甘心的对王信喊道。 第五十二章西门大官人 众人没有料到这老者如此看中王信,都看着王信打转。WwW COM 王信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众人,挠了挠头。 王伦看着老者远去的背影怎么也想不起水浒里有这么一位世外高人。王伦悠悠的对着众人道:“这位老丈恐怕不是一般人!” 收了老者的信,王信不知道怎么办,于是问王伦。“哥哥,我答应了老丈要替他送信,你看?” 本来要去沧州,没想到路上遇到这事,出乎王伦意料。于是问道:“送信去何地?要给何人?” 王信为难的挠了挠头,回答道:“只到大名府,从城南进去第一家!” 大名府就是后世的北京,在水浒世界中也是个重要地点。王伦心想左右无事,不如到大名府看看。 王伦把韩伯龙招呼过来,问道:“此去大名府是什么路径,你可都认得?” 韩伯龙就是河北人,最近才到山东。于是对王伦禀报道:“此去大名府三四百里,向西北到阳谷县,渡过大河就是朝城,颊马河对面就是大名府。” 当下王伦决定经阳谷县再去大名府,于是众人重新启程。韩伯龙刚刚投靠王伦,急于表现,当前给王伦牵马。 一路无事,韩伯龙给王伦讲起了这一带的山川地理。”此地往北六十多里是安乐镇,西南一百余里是竹口镇……” 走了一阵,到了一个岔路口,韩伯龙选了左侧的一条路走。指着右侧的山路道:“那一条路要走景阳冈,不如这条好走。” 对于这些王伦原本并不在意,可是听到“景阳冈”三字,王伦眼睛一亮。 景阳冈的老虎,还有景阳冈的美酒在后世谁不知道!打虎应雄四字可是响当当的招牌! 这日中午时分,王伦一行人终于到了阳谷县。王伦看着石碑上鲜红的“阳谷县”三个字心想,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遇到打虎英雄。 一路上都是人烟稀少,这时进了城,热闹了许多。王信左看看右瞅瞅,兴奋不已。 灵官这时也下了马车,摸着肚子向王伦道:“少爷!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吃饭吧,我这肚子都饿了!” 韩伯龙插话道:“这阳谷县我虽然没有来过,也听人提过这里的酒楼,推第一当是狮子楼。” 听了这话,王伦嘴角翘起,这又是一个大名鼎鼎的地方啊!“水浒”英雄武松为兄报仇在此怒杀西门庆,狮子楼因而名扬四海。这也都是打虎英雄的功劳。听后世的阳谷县还重建了狮子楼遗迹。 王伦当下决定就去这狮子楼用饭。 杜迁在街上拦下了一位行人,问了狮子楼的位置,带着众人来到狮子楼。 狮子楼坐落在阳谷县城大隅西南角,始建于宋景佑三年,距此已经七十多年了。楼前列石狮子两对,高大威猛,狮子楼因此得名。此楼为典型宋式建筑,高三丈有余,二层五开间三进深。青砖灰瓦,飞檐斗拱,占地极广,雕梁画栋,雄伟壮观是阳谷县的名胜之一。 王伦一行六人到了狮子楼里,早有伙计迎了上来。却不是欢迎几人,而是把他们挡了下来。 “不巧了诸位,今日西门大官人包下了酒楼,盖不招待外客。” 这句话可是得罪了人了,怎么我来这酒楼还不招待。王信当即恼怒,上前揪住了伙计的衣领。“爷有的事银子,怕不给你不成!” 王伦却不似王信,心中只想着西门大官人几字,莫不就是那人!在水浒中西门大官人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啊,奸诈无赖,贪淫好色的典型。 “你的西门大官人可是叫做西门庆?” 这伙计没想到王伦还知道西门大官人的名号,点头不已。“正是!西门大官人今日药铺开张,在此宴请知县大人和几位生意伙伴。” 伙计怕王信打他,将西门大官人和县令大人的很是响亮。 王伦有心与西门庆一见,当下拿出了两片金叶子。“你去告诉西门大官人这是王伦给他的。”完王伦还赏给了伙计一两银子。 这伙计上楼没一会,就有一人下了楼。 这人也就二十一二的年纪,生得十分俊俏。身上穿戴无不讲究,头上戴着缨子帽,金铃珑簪,胸前金井玉栏杆圈。长腰凛凛,身穿绿罗褶,脚下细结底陈桥鞋,清水布袜。手里摇着洒金川扇,更有几分倜傥。 今日自己生药铺开业,西门庆正在宴请知县大人和几位有生意往来的客人。没想到狮子楼的伙计上门,奉上两张金叶子是楼下客人的贺礼。这可是二百多两银子的大手笔,于是西门庆和知县告了罪赶来见王伦。 西门庆冲着众人一拱手,问道:“哪位是王伦朋友,可西门庆下楼一会。” 王伦看着从容的西门庆,心想看这面貌和这架势难怪能勾搭妇人。 此时西门庆恶迹不显,王伦待西门庆只当是平常人,不带一点成见。 回了一礼,王伦道:“济州王伦路经此地,得闻西门大官人生意大吉,特此恭贺!” 见王伦一身白衣,卓尔不群,气度非凡,西门庆也暗赞一声。“王兄礼物太过贵重,还请收回!”西门庆自知自己和王伦非亲非故,不敢收王伦的金子。 这点钱财王伦哪里放在心上,况且他想和西门庆攀谈,因此并不接金叶子。道:“西门兄不必疑虑,但请收下。” 西门庆见王伦如此大方,心生好感,对王伦道:“那好,我先给兄弟先和几位朋友在此摆桌席面!” 当下西门庆指挥伙计给王伦等人上酒上菜,都是狮子楼最好的。 王伦等人本就是要在狮子楼吃饭,也无不可。 等几人坐下,西门庆先提了一杯酒。“多谢几位兄弟捧场,以后到了阳谷县尽管找我西门庆!” 王伦带着众人干了这杯酒,敷衍了句。“西门兄客气!” 楼上还有更重要的客人,西门庆不便久留,向王伦告罪道:“王兄勿怪,楼上有父母官在,可要上去相陪。” 王伦只是出于好奇想见西门庆一面,并不想深交,任由西门庆上楼。 等到西门庆走后,王伦把狮子楼楼下的伙计叫了过来。 “你且跟我这位西门大官人。” 伙计见王伦气度不凡,更难得出手阔绰,当即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给王伦听。 这西门庆父亲叫西门达,在阳谷县是个大户,老来得子生下西门庆。几年前西门达故去,家业传到了西门庆手里。生意越做越大,在阳谷县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平日西门庆作事机深诡谲,结交官府中人,专在县里管些公事,又放官吏债,十分了得。 听完这些,王伦点点头,又问道:”他内宅中的事你可知道么?”出于恶趣味,王伦想知道这位西门庆是否和《金瓶梅》中的一样。 这时伙计有些为难起来,支支吾吾不肯。“这个……嗯……” 王伦见这伙计面上虽然为难,可是眼睛乱转,知道他的心思。直接又拿了一两银子给他。 “罢!” 伙计四外扫了一眼,神秘兮兮的道:“西门大官人家大业大,妻妾成群。先妻陈氏过世不到半载就娶了吴夫人,最近还纳了房妾。” 听到吴夫人这几字,王伦赶紧问道:“这吴夫人可是闺名叫月娘的?” 伙计连连点头,肯定了王伦的话。 王伦轻轻一笑,心道有这吴月娘想必李瓶儿和庞春梅也不会少。 随即王伦让伙计拿来纸笔,他写了几个字嘱咐伙计交给西门庆。 这时王信杜迁等人都已经酒足饭饱,王伦当下带着大家离开。 “走,我们去个地方!” 第五十三章紫石街 紫石街就在狮子楼南面,东西各有一座气势磅礴的牌坊,上面是“慎独”、“孝悌”二字。WwW COM西街口还有有一座精美的观光亭,街面铺设紫色石。 相传,北宋庆历年间,阳谷一孙姓知县筹资重修衙前商街。百姓争相出资出力,月余竣工。是夜,降紫石于东。众议:降紫石,寓紫气东来,昭示阳谷兴盛昌达。故以“紫石街”名之。此街因而日趋繁华,士农工商络绎而至,抚石祈福,遂成民俗。 王伦带着众人沿着紫石街步行,一路寻找王婆茶楼。紫石街长有**百米,宽也有三四十米,一块特大紫石立在街中央,不时还有人对石祈福。 灵官和王信走在前头,逢人便问王婆茶楼的位置。 “这位兄台,你可知道王婆茶楼!” “不知道。” “大娘,您知道王婆茶楼在那里么?” “没去过。” 已经走了一里多的路,问了好些人,也没有找到王婆茶楼。 这时从对面走来一位童子,也就十来岁年纪,衣裳破烂,手中挎着一筐水果。这童眼睛不住地打量王伦等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终于这童忍不住出声道:“你们要找的王干娘茶楼,我知道。” 有了童引路,王伦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王婆茶楼。本来王伦要给童点银子感谢,可是童没有收,转身就跑了。 到了王婆茶楼,王伦只见茶楼不大,只有五六张桌子。此时到了下午,也有几个人在这里喝茶聊。 王伦六人进了茶楼,早有一位老妇迎了上来。“各位客官请进,店里瓜子茶水都有,还有糖水和果脯。” 这老妇大约四旬上下,身量不高,衣着朴素,头上插了根银簪子。眼睛里透着精明,嘴皮子也麻利。 这就是王婆了吧,王伦心想。 王伦等人坐下,点了一盘果脯,点了一壶黄山毛尖。 不多时东西齐备,王婆附身向王伦等人道:“几位客官慢用。” 王伦见王婆要退下,开口拦下。道:“王婆稍待,在下有几句话问询。” 王婆站住脚,笑着道:“客官有话尽管问。” 你道这王伦到这紫石街找王婆有什么事,无非是为了武松。只到后世山东人也十分敬重二哥,一位是秦叔宝秦二哥,另一位就是武松武二郎。 此时武松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是武大郎却是好找。 喝了口茶,王伦问道:“王婆对面住的可是卖炊饼的人家么?” 王伦并不知道武大郎住在何处,但是知道是在王婆对面,于是他来到王婆这里询问。 这王婆没想到王伦问这件事,想也没想的回答道:“对面的房子现在空着,已经大半年了,还没人住呢!这附近也没有卖炊饼的人家,买个面食要走好远。”王婆嘴快,了好一堆话。 王伦只知道武大郎住在阳谷县紫石街,却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因此扑了个空。 不过找不到武大郎也没关系,提前帮助武大郎躲过危难也就是了。帮助了武大郎,以武松的性子一定会感恩戴德,以后自己交好武松的机会也大了许多。 王伦想到这里,对王婆道:“听咱们这狮子街上有位何九叔何团头,劳烦您帮我请来,我有事找他。” 听了王伦的话,王婆直接把头冲向茶楼里边的一桌,喊道:“何九哥,这位官人找你咧!”没想到团头何九叔就在这茶楼里。 何九叔在阳谷县是底层民,但是在紫石街也有些实力,带着自己手下的人负责这一带的婚丧嫁娶。原著中武大郎的遗体就是他操办的,后来他还给武松作证,是这一带难得的公证人。 何九叔听了王婆的招呼,走到了王伦身前。看王伦衣着不凡,当先行了一礼,问道:“这位官人找人有何事?” 王伦组织了下语言,对何九叔道:“我听人我一位朋友背井离乡到了阳谷县安身,没想到在这里没有寻着。如果我这位朋友来了紫石街,我想请何九叔看顾一二。”罢王伦拿出了一锭银子递向何九叔。 何九叔看着银子眼热,接在手里。“官人无需如此客气,你只告诉我这位朋友姓名就是了。” 王婆见何九叔得了好处,红眼得很,一个劲的道:“街坊邻居的,老婆子最是热心,也会帮扶的。”边话眼睛边看着银子,这可抵得上他一年的收入了。 王伦也不气,就当帮着武大郎破财免灾了,也拿了一锭银子给王婆。“我这朋友兄弟两人,兄长武植以做炊饼为生,弟弟武松有降龙伏虎之勇。” 何九叔和王婆连连记下了,热心非常。 想了想王伦又道:“如果可以你们让他去济州找我王伦或者到东京去,不要在此久住。” 王伦想到如果武大郎不在紫石街住,远离了阳谷县这些人,也就会没有了之后一系列的事情,所以如此安排。 王婆到底伶俐,抢先回道:“老婆子知道了,一定办妥当。” “我是去东京应武举的,将来少不得骑马做官,若是你们拿了钱不尽心,别怪我无情。”看着王婆,水浒中有名的妇人,王伦不得不敲打一句。“还有我那武二兄弟拳头也硬的很,你们可心点。” 王婆和何九叔这才意识到银子不好拿,可是收了银子也没有退回的道理。再者这事情再简单不过,万不会出现差池。 从王婆茶馆出来,王伦又去了旁边卖冷酒的店里,老板胡正卿也在。王伦也是留了银子,请他看顾。酒店对面的银铺王伦也走过去交代一声,如此他才放心离开。 却西门庆等人在狮子楼宴饮已必,他下了楼送走知县等人。不见了王伦,于是问伙计。伙计如实回答王伦早就走了,把王伦留下来的字条交给西门庆。 西门庆接过纸条一看,见上面一诗——赠西门大官人。 娇妻美妾倚红楼,风流富贵西门庆, 瓶儿春梅任君娶,纳妾求财好经营。 莫要贪恋金瓶梅,三人聚齐丢性命。 莫道理无所昭,报应到了悔曾经。 后面还有一行字:逢木勿捡,见武要躲,切记切记! 看这诗文不似好话,西门庆脸色铁青。 装神弄鬼!想到王伦等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当真奇怪! 西门庆把纸收了起来,面色不豫的看着狮子楼的伙计。“你跟他们我的事情了?” 这伙计意识到不妙,开口否认。“没……没……” 骄横的西门庆哪里管他,一脚侧踢就把这伙计踢出了一丈多远。“叫你多嘴!” 伙计躺在地上出了口鲜血,痛苦不已。 西门庆再想教训伙计,从门外进来了家中的管事。大喊大叫:“不好了,大官人!家中的东海珠被盗了!” 什么?一听管事的这话,西门庆急忙赶回家去。 东海珠大如鸽卵,宝光四射,足足花了自己三千贯,怎么能丢了! 第五十四章入城(求票求收藏) 三百余里,行路非只一日,这晌午王伦一行人终于到了大名府。WwWCOM大宋四京之一、河北第一重镇的大名府。 依着地址几人望北京城南门来,行无一里,却早望见城门,端的好个北京!但见: 城高地险,堑阔濠深。一周回鹿角交加,四下里排叉密布。鼓楼雄壮,缤纷杂彩旗幡;堞道坦平,簇摆刀枪剑戟。东西院鼓乐喧,南北店货财满地。此时下各处盗贼生,各州府县俱有军马守把。惟此北京,是河北第一等存在,兵强马壮无人敢惹。 此时北京城城门大开,中央有拒马拦格,一队官兵把手两边,不时的对行人盘查几句。 轮到王伦等人进城时,官兵本来想检查马车和行李,趁机敛财。 王伦拿出济州衙门开具的路引和济州武举人的凭证,交给为的官军。“济州武举王伦到此游历!” 当兵的对于读书的和有功名的人生畏惧,为将官挥挥手放行。 想着未来手中的武举人票引,为的将官嫉妒不已。自己要是有武举的功名哪里会在这吃沙子。 焦挺扬鞭赶车前行,嘴里嘟囔了一句。“狐假虎威的软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伦示意焦挺不要惹事。 王伦几人当先而行,后边的百姓一次而过。后面过来的是一老一少,两人要入城,还赶着十几匹马。 王信回头不经意间看见了,这十几匹马,眼睛一亮。“哥哥快看,上好的骏马!” 王伦回头一看这些马确实不错,身长体壮,毛色亮,自己坐下的马匹根本比不了。 守门的官兵一见这两人赶着马匹,相视一笑,买卖上门了。守门的都头也看见了来人,笑眯眯的示意手下上前。 两位官兵上前拦住,接过两人的路引随便看了看。一人问道:“你们从哪来?到大名府做什么?” 那位老者让年轻人照看马匹,他上前答话。“回军爷,老儿江南人,到北地贩马路过此地。” 官兵看着老者身后的马匹,若无其事的道:“这可是好大笔买卖啊,入城要交半贯税钱。” 老者听到官兵的话,肉痛不已,但还是掏出了半贯钱。“几位军爷笑纳!” 谁知那官兵对着老者一推搡,高声道:“你这老头戏耍咱们不成,我的是每匹马半贯钱。” 被这官兵冷不防一推搡,老者立足不住往后倒去。王信这时离得近,抢先一步扶住了老者。 与老者同行的年轻人见官兵动手,脸上怒气一闪,赶过来揪住那官兵的衣领。 这要是打了官兵如何了得,王伦上前来阻拦住少年,出手攥住少年拳头。不曾想这少年还有些力气,王伦没用力,这少年的手纹丝不动。 那老者站住了身形,向王信点头道谢。见自家侄子又要闯祸,连忙阻拦。“三郎不要莽撞!” 听了老者的话,那少年兀自愤愤不平,冲着官兵冷哼一声。少年收回手来站到老者身边,拿眼瞥了一下王伦,并没话。 这每匹马自己去掉税费,路上开支和损伤也就能赚到三五贯钱,这一座城就交半贯他还不赔死。 老者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给官兵行了一礼,然后道:“军爷,每匹马半贯着实太多,老儿拿不出啊!” 那官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横的很。“不交钱,就进不得!” 那少年听了这话还要上前动武,却被老者拦住。然后老者伸手又是一礼,对官兵道;“这入城税委实太高,军爷放宽些个!” 在旁的王伦看老者年纪一大把,还如此辛苦,帮衬着道:“入城税和商税衙门早有定例,你们怎么能坐地起价呢?” 那为将官看王伦替人出头,面色不善,开口喝道:“王伦!你不要多管闲事!” 他这一声可是热闹了众位好汉,王信杜迁还没动作,焦挺和韩伯龙纷纷亮出了哨棍。“我哥哥的大名也是你能叫的!” 那将官被焦挺和韩伯龙的哨棒指指点点,不自主的退后了一步。意思到自己失了面子,他一招手就要把王伦等人围起来。 王伦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拦下了焦挺和韩伯龙。一伸手拿出了五两银子,笑着道:“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这点银子给几位兄弟买就吃!” 听到王伦的话,将官见好就收,伸手接过了银子,这年头只有银子最实在。 王伦见将官收了银子,又道:“这回可以让着两位马商进城了吧!” 那将官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看着王伦道:“都进去吧!” 能够进城老者本该高兴,谁知道他竟然推辞起来。“老儿不打算进城了!” 老者的这一句话惊到了所有人,为的将官看着王伦笑而不语。 王伦隐约能猜到老者的心事,安慰道:“老丈放心,这钱并不要你还!” 听了王伦的话,老者涨红了脸。 跟在老者身后的少年埋怨道:“哪个要你帮了!” 老者瞪了自家侄子一眼,向王伦陪了个礼。 对此王伦毫不在意,两伙人一起进了大名府。 进了城,王伦有心在老者这里买两匹好马,于是问道:“老丈这些马可是要出手么?在下倒是需要买两匹好马。” 老者一听有生意上门,十分高兴。但是他怕王伦因为刚才的五两银子杀他价钱杀得很,于是道:“老儿的马是要贩卖的,不想路途上耽误的太久折了几匹。” 王伦对于老者的话浑不在意,指着自己的两匹马道:“我这两匹马也价格不菲,但是不如老丈的马健壮,不怕老丈的价高。” 不等这位老者报价,那位年轻人当先开口道:“两匹马只要你二百二十贯好了!” 这报价委实比平常低了很多,老者的脸色都变了。 王伦对于这个价格十分满意,也知道这年轻人的报价低了,于是让王信拿出了二百四十两银子给了老者。 这下老者心花怒放,亲自给王伦选了两匹最好的马。 钱货两乞,王伦一拱手。“老丈若是有闲暇可贩马去济州,找醉仙楼朱贵,就王伦让你去的。如此好马,应当多买几匹!” 老者记下了王伦的话,答应这次的马匹如果在大名府不能出手就去济州。 与王伦等人分别后,老者带着侄儿向大名府马市而行。老者边走边对自家侄儿道:“三郎!出门在外收住脾气,咱们做买卖的讲究和气生财。” 那年轻人对自己叔叔十分恭敬,虚心受教。但是想到挣了王伦的钱,于心不忍。道:“刚刚咱们赚的也太多了些!” 北地风大,老者咳嗽了下。无奈的道:“我这身体一不如一了,我就想着多攒下点钱看着你娶媳妇!” 年轻人感动不已,扶着老者渐行渐远。 第五十五章闭门羹 王伦按着王信的地址,从南门一直走,大约走了三百步左右,就看到一座府邸异常气派。 WwWCOM料想这就是那老者要送信的地方,于是带着众人向那府邸走去。 那是一座巨大的宅院,前后有五进之大。院子四周围着足有两米高的青石围墙,高墙外是一排排参的白杨和粗大的梧桐。朱漆大门两扇,左右还有门和角门,门口有四棵枝叶茂盛的门槐,左右惟妙惟肖的石狮子各一。还有有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桩子抬头是气派的广梁大门,上有灯笼,下有懒凳,内有门房管事房等。 看着宅院的门匾,王伦吃惊不,竟然是这里! 卢府! 水浒里面姓卢的人中,要大名鼎鼎的推卢俊义,河北玉麒麟,大名府第一长者。 如果这次王信要送的信是给卢俊义的,那么请王信帮助送信的老者是何人?虽然这几日,王伦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这时知道了收信人的身份,他对送信人的身份越加好奇。 从那位老者的身手,话姿态和口音,王伦隐隐有些猜测,但是还要等待确定。 卢府门前还有两位护院守在大门两侧,看到王伦一行人过来,十分好奇。其中一人走过来两步,恭敬的问道:“诸位到卢府可有什么事情?” 韩伯龙拿着王伦的名刺和王信上前,道:“我家哥哥济州王伦前来拜会卢员外,另受人之托有书信送上。” 那人看了王伦几人一眼,谨慎的道:“老爷今日不在府中,我去请李管事过来,你们稍等!” 王信看不惯这大户人家的做派,回头对王伦道:“这些高门大户就会绕来绕去!” 王伦示意王信稍安勿躁,心里想着如何与卢俊义结交,如何借助卢俊义的力量。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卢府里出来一人,二十三四年纪。面容俊秀,浑身透着干练劲。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宝蓝夹纱直裰,下面青白间道行缠条,足穿一双黄皮衬底靴。 来人并没话,门口的护院向王伦等人介绍道:“这是府上的李管事。” 李管事施施然背着手站在府门台阶上,等着王伦等人上前见礼。 自家院外乃是大名府第一个财主,兑坊押铺、钱庄布庄、米行酒楼都有经营,城中第一号酒楼翠云楼便是他老人家名下的产业。往日里来攀亲戚,打秋风的不知道有多少。这等人他见得多了,无一不对他毕恭毕敬。 可是等了一会,不见人过来,李管事很是意外。 “咳……就是你们想找我家老爷?书信何在?”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李管事斜倪这眼睛道。 不等王信回话,李管事自顾自又道:“所送何人之信?我家老爷可不是谁都能见得!” 王信见李管事态度高傲,心中不喜。“送信之人未,我也只是送信罢了,哪里那么多废话!” 李管事被王信这一声呛,气的脸色白,语气也变得刻薄起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到卢府来招摇撞骗!这年头可什么人都有!” 王信被李管事的话气急,张口回骂了一句。“你这狗才,简直门缝里瞧人!爷行的端做得正,岂是你能污蔑的。” 没想到来人敢骂自己,这一下李管事气的三尸暴跳,招呼卢府的护院上前就要捉拿王信。“给我上,抓住这个畜生!” 王信不肯吃亏,张口问道:“畜生你骂谁啊?” 王伦见王信如此做派无奈的摇摇头,这事要遭。车上的灵官知道下句话的梗,捂着嘴头偷笑。 这李管事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道:“畜生骂你!” 这王信得了便宜,哈哈大笑。“哈哈!好,是畜生骂我。” 韩伯龙与焦挺反应慢了些,听到王信出来才明白,也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 这时候李管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王信耍了,恼羞成怒。“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教训他们!” 李管事对着卢府的护院吼道。 卢府的护院看着李管事一阵为难,自家老爷可是早有交代不允许他们仗势欺人。两人在李管事的权威和主人的嘱咐中还是倾向遵循主人的嘱咐。 王伦见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得不亲自出面。 走上前王伦先拍了王信脑袋一下,道:“真是胡闹!” 王信无所谓的别过脑袋,看着李管事做了个鬼脸。 王伦走上前来自报家门道:“济州王伦前来拜访卢员外,有其书信一封带到。” 原本王伦有意消弭两家的误会,可惜李管事气迷心窍。不依不饶,对着王伦也没好脸色。“谁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穷酸,到这里招摇撞骗。” 不要王信杜迁等人气恼,就是王伦也没了之前的好脸色。 王伦定定的看着李管事,郑重的问了一句。“敢问这可是河北玉麒麟卢俊义的府上么?” “正是!”李管事这时以为王伦等人要服软,态度越傲慢无礼。“我家老爷大名在河北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你们也敢在此撒野!” 王伦看这李管事还如此不晓事,哂笑道:“江湖上早就听闻河北玉麒麟之名,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李管事这时见王伦贬低自家主人,于是借题挥。“竟敢侮辱我家主人,岂有此理!”一挥手,指挥卢家的护院上前。 原本卢家的护院顾忌老爷的家训家法,并不想动手。但是这时王伦的话涉及自家老爷声名,他们不得不动手。 两名护院一左一右挥着哨棍向王伦打来,王伦轻移脚步,附身避过。 王伦身后的韩伯龙王信见动起手来,从王伦身后窜了出来。一个身轻体健,一个膀大腰圆。一个如蛟龙闹海,一个如猛虎出林。 只一个照面,卢家的两名护院就被两人打倒在地,看得李管事目瞪口呆。自家的护院都是主人亲自挑选,亲自教导的怎么就败了! 不想初次拜访如此不快!心里叹了口气,王伦带着几人离开卢家门前。 李管事直到王伦等人走后才反应过来,大喊大叫。“快!快来人!寻主人回来,有贼人打上门来了!” 当即卢府中有人飞奔去翠云楼找卢俊义。 第五十六章擂台(求票求收藏) 离了卢府王伦几人吃完了饭,打听到大名府夫子庙一带最是繁华,于是几人放下刚刚的不快,一起就向夫子庙来。 Ww W COM 到了夫子庙前,只见这一带店铺林立,行人不断,十分热闹。 再往前走了有百步远,就看见一座擂台,高有一丈左右,宽有二丈,周围挂着红彩,四下里簇拥着许多看客,十分热闹。 王伦看见有人摆下擂台,心下奇怪,于是走过去要看个究竟。 擂台上站着一位赤脸黄须的大汉,九尺长短身材。头上黑色扎巾,身上穿一件皂缎紧身袍。 红脸汉子在台上打了几回拳脚,也是颇有章法,让人不敢觑。 王伦和几人在擂台下观看,只见红脸汉子在台上叫道:“台下众英雄请了,人受人所托在此守擂。若有人敢来台上与我交手,降服得我,这领百两银子便让与他了。上台也不过是要十两银子罢了!” 红脸汉子在台上炫耀武力,夸大比武的赏银。可是这几日众人都知道他的厉害,他连问数声,也无人答应。 焦挺家学渊源,自讨对于打擂有些经验,主动请缨。一抱拳,对王伦道:“哥哥你看他目中无人,待我去给这人个教训!” 王信在一旁也跃跃欲试,灵官拍手给焦挺加油。王伦也有心看看焦挺的能耐,于是点头应了。 焦挺遂大叫道:“我来与会会!”紧走几步竟向擂台上来。 红脸汉子见有人来交手,脑袋轻轻一侧看向后边。后边人做了个手势,他放心下来,就立一个架势等候。 焦挺上得台来,自负拳脚精通,便使个高探马势,抢将进来。他这手相扑功夫都是祖传,练习了也有二十多年,早已经熟门熟路。 红脸汉子也是打斗经验丰富,身形错开,把手虚闪一闪防守。 两人这一交手,台下的众人就看出了门道,两人还都是练家子。杜迁自叹自己武艺低微,王信也重新审视了下自己的武功。 却台上焦挺见一招没有建功,赶忙换招。双脚扎根在台上,左手成爪爪向红脸汉子,右手变掌攻向红脸汉子下盘。 避开焦挺强劲的一爪,红脸汉子好胜之心生起,双腿并拢硬接了焦挺这一掌。 焦挺这一掌虽然奏效,但是红脸汉子受伤并不严重。滕地一下,趁着焦挺晃神的功夫右脚飞起来,一腿打去。 焦挺刚刚见红脸汉子受了自己一下攻击,并无反应,纳闷不已。哪想到这功夫红脸汉子抢攻过来,正要接他的腿,不想红脸汉子力大无穷,一腿弹开,焦挺已经没有招架之力,把焦挺踢下擂台去了。 焦挺满面羞惭,留下十两银子在台上。在一边看得王信大怒,奔上台来,王伦想拦也拦不住。 静静看着台上动静,王伦回过头安慰焦挺道:“你善于相扑,可这人拳脚武艺出神入化,对敌经验丰富,输了也正常。” 焦挺闷闷不乐,心里想着王信能替他挽回颜面。 王信上了擂台,扔下了十两银子,然后把手伸向红脸汉子。 红脸汉子看王信才是物流的年纪,扭头一笑。“娃娃你还是下去吧,免得被我伤到!我不要你的银子就是了。” 王信看这汉子不将自己放在心上,这口气哪能咽下。虎步飞奔,张开双拳抢将过去。红脸汉子像是真不与王信打一般,把身一侧,回身佯走。“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不知何时台下来了三位看客,当先一位身躯伟岸,仪表堂堂,气度从容。后边跟着的两位同伴,一位唇若涂朱,睛如点漆,相貌俊秀中带有英武。另一位却是书生打扮,文质彬彬,腹有沟壑。 当先一位道:“这恐怕是个陷阱!” 身后的少年也点头赞同。 王信不管不顾,飞奔上前,大叫一道:“不要走!”便拦腰抱住红脸大汉,要摔红脸汉子下去。 好个红脸汉子,用了个霸王卸甲轻轻脱离王信,把手反转过来,在王信腿筋上一掐。来也奇怪,这一下位置奇准,王信腿上一阵酸麻,动弹不得。 计谋得逞的红脸汉子,双手抵住王信,浑身力气聚集在肩膀上。一膀子下去,喝声“哈哈,下去吧!”扑通一声,王信被打下台来,旁观的人看见红脸汉子连赢两场,齐声喝采。 王信气恼自己被红脸汉子奸计戏耍,起身还要上台。 王伦一伸手拦住了王信,郑重的道:“不要耍孩子气,江湖比武非同可,看着就是了。” 王伦有心给自家兄弟找回场子,也走上擂台。台下的王信兀自愤愤不平,突然想起那日在张秋遇见的老者来。寻访名师,提升武力的信念萌生了出来,一不可收拾。 看见王伦上台,红脸汉子微微一愣。自己连赢两场,这书生还敢上台必有依仗。红脸汉子不敢托大,一抱拳问道:“敢问这问英雄大名?” 王伦先把长衫撩起来掖在腰带上,然后轻松地道:“先打过再!” 王伦站在原地一脚做轴,一脚画地,红脸汉子看去脸上闪过惊容。只见这实木的台子。上被王伦刚刚画出了一圈划痕。 这下红脸汉子知道遇到了强敌,把头又向后看去,后面的人还是摇头。红脸汉子一抱拳,道:“得罪了!” 突然左脚向后猛力一瞪,红脸汉子身子便飞向前跃去,举拳打来。 王伦看见红脸汉子攻了过来也不动弹,看台下的人也为他担心。 眨眼间红脸汉子到了王伦眼前,拳势不变,右脚高高踢出。王伦好像知道这一脚的到来方向,居然在红脸汉子出脚的同时,左脚一下抵住了红脸汉子的攻击。 这一下硬碰硬,红脸汉子只感觉自己踢在了铁板上。 王伦原地不动,红脸汉子倒退了三步。 红脸汉子调整身体,又直奔王伦,两个打起来。王伦拳脚功夫凌厉刚猛,红脸汉子用尽平生气力,把全身本事都拿出来招架。他两个打得难解难分,下面的人看得精彩,齐齐呐喊。 王信见王伦为自己出气十分高兴,关注着场上一举一动,也想学些王伦的本事。 这时感觉到可能要胜负已分,在台下观战俊秀少年对自家主人道:“主人,胜负已分,我们还是回家去吧!” 那位仪表堂堂的主人也知道马上就要见分晓,再者确实家中有事,于是点点头表示回去。 两人要回去,却看出那书生意犹未尽,于是俊秀少年对书生道:“许兄就先在这游玩一阵,过后直接到府上就好了。” 书生目送两人离去,转过头仍旧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打斗。 第五十七章大名府人杰 才几个回合,王伦虽然画地为牢但是也打的红脸汉子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 Ww W COM他的同伴隐藏在台后,看着着急。 这位汉子也身躯魁梧不在红脸汉子之下,两人是结拜兄弟。只因前年他在河北游历与人争强斗狠,被打伤了一只眼他怀恨在心。所以今年练好了武艺,约同义兄前来河北大名找寻自己的仇人。在此摆擂一是引那仇人上钩,二也是能挣些银子,没想到今遇到了狠人。 台下的众人看着台上你来我往的王伦和红脸汉子,叫好之声一浪高过一浪。河北多英雄,但是如此精彩的打擂还是很难遇见。 许书生在台下看了多时,见台上王伦人材出众,暗暗喝采。他们来的晚,不知道王伦与焦挺王信等人是一起的。于是,问身边的人道:“敢问列位可知道台上好汉,是哪里来的?” 有人回答不知,有人知道王伦王信是一起的,于是指向王信他们那边。 许书生挤过人群上前,把手一供问王信焦挺道:“敢问二位兄弟,台上的好汉是何许人也?” 焦挺见有人问话,当先答道:“他是山东驰名的王伦哥哥。” 许书生闻言大喜,今日又结交了一位英雄,看衣着还是有功名在身的,难得! 这时台下的独眼汉子见自己义兄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心中焦急。顾不得旁的,向台上叫道:“这位兄台,还请住手吧,岂不闻君子成人之美?” 王伦原本难得遇到对手,看红脸汉子武艺精熟才多打了几个回合。听到有人话,他想到:“我不过见他打了焦挺王信,一时气忿与他交手。他守擂也是辛苦,我怎能坏他名声?”王伦遂止住了攻势,虚闪一闪。 不曾想红脸汉子原本急于应付,没想到王伦收了招式。他却收势不及时,一下撞在王伦身上,闹了个大红脸。 王伦就势跳下台来,冲着红脸汉子点头示意无事。 许书生看王伦下了擂台,当先迎了过去,十分热情。“王伦兄弟!” 许书生身材偏瘦,面白无须,身上穿着白细布襕衫,圆领大袖,下施横襕为裳,腰间有辟积。浑身上下文人气息浓郁,恬静中带有不羁。 这一下看有陌生人自来熟招呼自己,王伦很是意外,把眼看向许书生身后的王信等人。 王信等人也不认识许书生,没有话,只好干咳一声。 来人别有一番气度,况且并无恶意。王伦郑重的行了一礼,问道:“不知兄台是哪位,唤我王伦?” 许书生一心结交王伦,见王伦下台就开口招呼,没想到自己太过唐突。听到王伦动问,收敛身形深深一礼。“可大名府许贯中,见过王兄!” 听到许贯中的名字王伦吃了一惊,顾不得无礼,再次确认道:“许贯中!” 许贯中也是个洒脱人,见王伦直呼自己名字也不以为意,点头道:“正是可。” 许贯忠,大名府人,卢俊义和燕青的好友,水浒中一等一的高人。他兵法、武艺、谋略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无所不晓,精通契丹、女真、党项、吐蕃、蒙古各国语文。不仅是稀有人才,还是是文武全才。最难得的是深晓下地理,曾遍游名山大川,卢俊义、燕青都称他“活地图”。政和年间,似曾应举,得了个什么武状元之名,也不知真假。 虽然许贯中在水浒中出场很晚,也是惊鸿一瞥,但是给人却留下深刻印象。一是他独一无二的才能,二是他看破大势独善其身的原则。有后人许贯中就是罗贯中的缩写,是罗贯中自夸,这一点咱们无从考证。但是许贯中的出现,确实影响了燕青的以后的抉择,影响了燕青的日后归宿。 王伦重新上前与许贯中见礼,开玩笑这可是水浒中难得的人才。“济州王伦见过许兄!” 许贯中作揖还礼,笑着道:“王兄看似文弱书生,没想到武艺如此精湛。” 王伦如今要去东京应举,不再提自己的秀才身份。于是道:“许兄可看错了,王某可是要去东京参加武举的。” 这下轮到许贯中意外,但看王伦不似假话。一本正经的道:”见王兄要去应举,可也心痒难当,等有闲暇我也去应举看看!” 对于许贯中的才学和能力,王伦深信不疑。“许兄要去应举想来状元必是囊中之物了!” 许贯中听到王伦如此恭维也不谦虚,向王伦恭维了一句。“照我看明年的武状元必是王兄无疑!”罢许贯中哈哈大笑起来。 王伦也笑了起来道:“哈哈!许兄莫不是要下英雄唯君与伦了?” 听了王伦这话,许贯中反应过来。“曹孟德与刘玄德煮酒论英雄,我与王兄一见如故,也自该把酒言欢。” 想到老朋友也一定想结交王伦这样的英雄,于是道:“走,我们到翠云楼去。” 翠云楼这不是卢俊义的产业么,也不知道在翠云楼能不能遇见卢俊义和燕青。王伦早有心到大名府第一楼看看,也不推辞,直接跟着许贯中去了。王信杜迁等人也都跟着自不必。 擂台上的红脸汉子看着王伦一众人远去,心里记下了王伦的名字。 独眼汉子此时围着头巾也来到了擂台上,问道:“兄长在看什么?” 红脸汉子收回了目光,回头对着独眼汉子道:”兄弟,咱这擂台也摆了三,那人影也没见着。下次再有今这样的情况,人家可不一定放手啊!” 红脸汉子对于王伦给自己留颜面很是感激,但通过这件事也引起他心中的警惕。如果再有下次怎么办呢? 旁边的独眼汉子也没想到原本仇家最爱好勇斗狠,可是自己转战四五个地方,经历了三个多月也没有引出这人。他也理解义兄打擂为他承担的风险,但此时还没有结果,他也有些灰心。“哥哥……不若我们就此回了淮南去吧!” 那红脸汉子看着义弟的独眼也嘘唏不已,好好地人就被人打瞎了。心疼自家兄弟,红脸汉子下定决心道:”你那人老家在威胜州,没准这人还在老家,我们再去看看!’ 独眼汉子见义兄如此,感动不已。但还是张口劝道:“前段时间我也去找寻过,可是全无收获。在这若是哥哥有了闪失,叫兄弟心里怎么过得去!” 深吸了口气,红脸汉子拍了拍独眼汉子的肩膀,豪气干云的道:“为兄的武艺你还信不过么?左右不过才几百里路,我们再探访一二,若是没有结果就会淮南。”话虽如此他不禁想到了刚刚的王伦,把目光看向王伦离去的方向。 第五十八章翠云楼英雄会 许贯中在前,王伦等人在后,走了有二三里路。Ww W COM许贯中停了下来,伸手介绍道:“这就是大名府顶顶有名的翠云楼了!” 王伦等人抬头看去,见一座高楼在眼前耸立,高有四五丈。飞檐火瓦,斗拱交错,黄瓦盖顶。楼高三层,楼上楼下,大有百十个阁子。 众人心道如此玲珑精致,富丽堂皇,恐怕不在东京汴梁第一号酒楼樊楼之下。门前迎来送往,热闹非凡,多有达官贵人的车仗到此。 灵官人个矮,仰头举目正望,见二楼外壁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翠云楼”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真的道:“这楼比咱家的醉仙楼还要豪华嘞!” 王伦摸了摸灵官的头,看着翠云楼道:“此楼在河北闻名遐迩,距今已经有二三十年了,哪是醉仙楼可比的。” 灵官眼睛明亮,想也没想道:“再过十年,醉仙楼必然过了翠云楼。” 许贯中听了灵官与王伦的对话,好奇的问道:“醉仙楼是王兄的酒楼生意么?” 对此也无所隐瞒,王伦点头道:“正是,才经营三个多月。” 许贯中拍掌而笑,道:“前几日有人在翠云楼做客,还把醉仙楼与之相比呢,没想到竟然是王兄的产业!”听了一下,许贯中又道“卢员外还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呢!” 听了许贯中的话,王伦问道:“卢员外可是河北玉麒麟么?” 引领着王伦等人进了翠云楼,许贯中道:“正是,这翠云楼就是他的产业。” 许贯中在柜台招呼了一声,有贵客到此,让掌柜的去卢府请卢俊义到此。知道自家主人与许先生要好,掌柜的忙排了位伙计去请人。 许贯中带着王伦等人上了三楼,他执意做东,王伦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了。因卢俊义要来,王伦与许贯中单独坐了一桌,王信、杜迁、焦挺、韩伯龙和灵官五人坐了一桌。点的几样菜都是河北特色,有金毛狮子鱼、荷包里脊、金银燕菜、水晶鸡片、酱汁瓦块鱼等。 见许贯中初次相见就大排筵席,款待自己王伦十分感激,少不得举杯相谢。“多谢许兄款待,此中盛情王伦铭记于心。” 许贯中也举起酒杯,回道:“今日与王兄一见如故,实属缘分。干!” 当下两人推杯换盏,略饮数杯。 想起许贯中多在各地游历,王伦虚心请教各地民生民情,山川地理。许贯中也是见多识广,从川陕雍梁道燕赵鲁豫,从江河淮济道华恒黄泰。 好些地方王伦在后世也只是耳闻,没有去过,这时听许贯中的头头是道就如自己亲身而至一样。 又饮了一杯酒,王伦问道:“许兄可知,我朝为何定都开封?”王伦这一问也有考教的意思在里面。 纵观古今,历朝历代都把定都当做头等大事,涉及到王朝延续传承。历朝著名的都城也有不少,诸如长安,洛阳,南京,汴州等等。 许贯中最喜与人谈古论今,今日一见王伦也不是寻常的人物,他心中兴奋。恍惚间有了错觉,自己在和王伦指点江山,分割下。 饮了杯酒,许贯中缓缓道:“太祖继承后周正硕,这都城也因循不变,有历史惯性和官僚集团的作用。二是开封地处下之中,汴渠东南入通济渠同江淮,东入五丈河连齐鲁,南入蔡河接陈颍,四通八达的河网保证了物资运输。三是开封经百年经营,人口众多是当时的长安洛阳所不及的。唐末和五代十国战乱,长安和洛阳基本废弃,人口流矢严重。” 许贯中回想宋太祖定都的举措,还有历朝历代的得失又加了一句。“众人都认为开封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其实我朝是守内虚外,以兵为险。” 完许贯中看着王伦,问道:“王兄以为如何?” 王伦一拍手赞叹道:“许兄后一句与国固在德而不在险有异曲同工之妙!” 见王伦夸奖自己,许贯中一阵得意,不料那边王伦话锋却是一转。“不过许兄所言还未尽善尽美。” 这下出了许贯中意料,他敛色请教道:“王兄请讲!” 王伦胸有成竹,对于此论早有遇见,自信的道:“一是当时北京南京二地并不在我朝领内,长安临近敌国,二是当时太祖不幸过早崩卒。” 王伦这话可以对也可以不对,但这些确实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因为当时宋太祖确实是有迁都的打算,但是被当时还是晋王的太宗皇帝阻拦,否则可能真会迁都。 许贯中再次举杯邀王伦一起饮下,道:“王兄见解精辟独到,许某不如。”许贯中这话可是实心实意,自肺腑。 能得到许贯中的认可王伦也十分高兴,交好许贯中将来自己也好招揽或者请教。有道是一个好汉三个帮,有能人相助好过自己单打独斗。 喝了杯酒,许贯中又讲起了他去过得偏远地方的特色。诸如吐蕃部落藏族美食青稞酒、酥油茶,招待客人的哈达和赛马节目。东北地区赫哲族人们穿的绣有云边特色服饰,民间诗人向人们献诗、讲故事等等。 正着,外间有人进来。当前一人哈哈一笑道:“哪位是济州的英雄,卢某前来一见。” 王伦与许贯中还有王信杜迁等人一起站了起来,双方见礼。 许贯中向卢俊义介绍道:“这位就是济州王伦兄弟,一等一的能人。” 介绍完王伦,许贯中又向王伦介绍卢俊义。“这位就是大名府玉麒麟卢俊义卢员外。” 王伦只见卢俊义,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如银。威风凛凛,仪表堂堂。褐衲袄满身锦衬,富贵巾遍体金销。素锦绣花裹肚,白裆素练扎腰。三缕掩口细髯,头上玉环束光耀。心道河北卢俊义名不虚传! 在卢俊义身后还有一人,许贯中也介绍给王伦。“这位是乙,燕青兄弟常在卢员外身边走动。” 王伦早就猜测卢俊义身后的人就是燕青,只见燕青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左右年纪,唇红齿白,腰细膀阔。带一顶木瓜心攒顶头巾,穿一领银丝纱团领白衫,系一条蜘蛛斑红线压腰,着一双土黄皮油膀夹靴。脑后一对挨兽金环,护项一枚香罗手帕,腰间斜插名人扇,鬓畔常簪四季花。好一个风流无双浪子燕青! 第五十九章天下大势 许贯中招呼卢俊义和燕青坐定,那边早有翠云楼的伙计送上酒杯和筷子。WwWCOM 斟满酒杯,卢俊义对着王伦和许贯中举杯道:“今日一会,足慰平生,卢某先干为敬!” 这一杯酒卢俊义一饮而下,王伦三人都是爽朗汉子也都客随主便。 席间许贯中又对卢俊义起王伦是山东济州醉仙楼的主人,卢俊义又是一阵惊讶。他想不到王伦不仅武艺出众,而且还懂的经营之道,少不得又喝了一杯。 “那汉子擂台也摆了三,乙也本想去试试,但是主人乙没有必胜的把我。”作陪的燕青刚刚观战时,佩服王伦的武艺,也起身敬酒。“今日看了哥哥与那人的比试,方知人外有人。” 王伦对于燕青很是欣赏,也赞叹他音律精通,武艺纯熟。 暗中观察王伦的卢俊义,见王伦本事了得但并不倨傲,心中更加赞叹。倾心相交,频频举杯。 刚刚上楼时,卢俊义与燕青也听到了王伦与许贯中的谈话。对于山川地理大势,卢俊义也出了自己的看法。 “从防守外敌方面来看,长安与洛阳更占地利。长安地处关中平原,西有秦岭屏障,北有渭北诸山,西有六盘山,东有潼关险。再看洛阳,北临黄河,南靠邙山,往西可退关中,向东有嵩山虎牢关雄踞。这两地险众多,都是易守难攻之地。’ “开封在一马平川的华中平原,只有雁门关以及拒马河防线可以稍作阻挡。但是防线漫长,兵力分散,容易受制于敌。” 卢俊义不仅武功卓绝,兵法韬略也是精通,对于三地的战略分析恰到好处。 点点头赞同卢俊义的观点,王伦叹了口气道:“只可惜石敬瑭卖国求荣,白白丧失了幽云十六州。燕云之地自古以来多慷慨悲歌之士,是我中原御敌于外的基石。失去了燕云十六州,整个中原大地就失去了屏障,任由塞外胡虏肆虐驰骋,当真可惜!” 石敬瑭是五代时期的人物,后晋朝廷的建立者。为了打赢内战,赢得皇位,他勾结契丹割让了幽云十六州的土地。 之后又后周皇帝柴世宗北伐,攻取三关,但是因为柴荣染病而半途而废。 北宋时期太宗也组织过两次北伐,但是都最终失败。太宗高粱河一战损兵折将无数,自己也身中两箭,坐着驴车逃跑。而后对于辽国宋朝一直采取守势,以合约和岁供换取和平。 道此处,王伦觉得意气难平,慨然道:“我辈男儿正应当横刀立马,恢复我汉家河山!” 王伦这一席话不要王信韩伯龙等人听了热血沸腾,就是许贯中和燕青也是心潮澎湃。 许贯中接过王伦的话,叹息道:“太祖自知兵力不敌辽国,是想用“备价取赎”的手段,向契丹买回燕云十六州,可是几场大战下来也都挥霍一空。” 周有强敌,国事如此,几人感叹不已。身为河北人,卢俊义感触更深。“燕云不收,河北不固;河北不固,河南可危;山河险关陷于敌国,攻取无成,社稷危矣!” 燕青虽然对朝廷大事不感兴趣,但是他也是忧国忧民的人,家国情结深厚。想着自己这些年的所见所闻,道:“纵观四方,北方辽国新君无道,朝政废弛,国力渐弱,对宋威胁日下。西北西夏自李元昊之后再无雄主,且弹丸之地,连年内乱不止,不足进取。这两强日下,收回幽云地区的日子也许不远了。” 一旁的许贯中见识高远,没有燕青那么乐观,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乙,方今下吏治混乱,贪官污吏当道,官员多如蔡京朱勔之辈,只知作威作福,欺压百姓。再禁军军纪废弛,战力低下,空额空饷比比皆是,如何能战。现今民不聊生,揭竿而起者大有人在,也不知何时才能太平。” 道烦闷处,许贯中喝了一杯酒,借酒消愁。 “各位只知我朝的两个宿敌衰落,却不知还有更加强劲的敌人正在崛起。”听了许贯中的话,王伦心中有话也不吐不快。“我朝若照此下去,不出二十年,社稷将亡!” 东北的女真部族正在悄然崛起,他们的领袖完颜阿骨打也在不断成长。然后这个强大坚韧的民族,建国、攻辽灭辽、攻宋灭北宋,一路高歌猛进。 虽然在座的诸位都是信得过的,但是王伦的话还是吓了许贯中一跳。“哥哥慎言!” 宋朝虽然此时积贫积弱,但是毕竟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国人也都以大国强国自居。许贯中和卢俊义等虽然见识远比常人广博,但是也不如王伦这位后来者的见识。纷纷开口相问,王伦为何口出此言。 王伦当即就把情势给众人分析了一遍。 “此话并不是王某危言耸听,秦汉时期有匈奴之患,两晋时期五胡乱华,隋唐时期突厥为心腹大患,本朝也有契丹与西夏。”王伦先是历数了历朝历代的中原边患,然后道。“其他如鲜卑、吐谷浑、回纥、吐蕃也常是劲敌,可是秦汉时雄才如汉武帝也不知后有五胡,唐时英明如唐太宗也想不到契丹会有今日之势。” 王伦这话是站在后人的基础上,总结了中原历朝历代的边患得失。总结的鞭辟入里,许贯中等人听得点头不已。 还是许贯中看出了王伦的画外音,直接问道:“王兄意思是现今有我们看不见的强敌?” “不错!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王伦肯定了许贯中的问话,接着道。“不准在哪个穷山恶水之间,就会兴起一支外族强敌。到时候朝中文臣武将安逸日久,未能居安思危,后果不堪设想。” 王伦的话使得许贯中和卢俊义两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果真如此当真是一场祸事。 见许贯中沉吟不语,王伦略一思索,把话直接对许贯中明。“许兄也去过契丹和辽东,可知道契丹之北有克烈部、塔尔塔部,辽东也有女真人。不得若干年后,这两部落就是我朝的劲敌!” 克烈部、塔尔塔部就是成吉思汗没有整合的蒙古部落的两支,女真人就是后来的金国人,现在依附着辽国。 许贯中想了想道:“塔尔塔部在辽国时有所耳闻,部民稀少,生存之地恶劣。女真人就是唐代的黑水靺鞨,在辽国我见过熟女真人,听辽东深山老林里还有许多不开化的生女真。” 王伦没想到许贯中还真知道这几个部落,于是道:“许兄既然知道这几个部落,也当知道这些外族弓马娴熟,骁勇善战,排除人口因素,这可不是咱们大宋能抗衡得了的。” 许贯中见识过女真人的强悍,点头承认。 卢俊义看酒桌上的话题深沉,转移话题。举起酒杯道:“听太祖有遗命,收复幽云十六州者封王。预祝王兄此去高中状元,复我汉家河山!” 许贯中和燕青也举杯同饮,各自预祝王伦大展宏图,马上封侯云云。 几人饮酒到申时将尽才散去,卢俊义有意相邀王伦到家中住宿,被王伦推托。 卢俊义一再相邀,王伦答应明日一早到府上拜访,卢俊义这才放心离去。 路上许贯中问起下午卢府来人找卢俊义有何事,卢俊义直言有人在卢府门前闹事,打伤了两个护院。 许贯中一阵错愕,前日翠云楼丢失了镇店之宝,今日有人在门口生事,好不奇怪! 第六十章倒霉的时迁 眼看色不早,众人也都累了,于是王伦安排大家休息。WwW COM出了翠云楼,在翠云楼对面的风华客栈一共开了三间上房。王伦王信兄弟二人一间,焦挺韩伯龙两位大汉一间,杜迁和灵官两人一间。 二更刚过,王伦兄弟二人打了一通拳,洗漱之后方才躺下。 王信想起今白遇到卢俊义,忍不住问王伦。“哥哥!今日在翠云楼见了卢员外,怎地不把书信交给他?” “今日毕竟初次相见,先了在他家门口起了冲突的事情只怕会恶了印象。”王伦打了个哈气,随口回答道。“况且当时相见正欢,怎可这些扫兴的事情。况且明日就可上门拜访,一并把话开就是了。” 夜色深沉,兄弟二人又聊了几句各自睡去。 此时三更刚过,大名府城中一片漆黑。夜凉如水!月黑风高! 一个身形来到街上,看了看翠云楼又看了看风华客栈,在黑夜的掩护下快来到了风华客栈墙外。 这人黑衣蒙面,身材矮精悍,背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在墙外摸索了一阵,退后几步,一个助跑双手就搭在了墙上。腰腿用力,黑衣人就翻进了高墙大院内,落地无声。 这人行动迅捷轻盈,身轻手快,端的好身手!不过看这人行径,却不是一个厚道君子。 此时,风华客栈内外漆黑一片,这人目力极佳,看准一个房间奔了过去。 到了窗户边上,从怀中取出自己独门秘器——五更鸡鸣返魂香。一伸手把窗户纸捅出来个窟窿,把返魂香送入窟窿吹进去迷烟。约莫过了有一刻钟,对于自己的独门秘器很有信心,料想房中的人已经昏迷,黑衣人撬门而入。 半夜时分,王伦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气,这一下十分突兀让他警觉起来。出门在外,凡事他都十分心。紧闭口鼻,强迫自己清醒。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门外响起一阵吱吱的声音。 王伦心里知道恐怕是糟了贼了,但是怕打草惊蛇,他并没出声。果不其然,不一会从门外进来一人,黑衣蒙面,身形模糊。 这人在黑夜里也能视物,从门外直奔柜子。心翼翼,一阵翻腾,却是毫无收获。这人也是大胆,猜测房中的人已经昏迷,于是迈步来到王伦床前。 见到这贼人来到自己身边,王伦哪里还会放过。虎目一睁,喝道:“好胆!”随着一声喊,左手迅探出,爪向黑衣人。 黑衣人不料王伦会醒来,被这一声吓出了冷汗。抬脚就想离了床头,逃出房间。不料王伦出手迅,一下子就拿住了他。黑衣人也有些本领,反手打过来一拳,要趁势挣脱了王伦的手。 这人虽然下闻名,但是哪里是王伦的对手。王伦手上用力,抓住了他的穴位,他就再也动弹不得。开口求饶。“英雄恕罪!人冒犯了!” 这一番争斗虽然极短,但是也惊动了房中的王信。王信跳将起来,抬手就要来打黑衣人。 王伦看王信莽撞,出手阻拦住。“二郎莫要冲动!” 王信听了王伦的话,点亮了房中的油灯。借着光亮,王信撤下了黑衣人的面巾,口中怒骂道:“你这贼好不愚蠢,竟敢来撩拨我家哥哥!” 王伦看这黑衣人,贼眉鼠眼,獐头鼠目,心想真是恶人恶像。 不待王伦问,这黑衣人一五一十的都招了。“人名叫时迁,江湖诨名鼓上蚤,祖籍河北高唐州人氏,别无所长以偷盗为业,善能飞檐走壁……” “蚤“字通“爪“、“皂“,是指车辐榫入牙中的一头。时迁的绰号“鼓上蚤“,是指鼓边上起固定鼓皮作用的铜钉,取其身而善于钻入的意思。 没想到这黑衣人就是鼓上蚤时迁,在水浒中他虽然人品不好,排名极低,但是却名声响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折叠袁无涯品读水浒评价时迁:军中得时迁辈数人为间谍侦探,何患不得敌情。可见时迁才干之高。 在撞破杨雄和石秀杀潘巧云后,三人一起上梁山。路过祝家庄时迁恶习难改,偷吃了祝家庄的公鸡,这才引出了三大祝家庄。而后时迁东京盗甲赚徐宁上山,大名府火烧翠云楼等等,为梁山立下赫赫功劳。 时迁见自己被捉,连连告饶道:“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英雄,望英雄大人不记人过,饶恕则个。” 王信恼怒他惹到我了头上,恶狠狠地道:“合该你今日霉星高照,抓了你明日就送官!” 时迁贯走江湖,眼光精准,早看出来王信做不得主。于是一个劲的向王伦求饶。“人只是徒些钱财,并不曾伤害理,望刚刚给个机会!” 王伦早有心放了时迁,松开了手道:“你的名字我也有耳闻,自古有言********负心多是读书人。你放心吧,我不为难你。” 被王伦放了时迁身形一纵来到房门口,王信在一旁不屑的撇了撇。 时迁心中惭愧自己心太过,一抱拳问道:“恳请哥哥赐下姓名,容图后报!” 时迁虽然出身不高,但是有侦查的特殊本领,王伦有心收为几用。道:“我是济州王伦,途径大名府,过后要去东京参加武举。我看你有些本领,不如就跟在我身边求个前程。” 时迁早听过山东白衣秀士王伦,没想到他还要去参加武举。也听人过他救人危难,富有手段,好似九神龙。今晚与王伦阴差阳错之下相见,时迁也感叹不已。 见王伦招揽自己,时迁想了想毕竟初见不好投靠,于是道:“人是散漫性子,受不得拘束,恐怕要辜负了哥哥的心意!” 王信见时迁不识抬举,心中恼怒,高声喝道:“好个贼子,真是不识好歹!” 王伦见自己第一次招揽人才就失败,也是苦笑不已。一摆手不让王信做声,对时迁道:“也罢,人各有志。希望你谨记盗亦有道四字。今后若有难处,大可到济州找我!” 时迁等王伦把话完,大礼跪拜,然后才拜别而去。 王伦看着时迁消失在黑夜里,心中一阵失落。 王信也愤愤不平,道:“哥哥为何如此看重这厮,既然不识抬举,就应该送去见官。” “胡!”王伦训斥了王信一句,又道。“这时迁虽然是个偷,也是孟尝君门下鸡鸣狗盗那样的好汉。他也不是作恶多端的窃国大盗,我们何苦为难他。” 这时窗外忽然出来一个声音,来人正是时迁。“哥哥,知遇之恩无以为报,时迁特将这一物取来送与哥哥!” 原来时迁感念王伦看重自己,想到他义薄云放过自己,于是从藏宝地取来最珍贵的翡翠白菜送给王伦。 时迁放下东西,迅离开。“哥哥还请早些离开大名,不要让人看见此物!”声音渐渐远去。 王伦走向窗前,只见一个楠木盒子放在台上,并不见时迁人影。王伦连声呼唤,“时迁兄弟……时迁兄弟……” 大名府城墙高达三丈有余,况且守备森严,常人难以翻越。 此时四更左右,一个身影来到城墙边上。只见这人从怀中掏出一条带有钩爪的绳索,随后向上一抛搭在墙上,用力抻了下固定住绳索。随即手脚并用,蹬着城墙一步步攀爬上去。 如果是王伦在此,一定能认出这人正是时迁。 (为了侦查队长投票吧!我先派他去做个任务!) 第六十一章再次登门 当晚王伦见时迁离开,只好拿了匣子进屋。 Ww W COM王信对于里面的东西十分好奇,立马就打开来看。 只见里面红绒做底,摆放了一棵翠玉白菜,集椿、翠、白三色于一身。这棵翠玉白菜由一整个的玉料雕琢而成,因材施艺,按质料和翡色之深浅,巧施雕刀。白玉晶莹,翠玉鲜艳,十分难得。 这一件翠玉白菜怕不值三五千贯钱,王信看着喜欢咂舌不已。 王伦猜想这件翠玉白菜肯定是时迁偷盗所得,再联想他嘱咐自己的话,十有**就是大名府中所得。王伦收了东西,打定主意明找人问问,然后物归原主。 折腾了这一阵,兄弟二人这才各自睡下。 第二日刚刚亮,王伦等人起床吃过了早饭,王伦只带着王信去往卢府。 卢府依然大门紧闭,只有两个护院在门口站岗,却不是昨日与王伦动手的两人。王伦让王信递上帖子,对护院是卢俊义昨日相邀自己到府上做客。 护院听是自家主人相邀,不敢怠慢,直接将王伦二人迎进了大门,一人飞进门去禀报卢俊义。 不多时,卢俊义和燕青急匆匆出来迎接王伦,后边还跟着一人。 看见王伦二人卢俊义还没话,后边的仆从指着王伦二人道:“主人,昨日就是这两个贼子招摇撞骗,打上们来的!”话这人正是昨的那位李管事。 王伦看见李管事跟着卢俊义并不惊奇,听了他告状也一言不。王信则对李管事怒目而视。 卢俊义听到李管事这话,脸色一变,对李管事呵斥道:“李固,你胡什么!”后边的燕青也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李管事。 那李固见到王伦敢来到卢府,他有了卢俊义撑腰,添油加醋的道:”真是他到府上闹事,出言不逊,还打伤了好几名护院!” 卢俊义却没有听李固的话,对王伦作了一作揖,道:“王兄弟,总算把你盼来了!下人不懂事,休要见怪!” 见自家主人和王伦称兄道弟,李固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没想到这人和主人的关系真不一般! 王伦也对卢俊义还了一礼,道:“卢兄见谅,却有此事。” 燕青是个有眼色的,开口道:“此处不是话的地方,哥哥到屋中坐。” 卢俊义见王伦的郑重,也不敢怠慢,请王伦房中叙话。李固自知理亏,心惊胆战的也跟了进去。 几人进屋后,分宾主落座。 还不等王伦话,李固自知理亏跪倒在卢俊义面前。“主人,昨日是李固无礼在先,得罪了王大官人,望主人恕罪!” 这一下李固翻转太快,王伦不禁莞尔。这李固也是个人物,怕自己实话实他受责罚,索性坦白征求从宽。 不过对于这种人,王伦也不会大动干戈,只是对卢俊义把昨日前来拜访的经过原原本本了一遍。也了路遇老者,受托送信的事情。 卢俊义听到李固对王伦态度傲慢,口不择言还仗势欺人,心中恼怒。“枉费我平日里看好你,没想到你如此不晓事!” 训斥了李固一句,卢俊义又对王伦一抱拳,道:“家仆无礼,让王兄见笑了!” 王伦并没有接话,只是从王信手中接过了代送的信件,交给卢俊义。“这是送给卢兄的信!” 卢俊义接过了王伦递给的信,并没有看,而是又喝骂了李固一句。“幸好王兄是个信人,否则你这蠢材不耽搁了我的大事!” 李固跪在地上不敢起来,连连磕头求饶。卢俊义不耐烦的一挥手,李固这才告退。看到李固如此狼狈的模样,王信心中解气。 打开信件,仔仔细细看过,卢俊义哈哈大笑起来。冲着王伦一扬手中的信,道:“哈哈!送信的人正是家师,这次因东京的林师弟娶妻,邀我前去观礼。好事!大好事!” 对于老者的身份,王伦早有猜测就是卢俊义的师傅——陕西大侠铁臂膊周侗。这下在卢俊义这里终于得到了印证。 周侗秉性耿直,崇尚气节,是北宋官员中的主战派,与宗泽交好。他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尤以善射而闻名。曾传艺于东京汴梁、河北大名府等地,在御拳馆期间正式收徒二人,一个是玉麒麟卢俊义,一个是豹子头林冲,另外还有法“行者“武松是周侗的不记名弟子。 但是周侗最有名气的徒弟不是卢林这二人,而是作为周侗徒弟和义子的抗金英雄岳飞。周侗本是河南乡豪,晚年回到老家汤阴。在此时岳飞学成了枪术,他受聘指导岳飞箭术,成为岳飞的第二任师傅。《宋史?岳飞列传》记“(岳飞)学射于周侗,尽其术,能左右射。” 想来卢俊义口中的林师弟就是林冲了,对于这位张飞的消息王伦可热切的很。不过他自知不可表现出来,看似平静的问卢俊义道:“这位林师弟是何许人也?” 卢俊义得到了师傅的消息很是高兴,笑着对王伦道:“我这位师弟我也不曾见过,不过据赋异禀,武艺凡。如今已经接替了师傅的禁军教头之位,武艺在一众教头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道这里,卢俊义又道:“我与师傅已经有四五年没有见面,这次师弟娶亲正好一聚。师傅最喜提携后进,教授少年英雄,王兄正好和我同去!” 王伦听了这话,心念一动,伸手一指王信道:“周老英雄原本还要收他做徒弟,可这傻子愣是拒绝了,错过了大好机缘!” 知道卢俊义是大名府鼎鼎大名的英雄豪杰,而那日的老者正是他的师父,同时也是东京禁军教头的师父,王信此时后悔不已。听了王伦的话,涨红了脸,讷讷的呼出话来。 卢俊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一愣神后反应过来。“能让师父动了收徒之心,令弟一定根骨奇佳,师父最爱少年英雄了。等这次去了东京,卢某一定促成此事!” 有了卢俊义的保证,王伦心愿得偿,与王信一起向卢俊义道谢。有了师兄弟这层关系,卢俊义、林冲乃至于之后的岳飞不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第六十二章物归原主 这次相见,王伦对于卢俊义的认识又深了一层,称得上仁厚君子。 WwWCOM 猛地又想起一事,王伦又从王信手中拿过一个楠木盒子放在桌子上,对着卢俊义道:“卢兄看看可认得此物?” 这个楠木盒子正是昨晚时迁所赠,被王伦拿来向卢俊义请教。 卢俊义和燕青一看王伦拿出了楠木盒子,看着这熟悉的盒子都是一阵激动。卢俊义霍的一下站起身来,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子。 只见里面正是晶莹剔透的翡玉白菜,自己苦寻多日的镇店之宝。卢俊义抱着盒子,激动地问道:“王兄手中怎会有此物?” 看卢俊义的神态,王伦料定卢俊义知道这翡翠白菜的来历,于是实话实道:“实不相瞒,此物是一朋友所赠,但却是偷盗之物,所以王某想要物归原主。” 王伦的郑重,卢俊义也听得认真。等王伦完话,卢俊义神色复杂的对王伦道:“王兄可能不信,这翡翠白菜正是卢某在翠云楼的镇店之宝!” 当即卢俊义就和王伦起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就在五日前,一直放在翠云楼的翡翠白菜突然丢失了。此物是卢家的祖传之屋,非同可。这几日卢俊义一直在寻找,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昨日王伦到卢府拜访卢俊义,卢俊义不在家中,正是去翠云楼寻找痕迹。 这翡翠白菜,质地上乘,做工精细,怕不是价值万金。此时见王伦能毫不避讳的当着自己面拿出,并承认是不义之财要物归原主,卢俊义对王伦不禁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翡翠白菜竟然是卢俊义的镇店之宝,王伦既有意外也有欣喜。“如此正好,如今完璧归赵!”着,王伦把翡翠白菜推向了卢俊义一边。 卢俊义见王伦目光清澈,毫不做作,心中感激。也不推辞,直接收了翡翠白菜,结交王伦的心思更加急切了。 对于能偷走自己家中宝物,敢在自己头上动土的人,卢俊义十分好奇。于是问道:“王兄可否告知这位梁上君子是何人?” 知道卢俊义肯定会问,王伦怕给时迁惹来麻烦。道:“告诉卢兄也无不可,不过卢兄要答应王某不要找这位朋友晦气!” 对于王伦回护偷宝之人,卢俊义毫不意外。从赠送王伦如此贵重的礼物,就可以看出两人关系非同一般。“王兄放心,卢某只是对于这等人物很是好奇罢了,就是看在王兄的面子上也不会追究。” 得了卢俊义的承诺,王伦当即把昨日时迁到自己房中行窃,自己如何抓住他而后又放走,时迁感恩送来翡翠白菜的事情了一遍。 “王兄可真是豪气干云,卢某佩服”听完了王伦的叙,卢俊义不仅感叹王伦的胸襟。 王伦一摆手表示谦虚,道:”都是江湖中人,相互理解相互扶持罢了!’到这,王伦又想起了时迁,于是感叹道:“那时迁也是个有一技之长的,可惜误入歧途,白瞎了一身本事!” 卢俊义通过这次时迁盗宝的事情,对于时迁的本事也是佩服得很,也跟着唏嘘不已。 眼见已经到了午时,卢俊义热情的招待王伦王信在家中用饭。也叫人去请了许贯中过来,几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酒过三循菜过五味,王伦起身告辞。“今日劳烦卢兄款待,兄弟足感盛情!” 通过这几日相处,卢俊义对于王伦佩服不已,不假思索的道:“王兄不如就在我府中住下,多待几日,你我兄弟不必客套。” 一旁的许贯中也帮衬卢俊义道:“卢兄这提议甚好,我正好可以与王兄多多请益!” 王伦对于卢俊义的提议还没表示,王信听了却眼睛一亮。如果在卢府中住下他不就能可卢俊义练武了么,也能增长武艺。不过王信凡事以王伦为主,所以并没话。 虽然卢俊义盛情相邀,王伦还是推辞道:“卢兄事情繁重,王某怎能打扰。不妥!不妥!” 见王伦拒绝自己的提议,卢俊义还不肯罢休。假装板着脸道:“王兄如此真是和我见外,莫不是不拿我当朋友!” 王伦连连表示并非如此,于是出了自己还要动身去沧州,拜访旋风柴进的事情。 等王伦完,许贯中给王伦出主意,道:“王兄身边也有几个人手,安排一个人去就可以了,王兄何必亲自前往!” 卢俊义想起下月就是师弟林冲的娶亲之日,时间有些急促,也跟着道:“下月二十就是林师弟的大喜之日,若是王兄去了沧州恐怕就赶不及了。” 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江湖驰誉望,京国显英雄。对于林冲这等英雄王伦是十分渴望一见的,能参加林冲的婚宴那是最好不过。一时间王伦有些左右为难。 许贯中看出王伦犹豫,当即拍板替他决定。“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吧!我先与王兄去客栈安排,然后再回来!” 着许贯中半推半拽就跟着王伦去了客栈。 到了客栈,正好杜迁、焦挺、韩伯龙和灵官都在。王伦当即拿出纸笔写下两封书信,一封是写给柴进的,除了替杜迁表示感谢还表达了王伦对柴进的仰慕之情。一封信是给济州母亲和朱贵的信,就是报个平安,讲讲这一路见闻。 写好要送回济州的信后,王伦脑海中不觉得闪过一个倩影。不过现如今时机并不成熟,还是等自己有了功名的吧。摇了摇头,王伦不再胡思乱想。 王伦叫过杜迁,安排道:“我要在大名多留几日,之后再去东京。柴大官人那,劳烦你走上一趟。” 把信交给杜迁,又把给柴进准备的虎骨和虎胆装好,嘱咐一起到东京聚齐。杜迁带足了银子,领命而去。 去沧州拜访柴进的人只有杜迁合适,回济州送信的人也只有焦挺合适。 “焦挺兄弟!”焦挺带足了银子和路上的食物,正要出,王伦叫住了他。 想了想,王伦道:“如是知州府上的二公子到酒楼吃酒,你让朱贵告诉他一声:我一切平安,下月就会到东京了!” 完王伦从身上摘下一个玉环,交给焦挺。“把这个给他,他会明白的。” 最难消受美人恩! 佳人赠送自己青丝,自己只有把自己常戴的玉环回赠。 王伦相信,相见之期不远。 那厢焦挺领命而去,这边王伦许贯中等人回转卢府不提。 第六十三章东京樊楼上 在卢府住了三日,卢俊义殷勤款待王伦王信等人,许贯中偶尔找王伦谈谈文地理,褒贬古今人物。Ww W COM遇到了枪棒高手,王信也经常向卢俊义请教,偶尔也和燕青切磋武艺,对敌经验日渐成熟。 距离林冲大喜之日越来越近,卢俊义怕路上耽搁时间太久,于是众人提早出。卢俊义想着林冲师弟是禁军枪棒教头,想要赠送一匹战马和一杆长枪。最后还是让王伦劝阻了,兵器有凶煞不宜作为贺礼。卢俊义只好作罢,卢府管事李固头脑灵活,帮着卢俊义准备了白貂皮一张,锦袍两件,端砚一块,珍珠两粒。另外还有赠送周侗的四季常服各一套,两寸六玉寿佛一尊。 这次卢俊义看李固办事得力,对于他怠慢王伦的事情也就不追究了。留下李固照看家中生意,带着燕青往东京一行。原本王伦还想对卢俊义李固此人不可靠,但是见卢俊义看中此人,怕卢俊义误会自己记仇,所以也没有多言。 大名府距离东京开封府八百余里,一行人到黄河渡口乘船,经濮阳、滑州直奔东京开封府。在路上停歇了两日,逆水赶路走了十几日,这一日一行人终于到了开封府城北,黄河南岸的宜村渡口。 宜村距离东京城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众人连日赶路疲惫,衣衫不整。于是王伦提议在宜村渡口歇息一个时辰,洗去风尘再去东京。 卢俊义也觉得应该如此,于是一行人在宜村吃了午饭,休息一阵这才启程。 开封府山河形胜,是水6要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东京城周阔三十余公里,由外城、内城、皇城三座城池组成,人口达到一百五十余万,是一座气势雄伟,规模宏大的城市。 相传在多年前,周朝曾经在此筑城。而“开封”之名始于春秋,是郑庄公取“开拓封疆”之意而得名的。战国时,魏惠王将国都迁到这里,定名“大梁”。而后一度荒废,直到五代后梁梁太祖朱温建都开封,改名“东都”。后汉、后周、北宋均沿称“东京开封府”。金灭北宋后,改东京为“汴京”,这才有了那句名诗“直把杭州作汴州”。 转过新宋门外,来到城内,王伦只见往来之人纷纷济济,各有服色。茶坊酒肆,街上摊贩比比皆是。 因为人数较多,怕林冲不好安排,众人先是找了个客栈安排好了住处。然后卢俊义派燕青去林府递帖子,约定自己要去拜访师傅和师弟。 客栈就在林府不远,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燕青就回来了。向卢俊义回禀道:“林教头家不曾看见周师傅和林教头,只有一个看家的老翁。明日林教头并不休沐,但是周师傅在家可以去拜访。” 此时已经是下午,晚上去林府也不合适。卢俊义想了想对王伦道:“那就只有明日去林师弟家中拜访了!” 王伦自无不可,点头应下。见众人无事,王伦想到东京的景致和名胜道:“东京有大河春浪、吹台秋雨、开宝晨钟等八大景致,还有樊楼、大相国寺、东岳庙等名胜,我们不妨出去走走。” 一听要出去玩,灵官孩心性兴奋不已,一旁的王信也跃跃欲试。东京城,卢俊义并不是第一次来,但是看王伦等人兴致高也就同意了。 樊楼为北宋东京七十二家酒楼之,是王伦等人一定要去的。 樊楼位于御街北端,建筑也是北派风格,灰瓦青砖,雕梁画栋,古朴典雅。旁的酒楼只有两层,而樊楼楼高三层,且五楼相向,各有飞桥相通,华丽壮伟。据日常顾客,常在千人以上。 卢俊义等人到了樊楼,已经是傍晚时分,只见樊楼飞桥栏杆,明暗相通,朱额绣帘,灯烛晃耀。外楼上井两廊有歌姬舞女不下数百人,聚于檐面上,以待酒客呼唤,望之宛若神仙。 不要王信灵官两人看了吃惊,就是王伦也有些愕然。王伦不禁恶趣味的想到,这是不是“城会玩”的最早版本。 到了樊楼门口,早有酒保迎了上来。“几位贵人来的正巧,今晚还有精彩节目嘞!” 热情的将王伦卢俊义等人,引进了酒楼,酒保笑呵呵的问道:”几位客官可要去阁子耍耍?” 阁子就是歌姬所待的地方,卢俊义早就知道,王伦一看酒保的样子也猜到了。 王伦脸色一正,道:“休要胡!只在楼下就是了。” 几人找了个位子坐下,燕青跟卢俊义来过樊楼,知道樊楼的特色,于是吩咐酒保道:“猪羊荷包,烧肉干脯,玉板鲊豝,花羞栗子、干缕木瓜先各来来一份。” 燕青大方,直接递给酒保十两银子。酒保见燕青豪爽,拿出浑身解数招待王伦等人。“几位贵人喝哪种酒?”樊楼自产酒,有眉寿、和旨两种,“眉寿”代表健康长寿,“和旨”则醇和、甘美。 一行六人除了灵官外都可以喝酒,于是点了一斤“和旨”,还有一斤花雕。 不多时酒菜齐备,那边也有歌姬舞女在楼下助兴。她们衣着华丽,明艳动人,或是浅吟低唱,或是婆娑起舞。有那大胆的,还环绕顾客左右,使其流连忘返。 王伦等人旁边也有几桌子客人,看其服饰也是达官贵人一类。 其中一人看到自己的同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舞女,神秘兮兮的道:“兄弟莫不是有了爱慕之心,哥哥可以帮你找几个来!” 不等那人答话,另一人道:”这些庸脂俗粉有何可看的?听一会李姥会带着义女过来,那妮子才是人间绝色。哈哈!”道得意处,这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伦在旁听得清楚,怕带坏了灵官和王信皱眉不已。 正在这时门外进来一位富家公子,头戴紫金冠,身穿湛蓝色锦袍,腰缠玉带,手里拿着一把描金折扇。身边前呼后拥着家丁和酒保,满脸巴结的样子。 这人来了樊楼大厅,把眼一扫,气急败坏的道:“范老大呢?给我出来,怎么没看到师师姑娘?” 见这人作脾气,酒保连连作揖,好歹把这人带到楼上雅间去了。 这人一走,楼下嗡了一下子。嗡了旁边桌上的人,有认得这人的,道:“没想到这王老子也来了!” 别人见他称呼那人的外号,都出声劝阻。“不要出声,这蔡五郎最是跋扈!惹恼了他,可坏事了!” 第六十四章东京樊楼下 过了有一柱香的时间,樊楼的歌舞一起停止。 Ww WCOM樊楼的掌柜走上台来,旁边还跟着一位穿金戴银,满面笑容的老妇人。 只听樊楼的掌柜的道:”今日贵客盈门,鄙主人不胜欣喜,特请来了李姥的义女前来助兴!” 旁边的李姥也向樊楼的客人见礼,道:”老身见过各位客官!’ 有那好事之人,出言调笑道:“李姥还是先下去吧!且让师师姑娘上来。”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李姥也不以为意。 第二次听到了“师师”这个名字,再联想到这地点和情形,王伦心中一动,莫不是那人?当下上心了许多。 樊楼掌柜和李姥都退到了一边,然后场上来了一群丫鬟,有吹笛子的,有弹琵琶的,有打笳拍的。一个个婀娜多姿,笑语嫣然。 楼下众人翘以盼,终于师师姑娘姗姗而来。一袭乳白色衣裙,高贵典雅,金缕鞋玲珑精巧。但见鬓凝翠如瀑,鬟凤涵青似墨,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所有人不由得赞叹:好个国色香!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归去凤城时,与青楼道:遍看颖川花,不似师师好。” 这一曲想起,樊楼上下都躁动起来,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这一《生查子》是秦观所做,是专门写她的色容,李师师平时最爱唱这词。 李师师生一副好嗓子,加上这几年李姥的耐心调教,悉心指点,如今已是“人风流、歌婉转”,在东京城里各教坊独领风骚,高树艳帜。她气质优雅,通晓音律书画,最擅长“唱”,虽然刚刚出道,但是已经芳名远扬开封城。 蔡五郎在楼上见到李师师出现,急急忙忙跑下楼来。“师师姑娘,你可要找人梳头么?放心,有本少爷疼惜你!”着蔡五郎还要来抓李师师的素手。 在花楼里,”梳头”就是买青楼女子的初夜不过像蔡五郎这样大大咧咧出来的真是无礼至极。 蔡五郎名叫蔡同,是当今宰相蔡京的孙子,兄弟中排名第五所以叫蔡五郎。因为最,所以很受宠爱。据有一次蔡京吃饭时问自己的几个孙子,稻米是哪里长出来的。有一个蔡京孙子回答是从石臼里出来的,蔡同则回答是从草席中长出来的。可见平时娇生惯养,蒙昧无知。 但是他出身豪门,衣食无忧,最爱欺压平民。东京城里的人看他不怕地不怕,给他起了个诨名叫做“王老子”。 李师师不着痕迹的躲开了蔡同的咸猪手,笑语嫣然道:“蔡公子稍等,今日要奴家陪你可是有规矩的!” 李姥在旁边见缝插针,道:“今日樊楼内贵客盈门,多有才子佳人,正好来个诗词唱和!” 众人看要做诗词,有的犯了难,有的却好奇。“李姥且,做什么词?” 这次在樊楼要为李师师再次扬名,李姥早有准备。道:“诗词不限,只咏美人就好。限时一刻钟,最后众人投算筹分高低。”算筹就是计数的工具。 规矩一定,樊楼的伙计酒保分下去算筹,在座的每人一根。虽然李姥没咏的美人是谁,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每个人都在冥思苦想要拔得头筹,与李师师共度良宵。 王伦和卢俊义等人的这一桌子也下了算筹,卢俊义直接交给了王伦,道:“此等雅事就看王兄一展才学了!” 王伦拿着算筹也在想,到底是作不作。当场作词对他来确实不难,但是他可不想和李师师扯上关系。 还不到一刻钟,王伦身旁的一位书生当先站了起来,他写的是一,《菩萨蛮》。只见他当众吟诵道: 隔花才歇帘纤雨,一声弹指浑无语。梁燕自双归,长条脉脉垂。屏山色远,妆薄铅华浅。独自立瑶阶,透寒金缕鞋。 不这词多好,单是这作词的度就高人一头,让众人刮目相看。 那边蔡五郎并不会作诗作词,急的抓耳挠腮。看那当先出头的书生不顺眼,指使一名家丁过去威胁一通。 蔡五郎正在这着急,那边的樊楼掌柜的乖觉,找人代笔写了诗交给蔡五郎。这下蔡五郎转怒为喜,直夸樊楼掌柜会做人。 都姐儿爱俏,此时李师师还是少女心性,在楼下端倪了一阵。李师师只看到王伦这一桌人气质非凡,特别是王伦给人一种卓然不群的感觉。 李师师轻移莲步来到王伦面前,端起一杯酒敬给王伦。“师师敬官人一杯!” 佳人当面,吐气如兰。君子如王伦,也不禁心中一荡。 樊楼一众就可看见这个情景恨不得能取而代之,有那善妒的心中诽谤不已。 蔡五郎这草包看见李师师对王伦青眼相看,妒火中烧。“这人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师师姑娘敬他作甚!”见王伦衣着朴素,蔡五郎恶语相向。 王伦旁边的王信和韩伯龙要起身,被王伦伸手阻挡住。“这里是京城,不比别处!” 知道如何反击蔡五郎最有效,王伦不管其他,接过李师师手中的酒杯,一饮而下。把酒杯还给李师师,王伦道:“多谢师师姑娘!”完还看了五郎一眼。 正在王伦和蔡五郎较劲的时候,一人站了起来,显然有了佳作。 有人认得这人,兴奋的道:“这是专管乐舞的大晟府提举周邦彦周大人,诗词绝佳,今日有幸得见!都瞧好吧!” 一听是北宋著名词人周邦彦当面,王伦也正视起来,这可是后世教科书上的人物。 周邦彦填的是一《玉兰儿》词: “铅华淡伫新妆束,好风韵,然异俗。彼此知名,虽然初见,情分先熟。 炉烟淡淡云屏曲,睡半醒,生香透玉。赖得相逢,若还虚度、生世不足。” 大家就是大家,这词情真意切,完全道出了周邦彦初见李师师的心情。樊楼中人都是一阵喝彩,周邦彦自己也飘飘然起来。 李师师并没有看周邦彦一眼,还在屋里身边。她又倒了一杯酒,对王伦道:”官人可有佳作赠与师师么?” 王伦还没有答话,蔡五郎忍不住跳了出来。“这穷酸能有什么才华,先看我这诗吧!” 一连被两人抢了先,蔡五郎也不耽搁了,没有默背纸上的诗句。拿着纸张当面就念了起来: 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 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露来玉指纤纤软,行处金莲步步娇。 白玉生香花解语,千金良夜实难消。 要这诗也就是中等,可是蔡五郎却洋洋得意。“怎么样,本公子这律诗精妙绝伦吧?” 蔡五郎的家仆先叫好,之后是樊楼的酒保,还有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叫好声此起彼伏,甚至过了周邦彦。 蔡五郎挑衅的看着周邦彦,得意的道:“看见没有,本公子的诗可比你的词好的多了!” 知道有蔡五郎在这,自己是没有和李师师相会的机会了。周邦彦留恋的看了李师师一眼,拂袖离去。 此时一炷香还有一点没有燃尽,李师师自信目光如炬,笃定王伦是个有才学的。楚楚可怜的再次对王伦道:“官人如此吝啬,不肯赠送师师一阙词么?” 一炷香将近,做出了诗词的三人就剩下自己了,蔡五郎十分得意。他不信王伦能做出词来,于是道:”你这穷酸若是做出词来,爷就爬着出去!‘’ 王伦不紧不慢,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此时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王伦不再藏拙。站起身来,缓缓吟诵: 红药翻阶。香国艳,辉映楼台。解语浑如,三千粉黛,十二金钗。 青鞋踏破苍苔。趁舞蝶、游蜂去来。宿粉偷香,也应难似,年少情怀。 没想到王伦真能做出词来,蔡五郎惊得目瞪口呆,做声不得。李师师见王伦为自己赋了词,也喜出望外,再次向王伦敬酒。 怕蔡五郎恼羞成怒,殃及到自己,樊楼掌柜心生一计。“官人词作绝佳,人斗胆请为鄙店赋诗一,以壮声色!” 他是打定主意王伦不能再迅作出一诗来,才有此一。这样王伦作不出诗来,肯定也不会久留,也就不会在意蔡五郎的话了。 那边蔡五郎这时脑袋也灵敏了起来,叫嚣道:“我看这词也不一定是你作的呢,你要是能再赋诗一我才相信。并且我立即就从樊楼滚出去!” 事已至此,王伦索性不再藏拙,吩咐樊楼掌柜道:“笔墨伺候!” 众人见王伦当真要现场题诗,一阵骚动,这可是难得的风流雅事。李师师乖觉,早把自己用的笔墨呈了上来。 王伦也不推辞,当即来到樊楼东面墙壁前面,刷刷落笔。 《咏樊楼》 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 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 ——济州王伦。 有心扬名,这樊楼正是好地方,王伦把自己名字也写上了。 写完最后一个字,王伦把笔扔掉,似笑非笑的看着蔡五郎。 蔡五郎看着昂然而立的王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有那好事的,或是早就看不惯蔡五郎的,躲在人群中嚷嚷起来。 “蔡五郎要爬着出去了!哈哈!” “且看王老子出丑!大快人心。” 最终蔡五郎羞恼难当,一拂袖带着家仆快步离去。 此时已经到了二更,王伦等人也喝了不少酒,王伦招呼卢俊义等人回去。 那李师师没想到王伦竟然会走,看着王伦的背影一阵出神。 第六十五章得良才而教之 王伦并不知道他走后,他的名字樊楼中人争相传送。WwWCOM一传十,十传百,几乎一夜之间传遍的全城。 一夜无话,王伦等人回到客栈,各自睡去。第二日各自收拾妥当,前去林冲府上。因是初次登门,卢俊义只带了燕青,王伦也只带了王信。 行不多远,就到了林冲府上。燕青前去叫门,还是昨日的老仆开的门,引着王伦四人进去。 到了客厅,自有仆妇上茶。林冲今日还在当值不在家中,老仆去招呼周侗过来待客。 过不多时,周侗来到客厅,后边还跟着一位年轻人。 见到周侗,卢俊义十分激动,当即跪倒在地。“不肖弟子卢俊义,拜见恩师!” 与大弟子已经有好些年没见了,周侗也激动万分。一伸手扶起了卢俊义,道:“你早已经出师,不必行此大礼!” 卢俊义连称不敢!接过燕青递过来的送给周侗的四样礼物,卢俊义又道:”多年不在师傅跟前尽孝,略备薄礼,还请师傅笑纳!’ 知道卢俊义家大业大,这些礼物也是出自真心。周侗示意老仆接过来,点头道:“你有心了!” 这时周侗身后的年轻人也走了上来,与卢俊义相见。“云清见过卢师兄!”这少年也就弱冠年纪,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间都有章法。 卢俊义直直的看了年轻人,然后感慨的对周侗道:”几年不见周师弟越英武了,恭喜师傅后继有人!” 看来这位年轻人是周侗的儿子,王伦想到。这时他也领着王信上前与周侗见礼,作揖道:“晚辈济州王伦拜见周老英雄!” 再次与周侗相见,王信却有些拘谨了,毕恭毕敬的向周侗行礼。“王信见过周老英雄!”他自上次打擂败北之后,确实生出了拜师之心。 进门时周侗就看到了王伦和王信,虽然好奇两人为何在此,但是他也不好主动询问。点点头,周侗受了两人这一礼。 几人分别坐下,卢俊义想起王伦的嘱托,主动对周侗道:“师傅!王信兄弟自上次与您失之交臂后,后悔不已。今日特来拜会,希望您能收归门下!” 王信知道自己这时不能像上次那样莽撞,一撩衣服下摆跪倒在周侗面前。“前次子莽撞,望周老英雄海涵。今日子诚心拜师,望周老英雄成全!” 周侗一生都在专研武学,武功造诣非同一般。目光也独到,所收亲传弟子个个资质非凡,武功高强。他进来又专研出了五步十三枪和翻子拳,想要找个传人。上次他本欲去大名府送信与王信偶遇,看出王信资质上佳,心性淳朴于是生起了爱才之心。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 于是他心生一计,让王信帮着自己去送信,一是帮自己完成此事,二是借着卢俊义的威名让王信重新认识自己。并且他也没闲着,去了一次清河县找寻前年自己遇到的一位资质上乘的年轻人。只是这次他没有遇到,又转回了东京。 这时见王信主动拜师,周侗老怀大慰。哈哈大笑道:“你这猴子还不是要拜我为师,哈哈!” 王信还在那里呆,王伦轻踢了一脚。”傻子还不拜师!” 得了王伦的提醒,王信对着周侗叩了三个响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而后一杯新茶奉给周侗。 周侗心愿得偿,容光焕,接过王信敬的茶杯。点点头道:“得良才而教之,不亦乎!” 王伦又替王信奉上了十枚金叶子,当做拜师礼。 周侗喝了口茶,看着王信训诫道:“前人造拳,福荫后人,汝辈努力,扬光大。一戒恃强凌弱,二戒同门相残,三戒卖国投敌。殷切希望,拳拳之心,望你承上启下。” 王信恭敬的一一记下,一旁卢俊义和周云清也表示一定谨记在心。 这时周侗才扶起了王信,让他和卢俊义周云清两人续礼。作为师兄卢俊义当即表示赠送王信一匹北地良马,也有周云清一匹。周云清虽然比王信大不了几岁,但是也是师兄,赠送王信一本自己总结的习武手札。 三人重新见礼完毕,卢俊义向周侗恭贺道:“恭喜师傅喜得佳徒!” 王伦也在一旁向周侗恭贺,王信能得遇名师,他也万分高兴。 周侗上次看过王信动武,知道他的底子。见王伦向自己道贺,周侗当即出了自己的想法。“二郎的拳脚应该都是和你学的,他练得直来直去,却不知变通!不过好在这门功夫和我的功夫也有相通之处,我倒是可以让他更进一步!” 王伦心想,这形意拳最早是岳飞开创的,就是军中技艺。当然有他师傅周侗的影子在里边,周侗能看出来,毫不奇怪。 “我这功夫也是登不得大雅之堂,二郎还是要周老英雄费心!” “那是自然!”周侗挥挥手让几人都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对卢俊义道:“此次借着你林师弟大婚的机会,我邀你过来也是有事情交代。” 卢俊义一听这话,恭敬地回答道:”师傅尽管吩咐!” “三年前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欲等林冲大婚之后去找那人下落。”周侗并没有要找的人是谁,但是他知道卢俊义知道。 周侗所的事情王伦和王信都不清楚,所以不插一言。卢俊义知道这事情的厉害,也听得认真。 然后周侗一指站在自己身后的儿子周云清,又对卢俊义道:“这事云清也帮不上忙,我就不带着他了,我想让他跟着你去大名府。” 卢俊义知道师傅对于三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于是不再相劝。慨然道:”师傅放心,我自会照顾师弟周全!” 周云清不忍心父亲花甲之年还四处奔波,况且那人如今也不易对付。忧心的道:“父亲已是花甲之年,怎可涉险,还是我跟着父亲去吧!” 知道儿子孝心,周侗怕他担心,于是道:“这次我并不会找那人拼命,只是取回东西罢了。”着周侗看了一眼王信,对周云清道。“我也并不是一个人去,这次带着二郎,便于教导和江湖历练。” 此时王信也站起身来,对着周云清表态。“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兄放心,师弟自当全心照顾好师傅!” 如此周云清也不好再什么,只好答应了父亲的安排。 第六十六章练枪 周侗收了王信入门,非常高兴,了会话就打算正式教王信功夫。Ww W COM吩咐周云清去拿来两根白蜡杆子,先练习枪法。 一见周侗想要教徒弟,王伦和燕青都想回避。不料周侗却让两人在前观看,两人也没矫情,于是几人都来到了林府的后院。 拿了一杆白蜡杆子在手,周侗气定神闲。“枪有百兵之王的美称,两军对阵最管用就是枪。枪若使得好的,枪自己就有生命。但枪术也是最不好练,有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法。” 王信拳脚功夫也有功底,外加上枪术是对敌最有效的手段,所以周侗打算先教王信枪术。王信知道机会难得,听得十分认真。 王伦在旁边也听得认真,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王伦只看周侗练功的白蜡杆子,就知道周侗是此中高手。这杆子怕不是有二三十年的树龄,只见周侗手中的白蜡杆子沉重密实,表面青亮,没有一点疤节瑕疵,更难得笔直如切,枪头与枪把粗细均匀。随着周侗力一抖,杆身直震,杆头振幅虽不大,但持久有力,让人不敢觑。 上好的大枪杆要是兵器的要求来种植,必须从白蜡树苗只有一米左右时就开始修剪,不允许长任何侧枝,只能保留树顶的很少的几片叶子,为的是限制其生长度,并使树干笔直。并且要时时关照着,万不能长虫,一受虫害就留下疤了,还不能种得太密,如果光照不好,就会长弯。 隋唐时期,单雄信是马槊高手,据他用的马槊杆子就是自己亲自种植的白蜡杆子。后世史书上,王伦也看到过,明末著名女将秦良玉的手下精兵也是白杆子兵。 周侗用一根杆子,王信用一根杆子,周侗一点点指导王信枪术。 “大枪的握法是“枪不露把”,握枪的手要抓着杆子的最末端,一点木头都不露出来。这样握的好处是在往回抽枪时不会打着自己,更重要的是枪和手臂劲路相通,这样才能听到枪端的力。” 在宋代以前矛、槊用的是硬木,斗的是勇力。宋代演变成枪,而枪是有弹性的白蜡杆,斗的是内力。大枪沉重,只有用腰力才使得开,好枪法必须要能听到枪头上的劲。 王信虽然有臂力,但是这杆子大枪长丈余,又长又沉,他两只手端平都难,很不好使。 “这用枪法的力可不是手上的力,手上的力再大都不够,只能用腰腿的力,手得松软了,契合杆子的力量才抬的动这杆枪。”见王信不得要领,周侗提醒道。 然后周侗让王信把手臂伸开,变换个姿势,一只手抓住枪把,把丈长的杆子端平了。 王信的姿势是“大枪桩”,练大枪的基本功,练的是人枪合一,妙用无穷。只有把人体全身关节、骨骼微微的抖,和白蜡杆大枪一起抖,枪和人抖成一体了,才是人枪合一。这时肌肉有张有弛,轮流地休息着,要端多久都行。与枪身一体,若是练得更好的,手不见动,枪头就能舞起来。到时候变幻莫测,让人防不胜防。 周侗所传授的这些,都是千金不易的法门。卢俊义和周云清有周侗的传授,早就知道这些奥秘,王伦和燕青却是第一次听。这对王伦枪术进步万分有用,燕青懂的了这些窍门对付用枪的敌人也能更加从容。 周侗又道:“我这门枪法叫做五步十三枪,十三只是个虚数,其实就三个基本动作,拦、拿、扎,其他的动作都可以从这三个中演化出来。不过你要先从练整劲和听劲开始。” 王信在那边站桩,周云清也陪着,周侗在一旁不时指点。 机会难得,王伦向卢俊义一拱手,道:“卢兄,王某耍一套枪术,还请指正!” 这一套枪术是除了箭法和策论外,王伦应对武举的又一杀手锏。王伦在一旁拿了一杆大枪,舞动起来。只见王伦身随其足,臂随其身,腕随其臂,合而为一,周身成一整劲。一条丈长大枪把人团团护住,枪似游龙,上下翻飞。 卢俊义看着吃惊,心想没想到王兄弟枪术如此奥妙!就是一旁的周侗看着也连连点头。 王伦一会用了个白蛇吐信,一会用了个铁牛耕地。还有那夜叉探海、恶虎扑鹿等等妙招,看得人眼花缭乱。 “好!好枪法!”王伦耍了一通枪,听到有人高声称赞。 抬头看去,前院过来一人,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穿一双磕爪头朝样皂靴,手中执一把折叠纸西川扇子。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左右的年纪。 看着眼前之人,王伦欣喜不已,这人的装扮和面相不就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么! 王伦收了手中的枪,对着林冲行礼问候。“林教头!” “兄弟好俊的身手!”与王伦打过招呼,林冲去向周侗见礼。 周侗一一给林冲介绍了王伦、卢俊义、王信和燕青几位。听到师傅新收了徒弟,林冲又恭贺一番。 对于王伦的枪术,林冲十分好奇,于是问道:“我看兄弟的枪法,有虚实,有奇正。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不知是什么枪法?” 王伦见自己的枪术能入林冲的眼中,也有些得意。道:“此枪唤作梨花枪,因舞时如梨花摇摆而得名。” 王伦所用的枪法,就是下大名鼎鼎的杨家枪,也称梨花枪。是南宋代李全之妻杨妙贞所创,世称她“二十年梨花枪,下无敌手“。明朝戚继光在《纪效新书》中也“杨家枪变化莫测,神化无穷,下咸尚之。“后世被武林界公认为第一名枪,最绝妙之招是在一得手后便一戳,敌方一失势便无再复之隙。 但是此时还没有杨妙贞这人,所以王伦只是梨花枪。 知道了枪法的名字,林冲也就不再问了,毕竟习武之人都有自己的绝招。转过来林冲对周侗道;”今日禁军中无事,所以和王教头告假回来,一直等到婚期过了再去值班。” 见林冲回来,周侗也不再教徒,让王信和周云清都停了功夫。“如此正好!” 听到林冲道结婚的事情,卢俊义和王伦少不得上前恭喜林冲。 “恭喜林师弟佳偶成!” “恭喜林兄喜结良缘!” 这时看着王伦,林冲突然想起禁军中的传言,直接问道:“王兄可是济州人么?” 第六十七章林冲请客 见林冲突然你问起了自己的籍贯,王伦毫不隐瞒。 Ww W COM郑重的回答道:“正是济州王伦!” 听了王伦明确的答复,林冲哈哈大笑。道:“兄弟,原来你真是济州的王伦啊!你现在可闻名东京城啊!” 当下林冲起了原委,就在昨日王伦在樊楼题词赋诗之后,樊楼的客人争相传颂。毕竟能做词媲美周邦彦,并敢与蔡京孙子对抗的人并不多。到今日,禁军中也有人起王伦诗词风流,胆气冲云云。 甚至还有人,当今子也听了这件事情,只是他关注的不是人才,而是对于周邦彦和王伦词中形容的绝色佳人很是欣赏。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王伦心想:那我不间接的给宋徽宗拉了皮条么! “不瞒王兄,此次婚礼原本只定了金枪班教头徐宁还有周师弟做傧相,着实有些单薄。”知道此王伦就势彼王伦,接着林冲对王伦出了自己的想法。“王兄你文采斐然,王师弟少年英雄,我想请两位也做我的傧相。” 没想到林冲要让自己做他的傧相,王伦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冲诚心相邀,王伦也倾心结交,当即慨然应诺。“林兄看得起王伦,王伦不敢推辞。” 和金枪手徐宁一起给豹子头做傧相到也威风,还能结交一位英雄。 一旁的王信见可以做林冲的傧相,也高兴不已,这是把他当大人看了。 卢俊义此时也上前询问林冲婚事一应物品等是否准备妥当,很是上心。林冲表示其他事情都已准备好,到时观礼喝喜酒就好了。 今日正好林冲要宴请几位朋友吃饭,于是邀请王伦和卢俊义四人同去。四人也没有客气,都应邀前往。 老宋驴肉馆就在大相国寺不远,是个铺子。但是驴肉正宗,远近闻名,林冲和一干禁军的朋友平日多来此地。 林冲带着众人到了饭馆的时候,他邀请的其他几位朋友已经到了,林冲热情的给大家互相介绍。 “这位是八十万禁军总教头,王进王兄!” “这位是金枪班教头,徐宁徐兄!” “这位是林某的同窗好友6谦,如今在太尉府做干办。” 王进有七尺多高,皮肤略黑,虎背熊腰,看着十分威严。徐宁六尺五六长身体,团团的一个白脸,三牙细黑髭髯,腰细膀阔,英姿飒爽。6谦有些矮胖,留着短须,眼神精明,一副笑脸,让人看不透。 前两位在水浒中都是知名英雄,后一位是无耻人的一员。但是此时此景,王伦并不好多,只是与大家一样客气的道:”久仰久仰。” 之后林冲又把王进等人不认识的王伦卢俊义四人介绍给他们认识。听到王伦就是昨日樊楼题诗的那位,王进等人对王伦也刮目相看。 “王兄好文采,失敬失敬!” “王兄大才,幸会幸会!” 众人客套一阵,分别落座。周侗年长,让周侗坐了上位置,因为是林做东,他还是新郎,于是他坐了第二位。之后依次是王进、徐宁、6谦。卢俊义坐在周侗右手位置,之后是王伦、燕青、王信、周云清。 林冲常来这家店,点的都是这里的特色美食。此时开封城内经营熝鸡的名店众多,争相媲美,制作工艺极高。这家推陈出新的桶子鸡也是一绝,色泽鹅黄,油润光亮,食之肥而不腻,咸香嫩脆,略透荷香,是林冲每次来的必备名菜。三鲜莲花酥,形态如同含苞初绽的莲花,味道芳香、酥松可口,是开封著名的传统糕点。此外驴肉火烧必不可少,还有特色菜钱钱肉,青菜炒两样,菌汤一罐。 在座的都是好武之人,血气正热,聚会自然也少不了美酒。林冲特意拿出了自家珍藏十年的竹叶青,供大家品尝。 过了有一柱香的时间,各色菜品上齐。作为东道主,林冲先举杯敬酒。“师傅,还有各位兄弟!平日多承照顾,过几日还少不得麻烦,林冲在此谢过。” “林兄弟,哪里话来!”王进作为老大哥和顶头上司,最先表态。“看着你成亲,大家都高兴,有事尽管开口。” 周侗也动情的道:“你与张家闺女成了婚,我也放下一桩心事,对得起你父亲了。” 林冲的父亲林提辖,还有岳父张教头都曾经在周侗手下任职。只不过林提辖早逝,于是林冲就拜了周侗为师。要林冲武功高强,于是尽得三家真传的缘故。 端着酒杯,林冲转过来又对王伦和卢俊义道:“今日与王兄和卢师兄相会,足慰平生。干!” 一桌子的人,林冲都敬了一遍,然后一饮而尽。 在座的众人都是林冲的至交好友,有刚认识的也是志趣相投。因此众人之间也豪不见外,相互劝酒攀谈,好不热闹。 都酒品如人品,在饭桌上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在王伦这个位置看,6谦吃菜都只顾自己,挑挑拣拣毫无身份,这一看就是自私自利的人。再看徐宁每次只吃身前的一道菜,从不逾越,还不时和周侗、卢俊义谈笑,风度从容。王进和林冲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对自己和别人殷切相劝,大度豪爽。 王伦再看王信还是莽撞心性,大快朵颐,喝酒也来者不拒,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时林冲又站了起来,举杯对大家道:“还有件事情要和大家,王伦兄弟要参加明年的武举,我们预祝他马到成功!”林冲知道王伦要参加武举,却是来的路上王伦告诉他的。 一听王伦要参加武举,王进举杯道:“没想到王兄弟还是文武全才!” 参加武举有可能成为东西班殿值,也属于禁军系统,和徐宁就算是同僚了。徐宁看着王伦,高兴得道:”王兄弟中了武举,将来和我也可能是同僚呢!” 卢俊义周云清等人也纷纷举杯,都向王伦表示祝福。 王伦见大家盛意拳拳,热情高涨,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对于自己的武举之路,充满信心和期待。 却在王伦和林冲等人的对面也坐了一桌客人,只有一位客人,眼睛时不时的看向王伦。 这时见王伦等人敬酒完毕,这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直接来到了王伦身边。行了一礼,道:“这位可是樊楼题诗的王伦哥哥当面么?” 王伦见这人仪表堂堂,正气凛然,站起来回礼。然后道:“正是王某,不知足下是……” “在下王彦字子才,现在为清河县尉。”这人先是介绍了下自己,然后对王伦道。“今日去樊楼听到王兄的大名,没想到在这里遇见,荣幸之至。” 王伦不认得王彦,林冲却是听过,主动问道:“可是初隶东京弓马子弟所,后经陛下亲试授为清河尉的王彦么?” 王彦对着林冲一礼,道:“没想到林教头也知道在下的名号。”然后王彦转过来,再次向王伦举杯。“为王兄卓然文采,为王兄不畏强权。贺!” 王伦见对方豪气,紧跟着一杯酒喝下。客气道:”王兄过誉了!” 王彦敬完王伦,又斟满酒杯敬了林冲一杯。“祝林教头喜结良缘!”原来这人来了有一会了,对于林冲的婚事也知道了。 喝完酒后,林冲要邀请王彦入座自己这桌,可是王彦推明日要赶路,拜别而去。 看着王彦的背影,林冲对王伦道:”这人不简单啊!” 第六十八章英雄爱宝剑 两个月过去了,东京城依旧繁华热闹,车马如簇。WwW COM王伦在杜迁和韩伯龙的跟随下,在大相国寺附近买武器。王伦参加武举,有周侗赠送的虎头湛金枪,有卢俊义赠送的北地宝马,还有张叔夜赠送的弓箭和林冲赠送的百炼钢刀。要装备也齐全,但是他还想买一口宝剑,剑者君子之器。 那日与林冲等人喝酒认识了去清河尉王彦,第二日王彦就投奔西军种略相公去了。王伦当时见王彦仪表不俗,英姿卓绝也有结交知心。知道王彦第二日出城,特意相送了一程,王彦感动不已。 林冲婚礼之后,卢俊义和燕青就返回了大名府,一同跟随的还有周云清。同时卢俊义也表示王伦武举之后一定要到大名府找他,王伦都一一答应。 周侗过完年也离开了东京城,王信跟在一旁照顾,但是王伦并不知道两人去找谁,去了哪里。这段时间王伦也跟随周侗习武,武艺也有了大幅进步。不仅增加了与高手对敌的经验,还有几招杀手锏,这让他对于武举信心倍增。 周侗父子走后,林府原来的住处空了下来,林冲多次相邀王伦过去。但是王伦都拒绝了,毕竟此时林冲新婚燕尔。他只是偶尔去拜会林冲,切磋武艺,有时也有王进和徐宁一起。 在十月份的时候,王伦带着灵官去了一趟东京城外的安仁村拜访闻焕章。闻焕章果然已经游历归来,并且重新开馆授徒。因为王伦要走武举的路子,往后肯定会从军。为了灵官着想,王伦做主让灵官拜闻焕章为师,让他留在了安仁村。这下闻焕章喜得佳徒,直要气煞了济州的刘老夫子。 王信和灵官走后,王伦身边就剩下了韩伯龙在跟前。好在没有什么事情,人手也够用。 十一月份的时候,杜迁去柴进庄上送信归来。柴进这一年来也听到过王伦的名声,闻名已久。收到王伦的礼物也送了回礼,并答应往后有事尽管开口。同时杜迁听了王伦的吩咐,把宋万在梁山落草的事情告诉了柴进,示意他有走投无路之人可以过去投靠。柴进最喜结交好汉,庄上也藏匿着好多亡命之徒,对于杜迁的嘱托也答应下来。 原本杜迁还可以早些日子回来,却是柴进看杜迁如今有了出息,拉着多留了两日。在回来东京的路上,据杜迁还遇到了一位绿林好汉,是彰德府人氏,江湖名号叫做锦豹子杨林。这人无有生计,杜迁坐了引荐人让他去梁山找宋万安身。 对于杜迁,王伦觉得真是他的福将。醉仙楼招揽了朱贵和焦挺,梁山也有了宋万和杨林,这都是杜迁的功劳。 不过同是送信的焦挺还没有回来,原本王伦交代他帮着朱贵照顾酒楼过了正月就来东京找他。按时间也该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到。 花费了一个时辰,王伦三人在相国寺大街上走了一个来回,却一无所获。看着那些刀剑店内挂着的都是些平常的货色,并无上等的刀剑,王伦有些失望。 杜迁想了想,道:“我们不如往街巷去看看,或者倒有好的,也未可知。” 无头苍蝇似得找寻也不是办法,想起林冲和徐宁等人告诉自己的地方,王伦有了主意。“罢了,我们去东华门附近转转。” 三人到了东华门来,见有好些店面,不比相国寺附近少。路过几家的店铺,三人看到一家中等店铺。店内摆列着几件青铜古董,壁上挂着名人书画与五六口刀剑。 王伦三人走进店中,那店主见有客人,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众位客官请坐,可是要些什么东西?” 王伦当即道:“我们非买别物,若有好刀或是好剑,拿出来一观。” 店主道:“有,有,有!这几日多有武举人过来店。”店主忙取下一口剑来,送将过来。还吹嘘道:“老儿的店在这条街上可是数一数二的。” 王伦接在手中,把剑匣打开,然后把剑抽将出来一看,摇头道:“此剑却用不着,若有其他好的取来看,价钱上不必担心。” 店主知道是大主顾,又去后屋取了一把剑来,王伦也不中意。 韩伯龙焦急,当即道:“兀那老儿,戏耍我家哥哥不成,拿些破铜烂铁来。” 王伦阻止韩伯龙莽撞,也道:“若有好的刀剑,可拿出来。若没有,我们就告辞了。” 一连看了四五口宝剑,也有装饰精美的,也有精铁打造的。可是看过之后,王伦都不满意。 店主白忙了一阵,此时也好生不悦,便道:“尊客看了这几口剑,有那一样不好?老儿倒要请教请教。”他是常年买武器的,在这条街上生意口碑最好,受不了王伦的挑三拣四。 王伦也看出了店主心中不忿,于是直言道:“贵店的刀剑,若是卖与富贵公子,贪图好看也就罢了。我们买去要上阵防身,安邦定国的,却是用不上这样的。” 韩伯龙害怕店主是为难在价钱上,接口道:“凭你要多少银子,决不少你的。只把上好的宝剑拿出来看,不要是这华而不实的。” 杜迁在一旁也插话道:“我哥哥可是济州的武举人,你也莫要看。” 那店主又拿眼将王伦三人看了一看,心想这几人倒是好眼力,比前几个武举人强的多了。便道:“果然要好的宝剑,只有一口,但是却不在我这里。” 王伦对宝剑情有独钟,一听有上等宝剑的消息,忙问道:“那却是在哪里?烦请相告。” 杜迁恰到好处的拿出来了一两银子,递给了店主。 店主得了好处,也知道自己的刀剑王伦看不上,就告诉了王伦一个消息道。“武举科考在即,各地武举纷纷来到开封。趁此机会,每日午时有人在樊楼展出了一柄宝剑,要相赠有缘人!今日才是第二日,几位客官倒是可以去看看。” 第六十九章千年宝剑(大家新年快乐!) 樊楼自从上次去了一次,王伦再也没去过,没想到还有这事。 WwWCOM就如同名士爱美人,将军好名马一样,王伦对于名剑万分喜爱。此时午时刚过,王伦打算去碰碰运气,带着杜迁韩伯龙两人,就向樊楼而去。 来到樊楼,此时这里已经来了好些人,有王孙公子,有富家少年,最多的还是进京的武举人。正巧赏剑才刚刚开始,樊楼大厅中,站着一位中年文士,身后有一位厮双手捧着剑匣。 此时还是白,樊楼的那些歌姬一个都不在,倒是清静不少。王伦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静观其变。 王伦仔细看那文士,只见头带一顶晋阳巾,白面无须,净白如同一块羊脂玉。身穿一领蓝色锦缎长袍,脚登一双大红朱履。手执湘妃金扇,富贵风流,俊雅然。 那文士绕着楼下的客人走了三圈,厮捧着宝剑也走了三圈。樊楼的一众客人一会看着那文士,一会看向宝剑。 走了一圈后,那文士站在了场中,自我介绍道:“在下姓周,贱字三畏,东京人士。祖上原是世代武职,故遗下此剑。今可家中已经三代改习文学,多是文官,此剑并无甚用。祖父曾嘱咐子孙道:‘若后人有识得此剑出处者,便可将此剑赠之,分文不可取受。’” 樊楼在座的一众客人一下躁动起来,一个个吃惊道:“哥哥真是慷慨!”有那心思灵巧的,从周三畏的祖籍和身世思考起这宝剑的来历来。 周三畏众人行了一礼,又道:“此剑诸位还可以近前观看,只要出来历,可双手奉上。但是一人只有一次机会,一定要明此剑出处,也不可胡乱猜测。” 有人见猎心喜,上前猜测,但是报出的名字真是贻笑大方。诸如青萍剑、双刃剑、周氏剑云云。周三畏见这些人无形中贬低了宝剑,心中愤懑,却碍于身份不能作。 这时一人站起身来,向周三畏拱手道:“西安徐徽言,近前一观。”这人态度温和,让人有亲近之感。 一听徐徽言这个名字,樊楼的客人又是一片哗然。“是上一科的武状元啊!” “原来是禁军徐虞侯!” 徐徽言字彦猷,西安人。大观二年(118),他十五岁时应诏,赐“武举绝伦及第”,成为衢州第一位武状元,从此走上了武将之路。 徐徽言走上前去,拔出了剑匣中的宝剑,锵然如有龙吟,心中喜爱。 对于这位武状元前来赏剑,周三畏也是心有希冀。“徐虞侯可有见教!” 思量了一会,徐徽言道:“钱塘闻人绍,一剑削十大钉皆截,剑无纤迹。用力屈之如钩,纵之铿锵有声,复直如弦。古之所谓灵宝剑也,可对。“ 周三畏对着徐徽言平静的摇了摇头,徐徽言叹息一声回到座位,看着宝剑的目光恋恋不舍。 此次前来应武举,还有山西的两人,一个唤做党世英,一个唤做党世雄。弟兄二人,各有万夫不当之勇,这次前来东京应武举。 座位上哥哥党世英对弟弟党世雄道:“若是有了这柄宝剑,咱们兄弟还不是如虎添翼!” 弟弟党世雄对此有不同看法,道:“这等宝剑就是不用,送给朝中的大人咱们也能有个出身。” 只是这兄弟二人武艺倒是了得,胸中墨水不多,不敢上前出丑。 不多时又站起来一位年轻人,齿白唇红,两眉入鬓,细腰宽膀,十分英武。“周先生,容花荣一观!” 李广花荣! 看见这人,王伦眼睛一亮。这可是水浒中少有的神箭手,与徐宁并称风流威猛二将。 花荣不像徐徽言,他观看的十分仔细,从花纹到装饰,从铁质到剑刃。沉吟少许,花荣道:”《越绝书?外传记宝剑》应该有记载此剑。观其华,揪如芙蓉始出,观其纹,烂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于塘,观其断,岩岩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此所谓纯钩耶。“ 武将爱名剑,花荣也不能免俗,若是购买花荣此时囊中羞涩,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赏剑他还是有几分希望。 周三畏听到花荣前几句话面露喜色,可是听到他后来的就无奈起来。周三畏摇摇头,对花荣道:“抱歉!” 花荣失望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怔怔出神。 看了多时,王伦早就胸有成竹,这时起身对周三畏行了一礼。“周兄,济州王伦前来品鉴!” “呀……济州王伦!” “题诗的王伦也来了……” 知道王伦来了樊楼,樊楼中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王伦走到场中,接剑在手,左手拿定,右手把剑锋抽出才三四寸,就觉得寒气逼人。再抽出细看了一看,连忙推进,便道:“周兄当真要送人么!” 周三畏郑重的道:“当然要送,王兄尽管猜来!” 王伦见宝剑交给周三畏,又对周三畏道:“周兄此剑乃府上之宝,千年瑰宝,价值连城。我猜的出来,这剑恐怕就是我的了。”王伦早知道这宝剑的来历,最后劝周三畏。 周三畏知道王伦是怕自己将来后悔,于是实话实道:“周某祖上五代时期原系世代武职,故遗下此剑。至今已经三代改习文学,此剑并无甚用。祖父曾嘱咐子孙道:‘若后人有识得此剑出处者,便可将此剑赠之,分文不可取受。’今王兄既知是宝剑,必须请教,或是此剑之主,亦未可定。即使猜不中,也不过博大家一笑。” 王伦打定主意,道:“王某猜疑是此剑,但来又恐不是,诸位幸勿见笑。” 周三畏一摆手,道:“我等洗耳恭听!” 当下王伦道:“王某当初曾听得先师:‘凡剑之利者,水断蛟龙,6割犀象。有龙泉、太阿、白虹、紫电、莫邪、干将诸名,俱有出处。’欧冶子是春秋时铸剑大师,造大刑三,刑二:一曰湛卢,二曰纯钩,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此剑出鞘即有寒气侵人,吹毛断,剑身湛湛然黑色。乃是楚王欲霸诸侯,请欧冶子所铸。剑名曰‘湛卢’,唐朝薛仁贵曾得之,亦未知是此剑否?” 周三畏听了王伦这一席话,不觉欣然笑道:“王兄果然博古通今,一些不差。”遂将宝剑双手递与王伦道:“此剑埋没数世,今日方遇其主。请王兄收起!他日定当为国家之栋梁,也不负我先祖遗言。” 王伦仍是谦让道:“他人之宝,我焉敢擅取?当不得,当不得!” 周三畏把宝剑推向王伦,道:”先祖之命,不敢违背。” 正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如此宝剑,献给陛下才是正理!”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大吉!希望新的一年能在各位的见证下,把这本书完成。多谢各位书友与我一起同行!!!) 第七十章价值万金 人不是别人,正是蔡京的孙子蔡五郎蔡同。 Ww WCOM自从上次在樊楼吃了王伦的亏后,他也好久没到樊楼来了。但是他喜好热闹,最爱闲逛,这日听到樊楼有赏剑大会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正看到王伦得剑,嫉妒心起,出言阻止。 蔡忠是蔡家的家奴,三代在蔡家做工,武艺不俗是蔡家护院的一位头领。因为上次五少爷在樊楼吃了亏,这次由他专门带着手下护卫五少爷。此时他看到王伦站在场中,吃惊不。心想:这人怎在这里!他应当认不出我。 蔡忠知道王伦的厉害,上前几步对蔡五郎道:“五少爷心,这人不简单!” 蔡五郎回头用白眼看了蔡忠一下,心道这好用你,我上次吃的就是这人的亏。在樊楼大庭广众之下,蔡五郎不敢用强,但是想到用皇帝的招牌来获得宝剑。只要王伦得不到宝剑,他就高兴。 见识蔡五郎过来,一众人都躲得远远的。 “这蔡五郎又来了!” “他恐怕是看上这东西了。” “皇帝陛下要这宝剑,谁还能不给。” 樊楼中的客人看着嚣张的蔡五郎,议论纷纷。 蔡五郎有护卫撑腰,还自认有皇帝做靠山,胆气高涨。“今年正是官家登极十年之期,陛下又改元政和,正好将此剑献给官家以为庆贺!” 官家就是宋代皇帝的另一个称呼,而皇帝即位是登极而不是登基。 周三畏对于东京城的王老子还是有所耳闻的,手捧宝剑十分为难。皇帝那可是自己的,他只是大理寺的评事,可谓一个上一个地下。“蔡公子这可叫周某为难,此剑已经是王兄弟得了!” 周三畏很是讲诚信,决意把湛卢剑送给王伦。 “周先生叫我蔡大人才对,本官西头供奉官蔡同。”蔡五郎纠正了下周三畏对自己的称呼,然后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蔡某不敢或忘。此次官家御极十年,家祖奉命收集贡品,子也是奉命行事。” 供奉官是宋徽宗给蔡五郎的荫官,蔡五郎强调自己的官位也是让周三畏重新认识自己。毕竟他也是朝廷官员,他和周三畏才是一个阵营。 大家见蔡五郎人模人样的振振有词,都替王伦不平。蔡五郎皇命在身,要巧取豪夺谁有办法! 王伦看着恶少蔡五郎,脸上无悲无喜,平静的道:“此剑献给皇帝陛下也不无不可,只是此剑现在归我,若是做贡品也是我亲自献上才好。” 王伦喜爱湛卢剑是真,这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千年宝剑,有价无市。要是以此来向宋徽宗邀宠,也是一条终南捷径,但是白白送给蔡五郎却是不可以的。 早知道想要拿走湛卢剑并不容易,蔡五郎把目光看向坐着的徐徽言。道:“徐虞侯!贡品的事情陛下全权交给来了家祖,家祖又分派了我的差事,你是知道的。” 徐徽言在禁军中当值,是宋徽宗钦封的武状元,也是皇城司的一员。常在宫中行走,蔡京祖孙二人得了这个差事他是知道的。 徐徽言是正人君子,知道蔡五郎的是真事,于是实话实道:“蔡供奉的是真事。”徐徽言称呼蔡五郎的官位,涉及到皇帝的贡品,他也马虎不得。 这时台下又站起来一位文士,看模样是个官员,对着蔡五郎谄媚的一行礼,然后道:“太师老大人与蔡供奉皇命在身,负责采办贡品,这柄宝剑既然是要献给皇帝陛下,任何人都应该割爱才是。” “是啊!是啊!” “兄台所言极是!” 有那喜欢阿谀奉承的,想要巴结蔡家的人一个个都开口附和。 周三畏手捧着宝剑,看看王伦,看看蔡五郎左右为难。 王伦脑中思前想后,计较此中的利害得失。 蔡五郎见有人支持自己,气势更加不可一世。“呵呵……我王伦,我有皇命在身,若是抗旨不尊可是要杀头的啊!” 徐徽言虽然是初次与王伦相见,但是早就听过王伦这人,知道王伦要参加武举,于是善意的道:“同是为官家效力,职责不同罢了!王兄还是献了宝剑吧!” 周三畏也是传统官吏,唯皇命是从。“王兄……”虽然周三畏没有多什么,但是他颤抖的嘴唇也暴露了他的想法。 违背皇命的后果等同于造反,王伦并不想如此! 忽然间他看见樊楼的三楼上,有个瘦的身影向自己招手。认出这人王伦喜出望外,当下有了主意。 “这柄宝剑就献与皇帝陛下了!” 周三畏刚要将湛卢剑交给蔡五郎,却被王伦拦下。王伦道:“只是不知此剑蔡供奉是要以谁的名义献给官家?” 蔡五郎眼见就要如愿以偿,心中得意。这时见王伦问,反问了一句。“这有何区别?” 王伦向着樊楼内客人一作揖,对众人道:“众位都知道此事宝剑应该算作我的宝物,可是既然此剑要献给官家,王某必不敢留。只是蔡供奉要是用此剑做我的贡品也就罢了,若是做蔡府的贡品,蔡供奉可要花钱买下这柄宝剑了。” “岂有此理!”蔡五郎一听要花钱买剑,气的跳脚。 王伦见蔡五郎如此,玩味的道;“王某不过一介武生,也自愿献宝与官家,蔡供奉一家皇恩深重,难道竟不愿为官家破费么?” 王伦的意思很明确,自己献宝给皇帝可以,但是蔡家要以蔡家的名义献宝就要花钱了。 蔡五郎的愿意也是用自家的名义献宝,可是并不想花钱。但是王伦的话一下把他挤兑到了死路口。 蔡五郎不甘心用王伦名义献宝,也不愿花钱,支支吾吾起来。“你……这……” 王伦心中有了计较,又对樊楼的客人道:“大家此时也看到蔡供奉的态度了!”而后王伦特意看了下徐徽言,道:“徐虞侯这时也可作证!” 王伦让大家看的无非是蔡五郎的吝啬贪婪,还有事情涉及到他自己时的推诿造作。要是蔡五郎只是平常人罢了,偏偏他刚刚还代表了蔡京,代表了蔡家。但是他的表现实在不怎么样,丢了蔡家的颜面。 蔡忠有些心机,见自家少爷骑虎难下,出言提醒。“五少爷,买下宝剑吧,蔡府的名头不能砸!” 蔡五郎就是个草包纨绔,有人指点就奉为圭臬。“好,本公子买下此剑!”此时他也不称呼自己的官名了。 王伦知道此事成了一半,但是他并不贪心,然后问周三畏和徐徽言。“周兄和徐兄认为此剑价值几何?” 周三畏作为原主人不好报价,只不可估量。 徐徽言是名将种子,目光非凡,直接道:“此剑恐怕价值万金!”徐徽言此时的不是铜钱,不是银子,的是金子。 蔡五郎一听这些钱,目瞪口呆,这可不是他能做主的。歪着脖子,问别人。“当真要万金?” 花荣在台下也没走,见别人不开口,他也了一句。“湛卢剑非万金不可!” 蔡忠在蔡五郎身旁也点头,湛卢剑他也有耳闻。 事已至此,蔡五郎一咬牙。“好!我就出万金买下此剑,献给官家!” 第七十一章伤寒(求票求推荐) (感谢随便起名了,两张王,嘻嘻兮几位兄弟的打赏!) 蔡五郎决定花销万金买下湛卢剑,打蔡忠回去禀报蔡京。WwWCOM 半个时辰左右,蔡忠回了樊楼,一群蔡家仆人带着万两黄金跟随着。蔡京听万金就可以买下湛卢宝剑,万分同意,这份贡品可是分量十足。直和蔡忠,五孙儿可是可是帮了他的大忙! 同时蔡忠也禀报了蔡京另一件事,就是当时在济州绑架张叔夜女儿,突然出手的高手就是王伦。原来在张叔夜和蔡京结仇之后,蔡京左右刁难。甚至不惜派人去绑架张叔夜的爱女,这事生在去年的中秋节。只不过阴差阳错,这件事被王伦阻止,蔡忠就是杀手中逃脱的那人。 当时蔡家的人都带着面具,王伦并没有看清这些人的面貌。但是蔡忠等人却是认得出王伦,蔡忠醒来后也看到王伦看了蔡府的令牌,认为这是个隐患。 当时张仲熊看了令牌面色一变,也是心惊蔡家的势力。不让王伦插手后续之事,也是怕王伦惹祸上身。而张家不想张扬此事,已经将蔡家被抓的几名家将暗中处置了。 这时蔡忠知道了王伦的身份,知道了他是进京武举的武生,一切就看蔡京的意思了。 蔡五郎将万两黄金放在王伦面前,笑嘻嘻的道:“万金在此,宝剑我就拿走了!” 王伦微笑着并不阻拦,周三畏只得交出了湛卢剑。 等蔡五郎带着家仆走后,王伦把万两黄金分做两份,然后对周三畏道:“周兄,这万两黄金你我各五千两!” 周三畏广有家产,同时也对王伦失去湛卢剑心有同情。推脱道:“不可,这万两黄金王兄尽管拿去!”完周三畏,带着仆从从容而去。 王伦看得出周三畏也是洒脱之人,因此直接将万两黄金收下。同时王伦对樊楼老板交代,在座的所有客人今日消费都由王伦来埋单。王伦如此慷慨,在樊楼客人中又博得了一片美名,有人他是孟尝君那样的人物。 只不过王伦并没有把那几桌,刚刚帮着蔡五郎造势的客人算在内,让这些人十分吃味。 王伦虽然在济州有些家财,但是也就是三千金左右,还是他奋斗三年所得。这次的收入可有他身价的三倍还多,王伦也乐得蔡五郎当这个大头。 王伦让杜迁和韩伯龙收了金子,韩伯龙看着一箱金子呆,只喊财了! 杜迁倒是知道王伦的本事,也见过金子,对此见怪不怪。凑到王伦身边,杜迁悄声道:“哥哥,刚刚一位瘦削的汉子三日后会有厚礼奉上。” 对于杜迁的人,王伦是知道的,点头应下。然后吩咐杜迁道:“这几日你多在东京城内散播,蔡京祖孙得到湛卢剑欲要献给陛下。” 杜迁虽然不解其意,但是也答应下来。 交代完王伦径直走向还没离开的花荣,这可是高手,相当于后世的狙击手。此时在此相遇正是结交的大好机会,王伦可不会错过。 王伦来到花荣身边,躬身行礼,道:“方才多谢花兄仗义执言!” 花荣也为王伦的博学折服,见王伦平易近人,心生好感。客气道:“王兄客气了,花某只是实话实而已。” 王伦过来时把眼往花荣身前的酒桌上一看,只有一样菜和一盘樊楼赠送的坚果,再看花荣也是衣着朴素,面色黄。料想花荣可能像当初秦琼一样遇到了难处,于是开口相邀。“花兄可是到东京武举的,不如移步到兄弟的酒桌上,你我把酒言欢。” “咳……咳……”花荣扭过头咳嗽了下,面露难色,婉拒道:“花某正是到东京应武举的,如今身有不便,就不打扰贵兄弟了!” 王伦只是随口猜测,没想到花荣真是来应举的。只是王伦看花荣中气不足,脸色一阵红一阵黄,好似身体不适。王伦主动问道:“花兄可是有什么不适,有用得到王伦的地方但无妨!” 花荣见王伦如此诚心,也就实言相告。“花某如今得了伤寒,还没痊愈。” 原来花荣从便随父亲习武,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尤其是精于箭术,能百步穿杨。故而人们给他送了个绰号,叫“李广”。李广乃汉代名将,以箭术著称于世,曾射石末镞。 今年正好花荣父亲带着花荣兄妹前来东京应举,不料三人水土不服,食欲不佳。抵抗力下降,而后都得了痢疾。花费了好些银子才把病治好,但是花父年老体弱,再加上北方气寒冷,花父又得了伤寒。 花荣是个孝子,每日伺候父亲衣食起居。此时正是冬春之交,气变化不定,忽冷忽热。一日花荣也感到身体不适,但仗着年轻体壮,也没大在意。不想第二早上一觉醒来,浑身烧,头痛欲裂。花荣也感上了风寒,几日下来,人瘦了一圈,英俊威武的伙子变得面黄肌瘦。 父子二人看病,钱倒花了不少,病却未能治好。花父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埋怨自己耽误了儿子的前程,花妹也忧心不已。 伤寒,是古代最普遍的传染病,是由于气温不稳引起的。古代伤寒的概念很宽泛,一切由外部感染的疾病,均可称为“伤寒”。后世有人三国时曹操与孙权刘备的赤壁之战,曹军突“大疫,吏士多死者”。这里曹军所患的传染病就是冬春时高的“伤寒”,这才导致了曹操赤壁之战的失败。 伤寒的初起症状有,突然头痛、食欲丧失以及失眠、口渴、呕吐,然后出现持续性的热,愈来愈虚弱无力等。自古以来就很难治愈,往往人们谈之色变,在金代曾经有传染死亡九十多万人的记载。 王伦就喜好杂学,许多东西都有涉猎,恰好知道伤寒的病理和药方。“无妨,花兄尽管过来坐!” 原本花荣以为,王伦知道自己得了伤寒会敬而远之,没想到王伦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花荣心里感激,但是还是坚持不在一起坐。“王兄和朋友们但请畅饮,花某就不过去了,一会还要回去照顾家父。” 好不容易见到花荣,王伦怎能放过结交的机会,主动道:“花伯父住在哪里,我与花兄一起去看望!” 第七十二章药方 往常对于得了伤寒的人,大家躲避还来不及,哪里会如王伦这样热情。 Ww W COM花荣看王伦盛意拳拳,也就没有推辞,相邀王伦到自己的客栈。 王伦三人跟着花荣一道赶到其住处,路上王伦又请来名医要替花父治病。 客栈里花父由花妹照顾着,见到花荣带着王伦几人过来很是意外,花荣将王伦几人介绍给花父和花妹。“父亲,这位是王伦兄长,还有杜迁和韩伯龙两位兄弟!” 花父有病在身,不能起床,只是点头示意。花妹大大方方的施了一礼,叫王伦几位做哥哥。 知道花荣和花父有病,不能耽搁,王伦先让请来的郎中给花荣和花父诊脉。“劳烦祝郎中先替我兄弟和伯父诊病!” 这位祝郎中在东京城医术高明,乐于助人,声望很高,尤善治疗风寒,所以王伦请了来。 祝郎中先是给花父诊脉,然后又给花荣诊脉,望闻问切全都做足。心里有了眉目,郎中当即道:“花老爷子病因是气虚血脱所致,治宜补气固脱止血。至于花公子是湿遏卫气,但是老朽并无高明治法。”这郎中对于伤寒治疗有些心得,但也不是无所不能。 花荣担心父亲的病情高于自己的病情,见父亲有救,激动地道:“烦请先把父亲治好,我已经有了白花蛇舌草汤的方子,可以支撑得住!” 那祝郎中不紧不慢的道:“白花蛇舌草汤,适用于伤寒早期,气分湿热者,对于公子的病并不适用。花老爷子可以先服独参汤,后用黄土汤加人参。” 听到要用人参做药,花荣脸色变了下,随即转变过来。曾听人,东京居大不易,花荣现在深有同感。这俩月在东京花荣已经花费了百多两银子,现在金钱上捉襟见肘。但是无论如何也要给父亲治病,花荣暗下决心。凭自己的本事,当街卖艺也可以赚些银子。 王伦就在花荣身边,敏锐的察觉到了花荣的变化,他也装作不知。在后世他看到过些治疗伤寒的偏方,于是他斟酌着道:“花伯父的症状,我在书中也见过,似乎可服地榆、仙鹤草、山萸肉等养血止血之物辅助。而花兄弟的症状治宜芳香辛散,宣化表里湿邪。常用藿朴夏苓汤,半夏、厚朴芳香化浊以燥湿,苡仁健脾渗,藿香芳香化湿。” 完王伦向着祝郎中作揖,然后又道:“还请祝郎中斟酌参考其中的药理药性,心用药!” 听到王伦的药方,祝郎中琢磨了一下后,眼睛大亮。一拍大腿,高声道:“妙啊!妙啊!这药方王公子是从哪里看到的?” 没想到祝郎中反应如此激烈,王伦见此反应过来是这药方有用。但是这些都是他在后世看到的书,也不敢胡。“这都是好久的事情了,在一个老先生家看到的,书名忘记了。” 听没有书名,祝郎中十分可惜。“可惜这等医术无缘一见,否则对于伤寒治疗会更加容易,也可造福百姓。” 王伦对于祝郎中悲悯人的情怀十分敬佩,再次作揖。“这等良方也要靠如您这般的有德之医才能物尽其用。” 对于王伦能大方地给出两个药方,祝郎中不由得刮目相看。这个年月,有手艺傍身才是正理。而各行各业的师傅们,无不敝扫自珍,像王伦这么慷慨分享的绝无仅有。 “这药方是你的就是你的,老朽并不贪功,都是为了贫苦百姓。”祝郎中向王伦表示了敬意,然后对花荣道:“有此良方,我会斟酌参考,公子的伤寒已经有七八成的把握了。” 花荣见此对祝郎中连连感谢,然后又向王伦道谢。“花荣谢过祝郎中和王兄!” 花荣和花父都在病中,王伦想与花荣深交也不是时候。于是王伦拿出准备好的千两黄金,放到花荣面前。“花兄弟没有你的公道话,我今也不能得到这些黄金。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花妹在一旁看见王伦一掷千金,心中诧异,不由得多看了王伦几眼。 虽然手头拮据,但是花荣也是硬气的汉子,哪里肯要王伦的金子。“王兄这是干什么,花某可不是为了金钱才帮助王兄。” 王伦也不把这千两黄金放在心上,而花荣正好用得上,诚心诚意的道:“今日能认识花兄足慰平生,况且初次拜见花伯父,理应奉上礼物。” 花荣还是不肯收下,将金子推回。“王兄请来祝郎中,又分享了伤寒良方,花某足感盛情了。” “花兄与花伯父还在病中,正是用钱的时候。”王伦没有去接金子,而是后退一步道。“若是花兄不收这金子,就是不想认我王伦这个朋友!”王伦故意作色,把话死了。 花荣正在犹豫,一旁的花妹先话了。“王伦哥哥一片好意,哥哥怎么这么不爽利,倒不像七尺的汉子!” 由于习武的关系,花妹十分活泼大胆。 “妹无礼,王兄见笑了!”花荣先是给王伦陪了礼,然后下定决心道。“王兄好意,弟却之不恭了,来日定有以报。” 花荣收下了自己的金子,王伦高兴不已,点头道:“这才是好兄弟!” 还有一件事是花荣纠结的,这时他决定要向王伦问个清楚。“王兄可知弟武艺不俗,就不怕武举场上相遇吃亏么?” 没想到花荣会问这个问题,王伦哈哈一笑,道:“我拿你当我的兄弟,并不是我的对手!” 王伦这话掷地有声,花荣只觉得眼睛一热,向着王伦深深一礼。 祝郎中还要回去给花荣和花父配药,王伦见诸事已毕也就告辞。花荣少不得送几人出门,又问王伦三人的住处,王伦一一告诉。 送走了王伦,花荣回到房中,只剩下他们父子兄妹三人。花荣想起今日遇到王伦的一幕幕,感觉就像做梦一样。王伦不仅慷慨解囊赠送花荣黄金,还将伤寒的药方分享出来给自己治病,这可相当于救命之恩了! 花妹见自家哥哥想事情想的出神,轻轻走到身边。道:“王伦哥哥真不是位一般人!” 花荣下意识的点了下头,然后给花妹讲起今日与王伦相识的经过来。 (抱歉!春节期间更新不给力,对不住了!明日起一切正常,大家砸票吧!) 第七十三章消失的王进 王伦三人回了客栈,各自睡下不提。 Ww W COM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杜迁起来。遵照王伦的吩咐,和韩伯龙到东京大相国寺,东华门,南熏门等地。宣扬蔡家获得湛卢剑,要献给皇帝的消息。 王伦今日也无甚大事,只在客栈中阅读兵书。到了晌午时,林冲和徐宁二人一起来找王伦。平日里多是王伦去林冲家中拜见,林冲和徐宁到客栈来找王伦还是头一回。 林冲进屋便道:“不好了,王兄弟!王进哥哥不见了!”能让林冲如此动容的事情真是不多。 一听是王进不见了,王伦也好生奇怪。王进是个忠厚质朴之人,这几月王伦月王进相处甚欢,不想人却没了。 王伦扔下手中的书,急切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一言难尽啊!” 徐宁把王伦房中的门窗都关好,才心得道。“这还要从一个人起,东京开封府有一个浮浪破落户子弟,姓高,排行第二,自不成家业,只好刺枪使棒,最是踢得好脚气毬,京师人口顺,不叫高二,却都叫他做高毬。后来迹,便将气毬那字去了毛傍,添作立人,便改作姓高,名俅。” 一旁的王伦听得认真,心想原来是水浒中的第一大反派出来了,不由得多看了林冲一眼。 “这人吹弹歌舞,刺枪使棒,相扑顽耍,亦胡乱学诗、书、词、赋。若论仁、义、礼、智、信、行、忠、良,却是不会,只在东京城里城外帮闲。后来东京城里人民不许容他在家宿食。高俅无计奈何,只得来淮西临淮州,投奔一个开赌坊的闲汉柳大郎,名唤柳世权。” 徐宁是东京本地人,还在禁中当值,消息远比林冲灵通。高俅虽然比他官位更高,但是他也有些渠道打听。再加上有王进的事情,所以对高俅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柳家呆了三年,高俅又回到东京城里,在金梁桥下开生药铺的董将士家过活。董将士知道他是个落魄户,旧性不改,怕他带坏了子侄,于是又被送到了苏学士府上。因缘际会,被当今驸马看上,又被孝敬给当今圣上。”徐宁一边着,一边摇头,这高俅真是走了狗屎运。 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徐宁继续道:“高俅自此遭际圣上,每日跟随,寸步不离。这人投机取巧,深得圣上欢心。忽一日,圣上心血来潮让高俅做了枢密院职事。后来没半年之间,直抬举他做到殿帅府太尉,这才有了王大哥一场祸事。”到这里,徐宁停了下来。 徐宁了这么多,王伦前思后想,这就是高俅打王进教头的事情吧! “剩下的事情,我最熟悉,我来吧!”林冲接过徐宁的话头,起王进的祸事来。 果不其然,正如王伦所料。高俅得做了殿帅府太尉后,选拣吉日良辰去殿帅府里到任,所有一应合属公吏衙将,都军监军,马步人等,尽来参拜,各呈手本,开报花名。高殿帅一一点过,于内只欠一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半月之前,已有病状在官,患病未痊,不曾入衙门管事。 王进父亲是原都军教头王升,高俅先时曾学使棒,被王升一棒打翻,三四个月将息不起,有此之仇。他今日迹,得做殿帅府太尉,正待要找王进报仇。 于是高俅大怒,认定王进抗拒官府,搪塞于他。即差人到王进家来,捉拿王进。王进只得捱着病来,进得殿帅府前,参见太尉。高俅借着由头就要打王进,后来多亏了和王进交好打的众多牙将与军正司求情,才免了责罚。之后高俅怕王进逃跑,还派了两名官吏在王进家监看。 林冲得知了这事后,下职后去看望王进,不想王进家已经人群楼空。听殿帅府的朋友,高俅已经出了海捕文书,专要捉拿王进。林冲想到徐宁官场消息灵通,找他商议,所以一起来了王伦这里。 忧心朋友的前景,徐宁显得心事重重。“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王进哥哥如何能与太尉争得?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那边林冲也跟着道:“可惜了王进哥哥的本事,这回有了太尉的扑文,哪里有他的容身之地!” 见林冲和徐宁二人忧心忡忡,王伦少不得安慰两句。“两位不必忧心,我看王教头必无大碍!想来现在已经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林冲心思通透,听出王伦话里有话,主动问道:“王兄的意思是?” 王伦熟知水浒故事,知道王进的结局,王进出走延安府就是水浒的开局。但是他也不能明,只好点到为止。 “‘三十六着,走为上着’。凭着王教头的本事,出了东京城,就是别人想要捉拿也是不易。”给林冲和徐宁吃了颗定心丸,然后王伦又道。“据我所知西北军在抗击西夏的前线,战事频繁,最是重要。而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镇守边庭,位高权重,他手下军官多与王教头相熟,爱惜王教头的武艺。” 听到王伦道这里,林冲和徐宁都已经明白。徐宁得了这个消息,喜上眉梢,一拍大腿道:“西军那里正是用人之地,老钟略相公也有识人之明,王兄去了足可安身立命。” 听到王伦这么一分析,林冲也觉得十分在理,放心不少。“如此最好!在西军也不埋没了英雄。” 徐宁想到高球的出身和此次的作为,心有不满,了个牢骚。“朝中净是高俅这般一无是处人物,骄奢淫逸,胡作非为,如此下去大宋谈何复兴!” 林冲是个谨慎人,开口阻拦徐宁道:“事已至此,徐兄慎言!只望当今圣上能明察秋毫,整顿朝纲了。” 虽然是这么,但是林冲自己都不信皇上会励精图治。要当今下纷乱,民不聊生的根源,当推皇上崇信道教,任人唯亲。 “朝堂昏暗,两位兄台还是要明哲保身啊!”话道这里,王伦不仅要提醒林冲和徐宁。尤其对于林冲,王伦适时的提醒了一句。“林兄在高俅手下任职,万事心!他既然是如此人,想来身边也不乏为非作歹之辈,林兄躲着些才好!” 听了王伦的话,林冲脑海中不由闪过6谦的身影。这段时日6谦与自己并无走动,听与太尉府的干鸟头富安打的火热,如今已经是太尉府的虞侯了。 林冲和徐宁放下了王进的事情,又关心了下王伦参加武举的事情。都但有需求尽管开口,这可是难得的机会,王伦毫不客气的邀请两人拆招对打。切磋之后,对王伦的武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林冲和徐宁都道今年王伦必然一举夺魁。 王伦谦逊了几句,然后邀请两人吃酒。 第七十四章武举人 话自从得了王伦留下的金子还有药方,花荣父子的伤寒不几日便好了。 WwWCOM两人都是江湖上豪侠之士,一来二往,过从渐密,惺惺相惜之心更热。这日花荣留下花妹在客栈照顾父亲,自己亲自到王伦的客栈相请王伦酌几杯。 几人走在街上,此时王伦身边还是只有两人跟随,韩伯龙还在,却是没有杜迁的影子。当日得知了王进的事情,杜迁回到客栈后就被王伦派去找寻王进了。别人不知道王进的去处,王伦是知道的。他大约记得王进是二月份到的史家庄,教了史进半年的武艺。 王伦交代杜迁一路向西,要在二月份之前务必赶到华阴县史家庄。少庄主史进是个英雄,可以让他帮忙。他这么也是怕杜迁奇怪自己为什么笃定就要去史家庄找王进。同时王伦也强调了少华山有三五百山贼,为三个头领等等。如果在史家庄没有遇到就到延安府,渭州等地打探一二,务必找到王进所在。 然后让杜迁告诉王进,如有事情在西军可找延安府兵马提辖鲁达或是指挥使张伯奋帮忙。虽然王伦和王进和这二人没有交集,但是王伦相信凭借着两人的性格出身,有事一定会出手相助。 至于顶替了杜迁位置,跟在王伦身后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鼓上蚤时迁。原来上回在大名府与王伦分别后,时迁就来到了东京开封府。但是在开封他并没有出手作案,只是进行了踩点。 一日他听樊楼有人举办赏剑大会,下意识的就觉得这是个机会,所以去了樊楼。恰巧他看见了,本应王伦得了宝剑,却被蔡五郎横加阻拦。而后时迁决定盗走宝剑,让蔡五郎白忙一场,给王伦留了言。 当时王伦看见时迁,也是要用时迁盗剑,把宝剑卖给蔡五郎,是让他当个冤大头。有时迁在,害怕宝剑不能失而复得么! 至于王伦让杜迁去散播,蔡五郎祖孙得了湛卢剑要献给皇帝的消息,也是为了造势,想让蔡家吃个亏。弄丢了贡品,想必罪名不,即使是有蔡京的庇护也要有挂碍。 十日前杜迁如约而至,并且成功从蔡京府中盗出了湛卢宝剑。此时时迁已经知道,当时自己送给王伦的翡翠白菜已经还了回去,同时王伦也帮自己消弭了一场大祸。毕竟河北玉麒麟的名头响亮,没有王伦帮着话,恐怕自己躲到涯海角也不能消停。感念王伦的知遇之恩和两次帮扶,时迁顺理成章的留在了王伦身边。 收了时迁在身边,王伦也是意气风,很有成就感。 李家馆靠近东京校场,是东京城的一家酒店。但也别具特色,近来总有进京的武举人光顾。花荣带着王伦三人来李家馆,选了一个座位,要了几样菜。 等到酒菜齐备,花荣端着酒杯向王伦致谢。“再次谢过哥哥相救之恩!”花荣和王伦序过年齿,却是王伦年长两岁。花荣于是称呼王伦为兄,王伦称呼花荣为弟。 花荣已经多次向自己道谢了,王伦也知道花荣是感恩自己,但他还是怪花荣与自己客套。当即道:“贤弟不必如此,举手之劳罢了!你若是再道谢,我转身就走了。” 花荣点头答应,四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再次给王伦满了一杯酒,花荣对王伦道:“哥哥可知道祝郎中得了你的方子,最近治好了好些人呢!” 对于这事王伦是知道的,都是韩伯龙在外面打探回来告诉他的,祝郎中此举也为自己宣扬了好些声望。 王伦淡淡回答了句:“略约知道些。” “哥哥的方子真是好用,近来治活了好些人。”花荣感叹了一句,道。“祝郎中也是实诚人,医疗费只收半价,也对人如实相告药方是哥哥的,当真难得!” 王伦也敬佩祝郎中的人品,对花荣道:“祝郎中真是位敦厚君子。” 王伦和花荣推杯换盏,不时闲聊两句,也关注着李家馆中其他客人。此地就在东京校场边上,来往的都是朝廷武将和武举人,不得就有自己需要的消息。要是能听到些此次武举的消息岂不更好,众武生到此也是这个心思。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家馆坐满了客人。在王伦四人旁边也有一桌,做了三个人,看打扮都是进京的武生。 其中一人有三十左右岁,三绺髭须,方头大耳,一看就孔武有力,话嗡里嗡气的。“两位兄弟可听了今年武举的主考官是谁?” 几人都是将门子弟,也有些途径和消息。一位白净的少年回答道:“原来是童贯和蔡太师主持,只不过现在又出了岔子。” 这少年知道这消息非比寻常,的心翼翼。但是不王伦和花荣因为练箭的关系耳力非常,就是时迁也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几人早就听到了他的话。 那方才问话的汉子,见这少年真的知道内情,心中惊喜。“高老弟还有什么消息,再和老哥!” 自家与对方从祖辈就开始相交,一直相互扶持。高姓少年也不对他隐瞒,直接明了原委。 “杨大哥,半月前东京人都在盛传蔡太师得了湛卢剑要献给官家。不料前日宫中传来消息,是太师府丢了湛卢剑。官家龙颜大怒,不再让蔡太师监考,并且罚奉半年,还追回了一条过年时赏赐的玉带。” 对此,王伦无动于衷。时迁在一旁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收敛起来。 同座的花荣不由看了时迁一眼,怎么看这人怎么觉得不像好人。麻杆身材,獐头鼠目。不过见这人跟在王伦身边,他也不好多问。 那边的高姓少年继续道:“要这事清都是蔡太师的孙子引起的,被蔡太师迁怒,打了三十大板,听人已经废了。” 另一桌上的杨姓武举人,听到高姓少年的话,一拍桌子道:“活该这老贼被罚,这一家子祸国殃民,都不是东西!” 这一下不要高姓少年,就是其他人也吓了一跳,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高姓少年见其他人纷纷看向这里,连忙劝慰杨姓汉子。“哥哥噤声,此处人多眼杂,怕有蔡太师的耳目。” 第七十五章九现神龙之名 高姓少年见其他人纷纷看向这里,连忙劝慰杨姓汉子。 WwW COM“哥哥噤声,此处人多眼杂,怕有蔡太师的耳目。” “蔡太师算得什么,当年的庞太师我家祖也是不怕,我也不怕这劳什子蔡太师!”杨姓汉子自认是将门功臣之后,信口道。 怕杨姓汉子越越离谱,同桌的两人赶紧拉着他离开了。 王伦听到杨姓汉子语出惊人,还以家祖为荣,不由多看两眼。回想着水浒中杨姓的好汉,见这人脸上并无青色胎记,只好作罢。 正在三人要出去时,门外走进来一位相师打扮得人。头带单纱抹眉巾,身穿一领皂沿边白绢道服,系一条杂彩吕公绦,足蹬一双方头青布履。背上背着把宝剑,左手一把手杖,右手一个白布招牌。 招牌上大书“荆南李助,先神数”八字,口气不。两旁还有八个字,写着“讲命谈,卦金一两。” 李助看见出门的三人,慢声了一句:“三位都是今年的武举。” 三人自恃身份,并没有话。对于江湖术士,他们多有抵触,认为这些都是招摇撞骗的,因此并没有理睬。 相师李助对于两人的反应也毫不意外,接着对高杨两人道:“两位目似鹰,面如虎。出身将门,当以武处官。” 听了这话,这下高姓少年有些动容,杨姓汉子也瞪大了眼睛。 急忙问道:“我二人可能武举及第?” 相师李助闭口不言,看着两人似笑非笑。 高姓少年机灵,赶紧递上二两银子,然后静等答案。 收了银子,相师李助方才再次开口。道:“此次两位当能及第,越十年当为一方节帅。” 节帅是五代时期的称呼,本朝已经没有了,但是这两字无疑告诉两人当以武显贵。高姓少年和杨姓汉子有此答案,满心欢喜的离开了。 相师李助进了门,看了看,就径直走到王伦这一桌。 原来是这个厮!一见这人装扮,还有这人的名字,王伦心中了然。 这李助应该就是之后淮南王庆的军师,常在江夏,太原,东京等地行走算卜。曾遇异人,授以剑术,因剑术高被称作金剑先生。后世有人李助的武艺当在卢俊义之上,王伦认为这有夸大之嫌,但是排进前五是妥妥的。看着面前的李助,王伦突然心中冒出一个念头,然后他盯着李助道:“你可听过王庆这人么?” 没想到王伦不先算卦,竟然先问人。李助诧异了下,才答道:“不曾听过,但是却听过九现神龙王伦的大名。” 听到李助这个回答,王伦也十分意外。原来这时王庆和李助还没有相遇,但是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九现神龙这个名号了! 花荣在一旁也拿眼看了下王伦,好奇他怎么有了这各诨号。 倒是韩伯龙看着王伦想笑又不敢笑,王伦料定他是知道内情的。 此时不便动问,王伦又问李助道:“阁下的卦术可精准么?” 李助早就现王伦这一桌的客人不一般,否则也不会走过来。他自命不凡,得了异人的相术和剑术更想做一番事业。所以才四处奔波,想要找寻一些志同道合之人。 见王伦问的不客气,李助也高傲起来。“准不准,诸位一试便知!” 这边王伦还没如何,那边的韩伯龙一看这算命的对王伦无礼,顿时一脸怒气。高声喝道:“你这招摇过市的臭算命的,怎敢对我哥哥无礼!” “不可无礼!”王伦阻止下韩伯龙,看着李助,静等下文。 对于韩伯龙这样的粗人,李助也并不在意。他看着坐立不安的时迁,道:“我不是以貌取人之辈,但是阁下当为梁上君子,如此也可为一方豪杰。” 被当面揭了自己的短处,时迁很不自在,冷哼一声别过头头去。 转过来李助看着王伦和花荣,然后道:“两位都应是要参加武举的。” 李助起了争强好胜之心,有心显露自己的本事。停顿了下,对花荣道:“足下蜂腰猿背,可以战阵厮杀,十指强健,当以箭术名传下!” 也不等花荣答话,李助转过头,看向王伦。“足下根本就不信命,又何必让我算卦?” 李助这话的王伦心头一惊,看来这金剑先生倒是有些本事的。确实,自己所作所为,哪一件是顺应命运的。 不过王伦执意要看李助的本事,对李助道:“先生姑且言之。” 李助只好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仔细相了相王伦面相,才开口道:“观足下华光透顶,近来当有奇遇。兰台不整,恐怕难以文章显。不过学堂全且博,龙睛虎颈,轩昂不凡,此次应有武魁之望” 兰台,又名金匮,一名仙库,指左鼻胞,即鼻翼。学堂,指耳门前的部位,主聪明才智。这些王伦在书上也是看到过的,只是记得不全。他听到李助的话,心想当真术业有专攻,不可觑了他人。 王伦哈哈一笑,道:“哈哈!李先生当真名不虚传,王伦领教了!不过武魁之位,王伦可不敢奢求。” 听到王伦道出真名,李助惊喜的无以复加。看着王伦怔住了,半才道:“竟然是王伦哥哥当面,弟献丑了。” 李助自从山西辞别了韩存保,一路上经河北也听到过王伦的大名。特别是到了东京,名声更响,诸如樊楼赋诗,赏剑,赠药救人之事。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所以今日闹了个乌龙。 李助对王伦仰慕已久,认为王伦是位大人物,于是道:“哥哥方才何必拿弟开玩笑!哥哥先问别人,然后又问弟相术是否精准。那定是不信命。要不然,肯定会先问自身自事!” 王伦知道李助的相术都是根据书上的术语,蒙骗出来的居多。但是不能否认,李助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李先生大才,王伦受教了。” 双方把话开了后,气氛融洽了许多,王伦邀请李助入座。 李助读书不成,才做了相师,但是他心中也有抱负。想做萧何,徐懋功样的人物。李助心想,韩存保已经接受了招安,我不如就近看看此人如何。 韩伯龙见王伦看中李助,他等李助坐下后向李助敬酒赔礼,李助也答礼。 席间李助乘兴起王伦被称为九现神龙的事情。高人大多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俗话就是神龙见不见尾,所以人们叫王伦神龙。又因为很多人遇到麻烦,需要王伦帮忙的时候,他都会及时出现,所以大家叫他九现神龙。 第七十六章蔡太师的阴谋 不王伦众人在李家馆吃酒,单东京城中太师府上有两人在密谈,蔡忠在一旁侍候。 Ww WCOM 当中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头戴四方帽,身穿紫金袍,眼神略有浑浊,却不失锐利。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三起三落,如今是当朝太师的蔡京! 在他下手坐着的人,正是深得当今官家赏识的童贯。如今被破例任命为节度使,又因收复积石军、洮州,进太尉,领枢密院,以宦官之身份而位列三公。 童贯身材高大魁伟,皮骨强劲如铁,双目炯炯有神。面色黢黑,颐下生着胡须。一眼望去,阳刚之气十足,倒不像是阉割后的宦官。中国几千年来,宦官无数,只有他长出了胡须,他也因此自得。 对于此次蔡京召见,童贯心中已有猜测,可能是此次武举之事。但是未免出差,他还是问了蔡京一句。“太师找下官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虽然已经位极人臣,但是童贯在蔡京面前还是心翼翼。如今蔡京不仅提拔了童贯领节度使,杨戬、梁师成也都沿袭而为节度使,让他有了危机感。同时蔡京擅权,这几年凡是内侍升迁都依外官例归于吏部,使祖宗的法度荡然无存,就是童贯也受了辖制。 蔡京与童贯认识已经十多年了,当年蔡京被夺去官职,在杭州替皇帝提举洞霄宫。童贯以供奉官的身份到三吴访求名家书画,各种奇巧之物,在杭州住了几个月。 蔡京极力拉拢童贯,日夜陪伴,交情渐深。童贯也投桃报李,凡是蔡京画的屏幛、写的书法等物,童贯每都送到宫中,并附上自己的评论。这才使蔡京重新进入宋徽宗的视野,得以复出。 如今童贯的侄女嫁给了蔡京的孙子,两人既是盟友又是亲戚,蔡京也不拿童贯当外人。“我让你物色的人选已经找好了么?”蔡京反问了一句。 童贯如实相告,道:“已经找到了一人,曾经是绿林中的好汉,如今在我手下做指挥使。” “关键这人要可靠!”蔡京加重了语气,嘱咐道。 童贯心中有谱,表示毫无问题,道:“太师放心,绝无差错!” 童贯的能力手段,蔡京也知道,一是挥金如土,一是推心置腹。他挥金如土的的对象是有选择性的,如后宫妃嫔、得宠的宦官、能接近官家的道士、子近臣等等。因此,皇帝经常可以听到关于他的好话。 还有一类人,他是两者兼顾的,那就是他手下的将官。童贯一手金钱,一手人情,收服了好些西军的骄兵悍将。曾经童贯为了手下的将领,抗旨不尊,赢得了好些将领的效忠。 得了童贯的保证,蔡京才出了让童贯帮忙的事情。“这次武举本来是我与你一正一副主持,不曾想因为贡品的事情出了岔子。” 果不其然,童贯心想,正是这武举的事情。 蔡京继续道:“如今我被夺了玉带,你五侄儿也被打残。”童贯的侄女嫁给了蔡京的孙子,所以蔡京蔡五郎是童贯的侄儿。 听到这童贯少不得表态。“太师但请宽心,凡事有下官帮衬,一如太师主持一般。”童贯猜想蔡京是想插手录取武进士和排名的问题,一口答应。 重新当政的蔡京,在东京周围建澶、郑、曹、拱州为四辅,每辅屯兵二万。用他的姻亲及亲信宋乔年,胡师文为郡守,已经控制了军权。因此童贯猜测,可能是缺少将官。 “武举科考朝廷自有法度,你实心用事就好。不过我听其中有个武举,似乎品行不端,无有才干。甚至对官家不敬,好像叫做什么王伦的。”完这句话,久坐的蔡京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思索着道:“你让你的人试试他的斤两,我看这人做不得武进士。” 蔡京煞有介事的了一通,可到头来还是要插手武举的事情,真是滑下之大稽。 对于蔡家和王伦在东京生的矛盾,童贯是知道的,听到蔡京想要阻他前程也毫不奇怪。只是他有些为难,现今王伦在东京名声正高,怕是要心操作。 童贯答应道:“太师之言,下官记下了!” 也许是看出了童贯为难,也许是要让童贯放心。蔡京又悄悄了句:“此事你放心,据我所知这王伦原来就是一名秀才,不知如何做了武举人。” 以蔡京的势力,这两个月已经查清了王伦的底细。只是这事还牵扯到张叔夜,还有自他己的龌龊行径,所以蔡京没有对童贯完全坦白。 交代完了正事,蔡京又留着童贯坐了会儿,聊了些朝廷最近动态形式,才放童贯离去。 蔡京的书房内此时就剩下了侍候的蔡忠,他是蔡京的心腹家人,因此蔡京也没让他回避。 这时得了空闲,蔡京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问蔡忠道:“济州那边可有回话了么?” 事关王伦的事情,都是蔡忠来管的,王伦的秀才身份也是他探访出来的。蔡忠恭敬的回答道:“一个月前就派人过去了,想必转运司和巨野县都会帮忙的,只是还没有消息。” 蔡京又想起一事,又对蔡忠道:“李邦彦在济州监考之后,路遇山贼截杀,此事当真蹊跷。官家早就派人查办,只是寿张县和巨野县都办案不利。听你这王伦和李邦彦起过冲突,你派人去给这两县通个气。” 要姜还是老的辣!蔡京并不知道事情的实情,但是也猜测的**不离十。 与自己最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要想惩治王伦就如同踩死只蚂蚁。 蔡忠想到王伦还在东京,问了句道:“那王伦这里呢?”问完这一句,蔡忠就后悔了,赶忙请罪。“老爷恕罪,老爷恕罪!” “不该问的别问!”果不其然,蔡京圆目一睁,怒喝一声。 收拢了气势,蔡京杀气腾腾的道:“王伦会是个死人!” 想来高俅不会让自己失望吧!高俅新晋太尉,正是这次武举的副主考。蔡京老谋深算,并不会把希望都寄托在童贯身上。 死人和罪人是不同的,有句成语叫做罪及家人,蔡京还是让蔡忠派人到济州传话。 蔡忠走后不久,蔡京的书房又来了一人。风风火火,毫不惧怕蔡京,张口就道:“高俅那厮是晓事的,已经答应了。” 来人是蔡京的长子蔡攸,如今已经官拜大学士,枢密院承旨。深得宋徽宗欢心,是蔡京的左膀右臂。 “声些,全无风度,成何体统!”蔡京呵斥了句长子。他此时的心思已经不在处理王伦的事情上,转而教训长子。 蔡攸收敛起来,不过对蔡京的话不置可否,心想就不见你训斥二弟。一想到父亲对二弟的疼爱,蔡攸一时妒火中烧。 第七十七章武状元上 古代科举分文武两项,只不过古人重文轻武现象严重,武举也不被重视。 WwWCOM曾经宋真宗想让状元出身善射的陈尧咨与契丹使者比箭,答应过后加官进爵。最后也没能付诸行动,可见文武之别。能让人记住名字的武状元也就是唐代的郭子仪,还有明朝的戚继光。 武举亦称为“武科”,始置于唐武则长二年(7年)是以选拔军事人才为目的的考试制度。唐设武举以选将帅,等到五代时皆以军卒为将,将帅世袭,所以武举制度没有实行。 北宋吸取唐末武人专权的教训,长期不设武举,直到仁宗圣七年(19年)始置武举。后来因大臣反对,在皇祐元年(149年)废罢。十几年后,宋英宗治平元年(164年)复置,一直相沿至今。 初时唐朝武举不设武状元,北宋神宗时期福建人薛奕考取武举第一名,是历史上第一个武状元。 二月刚过,兵部武举的时间就到了。此时春寒料峭,不过王伦和花荣二人愈加意气风。 王伦头戴一顶束紫金冠,飞凤额,雉尾插。身上穿着一副镔铁锁子连环甲,内衬一件皂罗袍,紧束着勒甲绦,鸾狮宝带现玲珑。骑着卢俊义赠送的一匹大青马,手提两条四楞镔铁锏,弓箭刀枪齐备。远远看去威风凛凛,一表人材。 花荣是浑身粉洁,遍体素丝。头戴一顶二龙戏珠银盔,身穿一件双龙滚珠白铠,腰系雕弓,佩着吹毛截铁青锋剑,坐着追云白龙驹。相貌堂堂,惹人侧目。 给花荣二人送行的是花父和花妹,王伦身后跟着的还是时迁与韩伯龙。林冲和徐宁还要当值,昨日来过,今日没来。李助左右无事,自结识了王伦后经常拜访王伦。王伦也乐得结交一位好汉,这次他也前来送行。 将王伦二人送到了兵部校场,几人不能入内,就不再往前送。花妹看着花荣道:“哥哥万事心,祝旗开得胜!” 转过来花妹又向王伦施礼,道:“也预祝王大哥一举中第,功成名就。” 王伦回礼谢过。 李助读过些书,对于本朝武举有些了解。道“试策及兵书大义昨日两位都为优等,今日弓马再得个优等这省试就必中了,下月就可以参加殿试。” 武省试是由兵部主持在东京开封府举行考试,初试策及《武经七书》默写和大义。然后送兵部马军司试弓马,即弓步射、马射或弩踏。这就是武省试以策略定去留,以弓马定高下。 武殿试是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最高一级武举考试。其内容为先阅骑射而后试策。以策略、武艺俱优者为优等,策优艺平者为次优,艺优策平者为次等,策艺俱平者为末等。如策下艺平或策平艺下者,并为不合格。殿试一般录取人数在十多人到二十多人之间。 拜别了送行的众人,王伦和花荣进入了校场。花父和花妹自回客栈,韩伯龙和时迁也去等杜迁回来。王伦和杜迁约定的归期就在武举这日。 李助看着王伦的背影,心思急转,就看这人命运如何了。昔日五代战乱,被赵匡胤设谋陈桥兵变,篡了后周帝位,谋夺下直到如今。他自认广有本事,而如今奸臣当道,乱相已生,他想成就一番诸葛亮、赵普那样的伟业。四方的豪杰如房山廖立、山西韩存保他也都考验过,却都不是成事之人。原本想着再去探访徐京和柴进二人,没想到在开封遇到了王伦。若是王伦得了武状元,声名更热,再拉拢些心腹,联合些各地义军,未尝没有捣乱大宋江山的机会。 王伦哪里知道李助结交自己是为了以后造反,进了校场,只见三衙兵将,队伍鲜明。两位主考冠带整齐,朝南坐定,十分威武。十几名大将校在演武厅下站立,御营兵丁,各按队伍,分列两行。 此时王伦和花荣已经知道了,这科的考试官是童贯和高俅。毕竟是历史名人,虽然都是大反派,但是王伦还是想见一见。怕有刺客混进来,为了安全起见,众武举都离演武厅较远。王伦努力向台上看去,却只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 经过策论初试的各地武举也有六七百人,此时都站在一处静等开考。王伦和花荣站在一处,正在闲谈,忽听得有人叫道:“济州王伦在那里?”一连好几声问话。 各自话的武举们都静了下来,原来济州的王伦还来参加武举,当真能文能武。 花荣听得,便替王伦答应了一声,喊道:“在这里!” 不多时,只见一个校寻声过来,后边两个人一人拿着食盒,一人拿着水酒。校道:“王朋友如何站在这里?叫的找得好苦。人是太尉府里来的,奉太尉之命,特送酒菜来。” 自己和高俅并无交集,高俅怎么会让人送来酒菜!但是王伦也不好拒绝,只得收了酒菜,向校道谢。 果不其然,旁边的一众武举人看着眼热,嫉妒心起。 “不知道哪里来的贵公子!”这是不知底细的人的。 “怕是投在了太尉门下吧!”一个个都猜测起来。 党世英、党世雄二人也在人群中,看着王伦眼热。哥哥党世英道:“你我兄弟想要出头,就在今日!”弟弟党世雄暗自点头。 那校冷眼扫视了众人一圈,众人连忙闭嘴。校这时向王伦道:“王朋友,请与我去拜谢太尉。” 王伦此时见众人的反应,暗自心焦。可是高俅相请,不能不去,于是留下花荣等待,自己跟着校去见高俅。 来到演武厅,王伦毕恭毕敬,笑着高俅和童贯还有一众将官道:“济州王伦拜见太尉及诸位将军。” “起来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王伦起身,看向高俅。只见这人面色白皙,目光炯炯,一缕黑须。一身紫袍,腰间金带佩玉,看着一本正经。但是面对北宋有名的奸臣,他也不敢等闲视之。 高俅看着王伦道:“听人你文武双全,还要夺这一科的武状元?”不等王伦答话,高俅自顾自道:“你若有真本事,不若本官就把你的名字直接填上榜吧。”高俅看似着好话,看中王伦,但是字字诛心。 不台下的武举们群情激奋,就是在场的武将也有着恼的。 王伦暗叫声不好!场下花荣也为他捏了把汗。 第七十八章武状元中 虽然不知道高俅是因为什么,但是高俅的话让王伦警惕起来,于是心应对。Ww W COM“学生怎敢妄想状元之位,更不敢让太尉因私废公。但今科武举场中有近千举子都来考试,那一个不想做状元,光宗耀祖?其实状元只有一个,那千余人哪里能个个状元到手?此次武举也不过随例应试罢了!” 高俅听了王伦的话,眼睛眯了起来。呵呵一笑道:“本官也不过是一时玩笑罢了,万不敢欺君卖法,受贿遗贤,乱了朝廷法度!”停顿了下,高俅又道:“不过你是有真才能的,翘关这项就免了你的吧!”翘关就是举重,是武举的第一项。 王伦见高俅如此抬举自己,知道不好,这时要捧杀自己。若是免了两项比试,自己得了武进士甚至武状元也不光彩,而且把其他的武举人都得罪了。 但是还不等王伦反对,高俅身后一人排众而出,道:“太尉不可!” 头戴镔铁狮子盔,狮子尾簪缨倒挂,顶门上一朵红绒突突乱颤,勒颔带密排金钉,包耳护项。身披镔铁甲,内衬火红战袍,前悬护心镜,后勒护背旗。三叠倒挂鱼褟尾,两扇征裙嵌金钉,虎头战靴足上蹬。 王伦一看这人所站位置和装扮,就知道是高俅心腹。 那武将拜倒在地,对高俅道:“太尉容禀,此乃国家轮才大典,不容任何人私自检择?末将投身戎事也十余年了,只是少了武进士的功名,敢请太尉让末将下场与王伦比过。” 这武将也是新近投在高俅麾下的,是殿前司的一名指挥使,名叫牛邦喜。高俅知道他的武勇,答应了蔡京的请托后,就安排了他。牛邦喜和高球的这一唱一和都是早就设计好的,否则牛邦喜怎敢违逆高俅。 王伦本能的反应这里有问题,赶忙反对。“太尉容禀,学生只是普通的武举。不要太尉麾下的将军,就是在场的其他武举比学生高强的也比比皆是,就不必和这位将军比试了!” 场下的武举们听到王伦自己谦逊,态度转变了些,静观其变。 场上还有一位老将,也已年过花甲,头灰白,也难为他现在还披盔戴甲。看他坐得位置靠前,料想地位不低。他起身向高俅行了一礼,道:“太尉!时辰不早了,武举耽搁不得。” 这位老将在军中威望甚高,高俅也不敢瞧。见此只好道:“宗将军的有理,我看这样吧,牛指挥你也不必与王伦单独比试,就直接下场参加武举吧!” 牛邦喜深深看了王伦一眼,领命离去。对于高俅违背制度,宗将军心中不满,但是此事无伤大雅,他也不好反对。 同为考试官的童贯看了高俅一眼,心想我还没动作这人怎么横生枝节。转念一想,意识到是蔡京的后手,也就不加阻拦。一转头,童贯示意自己身后一人也下场参加武举。 宗将军下令,武举开始,一声号炮,武举踊跃,战马咆哮。考试的各位校依队行动,将令旗一展,鼓角齐鸣,人马奔驰。 宋代武举省试要先举石锁,然后是弓马,马枪对战。等一众武举排好队,令旗官高喊一声:“武举考试开始,第一项翘关。”十多个传令兵听到后,也一个传一个的跟着喊。“武举考试开始,第一项翘关。” 大观年第一场武举盛事,真正开始。广阔校场上,横向排列着大不一的石锁。石锁从低到高,最低的是一百斤,然后是一百五十斤、二百斤、三百斤,五百斤便封顶了。翘关通过的标准是依次举起两把石锁高过头顶,每加五十斤评等高一级。对于常人而言,一下拿起二百斤的重量可以,但是高举过顶可就难了。 这一项比较简单,但是一千余前来武举的武人还是被淘汰了不少,估计是来滥竽充数碰运气的。王伦为了保存实力,只举了二百斤的石锁,倒是和他一组的牛邦喜举了三百斤的石锁。见王伦举的是二百斤的,还挑衅的吹口哨。不过王伦对此毫不在意。 场上举起五百斤的只有三人,听了唱名,是党世英,党世雄,毕胜三人。这三人也引起了童贯和高俅的兴趣,纷纷赐酒一杯。王伦对这三人并不熟悉,但猜想前两位应该是兄弟。 第二项弓箭考试,分为步射和马射。六十步步射九斗弓,九箭五中为本等合格。马射六斗弓,六十步九箭三中本等合格。弓力和距离,越远越好,上不封顶。但是弓力最高就是三石,距离一般是二百步内。 王伦身前的校伸手指着对面的靶子,道:“每人九支箭,能够射中五支的进入下一轮。根据命中位置成绩高低不同,正中把心最佳!” 八百多名武举大多数距离选择在六十步,用九斗弓。用一石弓以上的有五十多人,一百步距离的二十多人。射箭这难度不是的,百步之外的靶子,不是一般人能射中的。王伦选择的是三石弓,一百二十步。 王伦走到位置,挑选弓箭,全身关注着前方箭靶。“嗖”的一下射了出去,一箭中在靶心。王伦再次拿出弓箭,屏气凝神。连续三箭,都中在靶心。 校场上鼓声急促,山呼海啸的叫好声响起。武举中谁正中靶心都有鼓声响起,看台上的众人也会给加油。 “一百二十步,九箭全中靶心!济州王伦位列第一!”王伦射完九箭,报靶子的传令兵高喊一声。其他传令兵也跟着高喊,一时王伦的名字响彻全场。 场下的党氏兄弟和牛邦喜眼红不已,台上的高俅和童贯也脸色不好。童贯心想,这哪里是普通的书生。 校场中一位昂然大汉听了这一声喊,也警惕起来。心道就不知这王伦兵器武艺如何,要是和他比斗起来,还真胜负难料。 宗将军听到王伦的名字,心中高兴。王伦昨日的策论和兵书的卷子,还是他判的呢!他记得自己写的是“答策洞识韬略,作论精通义理,兵书战册了然于胸。运筹帷幄之儒将。” 宗将军心想,恐怕这次之后还要再加上一句。“弓马皆佳,临敌斗将,三军之胆。”此次武举,济州王伦当时状元的热门人选。 牛邦喜谨记高俅的任务,同时也是嫉妒王伦。等到王伦下场他上场时,截住了王伦。道:“你箭法有甚高明,敢在我面前夸口?” “我并无什么出色之处,尽力施为,大家有目共睹。”王伦知道牛邦喜会来捣乱,把弓箭递向牛邦喜道。“你要想与我比较也可以,但是你先莫要射箭,试看能开得此弓么?” 事关自己的前程和面子,王伦也寸步不让。他也知道这里有高俅在捣鬼,但是他依然不惧。你有张良计,我也自有过墙梯。 牛邦喜听了王伦的话,怒气顿生。接弓在手,道:“我就看看你这弓力。” 罢睁目咬牙,尽力扳扯,可是这弓只开了一半。牛邦喜怕出丑,又大喊一声,奋起力气。可是这弓开了一半又回去了,任他怎么用力也是不动半毫。 别的武举看了,都惊叹。“能开此弓连中九箭,真神人也!”一个个都对王伦刮目相看,敬佩不已。 第七十九章武状元下 步射这一关淘汰了二百来人,只剩下六百人,其中又有四人九箭九中靶心。 Ww W COM这不过这三人是在百步的距离上,因此比王伦略差一筹。这三人分别是花荣、杨温、高显、呼延通。 王伦猜测花荣应该可以射中更远的箭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选择。 演武厅上的童贯和高俅也知道了有这四人的成绩,面露喜色。一喜朝廷武举得人,自己面上有光。二喜如此没让王伦专美于前,有人并驾齐驱。虽然是差了一筹,但是二人都自动忽略。 童贯装模做样的缕了下自己稀疏的胡须,对高俅道:“这几人箭法出众,当真难得!”完童贯思索着怎么把这些人拉拢到麾下,为他所用。 高俅有这些人的名单,早就知道这些人的出身。对童贯道:“童兄有所不知,这四人中除了姓花的都是将门之后,有此成绩不足为奇!” 杨温和高显、呼延通三人就是王伦和花荣在李家馆看见的三个武举,但是李助还给三人算了卦。杨温是杨家将旁支后人,高显是开锅大将高怀德嫡系子孙,呼延通也是呼延赞之后,是呼延灼的堂弟。 三家有通家之好,互为姻亲,一直同进同退。这次武举,三人也在一起。这步弓的比试,拔得头筹,也没有辱没了家门。 弓马的比试要求九箭中三,看起来难度低,做起来却不容易。一是要人马配合到位,二是要手疾眼快,三是要膂力过人。否则就会控制不好距离,弓箭无力,没有准头。往常武举,策论淘汰的人最多,马射淘汰率则第二。 到了马射这一环节,排在王伦之前人有的越过了界限,有的人仰马翻,有的弓箭脱靶。二百多人过去,只有十几个合格的,中箭率也在三四箭。杨温三人也都射过了,也只中了五六箭。 射完箭后,三人知道了成绩面露惭色。这次武举成绩也在前列,却是不如自己在家练习的成绩。 童贯在台上看到杨温马射中了六箭,心中生出爱才之心。他这几年久在军中,自知马射的难度。见杨温挥出色,愈留心。 对于杨温三人的成绩,高俅不置可否。他刚刚做了太尉,执掌殿前司,最怕这些根深蒂固的将门掣肘。 终于等到了王伦上场,他张弓搭箭,心控制这马奔跑。望着远处的箭靶,不等到界线,王伦这一箭就射了出去。 当真是弓如霹雳,箭若流星。“嗖”的一下,这箭射在了靶子上。 王伦也不看是否射在了红心,两手不停变换,又是两箭射出。不仅如此,王伦还在飞奔的马上不断的变换着姿势,一会铁板桥,一会镫里藏身。 那牛邦喜见王伦心无旁骛,不断的张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每支羽箭都命中红心。心道这就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好!”这回马射花荣排在王伦这一队之后,他见王伦马**湛,连连叫好。 那边杨温三人见王伦挥出色,箭术出类拔萃也十分佩服。不过杨温怎么看王伦,怎么觉得熟悉,只是急切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不多时,王伦八箭射完,只剩下了最后一支箭。行百里者半九十,王伦容不得半点差错。将最后一只箭搭在弓弦上,王伦心神合一,目视红心。 终于这一箭射出,中在红心,王伦也松了口气。 “好!”又是一阵叫好声,马射九箭九中,还从来没有过。 正在这一片叫好声中,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王兄心!”却是花荣在提醒王伦。 牛邦喜趁着众人叫好的声音,在王伦放松的这一刻,射出了夺命的一箭。看台上的童贯和高俅见此也紧张起来,宗将军则是瞠目结舌。 其实不等花荣提醒,王伦也听见了弓箭射来的声音。“嗖”的一声响从身后传来,王伦意识到有人偷袭。 时迟那时快,王伦来不及细想向前一附身。听到弓箭到了身前,身子微侧,右手顺势一抄就抓住了射来的箭只。 王伦拿着箭只直起身来,回过头正看见牛邦喜又一箭射了过来。 “好胆!”王伦将手中的箭搭在弓上,瞄准了牛邦喜的箭只射了出去,然后王伦拍马奔向牛邦喜。 王伦的箭只在前,王伦拍马在后。“啪”的一声,王伦的箭只射中了牛邦喜的箭只。但是这只羽箭余势不消,向着牛邦喜飞来。 牛邦喜见自己两箭都没有建功,早就失了方寸。看到凶神恶煞的王伦直奔自己,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放肆!”高俅见牛邦喜如此不中用,心中气恼,大喊一声。随即一挥手,道:“来人呐,给我拿下!” 呼啦啦一群禁军跑了过来,把牛邦喜团团围住,捆绑起来。同时也排成一排,拦住了王伦。 花荣怕王伦闯祸,急忙赶上来,劝道:“王兄此处不比其他,不可鲁莽!” 听了花荣的劝阻,王伦冷静下来,只是拿眼冷冷看着高俅。 高俅本意是想让人抓住王伦,谁想禁军抓住了牛邦喜。这事谁是谁非一目了然,他也不好偏向牛邦喜。看着牛邦喜,他气不打一处来。 童贯知道这是蔡京和高俅的安排,见高俅闹了乌龙很不高兴。不咸不淡的道:“国朝二百多年中还没生过在武举中行刺之事!” 如果这次武举考试死了人,他不就会受牵连。这可不是淘汰或压低武举排名的事情,这会成为朝廷的丑闻。他可不同于高俅是市井出身,做事无所顾忌,不择手段。 王伦按捺下心中的不满,躬身道:“还请太尉与诸位大人主持公道!” 花荣也帮衬着道:“武举场上生这等卑劣之事,对我等武举人何等不公?日后我等怎能与此辈一起上阵杀敌?” 杨温三人都有正义感,也都出声附和。“请太尉主持公道!” 原本是几声,后来是几百声,渐渐地整齐划一,在场的武举纷纷让严惩牛邦喜。 “太尉亲自在此主持武举,更开恩让牛邦喜下场应试。谁料此人未能知恩图报,还狼子野心下此毒手。”宗将军对于牛邦喜的行为十分不耻,向高俅建言道。“若不严惩此人,恐怕不能平息武举们的怒气,传扬出去,也不利于我军的威名士气。” 在场的其他武将都是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汉子,最恨这种背后暗算的,也纷纷请求严惩牛邦喜。 “给我将这利欲熏心之辈拉下去重打一百军棍,然后关入大牢!”高俅见事已至此,只好惩处牛邦喜。 牛邦喜原本以为这次出手必定万无一失,帮了高俅的忙,自己升官财指日可待。没想到不遂人愿,一听要被打一百军棍,连连求情。“太尉饶命!太尉饶命!” 高俅也不去看他,众禁军拉着他下去行刑。高俅心想好在这个牛邦喜还知趣,没有攀扯其他,往后择机再用。 王伦虽然气愤不过,但是也不能再要求什么,只是提醒自己这次武举万不可大意,不得之后还有什么麻烦。 王伦没有注意到,在不远的地方,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汗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中带着一丝诧异和期许,神态很是复杂。 第八十章远方的消息 这场风波过去之后,马射比试照常进行。 Ww W COM最终通过马射的只有七十多人,九箭皆中的只有花荣一个,只是距离还是稍差王伦一筹。兵部省试的名额只有三十人,所以这些人还有一半要被刷下去,然后才是排名,参加殿试。 马射过后,这一日的武举比试就全部结束了。武举们一个个走出兵部校场,有抱怨自己今日挥失常的,有欣喜自己今日运气好的,总之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王伦和花荣一起出了校场,走不远就是李家馆。王伦想起刚才众武举为了自己的事情仗义执言,于是对众人道:“诸位朋友,今日校场上承蒙诸位仗义执言,王伦铭感五内。在下最喜欢结交慷慨汉子,诸位若是不嫌弃,都请来李家馆一聚。” “王兄客气了,恭敬不如从命!” “那就多谢王兄了!” 众武举人有敬重王伦武艺的,有看中王伦前程的。都愿意结交王伦,一个个都跟随王伦进了李家馆。 杨温和高显、呼延通也在人群中,高显爱凑热闹,提议道:“咱么也进去啊!” 呼延通看高显如此爱凑热闹,皱眉道:“一群泥腿子,有什么好去的。” “泥腿子如王伦那般,武艺出众,闻名遐迩也只得结交。”听呼延通话不客气,高显反驳道。“据我所知呼延兄的箭术可不如人家吧!” 呼延通被高显揭了短处,脸色涨红,做声不得。 杨温也是想一会王伦,但是他比二人考虑周全。道:“还是不去了吧!否则明日相遇,动起手来不好全力施为。”三人完重新去找了一家酒馆。 王伦请到的武举人66续续来了一百多人,加上早就在李家馆吃酒的二十多人,他也一并请了。 席间大家看王伦不仅武艺不凡,更难得慷慨大方,一表人才,纷纷称赞王伦当得今年的武魁。 王伦也连称不敢当,预祝大家一举中第。 因为有人明日还要下场武举,众人到酉时刚刚黑就散去了。这些人中有的前两项没通过比试,明日就要返乡。王伦好人做到底,赠送了不少盘缠。众人感激不尽,直夸王伦交友似孟尝,义薄云。 等众人散去,王伦和花荣也各自回去。花荣住处较近,先到了客栈。这时花荣叫住了王伦,道:“哥哥,今日的事不同寻常,我看是有人想要害你!” 王伦对于今日的事情也是奇怪,不过他在东京得罪了蔡家,他猜测这是蔡家从中作梗。等武举结束后,他少不得要谋划把蔡京拉下马,太学生陈东也不是很难找。 见花荣关心自己,王伦安慰道:“花兄弟放心,我心中有数。”想起一事,王伦又问花荣道:“对了,花兄弟你今日的箭术可不如往日?”王伦所的不如往日是指射箭距离比往常近了许多。 花荣听王伦问起这事,回答道:“弟大病初愈,太远恐失了准头,所以很是心。” 通道花荣如此答复,王伦也不疑有它,点点头回转客栈。 花荣看着王伦离去,心道只要哥哥声名鹊起,得了武状元,我成绩再低些又有何妨。 单王伦回到自己的客栈,不想好些人都在等自己。除了韩伯龙、时迁和李助,还有正巧今日回来的杜迁,以及下了值的林冲、徐宁二人。 见到杜迁回来,王伦十分高兴。但是此时人多,不是问话的时候,他只是点了点头招呼一声。 众人都关心王伦的武举成绩,十分急切,林冲当先问道:“今日的弓马成绩如何?” “多谢诸位惦念!”王伦客气了句,然后回答道:“都是九箭九中。” 一听到这个成绩,不杜迁几个老伙计十分欣喜,李助也赶到与有荣焉,轰然叫好。 那边徐宁道:“如此成绩,中个武进士绰绰有余,先恭喜王兄了!” 林冲到底稳重,嘱咐王伦道:“王兄的武艺自是不差,但也要全力应对,明日排名至关重要。” 王伦一一答应,见众人热情高涨,王伦也没有提起校场上的事情。眼见色不早,林冲还要陪妻子,徐宁家中也有远方的客人,两人起身,告辞离去。李助这几日和王伦经常来往,王伦索性在客栈给他开了间房。 等众人散去,王伦单独留下了杜迁。王伦急切的问道:“王教头可有消息?” 后世王伦看书的时候,就可惜王进这人神龙见不见尾。教出了史进这样的徒弟,从此就不知所踪。这回在东京与王进相遇,更是惺惺相惜。所以得知了王进的事情,他就想改变王进的命运。 “弟确实见到了王教头。”先告知王伦一个结果,杜迁又把这一路的事情都给王伦听。 “弟日夜兼程赶到了史家庄,跟史太公打听王教头的下落。不料少庄主史进在场,以为我是捉拿王教头的公人,与我斗将起来。后来多亏了王教头出现,免了这场误会,原来王教头留在了庄上给史进做师傅。” “弟把鲁达和张伯奋的名字告知了王教头,依哥哥的吩咐嘱咐他有事,这两人可以相助,同时留下了百两金子。王教头等史进艺成就会去西军,到时候会给哥哥消息。” “好,兄弟辛苦了!”听到杜迁完,王伦长舒了口气,这王进可算是找到了。自己若是从军,这下到了西军,也有了助力。 杜迁想起一事,又对王伦道:“弟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一人,浑身都有麻点,生口角打了起来,被弟打败。问起话来才知道是西军的铁匠,要逃役到河北去。听弟要回东京,问起徐宁教师来,却原来是徐教师的表弟。因此跟着弟来了东京,投奔了徐教师。” 王伦料想杜迁所的这人,就是金钱豹子汤隆。想起西北的英雄还有少华山上的几人,于是问道:“少华山可有什么消息么?” 少华山的消息,杜迁也打探了写回来,当即回答道:“确实如哥哥所言,少华山上有强人占据。原来有两个头领,一个叫跳涧虎陈达,一个叫白花蛇杨春。今日又来了一个更厉害的,唤作神机军师朱武,如今山上已经聚集了五百多人马。” 听了杜迁的话,王伦倒是想到了梁山上的宋万,声对杜迁道:“也不知宋万如今怎样了?” “有哥哥留下的钱帛和指点,想来不差!”杜迁和宋万相交莫逆,对老兄弟也充满信心。 王伦点点头,思绪飘到济州上来。杜迁都已经回来了,算算时间焦挺这几日也该到了。 不知道家里一切都好么,张家的姐可收到了自己的讯息,朱贵将醉仙楼经营的如何了! 王伦不知道的是,本该回来的焦挺已经被巨野县下了大狱。原本经营着醉仙楼的朱贵,已经十万火急的来到了东京地界。 第八十一章对战 第二日王伦早早起来,吃过了早饭赶往校场。 Ww WCOM杜迁三人跟随在后,李助佯要去校场附近碰运气,也跟着过来。 按照规矩,前两场过后,是对垒排名。但是这次通过的武举人数太多,又增加了一项兵器演示。 今日过来的武举人只有七十多人,王伦很快就找到了花荣。此时童贯和高俅并大将官也都到齐,军前演武正式开始。 校场上有八名监考官,站在校场四周,便于观看各人武艺。只听其中一名考官起身叫道:“武举演武正式开始,前六十四名晋级!” 一众武举人都在各自位置站好,有传令兵一一唱名,传令各人演武。每轮有四人上前,每轮人限时演武一刻钟。 第一轮人开始演示,策马奔腾,左右腾挪,刀砍枪刺只是中规中矩。到了时限后,考官只挑选了两名身材壮硕的晋级。 第二轮王伦赫然在列,一同还有高显和呼延通两人,另一人却是一位普通的青年。 高显双腿夹着马腹,手拉着缰绳,让马匹在校场上跑动,适应环境。他从练武,颇有赋,父亲又花了大力气栽培他。这使得高显武功非凡,家里也有意让他不走恩荫而走武举入仕。他这次看到王伦实力不凡,心里的好胜之心也被勾引出来。 相较与他,呼延通则一脸的谨慎,他从练功勤学苦练为的就是今日,容不得半点差错。呼延通手提长枪,腰垮铜锏上马,用力一鞭,那马嘶叫起来开四蹄,跑下场来。瞧好位置,呼延通把长枪一摆,兜回坐马,勤住丝缰,停在在教场中间。 不等别人催促,到了场中这两人使出十分的力气,演示各种武艺。高显用的是家传高家枪法,大开大合,或左或右,二十四式变化神出鬼没。呼延通纵马往来驰骋,使了一通枪后,又把家传铜锏使将开来。起初还见他一上一下,护顶蟠头,前遮后躲。舞到后来,但听呼呼风响,万道寒光。童贯看了暗暗喝采,宗将军不住称赞,众军将也看得眼花撩乱。 王伦下了场来,策马奔驰,前后进退,一杆大枪一会齐胁平腰,一会赶星追月。时而按定左顾右盼,盘头护顶防身。时而童子抱心分进退,金钱落地看高低。这枪法花一团,锦一簇,纹理纵横,睥睨下。 台上童贯和高俅见王伦这一杆枪宛如银龙摆尾,又如玉蟒翻身,只见银光不见人。知道厉害,也各自对自己的后手担忧起来。 场下的党世雄党世英兄弟站在一起,正认真观看王伦的武艺。看到这里,哥哥党世雄低声道:“实在不行,你我兄弟一起上,万不能误了太尉的事情。” 党世英听了哥哥的话,点头答应。原来昨日牛邦喜失手后,高俅又生一计。找来党世雄兄弟许以厚利,务必要坏了王伦的性命。高俅安排王伦先演武,也是要让这兄弟二人知道王伦的实力,然后找寻弱点。 这一轮演武完毕,出乎意料的四人都晋级成功,让之后的武举人又看到了希望。一上午过去,六十四名武举人已经晋级完毕,花荣也毫不意外位列其中。 下午武举的对阵开始,传令的校特意嘱咐不可故意伤人,更不可置人于死地,违者取消考试资格。 这场比试双方用的并不是真兵器,而是各持一根棍棒,两端都包着一块沾满白灰的布条。胜负以一炷香内,身上所中印记少者或者将对手击倒在地者为准。 这次对阵前两轮,王伦的对手都稀松平常,王伦轻松取胜进入十六强。 这时又轮到第三轮比试,传令官喊道:“武举对阵第三轮,济州王伦对相州韩存保!” 王伦打马上前,来到校场中间,冲着对面的韩存保点头行礼。“见过韩兄,一会还请手下留情!” 韩存保见王伦谦逊有礼,心生好感。奈何他受了童贯的委托,心中可惜了下。一抱拳对王伦道:“棍棒无眼,王兄心则个。” 二人点头示意后,随即展开棍棒,策马斗在一处。你来我往,斗了十几个回合,谁也奈何不了谁。 台上的童贯见到韩存保出手,注目凝视,希望韩存保能将王伦战败。 这韩存保来也出身显赫,是前朝宰相韩琦的族孙,论起来是当朝太师韩忠彦的侄子。只是十几年来家道中落,他还委身在绿林之中。童贯敬他出身和武艺,进来被童贯收服,留在手下听用。蔡京嘱托要阻挡王伦的前程,童贯就安排了韩存保。 韩琦曾经十分瞧不起当兵出身的狄青,在狄青当枢密使时也毫不客气。要是他知道后世子孙做了武将,还做此等见不得人的勾当,恐怕会被气的诈尸。 眼见一炷香就要燃尽,韩存保心急,童枢密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自己不能辜负。忽的一下的,韩存保望王伦顶门上打来。王伦把长棍望左一隔,架开了韩存保这一下。 王伦手拿长棍用了个“野火烧”招式回击韩存保,刚刚韩存保出招甚急,身子失了重心。急切之间躲避,哪里能够,一下子身上中了一下。 恼得那韩存保心头火起,举起棍来,当当当,一连六七下往王伦身上招呼。王伦又使个解数,叫作“童子抱心”,东来东架,西来西当,那里会被他打着。 韩存保见此不是个事,等到了王伦近前,道:“王兄你还是输给我吧,你恶了贵人,否则恐怕有性命之忧!” 王伦听了韩存保的话,猜测他是知道内情的。于是道:“韩兄若是告知我实情,我自会记得韩兄的恩情。要是想让我认输,万万不能!” 韩存保听了,知道不能再劝,提起手中长棍照打来。王伦把长棍用力一架,那韩存保震得两臂酸麻,叫声:“不好!”不由心慌意乱,奋力再打来一棍。 王伦使动手中长棍,架开后就是攒心直刺。两人你来我往,又战了三十多个回合。那韩存保虽然勇猛,怎当王伦少年英武,手中这杆长棍,犹如飞云掣电一般。看看招架不住,手中长棍略松得一松,早被王伦一下刺中肩膀,翻身落马。 童贯见韩存保落败,大惊四色。他的变化正好被高俅看到,高俅得意的道:“童兄且看下场比试!” 童贯知道这是高俅还有后手,自己没有完成蔡太师的委托,只好仰仗他了。于是向高俅一拱手,继续观看。 第八十二章反出东京 韩存保输给了王伦,面有惭色。 Ww W COM他在绿林中也是三五十人近身不得的好汉,可惜这次没能建功。回想起王伦招式精妙,进退有度,又佩服不已。心想可惜这王伦得罪了贵人,否则真有武魁之望。 胜了这一场后,王伦打马回归队伍。趁着别人比试的功夫,王伦心里思考韩存保的话。越觉得这是蔡京在捣鬼,而童贯和高俅就是帮凶。不由得对自己这次参加武举后悔起来。他在这出神,连花荣战胜了两阵也没注意到。 王伦正在恍惚之间,猛然听到“第四轮对阵,济州王伦对东京党世雄。”王伦只好收拾心情上场比试。 “见过党兄弟!”与党世雄都来到场中,王伦正要行礼,不料党世雄使诈,双手舞棍,劈面向王伦打来。 王伦见党世雄不懂规矩,也不客气,举棍架住。挥手就是一下,打在了党世雄的腰眼上,疼的党世雄龇牙咧嘴。 一连十余合,王伦用棍打去,党世雄把棍来迎,双棍交接,震得党世雄两膀酸麻,面皮失色。耳边但闻呼呼风响,王伦长棍如骤雨一般,弄得党世雄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一旁观战的武举人也都是听过党世雄神力的,没想到竟然不敌王伦,对王伦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杨温在一旁暗暗思量,自己若是与王伦对阵恐怕胜负在五五之间。 花荣见王伦占据上风,拍手叫好,就如同自己赢了比赛一样。 党世英见哥哥苦战王伦不下,跑到高俅面前请命。道:“太尉容禀!我兄弟自在一块习武,功夫都是两人一起用的,对敌也是如此。望太尉允许人下场对战王伦,若是赢了也只占一个武进士名额。” 这话得真是恬不知耻,对王伦有何公平可言。 高俅此时正见党世雄抵挡不住王伦,怕在童贯面前丢了脸面。见党世雄给自己解决难题,心中高兴。装模作样的沉吟了下,道:“既然如此,本帅准你下场同王伦比武,不过万不可伤人!” 高俅将“伤人”二字咬的死死的,又怕别人反对,然后看似好心的道:“此举不合规矩,但是我看王伦也非是常人。若是他胜了这两人,我做主让他免了接下来的比试,直接晋级。” 童贯自然不会反对,旁人看出高俅要为难王伦也知趣的不加阻拦。宗将军想要开口却被旁边的将拉住,心中哀叹一声!这些人胡作非为,欺上瞒下,当真无法无! 却党世英遵令,全装披挂,跨马抡棍就来双战王伦。只见党世英催开战马,举棍大叫道:“王伦休要猖狂!我来会你!” 花荣见此,不由为王伦着急,大骂一句:“无耻之尤,好不要脸!” 那边杨温也面色难看,这哪里是一国上将该做的事情。其他武举人也面色大变,一时之间嘘声四起。 高俅见状传令,鼓手奋力击鼓,一时之间校场上都是战鼓声,盖过了嘘声。 王伦哪里料到又有人来战自己,看这人跟党世雄有**分相似,猜测就是他的兄弟。这两人都力气惊人,武艺精湛,他也不敢觑。 趁着王伦分神,党世雄又是一棍轮了过来,这一下要是打中了怕是要筋断骨折。 眼见党世英打马来到近前,王伦又把棍轻轻一举,将党世雄的棍削过一边,打马便走。 “济州王伦,也不过如此!”党世雄见王伦不反击,打马躲闪,只认他是怕了自己两兄弟。胆子大了起来,使开长棍,上三下四,望王伦头上、胸前只顾打来。 党世英打马来到战场,紧随党世雄左右,使开长棍往王伦下盘招呼。 王伦知道这两人恐怕是得了命令来害自己的,打的性起,叫道:“党世雄!你兄弟二人好不知分量,今日我要你兄弟倒个霉!” 党世雄听见王伦如此,暴跳如雷,骂道:“王伦好狗头!大祸临头还不自知。不要走,吃我一棍!”提起长棍,照着王伦脑门上呼的一声打将下来。 “我还怕你不成!”这王伦不慌不忙,举棍一架,卸开了党世雄的攻击,“唰”的一棍望党世雄脖子上刺来。这一下是王伦含愤一击,非比寻常。 党世雄见来得利害,把身子一偏,不料这一下正中肋甲绦上。顿时肋骨折了几根,仰面朝,一下跌下鞍桥。党世雄此时靴子不能退出马镫,那匹马拖了党世雄跑了。 党世雄在地上被马拖了几百米,在地上惨叫连连,最后没了声音。可怜党世雄为争名夺利,反害了自己。当时他兄弟党世英吓得面如土色,悲呼一声“大哥!” 这场变故众官将看得是目瞪口呆,童贯也不能淡定了。 “这可如何是好!”童贯看着高俅问道。他却是怕出了这事宋徽宗怪罪,让高俅出头。 高俅暗恼童贯推卸责任,心想你我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何还互相推诿。 见事已至此,高球心想不可心慈手软,一挥令箭。“济州王伦,杀伤人命,即刻捉拿候审!” 高俅话音刚落,忽然之间校场之上,火光四起。浓烟滚滚,好不骇人。 “走水了!走水了!快快救火!” “快来人啊!来人救火啊!” 此时正是初春,树木干枯,干物燥。一时风助火势,蔓延开来。一众禁军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赶考的武举也都只顾自己,打马躲闪,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王伦也被这一系列变故惊住了,一时之间进退不得。眼见自己半年辛苦付诸东流,心中悲愤不已。恨蔡京为非作歹,恨高俅助纣为虐!更恨自己无力回! “王伦哥哥!不要迟疑,快些走吧!”忽然间远处传来这一声呼喊。 王伦回神看时,却是时迁飞奔在校场的屋舍之间。一边纵火,一边呼喊。 “王伦哥哥!蔡京老贼想要害你,此地不宜久留!”校场门口也着起火来,门口一人在招呼王伦,却是本应该在济州的朱贵。 听到蔡京的名字,王伦睚眦欲裂。坏我前程,从此我与这老贼不共戴。 罢了!罢了!我还是离了这地方吧!王伦趁着混乱策马奔向校场门口。 高俅的目光一直都在王伦身上,这时见王伦想跑,命令道:“济州王伦勾结匪人,扰乱武举。等同谋反,给我杀无赦!” 一旁宗将军见事情闹大,不顾一切,跪倒在地求情。“王伦有状元之才,此事恐有误会,请太尉饶他一命。”宗将军确实起了爱才之心,想让王伦有机会戴罪立功。 “休要多言!”高俅却不听宗将军劝告,一心恼恨王伦伤人性命,坏了武举的规矩。然后命令道:“抓住王伦,生死务论。”他却不想是自己先坏了制度。 花荣见王伦这时危及,急中生智,对一众武举喊道:“帮助太尉捉拿王伦!”他却是想调动武举一起行事,把场面弄得更乱。 花荣当即策马奔驰,身后烟尘四起。一众武举有像花荣一样同情王伦的,也都纵马奔腾,阻拦下好些追赶的禁军。有那想要讨好高俅的,投机取巧真去追赶王伦的,都被花荣和杨温暗中打落马下。 眼看王伦就要到了门口,一骑从后飞奔过来,却是与王伦又杀兄之仇的党世英。他眼见救不活兄长,只想着为兄报仇。眼见王伦要跑,从禁军手中夺了长枪就杀了过来。 “王伦贼子休走!”大喝一声,党世英长枪向王伦刺来。 王伦手中只有长棍,见党世英杀过来也是不惧。大叫一声:“来得好!” 坐在马上不闪不避,一侧身就躲过了党世英这一刺。轻舒猿臂就抓住了党世英的长枪,恨他兄弟为虎作伥。长棍霹雳似的打将过去,只一下就打在了脑袋上。顿时脑浆迸裂,长棍也折成两节。 “哥哥接剑!”早在校场门口接应王伦的杜迁,抛出一把宝剑。 王伦一伸手接住宝剑,抽剑出鞘,只见寒光闪闪,好一把湛卢宝剑。 有几名驻守大门的禁军看王伦要逃,赶上来阻止。王伦长枪抖动,就打倒一片。 挥剑斩断校场大门,汇合了杜迁、朱贵等人。王伦心中豪气顿生,大声喊道:“诸位兄弟!与我反出东京去吧!” 第八十三章宋徽宗的关注 一晃半个月时间已过,武举殿试已经结束,十多个中了武进士的跟随童贯和高俅面圣谢恩。 Ww W COM 当前走在前面第一名的正是杨家将后人杨温,高显和呼延通却不见人影。那日校场上高显不知去向,呼延通也在混乱中受伤。高俅怕将门难治,只录取了他一人,没有选择呼延通。更有童贯看中他,在宋徽宗面前好话,得赐“武举及第”。他本家中还有一人,早年得赐“武举出身”,如今已经受抬举做了统制官。如今杨温得了武举头名,将来谁高谁低还不好。 原本在王伦逃出校场时他与花荣护住了两翼,左右冲突做追赶之状,阻挡了禁军追赶的脚步。之后见王伦跑远,大门前让人堆上了障碍,这才作罢。虽然萍水相逢,但是杨温佩服王伦的武艺人品,暗中相助也是基于义愤。 此次武举榜眼也是名门之后,落败王伦之手的韩存保。原本童贯怪他没能成功,不料他有叔父韩忠彦撑腰,童贯只好顺水推舟,将他名列前茅。宋徽宗得知他是韩琦后人,也高看一等,点了榜眼。 第三名也是武举中有名的人物,膂力千斤的毕胜。宋徽宗爱他身躯伟岸,拔为第三。 第三位、第四位原本是高俅答应党世雄兄弟的好处,不料两人身死。不过这第四位童贯也是让给了高俅,高俅运用手段运作,成全了自己手下的牛邦喜。 之后第五六七八位的武进士,都无出众之处。第九位的武进士却是同王伦一起演武之人,这位武进士名叫金节,而第十位则是花荣。 进殿谢恩之前,金节向花荣行了一礼,了句“惭愧!” 他是知道花荣的武艺的,自己并比不上。要王伦武功第一,那花荣的武艺在这些人中当在前三。 花荣对金节有些印象,在校场协助王伦逃走的人中也有他,连称“不敢!” 其实花荣的武举成绩当在第三,不过高俅怪他在校场上多事,放走了王伦。迁罪于他,所以被压制到第十位。不过如果高俅知道他与王伦交好,恐怕性命都难保。 宋徽宗身穿龙袍,高坐在御案之后。不苟言笑,颇具威严。左右各有宫女两人、太监两人伺候,一派皇家气度。 “启禀陛下!政和元年武举,中试十六人参见陛下!”童贯作为枢密使在前,当先出奏。 高俅在后,带着十六名武进士也跪倒在地。 “臣等参见陛下,叩谢陛下隆恩!”一众武进士山呼一声,三拜九叩。 “众爱卿平身!”宋徽宗毕竟当了十年的皇帝,一举一动颇有风范。 等一众武进士起身后,宋徽宗对众人训诫了几句。无非忠君爱国,效命疆场云云。 之后授予杨温“武举及第”,补秉义郎,授官右班殿直。韩存保和毕胜,圣眷正隆,并赐“武举出身”,补保义郎,为三班奉职。 其余人等都是并赐“武举出身”,为承信郎。第五名做茶酒班殿侍,第六名三班差使,第七名三班差使。而牛邦喜有高俅关照,也得了承节郎,升为京东西路兵马监押。 两年后杨温和韩存保都归到童贯账下,做到路帅司准备将领毕胜圣眷在身,做了禁军大将,金节也升为两浙东路兵马监押。只有花荣还是承信郎,青州清风山知寨,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封赏已必,自有人带着众人出宫,童贯和高俅二人却被宋徽宗留了下来。 “两位爱卿为朕主持武举辛苦了,赐座!”对童贯和高俅两人,宋徽宗宠信有加,吩咐太监给两人赐座。 童贯和高俅感激宋徽宗,拜谢道:“微臣谢主隆恩!”谢过后,两人各自入座。 等两人坐好,宋徽宗开口问道:“两位爱卿有济州武举王伦霍乱考场,杀伤人命,可是当真?” 在王伦反出校场之后,高俅一边传命缉拿,一边和童贯联名上奏宋徽宗。毕竟武举场上失火,死伤数人,大宋二百年来从未有过。 一听宋徽宗问起这事,高俅连忙起身回答。“回禀陛下,却有此事。济州王伦不思皇恩,鼓动毛贼火烧校场,更亲自杀伤武举两名。证据确凿,大逆不道!” 宋徽宗想起王伦写的“香国艳,辉映楼台”词句,还有给樊楼的题诗。宋徽宗难得有了惜才之心,感叹了一句“不想这王伦还文武双全,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见宋徽宗如此感叹,童贯心想这还了得,一定要浇灭皇上的心思。不等高俅话,童贯起身奏道:“陛下容禀,这王伦不忠不义,胆大包,罪不容诛!其在校场上大言不惭,要颠覆朝廷,行太祖旧事。” 童贯所的太祖旧事,正是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夺了后周下的事情。一直以来,大宋历代皇帝都对这讳莫如深。 果然,宋徽宗听了这话大怒,道:“贼子大胆!”此时的宋徽宗完全被童贯和高俅二人蒙蔽了。 见宋徽宗怒,童贯计谋得逞,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陛下息怒,陛下恕罪!” 高俅也在旁边帮衬童贯,道:“陛下,童大人所言句句属实!这王伦来参加武举就是图谋不轨,万万不可放过!” “来人传旨!济州王伦扰乱科场,杀伤人命,畏罪潜逃,着各级官府严加搜捕!” 下完这一道旨意,宋徽宗想起王伦是济州的武举,又道:“另外济州知州张叔夜识人不明,荐人不当。降一级为海州知州,以儆效尤!” 童贯和高俅领命而去,各自传命捉拿王伦。分别之前,两人又一起相约去蔡太师府上拜访。这次弄砸了蔡京的委托,两人都怕蔡京怪罪。虽然两人如今也位极人臣,但是对于狡猾凶狠的蔡京两人也不敢得罪。毕竟蔡京可是为了权利,对亲弟弟也下的去手的。 不过这回虽然没能除掉王伦,但是却让蔡京的死对头,张叔夜吃了个大亏。想来蔡太师也会高兴吧!两人如是想。 东京城中的一些武举和武进士还没有离去,济州王伦大闹校场的事情早已经传开了。有人不知道原因和经过,只当饭后谈资。有人知道原因和经过,如杨温、高显、金节都为王伦鸣不平。 这段时间林冲和徐宁也听这这件事情,两人多方打听,也知道了这事情的原委。但是两人只知是高俅从中作梗,却不知道有蔡京的暗手。 这一日,林冲下值到徐宁家坐。煮上一壶清酒,摆上几盘菜,两人对饮起来。 徐宁喝了一口酒,悠悠道:“也不知道王伦兄弟现在如何了!” 林冲举杯喝了一大口酒,道:“真是白瞎了王兄弟的一身本事!”想起和王伦相处的日子,王伦谈吐不俗,胸有沟壑,林冲叹息不已。 给林冲倒满了一杯酒,徐宁对林冲道:“你不比我在御前当值,在那人手下,你也要当心。” 听了徐宁的嘱咐,林冲心中一凛。这话王伦以前就对他过,提醒他心高俅,原本他只当是王伦看不起高俅出身。这次有了王伦的前车之鉴,林冲对于此事又有了新的认识。暗下决心,要心提防高俅。 ps:也想过大闹东京,但是王伦毕竟人单力薄,武举们也不可能跟着造反的,还是先伏笔吧! 这个武举就是引出十节度! 第八十四章杀回济州城 却那日党世雄兄弟坑害自己反倒害了性命,王伦闹翻武举校场,正巧杜迁朱贵等兄弟接应,还有一众义气的武举人帮衬,这才逃出了东京城。 WwWCOM 如今十多日已过,王伦身边跟着济州的老兄弟杜迁、朱贵,还有大名府途中结识的韩伯龙、时迁,东京城里卖卦为生的李助。六人一路星夜兼程,此时已经赶回了济州地界。而在前日,杜迁领了王伦的命令,去梁山上找宋万。 原本闹翻校场那日,王伦身后还跟着几个武举出来,却也是曾在绿林中安身的。看不惯高俅行径,一起反了出来。这几人都有各自的想法,出了校场各自散去。 还有一人王伦有些印象,白盔白甲,手中一杆烂银枪。仪表堂堂,进退有度,不似寻常子弟。这人等王伦安全后,就拜别离去,没有留下姓名。 这一路逃出东京城,杜迁和朱贵早把前因后果对王伦的明明白白。 自打王伦走后,朱贵主持醉仙楼的里里外外,起先还没什么事情。但是巨野县县令黄肱总是到醉仙楼吃酒,有时是自己,有时是一帮幕僚衙役。吃完还不给钱,都是记账,一来二去欠下了一百多两银子。 黄肱吃饭不给钱还在其次,他见醉仙楼生意红火,日进斗金。听了赵主簿的话,竟起了谋夺的心思。不时有地痞和衙役上门滋事,朱贵仗着武艺和晁盖的面子都一一化解。后来请托张仲熊在中间牵线,给黄肱送上二百两银子,方才罢了。 这还只是事,可以金钱开路。后来竟有了牢狱之灾,朱贵一时计短,走投无路。 十一月份焦挺送信归来,朱贵欣喜这回有了帮手。谁料到正月时,县衙突然有人告,醉仙楼一众人是八月刺杀钦差的凶手。黄肱不由分,下令捉拿了醉仙楼的一干人等,连锦绣坊家中的王杨氏和苏秀秀也没放过。 这可是无妄之灾,朱贵见事情不好,趁着焦挺与衙役争斗的时候逃了出来。这事情涉及谋杀官员,他不好找张仲熊帮忙,他在济州多方打探都没有消息。后来他拿出钱来,请托萧让找县衙中的相熟的了解情况。这才知道是东京蔡太师府上来人传命,黄肱也是奉命行事,并不同于上次黄肱谋夺醉仙楼的产业。 朱贵在济州无计可施,又怕王伦在东京已经遭遇了不测,因此星夜兼程赶来东京。正巧这几日是武举的日子,朱贵不知道王伦等人的住处,就在武举的校场附近寻找王伦。 寻了两日,朱贵在李家馆听到王伦的名声,就在李家馆等候。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李家馆碰到了来吃饭的杜迁几人。 听到朱贵带来的消息,杜迁是知道谋害李邦彦的事情的,只道是东窗事。而对于王伦和蔡家的恩怨,杜迁也是知道的。更在李家馆听,昨日有人箭射王伦,认定蔡家要对王伦不利。 两人一合计就要大闹校场,救出王伦。韩伯龙早就是强盗,对此双手赞成。时迁感念王伦知遇之恩和相救之情,也愿意帮忙。几人一拍即合,准备大干一场。 四人商量的时候,为了保密,是躲着李助的。不料四人计议已定,李助闯进房中,吓了四人一跳。四人怕李助高密,就要制住李助。哪想到李助剑术非凡,武艺高强,四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对手。最后还是李助主动停手,表明要相助搭救王伦,这才作罢。 却是李助看见朱贵行色匆匆,来的突然,几人话也神秘兮兮。料定有大事生,这才在门外偷听。听王伦有难,知道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走南闯北结交英雄,不就是为了干一番改朝换代的大事么! 当即几人计议已定,收拾了细软和兵器,潜行来到校场。李助毕竟读过书,不像杜迁朱贵只是四肢达。因此他做了领头的指挥,杜迁等也信任他,听命于他。 李助指挥时迁和韩伯龙观察校场动静,伺机放火,制造混乱。朱贵和杜迁在校场门口等待杀散官兵,接应王伦,等王伦出来后设置障碍。而他自己隐藏在人群中,等待乱起,鼓动百姓奔逃。同时在校场不远,他也准备好了骑乘的马匹。 这才有了那日闹翻校场的事情! 王伦知道李助是淮南王庆谋反的军师,也是最早鼓动王庆谋反的,是位文武双全的人才。有了李助相助,王伦也很是高兴,接纳了他。 站在济州地界上,王伦看着梁山的方向,感叹造化弄人。转来转去,自己还是走上这条路。 想到蔡京竟然双管齐下,要致自己于死地,王伦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当时时间仓促,人单力薄,王伦真想杀入蔡京家中,剁了他的狗头。 远处杜迁领着宋万过来了,后面还跟随着宋万挑选的六十名好手。王伦见过的就有禁军降卒杨宪忠,大野泽积年老匪白大巴。 “见过王伦哥哥!”宋万来到王伦面前,跪倒在地。 “见过王伦哥哥!”宋万带来的六十多名好手也跟着跪倒在地! 不同于上次是乔装打扮,这次王伦是以真面目示人。杨宪忠和白大巴都好奇的看着王伦,猜测着王伦的身份。 王伦亲手扶起了宋万,道:“有劳宋兄弟前来相助!” 宋万这个暗手,王伦原本打算是等自己做了官后,暗中操作。但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是空谈了,这次劫狱正好要用上。 对于王伦的遭遇,宋万也听杜迁和他过了,替王伦既可惜又气愤。 “哥哥怎么如此客气!没有哥哥,哪里有宋万今。”见王伦和自己客气,宋万道。“如今的梁山都是哥哥造就的,您才是真正的梁山之主!哥哥一声令下,弟等万死不辞!” 王伦使劲拍了拍宋万的肩膀,道:“好兄弟,今日且随我杀回济州!” 宋万领命,带着一众手下当头开路,杜迁、时迁二人紧随其后。 韩伯龙留在队伍后面,看着宋万带领的手下孔武有力,精神抖擞艳羡不已。心道这才是真正的绿林英雄,自己原来带领的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一念及此,他也有了回去找老兄弟的念头。 李助也没有想到王伦还有这样的班底,既惊喜又兴奋,心想这回怕是押对了宝。这六十多名精锐的好汉,怕是就要耗费好多心思,倒省了自己操劳。 看着端坐马上的王伦,李助心想你原来也是个不安分的主。不过李助千找万找的,就是这样的人。拍马跟着王伦,李助心头火热,暗道就让你我的威名从这里开始吧! 第八十五章梁山泊上可安身 蒙蒙黑,王伦带领的一行人已经到了济州城,此时济州城城门紧闭。WwWCOM王伦原本也没打算强攻济州城,吩咐时迁故技重施,翻墙进入城中。济州城靠近济水,有两处水门,王伦打算奔这里进入。 一行人在城墙外隐蔽,只见时迁怀揣短刃绳索消失在黑暗中。过了有一刻钟,水门处传来犬吠之声。王伦知道这是时迁得手,带领众人赶过去。 水门有一米见方,成人弯腰就可以过去。此时还是初春,没有下雨,水门中的水很浅,众人弯腰涉水而过。 进得城内,王伦给众人一一分配职司。韩伯龙、杨宪忠两人带着十名精兵先控制住城门,然后埋伏在城门两侧,等王伦等人出城时接应。 另外王伦为了以后打算,吩咐朱贵、宋万、白大巴带着三十名精兵去抢夺巨野县的常平仓。常平仓通常都有官兵把手,所以派的人多 杜迁分别去通知城内的刘老夫子、醉仙楼的伙计、潘兔子等人,还有王伦在锦绣坊的邻居。免得王伦劫狱连累这些人,让他们早作打算。 “兄弟们,走!” 朱贵、杜迁领命而去,王伦和李助、时迁带着剩下的二十人杀奔县衙而来。这时已经完全黑了,路上一个行人也不见,到省了许多麻烦。 县衙的院墙并不高,也就两米左右。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时迁和李助翻墙过去,打开了后门。进得门来,王伦就看见门口有两人倒在了血泊之中。虽然于心不忍,但是王伦也别无他法,毕竟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后门进来就是县衙的后院,黄肱和家眷、仆役都在这边休息。李助带了十人,一间房一间房的搜寻过去。 王伦记得巨野县的监狱在在大堂西边,带着时迁等人摸了过去。 “饶命啊!啊……”忽然间一声惨厉的尖叫传来,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在监狱门口打瞌睡的两人顿时惊醒,抽刀在手,喝问了句。“什么人?” 王伦知道是李助那里开始行动,这时他也顾不得许多。虎吼一声:“给我杀!” 拔剑在手,王伦一马当先,寒光一闪,当先的一个狱卒就被抹了脖子。另一个狱卒见黑夜中冲出这么多人,知道惹不起撒腿就跑。早被时迁快步赶上,一刀接过了性命。 怕前院有人漏网,王伦对时迁道:“时迁兄弟,你带着大伙去前院,这里我一人足矣!” 知道王伦的手段,时迁也不废话,带着十人到前院去了。 门口的厮杀早就惊动了监狱里的狱卒,王伦进来时当即遇到了冲出来的几人。 这些人能在监狱里做狱卒,自然凶狠胆大。一见王伦只有一人,这几人合伙挥舞钢刀砍了过来。 几条虾米而已,王伦哪里放在心上,一抖剑花,杀入人群。只见好个王伦,这口宝剑上高下低,左右纷飞,犹如白蛇吐信。 顷刻间六个人就死了三个人,剩下的三人见王伦勇武难当,胆颤心寒。 监狱里空间狭窄,三人一步步后退,王伦一步步紧逼。大牢中的犯人,见有人杀了进来,一个个躁动不安。 有那不安分的,兴奋不已,高声大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大牢中有的也许是被冤枉的,苦苦哀求。“好汉开恩!救救我……救救我……” 终于三名狱卒后退到了墙角,避无可避,一名狱卒鼓起勇气,举刀来和王伦拼命。 “啊……”这名狱卒大吼着,举刀向王伦砍来。 只见王伦双脚站立,挥剑往上一迎。刀剑相交,狱卒手中的钢刀一下子段成了两节。 这名狱卒当即楞在了当地,王伦毫不心软,长剑扫过。大好头颅飞起,一腔鲜血喷在了墙上。大牢中的犯人见此,齐齐后退一步,看着王伦敬畏不已。 终于拿两名狱卒看到同伴的惨死,没了斗志,双双跪倒在地。磕头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王伦注视着两人,道:“女监在什么地方?” 县里的监狱分为内监,外监和女监。内监关押重犯和死刑犯,外监关押一般犯人,女监专门关押女囚。 一名狱卒急于讨好王伦,指了一个大门道:“过了这个大门,向右一转就是了!” 得了答案,王伦手起又落下,这两名狱卒也眼见不活了。这两人既然能在这里当狱卒,想来伤害理的事情也没少做。 王伦现监狱中再也没有一个狱卒,然后来到了女监。这一阵变故,女监这里也早知道有人劫狱,一个个都趴在牢门这往外看。 “我儿你怎么来了?”一个衰老的声音响起,却是王杨氏看见王伦,问了起来。 “王大哥!”苏秀秀单独和王杨氏关在这里,见到王伦来就喜极而泣。 看到老母无恙,王伦心中大定。来到牢门外,一剑劈开牢门上的铁索。“这里不是话的地方,快随我走!” 当即扶着王杨氏出了大牢,苏秀秀也跟了出来。 来到院中,时迁也从前院回转,禀报道:“哥哥安心,并不曾走漏一个!” 李助手提宝剑押着一人走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巨野知县黄肱黄大人。 此时他早已没有了县太爷的威风,穿着短衣站在寒风中瑟瑟抖。 李助向王伦一拱手,道:“哥哥!这狗官带到,单凭你处置!” 听得这一句,黄肱吓得魂不附体。双腿一软跪在王伦面前,痛哭流涕。“爷爷饶命啊!爷爷饶了我吧!”他却是惊惧过度,连王伦也没认出来。 “想我本事问心无愧,堂堂一书生。都是你等狗官陷害,让我上无路,入地无门。”一脚踢翻黄肱,王伦恨声道:“今日饶你不得!” 一剑刺中黄肱的心口,了结了他的性命。 听了王伦的话,经历了这场变故,王杨氏和苏秀秀也猜到了些眉目,怕是王伦出了什么事情。两人对王伦自然亲近信任,见他杀人也只是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并没阻止。 出了这口心中恶气,王伦也没忘了正事。让时迁去大牢中释放外监和女监的犯人,又让李助带人去搜刮县衙的府库。 一个时辰过去了,朱贵、宋万那边也已经得手,用牛马车拉回了一千担的粮食。李助也从县衙中搜刮出银两一千二百余两,马匹十七匹,盔甲武器若干。杜迁通知的刘夫子和潘兔子都没有跟来,只有牛娃、潘七跟来了。 巨野县是济州府城,里面还有两营禁军驻扎,王伦不敢多加耽搁,匆匆带人离开。 城门这时也被韩伯龙带人占据,王伦带着一百多人,赶着二十多辆车浩浩荡荡顺利出城。 出了城,大牢中放出的犯人各自散去,王伦一一分给银子和粮食。大多数人听了王伦的话,向西和向南走了。剩下走投无路,打算跟着王伦的也有十多人。 王伦看着身边的亲人还有聚集在自己身边的兄弟,自信满满。没有道路,我就闯出一条道路。 杜迁和宋万站在王伦身侧,对视一眼,心有灵犀。拜倒在地,大声道:“恭迎哥哥回山!” 李助和韩伯龙反应过来,也拜倒在地,高呼“恭迎哥哥回山!” “恭迎哥哥回山!”杨宪忠、白大巴带着众人也拜倒高呼。 细心地王伦现,众人用的是“回山”而不是“上山”,心中感动。 王伦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好!众兄弟回山!” ps:感谢书友咔哇咔咔,书友1541的打赏支持! 第八十六章上山 在济州城做下好大事情,王伦等人不敢久留。WwWCOM休息了一阵,整顿队伍,连忙启程。 一行六七十人目标太大,王伦命令杨宪忠、白大巴押送粮草物资先行。他带领宋万、李助等人负责断后,毁灭痕迹。他在县衙留字自己是长白山的义军,还让监狱中放出的人往南跑去微山湖安身,混乱视听。但就怕这些都不管用,万事还要心。 杜迁又被王伦派出去到王家庄联络,不别人,王信的父母肯定是要接上山的。保甲连坐之下,但凡有瓜葛的人犯罪,都要牵连好些人。 梁山在济州正北,有十七八里的路程。黑夜中山路崎岖难行,众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到达地方。 大约在后晋开运和北宋禧、熙宁年间,黄河先后三次大决口,滔滔的河水倾泻。汴、曹、单、濮、郓、澶、齐、徐等州,淹没的田野与零散的湖泊连成一片,形成了一个以梁山为中心、水域达八百里的大湖,统称为梁山泊。 史载梁山泺(泊)绵亘数百里,济、郓数州,赖其蒲鱼之利。后周显德六年(959),柴荣下令“复汴水,浚五丈渠,东过曹、济、梁山泊,以通青、郓之漕”,可见它的重要。 月上中,梁山水泊浩浩汤汤,无边无际,气象万千。宋万来到岸边,对王伦道:“哥哥稍待!”言罢取出一张鹊画弓,搭上那一枝响箭,向着对港芦苇从里面射去。 王伦不解其意,问道:“此是何意?” 宋万要让王伦做了大寨主,有问必答。道:“此是山寨里的号箭,少顷便有船来。” 值此功夫,李助、韩伯龙都聚集在王伦身边,瞭望起这八百里梁山水泊来,但见山排巨浪,水接遥,波光粼粼,芦苇荡漾。 韩伯龙见此景象,心中大喜,高声叫道:“如此地方,真是个好去处,这下快活了!” 李助没来过这里,但是也有耳闻,这时亲眼所见,感叹名不虚传。“梁山泊名不虚传,哥哥果然英明!”这地方藏下十万兵马也是等闲,占了这里定会如鱼得水。 山势险要,地势复杂的地方向来是盗匪聚集的地方,水泊同样如此。远如春秋时期的盗拓,占据大野泽,威临诸侯。隋朝朝孙安祖、高开道举兵起义时,也是占据芦苇丛生的野鸡泊。 自从梁山泊形成后,也是盗匪不断,到了宋代愈演愈烈。周边很多失去土地的农民,渔夫白做平民,晚上做强盗。杀人劫财,霍乱地方,让郓城、济州历任官员都作为心腹大患。 宋神宗时期,蒲宗孟做郓州知州,仿效保甲制,把治内渔民十人组一保。入泊出泊都要一起,否则便以强盗论罪。蒲宗孟崇尚严刑峻法,动不动断手断脚,梁山泊才少了盗寇出没。 不过等到蒲宗孟离任,梁山泊又盗贼丛生。前些年任谅做提点山东邢狱,把渔船编号,见效一时,如今也形同虚设。至今梁山泊上强盗已经有三四股,最大的一股就是王伦宋万领导的。这回完了亲自上山,怕是就没别人的立足之地了。 没多时,只见对过芦苇泊里出来十多艘船只,大不一,三五个喽罗摇着一只。十几条船过来,径到岸边停下。 王伦先安排朱贵把母亲王杨氏和苏秀秀送上船,然后把粮食兵器等装运船上。半个时辰后,人员、马匹也都上了船上。王伦这才引了李助、韩伯龙、时迁等人下船。 一声令下,喽罗把船摇开,望泊子里去,直奔金沙滩而来。十几条船只一个接着一个,穿梭前进,梁山渐渐现于众人面前。 但见梁山主峰杂草陈槐,曲折逶迤,青龙山、白虎山左右环抱。更有凤凰山郁林幽洞,龟山奇壑怪石,让人啧啧称赞。 下了船来,粮食兵器自有杨宪忠带着兵士搬运。白大巴在山脚下占了一块空地,指挥手下把马匹拴在树上,又用车子外边圈了起来。 宋万亲自引着王伦众人一路上山,这时上山有人听了动静,也有一伙人跑下山来迎接。当先一人面目清秀,容貌英朗,是条好汉。 宋万看见下来的人,给王伦介绍道:“哥哥,这人姓杨名林,祖贯彰德府人氏,多在绿林丛中安身,江湖上都叫他锦豹子杨林。年前由柴大官人举荐来此!” 杨林来到跟前,知道宋万旁边的就是王伦,拜倒在地。道:“弟杨林,见过王伦哥哥!” 王伦扶起杨林,众人一同上山。了走不远,王伦一眼望去,见道路两边俱是合抱古树,半山坡上修有一座亭子,四面水帘交卷,周围花压朱阑。转过亭子,便是一座大关,高大雄壮。关前摆着刀枪剑戟,弓弩戈矛,四边垒有檑木大石,还有十余人把手。 宋万引着王伦等人沿路上山,路过半山坡的亭子时,介绍道:“此亭唤作断金亭,取‘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之意。” 杨林在一旁插话道:“宋万哥哥时常念叨哥哥和杜迁哥哥的恩情,这才起意建了这座亭子。” 王伦知道宋万的义气,连连点头。“宋兄弟有心了!” 一行众人过了关口,见两边夹道旌旗招展,上绣烫金旗号。又过了两座关隘,方才看到大寨之门。旁边一片好场地,土地平整,面积不,料来是做练兵的所在。 寨门两侧各有兵士把手,见了王伦和宋万都见礼问候。进了寨门,一排排有十多间房屋,两边还有耳房,还在修建中的房屋也有好些。 王伦见宋万进展迅,夸赞一句。“宋兄弟好手段,半年间就有这等气象!” “都是哥哥赠与的金银和物资帮了大忙!”宋万谦虚了句,然后道:“北方气寒冷,弟便花费重金搭建了这些房屋。泊北边弟还建了酒店,用来应付官差。” 不想宋万还有这等见识,王伦回头对着朱贵开玩笑道:“醉仙楼你是做不成了,我就把道口的酒店补偿你吧!” 朱贵接口道;“那感情好,多谢哥哥!” 众人见王伦和朱贵这一问一答有趣,都哈哈大笑起来。 到了梁山上,王伦郁闷之心一扫而光。道;“今日暂且早些休息,有事等明日再议!” 当即宋万安排众人分房休息,王伦一家三人却占了最大的正房。 第八十七章开山立寨 (感谢老道乃无为的打赏,祝各位书友元宵节快乐!) 这一日,王伦早早被宋万请到梁山大寨的聚义厅。Ww WCOM“请哥哥上座!” 李助和韩伯龙、时迁等人也都恭请王伦上座。“请哥哥上座!” “承蒙各位兄弟信任,王某就当仁不让了!”王伦见此,也不推辞,对着众人作了一圈揖。然后登台坐在,了聚义厅正中的虎皮大椅上。 ”当今奸臣当道,民不聊生,我等也被逼无奈,上山落草。”坐下后,王伦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道;“虽然如此,我等也要心存忠义,上体心,下怀万民。王某不才,愿与诸位兄弟一起惩奸除恶,还下一个朗朗乾坤!” 李助、杜迁、宋万等人一起答道:“愿为哥哥赴汤蹈火!” 王伦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道;“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等今日开山立寨,也要分清职司,严明纪律!” 众人知道这里到了重头戏,涉及到自己的职位和前途,一个个凝神细听。 “金剑先生李助能文能武,技压众人,暂且做了山寨的军师。为山寨献计献策,并监督王某行事,暂坐第二位!” 李助是这些人中唯一的读书人,原著中也做了王庆的军师,王伦也就用了他做军师。 在王伦跟前忙里忙外,李助为的不就是今么,当即喜出望外。躬身行礼,道:“谢过哥哥!李助定不负众望!” 杜迁和朱贵等人也知道李助的本事,心中佩服,都支持他来做军师。 然后王伦又道:“宋万兄弟草创山寨,劳苦功高。杜迁兄弟常年随我奔波辛苦,依次坐了第三第四位吧!”这两人是自己的老兄弟,王伦自然不能亏待。 宋万一听自己的座位在杜迁之上,想到杜迁跟随王伦最久,对自己多有帮助,惶恐不安的道;”弟愚钝,无甚本事,不敢坐此位置!” 一听这话,王伦对宋万道:“兄弟将这山寨打理的有声有色,难道不是本事。你坐这位置,无人不服。” 朱贵和杨林都劝宋万坐下,杜迁也理应如此,宋万这才坐了。当即宋万坐了第三位,掌管山寨钱帛粮饷。杜迁坐了第四位,主掌山寨军法纪律。 这两个职位相当重要,所以王伦安排给自己的心腹掌管。这也是对二人的照顾,将来即使来了再多的好汉,两人位置也不会太低。 王伦怕宋万还对座次有疑虑,又了一句。道:“如今座次只是初定,山寨草创,百废待兴,众人建功立业正当其时,将来再按能力和功劳大重排座次。” 座位肯定不会一成不变,王伦还要给后来人留下位置和念想。 李助在旁也连连叫好,道:“如此最好,也省的其他后来的英雄我等鼠目寸光。” 王伦又对朱贵吩咐道:“朱贵兄弟,这山下酒店的营生确实要交给你,负责打探各路消息,留心过往行人,接引各方英雄上山。” 朱贵久闯江湖,贯会察言观色,经营酒店更是行家里手。在原著中朱贵就是在山下经营酒店,从梁山草创到招安,一直从事酒店情报工作。这个酒店是梁山的一个窗口,一方面可以收集各类情报,以供梁山领导层决策。另一方面也是四方英雄人物投奔梁山的一个落脚点,相当重要。 在原著中朱贵排座次,林冲上山是第四位。晁盖火并王伦后,是第十一位,都是排最后一位。直到后来白胜被晁盖救出上山,才排在朱贵后面。而清风寨、清风山的好汉上山后,梁山扩充到二十一人,这一次朱贵还是倒数第二,仅在白胜之前。直到石碣受文,朱贵在18人中排名第9,不再是倒数的前几位。现在王伦把朱贵安排在第五位,也不算靠后了。 “哥哥尽管放心,朱贵定然实心用事。”得了新的职司,还是自己擅长的,朱贵十分欣喜。 然后杨林坐了第六位,率领山寨不多的马军。杨林在梁山大聚义时,排第五十一位,担任马军彪将兼远探出哨头领。在这里,王伦也让他人尽其才。 时迁坐了第七位,主管山寨的岗哨和对敌侦查。时迁则是倒数,但是他盗甲赚徐宁,火烧翠云楼立功无数,这个排名却是低了。王伦以能力定高低,不计较他的出身。把他安排在焦挺和韩伯龙之前,这也让时迁激动不已。 焦挺和韩伯龙位列第八第九,做步兵头领。杨宪忠和白大巴两人,王伦让当做头领,没有排位。 众人职司一定,接下来商量山规家法。九人你一言,我一语,制定如下。 梁山好汉要烧三炷香,第一炷香烧的是仁义香,敬左伯桃羊角哀。第二炷香烧的是忠义香,敬桃园刘关张。第三炷香烧的是狭义香,敬秦叔宝单雄信。 然后是四救四杀,一救仁人义士,二救孝子贤孙,三救节妇贞女,四救受苦黎民。一杀卖国求荣,二杀贪官污吏,三杀土豪劣绅,四杀凶徒恶棍。这么做全是为了惩恶扬善,宣扬梁山威名,壮大自身。 还有七条大戒律,触之必死。一戒不敬尊长,以下犯上;二戒恃强凌弱,烂杀无辜;三戒兄弟不和,相互残杀;四戒**好色,调戏妇女;五戒见利忘义,私下抢劫;六戒骄傲自大,得罪同道;七戒不仁不义,出卖兄弟。 因为王伦等占据梁山,肯定还要做没本钱的买卖,因此还设定了“七不抢、八不夺”。 七不抢是:不抢盲哑人;不抢疯魔人;不抢残疾人;不抢出家人;不抢儿童;不抢***不抢乞丐。 八不夺是:不夺绿林好汉;不夺临近村子;不夺贫苦人家;不夺娶亲、送亲和办丧事的;不夺孤儿寡母;不夺鳏寡孤独无人赡养之人;不夺郎中和药铺;不夺开棺材铺的。 除此之外还有关于头领的,赏罚分明,听从指挥等等十几条。同时也要求抢到的财物据实分配,不许自己占有。总共分为十份,二成归公,四成公摊,一成同伴,二成奖赏,一成抚恤。 第八十八章规划 分清职事之后,李助当即今日了军师的角色,向王伦建言道:“我等在此立足,非是乌合之众,还需要有个展目标来!” 王伦细思了下,抛出了“九字方针”。 Ww WCOM道:“我有一口诀,众兄弟仔细听着。即为‘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这九字的口诀,就是明代朱元璋平定下的战略,是朱升提出来的。他针对当时的斗争形势和朱元璋“地狭粮少”的实际情况,进献了“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三策。朱元璋听了后,茅塞顿开,当即“命预帷幄密议”。 此时王伦等人上山不久,宋万到梁山也才半年时间,还不到叱咤风云的时候。所以,王伦认为当务之急是积攒实力,努力壮大自身,站稳之后再扩张势力。纵观历史,朱元璋的战略十分适合自己,王伦毫不客气的拿了过来。 李助听了王伦的话,眉头一皱,这九字高深莫测,他一时没有理解上来。李助如此,宋万、杜迁、杨林等人更是大眼瞪眼。 见众人不解其意,王伦一一给予解答。“高筑墙就是要建立一个强大而巩固的势力范围,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战争的成败,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战略储备。缓称王,是尽管如今朝堂昏暗,百姓流离失所,但大宋气数未尽,我等要避免与官府正面对抗。” 之后王伦给众人逐条扩充了下,便于大家理解。 在军事上,稳固防御,壮大实力。不着急向外扩张,联合周边可合作的势力,先划定自己的势力范围。在经济上,积蓄兵马粮草,战备物资。广揽人力物力,把自己的实力做大做强。在政治上,韬光隐晦,不称霸不挑头,戒急用忍,待机而行。 听了这一番话,众人都觉得王伦智谋深远,思虑周全,一个个对于梁山的展更有信心了。 李助最先听懂了王伦的九字方针,对王伦钦佩不已。一施礼对王伦道:“哥哥大才,这九字妙不可言!” 朱贵和宋万也听懂了这九字方针,点头不已,连连称赞。 摆摆手,王伦止住众人的议论,对宋万道:“山寨的详情,宋万兄弟最是熟悉,先给众兄弟,大家也好心中有数。” 梁山上的事情都记在宋万心中,宋万站起身来,一一介绍。有他不熟悉的,杨林和杨宪忠在帮提醒。 梁山附近有东平府、东昌府、郓城县、寿张县、巨野县,除此之外还有荆门镇、刘家庄、石碣村、东溪村、西溪村生活着不少人家。宋万从没带人劫略过,这些地方与梁山互不干扰。 如今梁山人口有六十多户,老幼五十八人,男丁四百二十三人,妇女八十六人,有兵卒三百六十九人。原本宋万上山时只有一百多人,半年时间展到五百多人,也是管理有方。这里边的妇女多是和家人逃税上山的,也有一部分被救上山的。 今早宋万清点府库,加上昨日劫掠的东西。粮食共计一千三百二十担,差不多够山寨上如今的这些人吃上一年。金子都是王伦从东京带回来的,还有近九千两。银子三千多两,铜钱一千三百多贯,都是山寨半年的收入。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物资珍珠十四颗,桐油三十七桶,布帛二百七十多匹,生铁六百六十斤,铜二百一十斤,这些大多是那日在巨野县衙劫获的。 武器方面,战马四十七匹,盔甲一百一十领,扎马刀六十八柄,朴刀二百四十把,长矛最多四百二十六杆,长弓一百二十多把。最难得的是在巨野县县衙获得了三十领步人甲,十多个一窝蜂火箭,还有两百把这个时代射程最远的神臂弩。 等宋万汇报完,王伦笑道:“山寨有如此成就,宋万兄弟劳苦功高!” 宋万连连摆手,道:“攒下这些家底可是让我费劲心思,如今哥哥可算来了,我也乐得清闲。” 听到宋万如此,众人又是哈哈一笑。 李助在一旁思索了一阵,向王伦建言道:“如今山寨其他事情都好,第一是粮食不够充裕,第二是房屋稀少,如果山寨再来些人,恐怕就会紧张。” 王伦对李助的话深表赞同,连连点头,对宋万道:“这两件事情还要你操劳,务必让大家丰衣足食,有房住。” 如今梁山的房屋多是给有家庭的人或者是大头领住,一般兵丁还住在营房中,王伦对此也十分重视。 宋万起身领了命令,信心满满的道:“梁山主山上就可建造房屋千间,更何况还有凤凰山和龟山。” 完这件事,李助又道:“前寨白虎峰,地势险要,除了第一关外,还要再建一关,后山青龙山也要建成一座关隘!”李助不亏是读书人,得头头是道。 王伦也记得梁山是六关八寨,前山三关,周围有四处旱寨,四处水寨的。不过现在梁山兵马不多,他不建议建这许多关隘。 王伦摇头道:“如今前山已经有了一关,我们人力有限,还是在后山设一处关卡便了。除此之外,重点是我们要在金沙滩修建一座大水寨。” 梁山水泊,梁山水泊,梁山四周有八分水,一分山,一分田。梁山之险在于水而不在于山,梁山水军一定要成立。 宋万和杜迁、杨林都知道梁山水泊的妙处,纷纷叫好。 李助则面露难色,开口问道:“水军必不可少,只是这头领人选……”在座的九位头领,李助多少都了解一二,并没有合适的水军人选。 王伦笑着道:“军师不必忧心,王某心中有数!”他心中属意的人选当然是石碣村的三兄弟。 宋万见王伦胸有成竹,猜到了几分,当即也不话。 看到在坐的几位兄弟,李助可算作罡星,其他几位都是地煞星之列。韩伯龙也算地煞星,杨宪忠也白大巴还不入流,王伦感叹人才难得。 王伦急需扩张实力,知道在坐的几人有交游广阔的,于是对众人道:“如今山寨正是用人之际,诸位兄弟有可靠之人都可引荐过来,王伦愿与众兄弟共襄义举。” 完王伦向着众人拜了两拜,众人也连忙起身避让,表示定要全力以赴辅助王伦。 计议已定,众人各自散去。韩伯龙当面向王伦辞行,要去找自己原来的老兄弟,王伦同意他下山。并嘱咐他心行事,不要鲁莽。 李助和朱贵回去后各思其职,分别写了一封信,叫人送下山去。 如此,王伦等人便在梁山安营扎寨,招兵买马。 第八十九章石碣村 三日后,杜迁从王家庄归来,同来的还有王信父母,还有与王伦联保的四家人。Ww W COM同时杜迁还带回了个消息,济州知州被贬到海州做知州。虽然同时知州,但是济州比海州高一级,人口多,赋税足。 想到实诚汉子张仲熊,精明老者张叔夜,还有心中思念的佳人,王伦感叹造化弄人。若不是蔡京从中作梗,自己恐怕已经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了吧。 王伦在这里愧疚自己连累了张叔夜一家,张叔夜父子这几日何尝不在自责。王伦原本有状元之才,被自己家的事情牵连,才有此劫难。自打王伦闹翻东京武举以来,张叔夜恨宋徽宗识人不明,也恨奸佞当道。 如今王伦落草为王,与张家有许多不便,一些事情只有等待日后了。 放下这些事,想起自己如今已经安全,但是东京的林冲和徐宁恐怕还不知道。王伦当即写了两封书信,让杜迁送去东京,并嘱咐心安全。想了想,王伦又写了封信,让杨林送到柴进庄上。柴进庄上人手众多,不乏作奸犯科之人,更有四方英雄投奔。王伦想让柴进做引荐人,招揽人才。 又过了一日,王伦留下李助主持山寨事物,时迁修建关隘房屋,杨林焦挺训练兵马。他则带着宋万下山,梁山水军要有个着落了。 石碣村距离梁山不远,就在梁山泊边上。王伦两人到了不到晌午,就来到石碣村中。只见这石碣村,屋舍聚集,青山环绕,鸡犬之声相闻,好似世外桃源一般。村外绿树成荫,芦苇浩荡,不远的湖泊上,停靠着十几艘渔船。不时有几只船划过,惊起一片水鸭,好一番渔家气象! 来到石碣村,王伦为的自然是阮氏三雄。三人一个唤做立地太岁阮二,一个唤做短命二郎阮五,一个唤做活阎罗阮七。这三兄弟,就住在石碣村,日常只打鱼为生,亦曾在泊子里做私商勾当,原著描写对于梁山是有憧憬的,只是碍于原来的王伦心胸狭窄,所以不曾上山。如今的王伦怎能放过眼皮子低下的好汉,这三人可都是义胆包身,武艺出众,敢赴汤蹈火,同死同生的。 阮二在原来是在征方腊途中被抓,怕受辱自杀的。阮五也是死在征方腊过程中,只有阮七活了下来,不可谓不惨。每次看书看到这里,王伦都会替阮氏兄弟可惜,这回王伦想要改变阮氏兄弟的命运。 进了村子,王伦和宋万都不认得路径,只好边走边问。 宋万看见一个人家有位老人正在收拾渔网,上前问道:“这位老丈请了,可知村中阮氏兄弟的住处?”宋万只当阮氏兄弟都在一起,所以这样问。 王伦知道三人是分开住的,阮五和老娘住在一起,十分孝心。但是三兄弟是一体的,找到谁都可以,王伦也没对宋万。 那老丈看到王伦两人过来,想是没听见宋万的问话,大声问道:“你啥?” 宋万看出这老丈耳背,又大声问了一遍。“我问老丈可知道阮氏兄弟的住处!”完宋万还拿出了一锭银子交给那老丈。 这回老丈听清了宋万的问话,笑呵呵的接过了银子,自顾自道:“不想今日还得了这个好处!” 宋万见这老丈接了自己的银子,却不回答,就要火。“你这老儿,收了银子就要告诉我啊!” 只见老丈不慌不忙的伸手一指,道:“你看那个不就是阮七么?” 王伦顺着老丈的声音看去,只见一只船从湖中摇了出来。那划桨的汉子,头戴遮日黑箬笠,身穿棋子布背心,腰系一条生布裙。能看出来,生活窘迫。但见这汉子脸生横肉,双眼凸出,腮生黄须,身上乌点遍布,浑身犹如生铁铸成,好似地狱中的阎罗一般! 把船停好,阮七噌的一下跳下船来,开口就问王伦和宋万。“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找我们兄弟要做什么?”原来刚刚宋万大声问话,已经被他听到。 王伦看着阮七语气不善也不在意,把早就准备好的辞拿了出来。道:“久闻石碣村阮氏兄弟是弄水捕鱼的好手,我有一桩买卖想要和三位谈一谈。” 听到有生意上门,阮七当时转变了态度。“原来是要买鱼的主顾,好!好!前边不远就是我五个家,我们去他家坐坐。” 阮七走之前还不忘跟那老汉话,道:“吴老爹,如今都梁山泊里占据了强人,再有陌生人来问村中的事情,你可要留心!” 那吴老爹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然后宝似得把宋万给的银子收了起来。 阮七早就现了宋万给的银子,知道王伦两人是大主顾,心中高兴。怕刚才的话引起误会,阮七向王伦两人解释道:“如今梁山泊被贼人占据,不必以往,万事都要心。” 到这,阮七一指王伦,道:“要不是兄长看着斯文些,不像匪人。只看那九尺的兄长,谁都怕是匪人。”他却是宋万人高马大,更像匪人。 王伦听了这话,和宋万相视一笑。阮五却是不知道,在他面前的就是两位强人,其中一人还是梁山水泊上的大寨主。 不多时,三人来到一间草房前。还不等阮七上前话,里面就传来吵闹声。 “你个挨千刀的,鱼又不打,连日只知赌钱。如今还要打我头钗的主意,你莫不是要气死我不成!” 听到这声喊,阮七有些尴尬,看着王伦挠脑袋。“唉!想来是五哥赌博输了钱了!来这几日真是晦气,我也是输得赤条条地。” 大凡草莽之人都有些习气,不外乎嗜酒好赌。王伦对此毫不在意,对阮七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七哥有一身本领,想赚钱也不难!”王伦这话一语双关。 阮七听了王伦的话,十分受用,笑呵呵的道:“借兄长的吉言了!” 然后阮七冲着屋里喊道:“亲娘,饶了五哥吧!今日家中来贵客了!” 第九十章阮氏兄弟 “七郎带了什么人来?”听到屋外的动静,一人从屋内走出。Ww WCOM 王伦抬头一看,只见这汉子戴着一顶破头巾,鬓边插着一朵石榴花,披着一领旧布衫,胸前刺着一只青豹子,裤子上围着一条棋子布手巾,双手浑如铁棒,两眼好似铜铃。面上些许微笑,眉间却带着杀气。 这正是短命二郎阮五! 阮七还真没问过王伦的姓名,一时怔住,回头看向王伦。 “在下王大郎,在济州开的酒楼,有生意要和三位阮氏兄弟商议。”王伦并没有报出真名,用了个王大郎遮掩。 阮五向王伦一拱手,道:“原来是济州的贵人,失敬失敬!” 见礼之后,想起家中的破乱,阮五建言道:“既是要我三兄弟一起商量,还是去二哥家中吧!” 他家中凌乱不堪,还有老母吵闹,实在不是谈事的地方。阮二家中有妻,倒是比他这里好。 王伦听了阮五的话,点点头同意,然后让宋万把带来的两匹绸缎、两盒糕点送进房去。 阮五活了二十多年还没穿过绸缎的衣裳,见王伦如此,连忙推拒。“贵客怎如此客气,端的不可不可!” 阮五在一旁推辞,阮七却看着那些绸缎两眼放光。 王伦见阮五推辞,笑着道:“阮氏兄弟之名,如雷贯耳,这些权且是给老夫人的见面礼!” 阮五对母亲最是孝顺,听到是送给母亲的这才收下。老母生养了他们三个,却还没享过一日富贵,想到这阮五双眼红。 “七兄弟要是看得上这些布匹,等下次我差人给三位兄弟也送两匹来。”看见阮七眼热,王伦道。 听了王伦的话,阮七很是不好意思,闹了个大红脸。连:“不用,不用!” “七兄弟还腼腆起来!”王伦打趣了阮七一句,又道:“与英雄相交不可无酒,七兄弟且去买些酒食来,去二郎家里,咱们边吃边。” 王伦拿出了一块二两重的银子交给阮七,还嘱咐了一句。“多买些来,不要忘了婶娘和嫂子!” 阮七见王伦出手阔绰,心中欢喜。“那弟就不客气了。” 王伦笑道:“就喜欢七郎这样性直爽快的!” 阮七欢喜的一跃而出,找到店家,要了一翁清酒,又买了二十斤熟牛肉,一对大鸡,转头回来,就听到阮七叫道。“店家,我的酒钱,一还你。” 店主人看了阮二一眼,欢喜的回道。“最好,最好!” 等到阮七买了酒肉回来,给阮母留了些牛肉,四人径投阮二家来。到得门前看时,只见枯桩上缆着数只渔船,疏篱外晒着一张破鱼网,倚山傍水,约有十数间草房。 阮七到了房前,叫一声道:“二哥在家么?我和五哥来寻你了!” 听得门外的声音,从屋内走出一个人来,这人头戴一顶破头巾,身穿一领旧衣服,赤着双脚,看似落魄,但面上两眉竖起,胸前黄毛盖胆,背上板肋横生,一双眼睛冒着寒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 王伦看着阮二,心中暗自思量:这阮氏三兄弟,二郎稳重,是三兄弟的脑。三兄弟同进同退,自己只要服了二郎,这三兄弟必然不在话下。 不等阮二问话,阮七指着王伦对阮二道:“这是济州的王家哥哥,想要和咱三兄弟谈笔买卖。” 王伦和宋万双双向阮二行礼,问候道:“见过阮家二哥!” 阮二回礼,答道:“幸会,幸会!请到房中叙话吧。” 阮七拿了酒肉,便来到阮二家中坐定。王伦和宋万也被请了进来,阮五紧随其后。 耽搁了这许久,已经到了晌午,几人早就饿了。王伦与阮氏兄弟也不见外,道:“买卖的事不着急,咱们先祭祭自己的五脏庙吧!” 阮七看着这些酒肉早就急不可耐了,高声叫道:“好!好!” 五位英雄相聚,你一言我一语,轮流把盏。王伦吃了几块肉,便放下筷子,而阮氏三兄弟早饥饿难耐,顿时狼吞虎咽起来,饱食了一顿。 过了会,阮二觉自家兄弟有些孟浪,收敛起来。向王伦问道:“还不知哥哥找我们做什么买卖?” 王伦早有腹稿,当即回答道:“我的酒楼新近开业,想要做几道名菜招揽生意。因此向买十数尾金色鲤鱼,要重十四五斤的做全鱼宴。听闻贵兄弟威名,特来相寻。” 阮七擦了擦油渍的嘴角,回答道:“若是平常要三五十尾也有,莫十数个。再要多些,我弟兄们也包办得,如今便要重十斤的也难得。” 见王伦脾气相投,阮五在一旁道:“贵人远来,我们对付十来个重五六斤的相送也可,要是要十多斤的确实没有。” 王伦当然知道这些,听了两兄弟的话,故意挤兑道:“在下薄有家资,三位随算价钱,只是不用的,须得十四五斤重的便好。” 三人连连叹气,只顾饮酒。 宋万知道王伦的心思,在一旁道:“早就听闻梁山泊盛产金色大鲤鱼,怎到了你这里却怎地没了这等大鱼?” 阮二接过宋万的话,道:“兄弟也这般大鱼,只除梁山泊里有。我这石碣湖中狭,存不得这等大鱼得。” 王伦装作茫然不知,道:“这里和梁山泊一望不远,相通一派之水,如何不去打些来?” 这话一出,阮二喝了口酒,叹气起来。“休!” 王伦知道重头戏到了,故作惊讶道:“二郎如何叹气?” 不等阮二开口,一旁的阮五气愤的道:“贵人有所不知,本来这梁山水泊是我们弟兄的饭碗,但如今却绝不敢去。” 此时阮五酒也吃了许多,怒气满面,狠狠道:“来去都怨这贼官府,好好的,惹恼了好些英雄!如今却是让那些人占据了梁山泊,自此,我们便不曾去那里打鱼。” 阮二见阮五当着王伦两人面这个,眉头一皱,呵斥道:“贵人在此,怎如此无状!”怨恨官府也就罢了,当着外人面怎能出来。 王伦对此不以为意,听到有强人,出主意道:“既然有强人,何不请官府来捉了这些贼寇?” 阮五摇头道:“如今那官差一动弹,便害百姓。下乡村来倒先把好百姓祸害,一个个都不是东西。要是有本事也行,可惜若是那上司官员差他们缉捕人来,都吓得尿屎齐流,怎敢正眼儿看他!” 阮二却往好处想,道:“我虽然打不得大鱼,也省了若干科差。” 王伦心道你还沉得住气,拿眼看着阮五道:“恁地时,可让那厮们倒快活了!” 听了王伦的话,阮五像遇到了知音,忽地一下站起身来。 第九十一章水军队伍 王伦这话正中阮五软肋,阮五一下站起身来,道:“可不是,这些厮们倒是逍遥自在了,不怕地不怕。 Ww W COM论秤分金银,随意穿绸缎,大口吃酒,大块吃肉。如何不快活?可叹我们弟兄三个,空有一身本事,如何可学得他们!” 王伦看着满脸通红的阮五,心中暗喜,吾计成矣。 一旁的阮七想到自己三兄弟穷困水村,没有出头之日。恨声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若是能得这般快活,倒也不枉今生一世了。” 完阮七咕咚咕咚一大口酒下去,然后长舒了口气。 王伦听到这里,心想火候到了,自己该翻底牌了。“三位既然广有本事,可敢上梁山泊捉这伙贼吗?既能得些赏金又能扬名立万!” 阮二此时也不拿王伦当外人,叹气道:“捉什么贼!如今官府都是些糊涂官,颠倒黑白,只知吃拿卡要。犯了弥大罪的,他们不敢招惹,倒都没事!我弟兄们老实本分,一身本事,却不能快活。若是有肯带挈我们的,也去了吧。” 阮五接着道:“我也常常这般思量,我弟兄三个的本事,又不是不如别人!可谁识我们?” 王伦火上浇油道:“若是有识得你们的英雄的,你们便肯去吗?” 阮七最是性急,一拍桌子,道:“若是有识我们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能够受用得一日,便是死了也开眉展眼。” 此时三兄弟酒吃了不少,出了心里话。 “那梁山上原来的头目叫云里金刚宋万,听新近济州的九现神龙白衣秀士王伦也反出了东京。”阮五也是压抑的久了,满腹怒气,目露凶光。“这两位要是也如贵人这般情分,我们早就去了多时,也不至于今日还在此地,我弟兄三个,便是替他死了也甘心!” 阮五常在城镇赌博,知道些消息。但是他只知道王伦反了,却不知道王伦已经上了梁山。 到底阮二谨慎,听了阮五这话,酒醒了大半。看着身长九尺的宋万,再看看白衣翩翩的王伦。一个念头蹦了出来,大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下倒是把阮七和阮五也吓了一跳,全身戒备的看着王伦。 王伦端起酒杯,酌了一口,目光从这三人的脸上扫过。指着宋万缓缓道:“那位就是云里金刚宋万的便是!” 这一下,阮七和阮五都坐不住了,一下站了起来。“那你是何人?” 他们三人可都看得出来,宋万是以王伦为的。 宋万在旁接口道:“我哥哥便是九现神龙王伦的便是,今日特来相邀三位英雄上山。” “九现神龙王伦?” 这个名字好像九惊雷,震得阮五阮七吃惊不已。 虽然阮二早有猜测,当真听到这个名字,他还是不敢相信。“当真是那智斗蔡京,闹翻东京的九现神龙么?” 众人都喜欢以讹传讹,王伦智斗蔡五郎,闹翻东京校场的事情都被夸大了。 王伦泰然自若的点点头,笑着道:“正是在下,贵兄弟可要抓我去见官么?” 听到这肯定的答案,阮五一脸的兴奋,道:“哥哥瞒得我们好苦,早报明了身份,还怕我们不早跟你去了!” 阮七也道:“咱兄弟这腔热血,就卖给这识货的了!” 成功邀请到阮氏兄弟,王伦心里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自己这番相请阮氏兄弟,都是学着原著里吴用的套路,没想到真就成了。 王伦起身重新与阮氏三兄弟见礼,道:“能得三位兄弟相助,山寨必定如虎添翼!” 三兄弟也重新与王伦续礼,几人都是没遮拦的英雄,开了话后更觉亲切。阮七笑着对王伦道:“一见到兄长就感觉不似凡人,却原来是九现神龙。” 阮五脸上略带苦闷的道:“哥哥可害苦了我了!” 众人都不解其意,只听阮五又道:“却是害得我买卖做不成,没了本钱去耍!” 王伦听罢哈哈大笑,道:“买卖还是有的,却是没本钱的买卖!” 阮氏兄弟和宋万听了也是一阵大笑。 笑过之后,众人起正事。王伦道:“三位兄弟尽可都去,把婶娘和嫂嫂也都带着,正好和我家老娘做个伴!” 阮二冲王伦一抱拳,道:“哥哥若是信得过我兄弟三人,就等三日后在山上相见。” 王伦知道阮氏三兄弟都是义气的英雄,重然诺。于是给三兄弟留下了五百两的安家银子,约定三日后在泊前相聚。 到了第三日,王伦带着李助、时迁、韩伯龙等大头领来到梁山泊外等候阮氏兄弟。没过多久,只见石碣村方向几十艘船只,浩浩荡荡地向梁山泊过来。 到了梁山泊,这些人纷纷欢呼起来。见王伦等候在前,阮二不敢怠慢。当先下了船,来到王伦面前,道:“怎敢劳烦哥哥在此等候!” 宋万在旁道:“你兄弟一日不来,哥哥就惦记一日。今日早早就来了,上山也准备下了酒食款待众位。” 阮二见自己兄弟能得王伦看重,感动不已。“哥哥如此看重,弟无以为报。此番我兄弟带了二百多弟兄上山,还望哥哥收留!” 原来阮氏兄弟知道梁山如今水军不多,三人上山不能没有功绩。于是把王伦留下的安家银尽数散去,招揽了这些人一起上山。 能得到这么多人来投奔,王伦喜不自胜。“兄弟可是帮了我的大忙,这可是咱山寨水军的底子,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过不多久,阮五和阮七两兄弟也来了,也带了五六十人。王伦引荐阮氏兄弟和山寨的几位头领见礼,然后带领众人分批回梁山大寨。 阮七走在阮二跟前,悄声了一句。“本来想叫上吴老爹的,可是他什么故土难离。” 阮二听了只是摇了摇头。 王伦看着眼前这些渔民,对旁边的宋万道:“如今水军也要有了,只是房屋建设还要加快!” 宋万见山寨人员渐多,心中高兴,也感觉压力渐大,但还是信心满满的应下了。 李助在旁边对王伦开玩笑道:“哥哥下山一次,就拉来了三位好汉,众多水军好手。哥哥日后还要多下山几次才是!”看到山寨兴旺,李助也高兴不已。对王伦佩服不已,也对未来更有奔头。 王伦等人听了李助的话,都是一阵欢笑。 等众人上山之后,王伦整合新上山的渔民,裁掉老弱剩下不到二百人。加上山寨原有的水军,一共组成三百水军,阮氏兄弟一人带领一都。阮二是三阮中最稳当的,还是五七的兄长,便做了水军都指挥头领。水军当务之急是建立水寨,除此之外还负责巡逻水泊和打渔改善众人的伙食。 然后王伦又给了阮氏兄弟每人二百两的安家银子,同时安排三兄弟住在一处。 第九十二章整军 阮氏三雄上山已有几日了,连日来梁山66续续又来了好些人马。 Ww W COM韩伯龙没过几日也回来了,带着狮子头等一伙六十多人。却原来是狮子头等人拿了王伦给的银子去做买卖,亏了本钱,又上山做起了老本行。韩伯龙回去,正好收编了这些人。 最近梁山泊热闹非常,早就惹得附近的山贼和村庄注意。梁山泊东面的一处寨强人,见王伦这伙人多势众,也来投靠。 早先落草,和宋万王伦合作过的余江也带人投奔来了。原本和宋万分开后,他还有意与宋万分庭抗礼,单拉队伍。可是半年过去了,他的队伍才一百多人,而梁山上已经有了近千人。因此宋万一封书信,就把他招了过来。 至于梁山泊上的另外两处伙强人,王伦也不打算放过,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他派遣韩伯龙和白大巴去招降。若是招降不成,那就只好刀兵相见了。 如今梁山人马众多,可谓鱼龙混杂。有原来宋万带领的梁山喽啰,有余江手下的农夫、闲汉,还有阮氏兄弟的渔民、猎户。为了整合军力以免影响军队整体战斗力,并防止一些头领拥兵自重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王伦对于梁山的战力进行了整编。 上山战马如今也有八十多匹,王伦留下三十匹作为头领的坐骑,其余都交给杨林,训练骑兵。其实杨林骑术和马上功夫都是寻常,但是却是除了王伦外,上山人里最好的,只好矮子里拔大个。 马军是战场的奇兵,机动性强,杀伤力大,往往能左右战场的局势。在冷兵器时代一直独树一帜,直到近代才退出历史舞台。骑兵训练成本高,培养不易,王伦也下了大力气。 兵器上配备长枪一杆,马刀一柄,人手一面盾。人人皮甲皮帽,一人一骑。其实骑兵一人双骑最好,但是王伦现在条件不足只好放弃。王伦原本还想给骑兵配备弓箭,要知道成吉思汗能纵横欧亚,都是骑射的功劳。但是考虑到现在会骑马的人都少,就放弃了。只分给原本会射箭的几人,一人一张马弓。 步兵仿照宋朝禁军编制整编,五人一伍,设伍长。十人为一什,设什长。五十人为一队,设队长一名,副队长一名。百人为一都,设步兵都头一名,副都头一名。若是将来队伍扩大,还可以五百人为一营,设指挥使一人。千人为一军,设都指挥,以此类推。 步兵暂时只能扩编五都,每都一百兵卒。第一都杜迁,第二都宋万,第三都焦挺,第四都韩伯龙,第五都时迁。白大巴、余江、杨宪忠、狮子头,还有新近投来的伙强人头领飞毛腿分别担任步兵头领,跟在这五人身边做副手。 步兵近战队伍每人装备腰刀一把,普通军士穿木甲,什长队长等穿纸甲,头领则穿铁甲或皮甲,另外还有战马一匹。远战队伍配备腰刀一把,长弓一张,羽箭三十只,只有少量人穿着铠甲。 尽管杜迁和宋万还有别的职事,但是王伦还是给两人安排了步兵头领的职位。乱世争雄,军权才是王道!自己的老兄弟还是要照顾的。 水军编制只有二百多人,正常只够两都。但是王伦把水军每都暂时定为八十人,这样阮氏三兄弟都有了队伍带。第一都阮二,驻扎在金沙滩。第二都阮五,第三都阮七驻扎在新建的鸭嘴滩。 水军装备不一,有人配备长矛,有人配备弓箭。穿甲的水军最少,但是每人都有短刃一把。这却是阮二提议的,这样也便于水军作战,没有累赘。 水军的战船多是舢板,最大的两艘就是阮二和阮七的座船。却也都不是正经的战船,一个是八丈长的货船,一个是八丈多的花船。对于水军的装备王伦也很是惭愧,要是有杨幺用的车船该有多好。 除此之外,王伦在山上还挑选悍勇敢战之兵三十人在,组成了自己的亲卫。因为一时之间没有合适的头领,只好他自己亲自带领。 出了正兵之外,王伦还设立了辅兵制度,把一些年老和未成年的人组织在一起。不指望形成战斗力,能摇旗呐喊,打扫战场,运送辎重就可以。 王伦还力排众议,把新上山的人除有投名状和对梁山有贡献的,都放入辅兵营磨炼。三个月为期,只有合格才能成为正兵。这也是防止山寨人多眼杂,混入奸细。这些人整合起来也有八十多人,暂时让朱贵负责。 辅兵每月半贯军饷,正兵每月一贯。伍长一贯半,什长三贯,副队长四贯,队长五贯,都头十贯。另外众人还有抢劫的分红,还有战功收入。一个人头或一个俘虏半贯,斩将夺旗和破营拔寨等最少百贯,上不封顶。 这次整军的伍长和什长等人是推举出来的,既有民心又有威望,指挥作战并不成问题。队长和副队长却是比试出来的,都是敢打敢拼的汉子,冲锋陷阵自用的着。至于个头领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都心服口服。因此这次整军之后,梁山上下皆大欢喜。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唯独山下酒店里的朱贵在整军之后,心思不瞩。他的信已经寄出去十多了,按道理弟弟那边也该有消息了。如今韩伯龙带着一帮老兄弟都回来了,朱贵却是着急起来。 原来自从上山之后,朱贵就给自己嫡亲弟弟写了信。一是许久没有联系,如今离了济州报个平安。二是如今山寨正是用人之际,让兄弟来这里某个营生,好过在城里受气。 山寨排座次,朱贵在九人中位列第五,也还过得去。可是他知道,这是王伦看在他投靠时间最久的面子上。如今阮氏兄弟上山,座位没定,让朱贵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眼见山寨日益兴旺,各路英雄来投,自家兄弟要是还不来,恐怕位置会越来越低。这日,朱贵打定主意要向王伦告假,回去见见自己的兄弟。 第九十三章第一笔买卖 杨林和杜迁送信离开还没有回来,朱贵又告假回乡,山寨上只剩下六个头领。 WwWCOM朱贵对王伦实话实,自己放心不下弟弟自己在沂州生活,要一起带上山来。虽然朱富不以武艺见长,但是造酒是个好手,能来山上王伦自然十分欢迎。王伦整军时,像木匠、瓦匠、铁匠、石匠和会文字这样的技术人才,都是单独出来的。根据个人手艺的高低,也有相应的报酬,要是带出来一个徒弟立马就有十贯钱的奖励呢。 山寨偃旗息鼓已经有一个月了,眼见军力初成,王伦也有心检验下各都军队的战斗力。这日刚黑,他留下李助、宋万留守,自己亲自带领时迁、焦挺、韩伯龙、阮二下山劫掠。 大刘庄在梁山东面三十余里,人口有一百多户,大多都是富裕的人家。庄里有刘氏宗族,把持庄子里的大部分土地和生意,经常压榨手下佃户。王伦把目光放在这里,要拿大刘庄开刀。 时迁、焦挺、韩伯龙三人各自带领着自己的步兵,王伦和阮二跟随在后。 一个多时辰,一行三百人马浩浩荡荡就来到了大刘庄。怕时间太久,刘员外家有了准备,王伦当即吩咐马上进村。 “时迁与余江带领手下守住村口,严禁走脱一个!焦挺和韩伯龙带人攻打刘宅,阮二带人巡视村庄防止他人趁火打劫!” 得了命令,众人分头行动。焦挺和韩伯龙带着二百多战兵,在探子的带领下来到刘员外的宅子前面。 刘员外不亏为大刘庄,屈一指的大户。宅子四面围墙有一人多高,院子中房屋鳞次栉比。现在虽然是黑,也有灯笼和烛火照亮。 原本王伦还想悄悄的攻进宅子里,但是二百多人行动哪能悄无声息。不知是谁能出了声响,刘家宅子里响起一阵犬吠。“汪……汪……” 这一下刘家庄的人听到声音,一个个灯火点亮。只听院子中一声暴喝:“什么人?” 一见已经不能再隐藏行迹,王伦索性指挥众人趁黑强攻。“焦挺带领刀盾手攻打前门,韩伯龙带领长枪兵攻打前门,弓箭手火力掩护!” 听到命令,弓箭手一阵开弓急射。这个时候,伤及无辜也在所难免了。 “啊!” “啊!” 宅子中接连的响起两声惨叫,想是有倒霉的人被射中了。这下宅子中知道是有强盗来袭,一个个惊恐起来。 “来人啊!快护院,强人来了!” “家丁们快武装起来,准备应敌。” 一阵破锣响起,宅子里的人都乱了起来。 可是不等宅子里的人组织起来,刘宅的前门就被焦挺带人撞破。焦挺急于立功,带着手下冲在前头。不多时,刘宅后院也人喊马嘶起来,想来是韩伯龙也得手了。 见一众战兵在赏赐的激励下,一个个争先恐后,王伦暗暗点头。怕有人违反军纪,他又嘱咐了一句。“切记不要滥杀无辜!” “知道了,哥哥!”焦挺答应一声,闷头向里面冲。 焦挺自恃拳脚了得,也不拿兵器,一双铁拳开路。当下打倒了两个在院中防护的护院家丁,几无一合之敌。 许久不动手了,这次打的爽利,焦挺哈哈大笑。道:“识相点快快投降,免得丢了性命!” 这句话一下子惹恼了一位英雄,宅子里一人挺身而出。“哪里来的草寇如此猖狂,先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焦挺没想到这宅子里还有个如此有血性的,一看这护卫也是二十多岁年纪。穿着一身黑色短打,七尺多身高,一双大眼,开声时双眉倒立。虎须如钢针,手拿一把三尺长刀,在一众护卫中鹤立鸡群一般。最奇的是如今已经开战,这人却当着众人的面吃馒头。 “焦挺哥哥心,刚刚这人伤了好几个兄弟!”有梁山上的战兵看见这人,出声提醒焦挺。 话之间,黑衣护院已经吃完了馒头,强攻过来。 “来得好!”焦挺见这人相貌奇特,不敢看,拿过一条长枪就迎了上来。 焦挺家学渊源,虽然不以兵器见长,这长枪用的也中规中举。这一招“野火燎原”,直向黑衣护院的脖子上刺去。 黑衣护院向后来了个铁板桥,避过了这一招。眼睛余光瞧准了焦挺的要害,手中长刀反攻了过去。 焦挺见黑衣护院攻来,急忙变招,手中长枪打向黑衣护院拿刀的手腕。谁想这黑衣护院艺高胆大,将胳膊一身一挽,将焦挺的长枪夹在了身下。 焦挺双手用力,这长枪夹在黑衣护院的身下就是不动。眼见在自己兄弟面前丢了面子,焦挺心中狠,再一用力。“咔吧”一声,长枪段成了两节。 见黑衣护院凶狠,焦挺后退两步,与手下的兵丁站在一起。两队弓箭手,看出这人是个狠角色,一齐向黑衣护院攻击。 这黑衣汉子也是了得,一把钢刀挥舞起来,护住周身,水泼不进,针插不进。 眼见大家被这汉子阻挡住,焦挺虎吼一声,在此冲了上去。这时韩伯龙在后院已经得手,来到前院看见焦挺苦战,也赶了过来。“焦挺兄弟,我来助你!” 有韩伯龙相助,焦挺胆气更甚,一杆长枪舞出朵朵枪花。上下左右,招招不离黑衣护院要害。可是虽然如此,黑衣护院以一敌二却是游刃有余。 又过了一个回合,韩伯龙一招用老,让黑衣护院看到破绽,一脚踢翻在地。焦挺看出不好,向外高声叫道:“寨主哥哥快来,这个点子扎手!” 原本王伦在外面给焦挺和韩伯龙呀阵放风,却不料这两人半没能建功。这时听到焦挺呼救,知道宅子里有高手。怕误了众兄弟的性命,王伦拿过自己的湛金枪进入院子。 一进院子,他就看见四周家丁护院跪了一地,想来是投降了。焦挺带着一众手下团团围住一个黑衣大汉,韩伯龙却受伤倒地。 来到院子中,王伦看见大局已定,只有这人还没有降服,先让焦挺照顾韩伯龙。然后看着眼前的黑衣大汉问道:“兄弟英雄了得,为何屈身在此?” 那黑衣大汉此时已经打斗多时,原本就吃不好穿不暖,如今只觉得浑身无力。听到王伦问话,也不回答,只是心戒备。 “兄弟不必紧张,我等都是义军,不会伤及无辜。”王伦见黑衣大汉,心谨慎,索性把长枪收在了身后。道。“只是为了这刘员外横行乡里,所以我等来主持公道。” 黑衣汉子见王伦虽然收了长枪和自己闲话,可是精、气、神相合,腰、手、眼相合。以不变应万变,蓄势待,知道不是等闲人物。 喘了口气,黑衣汉子高声道:“刘家老儿,在你家做护院吃也吃不饱,还要受你的压榨。如今有义军来了,我也降了!” 一听这黑衣汉子要投降,一众梁山好汉都是心头一松,只有王伦心头惊讶。 黑衣黑字一见计谋得逞,嘴角微翘。王伦喊了一声:“不好!” 时迟那时快,黑衣汉子见周围的人松懈下来,长刀挥舞,一下劈开了几根长枪。合身扑上,闯出了一条道路。身子几纵,翻过了大墙,消失在黑夜中。 反应过来的众人就要一起捉拿,王伦怕手下受伤,开口道:“不必追了!” 接下来王伦带领众人救助伤员,清点缴获,黑夜中却又有声音传来。 “刘老儿,在你家做护院,你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但是如今势比人强,我也只好走了!”想来这人是逃走的黑衣护院。 “兀那强人,希望你等正是义军,不要伤及无辜。今日我逃走却是没有吃饱的关系,却不是你比我厉害。你要是滥杀无辜,我涯海角也要找到你。”这话却是对王伦的,然后就没了动静。 王伦听了这汉子的话,心想这真是个可爱的汉子,只可惜不知道姓名。 第九十四章打土豪、分田地 外巡视的阮二带人回来,禀报并没有抓到那人,王伦也就任其离开。 Ww W COM 接下来就简单了,把刘家宅子中的一切物品全部没收。刘员外一家子也从屋中被拉了出来,丫鬟仆役几十人都聚集在院子中。刘员外也许是知道自己作恶多端,也许是怕落在王伦等人手里受辱,吞药自尽了。 王伦让阮二带人装车,让焦挺去把村子中惊醒的众人聚集到大刘庄的谷场。焦挺和韩伯龙带人攻打了刘宅大半个时辰,大刘庄的人早就惊动了。只不过这些人都胆,知道糟了贼人,事不关己也都闭门不出。 这时有焦挺带人去请,全庄子一家出一个,再加上刘宅的人口,二百多人站满了谷场。 王伦站在众人面前,高声道:“诸位乡亲不必惊慌,我等是梁山上的义军,专门为惩恶扬善而来。” 听到王伦这么,大刘庄的人还是没有反应。 王伦也知道现如今梁山的名头不响,百姓们都有戒备,只好一步步一来。他示意焦挺押着刘家的人上前,当面指认刘家的罪状。 “刘长!地主出身,贪婪成性。罪一克扣长工工钱,罪二大斗买斗卖,罪三为兼并土地,害死人命两条。”刘长就是大刘庄的刘员外。当即焦挺当着大刘庄众人的面,历数刘长的罪行。 “刘长已经畏罪自杀,家产全部予以没收!其余刘家众人,如有作奸犯科之事,诸位乡亲也可以揭,有我等梁山义军做主!” 等了一会,也不见有人揭。焦挺继续历数刘家其他人的罪行。 “刘基业,刘长长子!好色贪财,曾强抢民女两人,致死一人。” “杀人偿命,经地义,把这无耻之人给我斩了!”王伦想让梁山义军深入大刘庄众人心中,当即来个剂猛药。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刘基业一听到要杀自己,连连求饶。 韩伯龙最是嫉恶若仇,痛恨地主,早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啊!”大刘庄的百姓一见杀人,有胆的叫了出来。人群也是一阵骚动,看向王伦等人的目光充满敬畏。 “杀得好,这混蛋这几还总骚扰我娘子咧!”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了这一句。 “好!这两父子死了,为我大刘庄除了两害啊!”见有人开口,其他人也大起了胆子。 那边焦挺继续拉出来刘家的官家来数落罪行,都是一些事,打了三十板子就放过了。 这时大刘庄的其他人眼见这官家被放过,心有不甘。“这人是刘老儿的心腹,一肚子坏水。和我争夺井水不过,还放火烧了我的房子呢!” 有人带了头,这管家的恶行也被众人揭出来。最严重的是逼良为娼,王伦也判定了一个死刑。 之后66续续又三四个刘家人被带过来处置,却都是打了板子,罪不至死。大刘庄一众贫苦百姓,见多年的委屈得以伸张,一个个心中高兴,看向王伦等人的目光也带了善意。 大刘庄其他的富户,一见刘长一家遭殃,害怕不已。他们也是张扬跋扈惯了的,也难免做了些仗势欺人的事情。害怕王伦处置他们,一个个主动捐献财物,作为犒军之用。这个捐二百担粮食,哪个捐一百两银子,不一而足。王伦知道这些人是为了买平安,考虑到这些人为恶不深,敲打几句就收下了。 “大刘庄可还有长者,为人公正严明的?”王伦还有事情要办,向着众人问道。 听到王伦问话,大刘庄众人互相观望了一阵,一齐看向一位须皆白的老者。 这位老者见此,主动站出来,向王伦见礼。道:“老儿刘贵礼,见过大王!” 大刘庄刘姓人居多,王伦听到这位老者姓刘也不奇怪,当着众人的面他直接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次下山我们义军收获颇丰,考虑到庄上可能会有贫苦人家,我想救济一二。” 只听过强盗打劫的,哪里听到过强盗救济人的。刘贵礼对王伦等自称梁山义军,也是嗤之以鼻,他却是不信。没想到王伦要救济大刘庄的穷困人家,他怕自己听错,张目结舌的问道;“大王,……什么?” 对此王伦不以为意,在此道:“我知道大刘庄有些人生计艰辛,想要救济他们,你帮帮衬我做这事!” 这下刘贵礼听清了,口中直喃喃。“这如何使得!着如何使得!” 之后王伦吩咐大刘庄土地不足一倾,年收入不足五两银子的出列。焦挺带人维持秩序,刘贵礼负责监督,给这些人分地分钱。每户分得土地一倾,银子十两,足够这些人以后衣食无忧了。 刘贵礼负责监督也尽职尽责,这是帮助相亲们的好事,就是官府来了他也有话。有那在乡里游手好闲的,想浑水摸鱼都被他揪了出来。 刘长家的田地剩下的还有一百多倾,也都被王伦卖给了其余的富户,做到物尽其用。 分配已必,大刘庄众人各自都有收获,欢心不已,看向王伦等人的目光带了亲切。 焦挺站在王伦身后,悄声了句。“打土豪,分田地!” 王伦听了焦挺的话吓了一跳,回头问道:“焦挺兄弟可知道********焦挺没料到王伦反应这么大,连连摇头。“不知道!哥哥问这个做什么?” 见焦挺神情不似作假,王伦推无事。刚刚焦挺的一句话,确实吓了王伦一跳,他还以为焦挺也是穿越的。听到焦挺不知道****王伦房放下心来。要是自己身边也有个穿越众,那可奇了! 此次大获丰收,临要走时王伦送给刘贵礼五十两银子。道:“此次多劳老丈相助,这些权当谢礼!” 刘贵礼推脱不要,向王伦道:“老儿还有些养老的本钱,不敢拿大王的银子。” 王伦只是不答应,两人正推脱间。一阵山风吹过,众人都吸进了一口浓烟。 一见有烟,王伦色厉内荏的问道:“你们可曾放火?”他在进村时可是特意交代了的,让众人不要放火。放火烧村对村民来可是一个灾难,王伦不忍如此。 焦挺一见王伦动怒,赶紧回答。“我们都听哥哥的,不曾放火!” 正在这时,在外放哨的时迁跑了过来,到王伦面前禀报道:“哥哥!刘庄起火了,火势蔓延二三里。” 这时干物燥,整个村子着火那还了得,王伦一听着急的不得了。“韩伯龙带人看管缴获,其他人都跟我去救火!” 一声令下,梁山众人都行动起来。 刘庄是从大刘庄分离出去的,两下里还有不少亲戚。听到刘庄着火,大刘庄的人也跟了上去。 “快!快!老少爷们们,拿了水桶、铁锹都去救火!” 第九十五章你也配! 刘庄距离大刘庄才五六里地远,五六带领众人急行半个时辰就到了。Ww W COM此是只见半个村子都着起了大火,火光冲。一群群刘庄的村民一边哭喊,一边救火,让人看得于心不忍。伴随着烟火不时还有浓郁的血腥气,尸体烧焦的臭味传来。 王伦把带来的两都人马分别交给焦挺和阮二带领,阮二带人阻挡火势,焦挺带人拆除大火周边的建筑。 原本见王伦带人救火,刘庄的人感激不已。这时看见焦挺拆房子,一个个心焦不已,都来阻止。 见村民不知道自己的用意,王伦只好解释。“火势如此之大,想要全部保住房屋是不可能的。我们拆了房屋减少可燃物,其他的房子就可以保住!” 有头脑灵敏的,反应过来王伦的意思,当还是有一部分人阻挡。毕竟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王伦只好答应这些人,拆了房子的损失他来补偿,这才使行动顺利。 又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大刘庄的村民也赶了过来,加入救火队伍。 一个时辰后,刘庄的大火终于被扑灭了。王伦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耳中还是回想着噼里啪啦的着火声。 刘庄被救下了一半,此时还有四十多座房屋安然无恙。 救火过程中,王伦和大刘庄的人也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却是梁山东泊的山贼下山劫掠。听到这个消息,王伦后悔在招降失败后,没有早铲除了这些丧尽良的败类。 众人一起从废墟中找出了二十多具尸体,加上死在山贼刀下的,一共竟然死了四十七口人。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里死去还有十一位老人和两名孩童。这一下,刘庄几乎家家户户戴孝。 大刘庄的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切嘘唏不已,这些人要是去了自己庄上,恐怕自己也不能幸免吧。想到这里,大刘庄的人看向王伦,心道幸好! 看着眼前的一具具尸体,王伦睚眦欲裂。抽出宝剑,一下砍在树干上。“这些禽兽,真应当千刀万剐!” 这一句话带动了梁山好汉的情绪,一个个眼睛通红。 刘庄的村民也看着王伦,眼神中带着希冀。 “兄弟们,我们去杀光这群禽兽!”王伦一声高呼,梁山好汉又要为民除害。 时迁和白大巴知道那伙山贼的老巢,当先领路,其他人紧随其后。焦挺在后面向刘庄的人招手,道:“有种的跟我们走,为家人报仇!” 这血海深仇有着机会能报,刘庄的人哪里会放过,一个个拿着锄头、扁担、镰刀就跟了上来。 夜路难行,王伦带着手下走了近两个时辰才来到这伙山贼的老巢。这伙山贼的老巢,是占据了一个废弃的渔村。渔村改成的寨子前面是一个斜坡,周围围着几米高的粗壮篱笆!正中大门有两个喽啰站哨,也是心不在焉。大门旁边还有座箭塔,上边有两名弓箭手在看着里院笑。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但是这伙山贼还没有休息,不时从里边响起山贼的笑骂声和女子求饶的哭喊声。 本来应该寂静的山寨变得嘈杂,想来是山贼在庆贺今晚得收获。 王伦站在山岗上,望着远处山寨大门,眼神之中杀意四散。当即他安排时迁带人去解决站岗的喽啰,然后打开大门,焦挺带人往里强冲。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让阮二守住水路。山寨的骑兵分为四路,把守在各个6路通道上。 不多时,那边时迁解决了站岗的喽啰,招手示意。 王伦张弓搭箭。“准备!冲!” 同时时迁在门里打开了大门,焦挺带着人一声喊冲了过去。一百多梁山的战兵高举刀枪,大步向前推进。 “喂,干什么的!”一个山贼傻头傻脑,看见焦挺带人冲了过去开口问道。 他话刚完,一点寒星向他射来。这人随即脖颈中箭,摔下了箭楼。 “敌袭!敌袭!”另一名喽啰见同伴死了,酒醒了大半,高声喊叫。 王伦又是张弓一箭,射死了这人。 大门洞开,焦挺一个加第一个冲了进去,白大巴等人紧随其后。大门里边靠近的几人都被杀死,院子中跑出来的,也被焦挺几人三下五除二解决。 见焦挺带人控制住了前院,王伦带着刘庄的人才进了院子。 只见院子中死伤的喽啰已经有二十多人,还有三十多人聚集在一起,负隅顽抗。而院子正房中,也有打斗之声。 眼见己方抵挡不住,有喽啰扔掉兵器,跪倒在地。“我投降!我投降!” 王伦并没理会,而是问道:“刘庄的事情是你们做下的吧?” 那喽啰没料到王伦会这么问,再看王伦身后的刘庄的人有些眼熟。面色大变,就要再次拿起武器反抗。 “一个不留!”王伦一声令下,刘庄的村民见己方占优,也挥舞着刀枪杀上前去。 王伦也挥舞宝剑,犹如猛虎一般扑身杀入人群。顿时这伙山贼人仰马翻,肢体飞扬。 院中的战斗刚结束,房中的打斗声也停息了。王伦走进大门,现内堂正中白大巴几人降服住一位大汉。身体雄壮,皮肤黝黑,脸上还有道道伤疤。 这人正是这伙山贼的头领,上次白大巴和韩伯龙来招降时,他们还见过。这时他被白大巴抓住,连忙道;“白兄弟,都是误会!我自愿投靠大寨,金银全部奉上!”直到这时他还以为是为了入伙的事情。 他连声求饶,见白大巴都无反应,看出王伦才是这些人中做主的。开口道:“可是大寨的寨主哥哥?弟诚心投靠,还望哥哥收留!” “你这等败类也配和我称兄道弟!”王伦来到这人身前,一剑刺入心口,任由鲜血喷洒出来。 骑兵和阮二那边传来消息,漏网的几人全部抓住了。这一场战斗结束,这伙山贼一伙五十多人没有走脱一人。至于抓住的俘虏,王伦让刘庄的人亲自手刃,释放仇恨。 白大巴带人打扫战场,清点这处山寨的物资,韩伯龙带人去山寨的牢房救人。 不多时,白大巴那边物资清点完毕。杀人放火金腰带俗话的没错。这伙做山贼的家伙果然富有,总计有金子三百七十两,银子一千八百多两,粮食八百四十多担,布匹五百六十匹。另外刀枪武器一百多把,弓箭十一副,铠甲六副,良马七匹,零零散散的还有一些铜钱和杂物。 有了这些缴获还有大刘庄的收获,梁山上的物资这回充裕了。眼见收获众多,王伦阴郁的心情变好了一些。 “哥哥,你看这人是谁!哈哈!”焦挺从外边回来,冲着王伦大喊。 第九十六章太史慈 王伦闻声望去,只见焦挺押着一个人回来。 Ww W COM不是别人,正是大刘庄走脱的那个护院。此时这人被五花大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被打了一顿。 王伦见此,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你打他了?”他第一句是在问这护院怎么在这里,第二句却是问焦挺的。 “我也是不清楚!我去救人,就看见这人也被绑着。” 回答了一句,焦挺又道。“先前吃了这厮的亏,现在我正好收些利息。” 罢,焦挺推搡了一下那护院。 此时这护院浑身被绑,再加上力气耗尽,踉跄着被推倒在地。气愤不过,他怒视着焦挺。 “有种把老子放开!老子才不怕你!”这护院一边开口叫骂,一边不住挣扎。 “嘿!你还来劲了!”焦挺见这护院叫骂,举拳要打。 “住手!放了他吧!”王伦佩服这护院的武艺,向焦挺吩咐了一句。 焦挺可是领教过这人的厉害的,提醒王伦道:“哥哥!这人是个硬茬!” “无妨!给他松绑!”在此与这人相遇,王伦却想问个清楚,知道他的姓名来历。早前看这人几合就打败了焦挺,同时还打伤了与焦挺联手的韩伯龙,想来不是无名之辈。 焦挺得了王伦的吩咐,只好把那汉子松绑。 这汉子却是记仇的,刚被松开就一掌打向焦挺。焦挺没有防备,一下也被打倒在地。不过之后这人却没有继续动手,只是站在原地斜视着王伦。 焦挺从地上起来,看见这人停手,也不好动手。站在王伦身边,凝神戒备,保护王伦。 “咱们真是有缘,竟然在这里也能相遇。”王伦想要和这人拉近关系,笑着客套了一句。 这护院却是不领情,别过头去,道:“要杀要剐随便,大爷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他自知伤了王伦的手下,如今落在人家手里,只好自认倒霉。其实以他的武艺,要是平时也会拼杀出去。可是如今腹中无食,又走了这二十里路,早就没了力气。更何况他也知道王伦是个高手,还有别人相帮,自己万不能安然逃走了。 “呵呵!兄弟哪里话来,救了你再杀了你,那我便不白忙了!”笑着和这人开了个玩笑,王伦又倏然道:“有些人没由来的只一味杀人,我杀人却是为了救人!” 正在这时,刘庄的人大仇得报,一个个向王伦磕头作揖,表示感谢。 “多谢大王!” “多谢诸位好汉帮我等报仇!” “好人呐!多谢!” 那护院看见刘庄的人一个个向王伦拜谢,一时脑袋有些短路。怎么强盗也可以称为好人么?不过仔细来,自己也是被他们救下的,他想道。 王伦掺起身前刘庄的村民,又示意其他人都起来。然后道:“诸位乡亲不必如此,我等虽然被迫落草,但也有良知、道义。遇到此事不能不管,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焦挺和和阮二听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一句,眼前一亮。只觉得王伦这句话,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两人带头振臂高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一众梁山的好汉也跟着喊了起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时之间声传四野。 那大刘庄的护院看了看山呼的众人,又桩头看向身前的王伦。半才呐呐道:“原来你是好……好贼……” 最终在这人嘴里,王伦成了好贼。 王伦听了哈哈一笑,道;“好贼就好贼吧!这回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这回这人放下心中的戒备,对王伦道:“我是福州的石宝。” “石宝!当真是福州石宝?”一听见石宝这个名字,王伦惊喜万分,反问了一句。 “我就是石宝,我自己的的名字怎会记错!”见王伦问的奇怪,石宝道。 得了肯定的答复,王伦心道这下捡到宝了,无论如何都要招揽到手。 有人问石宝是谁啊!这人肯定没看过水浒。这石宝是方腊手下四打元帅之一,号称南离大将军!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人送外号“破风刀”。更有流星锤绝技,神出鬼没,端的了得。 咱们且来历数下,石宝在对阵梁山好汉时的赫赫战绩。 杭州城单挑关胜二十回合不分胜负,用拖刀计诈败而走,关胜未追。关胜回来后对宋江石宝刀法不在自己之下。 还有与索对阵,猛战了不到十合,石宝回马便走,索追赶,石宝突然用流星锤将他打下马去。梁山军中邓飞来救索,又被石宝一刀砍成两段。 富阳县以一敌二,大战武艺大成的吕方、郭盛联手,不落下风。 乌龙岭上刀斩铁笛仙马麟,流星锤击杀锦毛虎燕顺。 以杀伤力看,石宝对敌梁山好汉的战绩,在书中仅次于养由基庞万春。同时这人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心思缜密,有勇有谋。 比如吴用认为杭州城有石宝这样的猛将,只能智取,不能力敌。于是定了计,引石宝出城,趁机攻城。宋江依计而行,关胜在城外斗石宝,结果不仅不成,还导致刘唐阵亡。 宋江等人都十分焦急,李逵、鲍旭、项充、李衮去捉石宝报仇。李逵冲上前砍断石宝马脚,石宝却没有摔倒,二十迅跳下马,到马军群里躲起来。兵败逃到城内后,鲍旭冲进城门里,结果被伏在城门里的石宝一刀砍做两段。 兵败时还能埋伏杀敌,这份从容和冷静在水浒中很是少见。对敌杀敌,干净利落,举重若轻。这方面纵观全书,也只有卢俊义、林冲、栾廷玉能与他相比。 可是这石宝不是应该是在在南方么?怎么到了这里? 心中有疑惑,王伦向石宝直接问道:“福州距此千里之遥,你怎么到了山东来?” “我从福州跟人到杭州做买卖,不想海船失事,漂流到了这里……” 等石宝完,王伦才知道。石宝的船队遇到风暴,在海上漂流也十多,误打误撞到了山东。货物损毁,石宝无处可去。正巧刘家招护院,他便去了。可是在刘家被刘长瞧不起,过得并不如意。 直到这日王伦等攻打刘宅,他最后趁乱逃跑。不了慌不择路,却刚出虎穴又入狼窝,遇到了去刘庄的山贼。他饥饿难耐,浑身乏力,最后被抓。山贼恨他反抗,一顿拳打脚踢。要不是想留着它做苦力,恐怕早就杀了他了。 这时知道石宝无处可去,王伦试探性的伸出橄榄枝。“石兄弟这回知道我等是真正的义军了吧!不如跟我一起上山,也把身上的伤养养!” 咕噜一声,却是石宝的肚子在叫。只见石宝捂着肚子道:“跟你上山也无所谓,只是要让我吃饱。” 石宝在山东举目无亲,见王伦仁义,索性答应上山。 焦挺也喜爱石宝武艺高强,敬佩他是个英雄。见他的有趣,接口道:“哈哈!保管让你吃饱!” 王伦听到石宝答应上山,也喜不自胜。道:“石宝兄弟就是我的太史慈啊!” 第九十七章替天行道 通过刘庄的事情,王伦再次认识到纪律的重要性。 WwWCOM同时也对梁山泊上另外的两股势力,不抱有期望,领兵回来之后分别剿灭。他要在梁山扬名立万,不允许草菅人命的大奸大恶之徒败坏。剿灭了这两伙贼人后,梁山又有大批武器和粮食进账,到让宋万高兴不少。 这日早上,所有的战兵都来到聚义厅前的大校场上列队。李助、宋万、时迁、焦挺等头领站在台阶上,阮氏兄弟和后来的石宝也在,众星拱月般围绕着王伦。却是他回来之后,思来想去,要给梁山的弟兄定一个纲领性口号。毕竟松散的、没有组织纲领的农民军是没有展的,也不利于山寨展扩充实力。 如今虽然只是初夏,但是山东地区也赤日炎炎。在烈日的笼罩下,众人很快便额头冒汗。但在王伦的注视下,却是无人敢动。如今虽然才三四个月,但是梁山上的战兵却不可同日而语。 站在台上,王伦环视着眼前的战兵,心道这就是我的队伍!看众人注意力都已集中过来,王伦大声道:“诸位弟兄!你们以前有的是农民,有的是渔夫,有的是贩、乞丐。但是如今咱们都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梁山的义军。” “如今下,奸臣当道,民不聊生,以致我等落魄在此。但是朝廷对我等不公,我等自找那昏君和贪官算账。不可怨尤人,伤及无辜!” “今日我与几位头领商议,一致认为我等要秉承忠义之心,自救和救人。忠,是忠于民族。义,是对百姓之义。”此时的王伦对于朝廷和宋徽宗早就不抱有幻想,特意强调了忠是忠于民族国家,而不是宋朝昏君。他这样宣传,也是要培养大家的民族责任感,毕竟离女真人崛起也不远了。 “上了梁山,咱们便都是伸张正义、惩恶扬善的梁山义军。从今而后,咱们都要在心中牢记,咱们是梁山义军。” 王伦的一席话,的梁山众人心潮澎湃,心中谨记”忠义”二字。 “来人!上旗!” 王伦话音刚落,便见一位大汉扛着一杆大旗过来。杏黄旗猛然竖起,迎风招展,当中绣着大大的“忠义”二字,旁边是”替行道”四个字。 抗大旗的汉子名叫李懹,是李助的侄子,是几日前上山的。他是了解自己叔叔心中的志向的,接到李助的书信,知道他要在梁山安身便也来相投。如今他见梁山人强马壮,好生兴旺,也对梁山充满期待。 李懹身高九尺,与宋万不相上下。王伦见他雄壮,于是便让他扛旗,也是梁山的门面不是。只见李懹双手举着杏黄旗,来到点将台前,将大旗竖起。 这旗杆足有三丈多高,碗口粗细,没想到让李懹轻松举起。梁山上的焦挺、宋万都震惊了一下,要知道除了这旗杆的重量,还有风的阻力呢!一般人可不会如此举重若轻。王伦原本对李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但是看了李懹的表现,也暗中留心,这人是个可造之材。 要水浒梁山的口号,还有比替行道响亮的么?这可是王伦连日让母亲和苏秀秀赶制出来的。 王伦指着杏黄旗,大手一挥,对着台下的众人道:“望诸位兄弟与王伦一道,秉承忠义之心。救护黎民!替行道!” “救护黎民!替行道!”李助听完王伦的话,振臂高呼。 李助最早知道王伦的用意,当听王伦定下“替行道”四个字时,连连称妙。历来起义军都是有自己口号的,比如东汉末年声势浩大的黄巾起义,就有”苍已死,黄当立;岁在甲子,下大吉”的口号。唐朝末年黄巢起义,提出“补均平”的口号。 宋朝初年的四川王波起义,也提出了提出“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的口号。附近农民闻风而动,群起响应,义军展到数万人,一举攻占青城县。又转战邛、蜀各州县,攻克眉山县,活捉县令齐振元,一时义军声威大振。 只不过他知道现如今还不是公开起义的时候,因此只能暂时蛰伏,用“替行道”四字代替。但即使如此,他也足以管中窥豹,王伦是有抱负,能做大事的人。对王伦的认识更深一步,自此踏踏实实,忠心辅佐王伦。 “替行道!”阮氏兄弟、石宝等人也被王伦感染,大声疾呼。 “替行道!” “替行道!” 一时之间,梁山上众人振臂高呼,声传四野。 趁此机会,见山寨军马初步成型,王伦又有了进一步计划。 第一要务,就是要加强训练。练行伍,包括站队排列、行进撤退等。如今的梁山义军只比一般的山贼强些,优势是敢打敢拼,但是军纪就不好了。加强行伍训练,有助于培养这些人习惯命令,听从指挥。 另外还要练习武艺,由焦挺教导拳脚,李助教导兵器,王伦教导弓箭。这还只是开始,王伦还打算在将来让军士们习练战阵。这样才是合格的军士,只是他现在还没有这样的人才。 同时王伦又颁布的十七条军事禁令,与梁山寨规一起实行。却都是古代的成功经验,王伦用的拿来主义。 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 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 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第九十八章沂水英雄 这日,距离梁山水泊十几里,有两人结伴而行。 Ww WCOM一人头戴深色头巾,身穿灰色长衫,脚着一双薄底皂靴,身材长大,貌相魁宏,双拳骨脸,三叉黄须。如此奇相,不是别人,正是沂水县寻弟归来的旱地忽律朱贵。 另一人背着个包袱,身材矮胖,脸上始终保持笑容不变,让人一见就要亲近之感。看面相到与朱贵有七八分相似,正是朱贵的嫡亲弟弟,笑面虎朱富。 两人是一奶同胞的嫡亲兄弟,朱贵回去找到朱富之后,推心置腹详谈一番。朱富也早就过够了,低三下四逢迎人的生活,当即决定跟朱贵到梁山上快活。 朱贵一边走,一边对朱富道:“自打认识王伦哥哥,经营醉仙楼是我第一个正经买卖,可惜如今做不成了。”这却是朱贵想起王伦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心生感慨。 作为弟弟的朱富,也知道哥哥朱贵这半生漂泊不易,幸好如今遇见了王伦。朱富对朱贵道:“如今哥哥还是做酒店的生意,上有王伦哥哥,下有一帮义气兄弟,也不失快活!” 朱富这话道朱贵心坎里,点点头,朱贵道:“我这人至今一事无成,承蒙王伦哥哥收留接纳,更委以重任。只恨能力浅薄,不能替王伦哥哥分忧,让哥哥受鸟朝廷的气。” 朱富生来性子乐观,总是一副笑面,呵呵一笑对朱贵道:“哥哥再不可如此,如今做兄弟的不是来帮衬你了么!只是可惜,不曾找到百丈村的那位好汉!” 原来就在朱贵回沂水县找兄弟朱富的这几,沂水县西边百丈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给地主家做活的李铁牛与地主家的少爷因为摔跤起了争执,李铁牛一时气急,失手打死了人。至今官府还捕捉不到。 李铁牛生在贫民之家,自吃苦耐劳,养出了一身力气。随整日活泼好动,顽劣成性,当品质不坏。因此朱贵听了这件事之后,就想找到李铁牛接引上山,可惜遍寻了三日也没找到。 “这事强求不得,官府找了七八日不也没找到么!这就是好事。”能得到弟弟朱富的信任,朱贵已经心满意足。拍了弟弟拍朱富的肩膀,朱贵道:“好兄弟!就让你我二人,在梁山上建功立业吧!” 两人边走边聊,不觉间已经距离梁山不远。眼见就要回山,两人倒是不着急赶路了。此时气炎热,两兄弟就找了个树荫乘凉休息。 “打劫!” 一声惊雷似得声音响起,直叫朱贵吃了一惊,想此地方圆二十里都是梁山的范围,谁人敢在此劫道!莫不是梁山上新来的兄弟,不认得自己? 朱贵扭头看去,只见那树林里串出个黑凛凛的大汉。也许是热,这汉子上身一丝不挂,胸前露出一撮黑毛,浑身皮肤黑炭一般,显得十分野性。 朱贵见这人正是有些眼熟,但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试探性的问道:“兄弟可是梁山新来的?在下不是别人,是在山下开酒店的朱贵。” 不料这黑大汉,却是不认得朱贵,也没听到过梁山的名号。道:“什么凉山热山的,俺全不知道!你若识相,就把包袱给我,我转身就走。” 朱富见这黑大汉只一人,还想抢自己的包袱,笑意更盛。“好你个憨货,只一人就敢与我兄弟放对!” 听了朱富的话,那黑大汉傲然道:“就你两个挫鸟当得什么,土豪恶霸爷爷也杀了几个!” 朱富也爱耍枪弄棒,为此还拜了本县的都头为师。这时听这黑大汉,出言不逊就要出手。“黑炭头,先让我看看你的本钱!” 那黑大汉心思质朴,不愿杀伤人命。站在一颗碗口粗的大树旁,奋力肘击,只一下这大树便折了。亮了一下身手,黑大汉又道:“还是乖乖的把行李给了我吧!打伤了你可不好,再俺还要赶路呢!” 一旁的朱贵察言观色许久,猛然想起这人不就是沂水县通缉的李铁牛么! 当即朱贵上前大喝一声“好你个李铁牛,打死了人还到这里抢劫来,就不怕事么!” 朱贵这突如其来的一喝,倒是让李铁牛吃了一惊,倒退数步。心想我的姥姥,俺跑出了这么远,还有人认得!这山东真是待不得了,还是往南去吧! 被人认出了行迹,李铁牛惊惧不安,也顾不得打劫,转身就跑。 这一下倒是让朱富吃了一惊,开口向朱贵问道:“哥哥!这人就是大号李逵的,沂水李铁牛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时朱贵怎能让李逵跑掉。 朱贵着急追赶李逵,用行动回答了朱富。 朱贵一边追赶,一边道:“铁牛回来,我们不是捉你的,咱们还是老乡呢!” 李逵在前边只顾奔跑,全然不顾朱贵什么。倒是朱富心思灵敏,想到乡人都李逵是个孝子,心生一计。 “铁牛莫跑了,我们是你娘派来找你的,莫不是你连亲娘也不要了么?”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前边的李逵停了下来。“当真是我娘让你们寻我的?” 朱富见这招见效,顺口道:“可不是么,大娘每日里想你,整日里哭。还对我们就你让她操心,盼着你安稳下来,不再惹祸。” 朱贵兄弟为了拉拢李逵上山,在李逵出事后真到过百丈村李逵家中。当下朱富又了些李逵家中和他老娘的情况,获得他的信任。 李逵心性纯良,事母至孝,如今离家百里,最想念的也是亲娘。这时听到老娘的消息,勾起伤心事,一阵哭。 朱贵见弟弟朱富的鬼主意哄骗住了李逵,心道这就好办了。只是万万他没想到李逵八尺的大汉,会当着自己的面哭了起来。朱贵拿眼瞪了一下朱富,心道看你做的好事。 朱富见李逵如此,也尴尬不已。连声劝道:“铁牛兄弟莫哭,叫大娘知道了心痛。” 这个撒手锏也当即见效,只见李逵渐渐止住哭声,向朱贵两人问道:“我娘现今如何了?铁牛想她!” “大娘自你走后十分伤心,怕你在外受欺负,叫我兄弟带你去个地方!” 李逵自知在家乡犯了人命官司,逗留不得,一心想要到江湖上闯荡。这时听到朱贵兄弟是老娘派来的,立马亲近不少。张口问道:“我娘要我去哪里?” 朱富见李逵掉入自己的坑中,笑着道:“离此不远有座梁山,山上如今聚集了好些英雄,为的一个九现神龙王伦哥哥最是遮奢,我们正好一起上山。” 李逵此时也正苦恼自己孤苦伶仃,漂泊无依,这时遇到了老乡,便像找到了组织一般。 “好!就听两位哥哥的,咱们去投王伦哥哥!” 第九十九章回山 终于李逵答应一同上山,朱贵又为梁山招揽了一位英雄,欣喜不已。 Ww WCOM 三人重新相互续礼,朱贵年长,朱富第二,李逵最,称呼朱贵和朱富做哥哥。他家中也有位嫡亲兄长,只是生性胆,不如朱贵二人爽利。这时认了朱贵二人做哥哥,只觉得自己也有了依靠。 三人再次动身,向梁山而来。 李逵却是闲不住的,对梁山充满好奇,大大咧咧的向朱贵问道:“哥哥!却不知这山寨怎样,容得下我这样的粗人么?” 朱贵心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粗人。朱贵当即安抚李逵道:“咱们山寨多是被压迫的贫苦百姓,寨主哥哥对咱们都是一视同仁!我等在此安身,多要仰仗王伦哥哥!” 朱贵怕李逵行路太久,饿到了,又拿出了一只烧鸡递给李逵。李逵见又烧鸡,双眼放光,也不和朱贵朱富兄弟客气。拿过来就啃了两口,这时看见朱贵和朱富兄弟没得吃,憨厚的一笑。“两位哥哥吃了么?” 朱富向李逵翻了个白眼,道:“我不饿!” 朱贵回头特意看了朱富一眼,低声道:“你也该有做哥哥的样子!” 朱富笑着点点头。 三人继续前行,朱贵见李逵三两下就把烧鸡吃下,笑着道:“你肚肠倒好,吃了这么多。一会上山,怎么还吃得下!” 一听到上山后还有吃的,李逵咧嘴大笑。“上山还有酒肉么?吃得下!吃得下!铁牛在地主家难得吃顿饱饭。” 朱贵也看得出,李逵是喜好酒肉的,肯定的回答道:“当然还有,到了山上咱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快意恩仇!” 李逵听了对梁山生出无尽向往,道:“叫哥哥这么一,铁牛都等不及到山上看看了!” 朱贵看得出李逵的真性情,是个讲义气的人。也爱他这身力气,好好磨练一番就是个顶级护卫。道:“铁牛你若有心,凭这身武艺坐一把交椅也不成问题。” “俺这身力气,倒拖水牛也不在话下。”对自己的力气和武艺,李逵也自负的很,向朱贵兄弟夸耀。 不过着着就有些没边了,只听他道:”要是王伦哥哥不给咱交椅坐坐,俺就闹将起来,让他的寨主之位也坐不成!” 原本都是好好的,但千不该万不该,李逵口无遮拦,起王伦的不是。 朱贵被李逵这话吓了一跳,厉声呵斥道:“你这黑厮!浑什么?你要是有这混账念头,我断不敢带你上山!” 李逵也被朱贵的严厉样子吓住了,这一路上还没见朱贵如此凶恶的样子。“俺……俺……” 张了张嘴,李逵笨嘴拙舌也不知道如何应对。转头去向朱富求救,只见一直笑呵呵的朱富,也是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 “铁牛不是那个意思……” “哪里来的贼子,敢在这里撒野!让老爷教训教训你!” 不等李逵把话完,山林中跳出一位大汉。面白无须,腰圆膀阔,冲着李逵就打了过来。 见此情况,李逵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应对这汉子的进攻。他见那汉子赤手空拳,怡然不惧。心想单打独斗,老子怕过谁来! 李逵不闪不让,一个直拳取向那汉子面门。那汉子见这一拳力大,身子如泥鳅般躲了开去。趁机给了李逵肋下一拳,却见李逵仿若无事。心想这黑厮倒不全是夸口,当真皮糙肉厚,有些本事。 只这愣神的一瞬间那汉子便被李逵揪住了肩膀,李逵这厮招式粗狂,毫无章法,全仗着这身蛮力。那汉子却是精于拳脚打斗,两手自下而上往外,搭住李逵的手臂。使了一个技巧,就从李逵的手中挣脱。双腿连连出击,攻击李逵下三路,踢得李逵连连倒退。 这下李逵吃了亏,心中狠,稳住下盘任由那汉子踢打,也纹丝不动。李逵一把按将下去那汉子的直拳袭击,提起铁锤般的拳头,向着那汉子回敬了一下。 怕两人打出了火气,朱贵见此开口道:“铁牛不得无礼,这位是山寨的八头领,焦挺兄弟!” 朱贵话音刚落,却见焦挺手搭在李逵肩膀上,向外吐劲,李逵就像沙袋子一般跌了出去。 趁此时机,朱贵赶上前来,对焦挺劝道:“焦挺兄弟,铁牛无礼,你就饶了他这次吧!” 却原来是这日焦挺在山下巡逻采风,正好看见朱贵带着李逵朱富回山。原本想上前招呼,却听到李逵对王伦不敬,大怒之下跳出来与李逵打了起来。 焦挺打了一通李逵,心中也泄了气愤。看出李逵是朱贵要带引上山的,也不好不给面子。道:“我倒无所谓,只是听不得别人对王伦哥哥无礼!寨规可是明明白白写着’不得不敬尊长,以下犯上’” 朱贵自然知道寨规,对着李逵狠声道:“都怪你这黑厮,口无遮拦,一会上山先赏你一顿竹板炒肉。” 李逵却不知道竹板炒肉是啥,还道朱贵给他安排的伙食。拍拍屁股站起身来,道:“铁牛刚吃了烧鸡,再来坛酒就行了。” 这下焦挺也看出李逵性子憨直,并无恶意,对他印象也改观不少。 “刚刚下手重了些,铁牛兄弟不要见怪!”焦挺先向李逵赔礼,然后道:“咱山寨也有山寨的规矩,你切记不要胡作非为,否则杜头领可不会饶过你!” 虽然被焦挺打了一通,但是李逵最敬重有本领的汉子,何况还都是山上的兄弟。只见他咧嘴道:“没想到八头领都如此厉害,那寨主哥哥还了得,这下铁牛可没交椅坐了。” 趁此机会,朱贵把焦挺介绍给李逵和弟弟朱富。“咱这位八头领是中山府人氏,祖传三代相扑,端的了得!” 焦挺见朱贵高抬自己连称不敢,道:“哥哥太高看焦挺了,我这点微末伎俩在山寨却是排不上的。不要寨主哥哥和军师哥哥,就是新上山的石宝兄弟和李忀兄弟我也甘拜下风!” 没想到自己刚走了没几,山寨又有两位英雄上山,朱贵向焦挺问道:“山上又来了两位英雄么?” 焦挺一同与朱贵三人回山,边走边道:“可还不止这两位英雄,前几日杜迁哥哥和杨林哥哥也回来了,各自接引了一位相熟的英雄。” 朱贵听到这里,为山寨兴旺高兴,心中也在嘀咕。幸好这次下山接引了弟弟和李逵上山,否则怕是被人比了下去。 朱富先见了焦挺的相扑功夫,又听山上还有几位高手和新来的英雄,心中倒是有些后悔自己来晚了。 第一百章新头领 焦挺朱贵四人不多时就来到了水泊边,起一只号箭,俄而就有一只船摇了过来。 Ww WCOM四人依次上船,船开动,直奔金沙滩。 焦挺知道如今山寨正在商量一见大事,再次嘱咐李逵道:“铁牛兄弟,如今山寨正在商量要事,切不可再莽撞惹事!” 李逵满口答应。“放心吧,铁牛都听哥哥的。” 一炷香左右,三人终于来到梁山聚义厅。因为厅中正在议事,焦挺不敢随便打扰,先差人禀报一声。 过不时有喽啰过来传令,王伦有请四人入内。焦挺当先领着四人进去,向王伦禀报道:“禀报寨主哥哥,焦挺在外巡山,接引朱贵哥哥及两位好汉回来。” 朱贵也拜伏在地,向王伦回令。“朱贵探亲归来,接应的嫡亲弟弟笑面虎朱富,同乡好汉黑旋风李逵一起共聚大义!” 朱贵身后的朱富也跟着哥哥拜倒在地,道:“沂水县朱富拜见王伦哥哥,愿随哥哥赴汤蹈火。” 李逵这时见一屋子的人,心里紧张,学着朱富的样子道:“李逵见过哥哥! 不曾想前几日杜迁和杨林各自接引了一位英雄上山,这朱贵一下接引了两位。对于朱富能来,王伦心里是猜测的到的,喜出望外的是还有黑旋风李逵。 王伦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亲自将朱贵扶起。“朱贵兄弟平安归来就好!” 罡地煞各得其一,王伦心头火热。将朱富和李逵两人扶起,王伦亲切的道:“能得两位兄弟相助,王伦幸运之至!” 王伦先让朱贵和焦挺坐回原位,然后让朱富和李逵坐到右边新头领的位置。近来新上山的头领都是坐在右侧,按先后顺序排位,却是没有分座次。 朱贵见对面新头领除了阮氏三兄弟外,还有三人自己并不认识,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王伦也现新来头领之间还不认识,朱贵也不熟悉,于是站起身来给众人引荐。他先指着右边第四位,挨着阮七坐着的李忀道:“这位是军师亲侄李忀,暂做护旗手见马军头领。” 李忀站起身来,与朱贵、李逵等人见礼。道:“侄见过诸位叔叔!” 众人也都一一还礼,这却是江湖的规矩,李忀叔叔与众人称兄道弟,李忀只得称呼众人叔叔。 不料一旁有人却不高兴了,当下道:“你比俺还大咧,怎么叫俺叔叔,平白把俺叫老了!”却正是刚上山的李逵见李忀比自己年长,还叫自己叔叔心中别扭。 王伦知道李逵混不吝的性子,开玩笑的道:“铁牛若是不愿意,你可以称呼李忀做叔叔,把他也喊老了!” 李逵想了想之后,摇摇头道:“寨主哥哥竟玩笑,还是做叔叔的好咧!” 众人见李逵的有趣,一阵大笑。 右边第五位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破风刀石宝。他不等王伦介绍,自己先站起来了,道:“我自己有嘴的,我叫石宝,有个诨号叫做破风刀。” 朱贵见石宝人高马大,身上肌肉夯实,知道是个硬汉行了一礼,道:“幸会幸会!” 王伦又指着第六位的汉子介绍道:“这位是延安府老种略相公麾下监制兵器的金钱豹子汤隆!” 朱贵看汤隆时,暗自吃了一惊,原来这金钱豹子汤隆身高七尺,五官周正,只是因为常年跟着父亲打铁制兵器,屡次被炉渣烫伤,在脸上留下了好多麻点。尤其在鼻子上有一个很深很长的伤痕,像是鼻子上有条大路似的。 朱贵也非常人,断不会因此看汤隆。想到山寨正需要打造军器的行家,看了一眼王伦后,高兴的对汤隆道:“哥哥早有心招揽打铁的高手,我也久闻金钱豹子大名,今日能来山寨聚义当真我等之福。” 汤隆见朱贵抬举自己,不敢托大,站起身来道:“汤隆是不成器的,当不得哥哥谬赞。今得王伦哥哥收留,定当为山寨尽心尽力!” 原来汤隆父亲是延安府知寨,因为擅长打铁,得蒙老种经略相公提携,调他帐前叙用。不过去年汤隆父亲在任上亡故,汤隆好赌,没多久就把家中积蓄败光了。老种经略相公嫌弃他品行不好,弃之不用,他只得流落在江湖上。 去年正巧杜迁去渭州打听王进下落,回来时与汤隆结识。汤隆知道杜迁要回东京,便转道也来了东京,投在表兄徐宁家中。这次杜迁去东京送信,汤隆在东京拘束不惯,向表兄告辞一起来了梁山落草。 原本王伦在东京时就知道汤隆投在了徐宁府上,只是无缘得见。这回杜迁带了汤隆回来,他正好委任汤隆监制梁山军器。其实王伦更加看重徐宁的钩镰枪法,特别是如今山寨缺少骑将的阶段。但是他与徐宁有朋友之义,断不会为一己之私,如原著汤隆一般害了徐宁。 朱贵见连续两位都是了得的人物,对于另一位英雄也十分期待。只见那人身材瘦削,双目赤红,也不是常人。 见朱贵已经注意到第七位上的英雄,王伦笑了笑,道:“这位兄弟姓邓,名飞。原是京西南路襄州人氏,因为双睛红赤,江湖上人都唤他做‘火眼狻猊’。却是杨林兄弟原来的伴当,这次在河北饮马川遇见,一同来此。” 朱贵见这几人个个英雄,心道山寨真是兴旺。对着邓飞作揖,连声道:“久仰久仰!” 邓飞起身回礼,坐下后神情有些恍惚。却原来邓飞在饮马川早有自己的队伍,这次受杨林邀请到梁山来,心中存了比较的心思。可邓飞这几日在梁山上,对梁山的实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这山寨自己的饮马川是比不了。一念及此,心怀央央。 众人见礼之后,相互都认识了,继续商量山寨事物。 王伦已经安排好了李忀和汤隆的职事,他不知道邓飞的心思,于是向邓飞问道:“邓飞兄弟,听你在饮马川还有一位兄弟,姓孟,名康,祖贯是真定府人氏,善造大船只,可对?” 邓飞没想到王伦会找自己问话,一愣神后反应过来,回答道:“哥哥的不错,我这位兄弟祖贯真定府人氏,善造大船只。只因押送花石纲,要造大船受提调官责罚,一时性起把本官杀了,弃家逃走在绿林中安身。因他长大白净,人都见他一身好白肉,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他做‘玉幡竿’。” 在水浒中造船工匠屈指可数,这孟康是个不可多得的造船高手,如今王伦刚刚组建水军,正缺少各类战船,急需孟康这样的人手。 只听王伦道:“邓飞兄弟也知道,我等弟兄在水泊中安身,这战船自是少不得的,因此我想请邓飞兄弟也把孟康兄弟带来!” 此时见梁山人多势众,寨主王伦名满下,更兼一众兄弟肝胆相照,邓飞也终于决定一起到梁山聚义。 冲着王伦一抱拳,邓飞道:“此事不需哥哥吩咐,弟定把饮马川旧部和孟康兄弟招来!” 王伦眼见山寨又要有好汉前来聚义,高兴得连三个好字。 正事商议完毕,王伦传令山寨上下大开宴席,庆祝新头领上山聚义。 别人在一旁大口吃酒,大口吃肉,杨林却来到了王伦身边。道:“哥哥!这次弟从沧州回来,听柴大官人起六月中旬是蔡京老贼的生辰。” 第一百零一章大买卖 新来的朱富被王伦安排在梁山南面开了一家酒店,原梁山泊的强贼飞毛腿帮衬他。 Ww WCOM其实王伦本想在梁山附近开四家酒店,但是如今人手不足,只好先在过往旅客众多的南山开,收集消息。 汤隆负责山寨的兵器打造,王伦特地让宋万给汤隆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建造了几间铺子。汤隆手底下也有几名原来山寨的铁匠帮着打下手,自此山寨的军器倒是勉强可以自给。 石宝和邓飞都任职马军头领,只是现今山寨马匹不足,骑兵也不多。石宝与杨林一起练兵,邓飞则赶回饮马川,召集旧部。 李逵做不得带兵的头领,只可负责冲锋陷阵。但是王伦也没让他闲着,安排他跟着杜迁学习山寨寨规和军法。不他学习军法枯燥无味,毫无进展,就是负责教导的杜迁也觉得饱受折磨。 这一日,王伦正在与李助训练军士,下山打探消息的杨林回来禀报,大名府留守梁世杰送给老丈人当朝太师的生辰纲已经进入山东。王伦知道梁世杰在晁盖宋江等占据梁山之前,每年都会给蔡京祝寿,而最后一次就是晁盖等七人智取黄泥岗那次。 那日杨林对他禀报蔡京生辰临近,梁世杰今年的生辰纲已经起行,他便动了心思。这些民脂民膏他必须劫掠,因此让杨林时迁再次下山打探,今日终于有了结果。 李助向王伦建议此次劫夺生辰纲,要在河北和山东交界之地,远离梁山行事,这样能躲过朝廷之后的追捕。王伦也早有此意,同时这次下山也没有带领相貌雄奇,容易辨认的几人。马军一队四十多骑兵,王伦让石宝、杨林率领,当先而行尾随押运队伍。步兵一都分做两队,第一队李助李懹率领,第二队王伦亲自带领,韩伯龙做副手。 众人分批下山,可是等到王伦要走时,李逵却跑了过来。“哥哥!铁牛自打上山待得好生烦闷,这次的买卖也带契铁牛一个吧!” 后边的杜迁也向王伦道:“哥哥,这黑厮整日里也背不下一句寨规,还是带着他吧!” 原本王伦担心李逵,相貌奇特容易被人认出,所以不想带着。可是听到杜迁这样,又想到李逵有私自下山的毛病,只好也带着他。 从河北大名府到东京开封府,要过三四个州府。还要经过紫金山、二龙山、桃花山、伞盖山、黄泥冈、白沙坞、野云渡、赤松林等地。王伦知道这几处都是强人出没的去处,也听二龙山的金眼虎,桃花山的霸王。但是他不喜欢这两人的人品,因此没有派人前去相招。 绿林好汉最忌讳别人捞过界,王伦也觉得此事不宜声张,所以选定的劫掠地点在伞盖山。三波梁山人马分别下山,一路上穿州过府,秋毫无犯。 第二日下午,王伦带领李逵韩伯龙等最后一波人终于到了约定的地点,先出的石宝、李助等人也都在这里等候。 杨林在外探得押运生辰冈队伍情报,回来禀报。“诸位哥哥!押送队伍有禁军一都,还有梁府的十几个佣人,今日还有青州知府派了手下兵马都监前来相助。” 一听官兵增加了人手,王伦等人心中一紧,急忙问道:“青州知府派了多少人来,大名府和青州领兵的分别是哪个?快去探来!” 杨林再次领命而去,王伦李助等人带领其他人安营扎寨,心隐藏不提。 不多时时迁在外探哨也回转过来,他探听的消息倒比杨林详细不少。“大名府禁军共有一百零五人,装备齐全,其中骑兵十二人,还有十四人是仆从。青州派来的厢军也有一百人,领兵的是兵马都监黄信。” 镇三山黄信! 虽然此时三山还没都被强人占住,黄信也没这个名号,但是王伦还是习惯性的在心里这么称呼他。 心中比较了下,王伦对着众人道:“黄信的武艺,以石宝兄弟或是李助兄弟的手段都可以拿下。这二百多军士也都没上过战场,中看不中用,我等无须担心。” 众人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正在用早饭,杨林从外面回来。报告青州兵马都监黄信带着手下回转青州,濮州的兵马使朱涛带领一百军将继续护送,据此已经只有二十里。 与黄信对阵,是杀是抓,王伦还拿不定主意。但是与朱涛这等无名之辈对阵,可是信心不要太多。 当即王伦安排石宝、杨林带领骑兵埋伏在路边山林,等待动手时只管招呼朝廷的骑兵。李助李懹叔侄带领一队步兵埋伏在田地中,只待官军过来时,用强弓硬弩射死一半。李逵、韩伯龙带着一队正面猛攻,时迁在外警戒,王伦则统筹全局。 却离王伦等人二十多里,一行队伍浩浩荡荡行在路上。濮州兵马指挥使骑在马上带领手下当先开路,而后是大名府来的十辆太平车子,车子左右各有十个禁军监押着。每辆车上各插一把黄旗,上写着:‘献贺蔡太师生辰纲’,队伍后面还有二十军健和十几名仆从跟着。 而在这行人不远的山坡上,隐藏着二百多强人,看着眼前的队伍眼冒金光。一人咽了口唾沫,道:“我的乖乖!给蔡太师的生辰纲,这得多少财宝啊!”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旁边一人,财迷心窍,紧了紧手中的朴刀,对着身边的头领道:“主持,干他娘的!” 这位领头的主持不是别人,正是宝珠寺的主持,名叫邓龙,绰号“金眼虎“,如今摇身一变已经做了二龙山的寨主。邓龙原为二龙山宝珠寺住持,后来动了凡心,率众僧徒养还俗,占据二龙山打家劫舍。之后收拢地痞贼子,聚众四五百人,剪径掳财,为祸一方。为防止官府捉拿,便凭高侍险,在二龙山筑寨自卫,山下设三关。关上尽摆擂木炮石,周围全布鹿砦,官兵拿他也没有办法。 邓龙这一伙轻易是不下山的,这次也是知道是生辰纲的大买卖,在喽啰的怂恿下才下山的。昨日有青州兵马都监黄信押送,邓龙在黄信手下吃过亏,他敢轻举妄动。这日跟来了这里,看着生辰纲队伍,邓龙也是下不定决心。 看着眼前的队伍,邓龙思量良久,气馁的道:“且不这些官军咱们能否战胜,就是蔡太师咱们也得罪不起啊!到时候大名府梁留守和青州秦都统前来征讨,咱们山寨怕不化为灰烬。” 邓龙知道自己和官军的差距,不多时带着自己的手下悄声回转二龙山。 远处的王伦还不知道,自己眼中的肥肉,同时也是别人眼中的肥肉。只不过是邓龙等人实力不足,知难而退。 第一零二章得手 大名府押运生辰纲的正牌军优哉游哉的坐在马上,哼着曲,脑袋里还回想着昨日在濮州享用的美人。WwWCOM这次押运生辰纲,在太师面前也能露脸,回来自己怕不是要加官进爵了。想到得意处,这位正牌军嘴角翘了起来。 他一心在蔡京面前露脸,催促着部队前行。“快走!快走!到了东京太师府上,人人有赏。” 眼见押运队伍到了近前,王伦示意各支队伍准备接敌。王伦这次下山把缴获的神臂弓也全部带上,李助叔侄将弓弩队伍分成三队,要对官兵造成不间断密集地打击。李助叔侄指挥弓弩手瞄准着官兵的队伍,不断调整角度。 眼见押运官兵进入射程,王伦一声令下。“放!” 李助带着第一队弓弩手将弓箭射向官兵,几十只箭射过去,骑在马上的官兵当下摔落六七人,步兵也伤了十几个。开战之前,王伦早就交代。骑兵机动性强,怕跑出战场报信,要第一波就射杀掉。 “敌袭!敌袭!”被这一幕震惊的大名府正牌军,大声呼喝。大名府的禁军和濮州的厢军安逸日久,此时慌乱不安,不知所措。 濮州的兵马使朱涛,仗着官军人多势重,又想在大名府的正牌军面前卖弄。大喊道:“哪里来的贼!,蔡太师的生辰纲,也敢骚扰!” 这一下暴露了他军官的身份,李懹带领第二队弓弩手重点招呼马上的军官和骑士。一波箭雨过后,朱涛浑身插满了箭只,活像个刺猬。 大名府正牌军见朱涛身死,难免兔死狐悲。但是他知道丢了生辰纲自己便大祸临头了,大声呼和官兵组织迎敌。 已经射过三轮弓弩,官军中的骑兵所剩无几。李助叔侄又带领弓弩兵重点招呼组织防御的步兵,三队弓弩手仰斜角散射下去,射过两轮,官兵死伤无数。 趁此机会,王伦指挥石宝、杨林带领山寨的骑兵冲击。石宝带人当下迎战官军中的骑兵,杨林则带人杀向官军中逃跑的散兵游勇。 见己方死伤惨重,官兵们胆怯心寒,纷纷后撤。大名府正牌军心道,这生辰纲万不能有失! 心中狠,亲手斩杀了两个逃跑的兵卒,厉声道:“后退者死,前进则生!保下生辰纲,每人赏钱十贯!” 在大名府正牌官的威胁下,还有赏银的诱惑下,官兵慢慢组织起来,围成圆阵防御。 王伦见官军处于下风,想要战决,对李逵、韩伯龙命令道:“出击!” 李逵上了战场,浑身热血沸腾。得了王伦的命令,挥舞着两把板斧,冲将上去。这两把板斧,却是他央求汤隆,照着自己的喜好打造的。 韩伯龙不像李逵莽撞,带领着一队步兵,向前突进,稳扎稳打。 大名府的正牌军正在指挥兵士迎敌,忽见前面冲过来一位凶狠的黑大汉。手里两把板斧,上下翻飞,沙散了自己身前的护卫,马上就要来到自己跟前。 大名府正牌军正自心惊间,忽见白光一闪,一把板斧带着呼呼风声向脑袋砍。急忙低头,用刀招架了一下。“噹”的一声,手中钢刀把握不住,被磕飞了出去。心中慌乱,大名府正牌军心道逃命要紧,急忙拨马便逃。 李逵哪里容他逃跑,急忙把手中斧子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正牌军骑乘的战马腿上。战马吃痛,人立而起,正牌军被掀翻在地。 “拿命来吧!”李逵赶上前去,一斧子就砍掉了正牌军的脑袋。 一众官军见主将战死,梁山好汉各个神勇,纷纷溃败逃散。 李逵知道自己砍杀的是位军官,拿着正牌军的脑袋向王伦炫耀。“哥哥!铁牛砍杀的,今晚可要赏赐些酒肉给铁牛!” “好!都依你!”应承了李逵一句,王伦见胜利在望,道:“趁敌阵形不稳,乘胜追击!” 完一马当前,王伦也带领着身后跟着十几个亲兵,率先杀向逃跑的官军。 石宝骑马往来如风般冲杀,手中五尺长的破风刀,人借马势,势不可当。解决了官军中的骑兵,又一同与杨林追杀逃跑的步兵和梁家的仆从。 李逵步行不如石宝、杨林两人骑马迅,拎着板斧大叫道:“哎呀,哥哥!俺的战功,可给铁牛留些!” 官军输了这一阵,又没了指挥的军官,只会疯狂逃窜。梁山这面战兵见己方头领英勇难当,官军抱头鼠穿,士气大振。一个个挥舞着兵器,漫山追杀官军。 这一阵,追杀出两三里,王伦才鸣金收兵。 李助、韩伯龙收拢队伍向王伦禀报道:“逃跑的官军在三十人左右,俘虏的官军有四十九人。” 虽然王伦等人大获全胜,但是还是不能全歼官军,毕竟双方人数相当。想了想,王伦道:“让石宝和杨林向着濮州和青州方向,带领骑兵追杀五里,然后回来。” 他却是不想走漏消息,想把隐患降到最低,石宝、杨林二人领命而去。 但是俘虏的官军,却是有些难办。王伦看着李助等人,道:”战场之上,各为其主,这些官军也是听令行事。如今战斗结束,这些被俘的官军与我等并无私怨,我等也不应多造杀孽!” 李助等人听了,连连点头。“全凭哥哥做主!” 接下来王伦做主把俘虏的官军剥夺了兵器衣甲,当场释放。二十四人和二十五人一队用绳索困住,任由他们离去。王伦等人回山还有段距离,为了保密起见,这些俘虏断是不能带着的。 等释放了俘虏后,韩伯龙计算了下己方的战损,向王伦禀报。“哥哥!此次下山虽然大获全胜,但是还有十三名兄弟战死,四人重伤,九人轻伤。” 王伦听了也是一阵黯然,这些人自己只有多加补偿了。王伦当即道:“此次收获颇丰,除战功外,回山后人人有赏。此外战死的兄弟每人给五十两的安家银子,重伤的二十两,轻伤的十两。” 一听到回山后都有赏赐,梁山群雄一个个兴高彩烈。 “多谢哥哥!” “跟着哥哥就是快活!” 李逵性急,看着这次劫获的箱子好奇不已,一斧子劈开了一个箱子。“让俺看看里边都有什么好东西!” 箱子打开,只见里边满满的都是金银珠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李逵张大了嘴,不出话来。其他人看着这箱子财宝,也目光呆滞。 “乖乖!这得多少财报啊!”一众梁山好汉看着整整十箱的生辰纲,咋舌不已。 “好了!咱们先行回山,然后论功行赏。” 此地不宜久留,王伦当即让李助、韩伯龙等收拾战场,然后众人分次押送财帛回山。 第一零三章各方反应 王伦一行队伍又分做两队,装扮一番返回山寨。WwW COM 一炷香后,探哨的时迁回来向王伦禀报。“哥哥!我现二龙山附近有大批人马调动的痕迹,只是如今全无动静。” 没想到这批财宝还有其他人惦记着,听到时迁的消息,王伦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二龙山的人没有趁火打劫!心想还是不能看了其他人!这下王伦收起了心中的得意,嘱咐众人一路上心戒备。 一行人出了伞盖山,经由白沙坞,到了野云渡的时候,石宝、杨林带着人追赶了上来。禀报已经消除了痕迹,没有追兵跟来。这下王伦放心不少,命令二人带领骑兵当先开路。 又走了几里,但见前面一个大林子,都是赤松树。放眼望去,只见虬枝错落,盘数千条赤脚老龙。怪影参差,立几万道红鳞巨蟒。远观却似判官须,近看宛如魔鬼。谁将鲜血洒林梢,疑是朱砂铺树顶。 王伦看了看,道:“好座猛恶林子,诸位兄弟留神。” 却这座林子上边,鬼鬼祟祟藏着两人。一个做全真打扮,头带皂巾,身穿布衫,腰系杂色绦,脚穿麻鞋。另一个却是胖大和尚,生的眉如漆刷,脸似墨装,长的一身横肉,胸脯下露出黑丛丛的胸毛来。 那道人看着王伦这一行人,十几辆车通过,舔了舔嘴唇道:“好大的排场,怕是有许多油水!”听这口气,原来这两人也是横行山里的强人。 一旁的和尚,倒是很有眼力。道:“这些人看似平常,但是浑身血气,可不是好惹的!” “哎!我也知道这些人看得动不得!”叹了口气,那道人又道。“这些人咱们惹不起,还是到别处转转吧!” 罢这两人,蹑手蹑脚的离开,很怕惊扰了王伦等人。 王伦等人无惊无险的通过赤松林,然后快马加鞭奔回梁山。一日后回到山上,宋万、焦挺、汤隆等人看了这十箱财宝,惊喜万分,自不必提。 却当日濮州太守就得知了蔡京生辰纲在自己的地盘被劫,吓得胆颤心惊。一边修书向大名府梁世杰留守禀报,一边向东京蔡京府上请罪。同时缇骑四出,捉拿境内的大强盗。一时之间,整个河北东路和京东西路一片鸡飞狗跳。 同一里,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也得知了蔡京生辰纲被劫的消息。起来慕容彦达妹妹是宋徽宗的贵妃,他还是皇亲国戚呢!可是他同样害怕蔡京怒,毕竟生辰纲是在青州兵马交接之后不久丢掉的,当即他找来自己手下头号大将秦明来商议。 秦明祖籍山后开州,出身军官世家,现为青州指挥司统制。善使一条狼牙棒,有万夫不当之勇,因为性格急躁,声若雷霆,绰号“霹雳火“。 原本慕容彦达自恃身份,是看不上秦明这样的武夫,但是这次他有求于人,因此十分客气。“秦统制,如今蔡太师的生辰纲在山东地面被劫,还是在本州兵马都监黄信回来之后,这可如可是好?” 黄信是自家的徒弟,如今徒弟有事,秦明自不能不管。向着慕容彦达一抱拳,道:“大人暂且不必忧心,此事暂有濮州和郓州的衙门追查。” 先是安慰了一句慕容彦达,然后秦明又道:“当务之急,第一是要交好蔡太师,避免引火烧身。第二是要肃清本州山贼,确定这些人与此案无关。” 这交好蔡京自然可以免去他的迁怒,毕竟生辰纲不是在青州地界丢的。而这清剿山贼一时有助查找线索,二是可以通过这事向蔡京表示态度。而剿贼也可以立功,一举多得。 没想到秦明真还给自己出了两个主意,慕容彦达笑着道:“清剿山贼之事,还要秦统制多加费心!” 秦明昂挺胸道:“都是为朝廷办事,大人放心!” 这一声好似雷霆闪过,震得慕容彦达双耳麻。 交好蔡太师,无非送上一份厚礼,但是清剿山贼可是费时费力。慕容彦达捋了捋鬓角的胡须,向秦明问道:“只是秦统制需要坐镇州城,这上山剿贼的人马谁来统领?” 秦明之所以建议要剿灭境内的山贼,就是要给自己徒弟立功的机会,当即回答道:“青州兵马都监黄信弓马娴熟,素有威信,可着他前往。” 听到黄信的这个名字,慕容彦达也眼前一亮,这次他押送生辰纲就没出问题。慕容彦达当即了三个好字,定下了此事。“好好好!就委派黄信全权负责青州剿贼诸事!” 七日过后,东京开封府四百里加急送到公文,濮州太守和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一起收到了公文。 濮州太守接到的公文,上写“濮州重地,劫匪横行。光化日,抢劫太师贺礼。着濮州太守月内破案,追回财物,否则流配沙门岛。” 一看见这“沙门岛”三字,濮州太守浑身软,不停叫苦。这沙门岛可是官员的地域,不是人待得地方。不能破获此案,自己恐怕要有性命之忧。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濮州太守只好找来手下兵马使、缉捕使等人,层层限时破案。 而青州知府慕容彦达收到的公文,只是命令其配合临近官府追查强盗,严查过往行人。慕容彦达知道是送给蔡京的厚礼起了作用,但是也不敢怠慢。一边严查境内过往行人,一边督促黄信加紧剿灭境内山贼。 话青州府内有山林无数,被强人占据的就有三座,一是清风山,二是二龙山,三是桃花山。清风山大头领名叫燕顺,山东莱州人氏。只因赤黄须,臂长腰阔,江湖人称“锦毛虎“。原是羊马贩子,折了本钱落草清风山,打家劫舍。 二头领王英,祖籍两淮,因五短身材,人称矮脚虎。他原是车家出身,半路见财起意,便劫了客人。事被捕,后越狱逃走,于是逃到清风山和锦毛虎燕顺一同呼啸山林。 这日清风山上有城中细作传来消息,青州兵马都监黄信带兵前去征讨桃花山。清风山上的两位大王,聚集在一起商议。 燕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王英忧心的道:“自打去年清风寨来了个什么李广花荣的做知寨,咱兄弟越不好做了,如今青州的兵马都监还来清剿咱们!” 对于燕顺的话,王英却是不以为意,道:“哥哥!那黄信只是去了霸王那里,不会来咱这的。再没了霸王,咱们的生意也能好些不是。” 对于霸王周通,王英气恼他总抢夺自己看上的女人,打心底里不待见。恨不得黄信打破他的山寨,砍下他的头颅,因此话间幸灾乐祸。 燕顺却比王英多份见识,叹气道:“正所谓唇亡齿寒,若是桃花山被破,怕是咱们清风山也不保啊!” 王英房中还有新得得美娇娘,与燕顺待了一阵早就心痒难当,不耐烦了的道:“无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不行就换个地方!” 完王英抬起屁股,一溜烟的走了。“哥哥稍坐,我先回去了!” 燕顺见此也毫无办法,只想着哪再有位英雄上山,自己也好有个商议的人。 第一零四章关于人才问题的思考 这次劫夺生辰纲,王伦带领下山的都是信得过的弟兄。WwWCOM回来山寨后,王伦兑现了封赏的承诺,大开筵席。也宣布暂时封山一段时间,严令众人不得私自下山,这却是为了避过朝廷的追查。 连续胜利了两次两场战斗,梁山的兵器和物资都有了一点积蓄。特别是这次蔡京的生辰纲,财宝无数,完全够山寨花销几年。 一晃十几日过去,山寨又来了百多人入伙。王伦优先选拔了十几名骑兵,还有十几名弓兵,其余的划归给阮氏兄弟,把水军的编制补齐。 如今山寨上的妇孺老弱也有三百多人,其中适龄的需要上学的儿童也不在少数。王伦自己没有精力,只好在山寨中找个读过书的老秀才教导。王伦的这一举动让让这些儿童的父母激动不已,要知道此时读书可是个奢侈的事情。 有道是家有余粮,心中不慌。连续几场胜仗,也让王伦薄有积蓄,暂时不用为了山寨生计愁。空余时间多了,也不能浪费大好时光,王伦当即拍板——练兵!在乱世,王伦深知武力的重要性,因此这些来一直都在督促练兵。 阮氏三雄带领自己的水兵在梁山泊里练习游泳,分进合击,水6并进,还有火攻等战术。王伦和李助昨日就已经看过了水兵的训练,对水兵的战力大为赞赏。只等战船装备齐全,水兵就是一支精兵强将的队伍。 这一日,王伦与李助一起又来到了步兵的训练场。 “前进!刺!”这是杨林在带领步兵,练习枪术。 王伦深知枪法难练,因此也不要求兵士掌握多少招式,只要求他们练习刺杀和躲闪。山寨中没有枪术高手,只好让杨林当纲。 挨着杨林步兵的队伍,是李懹带领的弓弩兵队伍。练习的也十分简单,只是开弓和瞄准。 再向右看去,是石宝教导的刀兵队伍,也是让王伦最满意的队伍。石宝刀法高强,教导别人也尽心尽责。 “来!你们看仔细一点,我再给你们练一遍刀法。刀法要一往无前,主要在劈和撩字上。看!就是这样……这样……” 每个人练兵的方法都不尽相同,练出来兵的战斗力也不一样。石宝看似粗鲁,练兵却很有耐心。 李逵的武艺全在力气和敢打敢拼上,抡起技巧那是一点也无,因此王伦特意安排李逵跟在石宝的队伍练武。 王伦看着李逵用手中的板斧当做刀来练,磕磕绊绊,似是而非,只觉得十分好笑。 “哈哈!你那这头蠢牛!”王伦回头对着李助道。 李助还没有话,李逵听到王伦他,闷声道:“哥哥可不要笑话铁牛,铁牛卖力气练呢!” 王伦见李逵学的认真,鼓励道:“铁牛好好练习,今日我让厨房多给你做只鸡!” 一听到今有肉吃,李逵满心欢喜,两把板斧耍的虎虎生风。虽然上山还不到一个月,但是王伦待他热忱,众兄弟也义气为先,他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看着卖力练武的李逵,王伦想起一事,向李助问道:“沂水县那边可派人去了么?” 这却是回山之后,王伦想起李逵母亲想念李逵哭瞎了双眼,派人去送消息,他想避免这个悲剧。同时也让人捎去了银子给李达,足够这母子衣食无忧。他也不是没想过要接李逵的母亲上山和李逵团聚,但是看原著中李逵大哥李达对他的态度,现在怕是很难办到的,只有等待将来了。 这事是李助派人去的,他最清楚。李助点点头,道:“哥哥放心,弟已经派了精细的人去,不会有事!” 李助办事王伦还是放心的,点点头,王伦的目光又回到了校场上。 王伦站在校场的台阶上,看着校场中训练的众人。目光从石宝、杨林、李懹,再看向焦挺、韩伯龙、李逵,心中感叹,山寨的高端战力还是不多,更没有懂得排兵布阵的人才。如此下去,要是强盗之间火拼或是打些散兵游勇都还勉强。要是对上像关胜、呼延灼那样的名将,恐怕就要大败亏输。 看来自己还是要招揽些人才啊!王伦下定决心,等过几日邓飞和孟康回山,他便启程去史家庄一趟。按照时间计算,王进此时应该还在史家庄。 王伦把目光盯在王进和史进这对师徒的身上,毕竟自己和王进有交情。以二人的际遇,跟自己上山的可能性也大。而西北少华山三人也是不错的人选,神机军师朱武是王伦必得的人才。 其实其他人,王伦也不是没考虑过,前日按照一百零八将的排名,王伦从前到后就思考了一遍。之所以只考虑梁山的英雄,是因为对于将来会成为田虎和王庆手下大将的人才,王伦知道的不多,料想难以拉拢。 托塔王晁盖,还要等他劫夺下次的生辰纲,此时还不到上山的时候。宋江、吴用可谓是厚黑二人组,他要敬而远之,否则寨主之位堪忧。卢俊义、林冲、徐宁虽然和他认识,但时机不到,王伦也不能害了他们。 至于关胜、秦明、呼延灼,王伦只知其名不知其位,难以找寻。董平、张清、雷横、索这样的,好歹也是有官身的。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跟他落草。 如此一来三十六罡已经去了一半,只剩下李应、武松、李俊等寥寥几人。李应刨除地主的身份,王伦嫌他本事一般,暂时不做考虑。而李俊远在浔阳江上,同时水军方面王伦暂不着急。武松上次王伦道阳谷县并没找到,想来来沦落在外,找寻不易。 而七十二地煞中,周通、燕顺这样的山贼头领,抛去人品问题不。王伦如今实力不强,人家自占山为王,逍遥快活,恐怕不会入伙。 剩下的人不是官身,就是清白人家,为了聚义逼人上山,王伦断不会做。 再有就是一些如欧鹏、邹润、薛勇这样无十分本事的鸡肋。这些人捆一块也不是王进的对手啊!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把王进教头拉拢上山。想来凭自己的三寸之舌,动少华山三人也不是问题。 王伦和李助二人还在校场监督训练,中午时分有兵士从山下前来禀报。 “启禀寨主,饮马川邓飞头领、孟康头领来到!” 听到邓飞终于带着孟康回山了,王伦心中高兴,笑着对李助道:“走,你我一同下山迎接饮马川的兄弟!” 第一零五章扈三娘 扈家庄在独龙岗上,是一个人口上千的大庄子。Ww WCOM这一日有一老一少两人路过这里,不是别人,正是周侗和王信师徒二人。 王信一边走,一边对周侗道:“师傅!如今祝家庄也探访过了,还要去哪里?” 自从年初从东京出来,王信跟着周侗走过了许多地方,为的就是找寻一个人。这半年来王信也知道了,这人就是自己的二师兄史文恭。史文恭因为一本枪谱,趁着周侗不在家,偷了枪谱叛出师门。去年周侗就听史文恭在山东一个豪强家中做教头,今年便带着王信来寻访,想要拿回枪谱。 周侗对于自己花费心血整理的枪谱格外看中,不找到绝不会罢休。想了想,对王信道:“祝家庄却是没有这人!前边李家庄庄主李应,与我有一面之缘,我们去他庄上坐坐。” 王信自无不可,答应了一句,快步跟上周侗。 走了一阵,周侗又想起一事,问王信道:“此地距离济州也不远,真不回去看看?” 王信停下脚步,看向济州的方向。道:“不了!家兄闹了偌大的事情,如今下落不明,我回去济州怕是也不安生。” 在外的这段时间,各州府衙门都有通缉王伦的告示,王信也打听出了王伦出了什么事情。虽然不知道王伦的下落,但是官府也没有捉到王伦的消息,他也放心不少。料来父母那边也会无恙,他也就不打算回去。 周侗知道王信与王伦兄弟情深,于是道:“等我给你林师兄写封信,看他那边是否有消息。实在不行,咱们就先回东京探探消息。” 王信对周侗称谢不已。 两人走了一阵,正好到了一个缓坡上,前方是一座高墙大院。 王信眼尖,看见院子中有两人正在练武,向周侗道:“师傅!有人在练武。” 周侗耳聪目明,也早现了院子中练武的两人。知道王信见猎心喜,于是道:“走!看看去!”两人走进前去,不动声色,只是站在墙外观看。院中却是一位十五六的少女在练武,这年月女子习武可不常见,王信特意看向那边舞双刀的少女。只见那少女身穿火红色衣裙,衬着一袭鸳鸯战甲,足蹬绣云靴。日月双刀挥舞间,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许是练武太久,云鬓间一抹香汗,更填几分英姿妩媚。 先前还见人影腾挪躲闪,后来慢慢地只见刀光,不见人形了。只见那少女把双刀挥舞得唰唰风响,跟一片雪花似得。许是自信刀法娴熟,也许是给自己鼓劲,少女不觉地喊出声来一句:“水泼不进,针扎不通!” 话音刚落,“啪!”一根树枝不偏不斜打在她手臂上。少女吃了一惊,收住架势,四处寻找。 正看见在墙外笑吟吟的王信,又羞又恼,张口道:“哪里来的贼,在此撒野!” 王信直视着少女,笑着道:“谁叫你胡吹大气!” 周侗在旁看见王信打扰少女习武便知不好,训斥王信道:“你怎如此无礼!” 偷看别人习武已经是大忌了,还当面揭短那还了得。周侗向着少女行了一礼,道:“徒无知,望姑娘海涵!” 那少女却不依不饶,梗着脖子道:“不!你让他我到底怎么吹大气了!不出一二三来,可别怪我扈三娘无礼!” 王信看着扈三娘气鼓鼓的样子好笑,认真地道:“你这武艺被我一根树枝就破了,怎么是水泼不进,针扎不通啊!” 被王信这话一挤兑,扈三娘满脸通红,怒声道:“听你口气,好似有多厉害一般,可敢与我比试一番!” 王信静极思动,早就想活动活动筋骨,高声答道:“怎么不敢!”完走进院子。 这时周侗看出扈三娘只是少女心性与王信怄气,看着这两人直觉好笑。也走进院子,嘱咐了王信一句。“且不可伤人!” 扈三娘见周侗也瞧自己,暗下决心要给王信个好看。看着王信道:“你选个兵器吧!” 王信自恃武勇,无所谓的道:“只需短棒一根即可。” 扈三娘听了越觉得恼怒,若是真拿短棒给对方,还没有比试就已经输了。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杆长枪,掷给王信。“接着!” 王信见此也不推辞,一伸手把长枪抄在手中。掂了掂长枪的分量,王信心中有数。有心让扈三娘知道自己的厉害,王信使出浑身解数,一杆枪抡得风车一般,犹如银龙护体,玉蟒缠身。 停了长枪,王信对着扈三娘道:“你要是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少大话,谁怕你!”扈三娘手拿日月双刀,拉了个架式。 王信有心戏弄扈三娘,像逗孩一般,对着扈三娘虚扎一枪。不料扈三娘双刀一夹,竟将王信的长枪搅住。 这下王信不敢大意了,只见他以脚为根,腰为轴,腰背之力直达枪尖。高喊道:“看枪!”将枪杆一拧,长枪就挣脱了扈三娘的双刀。长枪抖动,枪尖抖开,斗口一样大,直奔扈三娘刺去。 好个扈三娘,不慌也不忙,等枪尖来到眼前,轻举猿臂,“咔”的一声磕了开去。然后舞动双刀,旋身护体,不但一次次化解王信的攻势,不时还反击几招。 周侗在一旁看两人你来我往,连连点头。不王信已经得了自己六七成真传,就是扈三娘也刀法娴熟,远胜常人。 两人话间,过了十多个回合。王信心道差不多是时候了,可不能输给这姑娘。一横心要用个绝招,王信双臂运足气力,狠刺一枪。待扈三娘刚刚架开枪尖之际,他随即使了个乌龙摆尾,枪杆照扈三娘腰间打去。 扈三娘见这招来得迅猛刁钻,莲步轻移,急忙后退。可是王信这一枪势在必得,她躲闪不及还是挨了一下。虽然最后王信收了力气,但是扈三娘还是觉得腰间一痛。 王信见扈三娘眉头轻皱,显然是被打疼了。于心不忍,道:“就到这里吧!” 哪知扈三娘是不肯吃亏的,忍着疼痛,双刀一招“追云逐日”就向王信劈了过来。王信见扈三娘还不肯认输,长枪耍开架过双刀,随即就是横扫千军抽打过去。 扈三娘打定主意要给王信个好看,不闪不避,挥舞双刀直奔王信,却打了两败俱伤的念头。 王信见扈三娘如此,不好再打,急忙收住枪势。不料急中变招,他自己却失了平衡,立足不稳。 一旁扈三娘见此,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条红色绳索,照准王信抛了出去。她这红锦套索是得异人传授,她也轻易不用。 王信躲闪不及,正好被扈三娘套住。这下扈三娘见王信被自己捉住,心中得意,笑着道:“看你还敢看我!” 第一零六章扈家庄见闻 王信没想到自己好心相让,扈三娘却变本加厉起来,左右挣脱不开。 Ww WCOM一伸手抓住了扈三娘的红锦套索,想要把套索拽过来。 王信这边一用力,扈三娘抓着套索不放。扈三娘哪里有王信力大,这一拉扯,扈三娘一下扑在了王信的怀里。 这一变故却是王信始料不及的,看着眼前的扈三娘尴尬不已。第一次与异性亲密接触的扈三娘此时也惊呆了,脸色通红,做声不得。 周侗也没料到是这样个结局,干咳了一句道:“姑娘这红锦套索端的厉害!” 这一下扈三娘才回过神来,放开绳索。恼怒王信轻薄自己,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贼无耻!” “三妹不得无礼!”扈三娘的哥哥听到动静来到院子,正好看到这一幕,出言阻止。 可是这一声的太迟,王信愣愣的受了这一巴掌,脸上当即出现了五个指印。“你……你……”王信捂着脸,气愤的不出话来。 扈三娘看着王信的惨样,心中也后起悔来。 扈三娘的哥哥扈成是一家之主,比扈三娘老成得多,看出周侗和王信的不凡。行了一礼,赔罪道:“舍妹自幼顽劣,还望两位恕罪!” 王信还在生气,周侗在旁对扈成道:“都是徒的不是,庄主海涵!” 两人这一互相客套,倒是亲近不少。扈成家大业大,也爱结交四海豪杰,有心和王信师徒结交一番。对周侗和王信道:“如今已近晌午,贵师徒不如在庄上用个便饭吧!” 周侗初次与扈成见面,心想不好就在扈家用饭,还是到李家庄去吧!于是婉拒道:“不劳庄主费心,我与李家庄李应庄主是故交,到李家庄便了。” 不想扈成一听李应的名字,更加热情了。“前辈无须客气,李应庄主也是我家常客,一会我差人请来就是了。” 扈三娘此时早已经消了气,见哥哥扈成请不动周侗,于是上前道:“前辈就在庄上用了饭食吧,晚辈也好请……请益!” 完扈三娘眼睛飞快的瞄了一眼王信,然后收了回来。她原本是想请罪的,后来怕丢面子,改成请益。 扈成在旁也一再殷切相劝,周侗见盛情难却,索性答应下来。 请了周侗王信师徒进得厅中,扈成先差人去请李家庄李应。然后向周侗请问道:“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周侗含笑道:“老夫相州周侗!” 扈成也是久走江湖的,一听眼前这人竟然是陕西大侠铁臂膊周侗,惊喜万分。“却原来是周老前辈,名师出高徒。难怪!难改!”他却是在难怪王信赢得了自家妹子。 这回扈成更加不敢怠慢,带着妹妹扈三娘重新向周侗见礼。“晚辈扈成、扈三娘拜见周前辈!” 周侗掺起二人,勉励了几句。之后扈成让妹妹扈三娘去请来父亲扈太公,顺便安排酒食,自己则在前厅招待周侗师徒。 不多时扈太公来到前厅,见了周侗也万分高兴。“周大侠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扈太公也是闯荡过江湖的,知道周侗武艺高强,名满下,因此对他推崇备至。 周侗谦逊了几句不敢当,转而夸赞扈成兄妹。道:“太公才是有福之人,我看令郎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令千金率真活泼,武艺不俗,可谓后继有人啊!” 扈太公听了却直摇头,对周侗道:“周大侠,你有所不知。” 当即扈太公向周侗讲起扈成和扈三娘的事情来,王信在旁也仔细听着。 原来扈太公夫人过世的早,他膝下只有扈成和扈三娘这一儿一女,自然万千宠爱。希望扈成能继承家业,习武学文自不必。扈三娘扈太公也娇生惯养,听其爱好。就是扈三娘不学女红,只爱舞刀弄剑,他也听之任之。果然扈三娘拜得名师,学艺三年,武艺大成不在哥哥之下。善使一双日月宝刀,最利害的是那红锦套索,三十步内取人,如探囊取物。 可是就在去年扈三娘却惹出了一桩祸事。 扈家庄和祝家庄、李家庄相邻,中间祝家庄,西边扈家庄,东边李家庄。祝家庄的庄主叫祝朝奉,他有三个儿子,老大名祝龙,老二祝虎,老三祝彪。个个练就一身好武艺,外人都称为祝氏三杰。 祝彪一日在外打猎,无意间见到了扈三娘真容。祝氏三兄弟称霸乡里,根本不把扈家庄放在眼里。祝彪惊艳扈三娘的美貌,当即出言轻薄。扈三娘羞恼难当,当即与祝彪打了起来,最后还是被扈成劝开的。 祝彪返家后便让父亲到祝家庄给他求婚,祝朝奉不敢怠慢,备了厚礼派人前往。扈三娘听后,想到祝彪人品低劣,死不答应。扈太公害怕祝家庄人多势众,只好推女儿年幼,等过几年再。 求婚被拒,可祝彪并不死心,时常到扈家纠缠。最后扈太公只好靠面子,请了李家庄的李应来帮忙。李家庄的庄主李应,善使浑铁点钢枪,背藏五把飞刀,能百步取人,神出鬼没,人称“扑雕”。祝家三杰虽然狂妄,但是也都惧他三分。 但是此事可一而不可二,若是之后祝彪再来求亲,扈太公也没有办法了。 扈太公长吁短叹一阵,道:“可恨这祝彪儿,真是色胆包!” 周侗听了扈太公的话,宽慰道:“恶人自有恶人魔,太公不必理会!” 王信在旁听了这段故事,想到扈三娘那花一样的容貌,心里泛起别样的滋味。 几人又闲聊了一阵,李应也来到了扈家庄。他与周侗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敬服周侗的武艺人品,听周侗在扈家庄便快马赶来。 “周前辈!扈太公!”进得厅来,李应抱拳分别向周侗和扈太公见礼。 扈太公和扈成少不得又拜谢李应上次相助之情。等到李应坐下后,周侗又让王信与李应见礼。“王信见过李庄主!” 看着眼前器宇轩昂,英姿不凡的王信,李应点头不已。“周前辈的徒弟果然一表人才!” 听到李应夸赞王信,扈成在一旁把王信和妹妹扈三娘比武的事情讲了出来。 听到这里,李应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心想我看这事不如这样! 第一零七章再过赤松林 言归正传,却梁山上,一众大头领都来给王伦送行。 WwWCOM王伦要去西北一行招揽人才,正好今日动身。 杨林、邓飞在北地广有朋友,为了山寨的骑兵展,王伦已经命令两人去采购马匹。孟康此时也在梁山扎下了根,从饮马川带来三四百人,负责打造战船。这几日阮氏兄弟倒是有些聪明,各自和孟康打的火热。另外孟康、邓飞还从饮马川带来二百多匹战马,大大增强了梁山的骑兵力量。 王伦这次西行,带领的人只有杜迁和石宝,一个可做向导,一个可做打手。而王伦走后,山寨大事务,就交给李助和宋万、朱贵三人主持。 李助带领宋万、朱贵向着王伦表态道:“哥哥放心,兄弟定将山寨打理的井井有条!” 宋万、朱贵都是王伦的老兄弟,也各自表示竭尽全力守护山寨。 王伦看着山下送行的十几个人,心道虽然一众兄弟本领不一,有强有弱,但是山寨的崛起却是可以预见的。等这次自己西行回来,山寨还会壮大,就是晁盖、宋江上山来自己也是不惧。 冲着大十几个头领一抱拳,王伦道:“如此山寨就托付给众兄弟了,还望各位兄弟能各司其职。” 焦挺、时迁把胸脯拍的嗵嗵响,道:“哥哥,但请放心,兄弟们绝不会出了差池。” 王伦看见李逵待在一旁闷闷不乐,只道是为了自己没有带他的缘故。于是对李逵道:“铁牛莫要使性子,等下次再外出我带着你就是了!” 一听这话,李逵喜上眉梢,大声道:“哥哥这话当真,众位兄弟可给我作证的!”却是很怕王伦不认账一般。 王伦对李逵还要加以培养,当然会多加照顾,不会诓骗他。道:“自然当真!” 李逵听到王伦肯定的答复,裂开大嘴直笑,好似孩童得了糖果一般。 杜迁看李逵笑得开心,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道:“铁牛!我和哥哥外出几日,山寨的寨规和军法你要背诵,可不要偷懒。” 果然,听了杜迁的话,李逵嘴角一抽,感觉头都大了。 众人见李逵如此真,都是会心一笑。 此时色不早,李助在此带领众人上前,向王伦道:“此去西北,路途遥远,万望哥哥保重!” 其他人也都道:“预祝哥哥马到功成,一路平安!” 如此,王伦、杜迁和石宝三人告别梁山众人,向西而行。 此时已经是六月了,王伦记得王进在史家庄待到八月,自己必须在两个月时间内找到王进,否则以后找寻怕是难了。 三人骑马而行,一日行一百多里,这一日来到濮州境内。王伦看着眼前的大片赤松林子,只觉得眼熟。向石宝问道:“石宝兄弟,这条道路咱们可走过?” 石宝仔细看了看四周,然后向王伦回答道:“哥哥怎没印象,上次咱们外出做买卖,走的这条道的。” 石宝的买卖就是上次劫夺生辰纲,得了石宝的提醒,王伦也想了起来。“没想到竟然是故地重游。” 杜迁在一旁笑着搭话道:“可惜这里确实没有上次的买卖!” 王伦指着杜迁大笑,石宝被杜迁这么一也感觉赶路的疲惫都不见了。 这时气炎日,三人各自饮水消暑。喝了口水,眼见水袋中饮水不多,石宝道:“这个鬼气如此炎热,也不知此地有无打水的地方?” 王伦见自己的水袋中饮水也快见底了,道:“且在走一程看看!” 三人继续向前,一刻钟左右,就走进了林子中间。王伦看见林子中有一颗四五丈高的大松树,有一人合抱那么粗。树下立有一块青色大石,上面刻有三个大字“赤松林”。 亲眼见到“赤松林”这三个字,王伦猛地想了起来,这不就是水浒中的险地之一么!杨志押运生辰纲怕走此地,而史进还在此地做过强人呢! 知道此地总有强人出没,王伦不敢大意。嘱咐石宝和杜迁道:“此地山林密布,有些凶险,两位兄弟惊醒些。” 自古以来阴沟里翻了船的大人物数不胜数,王伦在赤松林也不敢大意。杜迁和石宝对王伦言听计从,得了王伦的嘱咐,各自把朴刀拿在手中。 三人全身戒备,这下赶路的度就满了下来。等到三人快要走出赤松林时,忽然林间传来一阵歌声。 “你在东时我在西,你无男子我无妻。我无妻时犹闲可,你无夫时好孤寂。” 石宝听到这歌,眉头一皱道:“哪里来的腌臜,如此不堪!” 王伦听这歌词粗鄙,一听就不是好人唱的,也是心中不快。道:“见机行事!” 杜迁和石宝互相看了一眼,点头答应。 不一会,林间走出一个道人,只见头带皂巾,身穿布衫,腰系杂色绦,脚穿麻鞋。腰间挎着一把朴刀,肩上还挑着一担儿。一头是个竹篮儿,里面露些馒头,并荷叶托着些肉。一头担着两瓶酒,也是荷叶盖着。 这道人此时也看见了王伦三人,吃了一惊,脸上阴晴不定,驻足不前。 王伦三人早就觉这道人不对头,此时也停下来看着那道人。 那道人看见王伦三人看向自己,心道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让道爷撞见,放过了岂不可惜,只是恐怕自己一人对付不了这三人。 各位看官你道这道人是哪个,却原来正是那日王伦等人劫夺生辰纲后,在赤松林中埋伏的一人。只是那日王伦等人手众多,他和同伙并没有动手。但是他认得王伦和石宝,这次在此遇见,却是见财起意不想放过。 终于下定决心要劫夺王伦三人,那道人摆了个慈善的笑容,向王伦三人问道:“三位可是路过的客商?” 杜迁把手中的朴刀抽将出来,用手仔细擦拭着。也不看那道人,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道人看杜迁面色不善,尴尬的笑了笑,作揖道:“三位不要误会,贫道只是想提醒三位,此地常有强人出没,千万心。” 杜迁把朴刀收起,对着那道人一拱手,不咸不淡的道:“那就多谢道长了!”杜迁将“道长”两字咬的很重。 见杜迁如此,那道人心道:先让你得意一时!等诓骗你到了寺中,道爷给你个痛快。 “好!好!贫道是这附近庙里的道士,最是热心不过,常常帮扶迷路或遭遇了强人的过客。” 石宝见这道士大言不惭,在自己三人面前还花言巧语,勃然变色道:“哪里有什么强人,我看就是你这个贼道士吧!” 第一零八章瓦罐之寺 被石宝叫破行藏,那道士脸上阴晴不定。WwWCOM正在这时林中又走出一个胖大和尚,生的眉如漆刷,脸似墨装,一身横肉,凶相毕露。 这和尚无视王伦三人,自顾自跟那道人道:“怎么让你去买些酒肉如此墨迹?” 那道人看见来了帮手,心中高兴。也不回答那和尚的问话,一使眼色道:“师兄且看这三位!” 这时那胖大和尚才正眼看王伦三人,这一下他也认出王伦和石宝是前几日过路的,知道是个有钱的主顾。 眼睛一转,那胖大和尚向着王伦三人一礼,问道:“三位施主可是要到寺暂歇的么?” 此时亲眼见了这一僧一道组合,再联想到赤松林的地点,王伦那还不知道这两人是谁。 王伦记得原著中赤松林附近有一座瓦罐寺,只因是十方常住,被一个云游和尚,引着一个道人来此住持。这两个全不像出家人,是绿林中强贼一般,把众僧赶出去了,强占寺院。那和尚姓崔,法号道成,绰号生铁佛。道人姓丘,排行乙,绰号飞夜叉。 这和尚、道人都是好生了得的,杀人放火,无所不作。鲁智深不在状态时还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不过最终还是死在了史进和鲁智深手下。 见这生铁佛崔道成还诓骗自己三人,王伦直视着道:“生铁佛和飞夜叉的寺庙,只怕是有命进没命出啊!” 没想到王伦竟然认出了自己,崔道成回头看向老伙计飞夜叉邱乙。 邱乙也吃惊王伦认得自己,但是正所谓财迷心窍,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师兄动手!” 邱乙把朴刀扔给崔道成,自己拿了扁担当先冲向王伦。他见王伦只是瘦弱书生,料想应该好对付。等解决了王伦,再去帮崔道成也不迟。 只见那邱乙挺着一条扁担来抢王伦,王伦怕伤了马匹,抽出宝剑下马来战。那边生铁佛崔道成也仗着一把朴刀,大踏步搠将来,与石宝斗在了一处。 杜迁担心王伦安危,就要过来相助。王伦与邱乙斗了两个回合,知道他的能耐,于是对杜迁道:“杜迁兄弟且去相助石宝兄弟!” 杜迁见王伦游刃有余,于是转身与石宝双斗崔道成。 邱乙没料到王伦看似软弱书生,竟然有一身好武艺。自己全力以赴,也是拾掇不下。再看那边崔道成也是险象环生,知道今日大意,踢到了铁板。 等王伦叫出了杜迁的名字,邱乙倒吸了口凉气,却原来是梁山的英雄。眼见自己两人斗不过王伦三人,急忙开口求饶。道:“没想到三位竟是梁山的哥哥,弟有眼不识泰山,不如就此住手了吧!” 那边崔道成吃力的应付着石宝和杜迁的攻击,此时气喘吁吁,也道:“都是道上的人物,今日大水冲了龙王庙。哥哥暂且罢手吧,弟另有盘缠奉上。” 见两人求饶,石宝和杜迁的招式放慢了许多,都去看王伦的意思。 邱乙看出王伦是带头的,在此开口求饶,道:“哥哥饶恕兄弟则个,就此罢手吧!!梁山上的宋头领咱们也是熟识的。” 梁山上头领众多,各人名声不显。但是宋万最早上山,此时名声在绿林中却是有些声望。邱乙胡乱报出宋万的名号,却是想压住王伦。他哪里会想到,就是宋万真的认识他,也不会忤逆了王伦的命令。 王伦心知邱乙和崔道d是大奸大恶之徒,没少做为非作歹的事情。本着除恶务尽的心思,并不想给两人活命的机会。 王伦手上不停,招招攻击邱乙要害。趁着邱乙疲于奔命的空隙,王伦对石宝和杜迁道:“除恶务尽!” 得了王伦的命令,石宝和杜迁再不留手。两个回合下来,崔道成就抵挡不住。 心知今日再不拼命,就要死在这里。邱乙大吼一声,轮起手中扁担,使出全身的本事来斗王伦。 两人斗了四五合,王伦卖给邱乙一个破绽。邱乙见此大喜,向着王伦劈脸打来。却不料王伦早有准备,轻松闪过,回手一剑斩在了邱乙的腰间。 这下邱乙受伤,更加斗王伦不过,只有架隔遮拦,抵当不住。看了崔道成一眼,心想死道友不死频道,还是逃了吧! 这丘道人见他当不住,渐渐力怯,心下慌。抢攻了一招后,托地跳出圈子外去,然后拔腿便跑。 王伦怎容得邱乙逃脱,身子一纵,赶了上来。照着邱乙后心就是一剑,邱乙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口中大口大口吐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那生铁佛崔道成见邱乙输了,无心恋战,卖个破绽便走。杜迁大喝一声:“不要走!” 石宝也恨声喝道:“那里去?”赶上望脖子就是一朴刀。扑地一声响,崔道成倒在一边,脑袋掉下来滚出好远。 可怜赤松林两个强徒,都化作南柯一梦。 解决了两个强人,石宝和杜迁心情大好。石宝踢了下崔道成的尸体,道:“这鸟和尚却是没甚本事!” 王伦吩咐杜迁和石宝把邱乙和崔道成的尸体摆在路中间,又在一棵大树上,刻下“飞夜叉和生铁佛已死”的几字。这却是要惊醒赤松林的其他强人,也是给过往的行人一个提示。 想起赤松林不远的瓦罐寺,还有几个老和尚,王伦打算去看看。 王伦三人沿着那山路行去,走不得半里,抬头看时,却见一所败落寺院。山门上有一面旧朱红牌额,内有四个金字,写着“瓦罐之寺”。王伦心想就是这里! 又行得四五十步,过座石桥,一座古寺引入眼帘。入得山门里,仔细看来,虽是大刹,好生崩损。但见钟楼倒塌,殿宇崩摧。山门尽长苍苔,除去没身子的观音,就是没头得罗汉、折臂金刚。 杜迁见此,不由感叹:“这个大寺,如何败落的恁地?” 石宝身具佛缘,见此气愤不过,道:“那还用,自是那两个挫鸟!” 王伦带着两人直入方丈室,只见满地都是燕子粪,门上一把锁锁着,锁上尽是蜘蛛网。 石宝见没人,大声喊道:“过往行人前来取水,可有僧人么?” 杜迁也跟着呼喊几声,却也没人答应。 再转到寺庙厨房后时,杜迁终于现了一间屋,几个老和尚坐地,一个个面黄肌瘦。 石宝喝一声道:“你们这和尚,怕不是被邱乙和崔道成吓傻了。我们这般呼唤也不应答!” 一众老和尚见石宝面相凶恶,又出邱乙和崔道成的名字,一个个害怕不已。 王伦见此,阻止石宝胡言乱语。向着几位老僧行了一礼,道:“几位师傅不必害怕,我们不是歹人。” 一众老和尚见王伦彬彬有礼,放下心中的戒备。一位老僧排众而出,宣了声佛号,问道:“施主快快走吧,这里有两个强人占住此地。我等老迈,却是走不得了!” 知道一众老僧没有食物,王伦示意杜迁把邱乙买回来的馒头,送给几位僧人。道:“这些食物几位大师暂且充饥,至于邱乙和崔道成,两人作恶多端,已经下了地狱了。” 这下一众老僧,直觉自己脱离了苦海,口念佛号不已。 王伦把从寺庙搜出来的邱乙和崔道成的银子,分给众位僧人。又去寺院的井里打了水,便向几位僧人告辞。 等一众僧人吃了馒头,也有了力气。知道瓦罐寺已经破败,各自收拾行囊,云游去了。 第一零九章酒店(求一波收藏推荐,多谢!) 王伦三人日夜兼程,只两日便出了山东,过了几日绕路开封来到了河南西北。 Ww W COM六月中旬,上赤日炎炎,烁石流金,三人也不觉辛苦。 这日约莫行了一百多里,色渐晚。王伦三人来到一条大路,隐约见前面岭上有个镇子。 王伦道:“且赶下岭去,到前面镇子歇息。” 石宝用折下的树叶一边扇风,一边道:“哥哥得是,这怕是要把我烤焦了。”三个人奔过岭来,再走一段路就进了镇子。这镇子建在岭上,两条街道纵横怕不是有方圆三里。此时刚刚黑,路上倒有些行人。 又走了一阵,王伦见傍着溪边有家酒店,河边柳树上挑出个酒帘儿。于是对杜迁和石宝道:“今日咱们就在这里歇了吧!” 见王伦做主,杜迁和石宝无有不从。 三人刚到酒店门口,早有酒店的伙计招呼过来。“几位客官里边请!” 这酒店虽,却也干净,此时正有三桌客人吃酒。王伦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点了一盘牛肉,一盘辣子鸡,还有两样时蔬下酒。 酒店伙计刚把酒水送来,石宝口渴,急不可耐的倒了一碗饮下。 “咕咚咕咚”饮下了两大口,石宝吧嗒吧嗒嘴感觉这酒不是正经的滋味。石宝知道王伦虽然喝的不多,却是是爱酒的。 这酒怎能给我家哥哥饮用!“啪”的一声,石宝用力拍了下桌子,高声喝道:“这是什么酒,如此寡淡!快快换些好的来!” 原本在酒店的柜上,坐着一位模样周正的少女。只见她身穿绿纱衫,头上黄灿灿的插着一支钗钚,鬓边插着两支百合。下面紧裹一条鲜红生绢裙,桃红纱系在腰,上面一颗金钮。 听到石宝拍桌子呼喝,这泼辣中又带有野性的少女也拍了下桌子。然后向着石宝呼喝道:“哪里来的野汉子,敢在这里撒野!” 石宝见这少女这样抢白,就要反驳,却被王伦拦住。这少女话里有话,好似她这里不同寻常,有所依仗。 但王伦艺高胆大,哪里还会怕她!这酒王伦也是喝了的,知道是勾兑的问题。只听王伦道:“水酒水酒么!水加的多了,有什么稀奇!” 听了王伦的话不仅石宝、杜迁两个哈哈大笑,一旁吃酒的几人也看着那少女笑。 那少女见王伦如此话,又害得别人看轻自家的酒店,怒从心起。从柜台后冲了出来,道:“这店里的酒都是如此,你还能怎地?” “不得无礼!”正在这时从后厨传来一声,阻止了少女。却是有人听到前面的动静,前来和。 话音刚落,从酒店后走出一位老者,年约五十多岁,皮肤黝黑,手里拿着一杆大烟袋,就好似普通的老农一般。 不过王伦却现这老者双手骨节奇大,手心都是老茧。其脖颈下,隐约可见还有一条细长刀疤。 这老者走到那少女身边,笑着道:“乖女明就是新娘子了,不要生气,先到后厨去吧!” 这少女见自己爹爹出来劝阻,知道作不得,只得回去后厨。“哼!”这少女临走时,还不忘对王伦和石宝冷哼一声。 劝走了女儿后,老者转身作了一个团礼向在座的几位客人道歉。道:“几位客官不要见怪,明日是女的大喜之日。老儿有私心,把店里的好酒大多运到家中自用去了。莫怪!莫怪!” 这老者话有情有理,待人又一团和气,倒让别人感觉亲近。 有人是与这老者相熟的,便对老者开玩笑道:“老孙头,不打紧!明日我们去你家吃,不就有好酒了么!” 这话引得其他人哈哈一笑,老孙头也跟着笑了起来。连忙:“要得!要得!” 王伦看见这老孙头做派,点头不已。心想这山野镇,不想竟有如此人物! 安抚了其他人后,老孙头特意走到王伦这一桌来。“女任性!冲撞了几位客人,恕罪则个!” 王伦虽然好酒,但是并不挑剔。这水酒的事情只是事一桩,见老孙头亲自过来赔礼,王伦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老丈严重了!浊酒、清酒一样醉人,也一样喜人!” 老孙头见王伦言谈举止不似常人,心中高看一眼。又道:“明日是女的喜事,今日老儿送客官一坛珍藏的佳酿,就算作是喜酒吧!” 见老孙头客气,王伦也不推脱。然后从怀中取出十两银子,道:“既然喝了喜酒,贺礼自然也要送上。” 看出这老孙头的不凡,王伦自然要结交一番,结个善缘。 没想到萍水相逢,王伦竟出手如此大方。老孙头正要推辞,不料王伦却又话了。“老丈请我喝喜酒,我奉上礼金,理当如此!” 见王伦态度坚决,老孙头只好接下银子。向着王伦行礼,道:“如此老儿就生受了!” “对了!还未请教老丈高姓大名?”老孙头正要转身离去,王伦向老孙头问道。 听到王伦问自己姓名,老孙头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怔。脑海中挣扎一番,回答道:“老儿贱名不足挂齿,单名一个’元’字。” 完孙元快步走回后厨,他也奇怪自己怎么就报出了真名。 过了不久,孙元的女儿从后厨出来,抱着一坛酒放在王伦三人的桌子上。然后深深拂了一礼,道:“请几位客官用酒,权当奴家赔礼了!” 想来这是她知道王伦送了礼金,过来赔礼并感谢的。 别人见孙元的女儿竟然给人赔礼,只觉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个个目瞪口呆。 还不止此,只见少女从容起身,熟练的给王伦三人倒满了酒杯,自己也斟满了一杯酒。举杯道:“多谢三位的贺礼,奴家先干为敬!”罢,少女一饮而尽。 见少女如此豪爽,王伦三人也举杯饮下。 这坛酒却是好酒,喝下后王伦只觉得口齿生香,不觉称赞道:“好酒!” 恰在此时,门外急匆匆闯进了一人。看见这少女,急忙问道:“岳父可在店里?” (路过的朋友们助攻啊!收藏、推荐多多益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第一零一章母夜叉 不想来人正是孙元的女婿,只是奇怪明日便要成亲了,为何今日却来找孙元! 王伦心下好奇,看那人时,只见头带青纱四面巾,身穿蓝色布衫,下面腿系护膝,脚上一双八答麻鞋,腰系着缠袋。 WwWCOM生得三拳骨叉脸儿,微有几根髭髯。 酒店的客人有认得来人的,在旁打趣道:“怎么张青?可是等不得了今日就要圆房!” 张青!莫不是大树坡的菜园子张青! 王伦喝了一杯酒,眼睛在来人和少女只见看来看去。若这人是张青,那这少女肯定就是孙二娘了。 张青,原是孟州光明寺种菜园子的,与孙二娘成亲后在十字坡开店。原著中只等客商过往,有那入眼的就用些蒙汗药麻翻。将大块好肉切做黄牛肉卖,零碎肉做馅包馒头。得遇武松后没多久,便上了二龙山落草。本事还不及孙二娘,梁山聚义时排在一百零二位,负责梁山的酒店生意。 不过这人好结交英雄,有情有义,确实难得。从他放过鲁智深和没救成无名头陀后念念不忘,就可以看出。 “夜叉”是能吃鬼的神,又有敏捷、勇健、轻灵、秘密等意思。现在我们到”夜叉”都是指恶鬼,能飞行,能食人、伤人。母夜叉则是比喻凶悍,泼辣的妇女,这却是从《水浒传》中的孙二娘演化来的。 提起母夜叉孙二娘,不得不让人想到她那一手香喷喷的人肉包子。用武松的话来,“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拿走去填河“,标准属于吃人不吐骨头类型。 不过很少有人意识到孙二娘义气一方面,比如在书中第十七回,鲁智深就对杨志过“那人夫妻两个,亦是江湖上好汉有名的,都叫他做菜园子张青,其妻母夜叉孙二娘,甚是好义气。”能让鲁智深称赞义气的英雄可是屈指可数。 再有孙二娘与武松结拜后,对武松十分义气。当武松血染鸳鸯楼之后,身体乏力倒在路旁,是孙二娘带着人把武松救回客栈。当朝廷官府派人追捕武松来到十字坡的时候,也是孙二娘瞒住差役,叫武松化妆成“头陀“摸样,劝武松去投奔二龙山。可以,如果没有孙二娘,武松恐怕早就丧命了。 现在看来孙二娘才要和张青成亲,还没有在十字坡开店。王伦心想最好寻个机会,警示一番。让二人以后不要做这人肉馒头,也免了那无名头陀丢了性命。不过最好的结果,却是直接接引了这二人上山。 想到此处,王伦继续喝酒,静观其变。 孙二娘一见张青来的焦急,知道有事,不敢怠慢。“爹爹正在后厨。”完引着张青进了后厨。 张青来到后厨拜见孙元,孙元见张青这么晚了过来,心下诧异。当即出了后厨,到后院找了间僻静的房间与张青问话。 原来喜期将近,张青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只有自己一人张罗喜事。谁料这张青布置好新房,出来时忽见院门上有一信纸。拿起来展开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自己一人拿不定主意,于是匆匆将信纸拿来告知孙元,想要商量一二。 孙元拿过张青的信纸,瞪眼一瞧,只见信纸上写道:素知张贤弟慷慨,薄有家才,我等草莽早已倾慕。近闻贤弟要迎娶娇妻,羡煞旁人。特来向你筹借白银千两,以为喜钱。望你明早将银子,送至光明寺门口第一阶石阶下。若延误不至,贤弟新婚之夜,我等定要大闹洞房! 下边还有一行落款,飞蜈蚣王道人 孙元看罢,勃然大怒。叫道:“哼!这王道人当真无法无,竟敢勒索于人!” 这飞蜈蚣正是孟州近来声名正盛的强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据手下有三四十人,都是大奸大恶之徒。这伙人每月都要出来劫掠勒索,上月在临镇还抢劫了万贯财宝,据更杀了那富户满门,弄得人心惶惶。 张青没想到自己会摊上这事,虽然他粗通武艺,但是要是这伙强人过来,他怕也难以抵挡。张青惊恐无助,对孙元道:“岳父!若是白送千两白银,岂不倾家荡产?但如若不送,那王道人定不肯善罢甘休,这可如何是好?” 孙元也为此事忧心,拿,着自己的大烟袋抽了起来。传言这飞蜈蚣武艺高强,心狠手辣,自己年老,女婿女儿又年轻如何应付得来! 想了想,孙元终于下定决心,道:“这银子自然不能给他们,要我你俩不若今晚就拜堂成亲,明日远走高飞。” 一旁孙二娘听了却不高兴,道:“婚姻之事,岂可儿戏!我偏要等明日!那伙强贼不来便罢,果真前来我倒要见识见识他们的本事!” “胡闹!”孙元听罢,训斥女儿道:“哼!张青也会些拳脚,都自认奈何那王道人不得,你怎敢如此造次?” 张青也怕孙二娘犯险,跟着道:“这伙强人非比寻常,二娘还是不要添乱了!” 爹爹看自己,自己两句也就罢了。孙二娘见张青也看轻自己,沉下脸儿,圆睁杏眼,气咻咻地道:“怎的你也把我看扁了?” 一见孙二娘恼怒,当着孙元的面张青也不好作,只好婉言相劝。“不是!二娘,这伙贼人凶狠,我是担心你。” 张青不话还好,他这一话,孙二娘更加恼怒。道:“来去,你还是看于我。既然如此,你可敢跟我比试么?” 张青被这孙二娘一激,脸上挂不住,接口道:“好!我就试试你的绣花拳!” 孙二娘见此也不留手,抢先向张青打了过来。张青和孙二娘的武艺,都是孙元教导的。两人斗了几个回合,倒也旗鼓相当。 此时张青见孙二娘武艺精湛,不在自己之下,连忙收起轻视之心,谨慎应对。 孙元在一旁看着张青孙二娘打在一起,心道女儿的武艺也有我的七八分火候,若是我三人对敌王道人应当不在话下。 眨眼间张青与孙二娘又打了两个回合,终于张青瞧见孙二娘一个不备,用双手锁住孙二娘的胳膊。 张青制住孙二娘,得意的道:“二娘,你还是认输吧!” 孙二娘挣扎了几下,终究力弱,挣脱不开。但是她并不气馁,只见她迅转身,然后一个“蝎子摆尾”抽打在张青的脑袋上。 张青受了这一下重击,当即脑袋晕,晃荡着后退了三步。 孙二娘还要进攻,却被孙元拦下了。道:“罢了!罢了!二娘执意要会会这伙强贼,我也豁出了这条老命。” 张青在旁见孙元话也只好听从,抱着脑袋看着孙二娘,不自觉的心里虚。 不张青自此得了妻管严,却王伦三人吃过了酒后出了孙元的酒店,去找客栈休息。 杜迁在酒店里早就看出,王伦对酒店的主人有兴趣。于是问道:“哥哥明日可要在此停留一?” 王伦听到杜迁问话,停下脚步道:“对!明日咱们还去喝喜酒!” 第一一一章莽头陀杀到(感谢江泰国际书友打赏) 转眼间到了第二日,张青早早过来迎娶孙二娘。WwW COM孙元护送着孙二娘坐上花轿,向大树坡而去。他却是打定主意,要与王道人那伙贼人斗上一斗。他也不是没有去报官,可巡检司的人推没有上司的公文,不得擅自调动。他却是知道,这是巡检司的人贪生怕死,也就绝了指望。 王伦既然决定结识三人,也带着杜迁和石宝也跟着送亲的队伍到了大树坡。孙元见王伦三人跟着,也不奇怪,毕竟王伦送了礼金。 到了大树坡,孙二娘与张青拜了地,进入洞房歇息。其余人则在院子中吃喜宴,孙元在院子中招呼众人。 眼瞅着日落西山,星斗满,众位客人三三两两的散去,就剩下王伦三人这一桌。这时,孙元不禁焦躁!按照王道人的行事作风,今晚必定前来。这桌客人还没散去,这可如何是好?他一是怕伤及无辜,二是怕自己施展不开,所以想催促王伦三人离开。 想到此处,孙元端着酒杯到了王伦近前。道:“色渐晚,客人饮了许多酒,可要我送几位回去?” 王伦终于等到别人离去了,可以单独和孙元话。听出了孙元想要送客的意思,王伦微微一笑道:“老丈不必挂心,晚辈还有一事想要问询!” 孙元心中有事,心不在焉的道:“哦……不知道客人想问什么?” 王伦伸手一指新房的方向,向孙元问道:“令爱伉俪可是有母夜叉和菜园子之称么?” 孙元听了王伦的问题,不由得警醒起来。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大烟袋拿在手中,道:“确实如此!客人怎知?” 由不得孙元不紧张,昨日张青接到了强贼的信帖,而王伦三人也是昨日到的。况且女儿的名号是根据自己的名号来的,知道的人屈指可数,眼前王伦却能叫破。他不得不怀疑,王伦就是王道人一伙。 正在这时,有一群大汉手持刀枪向着这院子奔来,一个个凶神恶煞,让人望而生畏。领头的是一个手拿双剑的道人,并一个拿着熟铜棍的头陀。 那头陀满脸横肉,见了孙元,咬牙切齿道:“山夜叉!你可还认得我莽头陀么?” 孙元原来也是江湖上前辈绿林中有名的人物,别人都唤他做山夜叉孙元。年轻时闯荡四方,行侠仗义,劫富济贫,有侠盗之名。河东河西,提起他来,人人皆知。只是这几年退隐山林,在这十字坡谋生。 孙元撇下王伦三人,看向刚来的这一群不之客。仔细一看那头陀,认出是自家的仇人。没想到今日来的不只王道人一伙,还有这个仇敌。只听孙元喊道:“好你个莽头陀,我不去找你报杀妻之仇,你还敢来找我!” 这来的头陀不是别人,正是十年前与孙元有杀妻之仇的莽头陀。当年自己路见不平,打伤了强抢民女的莽头陀。砍掉他两根手指以儆效尤,但饶了他一命。不料这厮怀恨在心,勾搭了几个亡命徒,杀死了孙元的妻子。当时孙元寡不敌众,只得护着年幼的孙二娘逃了出来。 孙元一心想把孙二娘抚养成人,也不去报仇。后来就到了孟州十字坡,金盆洗手,开起了酒店。没想到,今日莽头陀竟然杀上门来。 莽头陀用熟铜棍指着孙元道:“你已经老迈,不过匹夫之勇,我有何惧!今日我定要报断指之仇!” “呔!头陀可恶,我誓要取你狗命!”房屋中冲出一位红色身影,却是穿着吉服的孙二娘。 孙二娘和张青料定今日王道人会来,于是进房后便和衣而卧。等莽头陀开口,孙二娘知道这是杀母仇人哪里还忍得住,手拿柳叶刀就杀了出来。 眨眼间孙二娘来到莽头陀跟前,怒声道:“贼头陀,受死吧!”着,抖身抢上前去,举刀便砍。 莽头陀闯荡江湖二十年,自是非比寻常,将孙二娘的招式一一化解。一边战斗,一边调戏孙二娘道:“哟……好标志的娘子,一会跟大爷上山做个压寨夫人吧!” 见莽头陀言语轻薄,孙二娘火冒三丈,恼上心头。银牙一咬,疾声怒喝道:“姑奶奶要杀尽下头陀,今日先拿你祭刀!” 罢,孙二娘挺起手中柳叶刀,猛喝一声,唰唰唰,向着莽头陀就是三刀。这三刀似迅雷闪电,风扫残云,真个敏捷难当。一时间,孙二娘竟和莽头陀斗了个旗鼓相当。 其他盗贼自然不会让莽头陀吃亏,分出几个,呼啦一下把孙二娘和莽头陀围在中央。一个个挺起手中的刀枪,不时助攻几下。几个回合下来,孙二娘香汗淋漓,有些支撑不住。这才认识到自己太过托大! 孙二娘冲出去后,在孙二娘身后紧跟着一人,手拿一根铁扁担。正是孙二娘的丈夫,菜园子张青。 见到张青也杀了出来,那拿双剑的道人道:“菜园子你好不晓事,既然不交银子,我只好自己来取了!” 这道人就是留帖子的飞蜈蚣王道人,近日才和莽头陀混在了一起。莽头陀探访出了孙元的下落要来报仇,他顺便给了个留信勒索的建议,却是没成。 张青见王道人迎战自己,浑然不惧。一步窜跳出去,举着扁担就打。“蟊贼,你爷爷来了!” 王道人手轮着两口宝剑与张青战在一起,两口剑寒光闪闪,招招都在要害。一来一往,一去一回,张青渐渐落在下风。心道这飞蜈蚣并不是浪得虚名,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王伦看着孙二娘、张青和一众强贼打在一起,孙元却还紧张的看着自己。知道孙元是误会了,正视着孙元道:“晚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山东济州王伦的便是,非是这些人一伙!” 石宝见孙元把王伦看做强人,防着他们三人,也气愤万分。道:“老孙头,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家哥哥九现神龙的便是,怎是这些蟊贼可比的!” ps:感谢江泰国际书友打赏!多谢各位支持鼓励! 第一一二章还是我的宝剑锋利些 “哦……却原来是东京抢状元,救济百姓的九现神龙!”孙元这几个月,也听到些九现神龙王伦的名字,没想到今日撞见。WwW COM暗怪自己没有早问清楚,险些误会了。 孙元知道了王伦的真名,放下心中的戒备,回身就要去相助女儿女婿。 “啊呀!”正在这时,只听得院中有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正是与飞蜈蚣王道人打斗的菜园子张青! 孙元见了女婿受伤,大惊失色。拿着大烟袋冲了过去,他这大烟袋就是他的独门武器。 王道人正要结果张青的性命,却见孙元冲了过来,两人当即斗在一起。王道人双剑姣姣,杀招凛冽。孙元用大烟袋或砸或勾,稍稍落在下风。 斗了几个回合,孙元气喘吁吁,心道恐怕自己也不是这王道人的对手,莫非自己一家就要命丧今日! 正想间,孙元余光看见泰然自若的王伦三人。想到王伦最好惩强扶弱,行侠仗义。孙元一边打斗,一边哀求道:“还请王英雄救我一家性命!” 得遇孙二娘夫妇,王伦虽然想要结交接引上山。可他知道贸然施恩怕是适得其反,毕竟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因此王伦在莽头陀和王道人来到时,并没有相助。 而莽头陀和王道人一干强贼只把孙元一家当做仇敌,见王伦只是文弱书生,也并没有为难。 这时王道人听到孙元开口向王伦求助,意识到王伦应是个人物。害怕王伦真的出手相帮孙元,出言威吓道:“臭书生!你可不要自误!道爷的宝剑锋利的紧!” 见这王道人如此猖狂,王伦傲然道:“你的宝剑,怕是没有我的锋利!” 原本见孙元开口请求,王伦就要出手相助。这时抽剑在手,对着杜迁和石宝命令道:“动手!” 杜迁和石宝等的就是王伦命令,听得王伦命令,各自拿着朴刀找寻对手。 那伙强贼见王伦三人冲了过来,不敢怠慢,各自手持刀枪棍棒,怪叫一声迎上前去。 这群虾兵蟹将,如何是真龙星魁的敌手。只一个回合过去,就被杀伤了四五人。其余人也被王伦三人,杀得乱了手脚。 王道人见王伦三人如此勇武,心里着慌,见威逼不成改为利诱。“三位英雄且住,等莽头陀报了仇,我等奉上百两白银如何?” 那边杜迁又砍翻了一人,冲着王道人吐了口口水,道:“呸!区区百两银子,好大的显摆!” 趁机王伦把张青救了起来,然后道:“休是百两,就是万两我也不放在眼里,今日就是要为民除害!” 眼见如此,王道人无话可,只得拼命。手中双剑,向着孙元疾风骤雨般招呼。 杜迁见孙元危急,挺着朴刀与他双战王道人。 那边莽头陀见孙元有了帮手,而且各个英雄了得。心中思忖道:“今日若不拼命,怕不要阴沟里翻了船!” 想罢,莽头陀熟铜棍便蛮打一通,然后卖个破绽,扭头便走。这一招是莽头陀的拿手绝活,一般人很难抵防。 孙二娘正招架不住,见莽头陀乱杀一气,转身而走。只道他是见己方来了帮手心虚,便大步追上。“贼头陀哪里走!” 王伦给张青包扎完后,正在观看形式。见到孙二娘被仇恨蒙蔽双眼,盲目去追莽头陀,知道不好。大声阻拦道:“不可鲁莽!” 果然,莽头陀刚行了几步,听得后边脚步,知道是孙二娘追来。然后只见莽头陀势如猛虎,扭转身来,举棍便砸。“开!” 孙二娘见莽头陀中路反攻,心中一惊。急忙运足气力,举刀向上一迎。怎奈为时已晚,只听“当啷”一声,就见孙二娘手中的柳叶刀脱手而出。孙二娘被莽头陀大力震伤,半跪在地上。 “可恨没能替母亲报仇!”孙二娘惨笑一声,瘫软下来。目视着莽头陀,咬牙切齿的道。 莽头陀早就打出了火气,举棍向孙二娘灵盖打去。“今日就送你去见你娘!” “当”得一声,莽头陀的熟铜棍被被王伦宝剑架住。 莽头陀知道王伦不是好惹的,抖动手中熟铜棍,专心对敌王伦。两人你腾我跃,你来我往,剑棍并举,杀在一处。 莽头陀心翼翼,王伦却是游刃有余,回头吩咐石宝道:“石宝兄弟!不要管那些喽啰,照顾好孙二娘夫妻。” 与王伦战了十几个回合,这会儿莽头陀早就力不能支,智短技穷。反观王伦却是越战越勇,一招紧似一招,直杀得莽头陀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没了还手之力。 “这人不知是哪里来的,如此了得!还是保命要紧,这仇不报也罢!”想到此处,莽头陀虚晃一招,夺路便走。 “留下来吧!”王伦得势不饶人,追上前去。 莽头陀心惊胆颤之际,早就中了一剑。但见纷纷鲜血喷洒而出,绿林强人莽头陀人死灯灭。 解决了莽头陀,王伦正要反身过来,再战王道人。却正见王道人倒拖了双剑,仓惶而走,消失在黑夜里。其他强贼也死的死伤的伤,四散逃窜,一个不剩。 而孙元正扶着杜迁站在原地,却是与王道人正杀得难分难解之际,王道人见势不妙,阴招打伤了杜迁,然后逃走。孙元与王道人并无深仇大恨,见莽头陀被王伦杀死,杜迁却受了伤,好生过意不去。因此留下来看顾杜迁,没有追赶王道人。 此时院中只剩下孙元一家和王伦三人,孙元带着孙二娘和张青大礼拜倒在地,向王伦道谢道:“多谢王英雄活命之恩!” 要不是王伦三人,怕是自己一家要被灭门了,完孙元就要磕头。 孙二娘、张青二人在后边也跟着道:“多谢恩人相救之情!” 王伦怎能受孙元的大礼,赶紧上前搀扶。“老前辈不必如此!折煞晚辈了!” 两人争执一番,最后孙元拗不过王伦,只好起来。然后向孙二娘和张青介绍道:“你俩不曾问过我可认得九现神龙么?眼前的这位就是!” 张青惊喜道道:“莫不是东京抢状元的王伦哥哥?” 孙元回道:“然也。” 张青再次拜倒,道:“闻名久矣!今日幸得拜识,不想恩人就是九现神龙。” 拉起张青,王伦看着孙元道:“不知三位今后有何打算?” ps:感谢江泰国际大大打赏!就喜欢和土豪做朋友! 多谢各位书友收藏、推荐支持,拜谢! 第一一三章一路向西(求收藏支持) 话当日王伦救了孙元一家,问起来日打算,孙元不知所往。 Ww W COM王伦趁机出自己等人在梁山聚义,如今竖起替行道大旗,要相邀孙元三人共襄盛举。 孙元父女和张青早就听闻王伦的大名,如今一家三口走投无路,当即决定投靠王伦。六人当回十字坡住了一晚,第二日不等孙二娘伤好,孙元就带着王伦的书信和女儿投奔梁山而去。杜迁受伤未好,孙元留下了张青跟随王伦去往华阴县。 王进是必须寻回来的,对于王进,王伦又特殊的情结。原著中王进武艺高强,是出场的第一位英雄,可最后却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后世王伦看书时,每每看到此处,都扼腕叹息。 王进是个忠厚之人,更是一位大孝子,从他教导史进半年武艺和照顾母病就可以看出来。这可远比许多其他的水浒英雄有人情味。 同时王进在觉高俅上位,对自己必然不利的时候,便毅然选择了出走。绝不拖泥带水,没有丝毫的犹豫。这也与之后林冲遇事时的隐忍,投鼠忌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进并没有安份守己,而是冲出了东京的牢笼,因为他不想自己的英雄梦被扼杀。 好男儿志在四方!王进所去的地方是延安府,是去投奔老种经略相公,是去面对大宋劲敌西夏。空有一身本事,却无法伸展,想来是孤独的。强如林冲也只是教头,徐宁也只能做站岗的殿值。 想来王进早就渴望投身西北,建功立业,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投奔延安府。 王伦无数次的想过,王进之后之所以神龙见不见尾,是战死在了沙场上。可能这就是王进希望的,也是王进的宿命。 但是王伦既然来到了这里,知道了结局,他就像改变这些!他要让王进的英雄事迹,光辉形象显露人前! 王伦四人等孙元父女走后,也收拾行装向西而行,走了十几日就到了华阴县。杜迁去年来过史家庄,轻车熟路,这一日带领王伦到了史家庄。史家庄隶属华阴县,前面便是少华山。这村中总共有三四百家,都是姓史的。 在杜迁的带领下,王伦四人来到史进庄上。把眼望去,这是一所大庄院,四周遭都是土墙,有一人多高。墙外有二三百株大柳树,枝叶繁茂。再看那庄院,但见:前通官道,后靠溪冈。一周遭青缕如烟,四下里绿阴似染。转屋角牛羊满地,打麦场鹅鸭成群。田园广野,负佣庄客有千人;家眷轩昂,女使儿童难计数。正是:家有余粮鸡犬饱,户多书籍子孙贤。 当时杜迁来到庄前敲门,张口道:“有人没有?杜迁来了!” 不多时,只见一个庄客走出来。看了看王伦四人,问道:“几位来俺们庄上有什么事?” 来人不认得自己,杜迁却认识来人,这不是绰号赛伯当的王四么!杜迁上前与他施礼,笑道:“王四兄弟,怎么不认得我了,我是杜迁啊!” 直到杜迁自我介绍,王四才认出杜迁。想起杜迁与少庄主的师父相识,年前还来过呢!王四当即笑着道:“呦!杜大哥怎的又来了?” 杜迁把王伦让到前头,道:“我家哥哥与王教头是故交,特赶来与王教头一会。” 王伦冲着王四一拱手,打个招呼。 王进的武艺高强,史家庄无人不敬服。王四听王伦是王进的好友,心道这人肯定不俗。向王伦行了一礼,热情的招呼进庄。“原来是来找王教头,快请!快请!” 见王四伶俐热情,王伦吩咐杜迁赏了一两银子,王四一阵千恩万谢。 带着王伦四人一边向里走,王四一边道:“客人来得却是不巧,王教头今日不在庄上。” 难道自己紧赶慢赶,竟然扑了个空!一听王进不在,王伦停下脚步,紧张的问道:“怎么!王教头走了么?” 按照原著中记载,王进在史家庄教导史进武艺要大半年时间,应该是在今年八月份走的。怎么如今七月,就不在史家庄了! “不是!今日难得气好,少庄主央求王教头带着上山打猎去了。” 原来是外出打猎去了!这下王伦不再多问,跟着王四直到草堂上来。 王四引着四人坐下,吩咐下人上茶,然后到房中去请史太公出来待客。 “东京来的客人,一路风霜辛苦!”史太公听是王教头的好友远道而来,不敢怠慢,亲自到草厅接待。他知道王进是东京人士,也认定王伦等人从东京而来。 但见那史太公年约六旬以上,须皆白。头戴轻纱凉帽,身穿直缝宽衫,腰系皂丝绦,足穿薄底靴。拄着一根藤杖,虽然强打精神,看着也老态龙钟。 史太公祖居在史家庄,老来得子疼爱异常。可儿子从不务农业,只爱刺枪使棒,把母亲也气死了。史太公最后只得随他性子,不知使了多少钱财,找了七八个师父教他,可是全没长进。 幸好去年得遇王教头,教了儿子真本事。见儿子有了出息,史太公也高兴。更难得儿子见得师傅王教头孝顺母亲,近来对自己也孝顺多了。因此史太公对王进格外看中,得知王伦是王进的好友,也殷切相待。 史太公年长,又是史进的父亲,王伦不敢托大。带着杜迁三人上前拜见,道:“晚辈见过太公,贸然前来,还望恕罪!” 史太公连忙道:“客人休拜,你们辛苦风霜,且坐一坐。”然后又冲着侍立的王四道:“王四!快去寻少爷和王教头回来,有贵客在此!” 王伦四人与史太公叙礼罢,都坐定在椅子上。 史太公又吩咐下人上了几盘西瓜,与王伦等人消暑。 “既是王教头的朋友,无需客套,权当自家便了。”西瓜上来后,史太公十分热情,殷切相劝。 此时气炎热,王伦向史太公谢过之后,拿起一块西瓜食用。 这时节的西瓜,可不是普通人家能享用的。石宝没有吃过,拿起一个当先要了一口,连皮吃了下去。还是张青看见了,提醒了他一下。石宝知道自己闹了笑话,拿眼偷偷扫视四周,正好与史太公的眼睛对上。闹了一个大红脸,三下五除二吃完一块,再也不敢吃了。 第一一四章再见王进 王伦四人在史家庄草厅坐,不时与史太公闲聊两句。Ww WCOM史太公人老话多,不住的向王伦等人夸耀自己的儿子。王伦也挑着东京的见闻和江湖趣事和史太公。 就这样过了有一个时辰左右,王伦忽然听到院外一阵人喊马嘶,料想是王进和史进得了消息归来。 片刻功夫,果然从外面走进了两个人。当先一人昂阔步,不是王进又是哪个! 王进一进来草厅,目光便定格在王伦身上。几月来都在传言王伦闹翻东京,没想到竟然到了这里。 王伦大步走到王伦身前,保住王伦的双臂,激动地道:“没想到是王兄弟到了这里!” 王伦站起来,笑吟吟的看着王进道:“可不就是弟么!”在此见到王进,王伦十分高兴,打定主意要把王进带回山去。 正在这时,史进也走了过来,向王进问道:“师傅!这位就是东京的英雄么?” “看我管顾着自己与兄弟叙话了,却忘了大郎!”王进一拍脑袋,然后把史进拉到王伦身前。道:“王兄弟!这位是我新收的徒弟,史进史大郎!” 史进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最喜结交好汉,何况是王进的朋友。由此知彼,料定王伦不同凡人。只见史进向着王伦行了一个大礼,然后道:“史进见过兄长!” 王伦伸手掺起史进,只见史进只有十**岁,英气勃勃,银盘也似一张面皮。脖颈间隐约可以看到,刺着一身青龙。暗道难怪金圣叹批语“令人有生子当如九纹龙之叹”。又想到史进的名字,金圣叹曾点评:以名为引,盖因史进寓意“历史在前进”之意。也不知是真是假,这恐怕只有去问施耐庵了。 跟梁山上大多数喜欢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情来打日子的好汉们比起,史进就像一个不甘寂寞的叛逆少年,他只图一时之意气与痛快。比如义释陈达,比如放火烧庄。 他自就是个逆子,他娘因为劝不住他习武胡闹,一命呜呼。爹爹史太公管教不住,这使得史进自幼养成了无拘无束的性格。史太公死后,他只因为朱武的苦肉计,瞬间就将富庶的史家庄一把火烧了。用现代的话来就是有钱任性! 英雄排座次,史进的位置也很靠前。微星九纹龙史进,排第二十三位。仅次于李逵,还在雷横三阮之前。其实不管是按照武艺还是贡献,亦或是人情,史进的位置都偏高了。只能史进的排名,先,和关胜一样为名所助,史进作为王进的徒弟,所以才获得这样位置。其次,作为少华山的老大,鲁智深的好朋友,实力不可视。出于拉拢安抚的需要,安排史进进入罡星也是必然的。 跑出心中的这些念头,王伦看了看史太公,又看了看王进道:“好一个英俊后生,真是一条好汉!” 史进听到王伦夸赞自己,面上有光,略略谦逊了几句。史太公看着儿子,越看越是称心,也是不住的点头。 想到如今史进学有所成,王进脸上有光,在旁边道:“史贤弟自幼酷爱枪棒,学武悟性极高,如今十八般武艺样样娴熟。早年他请了高手匠人与他刺了一身花绣,肩臂胸膛总有九条龙,满县人口顺,都叫他做九纹龙史进。” 此时江湖中人,并不拘束。王进只是教了史进半年功夫,没有拜师礼和引荐人,因此王进和他也兄弟相称。 因为宋代以有花绣为美,王伦听了也道:“这也是史大郎的不凡了,远如五代时期周太祖郭威,他脖子上刺了一只飞雀,人们都叫他郭雀儿。” “咱哪里能和周太祖相比!”史进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这时忙向王进道:“史进自幼顽劣,这半年多得师傅尽心指教,全靠师傅点拨得奥妙,史进感激不尽。” 见王进和史进一副良师佳徒的模样,王伦笑着道:“早就知道王教头了得,没想到调教的徒弟也这般英雄!” 杜迁与王进和史进都是相识的,接着王伦又把石宝、张青介绍给二人认识。 史太公毕竟年老体衰,坐了这一阵已经腰酸腿疼,当先离去。 这时草厅中只剩下六位英雄,王进郑重起来,对史进重新介绍王伦。道:“大郎,我告诉你!当面的这位就是名满下的九现神龙王伦。” “呀!不像是九现神龙王伦哥哥当面!”一听到王伦的名号,史进惊喜不已。在此拜倒在地,这却不是因为王伦是王进的好友,而是全因为王伦的威名。 见史进果然动容,王进指着他道:“你不是早想结识九现神龙,与他比斗一番了么?如今真人当面,不妨一试!” 不料史进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徒弟只是敬仰王伦哥哥罢了,怎敢与哥哥过招。” 王进见史进不敢邀战,点点头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王兄弟的功夫我都是不敢觑的!” 完,王进想起正事,正色问王伦道:“听闻王兄弟闹翻东京,不知所踪,为何来到了这里?” “来话长!”一弹衣袖,王伦把这些日子自己的事情讲了一遍。 讲到东京武举得胜,王进师徒与有荣焉。讲到蔡京高俅从中作梗,王进感同身受,咬牙切齿。讲到武举闹翻校场,史进拍案叫绝。讲到亲朋深陷牢狱,王进神经紧绷。讲到梁山开山立寨,众人心驰神往。讲到豪雄聚义,替行道,众人拍手称快。 “弟这次来,只为了一件事,就是相邀哥哥上山!”道最后,王伦把这次到史家庄的目的和盘托出。 听王伦完,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进身上。 史进咽了口吐沫,喃喃叫了一声。“师傅……” 他只觉得这梁山是个好去处,是个痛快的地方,希望师傅答应了下来。 一时间,草厅中静了下来,众人都等着王进的答复。 ps:感谢命里注定,云中祥两位书友打赏! 第一一五章说王进针锋相对 沉默良久,王进长叹一声,对王伦道:“梁山虽好,却不是我向往之地!愚兄还想往延安府一行,真刀真枪到战场上搏杀一回。 WwW COM” 见王进拒绝,王伦也不意外,毕竟原著里的王进就是到了老种略相公麾下去了。 “哥哥听我一言!“思索了一下,王伦道,”哥哥也知道太祖皇帝是武将篡国,然后便有了杯酒释兵权,夺了武将的权柄。如今保家卫国的勇士,拿着微薄的俸禄,饱受上司压榨。更有脸上烫着金印,别人见了都要骂声贼配军!王伦每念及此,好不心酸。难道哥哥没有感触?” 历朝历代,武将屈辱、可悲无有出宋朝之右者。前朝有狄青被韩琦歧视,官至枢密副使(相当于副宰相,军委副主席)被文臣排挤,最后郁郁而终。现有童贯,一介宦官,统领西军种师道、王凛、刘法等名将。谎报军功,欺上瞒下。之后臧底河之战,连金攻辽,轻敌冒进,损兵折将。 史进家就在西北,常有军队经过,对这些很是了解。听了王伦的话点头不已,心有戚戚,道:“王大哥的不错!” 那边王进从军执念不改,不理史进。看着王伦,开口道:“既然如此,我才要投身戎事,证明汉家儿郎热血未冷!” 其实还有一层原因,王进并没有向王伦明。王进祖上也是累世从军,先祖王贵是太宗时期大将,与杨家将杨老令公同乡。曾经受诏从潘美北征,攻沁州,颇立战功。后来跟随杨业,大战陈家谷,为辽兵所围。当时王贵已经七十有三,老而弥坚,亲自持弓射杀数十人。箭只用尽,张空弓又击杀数人,遂遇害。 之后王进家族每代都有做官,当时最高也只是供奉官。等到了王进父亲和王进这,都只做了教头。王进自听这祖辈的故事长大,以家族功业为荣,一心想要重振家门,因此才执意从军。 见王进一意孤行,王凛痛心疾。道:“如今下,都是蔡京、童贯等奸臣当道,酷吏横行,蠹虫满屋。哥哥从军便能有一番作为么?如今带兵的也都是些贪婪无度,装腔作势的文人。这些文人只会对贫民百姓作威作福,对上官、皇帝卑躬屈膝。这国家和民族还有何未来?你愿意被这样懦夫人驱使么?须知狄青就是前车之鉴!” 王伦把狄青的例子了出来,让王进权衡利弊。 王伦的激动,王进也针锋相对。道:“贤弟须知,老种略相公不是这等人!若如贤弟这般法,我这一身本事要埋没乡野,老死榻上不成!” 话到这里,王伦再次旧事重提。“诚如哥哥所言,兄弟也不想庸庸碌碌,了此一生。若是照兄弟想来,我等江湖豪客,自当快意恩仇。兄弟等人在梁山高举义旗,就是要向贼子讨回公道,同时护卫一方,还下一个朗朗乾坤!” 杜迁和石宝已经是山寨的头领,只觉得王伦的就是他们想的,在旁连连点头。 张青已经同意上山,岳父和妻子已经先行一步。这时听了王伦的话,对王伦、对梁山认识更深一层。 “哥哥得好,咱张青就佩服哥哥!”此时张青对梁山无比向往。 王进再次叹了口气,直视着王伦道:“兄弟!你莫不是被蔡京害得惨了?竟想为下人主持公道,莫不是要改朝换代不成!只怕呼啸山林,逞的一时之勇,最后昙花一现。” 王进这话的可是不客气,好似诅咒王伦一般。这也难怪,两人信念不同,立场不同,目标不同,怎能道一块去。 石宝是个直脾气,见王进对王伦不敬,当即恼怒。跳起来道:“你这鸟教头,胡什么?” 这一下史进在旁很是尴尬,但还是站在了王进面前,阻挡住石宝。 杜迁知道王伦和王进的情义,也知道王伦对王进的看重。怕石宝坏事,连忙拉住。“这里没你话的份,老实待着!” 石宝兀自不忿,瞪着牛眼看着王进。 王进何许人也,并不为此动怒。看也不看石宝一眼,眼中只有王伦。 “石宝兄弟不可莽撞!”王伦话,阻止石宝犯浑。 张青上前,和杜迁拉着石宝退到了一边。 “若要我,我等都是江湖豪客,自当快意恩仇。就算如猛虎称雄一日,也胜似那猪狗一般,窝囊一生。”王伦看着王进,出心中所想。“哥哥不曾听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汉高祖刘邦当年不过一泗水亭长!就是项羽、冉闵也是青史留名!” 史进听了王伦的话,只觉得豪杰名士自当如此。 杜迁、石宝等人见王伦胸怀大志,豪言壮语,也都敬佩不已。心想这才是值得跟随的人物!见王进不知好歹,看向王进的目光倒是越不善。 见王伦还是不死心,王进沉声道:“我朝四周强敌环伺,王进热血男儿,还有一腔正气,早已立志报国。人各有志,兄弟还是不要再劝了吧!” 到此王伦终于明白了林冲、杨志当时为何遭遇巨变,有别人怂恿也没落草了。 看着王进,王伦恨铁不成钢的道:“看来兄长还没认清这个世道,还没被迫害的惨烈!” 王进一甩衣袖,转头不在看王伦。道:“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去向官府告你就是了。兄弟也休要多言,否则王进只好装作不认识你了!” 这下王伦被王进话语挤兑朱,再也出声不得。但他心里盘算,看来若要服王进,怕是要在西军和王进老母身上下功夫。总之,他是不会放弃的。 没想到王进越越僵,史进拉住王进,道:“先不这些,王伦哥哥原道而来,咱们先接风洗尘!” 有史进在中间维持,王伦对刚才的事情不以为意。主动来到王进身边,赔罪道:“方才对哥哥言语冒犯,哥哥赎罪!” 王伦向王进主动赔礼,王进倒是眼圈一红。想到王伦东京结识的热情,想到千里相寻的真情,王进对王伦深深作了一揖。“兄弟!哥哥刚才对不住了!” 这一下,气愤缓和下来,众人见了高兴。 史进在旁高声道:“走!咱们先去找个酒楼,给王伦哥哥接风洗尘!” 第一一六章小人物 兔儿李吉是史家庄的猎户头领,与矮子邱乙郎掌管着这史家庄四周的山林。 Ww W COM今早听闻史进和人上山打猎去了,而且收获颇丰,一整便闷闷不乐,就像丢了钱一样。 中午他约了几个相熟的猎户在家中吃酒,消遣时间。 一个猎户起身给兔儿李吉倒了一碗酒,自己也倒了一碗。道:“今日没有生意,咱们还是畅饮吧!” 他身边的一个猎户,听了此话,叹了口气道:“哎……都是少华山那些强人闹得,要是能到少华山去狩猎,怕不好生快活!” 先前倒酒的那个猎户一听同行这句话,连连摆手,道:“可别,上月有人上了少华山打猎,到现在还没回来。怕不是被野兽吃了,就是被少华山的人杀了!去不得,去不得!” 兔儿李吉听了两人的对话,越想越是气愤,闷声喝了一大口酒。 另一位猎户想起自己今早在山上遇到了史进师徒,打了好些猎物,心中吃味。道:“少华山有强人,庄子里也有九纹龙,咱们不好混了!” 与他同行的猎户深有感触,吃味的道:“本来猎物就少,如今又让九纹龙打了许多,往后咱们怕要喝西北风了。” 倒酒的猎户胆子最,听这两人编排起史进来,出言相劝。道:“九纹龙那可是一条大虫,咱们还是不要招惹了!” 兔儿李吉听了这话,越想越气愤,一拍桌子道:“什么九纹龙,不过是个青皮罢了!早先寻了七八个师傅,也只是花架子。如今新拜个师傅,却拽了起来。原先还和我称兄道弟,如今我却要叫他大官人,好没道理。” 那嫉妒史进的猎户见时机差不多了,对李吉道:“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他家王四在售卖猎物。李大哥若是不忿,咱们大可以去抢来。这猎物本就该是咱们的,咱们也让史进知道咱们的厉害。” 兔儿李吉一想,这猎物本就应该自己这些猎户猎得,为什么要别人得去。 此时兔儿李吉已经喝多了,豁然起身,一伸手道:“取我的钢叉来,俺倒要瞧瞧王四在咱的地盘卖什么野味!” 不多时,一名猎户拿了一把钢叉交给兔儿李吉。那兔儿李吉提了钢叉,招呼一声,就望王四摆摊的地方而去。 倒酒的汉子,毕竟胆,问兔儿李吉道:“哥哥,可要人知会矮子邱乙郎么?” 兔儿李吉稍一迟疑,转头问同行道:“你确认只见那王四,不曾见过史进那厮?”王四他是不怕,但是史进他却要掂量一二。 “不曾,那厮没有过来!” “这便罢了,何必知会那矮子!”王当罢,觉得自己输了气势又道,“我也那史进却是相熟的,只怕遇见了不好看!” 别人听了他这么,自不会戳破,一个个快步跟上。 兔儿李吉带头,大踏步而去,他那身后跟着这四个吃酒的猎户。一个个俱都手持哨棍,气势汹汹,一路朝王四所在的巷子去。 路上有猎户见兔儿李吉是为了猎户们出头,也拿着棍棒跟着。其他人有那爱看热闹的,也跟了上去。不一会,聚集了倒有三十多人,这下兔儿李吉胆气更壮。 王四摆摊的地方,与兔儿李吉家不远。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行人就到了。 “王四!哪个让你贩卖俺们的猎物的?”兔儿李吉看见王四,先声夺人。 王四见兔儿李吉带了这么一群人过来,不明所以。“你这是什么话?这猎物可是我们少庄主打回来的,哪里是你们的!” 兔儿李吉却不讲理,道:“这猎物是长在山上的,我们猎户靠山吃饭,这猎物自该是我们的!” 见兔儿李吉来者不善,王四也豁出去了,惹出了事情也有少庄主兜着。想到此处,王四把身子一挺,道:“你这兔儿若是要与我做过一场,便放马过来,休要这般呱噪!要想赖我们的野味却是不能!” 兔儿李吉见着王四神色,全然不怕自己,不由有些恼羞成怒。当着弟的面,他如何下得了台! “直娘贼!看叉!”那兔儿李吉见王四这等人物也轻视自己,当即动手。若是史进在此,他倒还惧三分。只是如今只得一个王四,他全然不惧。 兔儿李吉大喝一声,将那钢叉舞动起来,当头一下,朝着王四就扎将下去。 这兔儿李吉常年上山,斗过豺狼、捉过狸猫。倒也有些武艺,王四不敢轻慢。往后“噌”的一下跳出,堪堪躲过了兔儿李吉的这一下。 有史家庄的人怕王四吃亏,将一根哨棍朝王四扔了过去。“四哥接棍!” 那王四接了哨棍过来,使了个架势。冲那兔儿李吉道:“你这厮,来来来,吃你爷爷一棍!”罢,往前跃步,一棍就劈头朝兔儿李吉打来。 你道王四为何敢于兔儿李吉放对,却是史进练武时,他常常做陪练,因此也有些能耐。 王四那棍子在空中当头劈下,带起一阵破空之声,兔儿李吉识得厉害,慌忙将身子跳开。手中钢叉向上一挑,就要挑开棍子。哪知,王四那棍子中途变招,又向他横扫过来。 兔儿李吉“嘿”了一声,将手中钢叉随之一送,架住了棍子。然后整个人往前赶了两步,看得王四软肋,一抬腿就朝着王四踢了过去。 这两人你来我往,时而进攻,时而后退。那使钢叉的,气势汹汹。那用哨棒的,也毫不相让。 猎户们都给兔儿李吉呐喊助威,史家庄的仆从也为王四鼓气加油。更有一众看热闹的,上窜下跳,要两人见个生死。 正在这吵吵嚷嚷间,便听得一声犹如惊雷般呼道:“是哪个泼才在和俺家人斗狠?” 一众人寻声看去,倒吸了口气,却原来是九纹龙史进。 “九纹龙来了!九纹龙来了!”看热闹的人呼喊着,一下子让开一条路出来。 史家的仆从见史进和一众客人来了,纷纷上前行礼。“少庄主!” 原来王伦和王进听了史进的建议,出得门来就要寻一家酒店吃酒。史家庄虽是乡下,但也有三四百户人家,一千多口人,酒店自也是有的。 史进这日能与王伦结识,欢喜万分,一路上不住的与王伦攀谈。出了门来,王进心情也轻松许多,想要和王伦缓和关系,也不时和王伦上几句。 就这样,一行六人边走边聊,向史进介绍的酒店行去。刚走到半路上,就看到有人在打架。史进一见是自家的王四,当即就赶了过来。 第一一七章都为生计忙(求收藏) 王四知晓是自家少庄主来了,不由心中大定。Ww W COM有心要在史进面前卖弄,一棍紧似一棍向兔儿李吉招呼。 那兔儿李吉听闻史进的声音,心下好不慌张。好在原本他武艺在王四之上,这时不想丢了脸面。故意在王四面前卖了个破绽,引诱王四来攻。 王四见兔儿李吉出现破绽,求胜心切,当即照兔儿李吉打了过去。不料兔儿李吉巧妙躲闪开来,趁着王四立足不稳,只一钢叉便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终归是在史进面前,兔儿李吉没有下重手。但是王四挨了这一下,那哨棒再也捏不住,“当啷”一声就落在地上。 不过即使兔儿李吉赢了比试,他也不敢得意。他的同行和看热闹的也只是闷闷的看着,不一言。 史进见自家王四输了这一阵,呵斥王四道:“竟给我丢人现眼,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自诩’赛伯当’?” 王四吃了这亏,,抱着膀子来到史进身边,气鼓鼓的看着兔儿李吉。“少庄主,王四给你丢人了,往后再也不敢自称什么赛伯当了!” “赛伯当”的意识是赛过王伯当,与王伯当能够并驾齐驱。但王伯当是隋末瓦岗军大将,李密心腹,武艺非凡能独当一面,那是王四可以比拟的。往日他自诩英雄,靠着史进的面子,大家也让着他,可如今败在了猎手兔儿李吉手下,他再也没有面子自称“赛伯当”了。 随即王四和史家庄的仆从你一言,我一语,起了刚刚的缘由。听兔儿李吉如此不讲道理,史进看向兔儿李吉的目光十分不善。 兔儿李吉身后的猎户见史进像要威的大虫,也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王进听到竟然是因为自己和史进上山打猎引的事情,不由得苦笑一声,对王伦道:“现今到山上打猎,竟也不能了!” 史进也觉得兔儿李吉太过强词夺理,怒声对兔儿李吉道:“难不成这山林都成了你的不成?” 那兔儿李吉打败了王四,拿着钢叉站在原地,看向史进的目光充满戒备。道:“史大郎也来了,咱正有话要与你分!” 史进见兔儿李吉打伤了王四,又如此对自己话,跳着脚道:“怎么!你还要和我过两招不成!” 王伦见兔儿李吉等人的模样,就知道都是为生活所迫,在旁道:“大郎不要轻动,且听他如何言语。” 史进见王伦话,点点头,道:“既然我家哥哥开了尊口,我便听了,你且看!” 兔儿李吉见不怕,地不怕的史进竟然肯听王伦的劝导,不由多看了王伦两眼。别人见王伦好话,心道这却是个心善和气的。 这时兔儿李吉与王四斗了一场后,酒已经醒了大半,话也头头是道。“大郎,不是咱故意闹事,咱们猎户都是靠山吃饭。若是这山被你占了,抢走了猎物,咱们真没有活路了!” “你也知道!里长和巡检的三节两寿,咱们这些伙计都要献礼。平时贩卖皮货,过路进城也都有税费,咱们收入微薄,比不得大郎家大业大啊!” 兔儿李吉的都是实话,引起一群猎户的共鸣。 “就是啊!大郎,这穿山赶兽的活计真是不好做的!” “大郎就当可怜我们,别再上山了,若是想吃野味时,只与我们言语声便了。” 王进没想到如今百姓生活如此艰难,这时倒后悔自己上山打猎了。虽然他与史进只是当做出游一般,但毕竟影响了猎户的生计。于是王进对史进道“大郎,不若就将这些野味送与他们吧!” 史进也是心底纯良之人,几位猎户的话倒是让史进于心不忍。不过他正在年少的叛逆期,兀自不忿兔儿李吉打了王四。道:“师傅别管,这些人都是惫懒货!那少华山上猎物数不胜数,他们怎的不去,偏偏只看庄子附近的!” 听到史进提起少华山,兔儿李吉一声长叹,对史进道:“大郎有所不知,如今这少华山,只怕是有命进没命出啊!” 王伦和杜迁知道是怎么回事,史进和王进却是不知道的。“莫不是少华山大虫横行不成,到底怎么回事?” 兔儿李吉知道动史进就在此时,向史进行了一礼,又向王伦、王进行了一圈礼。道:“大郎与几位有所不知:如今少华山上面添了一伙强人,扎下一个山寨,在上面聚集着五七百个喽罗,有百十匹好马。为头那个大王,唤作神机军师朱武,第二个唤做跳涧虎陈达,第三个唤做白花蛇杨春。这三个做领,打家劫舍,华阴县里都禁他不得,出三千贯赏钱召人拿他,谁敢上去惹他?因此上人们不敢上山打捕野味,只得在庄子周边耍耍。” 王伦听了兔儿李吉的话,心道果然如此。他想着慢慢引导王进,认清大宋已经无药可救,此时正是个机会。“不想西北重地也有强人横行,这华阴县竟然禁捕不得,当着奇怪!如此一来,怕是苦了百姓。” 王进只道王伦的是心里话,并不知王伦的是反话。长叹一声,王进道:“哎……不想西北之地也糜烂至此!”王进却是也知道此时朝政混乱,烟尘四起,这时显露出对朝廷的失望来。 王伦话已至此,便不多言,心道你知道就好!他却是怕自己的多了,王进警觉反感自己。 王伦不话,却不代表别人不话。一众人里有看不惯官府和军队的,顺着王伦和王进的话头抱怨起来。“如今这官府官员只会吃拿卡要,自己吃的肚满肠肥,半点也不顾咱们死活!” “可不是么!这边军和厢兵见了敌人就怕,都不敢上山剿匪!每次路过还要我们捐献粮饷,不过是趁机勒索罢了!” 王进听了众人的话,只是叹气。王伦却是神色如常,只是看着王进的眼神微妙。 这件事情的主角史进听少华山上有强贼,倒是生出了别样心思。眼睛一亮,当众道:“既然有着三千贯,不若我们去投军,然后上山剿贼!” 兔儿李吉没想到,来去,史进有了这心思。骇了一跳,高叫道:“大郎不要开玩笑,不当兵要到头舔血。就这边军军纪废弛,克扣军饷,咱们也受不了啊!” 他旁边的猎户也附和道:“哥哥的在理,须知好贴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这人这话的偏激了,也伤了王进的感情,王进当即爆喝一声。“休要胡!”不过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对方不过区区猎户,便转过头去,不在言语。 史进这时也可怜猎户们的生计,一挥手道:“罢了罢了,这山我便不去打猎了。” 第一一八章刘关张(求收藏) 少华山是华阴县内一座大山,高低起伏,绵延数里。 WwWCOM夏日里的少华山,但见白桦秀丽挺拔,黄榕浓郁婆娑。漫山的绿叶,裹在山上,分外娇娆。 这日少华山的山路上,来了四位行人。都传言这少华山上有强人出没,这四位竟敢上山来,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此言虽然不对,但是亦不远矣!这四位可都是胆大包身的人物,头一位九现神龙济州王伦,后一位破风刀石宝,后面跟着的两位则是九纹龙史进和菜园子张青。 在史家庄待了两日,王伦趁着王进还没走,打算先把到少华山服朱武三人。这次少华山之行,王伦把史进也带了过来。对史进是来捉少华山的强贼,好领县里的三千贯赏钱,史进欣然同意。至于杜迁则被王伦留在史家庄,一则留心王进,二则也好在外给王伦做耳目。 王伦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头,后边三人提辔拍马,并肩同行。史进见得少华山好景无边,看入迷了,好似吃了烈酒一般,脸色微醺。“哥哥!这少华山的强人真会找地方,占了这一处林子!” 听了史进的话,王伦只道史进真好笑,道:“别人看这少华山都险峻雄奇,只有你夸耀景色,毫不奇怪。” 史进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对王伦道:“这我却是不懂,王进师傅没教过的。”想了想,史进又道,“待会遇到了少华山的强贼,哥哥千万让我先上第一阵。若是你和石宝哥哥出马,怕是就没我什么事了!” 这两日在史家庄,得了空闲史进也会与王伦、石宝二人切磋武艺,不过每次都输在二人手下,这让他很没面子。这次少华山之行,他打算大展拳脚证明自己,因此道。 “好!就依着大郎!”王伦嘴上应付着史进,心里却想着少华山三杰。 少华山三杰在水浒初期,可以是大宋朝廷最大的反动团伙,即使在中期也只有二龙山可以比拟。从开篇朱武等人一听官府要征讨围剿少华山,立马想到主动出击,去和华阴县“借粮”便可见一斑。 要王伦来,这朱武三人也很值得上一,记得后世就有人分析朱武三人是微缩版的桃园三兄弟。 之所以将少华山朱武、陈达和杨春定义为微缩版的刘关张,是因为他们确实与刘关张有不少相似之处。 先少华山三杰和刘关张一样,都是书中最早出现的人物。《三国演义》中,张角引出了刘关张;《水浒传》中,则是高俅引出了王进与史进,史进引出了少华山三杰。同时还有两组人物结义的誓言,“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朱武对史进就过,“当初愿道:‘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虽不及关、张、刘备的义气,其心则同。” 其二,他们三个可以分别和刘关张对应起来。具体,朱武相当于刘备,最相似之处是“虽无本事,广有谋略”,其次,刘备依靠眼泪哭来了一片江山;朱武凭借下跪流泪使苦肉计救回了兄弟陈达,结交了英雄九纹龙史进。而陈达、杨春就是朱武的关张二将,只负责打仗。 且看书中是这般描述朱武三人:“为头的神机军师朱武,那人原是定远人氏,能使两口双刀,虽无十分本事,精通阵法,广有谋略;第二个好汉,姓陈,名达,原是邺城人氏,使一条出白点钢枪;第三个好汉,姓杨,名春,蒲州解良县人氏,使一口大杆刀。” 杨春虽然在三人中名列第三,但他对应的却是刘关张里的老二关羽,第一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山西蒲州解良人,第二是因为二人都以大刀作为武器,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尽人皆知,杨春的刀则是大杆刀。 老二陈达和张飞互相映照,二人都是火爆脾气,鲁莽性格,手中都是一杆枪。张飞使丈八蛇矛枪,陈达用出白点钢枪。至于为何不用丈八蛇矛,因为施耐庵给林冲用了。再有一点就是三英战吕布时,最先出马的是张飞。同样少华山三头领中,第一个向堪比吕布的少年英雄史进挑战的则是陈达。 一个事件最能明他们和史进之间的关系,就像刘关张在徐州和吕布的关系。比如九纹龙史进抓住陈达,朱武主动邀请史进上山,自己让出寨主之位,不过当时史进没有同意。而史进最后真到少华山落草后,朱武又主动让贤,请史进坐上了大头领的位子。虽然史进武力比不得吕布,但这事不好似刘备向吕布让徐州一样。 不王伦四人,且这少华山上,二头领陈达正和三头领杨春闲坐。 这两个月,少华山被他们兄弟三个占了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华阴县,华阴县悬赏捉拿的告示也都传了下去。如今过路的客商少了,他两人也没了事情可做。 跳涧虎陈达最是好动,站起身来,在房中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如今这华阴县下了告示,咱们好长时间没有买卖了!” 白花蛇杨春倒是觉得难得清闲,安慰陈达道:“二哥不要心急,你看大哥的样子,必然已经有了谋划。” 陈达听了杨春的话,道:“大哥就是心软,要我强拉一批百姓上山,劳力和兵员都有了!再下山劫掠几个庄子,囤积粮食,千军万马来了,咱也不惧!” 杨春对于朱武了解最多,替朱武辩解道:“大哥这也不是为了长远之计么!” 正在两人话间,一位喽啰跑进屋来。“报!二当家、三当家,山下来了四人,不过都拿着家伙。” 陈达正闲不住,一听有人路过,十分高兴。“哈哈!许久没有动手,今正好个利市。” 杨春倒是比陈达考虑的周全,对陈达道:“如今华阴县都在盛传咱们兄弟,这四人敢路过,怕是有所依仗。况且他们都拿着家伙,想来是有本领的人,还是算了吧!” 陈达一心想下山劫掠,哪里肯听杨春的话。“这些人的刀枪不过是壮胆的罢了,我有何惧!”陈达当即吩咐报信的喽啰去着急人马。 杨春见自己劝不住陈达,只好道:“二哥稍等片刻,我去找了大哥来,咱们三人一起去看看。” 罢,杨春去找朱武去了。 陈达表面答应了杨春,实则心中早已等不及了。出了屋子,见场中已经聚集了五六十人,心道我有这些人还奈何不得四个人么!当下大手一挥,带领着这一群喽啰下山去了。 ps:路过的朋友多多收藏支持,多谢! 感谢三九石、茂茂大叔、pangpangb三位的打赏! 第一一九章九纹龙初出茅庐 王伦等人刚刚走到山脚,陈达骑着大马,率领着五十来个喽啰冲了出来。Ww W COM 陈达一看来的正是四人,手中各有刀剑和铁棍,都骑着好马,看样子是有钱的。尤其是当先一人,骑着匹大青马,毛色亮,精神抖擞。这要是自己能骑着,再配上自己的点钢枪,岂不是跟猛张飞有的一比了。 想到得意处,陈达心潮澎湃。用手中点钢枪一指,大喝道。“呔!打劫!” 陈达身后的喽啰也一起喊叫起来,“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王伦原本打算正式上山拜访朱武三人的,没想到有人下山来打劫自己。他心道我正要做下打劫的祖宗,这却蹦出个太岁头上动土的来。 王伦把眼向那头领看去,见那人头戴干红凹面巾,身披裹金生铁甲,上穿一领红衲袄,脚穿一对吊墩靴,腰系七尺攒线腹带。坐骑一匹高头白马,手中横着丈八点钢矛。看着并不是朱武,于是问道:“不知大王是少华山几头领?” “出来吓破你的胆,我是少华山二头领跳涧虎陈达的便是!识相的把钱财和马匹留下,否则本大王让你们去见阎王!” 王伦心想这次要动少华山三人,还要凭实力话。还是先打败陈达的好,于是不动声色的示意史进上前。 史进得了王伦的暗示,一夹马肚子跑了过去了,掂了掂手里的铁棒道:“想要这马也可以,只是我做不得主,你要问问我的朋友。” 陈达实在,一位史进的是真的,当即问道:“却要问那个朋友?”完兀自用眼睛扫来扫去,把王伦、石宝和张青看了个遍,看样子是在找谁是哪个朋友。 史进见陈达真若此,轻笑着道道:“你问得我手里这根铁棒,便随了你的心意。” 这时陈达知道自己被戏耍了,大怒道:“赶人不要赶上,休得要逞精神!” 史进来此就是奔着三千贯赏钱来的,哪里把陈达房子眼里。好个九纹龙,抡起手中铁棒,骤催坐下马,上前来战陈达。陈达也拍马挺枪,来迎史进。 王伦怕史进伤了陈达,对招揽不易,高声嘱咐道:“切不可伤人性命!” 史进使出本事,与陈达斗了两个回合,试探出深浅,知道此战必胜。一边和陈达对战,一边回复道:“哥哥放心,我要生擒此人!” 陈达听得史进此话,脑袋上青筋蹦起,心中狠要史进吃个大亏,手中长枪攻击一招快似一招。 少华山的喽啰见陈达英勇,也都呐喊助威。“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史进和陈达斗在一起,两个交马,但见:一来一往,有如深水戏珠龙;一上一下,却似半岩争食虎。九纹龙忿怒,长铁棍只望顶门飞;跳涧虎生嗔,丈八矛不离心坎刺。好手中间逞好手,红心里面夺红心。 陈达手中点钢枪用得老辣,这一枪又穿心便刺。史进大铁棍一下磕开,史进那铁棍太重,陈达手中点钢枪差点架不住。心知自己就要战败,陈达手心脑门全是汗水,后悔自己逞能没等朱武和杨春。 史进、陈达两个又打了十几个回合,史进看出契机,卖个破绽。果然陈达把点钢枪望心窝里搠来,史进把腰一闪,避开。陈达和枪直入怀里来,史进轻舒猿臂,款扭狼腰,只一挟,便把陈达轻轻摘离了嵌花鞍。只一丢把陈达丢落地上,半也动弹不得。 抓了陈达,史进喜不自胜,回头对王伦道:“哥哥!一千贯到手了!” 一众少华山的喽啰见二头领陈达被抓,心中焦急,一喊就要过来抢人。 史进这边石宝抽出朴刀,张青亮出铁棍护住史进左右。“哪个不怕死的,过来试试!” 这一下先声夺人,少华山的喽啰集体停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也不敢上前了。 “好汉手下留情!”正在这时山上又是一声锣响,两人骑着马,带着数十名喽啰跑下山来。 当先一人中等身材,白皙面皮,一绺短须。身穿棕叶道服,头戴云冠,腰上挎着双刀。旁边一人十分瘦削,手里拿着大杆刀,倒也有几分英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少华山大当家朱武和三当家的杨春。 杨春没想到自己去找朱武的一阵功夫陈达也等不了,见没了陈达,急忙和朱武带人下来。果不其然,这些人是有备而来,陈达败下阵来。 杨春见陈达被抓,立刻就慌了,跟在朱武身后声道:“咱们这百多人一起冲过去,抢了二哥回来。” 朱武在山上早就把王伦四人看了个遍,知道不好惹。“不可!就是再来这些人,也是救不出人来。” 杨春与陈达感情深厚,定要救了陈达回来。“且看这些人什么来路,放了二哥便罢,若不然我绝不敢休!” 怕杨春做傻事,影响自己的计划害了陈达性命,朱武悄声嘱咐道:“这几人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更有那在后压阵的更加不可视。三弟切不可鲁莽,看我眼色行事。” 走到距离王伦十步左右的距离,朱武和杨春停了下来。 “不听我的言语,果有此祸,看你还敢鲁莽。”朱武先冲着陈达大骂了一句,又道:“好在几位英雄高义,没有和你一般见识!” 陈达自知理亏,闷着头躲在一旁,并不话。 王伦知道这个神机军师并不一般,这恐怕就是他的计略了,因此并不答话。石宝、史进等人都是看我的颜色行事,王伦不话,他们也一声不。 朱武见王伦不答话,心中有些意外,这可和他心想的不一样。不过他自知斗不过王伦这几人,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早看出王伦是这行人的头领,朱武把兵器往地上一丢,拜倒在王伦马下。哀求道:“我家二弟冒犯英雄,还望英雄高抬贵手,饶了他吧!”朱武着眼圈泛红。 杨春跟在朱武身后,也跪地求饶。“还望英雄高抬贵手,放了我二哥吧!” 王伦端坐马上,看着朱武和杨春问道:“来的可是神机军师朱武和白花蛇杨春么? 朱武不知王伦何意,心应答道:“正是人两个!” “好!又是两千贯入手了!”王伦的这一句话,把朱武和杨春骇得跌倒在地。 第一二零章少华山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朱武纵有千般算计在绝对实力面前也施展不开。 Ww W COM只见朱武、杨春噙着两眼泪,膝行两步。 朱武向王伦一拱手,道:“人三个只因累被官司逼迫,不得已结伴上山落草。当初一齐愿道:‘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虽不及刘关张的桃园之情,其心则同。今日二弟陈达不听好言,误犯虎威,已被英雄擒捉。我等无计恳求,今来一径束手就缚。望英雄将我三人一并解官请赏,全了义气,誓不皱眉。我等就英雄手内请死,并无怨心。” 王伦见朱武在自己面前使出苦肉计来,也不戳破。翻身下马,将朱武、杨春两位搀扶起来。“神机军师朱武的大名,我也听了多时,今日来此非为其他,是有大事相商。” 王伦来找朱武一是看中他们少华山三杰反抗朝廷最早,态度坚决。第二就是神机军师朱武,腹有韬略,贯会排兵布阵。 神机军师朱武与智多星吴用就相当于玉麒麟卢俊义与呼保义宋江一样,身为副军师,却有名无实。宋江历次出战,多是吴用相陪,未有朱武跟随的情况。如果一次是偶然,但是在后期的征战中,朱武也被冷落。在涉及到头把交椅归属的攻打东平东昌府的时候,宋江、卢俊义是抓阄选的敌手。而宋江为显示大方,将吴用归卢俊义麾下,宋江自己竟然不用军师,这置朱武于何地! 朱武人称“神机军师”,这一名号无疑是对梁山正军师,事实上二把手吴用的挑战。吴用虽然嘴上不,当心中未尝没有想法。 比如第七十六回,童贯领兵来犯梁山时,军师吴用摆起了九宫八卦阵,除了纯正的安道全、宋清这样的后勤部人员和单独行动的水军,梁山好汉几乎全部上阵露了面。就连不以武艺见长的萧让、裴宣也不例外,但有一个人却不在此列,他就是朱武。 梁山好汉聚义后,因为有吴用的存在,朱武一直默默无闻。虽然身在中枢决策层,可真没他话的地方。不要他,就是入云龙公孙胜也不过是吴用的影子,宋江的应声虫罢了。 朱武时来运转,是在梁山好汉全伙受招安后。对外征战,朱武一直做副元帅卢俊义的军师,这二人搭配也相得益彰。 北征辽国,是朱武人生的第二个转折点,(第一个是遇到史进)他终于等来扬眉吐气的那一。 敌军摆下了一个新的阵法,一直先知先觉,智略百变的正军师吴用竟然不认得。众人焦虑不安之时,朱武出那是太乙混阵。最终宋江根据朱武出的这个名字,在九玄女的帮助下打破了敌阵,取得了征辽的最后胜利。 这是朱武最出彩的一个地方,自此之后朱武渐渐受到宋江重视,到征方腊时他已经可以和卢俊义独当一面了。 王伦看中朱武的还远不止这些,比如朱武还有识人之明。朱武在要去史家庄解救陈达之前,凭借道听途,街谈巷议就能判定史进是一个满腔热血,义薄云的好汉子。再有对于宿太尉,朱武也只有一面之缘,没有言语交流过,可他已经断定宿太尉是个“好心的人”。并且认为招安的事,走宿太尉的路子绝不会错。后来事实也证明,朱武所料不差。 另外朱武还会审时度势,是征方腊之后结局比较好的人物。平定方腊凯旋之后,梁山好汉各有封赏,朱武等幸存的地煞星多被授予各路都统领之职。但朱武偏偏和樊瑞远离凡尘,做了全真先生,去蓟州投奔入云龙公孙胜了。而后宋江、卢俊义被害身死自不必,关胜、呼延灼、朱仝三人结局也战死沙场。 史进一听不是要捉了三人回去,愣头愣脑的问道:“咱们不是要捉了请赏么?” 不等王伦话,石宝当即大声道:“大郎好不糊涂,不要三千贯钱,就是三万贯,咱哥哥也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这官府有什么好的,值得哥哥卖命!” 朱武和杨春在旁见石宝话如此豪气,看向王伦目光更加好奇。三万贯都不放在眼里,这时何等人物。他少华山五七百人的大寨,却缺钱少粮,难以为继。 王伦看着史进如此实在,心想到底是初生牛犊,江湖经验欠缺。不过如此人,才有可塑性。王伦看了一眼史进,指着朱武三人道:“他三人如此义气,大郎真要绑了邀功请赏么?” 史进想了想,摇头道:“他们直恁义气!我若拿他去解官请赏,反教下好汉们耻笑我不英雄。自古道:‘大虫不吃伏肉。’” 罢史进收了铁棒,放了陈达,站在旁边。 “多谢英雄放我兄弟三人!”朱武一见王伦如此话做派,料定王伦不是寻常之人,感谢了一句,然后问道,“还未请教英雄高姓大名?” 听到朱武动问,王伦淡然一笑,回答道:“在下姓王名伦,江湖人称九现神龙、白衣书生的便是。” “呀!不想是九现神龙哥哥当面,失礼失礼!”一听王伦的名号,朱武惊喜不已,在此拜倒。 杨春跟着也道:“江湖人传闻哥哥闹翻东京,如何英雄了得,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他却是见史进如此英雄,都对王伦言听计从推测来的。 跳涧虎陈达这时得了自由,向王伦和史进施了一礼表示感谢。“陈达在此谢过两位大恩!” 王伦挥手示意陈达不必客套,道:“这位是陈达贤弟吧!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陈达平时虽然胡闹,但此时吃一堑长一智,在王伦面前倒是规矩不少。“对!对!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 在山下也耽搁了些时间,王伦还想与朱武上山详谈,开口道:“少华山可是个好地方,我等初次来此,不知可否上山讨杯酒喝?” 朱武这才想起,王伦有事情要与自己商议,连忙道:“能得哥哥到此,朱武三人的荣幸。快请!快请!” 当下朱武三人引着王伦四人沿路向山顶大寨而去。 第一二一章把酒言欢 王伦跟着朱武沿着路向山寨而行,一路上王伦只见山势险峻,哨塔箭楼应有尽有,关隘陷阱经营得当,对朱武的能力有了初步认识。 Ww WCOM 王伦一边走,一边道:“这少华山真是个宝地,朱军师经营的如此兴旺!” 朱武不知道王伦到底有什么打算,随口应道:“这也是陈达、杨春两位兄弟帮衬,朱武不敢居功。” 杨春在后边也道:“当初我兄弟也是看中这里的地势,只是如今钱粮稀少,更听有官兵要前来围剿,不知如何是好。” 杨春见王伦义薄云,本领高强,心里十分敬佩。初次见面,就把山寨的虚实了出来。 朱武听了杨春的话,眉头一皱,觉得不妥。但是当着王伦的面,他也不好提点杨春。对于王伦为何到此,朱武很是在意,不着痕迹的问道:“几个月前就听了哥哥的事迹,如今官府正在搜捕,不知哥哥近来在何处栖身?” 王伦看出朱武是要试探自己的心思,并没有回答他,转移话题问道:“听闻三位也是为官府逼迫,到此落草的?” 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本跟在后边的陈达一下子蹿到前边来,大声道:“哥哥这是要到山上入伙吗?真是太好了!” 石宝是王伦的老兄弟,知道王伦此行的目的。听到陈达如此,脸色一变。“好个跳涧虎,不长记性!我家哥哥是何等人物,怎会入伙你这少华山!” 自从上了梁山之后,石宝便以梁山为家。见证着梁山的展,在他心中王伦是最值得追随的大哥,梁山则是最好的义军。 王伦怕石宝的话得罪朱武三人,呵斥道:“你好不晓事,少华山三杰闻名江湖,是响当当的人物,你如何敢觑!” 其实朱武也在猜测王伦是不是要在少华山入伙,或者是要夺了自己大头领的位子。但是他只是在心中想想,并没有出来。可陈达这一话,把事情当面揭开,他却是不好做了。 听了石宝的话,朱武隐约猜到王伦并不会就此入伙,这让他有些失落。他倒是想请王伦几人上山,壮大少华山,对抗官府,就是让出大领的位子也并无不可。毕竟如今少华山缺少钱粮,还有华阴县的威胁,可谓内忧外患。 “陈达不可胡,退去!”呵斥了一句陈达,朱武向王伦一抱拳,“都是陈达莽撞,冒犯了哥哥!” 陈达被朱武这一训斥,又乖觉起来。“是陈达冒犯了!失礼失礼,一会自罚三杯。”他心思单纯,真把王伦上山喝酒的事情当了真。 杨春跟在几人身后,听了王伦和朱武的对话,只觉得这二人在打机锋。心道这些老大就是爱卖关子! 约有两柱香的时间,王伦等人终于到了山寨。王伦只见寨门高耸,寨墙错落有致,房屋建筑整齐,却有大寨气象。寨子不远更有一个大约三百平左右的校场,四周刀枪武器林立,校场中央还有四百多名喽啰正在操练。见这些人时而行进,时而攻击,时而换用兵器,王伦猜想怕是在演练阵法,对少华山的士兵也高看一眼。 朱武、陈达和杨春把王伦四人迎进山寨的聚义厅,几人围桌在厅中的四方桌上。朱武敬重王伦的本事,请王伦做了位,王伦也没有推辞。因是史进擒获了陈达,朱武让史进坐在王伦左手边,朱武则坐在右手边作陪。然后石宝、张青和陈达、杨春穿插而坐,便于交流。 朱武心知古往今来,好多大事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他也料到王伦此次上山时有要事相商,早早安排喽啰上酒上菜,要与王伦详谈一番。 少华山如今虽然正在艰难时期,但是酒肉也早有准备。不多时,酒菜上齐。 朱武作为东道主,当先占了起来,向王伦等人敬酒。“今日不打不相识,结识了王伦哥哥四位英雄,足慰平生!” 众人都把酒杯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然后今日这场恶斗的主角陈达,也举起了酒杯。道:“王伦哥哥闻名遐迩,史进哥哥英雄了得,在下佩服。这一杯酒聊表敬意!” 几杯酒下来,众人都把刚刚的不愉快忘掉。朱武三人围着王伦,不住地劝酒,王伦来者不拒。 一番痛饮之后,陈达和杨春渐渐有了醉意。陈达开始大骂狗官贪婪,豪绅奸诈,民不聊生。杨春也不断念叨山寨艰难,前路堪忧。 朱武没想到陈达、杨春两人如此不济,脸上有些挂不住。把眼看先王伦身边的史进,还有石宝,心中艳羡不已。心道能得如此英雄倾心相助,九现神龙何等了得,自己怎么没有这样的帮手。 王伦倒是不像朱武一般患得患失,静静听着陈达、杨春话,一言不。史进、石宝和张青三人也只顾和陈杨二人喝酒,并不多话。 就这样又喝了几杯,王伦见朱武心思不属,如坐针毡,心道火候差不多了。这却是他故意如意,想要占据接下来谈判的主动权。 只见王伦放下酒杯,直视着朱武道:“朱军师不必忧虑,王某此来可以是为了少华山,也可是不是为了少华山。” 王伦这话倒是让朱武有些糊涂了,不解的问道:“哥哥此言何意?” 王伦把目光看向东面山东的方向,道:“不瞒兄弟,王某在别地也占了一处好地方,聚集着一帮肝胆相照的好汉。此来并不是要强占少华山,而是要请几位共聚大义。”把对朱武的称呼换成了兄弟,以示亲近。 知道这时到了谈大事的时候了,朱武叫来喽啰,把陈达和杨春二人扶了下去。石宝、史进三人知趣,也都推出去醒酒,就要退出厅中。 没想到王伦这段日子官府搜捕不着,也是占了一处地方,呼啸山林。眼见石宝领着史进和张青要起身离去,朱武想起一事,要了解我了山寨的实力。问道:“不知九纹龙兄弟在上山何等位置?” 王伦没想到朱武会有这一问,沉吟了下,道:“史进兄弟还不是咱山寨的人物。” 史进听了王伦的话,停下脚步,向王伦一拱手道:“哥哥没有早话,若是早时,不怕史进不卖给哥哥。” ps:恭喜江泰国际兄弟成为本书第一个弟子,恭喜! 感谢各位书友支持,希望多多收藏支持! 第一二二章盛名之下无虚士 史进听了王伦的话,停下脚步,向王伦一拱手道:“哥哥没有早话,若是早时,不怕史进不卖给哥哥。 WwWCOM” 此时史进正是热血好斗的年纪,敬重王伦的义气和能耐,向往梁山的无拘无束生活,早就有心投靠王伦。 见史进表态,王伦当即向史进出邀请。“好,今日我便正式请大郎与我等上山聚义!” 史进见王伦认可自己,收了自己上山,拜倒在地。“多谢哥哥成全,愿为哥哥赴汤蹈火。” 王伦起身掺起史进,嘱咐道:“上山之前却要把太公安置好。” 史进点头,连连答应。 朱武见王伦当着自己的面收了史进,眼红不已。心道我当了这寨主也有两三年了,史家庄就在少华山附近,我怎就不得如此人物相助。他哪里知道,一年之前的史进还比不上陈达呢! 此时朱武也猜到,石宝是这些人中最早跟随王伦上山的,再次问道:“不知石宝兄弟,在哥哥寨中坐第几把交椅?” 王伦看了石宝一眼,实话实道:“石宝兄弟在我寨中却是还没有排名,不过要武艺当在前三。” 话石宝上山也有一点时日了,但是与阮氏三雄、李逵等人一样,都没有排名。这却是王伦故意为之,再等一个契机。否则早上山的几位好汉都已经排定了座次,贸然改动怕是影响士气。 石宝听王伦如此,连连摇头。“哥哥此言,石宝愧不敢当。不要哥哥和金剑先生,就是李逵兄弟咱也胜之不易。更有焦挺兄弟相扑好手,阮氏三雄水里称雄,我比不得的。” 朱武没想到石宝这样的人物,都在山上没有排名。而王伦山中还有那许多,了不得的英雄。心道下英雄何其多也,怎都投入了王伦麾下。一时心怀央央,觉得自己这大头领当真当得失败 等石宝三人出去后,大厅中一下空了起来,就剩下王伦和朱武二人。 朱武听闻王伦要招揽自己兄弟三人,更难得王伦本领高强,山寨实力出众,也有些心动。这少华山如今内忧外患,朱武感觉压力倍增,也想摆脱现在的困境。 不过朱武虽然对王伦的邀请有些意动,但他仍旧不动声色。虽王伦如今声名日盛,但是是否值得自己投靠,他还要考量一番。 向着王伦一拱手,朱武问道:“哥哥也是文武全才的人物,敢问哥哥对于如今的下有何看法?” 朱武也是不甘寂寞的人物,想要有番成就,开口问询的就是下! 王伦心知这是朱武要考校自己,当即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只见王伦目光如炬,缓缓道:“如今下看似一片歌舞升平,不过照我看来,不出十年,怕是要下大变了!” 朱武也是看出了大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才合着陈达杨春落草的,没想到王伦的看法和他一致。不过听到王伦断言,大宋十年之内就要动荡不安,他倒是十分疑惑王伦为何如此肯定。 “朱武愚钝,还望哥哥解惑?”朱武一脸的兴奋,再次问。对于王伦的答案,他很是期待。 见朱武再次问,要听自己的见解。王伦指着朱武,笑着道:“兄弟心知肚明,何必考我!” 听了王伦如此,朱武只是笑而不语。 王伦怎会被朱武言语问住,站起身来,沉声道:“如今大宋,在上昏君无能,奸臣当道。在下酷吏横行,士绅贪婪,大家有目共睹!东京修建的艮岳和东南兴起‘花石纲’就是佐证。可笑一干人等还粉饰太平,闭目塞听!” 宋代6运或水运的各项物资,大都编组为“纲“。如运马者称“马纲“﹐以五十匹为一纲。运米的称“米饷纲“﹐以一万石为一纲。而到了宋徽宗时期,在蔡京、朱勔等人的蛊惑下,宋徽宗为搜罗奇花异草、珍玩古董兴起‘花石纲’。南方的杭州造作局,苏州应奉局等,奉宋徽宗之命对东南地区的珍奇文物进行搜刮。 往往是1艘船组成一“纲“,经海路或水路运往东京。由于花石船队所过之处,当地的百姓要供应钱谷和民役,致使江南百姓苦不堪言,多有家破人亡者。有的地方甚至为了让船队通过,拆毁桥梁,凿坏城郭。历朝历代唯有如此荒唐之事,简直骇人听闻。 这些事情朱武也有所耳闻,淡淡的了句。“却如哥哥所言!” 王伦见朱武的神情,就看出他对自己的话不以为意。心道朱武自恃甚高啊,自己怕是要拿出真才识! 想到此处,王伦抛出一句话来,“如今这下看似太平,实则民不聊生,干柴遍地,一点就着!听淮南地区已经设立括田所,巧立名目,强征民田,怕是百姓就要走投无路了。要知道自古以来,民变大多都是因为土地和生活问题。” 果然,朱武一听王伦此话,脸色一变。问道:“哥哥怎能如此断定!” 王伦见朱武果然动容,心道不怕你不上钩,这些消息自己可是独一份。“当今官家贪婪成性,好大喜功,更有下边官吏投其所好,这扩田所怕不是要推广开来。到时候农民没有田种,种了田的课税繁重,百姓没有活路还不闹将起来。” 到这,王伦想起一事,又道:“如今我在梁山已经树立了‘替行道’的大旗,等之后再打出‘均田免粮’的口号,不怕没人响应。” 朱武听完王伦的话,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才是做大事的人,自己与之相比就是井底之蛙。他少华山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寨,可是他只知道打家劫舍,蓄积力量,却不知道提出纲领性口号,增加号召力。 “替行道”偏向于草莽英雄,热衷于快意恩仇,对于不怕地不怕的豪杰有相当的吸引力。“均田免粮”则更大众,更贴近生活,出了全下百姓的期望,极具吸引力。 朱武心道盛名之下无虚士,九现神龙国人有真才实学。要刚开始时朱武敬重的是王伦的武艺和名声,如今敬重的就是王伦的才识见解。 “诚如哥哥所言,大宋积弊已久,我等顺应民意确实大有可为。” 王伦看出朱武已经心折,想要再加一把火。道:“其实还远不止此!兄弟听我细!” ps:感谢茂茂大叔的打赏! 另外有个消息要和大家分享,本书明日要上架了,这是编辑对咱的认可! 希望各位书友帮忙冲击订,只要进来了就请助攻一下,这关系到本书今后的展! 拜谢大家了!!!! 第一二三章天下事尽在指掌间 宋朝虽然暗弱无能,民生凋敝,眼见就要霍乱丛生。 WwWCOM但是真正让宋朝灭亡的,却是北方游牧民族的入侵。之后的六七百年里,中原农耕文明与塞外游牧民族的融合是历史的主流,但是对立战争也不在少数。诸如金灭北宋,元灭南宋,明朝时期的瓦剌、鞑靼,明朝后期的满洲更不必。 这些都是朱武如今认识不到的,王伦一一对其讲解。 “大宋立国以来,边衅不断,屡屡丧权失地。早年有辽国是心腹大患,自议和后年年纳贡,宋朝积贫积弱。而后再有西夏挑梁之辈,战和不定,耗费无数钱粮兵士。” 王伦把眼界放开,起大宋四周的环境,最后下了这样一个结论。“现今宋朝在内民不聊生,动荡不安,在外有异族趁势崛起,虎视眈眈,怕是亡国灭种就在眼前。” 朱武听了王伦的话,只觉得有些骇人听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朱武道:“西夏与大宋时战时和,互有胜负,总的来大宋处于劣势。但大宋土地辽阔,人口众多,战略储备充足却是西夏比不了的。在弟看来,西夏不足为虑!” 完西夏,朱武叹了口气。“哎!辽国全民皆兵,骁勇善战。要是像五代时期一般,举国而来,宋朝怕是真是难以抵挡。” 早在一百多年前,五代后晋时期,契丹与后晋全面开战,曾经短暂占领了中原地区。 王伦听了朱武的话,一摆手道:“兄弟这话,为兄不敢苟同。在我看来辽国已近日薄西山了,与我大宋仿佛,不过我大宋还不是其对手。” 朱武此时与别的宋人一样,只知辽国是宋朝的劲敌,没想到如今也江河日下。 这可是个好消息,朱武紧张的问道:“哥哥此话当真?”虽然他痛恨朝廷,但是民族情节使然,他也十分在意敌国辽国的衰败。 王伦点点头,道:“此事千真万确,近年辽朝国内大臣、百姓叛乱不断,辽国疲于应对。我还听从辽东过来的商人,辽东正有一支女真人悄然兴起,对辽国充满敌视。怕是辽国出现动乱,还要比我朝早呢!” 听了这一消息,朱武一拍大腿,道:“如此正好,也是咱们的机会!若是咱们在大宋起事,也不怕辽国来掺和!” 朱武却是怕自己等人真造起反来,与大宋鹬蚌相争,让辽国这个渔翁得利,那样不是成了民族的千古罪人! 见朱武松了口,王伦乘机问道:“王伦等人如今在梁山聚义,立誓要成就一番大事,救济黎民于水火,不知兄弟可愿意助我?” 听了王伦这一席话,朱武深知王伦胸有沟壑,志向高远,值得追随。朱武起身离了座位,拜倒在王伦身前,道:“朱武等呼啸山林,也是有志难展。哥哥于下大势了如指掌,雄才伟略,朱武生平仅见。情愿鞍前马后,跟随哥哥!” 终于动了朱武,自己心愿得偿,又得一员大将,王伦喜不自胜。亲手将朱武扶起,王伦对朱武道:“神机军师,韬略无双,以后还需兄弟随身参赞,时时提点!” 此时朱武打定主意追随王伦,一抱拳,诚恳的道:“朱武定当尽心竭力!” 王伦也要试一试朱武的本事,当即问道:“如今下将乱,我欲成大事,不知军师有何教我?” 朱武此时与王伦已经有了君臣名分,屁股只坐了半边椅子。听到王伦问询,马上进入军师的角色,思考了一番。 思考了一会,朱武道:“但凡欲成大事,必要考量时、地利、人和三者。外加上三分人谋,方有成功机会。” 王伦听了朱武的话,细细品味,这好像与诸葛亮的如出一辙。点点头,王伦示意朱武继续。 朱武继续道:“所谓时,并不是特定的时间,而是一个时机。如今大宋弊病从生,百姓生计艰难,可谓乱相已显。更有诸如大辽、西夏强敌环伺,可谓危机四伏。不过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照我看来,此时贸然起事,并不明智。而如今江南百姓苦于花石纲,淮西百姓迫于括田所,怕要日久生变。到得那时才是我等时机,此前还是蓄积力量的好。” 朱武的这一番见解的头头是道,对于未来的规划与王伦的举措也不谋而合。王伦心想神机军师果然不凡!对于朱武之后的话更加期待了。 “大宋此刻乱相已生,之后怕是要狂风骤雨,风雨飘摇。哥哥占据梁山泊,官军进剿困难,也是一时之选。不过梁山泊虽好,却是四战之地,不得展。为今之计,还要早早谋划一块地盘……” 朱武关于梁山泊的分析当真让王伦拍案叫绝,自打上了梁山以来,还真没人梁山地位不好。但是王伦却是知道梁山四面水泊,利于防守,不利于进攻。而即使自己从梁山占据了山东,也地势不利,三面环敌。 王伦没有出言阻止,朱武依旧滔滔不绝。 “依在下看来,一旦下有变,最可能出乱子的地方四。第一是江南,此地民怨沸腾,若是有人举事,不怕不一呼百应。第二是河北,此地民风剽悍,历来多于官府作对。第三则是关中,关中四塞之地,千里沃野,是兴王取霸之所在。第四则是淮西和山东,淮西有官吏为虎作伥,山东有哥哥这般好汉蛰伏,都是容易生变之地。” 听朱武着一番话,差不多把之后大宋造反的地方都了出来,王伦啧啧称奇。江南方腊,淮西王庆,河北田虎,山东王伦这些是大家熟知的。还有山东史斌,太行山八字军,河北忠义社,洞庭湖钟相等等,莫不与朱武所的地方相应。 王伦终于坐不住了,起身问道:“那依兄弟之意,我等在何处立足最佳?” 朱武见王伦动问,不敢怠慢,当即回答道:“若是照我看来,有两处是上上之选,一是关中,本朝太祖也有心迁都长安,欲据山河之险而去冗兵,循周汉故事,以安下。一是江南,长江险足以自守,更兼民心可用,难能可贵。” 对于朱武推重这两处,王伦毫不奇怪。北宋末,赵构重建宋室社稷,在选择巡幸之所时,李纲就建议道:“巡幸之所,关中为上,襄阳次之,建康为下。”南宋张俊经营川陕时,也有人建言“下者,常山蛇势也,秦、蜀为,东南为尾,中原为脊。今以东南为,安能起下之脊哉!将图恢复,必在川、陕。” 不过王伦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只听王伦道:“兄弟有所不知!江南之地,文风昌盛,民不习战。更有摩尼教徒遍布境内,关系错综复杂,非是我等佳地。况且千年以降,还未有立足东南,而全有下者。” 在王伦的印象中,占据东南,席卷下的只有一位朱元璋。 其实朱武也不太看好江南,只是出来供王伦参考罢了。他最看重的却是关中,否则也不会占据这少华山。见王伦否定了江南,他倒是满脸希冀,希望王伦选择关中。 不过王伦接下来的话,让朱武远望落空。“关中虽好,可如今也是大不如前。再加上紧靠战力强悍的西军,朝廷重视,怕是难以起事。而且此地距离我等老巢太过遥远,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见这两处王伦都不认可,朱武倒是有些心急了。“那依着哥哥要经略何地?” 王伦凑近朱武跟前,了一番话。 朱武听罢,抚掌大笑。“原来哥哥早有计较,甚妙甚妙!” 与朱武分析完这地利,王伦又向朱武请教人和的谋略。“还请兄弟再与我这‘人和’要如何做?” 朱武刚刚歇息一会,这时见王伦又来考教,心道这真是六月债还的快!他考教完对方,对方便马上来考教自己。 干咳一声,朱武继续道:“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欲要争雄下,人心向背至关重要。朝廷赋税繁重,百姓怨声载道,这是他将民心推给我等,自取灭亡之道。而我等反其道而行之,救济百姓,惩恶扬善,自有民心归附。在势力范围内,施行善政,爱护黎民,将势力范围经营得如铁桶一般,自然百战百胜……” 两人原本就是义薄云的人物,如今相谈甚欢,一问一答之间,就连明月高升也不自知。 第一章治军之道(求首订,多谢!) 第二日朱武便把要跟随王伦到梁山泊安身的事情,对陈达和杨春了。Ww W COM两人敬重王伦的本事和义气,早就心生向往,如今能投奔梁山大寨也十分高兴。 将少华山三杰收入囊中,王伦也为梁山的壮大感到高兴。为了不使朱武三人寒心,承诺给朱武三人每人千两银子作为后用。同时承诺给一起跟随到梁山去的兵士,每人五两银子安家。 这时王伦也将梁山上已经有了一位军师的事情对朱武如实相告,便是金剑先生李助。朱武头一日就听石宝提到过金剑先生李助,知道是以武艺见长,因此并不以为意。反而下定决心要在梁山,大展手脚。 这日王伦吩咐石宝、史进跟随陈达去把少华山的兵士登记造册,让张青跟随杨春清点山寨大物资。他与朱武得了空闲,在少华山聚义厅中喝茶谈心。 少华山如今普通兵士也有七百多人,如何把这些人也全部收为己用,是王伦现在考虑的重点。 朱武智谋出众,兵法精通,王伦便向他请教带兵之道。 “统兵的关键,在于威信二字。无威令不行,无信行不果。所以对带兵者的第一个考验,就是如何树立自己的威信。”王伦所的,还是兵法中的内容:赏取信。 解试开来就是要取得下属的信任,最有效的方法是“赏“,在一些众人不在乎或是不注意的节上进行奖励。这样效果最明显,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哥哥的是!“朱武喝了口茶道,“这赏是取信之不二法门,秦朝商鞅变法时便用了此招。传当时商鞅担心贸然变法,百姓不会相信。于是就在城门里放了一根木桩,承诺谁扛起木桩搬到另一个城门,就赏金子。众人都觉得此事简单,不知真假,一时议论纷纷。正在大家议论的时候,有一个人大胆地扛起木桩到了另个城门,果然就得到了金子。从此,百姓对朝廷的信心就增加了,变法进展十分迅。“ 听了朱武的话,王伦暗暗反思。他现如今能做到的还是在散财聚人的阶段,如何赏取信还要多多学习。现今梁山头领日益增多,已经有二十多人,等将来除了梁山原本的一百零八将,还会有其他许多英雄。如何取信于人,拉拢人心,身为上位者必须考虑。 朱武讲了一个典故,王伦平时就好讲古,此时也按捺不住。“军师讲了一个战国的事例,王某也讲个亲下得人的掌故。” 朱武知道王伦学识渊博,也想听听王伦要的故事。“哥哥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非是其他,这是名将吴起的事情,想来军师也知道。吴起担任将领期间,跟最下等的士兵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伙食。睡觉不铺垫褥,行军不乘车骑马,亲自背负捆扎好的粮食,和士兵们同甘共苦。” 吴起是战国初期军事家、改革家,是中国古代兵家的代表人物。仕鲁时曾击退齐国的入侵,仕魏时屡次破秦,尽得秦国河西之地,成就魏文侯的霸业,仕楚时主持改革,史称“吴起变法“。后世把他和孙武并称为“孙吴“,他的兵书《吴子》与孙武的兵书《孙子》又合称《孙吴兵法》。之后的历代兵家必推“孙吴”,被尊为兵家“十哲”。 这个事例王伦还是在后世各种的心灵鸡汤上看到的,当时看了也心有感触。 ”有个士兵生了恶性毒疮,吴起替他吸吮脓液。这个士兵的母亲听后,放声大哭。别人奇怪,这位母亲对人解释当年吴起替她丈夫吸吮毒疮,她丈夫在战场上勇往直前,死在战场上。如今吴起又替她儿子吸吮毒疮,她怕她儿子也战死沙场,所以才哭。“ “哥哥这个掌故恰到好处,为将者雨不披蓑雪不穿裘,能与士卒同甘共苦,自然军心所向。”听完王伦的话,朱武肯定了一句。 紧接着朱武又叹息了口气,转过话来道:“不过此事也有个难处,难就难在火候难以把握。和下边的人亲近,倒是得了人心,可是往往紧要处震慑不住他们。而若总板着脸,冷眼相对,倒是能震住人。可是手下又会怪你不近人情,人心就散了。”完朱武不住拿眼睛看王伦。 朱武这话倒是让王伦警醒起来,自己梁山的队伍都是义气兄弟,就是太过亲近了。如今人少还都罢了,可是将来人多了,自己如何自处!原来梁山的轨迹中就有李逵冒犯了宋江,违反了军法的事情。后来梁山头领一求情,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现今梁山也只是起步阶段,王伦还要依仗山上的各位好汉。可这些人鱼龙混杂,心性不一,当真难以管理。虽然王伦早就颁布了山规和军法,但是执行的力度和效果如何他也吃不准。 念及此处,王伦郑重的向朱武一行礼,道:“这却是个要紧事,军师有何高见?“ 这事朱武原本就是特意给王伦听的,见王伦果然重视,朱武斟酌着道:“有时候‘亲’与‘威’确实是矛盾的,此消彼长。不过凡事都在一个度上,而能因对象而区别对待,一切问题则迎刃而解。” 朱武毕竟初来乍到,虽然有王伦的看重和信任,但是他话还是点到即止。 见朱武果然有主意,却不透,王伦再次请教。“还请军师明言!” 这下朱武便不藏私,对王伦倾囊相告。“此事容易,比如哥哥对身边石宝、史进等人要先立威。因是身边的人,平常接触多,沟通感情容易,感情一亲密权威就难立,所以要先立威。反之,则是同样的道理!” 朱武知道如今梁山上好汉众多,但是他并没有见过,所以举的例子都是以石宝、史进为对象。 王伦也是心思敏捷之人,朱武提点了一句,他便知晓这里的奥妙了。朱武的意思是,对于身边人先立威,对于难能接触的人要先拉近感情。因为平时很少能与这些人见面,沟通感情的机会更少,主要的影响方式就是赏罚命令。所以是权威好立,亲却难立,因此要先沟通感情,收拢人心。 王伦把朱武的话思索了一番,只觉得受用不尽。一拱手,再次请教道:“再问军师!军法中还有罚上立威,这罚上立威有何奥妙?” 见王伦好学,如此孜孜不倦,朱武心中佩服。“无他!哥哥只谨记四个字便了,杀鸡儆猴!再则可仿效孙武练兵,穰苴斩庄贾的事情。抓住典型,从严处理,就可以震慑全军。” 朱武讲的这两件事情,王伦也是知道的。孙武当年去投奔吴王阖闾,展示自己的军事才能。阖闾便让孙武用宫中的舞姬练兵,期间舞姬不听指挥。孙武三令五申也不见成效,最后孙武斩杀了一名舞姬,连吴王求情也不答应。这样吴王才正视孙武的才能,让其出仕。 司马穰苴是齐国人,属田氏,晏婴向齐景公推荐田穰苴为将军。不过以田穰苴的名望和身份,当时军队里很多人对他这个统帅都心有不服。当时齐景公派宠臣庄贾去担任田穰苴的监军,穰苴与庄贾约定第二中午在营门相会。 第二穰苴先赶到军营,而庄贾那边亲戚同僚为他送行,他喝了很多酒,到了中午还未到。穰苴便自行进入军营调度部署军队,申明军纪法令。一切规定完毕,黄昏时分庄贾才到。 这时穰苴就要把庄贾按律斩,在全军示众,全军将士都大为惊惧。齐景公派使者拿着符节来赦庄贾,使者乘车直接驰入军营。穰苴就杀了他的随从,砍断了他所乘车的左边辅木,又杀了左边的骖马,再次在全军示众。最后庄贾被杀,于是全军肃然,军威大振! 王伦收获甚多,点头道:“要取信,罚不如赏,赏大不如赏;要立威,赏不如罚,罚下不如罚上“ 不王伦和朱武二人品茗谈兵,却这华阴县属京兆府路华州境内,素有“三秦要道,八省通衢“之称。这一日从华阴县开出一支军队,刀枪林立,旗帜鲜明。 当先而行的有一员大将满面虬髯,身材粗壮。手持一柄长杆大环刀,胯下青骢马,当真威威凛凛。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西军新晋骁将,被朝廷授以熙河兰湟路第三将部将,权知巩州宁远寨的王渊将军。 在他旁边另有一员将,年方弱冠,身高七尺有余。虎背蜂腰,双肩抱拢,一双剑眉,英气逼人。手中一杆亮银枪,骑着一匹白龙驹,精神抖擞,好个英雄。要问此人姓名,也是个有名的人物,保安军(治今陕西志丹)人,将门世家,以荫补入官为三班奉职的刘光世。 在这两人左右还有两人,铁盔铁甲在身,弓矢齐备,却是华阴县内的两名都头。 一名都头想着此次有西军的两位勇将带领,此次前去扫荡匪巢一定马到功成,对王渊阿谀的奉承道:“此次能请得王将军出马,少华山的贼寇必定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第二章西军将二代 王渊久居西北环州,轻财好义,善骑射,勇谋兼备。WwW COM素有大志,尝言:“朝廷官人以爵,禄足代耕,若事锥刀,我何爱爵禄,曷若为富大贾邪!“崇宁年间,西夏扰边,王渊认识到机会来临,应募从军。几年间屡立战功,不断升迁,如今已经是熙河兰湟路第三将部将,权知巩州宁远寨。 这次王渊原本是替上司迎接公子刘光世省亲归来,经由华阴县返回泾州。不料华阴县令知道是西军大将的公子路过,更听闻他的名头,设宴款待。酒席间华阴县令趁机出了,如今华阴县少华山劫掠行人,对抗官府。官兵无力围剿,想要借助西军的军威,荡平少华山。 王渊老于世故,料定这少华山必不简单,张口便推辞了。他只是临时路过,只有一百西军精锐,如何征剿积年老贼。 怎料公子刘光世年轻气盛,见华阴县令对自己热切相待,心生感念。自信百名西军精锐,足以荡平任何贼寇。跳过自己,主动应承了下来。 一见刘光世满口答应,华阴县令老奸巨猾,打蛇随棍上。夸赞西军骁勇,刘氏将门国之干城,哄得刘光世心花怒放。同时华阴县令有意无意的,出自己的好友便在泾州督运粮草,暗示王渊如不帮忙便要穿鞋。 有刘光世和华阴县令双方压迫,王渊只好听从。于是华阴县令抓紧时机,命令县里两位都头带五百厢兵随行,还在县里征召了一百多名乡勇。 王渊虽然不愿出兵,但是如今既然已经领兵出征在外,他也只好拿出十分的本事,不能堕了西军的威名。 见华阴县马军都头一副软骨头,王渊心中鄙夷。但是此次他们外地作战,还要仰仗地方厢兵的帮助,只得虚与委蛇。“借马都头吉言了!” 马都头就是华阴县的马军都头,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少在华阴县便是出了名的泼皮,成年之后当了厢兵。仗着力大无穷,善于逢迎,倒也混的风生水起。 马都头也知道王渊本事大,在西军中也是出了名的。见王渊对他假以辞色,就好像吃了蜂蜜一样高兴。一想到如今西军助剿少华山,马到成功之后,必定论功行赏,心中更是热切不已。这功劳自己作为厢军马军都头,定然是少不了的。到时候封妻荫子,好不痛快。 不过想着想着,马都头又变了脸色。自己这马军有功劳,步兵自然也会有功劳,这不是分的薄了。马都头扭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同僚兼老对手步兵都头,正与刘将军聊得火热。两人旁若无人,指点江山,好似出游一般,心中吃味。 王渊见华阴县步兵王都头与刘光世如此散漫,心中一叹。老将军对这位公子寄予厚望,也不知这位公子能否承担起家族重任。 这次进山剿匪,必须心谨慎,王渊身为主将不得不考虑周全。“王都头!此去少华山进剿,沿途有几个村庄,切记不可扰民。你去军中传达军令,违令者严惩不怠!” 王都头知道王渊是此次出征的主将,令行禁止。得了军令不敢拖延,回马到军中传令。 马都头见老对头被调开了,心中窃喜。正要去刘光世那里混个脸熟,却被王渊叫住。 “马都头!军队在外,最忌耳目不明。你带人前去探路,为军队前导。” 军令在身,马都头只得恋恋不舍的离了王渊和刘光世。 王渊率领着七百多士卒,作个长蛇行军阵,望少华山扑杀而来。半日时间,就到了少华山脚下。王渊一面叫马王二位都头带人扎寨,一面带着刘光世几人探看少华山虚实。 华阴县在出了招募乡勇,另外还找了几名熟悉山路的猎户作为向导。怕少华山道上有哨卡和埋伏,王渊等人便不走道,只在大路上潜行。 望山上行了一阵,众人只见眼见前方,一片乱山缓缓往内去,四周环绕一片青峰,其间山石林立。还有两道关卡阻在当中,各有二三十人把守。再往上看,隐约可见山尖上,木栅楼寨,房屋哨塔,其间人影晃动。 王渊观望许久,心中有数,带着刘光世等人又返回山下。 回到山下自己的军帐中,王渊命人找来马王两位都头,商议进剿之事。 王渊已经探明少华山上只有一条峭路,三四人可以并行,不过四面都是陡坡。更有两道关卡,都在险要位置,是个易守难攻的寨子。不过他还不死心,向带路的猎户问道:“这少华山可还有别的路径?” 这给王渊带路的两名猎户是同乡,一个瘦高,一个矮胖。都是因为少华山被占,心有不忿,自告奋勇跟着王渊来的。 两人原本都贯在少华山打猎的,对于少华山的路径烂熟于心。听得王渊问询,瘦高猎户站出来回答道:“原本少华山有两处大路,一处就是将军看见的。还有一条更加险要,却被山贼毁掉了。除此之外,也有两条路,只是都不通山顶。” 王渊听了猎户的话,沉吟不语。一挥手,打两位猎户下去。 刘光世此来就是要见个阵仗,真刀真枪战过一场。见王渊不话,站出来道:“将军,少华山也不过五七百喽啰,一群乌合之众。我等一鼓作气,杀上山去,也无不可。” 刘光世急于立功,对于王渊安营扎寨的做法很不认同。 王渊听了刘光世的话,顿生恨铁不成钢之感。心道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你也是西军子弟,怎如此不爱惜同袍。不过刘光世毕竟是自己上司的公子,又不真是归自己领导,他也不敢出言教训。 只听王渊道:“其一,我军行军几十里,业已疲惫,精力不济,不足以战。其二,少华山地势险要,陷阱箭塔应有尽有,强攻必然伤亡惨重,智者不取。为今之计,还是要探明敌情,缓缓图之。” 刘光世没想到王渊年纪不大,起话来却老气横秋,没有进取锐气。“将军,我等只是客军,不能在此图耗时日。不如我先带人前去搦战,试探对方虚实。” 王渊怕刘光世初次上阵,经验不足,有甚闪失。不仅他要倒霉,自己也有受牵连,仍是不允。 “少将军不必操之过急,今日先休息一阵。我差人去探查另一条山路,明日自有分晓。” 刘光世见自己不动王渊,便拿眼睛示意马王两位都头上前。可这两人也是应声虫似的人物,如何敢违逆王渊,当即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一动不动。 见没人响应自己,刘光世心中郁闷不已。 第三章围剿(求月票) 王渊带兵讨伐少华山,七八百人在山下扎寨,声势浩大。 Ww W COM王伦和朱武也得了消息,上了少华山一座哨塔,观敌料阵。 王伦朱武二人把眼向山下一看,只见军寨肃穆,号角鲜明。拒马木栏,位列四周。旌旗烈烈,甲胄耀眼。营寨中官兵来来往往,不知在干些什么。 朱武没想到自己马山要弃了少华山,这官兵却来了。“连月来都官兵要来进剿,没想到今日真的来了。” 王伦也不是第一次与官兵交战了,有信心带领少华山赢得这场战事,豪气的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两人在哨塔上观望了一阵,便走下哨塔。这是少华山编入梁山的第一战,关系到山寨的凝聚力。王伦思量了一阵,道:“当务之急,是要了解官军的详情,做到知己知彼。一会让史进和杨春二人下山一趟,探听官军的虚实。” 王伦和朱武一边着,一边往山寨聚义厅走。刚走到聚义厅门口,就见厅中走出一人,正是史进。 史进正要出门去找王伦回来,没想到王伦已经到了门口。“哥哥,杜迁哥哥来了!” 听是杜迁来了,王伦心中一动,莫非…… 王伦进了聚义厅,果然见杜迁等在厅中。王伦料想杜迁是有山下官军的情报,直接问道:“杜迁兄弟,山下情形如何?” 杜迁整理了一下思绪,回答道:“昨日官吏到史家庄征召猎户和乡勇,弟意识到不对劲,所以到县城里打探消息。山下官军约有七八百人,大部分都是华阴县厢兵,还有大批的乡勇。听领兵的是一位西军宿将,只知道姓王。昨日领兵进城的,我问城门的守兵只有百多人。” 杜迁带来的消息可以是及时雨啊!王伦心想留杜迁在史家庄真对了,如果不是杜迁,自己怎么能如此迅知道官军的虚实。 王伦拉着杜迁入座后,道:“杜迁兄弟辛苦,稍作休息!” 朱武、陈达和杨春三人也纷纷出言,向杜迁表示感谢。毕竟如今少华山还是他们三个的家,更是三人的心血。 自打朱武决定率领少华山众人归附梁山,这几日少华山的所有事宜都是由王伦主持、决断。这次官军来袭,朱武也请王伦做了主位,主持大局。 示意众人各自入座,王伦环视一周,问道:“如今官兵来袭,人数和装备优于我们,更有西军宿将坐镇,众兄弟有何高见?” 王伦并不想把山寨变成一言堂,示意大家各抒己见,这也是让众人增长见识的机会。 对于杜迁带来的消息,王伦最忌惮的还是西军。西军是北宋中后期大名鼎鼎的军队,因驻守西北地区而得名。西军下闻名,能苦斗,敢牺牲。与西夏,青唐诸羌纠缠百年,强兵之名也名传百年。 西军中有名的部队有府州折家军,麟州杨家将,青涧城种家军,此外还有刘家、姚家都是将门世家。西军将领世代相承,父死子继或兄终弟及。比之一般“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宋军战力要高出很多。 在座的人中除了王伦,朱武最有见识,又对少华山了如指掌。思忖了一会,朱武先给各人分析了一下官军的实力。道:“官军看似势大,实则外强中干。西军人少,难以成事。厢军军纪废弛,胆如鼠。而乡勇和猎户多是山野村夫,不提也罢。” 朱武分析完官军的实力,又分析了一下少华山的实力。“如今咱们少华山上可战之兵也有七百,骑兵过百,也是不可视。况且占据地利,进可攻退可守,游刃有余。再加上几位兄弟以一当百,区区官军不足为虑。” 王伦见朱武对于敌我势力分析的头头是道,心道神机军师名不虚传,如此也省去了自己许多功夫。 石宝本就是不怕地不怕的,对于与官兵交战也跃跃欲试。“官军也都是欺软怕硬的,这次打的他疼了,他便不敢来了。” 王伦没想到石宝这人看着浑,可话都能道点子上。王伦也是决意要把官兵打退、打疼,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如今他们正要撤离少华山,若是官军围困或是尾随他们,这叫他们如何回得了梁山! 王伦点点头,道:“打是一定是要打的,关键就在于怎么打。依我之见,官军在山下扎营,怕是要稳扎稳打。我等时间紧迫,自不能给他机会,最好打乱他的阵脚。” 朱武想到少华山钱粮稀少,就怕官军围困,也开口道:“哥哥所言极是,晚打不如早打。” 史进和陈达两人喜动不喜静,早就想下山与官军见个高低了,一起道:“哥哥下命令吧,兄弟们自当奋勇争先!” “好!”见七位好汉众志成城,军心可用,王伦高声道:“众兄弟听令!” 众人齐声应答,“有!” “陈达兄弟统领山寨一百老弱士兵,佯做主力,当先搦战!许败不许胜,诱敌深入!” “杨春兄弟与我率领山寨骑兵,接应陈达兄弟,消灭入伏官军!” “石宝兄弟、杜迁兄弟,率领二百士兵绕到官军营寨后方,等其营寨空虚时,伺机破寨!” “朱武军师率领史进、张青两位兄弟把守山寨,各处寨墙关隘多备礌石弓矢。守住后路,不容有失!” 众人领命,各自去挑选士兵,准备出战。 唯独史进听自己要留守山寨,愀然不悦。还道王伦是看不上他的武艺,来到王伦面前问道:“哥哥!史进也有十分本事,陈达都下山去厮杀了,怎不让我也下山去?” 其实王伦的军事安排都是极有深意的!自己这一路不,陈达莽撞,诈败不容易漏出破绽。石宝悍勇,与杜迁配合攻打军寨,胜算极大。朱武智谋出众,一方豪杰,对少华山山寨最是熟悉,带领史进、张青守寨轻车熟路。 没想到史进竟然会有意见,王伦只好耐心开解这个中二少年。“大郎,非是哥哥不愿用你,而是你现在还是清白身,史家庄还有太公要照顾。若是带你出战,华阴县厢兵是否认得你暂且不提。那乡勇和猎户都是周边山村的,若是认出你来怎好!你倒可以一走了之,到时置太公于何地!” 听了王伦这一番开解,史进才知道王伦确实是为他考虑。一时间羞恼不已,暗恨自己人之心,打定主意要誓死追随王伦。 第四章陈达出战(求订阅) 却刘光世本是西军中刘家子弟,将门之后,年方弱冠便恩荫做了三班殿值,在皇帝面前也是挂了名的。 Ww W COM这次省亲之后,路过华阴县,本想顺便帮县令铲除少华山的强贼。哪料到到了少华山下后,主将王渊按兵不动,这让他郁闷不已。 这日晌午过后,刘光世便在自己营帐中闷坐。忽然间听到外面一阵人喊马嘶,紧接着就是一阵鼓响。 心知出了变故,刘光世冲出营帐,抓过一个士兵问道:“出了何事?” 这士兵猛然间被人拉住,正要恼怒,回头一看是刘光世,马上笑脸相迎。“回少将军,是有贼寇在门外叫阵。” 刘光世心道爷还想去找你,你却送上门来了。王渊也不过是立功多了,能做主将。等这次剿灭少华山,爷立了功,也能做将军。 刘光世当即转身回了营帐,全身披挂穿戴整齐后,向王渊的营帐行去。行伍之中,不尊将令私自出战是大忌,重者要斩示众的。他虽然知道王渊不敢杀自己,但是自己因此留下污点反而不美。 到了王渊营帐,刘光世报门后不多时,便被请入。刘光世进门一看,不仅王渊在,厢军马王两位都头和西军的另一位都头也在。 心知众人是在商议少华山强贼来搦战的事情,却偏偏没叫自己。刘光世不动声色,向着王渊行了一个军礼,然后问道:“将军,听闻营门外有强贼挑衅,辱我西军,不知将军要如何应对?” 王渊伸手一指西军的那一位都头,对刘光世答道:“少将军不必忧虑,本将已经命令杨都头出去应战。” 其实一干将领中王渊武艺最高,但是他身为主将不可轻动,因此指派了手下的杨都头。 刘光世自来心高气傲,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见王渊还是不肯让自己出战,却指派的杨都头。轻蔑的看了一眼杨都头,傲然道:“杨都头骑不得快马,拉不得硬弓,怕不是贼将的对手。将不才,愿取贼将级!” 杨都头自然不敢得罪刘光世,被他瞧也只能默默忍受。 王渊见刘光世如此态度,眉头一皱,委婉的道:“区区贼将,有杨都头迎战即可,少将军安坐帐中便了。”王渊知道刘光世是刘家将着重培养的下一代,刘家视如珍宝,他自然不能任由刘光世在自己手下犯险! 刘光世仍不死心,接口道:“那将出阵与他掠阵便了。”完刘光世把眼睛瞄了一眼杨都头。 杨都头心领神会,也向王渊道:“少将军弓马娴熟,末将请少将军给末将掠阵!” 王渊见此也无言以对,只得给刘光世多派兵马,护他周全。并谆谆告诫,不可轻敌深入等等。 刘光世得了王渊的将令,马不停蹄的点齐兵马,一阵鼓响,带领着杨都头和马都头冲出了辕门。刘光世领兵出来,正看见对面一员贼将穿盔戴甲,手拿点钢叉耀武扬威。身后一群面黄肌瘦的喽啰,无精打采的摇旗呐喊。 “没有卵子的官军,可敢出来与爷爷一战!” “龟缩营门,屁也不放一个是何道理!” 刘光世定睛往看时,对面只有二三百人模样,鼓噪而来。刘光世冷笑一声,绰起一杆枪,道:“一群乌合之众,定叫你来得去不得!” 杨都头心知这阵刘光世肯定要打,心提醒道:“少华山寨里听有三个头领,另外两人何不见来?想是还有后手,不可不防。” 刘光世却不以为意,道:“山野草寇,更有何能!一会只我一人出战,不需人多。” 陈达带领着少华山的老弱残兵,正在官军的营寨对面骂的起劲。眼见对面营门中冲出一票人马,人头攒动,怕不是有四五百人。为一员将,银盔银甲,旁边还有两员副将。 眼见任务完成了一半,陈达不敢怠慢,谨记王伦的吩咐要诱敌深入。翻身上马,挺着点钢叉,吼道:“贼配军也敢在爷爷面前抖威风!可敢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刘光世世家子弟,如何听得了陈达骂阵。催动坐下马来到阵中,用长枪一指陈达道:“贼将休要猖狂,爷取你狗命!” 陈达早看出刘光世是这群官兵的领,心道把这人引入埋伏,不怕别人不救。当即纵马擎枪来战刘光世。 刘光世见陈达拍马奔向自己,也唿哨一声,放开战马来迎陈达。杨都头见刘光世出阵,把一张铁胎弓拿在手中,想要在刘光世危机时出手。 两人纵马飞奔,眨眼间汇合到一起。陈达手起枪落,向刘光世当胸刺来,被刘光世举枪荡开。这一回合结束,陈达骑马跑出了十几米才停下。 刘光世初次与陈达交手,第一回合过后,觉得也不过如此。见陈达骑马跑出好远,只道是怕了自己。刘光世将手中长枪吐了一个势,大喝一声,主动朝陈达冲了过去。 陈达见刘光世宛如蛟龙出海一般,来得迅猛,不敢怠慢。手中点钢叉使开,众人但听得耳边“呜呜”风响,一片枪影。 两人斗了几个回合,陈达预计火候差不多了,寻了个破绽,猛然打向刘光世。 刘光世眼见陈达点钢枪就要扫到自己腰上,怡然不惧,高叫一声:“好!”猛地一挑,将那陈达的势头挑了过去。许是战得久了,陈达没了力气,刘光世这一挑他手中点钢枪飞了出去。 陈达见武器丢了,回转马头,一指刘光世身后,故意气喘吁吁的道:“你非真英雄,竟要人暗中相助,我死也不服。” 完陈达拍马跑回本阵,一边跑一边喊道:“这将军只是银样蜡枪头罢了,等歇过了这一阵再去战他。” 刘光世眼见自己赢了陈达,却被陈达看、辱骂,愤愤不平。回头一看,正好看见杨都头手里的铁胎弓,想也没想,道:“我自凭真本事,不需你暗箭助我。” 完刘光世看着厢军马都头道:“贼将败北,军心已散,你随我追击一阵。” 刘光世也怕陈达有埋伏,于是命令马都头跟着自己带兵追击。他知道少华山有五七百人,料想除去守寨的也就还剩一半。这一半人设下埋伏,凭借自己的四百多名官兵也足以应对。 马都头听了刘光世的话,只道是刘光世看重提携自己,忙回道:“少将军神勇,愿随少将军立功!” 眼见刘光世擅作主张带着厢兵去追击陈达,杨都头怕刘光世有失,只得跟上。好在他谨慎,派人回去禀报王渊。 第五章名将?好弱啊! 陈达带领少华山的老弱士卒,奔逃不远,便见后边刘光世果然带人追来。 WwW COM鼓噪一众兵将不可远离自己,引着众人只往偏僻处走。一路上丢盔弃甲,看着好不狼狈。 后边刘光世见此,愈着急立功。他是刘家子弟,初经战阵若是无功而返,怕被人耻笑。 “兀那草寇,有种的不要逃窜!” 陈达听到刘光世喊话,回头道:“将军太神勇了,爷爷怕了你了,快回去吧!”完带着少华山士卒消失在前方。 刘光世眼见就要追上陈达,可一转眼陈达就消失在了山路转角。急忙回头呼喝麾下官兵,奋力追赶,官兵中也真有悍不畏死的,挺着刀枪,往前头狂奔。 又追了一阵,到了一处山间平地上,刘光世终于追上了陈达等人。眼见前方是陡峭山岭,刘光世只道陈达无路可走。“兀那贼将,走投无路了么!你若投降,我可免你不死!” 谁料陈达听了刘光世的话哈哈大笑,道:“你若是叫我声爷爷,我降你也成!” 这一下刘光世恼羞成怒,一挥手指挥官兵进攻。马都头急于在刘光世面前表现,大声吆喝着,指挥手下的厢军向陈达等人攻去。 这时陈达带领着兵士也不逃跑了,依着树木和山石,采取守势,阻拦官兵的弓箭手和骑兵。 官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久不习战,战力低下。更兼少华山士兵占据地利,官军骑兵施展不开,弓箭手也收效甚微。一时之间,双方战事焦灼。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眼见官兵渐渐疲乏,喘息粗重。另一处山坡后的王伦自在高处,看的分明,决定即刻出击。 拉过马匹,王伦翻身上马,向杨春等骑兵问道:“战事焦灼,尔等可敢与我一起冲阵?” 那杨春与陈达兄弟情深,见陈达与官军奋力厮杀,早将性子按捺不住。飞身上马,舞动大杆刀,对王伦道:“有哥哥在此,我等有何不敢!” 其余少华山骑兵,也各自整顿兵器,翻身上马,纷纷道愿与王伦一齐冲阵。 王伦将手中长枪紧了紧,一指山下混战的官军,道:“好!众兄弟随我破敌!” 随着王伦的这一声吼,王伦催动坐下马,飞奔直下。后边杨春等一百多骑兵,也一路直扑混战中的官军。 王伦一马当先,奔至山下,有两个官兵想要抵挡王伦,却被王伦纵马踩在马蹄下,眼见是不活了。随即王伦一杆长枪使开,好似蟒蛇吐信,又好似蛟龙闹海。一杆长枪左右穿刺,不消几下,刺死了好几人。一时之间,方圆丈许范围内,竟无一个官兵敢近前。 杨春等人也个个奋勇,冲入官军阵中,好顿厮杀。官军见了这伙敌人,军心动摇,不住后退。陈达等人见来了援军,奋起余威,拖住官军。 刘光世厮杀了一阵,见敌人越来越多,更有王伦这一伙杀神,顿时方寸大乱。 “顶住!顶住!” 可是不论刘光世怎么呼喊,官兵已经渐渐乱了阵脚。 还是杨都头看出王伦才是这群人的领,是此战的关键,连忙把身边的几个官兵派了过去,阻挡王伦。 同时杨都头也在刘光世身边组成一个防御阵型,并给一众官军鼓舞士气。“众兵将注意防御!贼人只不过匹夫之勇,我等将军稍后便带大队人马来援!” 王伦原本也知刘光世是官军的脑,结果了身边的官兵后,便要先去对付刘光世。不料总有弓箭手向他招呼,不时躲避弓箭手,王伦前行缓慢。等他刚前行不远,前方又有两名长枪手和刀盾手组成阵势,向他逼来。 王伦心知战事瞬息万变,耽搁不得,起性来。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好似风车般旋转起来,冲着几名官兵劈头盖脸砸去。趁着官兵慌乱逃窜的间隙,王伦俯身一顿乱戳,杀开围困官军。 走马往外冲突过来,王伦眼前一片空阔,只有刘光世和杨都头几人。王伦心想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些人都杀了吧! 念及此处,王伦挺枪拍马,直取刘光世几人。 刘光世拼杀了这一阵,早没了力气。再经了这一场恶战,早有退意。这时眼见王伦这个杀星冲了过来,心生恐惧。“不要来!不要来!” 倒是杨都头有些血性,张弓向王伦射出了最后一箭,随即也不看结果。拿着大杆刀冲到王伦跟前,举刀就砍。 王伦刚刚俯身躲过杨都头的一记冷箭,就听得耳边有刀锋带起的呼呼风声。心生警兆,王伦立即将长枪竖着向外一挡。 “当”的一声,杨都头的大杆刀被挡向一边,他被王伦大力反震,不自觉的倒退了三步。 这时王伦终于看清是杨都头偷袭,虽然敬佩他悍勇,但是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趁着杨都头脚下不稳,王伦一枪刺出。这一枪虽无千斤力气,却也刁钻难当,杨都头猝不及防,一命呜呼。 这下眼见杨都头身死,刘光世更是肝胆俱裂,后悔不已。一狠,将手中长枪扔向王伦,拨转马头,疯狂逃窜。 此时己方占据上风,王伦哪里容得刘光世逃走。王伦将长枪挂在得胜钩上,拿出弓箭,瞄着刘光世的战马就是一箭。 王伦箭术何等高,这一箭正中马头。战马骤然死去,四足停滞。由于惯性,刘光世被摔倒在地,鼻青脸肿,全无当初的意气风。 刘光世慢慢爬起,惊惧的看着王伦,不住的道:“我是西军刘家人,我是刘光世,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他还妄图想用西军刘家的威名保全自己。 不料王伦听了刘光世的名字,真的停了下来。刘光世?不就是所谓南宋中兴四将之一么,最后一位,眼高手低的! 正在王伦分心之时,山下又有一队人马杀来。为一员大将,虎背熊腰,手里一杆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正是此次进剿少华山的主将王渊。 王渊一见刘光世倒在地上,王伦就在近前虎视眈眈,怕是性命就在顷刻。双手舞动大杆刀,大吼一声。“贼将休要伤人!王渊在此!” 第六章擒获 原本王渊在帐中一直在等刘光世出战的结果,可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刘光世贸然追击的消息。Ww W COM他也听闻少华山中贼唤作神机军师朱武,料想这伙强贼必有奸诈。怕刘光世有失,当即整顿兵马,前来接应刘光世。 王渊循着喊杀声找到这里,正好看见刘光世遇险。催马挥刀,王渊向王伦席卷而来。刀光过处,寒芒四射。他这杆大刀是特意制作的,足有二三十斤,刀刃比普通的大刀长出尺许。厚背宽刃,往常他与西夏军交战,手持大刀无往不利。 王伦举枪招架,“当……”的一声,刀枪相交,溅出一溜火花。 这一回合交锋,两人旗鼓相当,各自拨马闪开,皆感到对方颇有勇力。 王渊见己方士兵已经救下刘光世,心下稍安。用大刀一指王伦,问道:“你这厮就是是神机军师朱武么?”方才一合交锋,王渊双手都被震麻了,只道王伦就是少华山的大头领。 王伦把马停住,目视着王渊道:“将军勇则勇矣,就是视力不佳。” 王渊一听王伦并不是少华山的朱武,心中奇怪。“你却是谁人?本将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济州王伦的便是!” 这时王渊带领的官兵也都冲了过来,纷纷冲上去,要拿下王伦。这些普通军士哪里是王伦的对手!一个照面过去,王伦杀透重围,戳死了七八个。一时之间,官兵抵抗不住,不住后退! 王渊没料到闹翻东京的王伦,竟然到了这里来。见普通士兵不是王伦的对手,再次挥刀来战王伦。“逆贼胆大妄为,看我来战你!” 王渊知道王伦有武状元之才,武艺不俗,拿出十二分本事对敌,连续三刀,都向王伦脖颈间招呼。“当……当……当!”怎奈王伦枪法了得,几下就破解了王渊的招式。 王渊见自己久久不能取胜,对着已经木讷的刘光世大喊。“我缠住此人,你尽快突围去吧!” 为了给刘光世制造机会,完这一句,王渊振臂一呼,让官军都能看见自己。大声叫道:“众将士除奸剿贼就在今日!奋勇杀敌,杀贼一人,赏钱十贯,得贼者,赏钱千贯!” 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十贯赏钱,顶得上半年俸禄,千贯赏钱,自己便可以做个富家翁了。那百多名西军,和厢军里胆大的登时眼红,呼啸着卷向王伦等人。 陈达带人反向冲锋,杨春也带着骑兵穿梭敌阵,四下骚扰。王伦也毫不手软,手中长枪上下翻飞,一众官军碰见就死,沾上就亡。 王渊见王伦等人悍勇,己方损失惨重,欲要瓦解王伦等人的斗志,舞着大刀对王伦道:“你山寨兵力大半在此,我已经派人绕路攻山了。等攻破你等老巢,看你还有何能!” 这却是王渊深谋远虑,断定王伦等人主力尽在外面,山寨必然空虚。在领兵来救刘光世的时候,王渊派遣厢军王都头带领一部分厢兵和所有猎户,前去攻山。王渊却是打的好算盘,这招若是成功,少华山众人必定军心不稳,大败亏输。就是不成功,也能起到围魏救赵的效果,解了刘光世之围。 可惜王渊计划的虽好,遇到的对手却是王伦。王伦听了王渊的话,不为所动。一枪刺死了一个偷袭的官军,王伦一指山下官军的营寨道:“将军且看,却是谁的寨子被破!” 王渊见王伦笃定,回头看时,只见远处自己的营寨已经燃起熊熊大火。没想到终日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王渊只觉眼前一黑,在马上晃了三晃。自己这次来救刘光世,又派兵强攻少华山。已经精锐尽出,只留了少部分厢军和乡勇守寨。看此情形,怕是自己的军寨被破。 正在此时,山下又杀来一彪人马,明火执杖,见人便砍。刚刚脱离战场的刘光世也被这伙人赶了回来,麾下士兵乱作一团。 这彪人马不是别人,正是被王伦派去袭击官军营寨的石宝、杜迁等人。如今攻破了营寨,搜刮了物资,又来助战王伦。 王伦见石宝赶着刘光世等将士又回了战场,怕石宝害了刘光世性命,高声嘱咐一句。“石宝兄弟,不要伤他性命!” 有石宝等人加入,少华山一方士气更盛,两面夹击之下,官军溃败之相已显。每过一刻,便有十数个官军丧命,有那心胆俱寒的,早就丢了兵刃反身便跑。 王渊见此,斩杀了两名溃退的官兵,大喊道:“后退者死!王都头就要攻破贼寇山寨,胜利就在眼前!” 随着王渊话音,山间又出现一支人马。为之人,做个道装,冲着王渊扔下一个人头。“将军还指望这人成功么!”却是朱武打败攻山的官军,也带领一批人马前来。 王渊定睛看时,正是华阴县厢兵王都头的脑袋。怕是自己攻山的士兵也凶多吉少了,一念及此,王渊萌生退意。 反观少华山这边增添了这许多战力,士气如虹,潮水般追杀慌乱的官军。王伦、石宝和朱武三股人马合作一处,将无头苍蝇般的官军引动,杀伤打死不知多少。 王渊纵使有千般本事,这时也束手无策。王渊只想汇合刘光世,收拢残兵,回转华阴县。可是这些官兵早就慌乱不堪,不听指挥。王渊呼喝了一阵,也只收拢了不足两百人。 “众将士休要恋战,随我突围!”此时己方已经渐渐被围,王渊心知时间紧迫,必须马上突围。 一众官军护着王渊向山下逃窜,刚跑出几十米。战马銮铃作响,旋风似追上来一骑,正是王伦。 那手下长枪蛟龙闹海一般,将王渊身边官兵杀散。王渊想要挥刀亲战王伦,可是战了这许久,早就气力不济。刀还没举起来,王渊逃之不及,早就被王伦扫下马来,将枪尖抵住胸前。 朱武见王伦亲了敌军主将,不失时机的大喊一声。“你等主将被擒,还不投降!” 一见主将被擒,一众官军六神无主。有已经要脱离战场的,撒丫子跑了。有那被困的,丢掉手中兵器,放弃了战斗。 不多时,石宝也纵马来到王伦跟前,从马上掷下一人,原来是刘光世也被他生擒。 刘光世摔落马下,灰头土脸,将个头盔委顿在地,撇过头去,一言不。 此时王渊愤恨不已,丢掉手中大杆刀,长叹一声道:“想我王渊西军中闻名,杀得西夏人胆颤心惊,如今却败在这里。” 王伦听了王渊的话,笑了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不必伤感!只盼日后将军为了黎民百姓,多杀些异族侵略者!” 王渊听王伦的话音,竟然是要放了自己,感觉十分意外。 刘光世见生还有望,惊喜不已,张口就向王伦问道:“你要放了我们?” 第七章回转史家庄 那日少华山之战后,王伦当时就把俘虏的王渊、刘光世等人放了。Ww WCOM一是少华山危机已解,两人虽然是官军,王伦也不愿多伤人命。二是顾念两人都是为国守边的西军将领,抵御外族,功在千秋,王伦不想做这个恶人和罪人。 至于有人若是之后两人帅军与王伦作对如何,王伦自信能打败两人一次,就能打败第二次。西北地区与西夏紧邻,是国防重点,后来也是抵御金国的中坚力量,王伦实在不愿把实力损耗在内战上。 经过这一战,少华山虽然也有伤亡,但是相较收获就不值一提了。各式兵器不,战马和粮食的缴获,真正解了少华山的燃眉之急。王伦、石宝和朱武、史进人等各自欢喜,都到少华山寨内,杀牛宰马,贺喜饮宴,不在话下。 王伦与朱武在少华山休息了两日,便将不愿远离故土的少华山兵士多给银钱,遣散便了。然后又将剩余的人交由杜迁、陈达和杨春三人分批带领,赶赴梁山。 至于朱武和史进等人则与王伦一起回了史家庄,还没有服王进入伙,王伦实在是不甘心。 等回到了史家庄,正巧王进母亲身体已经好了,王进想要离去。只是王伦和史进没有回来,不便离去。 已经多日不见,王进又要离去。这日晚间,王伦和史进等人又出来找一酒馆,想要和王进畅饮一番。 走了多时,史进眼见前面有个酒旗幌儿挑了出来。再走进了细看,却是史进相熟的一家酒馆,史进回头对王伦道:“哥哥就这一家吧!” 王伦点头应下,和王进、史进几人进去。 酒馆二见了史进,高声唱喏道:“史大官人到!”一面喊,一面将几人望楼上引来。 “史大官人!”见得史进出现在那酒馆,酒馆中的上至老板,下至客人都起身叉手见礼。脸上神色也尽是钦佩欢喜。 史进听了别的的招呼,十分高兴,各自点头回礼。平时别人也有叫他大官人的,只是应付和畏惧的情愫居多。而这回称呼他却是自内心的,让他怎能不喜。 王伦见史进喜形于色,打趣道:“如今兄弟都是大官人了,我等还要与大官人见礼!” 这一下把史进窘住,连连摆手,道:“哥哥就爱笑,这也都是仰仗了哥哥的主意。” 王伦和史进的这件事,却是史进打算追随王伦,田地和家宅带之不走,于是在王伦的建议下把田锲分给了史家庄的百姓。原来的轨迹中史进的田宅,都是为了朱武等人烧毁了。如今既然有机会重新选择,在王伦看来不如把这些财产分给乡亲,物尽其用。如今看来,这一举措给史进带来不的名声。 值得一提的是,史家庄的兔儿李吉和矮子邱乙郎家里多分了十亩地。原来那日官军进剿少华山,这两人为了赏银也去了,就是给王渊带路的两人。不想两人命薄,战死在山上,后来被史进现。既然是乡亲,史进自然要表示一二,葬送了两人后,回来后对两人的家人也多有照顾。 不过不知为何,距离官军进剿少华山已经过去了多日,华阴县那边也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这让王伦和史进等人安心不少。 六人上楼后,寻了一个最好的位置坐了,史进对二道:“二哥!今日我师父和几位哥哥在此,店里最好的酒菜只顾上来,不差你的酒钱!” 酒馆二听了史进的话,满脸堆笑,道:“史大官人哪里话,庄子里谁不知道您!百倾良田都分给了乡亲们,人敬佩的紧,保证让您满意!” 那二高声应了,然后急忙下楼去给准备酒菜。不多时二把那鸡鸭鱼肉流水般的上来,还有几瓶好酒,都是店里的珍藏。 史进这才道:“谢过二哥,若是再填酒菜时,唤你不迟!”二应诺,下得楼去。 “村落中无甚相待,休得见怪。”史进作为东道主,客气了一句,请众人吃酒。 王伦几人便坐在那酒桌上,斟满酒水,推杯换盏。几人吃了几杯酒,便面酣耳热起来。 王伦还为王进要去延安府的事情思量,喝了一口酒后,向王进问道:“哥哥怎走得如此着急,再多呆些时日不好!” 史进也不愿王进到延安投军,恋恋不舍的道:“师傅何必非要去延安老种略相公麾下,不如和我们到梁山去耍!” 王进知道王伦对自己还不死心,当即道:“梁山虽好,却不是我希冀之所。” 停顿了一下,王进看着王伦又道:“实不相瞒,高太尉追捕我的文书已经下到了各乡,若如是不走,怕是就走不得了。想来追捕兄弟的文书也快到了,兄弟好自为之吧!”完王进拿眼扫了一下酒桌上的朱武。 朱武是跟着王伦和史进一起来到史家庄的,也被王伦引荐给王进认识。虽然王伦没少华山的事情,但是王进自有耳朵和眼睛。对应朱武的名字和王伦出行的时间,王进猜想朱武就是少华山的大头领。 史进与王进感情深厚,再次开口劝道:“师父若是不上梁山,不如到济州生活。弟奉养你母子二人,以终年。更能时常相见,该有多好!” 王进只是不从,道:“贤弟!多蒙你好心,在史家庄也十分之好。只恐高太尉追捕到来,愚兄连累了你,不当稳便,以此两难。我一心要去延安府,投在老种经略处勾当。那里是镇守边庭,用人之际,足可安身立命。” 王伦趁机道:“哥哥立志疆场,兄弟们膺服。只是此去延安,路途遥远,兄弟们放心不下。等哥哥走时,我等相送哥哥一程。” 王伦打定主意招揽王进,只是他知道这不是朝夕之功,不再急于求成。打算在护送王进的路上,再下些功夫。 王进一听王伦要送,连连摆手,道:“兄弟之情,王进铭记于心,只是不必相送。”虽然如今他和王伦都被通缉,可他要投军,王伦做了山大王,道路已然不同。 王伦怎容王进拒绝,劝道:“此去延安,路途遥远不,还有山贼、夏军骚扰。哥哥一人自然无忧,但是如何护得伯母周全!” 王进最是仁孝,听王伦这么一倒是担心起母亲安危来。 史进趁机也道:“去送!去送!你不得我也跟师傅投军了。” 见王伦两人执意如此,王进只得听从。他却不知,正是这此相送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他与王伦等在西军又闹出一场大事。 第八章党项人 王进执意要走,史太公苦留不住,晚间又安排一个筵席,给王进送行。 Ww WCOM并托出一盘两个缎子、一百两花银作为谢师之礼。王进推辞不过,只得收了。第二日王进收拾了行李,备好了马车,母子二人相辞史太公要往延安府去。 按照好的,王伦、史进等人也自一路护送。临走之前,史进将史太公送去堂弟那里赡养,由王四专门照顾不提。 王伦等人不知道的是王渊和刘光世二人也在这一日,带领着残兵出了华阴县,一路向西回转泾州。那日少华山战败被俘,两人都视为奇耻大辱,回了华阴县都遮掩了消息。华阴县令见得一场大败,也满面羞愧,对于兵士多加抚恤,王渊和刘光世也得了许多银子。华阴县令不敢照实上报进剿结果,只好对上司隐瞒,谎报一场大胜。 后来有胆大冒险的路过少华山,现少华山一众强贼早已不知所踪,山寨也化为灰烬。只道是王渊和刘光世的功劳,阴差阳错,也成就了华阴县令的政绩不提。 却王伦这行人,请王母乘了马车,王进骑马在旁侍奉,王伦等人在后跟着,向北望延安府路途进。众人一路迤逦而行,一路上或是些江湖故事,或是较量武艺,时间倒也消磨的飞快。经同州,过耀州,一个多月后,已经进入延安府境内。 这日不觉便到了日落时分,眼见得离城还远,王伦吩咐史进当先探路,寻个住处。 只见史进当先而行,头戴范阳白毡大帽,上撒一撮红缨,帽儿下裹一顶浑青抓角软头巾,项上明黄缕带,身穿一领白丝两上领战袍,腰系一条揸五指梅红攒线带,青白间道行缠绞脚,衬着踏山透土多耳麻鞋,跨一口铜钹磬口雁翎刀,骑跨骏马,好不威风。 不过片刻,史进在前面探得客栈,转了回来。“哥哥!前面有个住处,叫做醉不归。” “这口气恁地大了些!”王进听了,不由转头对着王伦笑道,“便在这店里歇了罢,明日再赶路不迟。” 王伦点头,答应道:“如此正好。” 罢,王伦等人在史进引领下,到了醉不归,下马进店。 “店家,快把酒来吃!”史进进了店,只见得一个二倚着桌儿打瞌睡,不由高声叫喊起来。 店主人听了这声喊赶紧出来,那二也忙跑过来,殷切的道:“店的吃食只有些野味,没有青菜,不过酒是老酒,极为醉人。” 王伦等人都找地坐了,吩咐道。“野味更好,各样都来一些,酒也尽来些。”西北之地苦寒,种植不易,王伦也理解。 见王伦如此豪气,二却是不走,笑道:“好叫客官知道,俺们这酒最好不过,还从未有人吃过三碗不醉的。吃醉了的都在店里住下,所以叫醉不归。” 王伦心想,你这又不是景阳冈,跟我什么三碗四碗的。 示意朱武打赏了二几钱银子,王伦道:“休要呱噪,快去准备!” 那二得了赏银,欢心的下去了。不多时,那二提了一坛酒上来,把野味、馒头等也端来。 除了王母不吃酒外,王伦六人都倒了一碗酒。石宝倒是性急,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只见他将酒碗猛然一放,大叫一声道:“这酒好生够劲,端的是痛快!” 王伦、朱武等人也各自端起酒碗,把酒吃尽。 张青是开过酒馆的,对酒水最有研究。喝过这一碗,品尝了一阵,道:“端的好酒,确实是好!” 王进放下酒碗后,也道:“我在东京也常吃酒,这样地道的却是很少。” 王伦见此,倒是想起了一个主意来。如今大宋的酒都是筛出来的,跟后世的白酒没法比。自己何不把造酒的事,好好筹谋一番,也可为山寨创些收入。 几人都是好汉,就着野味,不消一会便把一坛酒吃光。 那店主人看得目瞪口呆,见六人毫无醉意,不由叫了一声。“几位真是好汉,吃得烈酒!” 正话间,便听得店门外有阵喧哗,却是有两个人正朝着醉不归过来。这两人穿着打扮十分怪异,不似汉家儿郎。 两人都是秃,头顶上一根头也无,只有周边留有头,两鬓两绺头垂于耳前,余分为两束垂在肩上。一人身上穿着葛衣,腰间别着一把刀。一人穿着麻衣,耳带铜环,手里一柄朴刀,十分剽悍。 这两人乃是党项人装束,王伦等人看了也不奇怪。虽然宋朝与西夏是敌国,可也有部落党项人投降宋朝,与宋人互市也是常事。 进得门来,穿麻衣的党项人对另一人道。“附近只这个店了,将就一晚吧!” 另一人看着是为之人,点头应下。几步便走到一张桌子上坐了,打算先填饱肚子。 ”这几人恁地雄壮!”看见王伦六人,穿着麻衣的党项人在为那人耳边道。 王伦这行六人,个个雄武有力,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尤其是王伦,目若星辰,英气逼人,让人一见,就心生赞叹。再看王伦身旁的王进,也是沉着威严,身躯伟岸,好似磐石一般。 这人看见王伦一行,吃了一惊,脸色十分不自然。 为的汉子倒是不以为意,看了王伦等人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来。“不要多事!只管吃酒,明日还有大事要做!” 两人进屋时原本的是汉话,可刚才的都是党项语。王伦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抬头看了看两人。 王进与西军将领多有接触,也学些党项语,悄声对王伦道:“这两人好不正常!” 王伦点头,表示心里有数,然后六人继续喝酒吃肉不提。 那边两名党项人也招呼二过去,大喝一声。“店家!有什么好酒好菜,快快端来!” 店二急忙地跑了过去,唱了个偌,把许多酒菜奉上。不过这时店二倒是没什么好酒,喝不上三碗云云。 店主人怕王伦等人有想法,还特意到旁边解释了一句。“这些野人,平日里蛮横不堪,叫他吃个暗亏。” 果然,那麻衣的党项人只吃了两碗,便头晕脑胀,趴在了桌子边上。手中那酒碗也拿不住,“当啷”一声掉在桌子上。 那为的党项人见同伴倒下,当即跳起来,拔出刀。“你们这是黑店么?” 店主人少不得上前去解释一二,是酒烈。那党项人见王伦等人都没事,也知道是同伴酒力不济,把刀收了,扶着同伴去休息。 王伦等人也都酒足饭饱,找店主要了房间,各自歇息去了。 第九章遇袭(求各种票) 种浩是种师道的长子,如今已是而立之年,去年皇帝恩荫,直升他做了延安五城兵马使。Ww W COM却这日种浩带着一队种家将,护送着母亲和妹从渭州回转延安府,。如今已是深秋,这中午虽是艳阳当空,可西北之地也是空气凛冽,呵气成霜。 种千寻骑着一匹红马,毛色纯红,又高又大,这却是种师道将缴获的名马送给了她。配上红鞍紫辔,远望过去,长鬃如火,喷气成云,顾盼腾跃,神骏非常。再看马上之人,眉如远山,杏目晶莹,桃面粉润,衣饰华美,真比画图中的昭君还要好看。 种浩看着骑在马上的妹,嘴角微笑,全是疼爱之色。妹千寻最是活泼,不似寻常女孩。因是最的女儿,在家中自幼得父亲宠爱,行事全凭自己喜好。骑得烈马,开得硬弓,倒是十足的巾帼英雄模样。 看着妹手持弓箭,不时向山间和路旁寻觅,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种浩只觉得好笑。“千寻,我们这一路行来,你可打到什么猎物了?” 原来种千寻觉得一路上走的枯燥乏味,静极思动,便生出了顺路狩猎的主意。可是这眼看都要到延安府了,一只猎物也没看到。 种千寻如今还一无所获,但并不气馁,只把眼睛盯着山林里。“大哥不要着急,今晚妹请你吃野味。” 见妹如此真,种浩笑意更深。如今自己一行人,车马喧嚣,附近怎会有动物停留呢,早都跑了。 正在这时,种浩忽听远处传来马铃与群马奔腾踏地之声,看情形奔跑甚急,却是奔着自己这个方向。 种千寻也听到了声音,惊喜的对种浩道:“大哥!父亲派人来接咱们了!” 相较于种千寻,种浩心思缜密许多。父亲种师道最是刚正不阿,已经派了自己护送,如何还会拍别的军士来接应。能在此处集结许多马匹的,可不会是常人。当即喝令道:“众人心戒备!” 其中一个种家将伏地听了片刻,失声叫道:“不知哪里的马队,约莫一百多人,正朝着这方而来。” 种浩命令一行人停了下来,请种千寻上了马车,和母亲待在一起。种千寻见种浩神色郑重,也不敢使性子,乖乖上了马车。 不多时,却见不远处尘烟滚滚,一票人马呼啸而来,手中都拿着武器,显然来者不善。种浩久经沙场,见那队人马并无一面旌旗,全无官军的装扮,猜测可能是附近的马匪。 种浩大叫一声,吩咐道:“准备迎敌!”随着种浩一声令下,四十多名种家将,刀枪出鞘,弓箭上弦。 种浩这边刚把马车靠在山边,结成阵势,那边早有十多个马贼如飞驰到。“射!”一名贼一声令下,无数支锋利的狼牙箭“嗖嗖”破空而起,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向着种浩等人射来。 “立盾!”种浩等种家将纷纷举盾防护,从容不迫。 见贼势浩大,种浩想用种家将的威名,喝退敌人,大声道:“光化日之下,拦路杀人,当真无法无。你们可知我种家将的威名,等到大军开到,剿灭尔等易如反掌。” 这时后一批的马贼都已经到了近前,正在寻找钟家将的破绽,伺机进攻。听了种浩的话,一名看似匪的人走上近前,对种浩道:“休要拿种家将的名头吓人,今日杀的就是你们种家将。” 随着贼的话音刚落,一众马贼纷纷向着种家将进攻。一阵箭雨过后,种家将这面人仰马翻。趁着这个时机,一众马匪纷纷拔出刀来大喝道:“冲啊!” 种浩没想到这些马贼不是为财而来,而是为了杀人,料想可能是自家的仇人。知道了自己等人的行踪,前来截杀。 “杀!”知道不能善了,种浩也带着种家将开始防御反击,一时间人声鼎沸,杀气肆意。 种家将中有一人自负悍勇,打着擒贼先擒王的主意,纵马挺枪直奔那贼。只见贼也自是了得,从容拨马闪过,手中大刀一挥。只一刀,那刀带着风响,顿时将那种家将拦腰砍成了两截。 种浩见那家将被斩杀,肚破肠流,还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睚眦欲裂。怎奈马贼人数众多,本事也了得,种家将人少,虽然悍不畏死,也渐渐落入下风。 眼见贼势浩大,难以抵挡,种浩心想绝不能让母亲和妹落入贼手。吩咐一队家将护送着马车,向后路逃走。自己则带领剩余的家将奋力杀敌,阻止马贼追击。 贼打得一网成擒的打算,哪里能放人逃跑。见几名种家将护着一辆马车往回路上狂奔,猜想是钟家的女眷。冲身旁不远处一位虬髯汉子命令道:“高喻,你带人去追马车,不可走脱一个。”他们这次越境作战,一心想要报复种家。 高喻点头应承,打马飞也似的奔起来,身后三四十人骑马跟随,向种家将上去。 种浩见此带着人奋力反扑,想要为母亲和妹挣得时间。可终究马贼人多,他也有心无力,阻拦不住。 种千寻坐在马车中,望见一伙强人朝着马车奔来,吓得花容失色。种夫人也没想到,在延安府境内自己竟然遇到这等凶险,不住地念佛,祈求保佑。 那马车跑哪里跑得过战马,眼见得贼人就要追了上来。那几名种家将忽然拨转马头,停了下来,对着种千寻道:“姐只管向前,这伙贼人俺们挡着!”罢也不待种千寻答话,齐声呐喊着朝着那伙马贼迎了上去。 那数名种家将,自知面对数十强人不可幸免,却奋不顾身,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只顾杀敌。那马过处,只见血光乍现,当头一名强人被一名种家将斩下马去。其余种家将也去势不减,各自举刀选中一名强人砍去。种家将的家将自是西军中的翘楚,武艺出众,这一个回合当即有几名马贼被杀。 高喻见己方伤了好些人,怒气上涌,看中一个冲向自己的种家将,将手中的朴刀一砍,便见好大一颗头颅飞起。那名种家将一腔子血如瀑雨一般,喷射出来,那鲜血溅在地上,星星点点好不血腥。 毕竟种家将和马贼人数悬殊,那数名种家将虽然悍不畏死,可转眼便死的死伤的伤,无力再战。 高喻再次带人呼啸着追了上去,从马车的窗户隐约看见一位少女在里边。想到这行人中有种师道的女儿,高喻欣喜不已,猥琐的高声叫道:“娘子,不必跑了,和我回去做了夫妻吧!哈哈!”高喻完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这高喻正笑得高兴,不料马车中种千寻一箭射了过来。也怪高喻轻敌,这箭“噗”的一下射在他的大腿上,疼的高喻大叫一声。 这下高喻恼羞成怒,用刀指着种千寻大叫道:“臭婆娘,看老子抓到你,怎么收拾你!” 高喻等人也拿出弓箭,向马车放箭,不一会这马车便被射的像刺猬一样。不过好在马车结实,挡住了箭矢,种千寻和母亲都没有受伤。 不过高于等人,骑马跑得飞快,当即就有两人赶上了马车。一脚把车夫踢了下去,那两强人便攀沿上马车。种夫人见此,吓得昏倒在车内。种千寻手中弓箭哆嗦着举起,可到了近前也一点攻击力也没有。 眼见得佳人便要落入虎狼之手,只见那远处一骑飞奔而来,一个声音宛如雷霆一般喝道:“兀那贼人,休要张狂。” 随即便是两支连珠箭,马车上的两名马贼脖颈都中了一箭,跌下马车去。 种千寻看见这位飞驰而来的英雄,面如冠玉,虎目含威,一袭白衣更显风度翩翩,不由得痴了。见可怜,自己终于得救了。念及此处,种千寻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第十章惊艳一刀 这一声虎吼对于高喻这群强人宛如霹雳惊雷一般,顿时将众人骇得一跳。Ww WCOM高喻把眼看时,却是一人一马,快如流星,望着那马车而来。等看轻来人的相貌,高喻心中打了一个突,怎的是这人! 正在高喻出神之际,来人环绕着种千寻的马车左右,从容不迫地张弓搭箭。胯下战马若奔雷,手中弓箭似流星,不住的收割着马贼的生命。 一众马贼见自己生命受了威胁,心惊胆颤,那坐下战马似感应到主人的不安,也慌不择路,跑向一边。 “他只有一人,攻击!”高喻怕己方士气消散,鼓动手下进攻。 马贼这边的弓箭手也开始取箭,准备接近来人,一并箭羽射杀了。就是弓箭不能立功,等接近了拔刀厮杀,他们人多势众,总能杀了来人。 陡然一阵箭羽破空之声,却是马贼这边一齐向来人反击。 马贼的这阵箭雨,虽然去势汹汹,可是半点也没伤到来人。紧接着马贼这边战马长长的嘶鸣,不断摔倒,更有人身上中箭,死于非命。 只见来人策马游疆,一人一弓,不住的向马贼射箭。弓弦锵锵,箭矢嗡嗡。 来人第一箭射穿了一名马贼的脖颈,喷出一阵鲜血,第二箭从一名马贼心窝直贯出去。第三箭,第四箭各有两名贼子应弦而倒,第五箭,第六箭又是射杀两人。 转眼之间,一手连珠箭叠出,一众马贼居然一口气被来人射杀八人。 正在这时,又有一骑疾驰而来,头上大毡帽,手中青龙棍,胳膊上苍龙刺青隐现。“哥哥箭术神乎其神,史进佩服!” 刚才妙手连珠的不是别人,正是与王进一起要到延安府的王伦。这日正走到此处,看见被袭击的种千寻一行人。 隐约听见前方还有更激烈的战斗,一行人料定是有人行凶。王伦当即安排战力低的张青护卫王母,让王进和石宝、史进、朱武去前方救人。这边马贼不多,王伦自己则一人独骑来救。 不料那边史进怕王伦一人势单,又转回来相助王伦。 一众马贼见王伦箭术恐怖,尽皆是胆寒。 “这贼子好箭术!” “高将军,这人惹不得!” 这些人忙中出乱,情急之下出了党项语。王伦虽然听不懂,但是看向这些人的目光特别深沉。 不过马车中的种千寻却是懂的党项语的,听了马贼的话,不顾安危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恩人心,这些人都是西夏的兵士!” 王伦没想到救下的竟然是个女人,也没想到这少女不仅长得漂亮,更懂的党项语,不仅多看了两眼。 种千寻被这王伦一看也不害羞,许是有王伦在旁她胆气更壮,只见她又把弓箭拿了出来,恨声道:“西夏贼可恶,姑奶奶非要以牙还牙不可!” 许是这一路被惊吓的不清,也许是真的气急了,种千寻竟然出脏话来。不过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悄悄地看了一眼王伦,俏脸好色熟透的苹果。 王伦倒是毫不在意,与史进合在一处,护卫着种千寻。 高喻那边见王伦来了帮手,心道若是强攻,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转身就走,怕是都成了活靶子。想到这里,高喻催马出列,大声对王伦道:“看你也是好汉,可敢与我放对么?” 王伦听得高喻叫嚣,把眼看去,只觉得这人眼熟。史进在旁看见这人,也觉得眼熟,一拍大腿道:“哥哥,这人不是昨日醉酒的那个!” 得了史进的提醒,王伦也想了起来,这人就是在醉不归遇到的党项人。“你不过是披毛戴角的畜生,我要杀你只如屠猪狗一般!” 西夏人与大宋征战不断,还不时有屠城的举动,王伦心中憎恶,忍不住出言辱骂。 高喻在西夏也是一员猛将,这次特地被选来报复种家,见王伦言语歹毒,不仅气血上涌。“南蛮子可恶,看我砍杀了你,再取种家娘做个夫人。”罢哈哈大笑起来。 王伦听闻此言,不觉冷哼一声,道:“你这厮在我眼里,不过是插标卖罢了。不要你区区几十人,就是千军万马我又何惧!”一句话方才落下,双腿一夹马肚,向前跃起。 有两名西夏兵被王伦言语激怒,当即催马来战王伦。一人堪堪看见王伦到了眼前,却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刮过,那脖颈处凉飕飕的,然后就没有了知觉。 另一名西夏兵现王伦身影已经到了旁边,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同伴。但见同伴的脖颈上出现一条红线,随即那红线豁然裂开,鲜血喷泉一般涌了出来,好大的头颅从脖颈上滚了下来。 那另一个西夏兵心中骇然,不禁伸手去摸自己的头颅,这一下摸到了实处。可还不等他欣喜,眼前便是旋地转一般,身子直挺挺的扑倒在地,抽搐不已。 这一下,电光火石一般,众人都来不及反应,那两个西夏兵便已然身死。但见那出手之人,端坐在马上,一手挽住缰绳,一手提着朴刀,稳如泰山一般。 种千寻虽然是女儿身,看了这血腥的场面也不害怕,反倒是热血沸腾,看着王伦的眼神充满崇拜。“好个伟岸的英雄!” 高喻没想到,只是一瞬间己方又死了两人。眼见这次行动就要成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心有不甘,高喻挥舞着大刀杀向王伦。将为兵之胆,一见高喻冲锋,其他西夏兵也冲了上来。 史进怕王伦吃亏,抡着青龙棍加入战团。种千寻脸色一肃,也弯弓搭箭,从旁协助杀敌。 好个王伦,见得高喻冲向自己,眼中只盯住高喻。“死!”爆喝一声,王伦双脚借着马镫用力,从马背上跳跃起来,手中朴刀猛然劈向高喻。 “啊呀!”那高喻见躲不过,心中一横,将手中的大刀双手往上迎去,试图挡住这凶猛的一刀。 “咔嚓!”一声,两刀相击。高喻的大刀断成了两截,随后那高喻的身体竟然也一分为二,掉在地上。 眼见王伦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众西夏兵早就没了斗志,这时哄得一声,四散分逃。 史进看见王伦这惊艳的一刀,不觉叫道:“端的好快的刀!” 第十一章嵬名辅坚 这下自己得救,种千寻被吓得苍白的俏脸也转为红润。 WwWCOM上前拂了一礼,向王伦道谢。“种千寻多谢恩人相救!” 一听到种千寻的名字,王伦一怔,怎么这么巧救得是种家的人。“种姑娘不必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种千寻听了王伦的话,更觉王伦侠肝义胆,正气凛然英雄风范。想到大哥种浩还在危急中,种千寻开口请求道:“前方不远,我哥哥还在与西夏贼交战,情急万分,还望两位英雄出手相救!” 即使种千寻不,王伦也是要去相救。种家将为国守边,战功赫赫,王伦也是十分敬服的。当即王伦让张青护着王母的马车也赶了过来,种千寻叫醒了母亲,两人合作一处。 行不里许,果见前方激战正酣。此时的西夏兵打出了火气,也不遮掩行迹,拿出十二分的本事攻击种家军。虽然有王进、石宝和朱武三人相助,种家将也是伤亡惨重,只剩下十几人在负隅顽抗。 嵬名辅坚正是这群西夏兵的领,这段时间西夏军听闻种师道要反攻塞门寨,特意派他带领一队人马来打探消息。嵬名辅坚从延安府的兵马调动中现情报属实,而后又窥见种浩带人出城,便生出了抓获种浩做人质的想法。 刚刚逃散的西夏兵有的回到了嵬名辅坚身边,嵬名辅坚早就知道高喻战败了。此时见王伦等人护送着马车回转,脸色一变,催促手下抓紧时机进攻。眼见种浩战败在即,他实在不甘心功亏一篑。 王伦见种浩一行人被围攻,时刻都有人丧命,不敢怠慢,打马冲了过去。 嵬名辅坚知道王伦勇武难当,当即指派五名军中的铁鹞子去迎战王伦。铁鹞子又叫“铁林”,是西夏最著名的骑兵,全国也才三千人,都是重骑兵。《宋史?兵志》中记载:西夏“有平夏骑兵,谓之‘铁鹞子’者,百里而走,千里而期,最能倏往忽来,若电击云飞。每于平原驰骋之处遇敌,则多用铁鹞子以为冲冒奔突之兵”。 这支骑兵装备精良,乘善马、重甲、刺斫不入,用钩索绞联,虽死马上不坠。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步兵挟骑以进。铁鹞子全军分为十队,每队三百人,队有队长。担任队长的“皆一时之悍将”,嵬名辅坚就是其中一队的队长。 见有五名身披铁甲的西夏兵冲向自己,王伦抄弓在手,拈出两支羽箭搭在弓上,瞄得分明。撒手放箭,两支羽箭“嗖”的一下飞了出去,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射向一名铁鹞子。 这名铁鹞子见羽箭袭来,连忙闪避,可是他与战马一体,转动不灵。早被两支羽箭射中,贯穿铁甲,死在马上。 这时从后方又射来一只弓箭,也射在了铁鹞子的身上,只是力道,弹了开去。 王伦回过头去看向种千寻,点头表示感谢。马车之内的种千寻,两只纤纤素手使劲的绞弄着弓箭,抿着嘴儿,看着马上的王伦不由得心跳得厉害。 那边王伦故技重施,又射杀了一名铁鹞子。见敌人近前,王伦放下弓箭,把朴刀抽了出来。双方交错而过,一名铁鹞子又死了一个。 仅剩的两名铁鹞子惊讶王伦的悍勇,拍马向王伦夹攻过来,手中的大刀带起一阵风声。 王伦见两人攻来,怡然不惧,挥刀迎上。将一名铁鹞子砍杀,正要去战另一人时,却见那人早已脑浆迸裂。却是史进赶了过来,开了利市。 嵬名辅坚见眨眼间五名铁鹞子战死,心都在滴血,双手紧握那朴刀,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种家将负隅顽抗,他这边损失惨重,等王进三人来了,他只是稍稍占有优势。可王伦这一出手,高下立判,嵬名辅坚的兵力优势荡然无存。 自己只剩六十多名战士,抵挡这些个如狼似虎的好汉,当真捉襟见肘。心知王伦是这些人的脑,嵬名辅坚一拨坐下马,手挺着朴刀,飞也似的朝着王伦砍了过去,端的是快如闪电一般。 嵬名辅坚这一刀端的是快捷,那马也来得迅疾,眼见得那刀刃便到了王伦跟前。王伦渊渟岳峙,只拿眼看着那刀,运起全身气力,倏地就大喝一声:“呔!”手中朴刀高高扬起,要将嵬名辅坚斩成两段。 嵬名辅坚本是抱着志在必得的念头,却哪想王伦全不招架,简单粗暴的向自己攻来。看这形势只怕自己还没砍到对方,自身便要被这迅捷无比的一刀砍成两截了。 嵬名辅坚大叫一声,不由回刀一当。“啊哈!” 两刀相交,“当”的一声,火星四溅,那嵬名辅坚连人带马被击的后退了几步。跨下的马匹吃不住劲,后蹄忽地一软,就要趴在地上。好在嵬名辅坚见机得快,一提缰绳,腰腹用力,把马生生止住。 这一回合过后,高下立见。嵬名辅坚看着王伦暗自吃惊,自己已然是力大无比,在军中挂名,没想到这人恁地好力气。嵬名辅坚是不会轻易认输的,王伦这一刀越激起他的斗志。 “好刀!再来!”嵬名辅坚高声叫了一句,又催马上前。等到了王伦近前几米,嵬名辅坚猛地忽然翻身下马,不见了影子。 “心!”种千寻见得嵬名辅坚冲到王伦面前,忽地失去身影,心中一紧,忍不住提醒一声。 “糟糕!”那正在战斗的王进见此招凶险无比,也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 嵬名辅坚这招出奇制胜,将身子藏在马下,只管催促马匹加奔跑。等到了敌人近前,突然从马下杀出,伤人性命。嵬名辅坚这一手伤了好些人,自己起了个名字,唤作鹞子翻身。 “来得好!”嵬名辅坚躲在马下,觑得王伦身影正要一刀撩了上去,却见得那刀光闪动,王伦忽然爆喝一声,手中朴刀当头斩下。 嵬名辅坚半个头颅被斩下,朴刀也掉在了地上,坐下那马长嘶一声,往远处奔去,仿佛要逃离王伦一般。 斩杀了嵬名辅坚,王伦并不停留,一纵马杀向其余西夏兵。这西夏兵如今伤亡惨重,斗志早就消解。等到王伦这一加入战团,再也抵挡不住,转瞬间死了四五个。 这时西夏兵没了领指挥,混乱不堪。有那见机得快的,后退几步,然后回转马头,疯也似的脱离战场。眼见有人逃跑,其他人也呼啸一声,催马飞奔而去,转眼间跑的干干净净。 种浩经历了今这一场,好似重生了一般,对王伦等人感激不已。见母亲和妹种千寻也都无恙,长舒了一口气。 考虑到此地不宜久留,种浩当即收拢人马,请王伦等人一齐回延安府去。能与种家将结交,王伦自无不允,一行人与种家将合在一处,向延安府行去。 第十二章威名赫赫种家军 当夜晚王伦一行和种浩便入了延安府,因为这场变故,又有女眷在旁,种浩不好相邀王伦等人入府。 Ww W COM种浩便安排了一个没有受伤的种家将送王伦等找一家客栈歇息,自己则先去找父亲种师道汇报。这路上种浩也听了王进来延安府的目的,又见了王进的武艺了得,拍着胸脯保证替王进引荐种师道。 知道种家被今路上的事惊吓了,一家人肯定要合计,王伦等人也不见怪。在那名种家将的带领下,住进了一家客栈。 果不其然,第二日种浩亲自到客栈来请王伦和王进二人。也许是因为昨日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今日种浩在城里还带着一队的护卫。 王伦两人赶着种浩来到经略府,只见门前两队精兵把手大门。一个个精神抖擞,甲胄鲜明,一身遮掩不住的剽悍气息。王伦与王进对视一眼,暗道强将手下无弱兵。 大宋朝虽然在军事上积弱,但是在与外族长期作战的过程中,也造就了诸多名将。其实北宋看似孱弱,但是在历代对外战争中,相较于别的朝代还是胜多败少。 在后世受文学、电视电影等影响,使得杨家将、岳家将名扬下,妇孺皆知。所以一提起宋之名将,人们往往就想到杨延昭、杨宗保和岳飞等人。殊不知在大宋朝,真正的将门世家,却是在当时就名满下折家将和种家将。按史书记载,折家将前后延续了八代,近二百年,如算上五代以前,则历史更加悠久,堪称中国第一将门世家。而种家将则延续了五代,终北宋之一朝。 种家将是北宋中后期在抵御西夏、金人的侵略战争中崛起的名将世家,前仆后继,满门忠烈,世人称之为“山西名将”。 王伦头脑中这些念头一闪而过,脚步不停,跟着种浩来到了经略府的客厅。 一进客厅,王伦两人便看见一位精神矍铄,满头银,气势威严的老者坐在正位上。穿着一身青缎袍子,腰间皂色簪花腰带,足上一双薄底官靴。看着满面慈祥,全然不像名满下,威震异域的封疆大吏。 知道这位老者就是种师道,并且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王伦和王进不敢怠慢,快走几步,叉手行礼。“晚辈王伦(王进)拜见经略相公!” 第一代种家将起自种世衡,他是宋初大儒种放的侄子,受种放荫补为官。种世衡足智多谋,镇边期间常出奇计,屡破西夏兵。曾以智信收服西北诸部落,对西夏作战时常得这些部落相助。为了培养善射之士对付骑兵,种世衡命令在府衙附近设立箭靶,军卒百姓如有过失,射中箭靶就赦免其罪。有奏请事务的,也要看射箭成绩而定夺。这个招数取得了奇效,当地军民人人都是射箭高手,在与西夏的作战行动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种世衡巧施离间之计,令西夏国主李元昊与名将野利遇乞、野利旺荣兄弟君臣反目,智除野利家族。为北宋除去大患,其精彩程度,丝毫不亚于三国中的蒋干中计。 种世衡有八个儿子,第二代种家将就是种诂、种诊、种谔三人,世称“三种”,均为宋朝大将,颇有战功。种谔曾以计迫降西夏名将嵬名山,得民一万五千户,降兵万人。又以鄜延经略安抚副使,节制诸将于米脂城外无定川大败西夏军八万,斩八千级,生擒西夏大将七人,俘获士兵、物资无数,打出了“种家军”的威名。种谊是种世衡的儿子,好读书,治军严。用兵谨慎,临阵对敌无把握不战。一次西夏军队进犯延安,种谊统兵出战,敌闻风而逃。当地人:“得种谊,胜精兵二十万”。(林元帅才抵得上三个师吧!) 种师道则是第三代种家将,少时跟随大儒张载求学,做过推官、通判等文官。因“议役法忤蔡京旨,换庄宅使、知德顺军”。其文武全才,见识广博,用兵老成持重,对镇边、攻辽、抗金等军事行动见解独到,是北宋末主战派的核心人物。宋徽宗多次将其招入朝廷,询问边关事宜,并赐予袭衣、金带。宦官童贯手握重兵,炙手可热,见之者皆行大礼,独种师道以常礼待之,童贯深以为憾。 种师道虽然位高权重,却平易近人,起身扶起王伦和王进,然后道:“老朽多谢两位相救家人之情!” 罢种师道还要行礼,王伦和王进哪里能受这个,连忙躲过。“经略相公折煞子了!” 见王伦和王进不受,种师道也不固执,回身做到了椅子上。种师道目光在王伦和王进身上来回变换,缓缓道:“当真是英雄了得!” 夸赞了一句,种师道抬手示意王伦和王进坐下。“坐!” “谢过相公!”王伦和王进规规矩矩坐下,双手按膝,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种师道从种浩那里知道王进想要从军,于是问道:“听二,两位皆勇冠三军,不知自料能敌人几何?” 王进原本来投种师道,还想着走他麾下偏将的路子。没想打救下了种浩,今日直接见到了种师道本人。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激动,王进缓缓答道:“人以为勇不足恃也。用兵在先定谋,谋者胜负之机也。故为将之道,不患其无勇,而患其无谋。今之用兵者皆曰‘吾力足以冠三军’,然未战无一定之画,已战无可成之功。是以上兵伐谋,次兵伐交。” 种师道问话本就是想试探王进的本事,这时听了连连点头。这次王进有了种浩的推荐,且英雄了得,从军不难。但是种师道必须知道他的本事,量才而用,这才不是本心。原本种师道以为王进勇力过人,做一都头足以。这时听了王进的话,心道这人可为指挥。 有心在试探王进一二,种师道再次问道:“延安府边塞之地,战事不断,你若是为将,如何带兵?” 刚才种师道问王进能对敌几人,有把王进当成武夫的轻视。如今问题换成为将带兵,可见对于武举十分期许。 王进也感觉到了种师道态度的变换,慨然出了一番诀窍。“莲花帐内将军令,细柳营中子惊。安营扎寨,高防围困,低防水淹,芦苇防火攻,使智谋调雄兵,传令要齐心。逢高山莫先登,见空城不可乱行……” 种浩平时跟随种师道学习兵书战册,总是力不从心,学的一知半解。如今听了王进的口诀,只觉得醍醐灌顶。好些以前不明白的事情,都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第十三章经略问答 王伦与王进认识了许久,也只道王进是以武艺见长,没想到带兵打仗之事也是有所心得。WwWCOM不由得对王进刮目相看,心道将来必让王进独当一面。 种师道听得王进这一番诀窍,也感觉妙不可言。一拍自己的椅子,种师道大笑道:“待十年后,我怕是要拱手让位了!” 种师道的这句话评价不可谓不高,听得王进诚惶诚恐。“经略相公经营得当,威加西北,令夏人不敢轻易寇边。功在社稷,王进不敢与相公相比!” 种师道一听,大笑着道:“老夫垂垂老矣,将来还要看你等的!”到此处,种师道忽地言语一顿,收敛起笑容道:“今年西夏虽然国势渐微,但贼心不死。如今秋收刚过,马上入冬,只恐夏人前来抢夺粮草。西军虽勇猛善战,但许多城池需要驻守,就怕到时候顾此失彼。” 种师道也是考虑到怕西夏军寇边,所以才想先制人,要出兵塞门寨的。谁知还不等出兵,就已经走漏了消息,想到此处种师道心中一叹。 大宋四周的敌人,都是游牧民族,弓马了得。王进如今要在西军扎根,早就有心把西夏人作为假想敌。这回得了机会,便向种师道请教。“我大宋之兵多是是步兵,而西夏之兵多是马军。我大宋虽然弓弩犀利,仍是稍有不敌。不知这以步兵对战马军,要如何胜之?” 种浩久在军中,对官军了如指掌,抢先答道:“这有何难,结阵便了!多设陷阱、拒马,长枪手居前,弓弩手在后。” 其实种浩的答案只是中人之选,泛泛而谈,并不高明。王伦知道在抗击金朝的骑兵过程中,有两支军队大放异彩。一个自然是大家熟知的岳家军,一个便是四川的吴玠、吴璘兄弟率领的吴家军。岳家军以斩马刀、背嵬军屡胜金兵,而吴家军则靠叠阵法大败金军。南宋十三处战功,吴氏兄弟位列其中,独占其二。 王进听了种浩的话,思索了一阵,道:“马军往来驰骋,其急如风,寻常阵型难以抵挡。若无合适阵型,即使列阵,也是抵抵不住。” 王进知道种师道是当世名将,布阵定然有所讲究,因此想要请教一二。 种师道最是爱才,见王进不仅勇猛,而且知兵,对王进道:“尔勇智才艺,虽古良将亦不能过!好野战只凭勇力,此非古法。他日为大将,必要有万全之计。”种师道所的万全之计就是要熟悉阵图,懂的兵种配合。 随即种师道将自己所画阵图拿出来,送与王伦二人观看,令其熟读。自古以来这些阵图都在将门中代代流传,别人怎能轻易学得。这也是种师道爱才心切,大公无私,才拿出了阵图与王伦二人分享。 过了一会,种师道问道:“这些阵图是否合用?” 王进收了种师道阵图,激动非常,这是有了半师之谊。恭敬地向种师道行了一礼,王进道:“经略相公阵图精妙,让王进大开眼界,受益良多!” 王进在这些阵图上,收获不。与心中所学融合推敲,只等来日到了战场上大展身手。 种师道想起长子对王伦赞赏有加,还在王进之上,十分期待的问王伦。“二郎可有所得?” 王进来延安府投军,早就一五一十把自己的事情对种浩了。只是王伦不比王进,他可是朝廷钦犯。因此没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慌称是王进的族弟。种师道年老齿长,德高望重,便称呼王伦的排行。 王伦对于宋代的阵图早就有所了解,比如宋太宗在大将出征时就密授阵图,安排领军的将领按照阵图对敌。在他看来十分荒谬,预设的阵图怎能合适当时的情势! 种师道的阵图只是让王伦对于现在的官军阵型和配合上有所了解,但是帮助并不大。王伦思索了一会,字斟句酌的对种师道道:“经略相公所示阵图,囊括古今,包罗万象,冠绝当代。不过照子观之,此乃定局耳。古今异宜,夷险异地,岂可按一定之图?兵家之要,在于出奇不可测识,始能取胜。若平原旷野猝与敌遇,何暇整阵哉?” 虽然王伦先是夸赞了一句种师道的阵图,可他后面的一番话,等于否定了种师道的阵图。王进被王伦的这番话吓到,干咳一声,示意王伦注意分寸。 种浩原本十分敬重王伦的武艺和胆识,不想王伦当着父亲的面,直父亲一生的心血无用。心中气恼,不由开口问道:“照你所,这阵法不该用了?” 虽然种师道就在面前,王伦还是十分镇定,答道:“阵而后战,兵之常法。但是运用之妙,最重灵巧,万万拘泥不得。”完王伦定定的看着种师道。 种师道用手指敲打着桌子,沉吟少许,忽然抚掌大笑道:“二郎得好!老夫领兵数十年,还不如你,真将才也!”其实倒不是种师道不会带兵,只是局限于时代罢了。 种浩见父亲如此肯定王伦,心中气也消了大半。看着王伦的目光全是钦佩,自己在父亲身边许久,怎么领会不了领兵的奥妙。 王进见种师道并没有因为王伦的话恼怒,心中石头也落了地。 王伦哪里敢应承自己比种师道还高明,连连摇头,推辞道:“子孟浪,在经略相公面前班门弄斧,恕罪恕罪!” 方才一番话,种师道越惊奇王伦,想起西北之地的军政大计,种师道再次问道:“老夫要在西北开边,二郎可有见解?” 种师道所的开边,是苦于西夏总是到宋境交战,迫害城池土地而想出来的一招。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主动出击,占领西夏的领土。 听了种师道的话,王伦慷慨道:“经略相公用兵争境土,有其尺寸之地,则得其尺寸之用,善之善者。因粮以养其兵,因民以实其地,因其熟悉之人以为向导,然后择其要害而守之,则胜算可操,事功可成矣。苟凭据要冲,峙列重镇,一城受围,则诸城或扰或救。夏人不能窥陕西,而内地根本之地固矣。” 听了王伦的这一番分析,种师道连连点头,道:“二郎深知我心!近日我便要起兵攻夏,想请二郎随军,不知二郎意下如何?” 王伦来延安府除了为王进之外,就是要一见种师道,领略西军风采。听了种师道的邀请,王伦一抱拳,回答道:“经略相公但有差遣,王伦愿效犬马之劳!” “好好好!”今日得见两位英杰,并收入囊中,种师道喜不自胜连三个好字。 随后种师道留王伦二人在府中用饭,一尽地主之谊。见王伦没有表字,又以长者身份赠送了一个表字不提。 第十四章马市 从经略府出来,时间还早,想到即将要在西军中厮混,还没有得用的坐骑,王伦和王进打算到延安府的马市转转。WwWCOM 在街上找了个行人,问了马市的方向,王伦二人向马市走去。 延安府位于边陲,却是人口众多,不只是有宋人,还有边塞了少数民族。人来来往往,挑担的、推车的、背粮食的、卖菜的、逛街的比肩继踵。等王伦二人来到马市,只听牲口市叫喊声不绝,此起彼伏,人声鼎沸。远远望去,有的人指手划脚,不时引出阵阵喊叫和哈哈大笑。 王伦两人径直往那儿走去,见在三棵白杨树间,拴着一匹身高过丈,火炭一般红的红鬃烈马。一黑大汉在离马一丈开外的地上趴着,咧嘴呲牙,就是爬不起来。听了旁边人的话,原来他骑那匹红马被摔了下来。 一位鹤童颜的老者,手拿着马鞭,正在与那黑大汉问话:“没伤着骨头吧?它性如烈火,我你骑不了,你还不信,这回知道它的厉害了吧!” 那大汉疼得光咧嘴,缓缓爬了起来,停了一会儿道:“我刚上了马背就被跌了下来,你这马我骑不了,别人也别想骑了!” 老者笑了笑道:“不见得吧,我不相信这么大个延安府,就没有一个能降住它的英雄!“ 王伦听了两人的对话,细看那马。高大身躯,浑身毛色火炭相似,更无有一根杂毛;四只蹄子,好似铜柱一般;两只铜铃般的眼睛;耳似竹签;仰头长鸣,震得人们心慌。 王伦看后,不由自主地赞道:“好马,真是宝马良驹啊!”随即王伦转身对王进道:“哥哥在西军必要上阵,没有良马可不行,不如上前一试。” 王进听了王伦的话,心痒难当,跃跃欲试。可是还没等王进开口,那边又有一人,一跃而跳上马背。那马是又蹦又跳,好不急躁。只见那马立时打了个立站,蹄往后一蹬,屁股一甩,把那人扔出一丈开外。 卖马老者见此,乐不可支,问道:“摔得怎样?“ 那人身体倒好,站起身来,一拐一拐走了几步。回头皱着眉,看着那马咬牙道:“这马真混账!” 西北之地武风盛行,识马好马的人也多。又有一人看出此马的不凡,腾空跃上马背。可他两手刚想抓缰绳,那马便像疯了一般,一个前趴,后蹄跳起往后猛蹬,那人就如利箭一般,被掀出足有两丈有余,好一会儿也没有爬起。 一连伤了三人,这下大家都知道这马性烈,不是好惹的。里里外外围着的人很多,但是敢上前的一个也没有了。 “真是好马!”王进赞叹一句,上前一步,抱拳问道:“老伯,此马可是卖的?” 那老者上下打量王进一番,一捋胡须道:“当然卖!但谁能驯服它,我分文不要。若被马摔伤、摔死,老朽一概不管啊!” 王伦没想到这位老者还是一位奇人,能驯服马的便把马匹相送。王伦指着王进,笑着对那老者道:“老丈放心,我这位哥哥出手,这马你送定了。” 老者一听这话,重新审视了一下王进,颔道:“好好好!宝马配英雄!” 王进冲着老者一抱拳,开口道:“老伯放心,若是降服了此马,必定重金奉上。” 王进倒不像别人着急骑马,而是将这马缰绳解开,牵着溜了两个圈。然后在一位马夫的手里拿了些稗草和青豆,喂了这马一阵。 就同于人相处一样,先跟马匹拉近关系,这可是别人没想到的。王进这一出手,倒是让别人啧啧称奇。 照着王伦的想法,也以为王进会学着武则驯马的方法呢!这回见王进成竹在胸,王伦也不话,只看王进接下来如何做。 只见王进又牵着那马溜了一阵,然后不时用手梳理马鬃,有时还摸摸马头,动作轻柔深情。 进行了这一会交流,王进牵马到了一块开阔地,脚踩马镫,翻身上马,两腿好似铁夹,扣住马肚。在那马没反应过来之前,伸手抓住了马鬃。那马果然被惊了一下,又是立站,又是蹦跳,嘶鸣不断。 不过王进依然抓住马鬃,像贴在马身上一般。只是嘴上不断呼喝,用脚不停踢着马腹。 卖马老者和围观的人们见王进竟然没有被摔下,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不约而同地赞道:“好功夫,好功夫!” 王伦见王进骑在那马上,不由也想到梁山的骑兵建制,不知如今梁山能训练多少骑兵。 王进这边那匹红马奔腾跳跃了半个时辰,已经通身是热汗,渐渐没了力气,稳了下来。王进见此,并不懈怠,挥着马鞭打了一下,一拉缰绳这马就跑了起来。 不过到底这马刚刚驯服,时而起性子,腾挪跳跃,想要把王进掀下来。好在王进谨慎,并没放松,又用力踢了那马腹部几下,这马吃痛便乖觉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那马适应了王进的节奏,四蹄放开,跑了起来。 王伦见此,心道这才算驯服了,高声道:“好手段!” 旁边老者和看热闹的,也都给王进喝起彩来。 “好样的!” “这才是真英雄!” 在王进看不见的地方,有两人正惊讶的看着王进这边。一人指着王进道:“就是这厮害得我们到此受苦,不想在这里遇见!” 另一人心思更缜密,对同伴道:“这厮厉害,你在这里盯着,我去报告将军!” 罢这人匆匆走出了马市,直奔禁军驻地。 却王进,又打马风驰电掣般跑了一圈,拉着马缰停了下来。此时那马也顺服了,站立不动了。一个劲打响鼻,两眼瞪得圆圆地望着王进,不踢也不跳了。 王进喜爱这马脚力和毛色,用手拍拍它的脖子以示亲近。然后王进走到老者身边躬身一揖问道:“老伯,这马价值几何,还请赐告!” 那老者看着王进笑了笑,一抱拳道:“我有言在先,若是能驯服此马的,我分文不要。只盼你骑乘此马,报效国家,建功立业!”那老者边边向外走,不一会消失在了人群中。 王伦和王进二人牵着马,赶紧追了过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人了。 王进得了良马,心满意足。心知那卖马老者洒脱,也不强求非要寻找。转过路口,便与王伦向客栈行去。 王伦和王进都不知道,后边还跟着个尾巴。 第十五章转折 这两日延安府内,都传扬着一人的大名,那便是种家将中的大公子种浩。都种将军如何英明神武,指挥若定,在外突遇西夏兵,将那百多西夏兵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云云。便是酒楼茶肆之间,也多有人绘声绘色传诵,有善于专营的书人还编成了演义。每每提到那种浩大公子,都有人面向经略府上做施礼状,满脸佩服的道一声:“将门虎子!少年英雄!” 诸如此类种种,早已将种浩的名字传遍延安府。更有那闺阁中的少女,还不知种浩早已成婚,芳心暗许。还有那边塞少年,爱效英雄,听了种浩的事迹,每次出行都学着种浩的装扮。就是从这一日起,军营里投军的少年也多了起来。 在外逛了一圈的史进,石宝等人听了这消息,心中不免腻味。别人不知道就里,史进、朱武等人是知道此事详情的,史进不忿王伦把功劳都推让了出去,向朱武发牢骚。 “分明是哥哥的功劳,救了那种衙内全家。恁地把功劳让了出去,让人好不舒服。” 朱武远比史进更重大局,微微一笑道:“大郎不要气话,少不得我们要在延安府逗留一阵,有种家的人情在很是方便。” 史进也不过是和朱武、石宝心里话,又不是真想怎样。听了朱武的话,坐在凳子上自顾看石宝和张青比气力。 王伦等人在客栈里包下了一处院子居住,有个独立的氛围,众人可以无所顾忌的话玩闹。果不其然,没多时石宝和张青就分出了胜负,石宝迅速获胜。 史进看得兴起,见张青输了怪叫一声。“石宝兄弟不要得意,看我给张青出头!” 张青输了一阵,满脸羞惭,见史进过来连忙道:“大郎来得好,替我赢上一局。” 石宝对王进十分佩服,知道史进是王进的高徒,自然也高看一头。见史进要比试,石宝撸起袖子道:“洒家奉陪到底!” 几人正话间,王进和王伦从外面回来。王伦见众人玩的热闹,高声道:“两位兄弟要想比试,不如加上个彩头。” 史进性子活泼,听了王伦的话,追问道:“要什么彩头?” 王伦伸手一指王进牵回来的红马,道:“今日王进兄长得了一匹良马,两位兄弟中谁若是得了头筹,就可先骑乘一。” 得了王伦提醒,众人都看见王进手里牵着的火龙驹。只见这一匹枣红马,桀骜如烈火滚滚,通体火红,鬃毾如狮,四蹄也生了长毛,却不着地。在王进身后不断踱步,顾盼生姿。 正所谓宝马配英雄,哪个英雄不喜宝马。众人见王进得了宝马,心中艳羡不已。史进见了也像百爪挠心一般,凑到王进跟前道:“师傅这马端的好看,不若让与了徒弟吧!” 王进得了宝马,正自得意,理也不理史进。王伦心知史进眼馋,笑着道:“哪有这等好事,若想骑乘,先赢了石宝吧!” 史进也自知自己不是石宝的对手,刚刚替张青出头不过是玩闹罢了。这时有了宝马的诱惑,一撩衣裳,伸出了手掌。“好啊!来吧!” 石宝怎会怕了史进,一步踏出,坐在了凳子上。 “开始!”两人手掌刚一接触,史进使诈喊了声开始,要打个石宝措手不及。 石宝仓促应战,处于劣势。只见两人手掌青筋暴起,面红耳赤,真个逼出了全力。 王伦和朱武对于比赛结果,是无所谓的。而王进自是希望自己徒弟能赢,但是见史进渐渐乏力,也是一声叹息。只有张青给史进高呼,加油打气。如果史进赢了,不得他也能骑乘一下火龙驹。 “哐当!” 史进的胳膊砸到了桌子上,石宝咧嘴冲着史进一抱拳。“史进兄弟,承让承让!” 史进输了这一阵兀自不服气,甩了甩发酸的胳膊,冲着石宝道:“三局两胜,再来再来!” 石宝不动声色站在了王伦身后,任由史进怪叫,就是不理睬。 王进见史进耍无赖,咳嗽一声,道:“愿赌服输,休得胡闹!”见王进发话,史进这才老实。 王进早上出门,今日还没见过母亲,与大家坐了一阵赶紧去给母亲请安。王伦知道王进孝心,要拉拢王进的事还要看王母的意思,也自和王进去了。 王伦和王进陪着王母了一阵话,还不等一盏茶吃完,外边张青来请二人出去,是种家来人了。 王伦二人不敢怠慢,急忙出了屋子,正见种浩和种千寻带着四名家将等在院中。 “伯符兄!”种浩见得王伦出来,当先行礼。 “伯符”正是种师道给王伦取得字。王伦在自己家中是独子,按伯仲叔季排是老大。符是虎符,种师道这是希望王伦掌握虎符,为朝廷效力! “种衙内!种姑娘!”王伦向种浩回礼,向种千寻也点头问候。 种浩对于王伦和王进心中感激,也知道父亲对这两人十分看重,主动向两人透漏了种师道对王进的安排。“王教头英雄了得,父亲欲意派为中军统领,借补修武郎。伯符兄弟,妙算高人一等,可在军中参赞。” 王进得知自己在种家军中能有一席之地,万分欣喜,心想如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王伦如今只想待在王进身边寻找机会,对于从军是无所谓的。心中不以为意,嘴上王伦不得不客气。“如此倒是多谢种略相公了,只是我弟兄有职无官,位卑望浅,带兵一多,容易招忌。若是连累了种略相公反而不美,一旦生出事端,我等于心难安。” 种浩哪里知道王伦的想法,只当他为难,拍着胸脯道:“伯符不必担心,在西军中我种家还是有些分量的。” 中国有句俗语: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两宋多战乱,父子兄弟前赴后继,一同征战沙场的将门世家不在少数。除了折家将、种家将之外,山西姚家四代名将(姚宝、姚兕、姚麟、姚雄、姚古、姚平仲)与种家将齐名。 其实种浩这话还是谦虚了,种家累世为将,名震西垂。等到十几年后金人南下,宋钦宗急招种师道入京,“拜检校少傅、同知枢密院、京畿两河宣抚使,诸道兵悉隶焉”。种师道成为宋军的最高指挥官,可谓风光无限。然种师道有职无权,当权者又横生掣肘,用兵方略难以实现,终致靖康之难。 种浩自是武人,最爱与人谈论军中的事情。“如今党项人蠢蠢欲动,边报已经有股部队到了渭州、庆州等地,也不知童枢密如何应对。” 王伦听了种浩的话,眉头一跳。童贯这老贼也来了延安么,如此可不能到军中了!到底王伦心性沉稳,只见他面不改色,若无其事的问道:“童枢密是哪位?来这延安又所为何事?” 第十六章宝马美女 王伦自然知道童枢密就是童贯,而且还有些过节。前年童贯为熙河兰湟、秦凤路经略安抚制置使,连续升官至武康军节度使。讨伐溪哥臧征,收复积石军、洮州,被加官为检校司空。童贯恃功而骄横跋扈,选拔将领官吏,都直接奏明宋徽宗,完全撇开朝廷和蔡京,这就渐渐违背了蔡京的意愿。不久宋徽宗又拜他为开府仪同三司,于是蔡京:“使相的官职怎能授给宦官?”于是不奉行诏命,此事不了了之。 其实蔡京这事办的不地道,就拿童贯立功升官来,宋徽宗也没忘了蔡京。因为蔡京的举荐之功,赏赐了玉带,可以一直佩戴。要知道就是王安石得赐的玉带,也只敢穿戴三。 在历史上政和元年(1111年),童贯被封为检校太尉,奉命出使契丹。朝中有人:“用宦官为使臣,难道国家没人了吗?”宋徽宗则:“契丹听童贯打败羌人,因此想见他,以他为使臣,察看敌国,也是良策。”于是童贯顺利出使。 童贯使辽回来,权势更大,握有朝廷内外军政大权。于是请求出兵进驻夏国横山,寻求进兵机会。朝廷命他以太尉的身份为陕西、河东、河北宣抚使。不久,为开府仪同三司,签书枢密院河西、北两房。当时人称蔡京为公相,童贯为媪相。 种浩把王伦当做知己,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童枢密就是童太尉,单名贯的便是。月前朝廷命为陕西、河东、河北宣抚使。如今为开府仪同三司,签书枢密院。” 童贯虽然在民间声名狼藉,但是在西北军中还是很有地位的。如今北宋就有歌谣:“打了桶(童贯),泼了菜(蔡京),便是人间好世界。”而《大宋宣和遗事》中写道:“蔡京、蔡攸、童贯之徒,纵恣于上;高俅、杨戬、朱勔之党,朋邪于下。”后世史学家王夫之也对童贯恨之入骨,将北宋灭亡的因由加在童贯身上。“靖康之祸,自童贯始。狡夷不可信而信之,叛臣不可庸而庸之,逞志于必亡之契丹,而授国于方张之女直。” 王伦和种浩自顾自攀谈,早就惹恼了一位人物。只见种千寻轻移莲步来到哥哥种浩身边,轻声道:“哥哥怎么忘了这次来的正事!”种千寻完拿眼看了一下王伦,随即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目光。 种浩得了妹妹种千寻的提醒,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道:“看我这记性,来来来,伯符同我到外面去!” 罢,种浩拉着王伦就向院外走去,种千寻也跟在后面。王进、石宝、朱武等人不明就里,也陪同出来。 众人出了院子,只见门口拴着一匹高头大马,这马自头至尾,长有丈三,自蹄至背,也有一丈有余,光景里铺洒开来,身上黑色毛发黝黑锃亮。 种浩来到黑马跟前,抚摸着黑马身上的马鬃,向王伦问道:“伯符兄,且看此马如何!” 英雄爱宝马美女自是常情,王伦闲暇时也看过相马的篇章。此时伯乐的《相马经》早已失传,只剩下些残篇。王伦倒是知道《司牧安骥集》所传的《宝金篇》,这书明代改编更名为《金宝歌》。 王伦见了此马,心中欢喜。听了种浩的话,上前观赏一番。心中还不住地念叨着《金宝歌》:“三十二相眼为先,次观头面要方圆。相马不看先代本,一似愚人信口传。眼似悬铃紫色浸,睛如撒豆要分明。白缕贯睛行五百,瞳生五彩寿多龄。鼻纹有字须长寿,如火如公四十春。寿旋顶门高过眼,鬃毛茸细万丝分。面如剥免肋无肉,鼻如金盏食槽横。耳如柳叶根一握,颈长如凤似鸡鸣。口叉湏深牙齿远,舌如垂剑色莲形。口无黑靥湏长命,唇如垂箱两合停。” 相马也是有诀窍的,先要看眼耳头,再看颈肩腰。眼大、圆润、有光泽,这是好马。耳朵而尖立,转动灵活。头稍而长,骨骼轮廓分明,腮肉少。颈长而弯曲,高挺。凡此种种,都是良马的特征。 王伦看这马背腰平直有力,四肢强健,坚实挺立。前蹄圆后蹄略尖,厚薄大适中,蹄质坚韧。心知是不可多得的千里良驹。 “当真是千里马,虎脊龙腰,望之犹如猛兽一般。”观看了一阵,王伦对种浩道。 种浩正要话,不料那马陡然一声长嘶,声闻十里,扯破青也似的。王进在旁看了,脱口赞道:“好一匹虬龙马,人间独一条!” 朱武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向着种浩作了一揖问道:“可早有耳闻,种经略相公有一匹华骝好马,名唤做‘穿云电’,能日行千里,登山涉水如履平地。此马俊逸非凡,可是这匹么?” 史进听了朱武的话,翻了一个白眼,抢白道:“哥哥也知道那是骅骝,身体雪白,怎问这黑马是也不是!” 种浩有心卖弄,笑着道:“这一匹却不是那一匹,我种家战马虽多,若雄俊当属此马。父亲当年为了此马也是煞费苦心,有人此马是自西域古国,乃极西宝马。也有人此马是野马王,千里独行,行如霹雳,不惧虎狼。” 这时种千寻接过了哥哥种浩的话头,对王伦拂了一礼。道:“公子救我等于危难,千寻无以为报。思及公子乃是磊落英雄,当下或要投身戎事,特以此马相赠。”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是当听到种千寻亲口时,王伦还是一阵心跳。“既然是种经略相公的爱马,区区怎可多人所爱。”王伦心里极是喜爱此马,但还是推辞了句。 种浩见王伦拒绝,一挥手道:“伯符难道要辜负我这一番好意么?要是推辞,就是不认我这个朋友。” 此次赠马其实是种千寻的主意,她在旁也帮衬着哥哥。道:“公子切勿谦逊,相救之恩,没齿难忘。我父兄都有良驹宝马骑乘,不必多虑。” 其实朱武所的“穿云电”骅骝和这一匹铁骝驹本是一对,“穿云电”一直是种千寻的坐骑。想到父亲的铁骝驹送给了王伦,而自己骑乘这骅骝马,种千寻脸色一红。 王伦眼见推脱不过,只得收下。“如此王某愧领了!” 王进老于世故,眼睛在种千寻和王伦的身上看来看去,心中为王伦高兴。“若是王伦兄弟做了种经略相公的乘龙快婿,怕他就不会做山大王了吧!”王进心想。 见王伦接受了赠马,种千寻心中雀跃。与王伦又闲聊了一阵,这才跟着哥哥种浩离去。 第十七章夜幕下的危及 眼见日暮,王伦和王进、朱武等人点了一桌子酒菜,庆祝骏马得骑。一时之间,几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且这日延安府中,夜幕降近,黑云压顶,气氛异常压抑。 这王伦等人居住的客栈不远,有个卖果子的张大住着。这日晚间为了讨好婆姨,正要去街上买些水果。 刚一打开大门,张大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我的乖乖!”被惊吓到的张大赶忙把大门关上,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压惊。 随即张大放弃了出去买水果的想法,在他看来恐怕马上要打仗了,今晚不出去也罢。 此时夜幕深深,各家各户紧闭房门。不过原本应该寂静的街道上,一个个身影晃动着。在火把的照耀下,人影拖得老长。 西军的将士,在统制官辛淑献和冯瓘的带领下出动了。两人刚刚跟随童贯收复珧州,权势炙手可热,等闲轻易不出。不过这次两人却不是与党项人交战,而是要前去捉拿反贼。 甲胄蹡蹡,战刀霍霍。 辛淑献端坐马上,看着匆忙出动的将士。心想:“都那人了得,也不知今日鹿死谁手!” 辛淑献旁边的冯瓘不愧是他的老搭档,仿佛看出了辛淑献心中所想,安慰道:“王进在京中也不过是一教头罢了,纵然有些本事,怎抵得上我骁勇西军。” 辛淑献听了冯瓘的话不置可否,扬起手中的马鞭指着身边的一名军校道:“咱这延安府,只有你与张牌军认得王进那厮。一会我等围住了客栈,你要擦亮了眼睛,可不要走脱了那厮。” 这名军校正是在开封时,高俅安排监看王进的李牌军。 且当时王进母子打定主意要走,王母唯恐李牌军和张牌军两人坏事,于是王进就用了个计策。 那日晚间,王进先叫张牌军进来,分付道:“我因前日病患,许下酸枣门外岳庙里香愿,明日早要去烧炷头香。你可今晚先去分付庙祝,教他来日早些开庙门,等我来烧炷头香,就要三牲,献刘李王。你就庙里歇了等我。”张牌军与王进认识了十余年,知道王进是个厚道人。不疑有它,先吃了晚饭,叫了安置,就望庙中去了。 支开了张牌军,当夜王进子母二人,收拾了行李、衣服、细软、银两,做一担儿打挟了。又装两个料袋袱驼,拴在马上的。等到五更时,色未明,王进叫起李牌军,拿出了二两银子分付道:“你拿着这些银两去岳庙里,和张牌军买个三牲煮熟,在那里等候。我买些纸烛,随后便来。”于是李牌军将银子望庙中去了。 王进自去备了马,将家中粗重都弃了,乘势出了西华门,取路望延安府去。 再张李两个牌军,买了福物煮熟,在庙等到巳牌,哪里等得到王进。李牌军心焦,走回到王进家中寻时,见锁了门,两头无路。寻了半日,并无有人。看看待晚,岳庙里张牌疑忌,一直奔回家来。又和李牌寻了一黄昏,看看黑了。两个见他当夜不归,又不见他老娘。次日,两个牌军又去他亲戚之家访问,亦无寻处。 张李两个恐怕连累,只得去殿帅府向高俅首告:“王教头弃家在逃,子母不知去向。”高太尉见告,大怒道:“贼配军在逃,看那厮待走那里去!”随即押下文书,行开诸州各府,捉拿逃军王进。 至于张李二人首告,高俅初时免其罪责,不在话下。可日子久了,心生厌恶,又有有仇怨的同僚排挤。最终二人被发配来西军,离家千里不。还要冲锋陷阵,九死一生。 张李二人原想恐怕自己不是老死边关,就是战死沙场。谁料到这日在延安府马市遇到了。张李二人知道王进厉害,当即张牌军暗中跟随王进找到客栈,而李牌军则回到军营去请令拿人。 张牌军在客栈探查的分明,知晓种浩和种千寻来送王伦马匹,在旁忧心的道:“统制大人,只是这王进的同伴,不知是何许人也。与种略相公的衙内姐相熟,怕是有些碍难。” 冯瓘最早得了李牌军的消息,这段时间早把王进到延安府的线路和同行的情况摸了个透彻。只见他手握腰刀,信心满满的道:“来也是我等的造化,谁想人犯王进和反贼王伦都在一起。只要这次立功,我等有童枢密眷顾,再得了高太尉赏识怕不要平步青云。” 冯瓘话虽然没有明,但是张李两位牌军都已经明了了。若是有了童枢密和高太尉的看顾,种家将又算得了什么。 辛淑献在旁倒是想起一事,早年西夏寇边,虎视中原,官家命监军童贯率军征讨耗时日久,寸功也无。官家不放心,于是又召种师道询问策略,当时种师道答曰:“西夏入侵中原,我们可以反击;但是我们讨伐西夏,实在难于取胜。轻举妄动,惹事生非不是上策。” 官家深信种师道履任边关,战功卓著。就把种师道的意见转告童贯,可童贯哪里肯听!接着从内地挑选弓箭手,充实新拓边塞。后来官家看出童贯确实在惹是生非,便再次征询种师道的意见。种师道很有见解地:“我担心内地调兵尚未成功,边防可忧之事已经发生。” 官家觉得很有道理,便赐给他金带将军服,夸奖他:“师道是我亲自提拨的将才”。种师道也就此荣升为提举秦凤弓箭手、时五路并置官。童贯知道后心里很不高兴,种师道听后便不敢接此重任。 这些都是军中传闻,辛淑献也是知道的。可是这样将帅不和,却是兵家大忌。 忽然间,辛淑献又想起延安府近日的传闻。种衙内如何了得,杀伤西夏兵百人云云,料想此事并不简单。种浩虽是将门虎子,但是有几斤几两,辛淑献也是知道的。 一念及此,辛淑献抱拳对冯瓘道:“王伦和王进二人,都是朝廷钦犯,非同可。此时我等虽有童枢密军令,但未有种经略相公首肯,还是要知会一声。”罢辛淑献派传令兵前去经略府报备。 第十八章官军的死手 眨眼之间,辛淑献率领众人已经来到了王伦、王进所居住的客栈。几位将领按住人马,急忙调兵遣将。 “王府安,你带两都人马封锁各个路口。李大有,高权你二人带人冲第一阵。毛葫芦,你第二阵。朱荣,你率领两队做预备。” 辛淑献迅速排兵布阵,目光扫视着自己的副将和亲信们,哑着嗓子吩咐。“诸位勉励,半个时辰之内,必须拿下钦犯!” “得令!”王府安等人大声答应着,带头拱手辛淑献行礼。 冯瓘作为辛淑献的副手,待在辛淑献身边。看着王府安咧嘴而笑,虚虚的向前踢了一脚,大声补充道,“去吧!办好了此事,我保证你连升三级!” “多谢两位统制大人提拔!”王府安乖觉地躬身下拜,先后给辛淑献和冯瓘两人行礼。 “嗯,去吧!别让我失望!”看到自己的爱将如此知道把握分寸,统制官辛淑献含笑捻须,“来人,给王都头他们几个击盾助威!” “是!”周围的西军将士,齐声答应。挥动钢刀铁枪,用力敲打表面上包裹着铁皮的盾牌。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单调而重复的敲击声响起,杀气蒸腾。仿佛每一轮敲击声的背后,都带着一去不回的决绝。 “弟兄们,跟着我来!”步军都头王府安深吸一口气,一手提刀,一手持盾,大步向前。李大有和高权两位都头则各自率领自己的人马,直冲客栈的大门。 且王伦和王进二人今日得了两匹宝马,喜不自胜,正与几位兄弟饮酒。忽然听得院外噪声四起,人声鼎沸。 史进恼恨别人坏了自己喝酒的兴致,跳将起来道:“哪个杂毛不晓事,爷爷出去看看!”史进罢,抬腿就出了屋门。 知道史进喝了酒,性子也毛躁,怕惹出祸端来反而不美。王进站起身来,道:“我与大郎同去看看。” 史进出了院子,只见一个个官军杀气腾腾,冲将过来把院子团团围住。不明就里,忍不住高声骂了一句。“哪里来的贼配军,打扰爷爷兴致。” 王进紧跟在史进身后,看着这许多官军也是惊异不定,张大了嘴作声不得。 正在这时,西军阵中的张牌军看见了王进的身影。不由喜出望外,指着王进高声对辛淑献道:“统制大人,那人便是钦犯王进的便是。” 辛淑献听得张牌军的话,把眼盯住王进,喝声道:“逃犯王进,反贼王伦还不束手就擒!” 张牌军的这一声喊,不仅提醒了辛淑献,王进也听得分明。暗叫一声不好,我的事情发了! 原本醉醺醺的史进,听闻这些官军是来捕捉师傅王进和兄长王伦的,酒也行了大半。“呸!凭你们也赶来招惹爷爷几个。过了今日,大地大任我等逍遥!” 罢,史进抄起院中的椅子扔了出去,“哐当”一声尘土溅起老高。 王进眼见自己被人认出,心乱如麻,待在原地不动。这时史进看出师傅王进心思已乱,急忙拉着王进道:“师傅!此地不宜久留,快快走吧!” 辛淑献见史进反抗,恼羞成怒,高喝一声。“不知死活,给我上!”一众西军将士,蜂拥而上。 原本在房中的王伦、石宝等人听得外面动静,知道不好,各自操持着武器来到院中。 “官兵来者不善,王进哥哥还是不要心存侥幸了!”王伦手持宝剑,向着王进爆喝一声。 原本王进心想投身西军,保家卫国,随想刚到延安府就被发现了行迹。若是他自己也就罢了,此地还有自己老娘和王伦一众兄弟,王进也不愿坐以待毙。 “罢了罢了,王某就与诸位兄弟上山去吧!”王进大喊一声,抄起门栓前来抵挡官兵。 当先冲过来的几名官兵,顿时死在王进的手下。配合这王进,史进这边早把远门关死。 王伦身处院中,统领全局,指挥调度。“史进兄弟,你与王进哥哥坚守正门,容我稍作布置。石宝兄弟,且去护着王伯母前来汇合。” “张青兄弟,你伺机找到客栈的马厩,护住马匹。” “院子太大,不宜处处设防!”神机军师朱武知道眼下不是谦让的时候,在王伦身边出谋划策,“烦请张青兄弟随便把所有跟院墙连在一起的房子,先点着了。” 朱武这个想法,其一是避免混战起来被官军围困起来,其二则是制造混乱寻求突围的契机。 “是!军师!”张青大声答应着,跑而去寻找火油、稻草等易燃之物。 辛淑献称得上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此时正在整顿兵马,准备一鼓作气将王进等人拿下。忽然看到客栈里几个被自己看中的要害位置,都陆续冒起的火光。禁不住大吃一惊,料想贼人中有熟悉兵法之人。 李大有那边已经展开了对客栈的第一轮进攻,从正门方向,派出了两个百人队。中规中矩的方形阵列,刀盾在前,长矛靠后,整个队伍的最后三排,则是整整六十名弓箭手。 两个百人队看似不多,但是攻打这客栈却是足够了。刀盾兵用刀背敲打着盾牌,鼓足士气。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单调重复的敲击声,震慑敌胆,官军朝着客栈蜂拥而上。 盾牌的敲击声,火光的噗噗声,还有客栈闲杂人等的呼救声交织在一起。 夜晚里的火光,映红了王伦的半边脸颊。乱世是残酷的,值此危难时刻伤及无辜也避免不了了。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隔着八十多步,官军后排的弓箭手就射出了数十支羽箭。 然而,挡在刀盾兵身前的王进和史进二人,身形矫健,一点伤也没受。当此性命相搏之时,史进还卖力喊叫着,声音抑扬顿挫。“嗨,呀呀!大鬼鬼进不来啊!快来快来,爷爷送你们板刀面啊!” 王伦和朱武在后面策应着王进二人,人手一把椅子。官军射过来的大部分羽箭,都射在了门板上,不甘心地颤动。偶尔有零星的几支越过众人头顶,射在了客栈的墙头上,更有一部分不知去向。 第十九章困局(大章求票) 官军一时之间冲不进来,各自寻找突破口。 这时王伦将种浩赠送的宝弓扔给王进,自己仍旧用自己的铁胎弓。院子的墙头仅有几处要害,王进和王伦两人各自弯弓搭箭,奋起还击。打算跃墙而入的几名官军,纷纷中箭。而后两人,一起急速射。射出来的羽箭又稳又狠,才第一轮齐射,就将一名伙长和两名刀盾兵放翻于地。 官军本以为客栈里的敌人是一群待宰的牛羊,凭借西军的赫赫威名,只要冲进去就能随便宰割。却不料想当头挨了一棒,第一阵就折损了七八人。顿时被打得有些头脑发晕,举盾护头,脚步游移不定。 “呸!我当是什么玩意儿,原来是一群纸糊的老虎!”史进从门缝里见到先前凶神恶煞般的官兵们,居然表现如此不堪。顿时胆气大振,跳着脚在里边大声嘲讽。“爷爷的刀子刚磨过,保证一刀一个!不怕死的,到来试试!” 李大有和朱权两个负责主攻,见手下如此不堪大为光火。“冲进去,先入者记首功,奖赏白银百两!”李大有听得史进的叫骂,气得两眼冒火。挥刀朝着空气虚劈了一下,然后跳着脚鼓舞士气。话音未落,从客栈中几道寒光忽然凌空飞来。吓得他的声音直接变成了鬼哭狼嚎,脚步慌乱,躲进了亲兵的后面。 可怜那亲兵,只来得及向后仰了下身子,就被两支羽箭齐齐射中,惨叫都不及,死不瞑目。 辛淑献看着手下的将官如此不济,心中哀叹,曾几何时骁勇的西军成了这个熊样。心下发狠,抽出手中的钢刀,一下砍死躲闪的李大有。“冲进去!胆敢后退者死!”一个死字,震慑了一群官军。 看着刚刚被就地正法的李大有,一众官军心有余悸。刀盾兵用手中的盾牌将上身护得严严实实,长矛兵则拼命将长矛挺直,再次发起了攻势。 朱权成为了第一阵的主将,挥舞着长枪,大声吆喝。“弓箭手,弓箭手呢!奋起还击!” 官军队伍后排的弓箭手们被点了名,只好改齐射为散射,朝客栈发起远距离攻击。可是如今距离客栈还有五十多步,王伦等人又有物体遮掩,射中的难度着实有些大。官军们纷纷飞起的羽箭,基本上全都偏离了目标。 不过有了这些弓箭手的阻挠,王伦等人便不能从容退走。那边的刀盾兵们迅速分左右排列,用盾牌组成阵势。长矛手们则迅速抬出两根木桩,准备对客栈大门发起冲击。 朱权挥舞着钢刀,汇合第二阵进攻的毛葫芦。“刀盾兵重新整队,护住长矛兵头顶。长矛兵在中央整队,抬起撞锤,给我一鼓作气。赶紧给我列阵,列阵!快快!” 毛葫芦虽然是第二阵进攻,但是见有了战机,也过来与朱权汇合。“给我列阵冲门!先入门者,受上赏。册勋三转!” 院里的王伦看毛葫芦在外面上蹿下跳,早就心生厌恶。弯弓搭箭,一支冷箭狠狠地叉在了他的脖颈上。这一箭力量不,推着他的尸体踉跄后退,一下摔倒。 这一变故着实让观战的辛淑献和冯孉二人吃惊不,急忙调转马头,远离战场。 “砰……砰……”外面的官军已经组织起来,狠狠的用木桩撞击这客栈的大门。晃荡的的大门摇摇欲坠,牵动着每个人的神经。 王进手里原本用的门栓早就打折了,此时手里换了一杆官军的长枪,看见有冒头的官兵就是一戳。史进好似地狱中的魔鬼一般,手持两把钢刀,上下翻飞,砍得一众官军前进不得。 那边石宝早就接出了王母,怕她受伤还找了件官兵的盔甲穿戴上。张青也把王进的赤焰驹,和王伦的黑马牵了过来,顺带着还劫持了客栈里其他十几匹牲口。 王伦心知此时不是硬拼的时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众位兄弟!不要恋战,徐徐后退!” 众人聚到一起,王伦大脑飞速思考,指挥若定。“前后门官兵众多,我等想要突围却是不易。王进哥哥与我是官兵捉拿的要犯,引人瞩目。石宝兄弟和朱武兄弟护着伯母,先行向东突围。稍后王进哥哥与史进兄弟做一路紧随其后,我带着张青兄弟向南突围。” 王伦之所以这样安排,是想由王进和自己引开官兵,保证王母的安全。并且六个人两两一组,功夫都是强弱的搭配,突围的可能性极高。 “最后大家在西城门的茶铺前汇合,若是城门已闭便用种家将的令符骗关。”此时早已宵禁,而这里的喊杀声恐怕已经惊动了城里的官军,王伦只能寄希望于种家军的令符了。这却是他和王进拜访种师道时,种师道赠送的。 王进见王伦优先保护自己的母亲,对王伦的感激又加深一层。时间不等人,时迟那时快,石宝发起狠来一阵助跑撞在院的围墙上。 只这一下便把围墙撞到,外边的官兵猝不及防,被飞出的砖块砸倒砸伤了好些。还不等官兵反应过来,石宝和朱武二人早就护着王母冲了出去。 路口有一队官兵把守,上前合围。只几个呼吸的功夫间,早被石宝、朱武放翻了十数个。稍远些的官兵仓促发起的反击,怎敌得石宝两个。转眼间死伤无数,只留下一地的长矛、朴刀、盾牌,还有二十几个血淋淋的尸体。 李大有见有人突围,连忙调转军士前去追拿。“有人逃跑,快追!快追!”话音刚落,李大有忽然呼吸急促,发声不得。他一低头,看见自己胸口的羽箭在颤抖个不停。 王进心急母亲的安危,见石宝等人冲了出去,高喊一声。“王进在此,不怕死的过来!”这一声喊,倒是转移了官兵的注意力。 “钦犯王进要紧,勿要走脱了此贼!”张牌军躲在官军的身后,眼睛死死盯着王进,杀气满脸。 辛淑献见张牌军越俎代庖,心生不满,冷哼一声。“军情紧急,不听指挥者死!”辛淑献这句话,吓得张牌军瑟瑟发抖,李牌军怕被牵连躲得远远的。 不过辛淑献和冯孉也知道,捉拿贼首要紧,指挥手下的官军围捕王进和王伦等人。 官军再次发起了冲击,有的从裂开的墙窟窿钻了进去。“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刀身与盾牌撞击声一波接一波,压抑得令人无法呼吸。官兵与王伦王进等人的距离,迅速缩短。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弟兄们!前进者升官发财,后退者斩首示众。”毛葫芦和李大有都已经身死,朱荣不得不顶替上来。朱荣在西军中也算难得的勇悍之辈,此时他手举钢刀和盾牌,护住自家全身要害,冲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前方。 原本看见王伦、王进等人无人可挡,官军们稍稍怯战。这时看到连主将都舍了性命前冲,官军们大受激励,嘴里发出一阵鬼哭狼嚎,奋力向前。 张青赶着牵过来的牲口堵在了官军冲锋的路上,挥刀在几匹毛驴和驽马的身上砍了几刀。这几匹牲口受了伤,发疯也似的向前冲了出去。官兵一时之间阵脚大乱,高权和朱荣呼喝不住。 得了这个机会,王进和史进二人各自上马,手中铁枪钢刀挥舞,杀出一条血路。 眼见王进冲突而去,冯孉大惊失色,指着王进的背影大叫。“快追!快追!”冯孉是打定主意捉拿王进,向高俅请赏的,怎能轻易放过。 几乎在同一时间,王伦和张青也骑跨上马,向着与王进相反的方向突围。 辛淑献纵观全局,也不想放跑了王伦,大手一挥。“莫要放跑了反贼王伦!” 被辛淑献和冯孉两人这样一指挥,官兵们不由得乱了阵脚。朱荣能从大头兵一步步爬到都头的位置,生存能力和作战经验,都远非普通士卒可比。临战经验也十分丰富,他早就看出王伦要走,身体忽左忽右冲到王伦跟前,拦住去路。 此时王伦手中也用着官兵的长枪,瞧准朱荣的行迹,一个乌龙搅海便把朱荣打翻在地。 眼见骁勇的朱都头倒在自己的脚下,一名侧翼掩护的长枪兵受不了刺激,忽然丢下兵器,掉头就跑。朱权正在此人逃跑的路径上,冲上前去,一刀砍飞了此人的首级。 “不战而退者,死!扰乱军心者,死!拖延不前者,死!”朱权一口气了三个“死”字,再一次激起了官兵的斗志。 却这里边喊杀声震,经略府种师道等人则在长吁短叹。只见种师道端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愁苦。桌子上平时自己最喜爱的,上好的乌龙茶也没心思品用。 种浩和种千寻此时也在场,种浩在厅中来回度步,种千寻则用手摆弄着衣角。 “父亲!王教头和伯符怎么会是侵犯呢?莫不是搞错了吧!”种浩终于停下了脚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种千寻听到了哥哥的动问,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种师道,满眼的希冀。 此时的种师道仿佛苍老了许多,不复前日精神。只见他颤抖的拿出一封手令,神情萧索的道:“这是童枢密大人的手令,言明王进是私逃出京的人犯,太尉府正在缉拿。而王伦不是别人,正是闹翻东京的九现神龙。” 道这里,种师道停顿了一下,然后长叹一声道:“以后这“伯符”二字,再也休提吧!”此时的种师道心情十分复杂,谁想自己看中的两个人才,都是朝廷的钦犯。原本他以为凭借自己在西军的地位,可以庇护王进无恙。谁料到王进刚到延安府就漏了行迹,再加上公然造反的王伦,他是怎么也不敢遮掩了。 种千寻对于王伦和王进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对于二人的遭遇万分同情。想起王伦救护自己的飒爽英姿,种千寻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就不能想想办法,救他们一救!” 种师道并没有回答,他摆了摆手道:“你们下去吧,我还要写请罪的折子!” 这话的意思再也清楚不过,种千寻一时悲伤难言,眼圈一红,留下泪来。 第二十章童贯的杀手 且王伦掩护了石宝、王进等人冲出战阵,自己与张青却落在了后边。一群群官军冲向王伦,王伦手中长枪左刺右挡,宛若一条蛟龙一般。 “当啷!”一把钢刀跟长枪一接触,便被直接挑飞了。王伦一招得手,立刻顺势横扫。染血的长枪带着呼呼风声,扫在对手腰间。 另外三名与他结阵的官兵见势不妙,彼此分散开,从三个方向王伦合拢反击。王伦拨转马头,斜着打马跳跃过去,躲开又一次致命攻击。顺势朝着跟前的官兵刺出一枪,“噗!”的一声,枪尖刺入对方胸膛,将对方冲击的倒退数步,满嘴喷血。 西军将士也早已打出了火气,此时一个个在辛淑献等人的指挥下,悍不畏死。阵阵刀光如影随形,刀刀不离王伦要害。 一位士兵狡诈,就地滚到王伦不远,手中长枪刺向王伦胯下的战马。王伦竖起长枪挡了一下紧跟着,另外一道刀光从右侧袭来,径直砍向他的手臂。没等他躲避开来,第三道刀光又从中路,直接劈向了他的面门。 “来得好!”王伦大喝一声,奋起武勇,手中长枪一往无前。战马跳将起来,冲了过去。王伦一枪刺入距离自己最近的刀盾兵腹,随即猛地用左手一压枪杆,将此人摔向官兵之中。有几名官兵正在呐喊着前冲,都被尸体砸中,仰面倒地。 张青此时也跟在王伦身后,挥舞着长枪,且战且走。虽然时不时险象环生,但是却没有性命之忧。忽然打斜里一杆长矛迎面朝他刺了过来,直奔胸口。又有一位刀盾兵杀了过来,张青连忙横枪遮挡,与对方战做一团。 王伦虽然冲在前头,也食客关注张青的情形。见他落后,忽然用枪挑起一块地上的盾牌,抛向了那官兵。那人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正着,满面血污。 “张青兄弟,不可恋战!”王伦眼见更多的刀盾兵冲了过来,奋力低档的同时大声招呼张青。 张青有了王伦的掩护,两人迅速并在一处。两人都有战马,在快速移动中,击刺劈砍杀得官兵进退失据。 石宝和王进等人早就不见踪影,但是远处隐隐能听见呐喊声和砍杀声。王伦心知时间紧急,出手全是杀招,意图快速突围。 此时战况紧急,辛淑献也不得不加入战场。辛淑献抽出钢刀,向前虚砍。“众将士奋力向前!杀!杀!”辛淑献的呼喝,赢得一队弓箭手的响应,“嗖嗖嗖!”一阵箭雨向王伦袭来。王伦挥动长枪,奋力格挡。一则是王伦反应敏捷,二则是他武艺精湛。整整一排羽箭,居然没有一支命中,真可谓福星高照。 按下兀自厮杀的王伦等人不提,单这日部署兵马捉拿王进和王伦两人,童贯也十分上心。如今他和蔡京有了龃龉,正要和高俅达成联盟。活捉了王进,对高俅也是一个大大的恩情。 此时童贯端坐在白虎节堂,一颗节度大印放在桌上,令符与官家赐下的尚方宝剑捧在贴身侍卫的手中。堂下站着几位西军大将,左侧依次是刘法、姚麟、刘延庆、王禀等人。右侧几位则是多少与王伦有些渊源的人物,依次是韩存保、陈翥、王渊、刘光世。 童贯虽然是一介宦官,但是自从执掌西军大权,权威日盛,很得西军将领信服。此时他一言不发,堂下一众将领也都不敢作声。 “报!”大门外忽然有传令兵急奔入内,拜倒在童贯身前。“启禀枢密大人!贼人了得,已经冲突而去,辛统制正在追击!” “嘶……”饶是一众将领沉着冷静,此时也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这伙贼人当真了得!” 王渊听到传令兵的话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刘光世。刘光世则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他二人可是吃过王伦的亏的,王伦等人逃脱可不是个好消息。 童贯倒是有些大将风范,此时处变不惊,看着韩存保道:“果然如韩兵马使所言一般,这伙钦犯不是等闲。” 原来在童贯调兵遣将捉拿王伦等人之时,韩存保与王伦在东京交过手,知道厉害。劝童贯多派兵马围剿,更调派几位武勇绝伦的将令出马,不过童贯并没有听从。 韩存保虽然是童贯心腹,但是也摸不准童贯的心思,嘴上虚应着道:“末将这点能耐怎及得上枢密大人,想必枢密大人已经智珠在握了!” 听到韩存保这话,一众西军将领不住地附和。“料想区区贼子,怎能逃得出枢密大人手掌!” “枢密大人战无不胜,西夏人尚且畏惧,何况几个跳梁丑!” 童贯听了众人的奉承,心里十分受用。用手捋着自己海下稀疏的胡须,微笑着道:“如今党项人在边关虎视眈眈,区区几个贼子,老夫便不愿劳师动众。派遣辛统制等人前去,便是让诸位养精蓄锐,等着对付党项人。” 还不等童贯完,刘延庆便溜须道:“妙啊!还是枢密大人考虑周全,我等不及!” 童贯心知这是刘延庆逢迎自己,心里高兴,一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然后童贯继续道:“谁料贼子负隅顽抗,侥幸逃脱。如今却要仰仗诸位了!”完,童贯拿眼扫视了一下众人。 这是一众西军将领只道是表现的时候,一个个挺着胸脯,大声请命。“请枢密大人吩咐!” 童贯看着一群骄兵悍将在自己的身前惟命是从,心中得意。只见童贯不急不缓的道:“与西夏交战在即,不可因此纤芥之疾而耽误心腹大患。刘法、姚麟、刘延庆、王禀四位将军,带领手下儿郎与辛统制等人合围钦犯。”刘法、姚麟、刘延庆、王禀几人领命而去,大堂外一时之间人喊马嘶。 刘光世心急立功,又怕王伦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丑行,心急如焚。跪在地上,前行几步向童贯请令。“枢密大人……” “起来……”童贯一伸手,吩咐余下的几位西军将领起身,然后道:“你等四人赶赴城门,只要大开城门即可,其余我自有安排!” “这……枢密大人……”刘光世毕竟年轻,听得云里雾里,还要发问。 “刘将军,军情紧急,快走快走!”他旁边的王渊倒是心明眼亮,急忙拉着刘光世出去了。王渊心里也是明镜似得,他俩有把柄在王伦手里,还是尽早解决这个麻烦的好。 一时之间,大堂之中只剩下童贯和几名亲卫。想起年初大闹校场的王伦,童贯愤恨不平。看着窗外夜幕深沉,好似张牙舞爪的大虫一般。童贯冷笑几声,心道看这回看你不死! 第二十一章鲁达出马上 再那边王伦和张青为石宝、王进等人断后,奋勇拼杀,堪堪摆脱追兵。道路口把守的都头王府安早就发现端倪,带着手下众人杀了过来。 正在这时,街道左侧又闪出一队人马,当先一员将。面泛亮光,犹如傅粉。鼻直口方,银牙大耳。双眼澄消,两道秀眉,真算年少英雄。头上戴一顶黄金开口虎头盔,身穿一件大红绣战袍,外罩柳叶乌金甲,手举一条射苗槍,坐下白毫黑点五花马。不是种家将大衙内,唤作种浩的不是! 这队人马一出现,王府安带的人马反倒被阻挡了下来,攻势为之一滞。 “兀那贼人,看枪!”种浩大叫一声,好似猛虎下山一般,杀向王伦。 王伦见种浩带着一群官兵杀将过来,心中吃惊,但是此时不是话的时候。他只得挺枪迎战种浩,不过手下却是留情,没有杀招。 “啪”的一声,两枪交际发出一声脆响。声音虽大,王伦却发现威力甚,不由得拿眼去看种浩。 种浩挤眉弄眼,行为诡异,嘴上却是叫骂不停。“贼子休要猖狂,看爷收拾你!”罢,种浩再次挺枪出马。 眼见种浩如此,枪法里一点杀伤力也无,王伦怎还不知种浩故意防水。他也乐得有种浩配合,与种浩一起边打边退。 辛淑献与王府安等人带领着官兵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种家军拦下,言怕要伤了衙内。见得如此,辛淑献带兵只得尾随,不敢上前。连外围的弓箭手,也不发一箭。 冯孉原本想要立功,不料这里种浩杀了出来,不明就里的他还道种浩是来抢功劳的。 有种家军隔绝着,种浩与王伦打着打着渐渐要来到北城门。这里并无他人,种浩停下手来,出了真心话。“王进教头与兄弟你都是当世的英雄,家父与弟都同情两位的遭遇。怎奈此时朝纲混乱,奸佞当道。弟不忍良才遭害,特来相救。” 王伦虽然救了种浩一次,到底并无深交。这次能得种浩相护,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王伦在马上一抱拳,对种浩道:“种兄弟与种略相公回护之恩,王伦没齿不忘!” 种浩心知时间紧迫,连忙催促王伦快走。“伯符快走!等到将来子大赦下,便有你等大展拳脚的机会了!” 原来种浩还有心让自己等到大赦下,为国效力,想到此处王伦竟无言以对。他早前矢志报国,如今造化弄人,早已志不在此了。 不过,报国的方式可不是愚忠,报国的方式也不止一种。这些念头在王伦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他挥鞭打马,与张青向西城门而去。 看着王伦渐行渐远,种浩长舒了一口气。他拿眼看了看四周,找到一根支摊子的木桩,从马上一跃而起撞了上去。 “哗啦”一声,摊子支离破碎,种浩灰头土脸抱着酸痛的胳膊。 不多时,路口处一阵喧闹,却是种家将追了上来。当先一人,头裹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纽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纻丝战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绦,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络腮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这人眼尖,看着种浩抱着膀子,嗡里嗡气的问道:“哪个厮鸟胆大,竟敢伤了衙内?” 种浩见了这人,吃惊不,急忙问道:“提辖怎么在此?” 那提辖官是种师道手下的大将,对于种浩也十分敬重,躬身回答道:“洒家本在家中休沐,不想城中喊杀声四起。怕是党项贼来犯,因此出来看看。” 此时那提辖官早听人了,是捕捉东京的王进和山东的王伦。提辖官停顿了下,继而向种浩抱拳道:“贼人大胆,竟敢伤了衙内,待洒家去与衙内报仇。” 完那提辖官竟然大步流星追去,虽是步行却快如奔马。 这提辖官在西军中也是威名远扬的人物,手段厉害无比。种浩虽然知道这提辖官是好意,但怕他弄巧成拙,伤害人命反而事与愿违。大声在后面呼喊,“提辖不可莽撞,快快回来!” 种浩刚刚呼喊了一声,也不知那提辖官听到也未。只见那提辖官头也不回的追了上去,消失在黑夜之中。眼见如此,种浩也只得长叹一声,希望王伦自求多福。 过了一会,那边辛淑献和冯孉带人也追了过来。种浩推脱自己受伤,要两人带人保护,两人只得听命。这一下,追击王伦等人的官兵又少了许多。 王伦和张青有了种浩的掩护,没多久就来到了西城门的茶楼。哪里的石宝、王进等人早就等候在哪里。众人都无大碍,只有朱武手臂受了轻伤。王母受着这夜惊吓,精神不济。 王进最是孝顺,眼见自己连累母亲,虎目含泪。“孩儿不孝,累得母亲受苦!” 王进只道是自己连累王母,王母怎不知是自己连累儿子。凭着儿子的本事,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王母喘了口气,安慰王进道:“我儿不必忧心,人各有命。如今有你这几位兄弟在,逃命才是要紧。” 王伦见众人吃了东西,休息的也差不多了。道:“我等势单力孤,不可在此逗留,出了城便海阔高了!” 史进精力旺盛,在西门处早就探得了虚实。“我们冲出来后,专走路,甩掉了追兵。如今各队官兵正在搜寻大路,追那我们。只是我见城门大开,却是不知为何?” 王伦心知此时犹豫不得,慨然道:“就是龙潭虎穴,我等兄弟也要闯上一闯!” 正话间,忽听得身后有人呼喊。“无胆匪类!不要走,与洒家大战三百回合!” 知道有人追来,王伦赶紧催促众人先行。“几位兄弟护送伯母先行,我来断后!” 王进和石宝都不忍心让王伦再次涉险,齐声反对。“不可!” 王伦早就打定主意自己断后,用手中长枪抽打众人的坐骑,坐骑驮着众人向城门跑去。留在后面的王伦,特意叮嘱一句。“只恐官军有诈,过城门时千万心!” 等到王伦回转身子,那追来的提辖官早就到了近前。王伦见这人腰阔十围、面圆耳大、鼻直口方,只道是个莽夫。存心戏弄这人一番,只听王伦喝道:“呔!哪里来的贼人,想要趁火打劫不成!” 那提辖官不料自己前来捉拿贼人,反被人诬陷了一口,恼羞成怒。“贼厮鸟竟敢诬陷于我,今日让你认识认识你家提辖爷爷!”罢,这提辖官挥舞着大关刀杀了上来。 第二十二章鲁达出马下(周一求票) “且住!”王伦有心为王进等人挣得时间,在此叫住提辖官,开口道:“我有战马骑乘,你却是步战。不若你去寻了战马来,我在这里等你!” 那提辖官看似是个粗人,实则粗中有细,他也不怕王伦跑了。停下脚步,用刀指着王伦道:“你这贼子不过只想与洒家拖延时间罢了!洒家却不上当!等洒家捉拿了你,你的同伙也是手到擒来。”这提辖官原来也有自己的计较。 王伦不想这貌不惊人的提辖官,竟然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于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只见王伦端坐马上,向那提辖官抱手行礼,道:“在下山东九现神龙王伦,未请教提辖尊姓大名!” 那提辖官听到王伦的名号,稍稍一愣,哈哈大笑道:“不想是九现神龙当面,就让洒家称称你的斤两。”王伦这半年来,声名下闻名,这提辖官也是有所耳闻。他也是武勇之人,最爱结交英雄。王伦虽是钦犯,与之交手乐得其所。 这提辖官也向王伦回了一礼,郑重的道:“洒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种经略相公麾下提辖官——关西鲁达的便是!” 要王伦来到延安最想结交的人物,鲁达绝对是位列第一。鲁达就是鲁智深,这是在他三拳打死“镇关西”郑屠,被官府追捕逃到五台山后改的名字。逃亡途中,经赵员外介绍,鲁达到五台山文殊院落发为僧,智真长老偈赐名曰:“灵光一点,价值千金。佛法广大,赐名智深。” 有时王伦不仅突发奇想,智真长老给鲁达起名智深,明明是同辈中人。这莫不是代师收徒! 鲁智深率直粗犷,勇而有谋,爱恨分明,嫉恶如仇,是水浒中最具代表的人物。上山之前,曾拳打镇关西、大闹五台山、大闹桃花村、火烧瓦罐寺、倒拔垂杨柳、大闹野猪林、单打二龙山。每个故事都是家喻户晓,端的是水浒里有血有肉的英雄人物。 再者鲁智深武艺出众,力大无穷,手使六十二斤重水磨禅杖。招安之后,他活捉马灵,大战邓元觉,生擒方腊,屡立奇功。在三山聚义打青州时,更曾在马上与呼延灼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使得呼延灼心里暗赞这和尚功夫了得。马上对战非鲁智深所长,却能与呼延灼打成平手。若在马下,胜呼延灼恐怕不在话下。 王伦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鲁达相遇,还成了对手,真个感叹造化弄人。不过此时,就是他有心拉着鲁达上山,也是不能。 两人续礼已必,鲁达平端这一口大关刀,劈面向王伦砍来。譬如斩泼开浪一般,刀势极壮,颇有一股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气。 王伦细看鲁达所用的大刀时,只见刀杆有碗口粗细,刀光凛冽。暗道:“真是一口宝刀,配得上英雄。”王伦当下长枪一抖,抖出三朵枪花,打算迷惑鲁达。高手过招,总要有些试探,不能莽撞。 鲁达那里是个易与的人,当下大刀狂舞起来,也不管什么枪花的了,打算乱中取胜。只听叮叮一连串声响,刀刃与枪尖碰撞个不停,火星四射。 两个回合下来,王伦知道自己急切间收拾不下鲁达。他怕鲁达伤了战马,自己路远难行,于是拨动马头跳了开去。 这边鲁达哪里知道王伦的想法,只道他是胆怯。得理不饶人,挺着大刀冲了过去。只见鲁达冲到马匹三米左右,突地飞身跳起,一刀劈下。这却是他自己研究的一套疯魔招数,要把王伦连人带马劈作两半。 王伦不想鲁达凶悍至此,急忙挺枪招架。刀枪相击,王伦却只觉一股大力传来,手臂都有些发麻。这也就是王伦,若是旁人怕不命丧当场。挡下鲁达的进攻,要是别人王伦便要顺势伤人。只是顾念这人是鲁达,王伦只是长枪搅动,将其推了开去。 不王伦吃惊,鲁达见王伦如此了得也是心惊。虽然才交战几个回合,但是鲁达就像鏖战了许久一般,落在地上喘着粗气。眼若铜铃一般,直直的看着王伦。 王伦心道:“鲁达气力不,我可不能掉以轻心!”兀自凝神戒备。 鲁达喘了口气,心里也暗暗称赞九现神龙真不含糊。硬接了自己全力一刀,一点事儿没有。当下也不怠慢,一挥大刀冲了上去。二人你来我往,一个马上,一个步下,战的不亦乐乎。转瞬之间,就是三十余合。 两人都是猛虎一般英雄,这一交手,只杀得尘沙四起,烟土弥漫。鲁达马前马后,马左马右,连蹦带跃,一条大刀像旋风一样笼罩王伦。王伦手中长枪是左一枪,右一枪,不时向鲁达反攻。 王伦终究有马战的便利,又斗了二十几合,渐渐占据上风。反观鲁达早已汗流浃背,不复早前勇力。 王伦心知若是胜不了鲁达,他必不善罢甘休,还要追击。心中打定主意,一劳永逸。寻了了鲁达的破绽,欺他步战灵动不够,长枪罩住咽喉就是一枪。 这一下全无预兆,端的凶狠无常。鲁达见王伦这一枪,迅疾难当,只觉得全身汗毛也竖了起来。连忙蜷住身体,向前串出。刚刚脱离险境,还不等鲁达松一口气。“希律律……”与王伦配合娴熟的战马,早就把铁蹄踢向了鲁达。 这要是挨了一下还不筋断骨折,鲁达身在半空,回转不得,只好把大关刀挡向身前。王伦这匹战马是马中之王,种师道所赠,怎是等闲。这一马蹄,怕不是有千斤之力。“当”的一声,马蹄踢在大关刀上,连刀刃也弯曲了。 鲁达被这力气一贯,跌倒在地上。刚想要起身,不料王伦的长枪早就指在了胸前。 王伦再看鲁达时,只见鲁达满面凶悍,双目要喷出火焰一般。满面憎恶之情,自有一股决死的意。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罢,鲁达把脖子一扭,眼睛一闭。 王伦也不想折辱英雄,心下一叹,收回长枪,目视鲁达道:“我虽反了朝廷,但绝非滥杀无辜之辈。看你也是好汉,就此罢手便了。”罢,王伦调转马头,向城门而去。 鲁达手拿着卷刃的大关刀,冲着王伦叫嚷。“下次咱们堂堂正正的比过!”这次他输得不服气。 “好啊!”王伦没有回头,笑着道:“日后提辖有事,可到山东寻我!” 鲁达不想王伦如此轻易的,就把自己的目的地告知了自己。更不不清楚王伦此话何意,低声嘟囔着道“我会有何事,我若去了山东也是捉拿你这逃犯!” 第二十三章勇王伦力托千斤闸 不待分,王伦急忙拍马往西门赶去。转过几条大路,望见西城门场景,王伦登时吃了一惊。 你道如何? 只见西城门两边,数不清的官军,正自与王进等人厮杀。 原来王进等人冲到西城门来,正要闯关,忽听得三声炮响。这却是童贯的一招撒手锏,要置王伦等人死地。岂知火药保存不当,竹简内药线湿了,一个个都成了哑炮。这也是王进等人的运气,官军的疏忽,如若不然怕不要粉身碎骨。 城头上刘法见这火炮没有建功,老脸一红,若不是他疏忽怎会如此。想起东京城中盛传的轰雷震,心道有时间倒是要学学。 知晓官军有阴谋,王进几人不敢轻举妄动。这一耽搁,早就等候在此的官军便围困上来。 而在城门之上,飘扬一杆大旗,上书“种家军”字样,旗下一位老者。苍首霜面,手挽长枪,恍如定军山里老黄忠,长平城头将廉颇,不是与王伦有一面之缘的种师道又是哪个! 却种师道在经略府写完奏本,派人三百里加急送上东京请罪,而自己则亲自到了童贯的驻地谢罪。童贯虽然对种师道不满,但是也知晓他在西军和官家心中的分量。童贯只是对种师道温言劝慰一番,嘱咐他带兵捉拿王伦,戴罪立功。童贯也知道,以官家的仁慈,恐怕最后也只会治种师道一个失察之罪。 不过在种师道带兵出门之时,童贯还是不轻不重的了一句:拿住反贼王伦王进,若教走脱,罪同附逆! 种师道站在城门楼上,远远看见王伦过来,沉声喊道:“如今子圣明,尔等何不束手等子裁决。负隅顽抗,何异于以卵击石!” “如今奸臣当道,我等无处伸展。”王伦早就对朝廷失望透顶,直接反驳种师道道。“王某可不想把身死寄托于他人的仁慈上,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王伦这面打马向石宝等人过去,而几位西军大将领兵三面挡住。一时之间,杀声震。刘光世此时等了王伦正着,引着两支官军,层层叠叠,将王伦团团围困。 王伦打斗至今,虽然不曾受伤,但是心知陷在阵中不是好事。王伦看着这群官兵,心里发个狠,暗道:“倘若果然就此折了,我不白来此一遭!” 看着刘光世所在,王伦默然祷告,道:“成败在此一举,马儿,马儿莫要误我!” 陡然便在合围将成之时,王伦大喝一声,催马如飞,只见一黑色流光,越过官兵头上。再看王伦手中长枪势大力沉,劈波斩浪般,眨眼间冲破重围。 刘光世本在阵后观战,不料王伦忽然冲到面前。他平日也练兵,本心只看排兵布阵,平生只信好汉难敌四手。史书中的王霸之勇,李存孝之流,不是亲眼所见因而不信。 趁着刘光世这一惊诧莫名之时,王伦长枪扫开众人,好似大鹏展翅一般把刘光世夹在腋下。 这一下变故突起,刘光世面如土色。在千军万马面前被俘,他还有何脸面在西军立足。“经略相公救我!经略相公救我!”求生心切,刘光世大声向种师道求救。 “不可伤了刘将军性命!”种师道原本就想放过王伦等人一马,但是兴师动众,众人面前他如何能够徇私。这下有了刘光世的由头,他急忙命令官军暂缓攻击。 就在官军稍稍却步的当口,王伦与王进等人合在了一出。夹着刘光世也是累赘,奋起勇力掼在地上,将刘光世跌得七荤八素。 王进既决意合着王伦扯了反旗,势必不肯回头。和石宝、朱武等人得了间隙,厉声一叱冲破当面层层抵挡,转眼到了城门下。 眼见王伦等人就要从城下逃走,种师道神色一松。却不知,身旁刘法早就得了童贯嘱咐。眼见不能阻拦,令旗动处,官军让开去势。却见城头,轰然做声,一条万钧石从上坠下。 还是王伦机警,想着官军大开城门事出反常,听到响声叫停了众人。否则这一下,还不拍成肉饼。史进虽爱拼杀,却不想自己会这个死法。想起官军又是火炮,又是千斤闸的手段,气的牙根痒痒。“这些官军真是阴险!” 这条石浑然一体,却作城门千斤闸,便在王伦等人身前,将个去路,有死死当了。官军里一声欢呼,那千斤闸,有千斤重量,看这几个贼子如何脱逃? 那边王渊,王禀,刘延庆几个也带兵到了西城门,只见刘法找准时机,调令军将,复又上前捉拿王伦等人。除却刀牌手、长枪手,还有那勾挠手、轻骑兵,一起杀了上来。因是一场混战,官军人数众多,怕有误伤,弓箭手倒是没了用武之地。 王伦大怒,擎定长枪,一连戳死了十几个不怕死的。又打马回转,再复杀数十人,接引朱武、张青两个。 张青知道自己武艺低微,耽搁了众人,心中过意不去。今生能结交这几位身死兄弟,他也是死而无憾了。带着决死之意,张青怆然道:“王伦哥哥快走,山寨离不得哥哥!” 若是要走,怕是要另寻别处。 王伦又杀伤几人,抬头看见远处指挥的王渊,抄起一支地上的长枪投了过去。“王渊!可还记得我在华阴县招待你和刘光世么!” 王渊正调兵遣将,想要置王伦于死地。忽然感到劲风扑面,心道不好,急忙低头。这长枪呼啸而过,把王渊的头盔打了下去。 王渊心有余悸,打马退后了十几步。王凛则顾忌自身安危,也后退了些。而刘延庆正在看顾自己的儿子,这时发现儿子刘光世怕是有把柄在王伦手中,脸上阴晴不定。 王伦却不管官军如何,催马来到城下。又一声断喝,奋起平生神勇,人借马势,长枪往那千斤闸上戳去。 好个王伦,只这一下,千斤闸轰然作响,缓缓抬起。眼见还有希望,王伦左手伸出备用的长枪,又把千斤闸别住。两下里用力,千斤闸又上升了些。 这一下,将那一众官军惊得目瞪口呆,忘记了打斗。种师道年过六旬,也不曾见过这等手段,脱口道:“如此英雄,谁是敌手!” 官军束手,王进等人自不会坐以待毙,一个个都冲过来帮着王伦。等到千斤闸抬到一人高左右,几人发了一声喊一起冲了出去。 王伦几人没了踪影,那千斤闸在此落下,入地足有半尺多深。种师道、刘法、刘延庆等西军将领,看着狼藉的西城门久久不语。 第二十四章军中泼皮(大章求票支持) 听王伦等人逃走,童贯得了消息,暴跳如雷,连心爱的玉环都摔碎了。他不想自己,几个杀手都被王伦等人化解。等听到王伦托起千斤闸,更是闻所未闻。 要追究众将纵敌之罪时,有的王渊贪生怕死,有人刘光世败军侮将,有人种师道贻误军机,还有人刘法谩军懈怠,莫衷一是。童贯又不能真把这些西军将领知罪,那样西军可散了架子。最后只是训诫众人一番,戴罪立功。 折腾了这一阵,眼看就要明。童贯待要整顿兵马,撒开了捉拿王伦时,忽有传令兵急报:西夏军队越过横山,攻破顺宁寨、金汤城,已经直到保安军城下。 若是保安军有失,不要环庆两路,就是延安府也要面临党项人的兵锋。军情紧急,童贯不敢耽搁,无奈放过王伦几人,点齐兵马迎战西夏。 一路上盔滚滚,甲层层,旗幡五色,号带飘飘,刀枪剑戟,似海如潮,一派人马下来。这一番宋夏交战,我且按下不题。 只延安府境内,有一军汉,姓韩,排行第五,故被人叫做韩五。这韩五生得风骨伟岸,目瞬如电。年十五六便鸷勇绝人,能骑生马驹。 有一年二郎山跑来一匹野马,袭击过往的路人,糟蹋庄稼。官府贴出告示,悬赏捉拿这匹野马。一韩五正好路过二郎山,心血来潮,便赤手空拳直奔山上而去。不多时,只听见山梁后长嘶一声,跃出一匹白鬃野马。野马一看见韩五,便直冲过来。韩五待那马冲下山坡,纵身一跃骑上了马背。那野马见状前蹄腾空,想要把他掀下来,却不能够。韩五两腿紧夹马腹,双手抓住马鬃。野马狂奔乱跳,最终被韩五降服。他为民除害,又得了匹良马。 只有一点,他生在普通家庭,只读过两年书,便无钱进学。不过骑马射箭,使枪弄棒,倒是样样精通。父母双亡后,游手好闲,不事生产,越发落魄。 有此在城里,这韩五遇到了一位外地的算命先生算命。存心戏弄,上前问卦。这先生怕得不好韩五撒泼,直给他算出一个三公的命来。韩五自己很有些自知之明,像他这样餐风露宿的泼皮,哪里肯信自己有甚么三公之命?只道算命的与自己过不去,满面羞惭,当场对那算命先生拳打脚踢一顿。 不过有了这一段经历,韩五倒是收敛不少,平时多有行侠仗义之举。等年满十八岁时,韩五应募入伍。因为人性格粗犷豪爽、嗜酒使气,遂被人唤做泼韩五。 韩五生得身材魁梧高大,浑身是劲儿,勇力过人,闻名军中。而他所在的军队驻在西北地区,经常与西夏军队发生冲突。入伍不久韩五就参加了战斗,因作战勇敢就由士卒升为队长,只管十几个人。有一次宋军攻打西夏的一座城池,久攻不下。韩五杀红了眼,一个人爬墙冲进去,杀死守城的敌军头领,把他的脑袋扔出城外。宋军受到鼓舞,一涌而上,攻下城池。 只是西军之中,已日渐消沉。此时西军之中盘根错节,种家、刘家、姚家把持军权,已成家族势力。韩五虽勇冠三军,但早前也是个泼皮赖货,如何能得上官欢心!因此韩五入军以来,功劳虽然不,但还是低级军官,无有地位。 这日韩五正在营中闲坐,忽然门外叫嚷一片,有人喝道:“俺与契丹人、党项人厮杀十数年,一身都是本领,也不敢号称军中第一。听韩五了得,还杀得了党项的驸马,今倒要见识!” 韩五出门去,便见许多军汉围在自己军帐的门口,手里执着明晃晃刀枪棍棒,叫嚣不停。 “韩五可了不得了,先登第一,谁人不晓!” “就是,就是!前次出兵还杀得西夏的驸马,下次出兵怕是把西夏的皇帝也杀了!” 这些军汉的是上次宋夏交战,宋派兵攻打银州,宋军有畏怯之状。更有西夏夏监军驸马兀移率兵赴援,至蒿平岭(今陕西米脂县境),遇宋兵与战,韩五冲入敌阵“跃马斩之,敌众大溃”,银州城被宋军占领。因此,环庆经略使上报朝廷,请求破格提拔韩五。可是,当时主持边事的童贯却怀疑汇报的真实性,只同意给韩五升官一级。 有人知晓韩五曾经算命的事情,结果上面那人的话头拿他开涮。“哈哈,那感情好了,到时候还不怕要进京做太尉了!” 有人反着夸赞,则有人正着讽刺。“老子杀过的敌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也不像某些人这般夸耀军中第一。” “嘿!要这军功也不知真假,否则童枢密怎么不表示一二,这可是近年西军少有的大胜。” “就是就是,要是泼韩五能独当一面,这次童枢密出兵怎么不带契他!” 韩五心想,嫉贤妒能自古有之。要是早些年,听人如此韩五不得就动起手来。现在韩五心思和城府远胜从前,怎会轻易出手。再者都是军中袍泽,如何能翻脸。 正要开口谦让,躲过这众人挑衅,那边早就跳出来一人。只见这人装模作样的冲着韩五拱拱手,然后道:“今日闲暇,咱们闲不住的身子,四处逛逛。如今到处纷传泼韩五好生了得。都是军中汉子,正要守望相助。几个弟兄心内好生佩服,径来讨教,韩兄弟莫要推辞。” 韩五虽然自信能赢得这人,却不能坏了军中规矩。“韩某这微末手段怎比得众位兄弟,不提也罢!” 韩五推辞,执意不出手。那些军汉怎能放过,一个个鼓噪起来。 “韩五如此瞧不起人么,可是觉得我等不配与你动手!” “韩兄弟还是露些手段吧,让我等开开眼!” 韩五看这几个军汉纠缠不去,其他看热闹的一起乱嚷,都不分个胜负不能服众,当真骑虎难下。 那跳出来的军汉也许是艺高胆大,径自取了一把朴刀,道:“军中角力本事常事,今日以武会友也是幸事。韩兄弟不要顾虑其他,还是与我过两招耍耍!”接着这人一声大喝,拔步杀来,好似亡命之徒一般。 众人鼓噪了这一阵,军汉们越积越多。许多人来瞧热闹,将韩五两人团团围住,叫嚷不停。 “好汉子,身手矫健!”一声喊,都是喝彩,众人一阵欢呼雀跃。 那军汉性子急躁,撩衣拔步,挺刀朝韩五而去。韩五则气定神闲,沉步如坐。身子一侧让开那军汉朴刀,脚下使个绊子。 有那与这军汉交好的,急忙出声提醒。“兄弟不可急躁,心韩泼五!” 那军汉也早看破韩五的招式,面上只是冷笑,轻巧一跃让开韩五攻势。他还自以为得计,哪知道韩五拳快。疾步赶上,一拳打在肩头,忍不住摇身一晃倒地上。 看着倒地的军汉,韩五心中冷笑,你自己先动手乖得谁来。 “嗨!真是无趣!”众人见那军汉一合便败,倒彩如雷。 “好没趣,是好汉的,再来打过!” 这一动手,韩五也血脉喷张。与这些军汉的身手也有了判断,便不迟延,喝道:“俺本泼皮之身,在军中多的诸位看顾。今日难得诸位有此雅兴,韩五就陪着兄弟们耍耍。刀枪棍棒,拳脚鞍马,只管尽数来杀!” 与刚刚那军汉同来的众人面子上看不过去,又见韩五托大,一起跳入战圈,奋勇朝韩五打来。 (看过投票哦!!!) 第二十五章跌倒的西军汉子 韩五八尺高的汉子,纵使千军万马也是不惧。叫一声好,昂然不避,迎着众人猿猴般钻入人群。脚下如老树般站住,扯过一人手臂,将个上半身猛地一靠。那军汉吃着一下,如撞巨木,等等等后退六七步。 眼见奈何韩五不得,一众军汉们发了狂,其余几个合围而来。 韩五守住门户,不与纠缠,身行忽左忽右。“哈!”突地韩五望定一人面目,大喝一声,一拳径直捣去。那人惶恐避之不及,啪一声响,涕泪俱下,抱着脑袋脱离战圈。 有两人见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一发狠,联手向韩五扑了过去。好个韩五,身子如大鹏跃起,人在半空踢翻了一个。落下身来,一个扫堂腿又打倒一个。 在外围观战的军汉们瞧的清楚,韩五紧接着长拳连击,打得一人纷纷后退。而后躲过一人攻击,闪电般钻入那人怀抱之中,肘击雨点也似。直打得那人口吐鲜血,白眼直翻。 剩余一个军汉早不复先前之勇,知晓了韩五厉害,心胆为之所慑。大叫一声待要走,被韩五几个垫步赶上,扯住衣领倒掀在地。醋钵大的拳头,只望脑袋上招呼,顷刻间那军汉脑袋青紫一片,好似猪头一般。 当此时,那先中拳手拿朴刀的,晃晃悠悠站了起来。站在空地胡乱舞动拳头,观其章法,果然是有些本领的。不过等韩五转头看过来时,这军汉便蔫耷拉脑袋。 这时众人见韩五好似战神附体一般,就是想要挑战,也不敢轻举妄动。 韩五打了这一通,身心舒泰,哈哈大笑。“你等可心服口服!” 那军汉们刺客面红耳赤,一个个讷讷不敢言语。 “好个泼韩五!军营之中,竟然敢聚众斗殴!”人群外面一声暴喝,一位精瘦汉子排众而出。 “赵指挥使!” “见过指挥使大人!”军汉们纷纷散开,向着赵指挥使行礼。 韩五见这这赵指挥使,心中一凛,这人可和自己不对付。但事已至此,只得上前硬着头皮拜见。“的见过赵指挥使!” 这赵指挥使见这韩五就气闷在胸,不吐不快,阴阳怪气的道:“哟!咱们的韩五爷还认得我这个指挥使呀!”韩五履历头功,深得上司赏识,更不把自己看在眼里,赵指挥使早就看不惯了。 韩五心知这是赵指挥使要找自己的麻烦,放低姿态道:“指挥使哪里话,韩五一指十分敬佩您的。” “哼!”赵指挥使冷哼一声,迈着四方步来到韩五面前,指着还在地上挣扎的一众军汉道:“既然如此你怎敢,在军中私自斗殴,还下此狠手?” 见赵指挥使不想就此罢休,韩五不得不解释一二。“只是军中兄弟比试罢了,拳脚无眼!再者这是他们先挑衅在先,率先出手,韩五迫不得已。” 尽管知道韩五的都是实情,赵指挥使人就不甘心,扫视了一圈众人问道:“是这样么?” 军中的汉子也不是愚蠢的死脑筋,这时看到赵指挥使执意要惩处韩五,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不发一言。 被韩五打伤的几个,心怀怨愤,恶言相告。“指挥使大人容禀,都是韩五倚强凌弱。他这样的身手,兄弟们怎敢招惹!” “人们无辜,还请指挥使大人做主!”这些人竟然向赵指挥使哭诉起来。 “不是这样……”见这些人的离谱,有些与韩五相熟的想要挺身而出。只是还没等他完,就被人拉走了。 赵指挥使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拿眼撇着韩五问道:“如此你还有何话?” 韩五怎肯受人诬告,他也强硬惯了,梗着脖子道:“指挥使大人如此武断,人不服!不得要到都统大人面前道一二。”韩五屡立奇功,与军中的大人物也熟悉的很,因而有此一。 “好个泼皮,还敢无赖!”他不这样还好,听得韩五那都统的名头压自己,赵指挥使气恼难当。“你私自军中斗殴,打伤袍泽,影响恶劣。自即日起除却军籍,逐出军队,即刻执行!” 韩五只道军中汉子,厮杀便是厮杀,胜负既分便不纠缠。那知道赵指挥使过来,横生枝节,听了赵指挥使的军令浑身僵硬。 有那存心讨好赵指挥使的军汉,上前推搡韩五。也有人跳了出来,伸手拔下韩五的军服。这一下,韩五清醒过来,大声叫嚷。“赵指挥使不公,人不服!人不服!” 任韩五怎么叫嚷,赵指挥使都冷眼看着韩五。那一众嫉妒韩五的军汉,一起上来扒下韩五一副,推出军营。 “人不服,人要见都统大人!”韩五站在营门外大声叫嚷。 赵指挥使哄走了眼中钉,如同怕死了一只苍蝇,迈着步走回军帐,只是对身边亲兵声吩咐一句。“将他轰走,若是不听,当成奸细射死。” 韩五穿着单薄的衬衣,站在寒风中,无力的拍打营门。“人不服,人要见都统大人!” “人不服,人要见都统大人!”韩五一遍一遍的重复,手掌因为用力变得青紫。 赵指挥使的亲兵听了赵指挥使的命令,来到营门箭楼,喝令道:“韩五你快走吧,再不走,我可不客气了!” “韩五你走吧,不要为难我们。都统和童枢密上前线了,你哪里能见到!”有好心的官兵不忍韩五如此,出言提醒。 韩五执念甚深,哪里肯听,兀自拍着大门,大声呼喊。“开门!让我进去!我是西军泼韩五,延安人。从军七载,是环庆路延安府兵马司步军第八指挥左五队都头……” “开门!开门!姓赵的无权驱逐我!”韩五满眼通红,提起赵指挥使咬牙切齿。这西军就好比是自己的家园,让自己失去家园的人就是自己的仇人。 眼见韩五纠缠不休,那赵指挥使的亲兵拿手拉满弓箭,作为亲兵他知道怎么讨好主将。 这人能成为赵指挥使的亲兵,手下自然有些功夫,这一箭瞄准韩五的肩膀就射了过去。 韩五正在门前叫门,那里料到有人真会射箭,这一下措不及防。“嗖”的一下这一箭正中肩膀,入肉半寸。 那射箭的人间一箭中地,嘴角轻笑。这一箭中在肩膀,韩五的武力丧失大半,一个不好还要落下残疾。就是回到西军,由都统看顾也是无用。 韩五肩上虽然中了一箭却是不觉疼痛,因为他的心更疼痛。他看着眼前这些曾经的袍泽,感到万分陌生,这还是自己曾经同生共死的战友么!这些人也许被虚荣、嫉妒、军功迷惑了双眼! 韩五的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大喊一声跌倒在地上。 第二十六章英雄会 这日延安府的西北龙安镇来了一个乞丐,身上只穿着破烂的衬衣,满身灰尘。走路一晃一晃,无精打采。 在这乞丐身后跟着几个顽童,一边走一边跳。“臭乞丐,羞羞羞!要饭吃,馊馊馊!” “臭乞丐,羞羞羞!要饭吃,馊馊馊!” 这些顽童在乞丐身后叫嚷,他也不恼,自顾自的走着,他要一路向北。他看似乞丐,却那里真是乞丐! 路上的行人看见这人,都躲得远远的。这人身上又脏又臭,谁人会给好脸色。 一位富家公子模样的人,见了这人冲着自己走来,捂住了鼻子,不耐烦的嚷道:“快走快走!理我远点!” 可是那人依旧是装作未闻,而且身上十分僵硬。这富家公子只好自己跑开了,只当自己晦气。 那街边的商贩受着战乱影响,生意也不景气,一个个闲极无聊都在闲聊。 “这童枢密已经出兵三了,也不知前线战情如何!” “就盼着种经略相公和刘将军他们能大获全胜,咱们也少些担惊受怕!” “再等些日子,若是态势不好,我就带着家人去河东投奔叔父了!” 这龙安镇也是西北大镇,番汉杂居,处于对抗西夏的前沿。这几日宋夏交战,镇子里的人也是一日三惊,怕宋军战败,党项人攻杀过来。最近两年宋夏交战,屠城的事情屡有发生。 如公元1104年(夏贞观四年,宋崇宁三年)六月,知河中府钟传派遣折可适率领锐骑出萧关,进抵灵州川(今宁夏灵武县南山水河)。由于夏兵仓猝无备,战败,俘获蕃民甚多。十月,乾顺向宋请和,希望节夫转达宋廷,遭拒绝。又杀近边西夏牧民,乾顺大怒。会集四监司的军队,突入宋泾原路,包围平夏城,杀钤辖杨忠,又攻入镇戎军,“杀掳数万口”。 公元1105年(夏贞观五年,宋崇宁四年)五月,西夏皇帝乾顺调兵遣将,主动发兵攻宋顺宁砦,边民死伤无数,后被鄜延路第二副将刘延庆击败;接着,攻打湟州以北的蕃市城,又被辛淑献等所击退。 那乞丐模样的人,听到众人谈论宋夏交战,眼睛一模精光闪过。冲到众人身边,急切的问道:“前线的官军可打了胜仗?如今官军到了哪里?”他这一下情急,撞到了一人也顾不得道歉。 这人却不是别人,正是被赶出军营的泼韩五。他那日在军营苦苦哀求了半日,也没人放他进去。最后他晕倒在地,过了半夜被冻醒。韩五由此离开西军,无人相送,一路凄凉,可谓是无处可去。 后来想到军营没人帮衬得了自己,就想起了前线的都统大人和自己熟悉的几位将官,希望几位将军能收容自己。上得前线也好杀敌立功,不埋没了自己的一身本事。 韩五走就走,一路上忍饥挨饿,走了两日才到了龙安镇。可是到了这里却不知大军动向,因此发问。 “呸……你这乞丐走远一点儿!就你也敢打听军中消息!”一人鄙夷的看了韩五一眼,连呸了几口,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呀!你这子撞了人怎么不道歉?把俺衣服弄脏了,这衣服要八十文钱的!”韩五刚想解释,就被旁边一人揪住了脖领,口中唾液横飞。 韩五这才意识到撞了人,连忙作揖,“对不住!对不住!” 那人也是位昂然大汉,想着自己新穿的衣服被韩五弄脏,火气上涌。“该死的乞丐,快赔我衣服!赔我衣服!” 早在军营里韩五的衣甲都被扒了下去,钱袋子也被人顺手牵羊,身上早就没了银钱。他追赶军队甚急,也没有带银子,哪里有银钱赔给大汉。若是有了银钱,他也不必挨饿了。 “大哥勿怪,都是兄弟的不是!只是兄弟走的急,没有银钱在身,大哥饶恕则个!”韩五自认自己理亏,不住的赔不是。 那大汉眼见韩五就来气,又听韩五和自己称兄道弟,更是火冒三丈。若是他和韩五成了兄弟,他有朝一日不也成了乞丐。 这一下生气,举起老拳就向着韩五鼻子上打去。 韩五正在低头赔礼,哪里想到这大汉会出手伤人,想要躲时已经来不及了。就听见“蹦”的一声,那一记老拳狠狠地打在了韩五的鼻子上,顿时鲜血直流。 “就你这班,知道官军动向也不是去投军。”那大汉打了韩五还不解气,看韩五衣裳破烂,还打听大军动向,不客气的道:“我看八成是党项人的奸细,不得爷爷要送你见官!” 道这里,这大汉心思活泛了。如今宋夏交战,官府悬赏捉拿奸细,足足有十两银子,自己何不去撞个大运。想到这里,这大汉眼睛滴溜溜乱转。 韩五虽有武勇,但是从军以来不曾和平民百姓动过手,被打了这一拳也不还手。擦了擦鼻子上的血迹,拱手向在座的几人解试道:“人本事西军的队正,与军队失散,所以打听官军的所在。并不是什么奸细,几位老哥误会了。” 那大汉满心把韩五当成奸细,就是不是也要打成奸细,否则怎会有银子。当即叫嚣道:“我看你是不怕打!还不老实!” 那一众商贩也都是相熟的,都站在一处。心道这大汉得了捉奸细的赏银,自己也要分一杯羹。一个个都帮衬着大汉,出手捉拿韩五。 “住手!”这些人正要动手,一行人走了过来,当前一个爆喝一声。 紧接着,只见那人手中枪杆抖动,这几位商贩的身上都挨了一下。各自后退几步,抱着膀子龇牙咧嘴,显然这一下并不好受。 再看那最先起了歹念的大汉,受了一击,身体控制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行人,早不没了先前的威风。战战兢兢的向当前领头之人道:“几位军爷饶命,的不知您与这位兄弟认识!” 这一行四人身上甲胄齐整,刀枪耀眼,都骑着高头大马。一眼望去,个个威风凛凛,好似海里蛟龙,山中猛虎一般。 特别当先一人,面白无须,身似松柏挺拔不凡,虎背龙脊,渊渟岳峙让人望而生畏。 那几个商贩也是胆如鼠,见财起意的人物,见了这一行威武汉子吓得跪倒在地。“军爷饶命啊!人们再也不敢了!” 这一行人理也不理求饶的几个,领头的下得马来径直走到韩五身边,关切的问道:“这位兄弟,你没事吧!” 韩五这几日在军中和这龙安镇受尽了白眼和委屈,哪有一人像眼前这人这般热心。心中一暖,感激的回答道:“弟无事,有劳兄台挂念!” 第二十七章中兴名将 各位看官,这一行四位好汉,你倒是谁?正是冲出延安府的王伦几人! 前日王伦力托千斤闸,带着王进、石宝几人冲出了延安府。害怕官军追捕,王伦特意反其道而行,向西而走,偏偏不走东南。 这一日感觉官军松懈,又听童贯代军出征,这才返回。因着王伦和王进是重犯,朝廷点名捉拿的,于是众人分开两路,心行事。 王伦当即决定由张青和史进乔装打扮一番,护送着王母先回梁山。而自己则和王进、石宝,朱武三人出延安向北,再经河东返回山东。 不想这一日在这龙安镇遇到了不平事,忍耐不住出手相助。 韩五不想在龙安镇遇见了侠肝义胆的几人,心里暖呼呼的,把王伦几人看做是同道中人。 王伦只当韩五是弱,见他衣衫单薄,满面沧桑于心不忍。见韩五身材和自己仿佛,王伦从褡裢里取出一件自己穿用的衣裳送给韩五。 “这是王某自穿的衣服,兄弟不要嫌弃才好!”王伦来到这个世界也穷苦了一段时间,看着韩五到觉得亲切,能帮则帮。 韩五见王伦仪表堂堂,仁义满怀,与之相比倒是有些自惭形秽。但他也不能真认了自己是乞丐不是!向王伦推脱道:“兄台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真不是沿街乞食之人。我本是西军校,正要去军前效力!” 听到韩五提到军前效力一事,王进眼神一亮,然后复又黯淡下去。 这时王伦从新打量了一阵韩五,见韩五目光锐利,身躯笔挺端的一个好汉,心中暗道:真是军中健将也不定。 于是改口道:“兄弟误会了,我非是巧了兄弟。既是秦叔宝也有当锏卖马之时,兄弟不要推辞!” 秦叔宝就是秦琼,唐朝开国大将,官拜护国公。但是他在年轻时,做官府捕快,出差在外落魄难当,于是当锏卖马。从而结交了二贤庄庄主单雄信,传下一段佳话。 王进在旁看着王伦和韩五两人,笑着对王伦道:“这位兄弟若是秦叔宝,那你不成了单雄信,你可当真会夸自己!” 石宝和朱武两人也在旁抚掌大笑,连连道:“是极!是极!” 王伦心想单雄信原本也是绿林好汉,总瓢把子,江湖人称大哥。如今自己也是蛰居梁山,呼啸一方,可不正是宋朝的单雄信么! 那边韩五见王伦如此,只得收下了衣服。等王伦再要送自己银子时,怎么也不肯收。他见王伦几人虽然是军中打扮,但是与别的军卒却是不同,主动问询道:“在下延安府军中校韩世忠,未请教几位兄弟尊姓大名,何处行走?” 韩五是军中的厮杀汉子,接触的都是大老粗,平时在军中只称呼自己是韩五。不过他家中也是阔过的,他也读过书本,有个文雅富有志向的名字——韩世忠。就是表字他父亲也给他去了,叫做良臣,不难看出父母对他的期望。 此时他见王伦器宇不凡,斯斯文文的,不想被人瞧了,于是就报出了自己的大名。 “你……你什么?”王伦原本还在想单雄信的事迹,这时听了韩五的话,吃了一惊。 韩五也不清楚王伦为何如此大的反应,不明所以的也问了一句。“怎么了?” 这下王伦知道自己刚刚太过急迫,于是稳定心神问道:“兄弟姓甚名谁,方才没听清楚,勿怪勿怪!” “在下韩世忠,请教诸位兄弟姓名!”韩世忠不以为意,再次了一遍。 作为历史爱好者,韩世忠是哪个王伦怎会不知。韩世忠是南宋中兴四将之一,与岳飞齐名。英勇善战,胸怀韬略,在抗击西夏和金的战争中为宋朝立下汗马功劳。为官正派,不肯依附奸相秦桧,为岳飞遭陷害而鸣不平。死后被追赠为太师,追封通义郡王;宋孝宗时,又追封蕲王,谥号忠武,配飨宋高宗庙廷。 民间关于他的故事有许多,比如擂鼓战金山。黄荡之战,是南宋抗金著名战役之一。高宗建炎三年(119)冬,金兀术率军渡江,连破临安(今浙江杭州)、越州(今绍兴)。次年,宋将韩世忠率水师八千,乘海舰从海口(今上海)进趋镇江,截击其归路。韩夫人梁红玉亲自击鼓指挥,使金兵不得渡。 还有定胜糕的来源:鏖战黄荡时,如何以少胜多,颇让韩世忠费心。一有人送糕到军中,此糕两头大,中间细。梁氏感到事有蹊跷,遂掰开此糕,发现内夹纸条,上书“敌营如定榫,头大细腰身;当中一斩断,两头不成形。“梁氏知道这是高人在暗献破敌之计,便服韩世忠传令连夜出兵,直冲敌营中部,拦腰截之,果然大获全胜。之后民间称那块两头大、中间细的糕为“定胜糕“。 王伦穿越至今名人认识的都是水浒中的好汉,历史名人也有,但是都是像高俅、童贯这样的奸臣。今日他没想到自己的恻隐之心,结识了大名鼎鼎的韩世忠。 他如今也算威名远扬,梁山也是开创基业之时,如这等帅才怎可放过。 “幸会幸会!山东王伯符见过韩兄弟!”王伦怕引来麻翻反而不美,不敢真名用了种师道给起的表字。 那边王进也与韩志忠见礼,报的同样是假名王井。“在下东京王井!” 石宝和朱武则无顾忌,报的真名。 “福州石宝见过兄弟!” “定远朱武与韩兄弟见礼!” 韩世忠不想这四人来自四个地方,心下好奇,却没发问。 王伦有心与韩世忠结交,好拉他上山,此时见他落魄不施恩还等何时。于是开口道:“与韩兄弟一见如故,不若我们找个酒馆一醉方休!” 韩世忠一心都在寻找官军身上,如何肯耽搁时间,急忙推脱。“弟不饿……” “咕噜噜……”可是不等他完,他肚子一阵响动,倒是让他闹了个大红脸。 石宝和朱武也是有眼力见得,怕韩世忠尴尬,两人也拍着肚子。道:“咱这肚子也越发不争气了,还没到晌午就饿了!” 王进也看出王伦想要结交韩世忠,在旁对韩世忠道:“相请不如偶遇,韩兄弟一块坐了吧!” 虽然是萍水相逢,韩世忠发现这四人肝胆相照,自己与他们情意相投,不自觉也亲近起来。“如此……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好好好!同去同去!”王伦见请动了韩世忠,大喜过望,一连了三个好字。 五位英雄,自去找酒店吃酒。 那大宋边境,宋夏两方人马,旌旗烈烈,号带飘扬,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十八章顺宁寨攻防 顺宁寨东至平戎砦七十里,西至金汤城九十里,南至保安军四十里,北至万全砦四十里。在保安军北面,是大宋与西夏争夺的战略要地。 夜晚的顺宁寨,格外静谧,只有风沙声偶尔飘过。 顺宁寨城头上,抱着长枪的队正固始,紧了紧身上梆硬的甲胄,用冷峻的目光看了一眼周围的同伴。看着手下都坚守岗位,没有偷懒,固始满意的点点头。他从军已经四年了,积功做了队正,全家温饱有余。若是这次打得顺利,固始怕不要再升一级,孩子也可以进城读书了。 固始自从从军以来,特别热衷于从军出征。因为每次进攻大宋,他都能获得一批战利品。听宋人里读书人很多,貌似读书人应该很厉害,可是大宋经常输给大夏。 想来这次大宋也会战败吧!想到此处固始眨了眨发涩地眼睛,伸了一个懒腰,转过头来向城外看去。 这几日细作探明大宋军队出战的消息,这几日军中都下心戒备。听前方的军队已经打了场败,自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何况这顺宁寨被己方占领,宋军必不甘心。将军李良辅早就下令,守城将士必须日夜轮值,随时随地以防宋军杀来。 只是固始不大明白,将军害怕宋军进攻,又为什么抽调了寨中的军队出城。固始是军中的头目,想不清楚他便不去想,他知道自己只要尽职就可以了。 城外的探马一拨接一拨,不过都没有带来宋军动向的消息。城内的巡逻队,箭楼上的射手都凝神戒备,等待宋军的到来。 “呼——呼——呼——” “吼——吼——吼——”一阵阵低吼从黑夜中传出,由远及近,似缓实急。 固始下意识向南看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去,身子顿时僵硬起来!这……这…… 黑压压的一片,好似乌云盖顶一般。仅仅愣了一下,久经战阵的固始瞬间就惊醒过来,指着远处那挪动的火光和成群结队的人影,大声喊道:“南蛮子来了!南蛮子来了!大家准备迎敌!” “通……通……通……”在固始撕心裂肺呼喊的同时,城内的战鼓也敲响了。城头上的千余党项士兵,各司其职,振军备战。 “兄弟们,做好防御阵势!” “打退宋军的进攻,有的是金银财宝!” “杀光这些南蛮子,抓走他们的女人,让他们知道咱党项人的厉害!”一个个西夏士兵,闻战则喜,挥舞着兵器叫嚷着。 西夏军中大将李良辅,一身甲胄,站在军帐之中,身边环绕着其他几位副将。 “大将军!”一位副将眼见战斗就要开始,忍不住出言提醒李良辅。 李良辅迈出一步,抽刀在手,再次强调了一下军令。“此战不容有失,望诸位与我坚守此城!贻误战机,不战自退者——杀无赦!” “诺!”几位西夏副将凛然听命,随即各自出去带兵督战。 李良辅独自待在军帐中,看着远方,心中祈祷这次晋王的战略可以成功。 …… 顺宁寨外外,宋军阵地里。 马蹄阵阵之声犹如闷雷,震的战鼓声打破了旷野的静谧。一队队盔甲鲜明的宋军将士鱼贯走出军营,开始在军营前组成攻击阵型。 三军阵前,童贯端坐战马之上,粗犷的面庞在黑夜中显得一片肃杀。 “大人,一切皆已就绪!”王彦虽是文士,但久任军旅,也是疆场宿将。面对眼前的顺宁寨,他早已经是战意昂扬。 童贯看着这位在官家面前也有名号的年轻人,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用平静的语气道:“子才,开始进攻吧!” “末将遵命!”王彦躬身领命。 这次与西夏交战,童贯从西军各地抽调了三万人马,各地番汉兵两万人,民夫两万。号称十万兵马,要与西夏的晋王李察哥一决胜负。 可是察哥却滑不留手,不与童贯正面交战。靠着西夏骑兵的灵活,四处骚扰宋军。最后童贯分兵三路,种师道帅军防守环庆路,做诸军应援使。刘法、王凛率领一队,防备察哥偷袭大军。而童贯自己,亲自帅军直扑保安军、顺宁寨。 如今保安军危机已解,直等到顺宁寨收复。到时候三路大军合围,看察哥还有何能!童贯这次决意分兵,也是要给种师道一个好看,让他知道西军能打仗的将领不止他一个! 想到种师道出兵时,极力反对分兵,童贯就一阵腻味。这个老头好不识时务,在军议时每每顶撞自己,搞得自己身份被动。这次拿下顺宁寨,打败察哥,想必就是种师道也要自叹不如罢! 一念及此,童贯看着顺宁寨,满眼炙热。 这次童贯率领的军队都是西军中的精锐,经过战阵的千锤百炼。就是作为预备役的番汉兵,也都经过阵仗,见过血的。 此时大宋军队,以千人为一队,迅速分为了三个纵向队列。好似三只利剑,向顺宁寨的西夏军杀去。在这三支队伍后面,还有三支队伍将整个顺宁寨三面围住,围三缺一是攻城的不二法门。 这三个千人队,大部分都是刀盾手,还有三分之一的弓弩手。刀盾手用于强攻先登,弓弩手则用于压制敌人。 不过,这一次童贯别出心裁,用了一个手段。宋军战马奔腾,使得地面也发出剧烈的震颤,卷起阵阵尘土。一百骑兵冲着顺宁寨,一往无前。 顺宁寨上,李良辅已经登上了城楼,远远眺望城外奔袭而来的百骑,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短路。 骑兵攻城!自己还是还是第一次遇到,童贯也真敢想! 军队的兵种有很多,骑兵善于平原冲杀、千里追袭,而步兵则善于短兵相接、攻城拔寨。 西夏军队如今也是多兵种的部队建制,如骑兵、步兵、炮兵、水兵,及由于作战任务不同而分为擒生军、强弩兵、负赡兵等。西夏军队以骑兵为主力,骑兵作战能力很强。由党项贵族子弟组成的精锐骑兵称“铁骑”,或称“铁鹞子”。在战斗中“以铁骑为前军,乘善马,重甲,刺斫不入;用钩索绞联,虽死马上不坠。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步兵挟骑以进”。 步兵是西夏军队的主要组成部分,人数最多。西夏步兵最精锐的是由“山间部落”丁男组成的,称“步跋子”。“有山间部落,谓之'步跋之'者,上下山坡,出入溪间,最能逾高超远,轻足善走”。西夏同宋朝作战时,于“山谷深险之处遇敌,则多用'步跋子'以为击刺掩袭之用”。“步跋子”吃苦耐战,特别以由称“山讹”的横山党项羌组成的最为著名。 骑兵往往是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无论是对于哪一个国家都是军队中的撒手锏。,对于缺马的宋军而言就更是一种奢侈品,又岂能如此的消耗?李良辅心中有个大大的疑问。 “将军,宋军这是……”一旁的副将比李良辅还要疑惑,但是话到一半他就问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得出来,主将也疑窦丛生。 西夏与大宋百年的战争中,都是胜多败少,士兵面对宋军的战斗力也是看不起。顺宁寨的这些守城的将士们,先是短暂性的愕然,随后却是有不少人开始大笑起来。 “这帮宋蛮子真是土鳖啊,竟然让骑兵来攻城,真是可笑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哈哈!宋军也就种师道、刘法几人够看些,别人怎么是咱们对手!” “看来这次一定能轻松获胜,咱们就等着割人头吧!” 麾下将士的嬉笑鄙夷之声,不绝于耳,使得李良辅脸色微微一变。阵前轻敌可是兵家大忌,愠怒之色瞬间爆发。“全军戒备,以待迎敌!谩军怠军者,立斩不饶!” 正在这时,眼见宋军骑兵到了城下,党项副将一声令下,“放箭!” 早就弯弓待射的西夏弓箭手一起射出利箭,上百箭矢射向城下宋军骑兵。与此同时,城下的宋军骑兵也都就这马力,向城头投掷瓦罐油瓶。 这一轮投掷完后,宋军骑兵也损失了二十多人。不敢停留,打马绕道阵后列队,把主战场交给了步兵。 “看!那是什么!” “心!” 正在准备防御的西夏士兵们看着宋军投掷的瓦罐,纷纷躲避。有那新兵看这东西新奇,还想上前观看,却被老兵制止。“心!这是宋人的火器!” 童贯怎么会愚蠢到用骑兵攻城,他只不过是想给西夏人制造些麻烦罢了。大宋的火器,可是下闻名,虽然他用的是最简单的。 顺宁寨虽然城墙低矮,但是用步兵冲到城下敌军射程之外投掷,显然会伤亡惨重。所以童贯派遣了骑兵,借助骑兵的高度还有冲击力,一举将火罐投上城墙。 虽然己方的骑兵损失了二十多,但是童贯看着顺宁寨慌乱的敌人觉得这是值得的! “轰轰轰!”数百个火油罐,大部分落到了城楼隘口上。瓦罐四散,火苗冲突,浓烟弥漫在顺宁寨低矮的城墙上。 “啊……”有新入伍从未见识过火攻的党项人,魂飞魄散,惊叫一片。 “快!心,扑灭火苗!”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良辅,他大声呼喝着。 看着城墙上救火的兵将,还有弥漫的硝烟流火,李良辅意识到这次攻防战的不易。早前的风轻云淡不见了,他心中祈祷晋王的谋算能够成功。 “将军,不好了!宋军开始攻城了!”有副将指着城下,蜂拥而上的宋军道。 想到西军的悍勇,李良辅也是心有余悸,面上不显平静的下令道:“众将士紧守岗位!弓弩手、滚木礌石、火油硫磺统统准备!” “杀!”城下宋军甲士喊杀声响起,宋军的第一拨攻城阵势开始了…… 第二十九章交锋 那边童贯率领西军大部猛攻顺宁寨,形势一片大好。这边刘法和王禀率领的部队,则遭遇了西夏晋王李察哥的大部,一时陷入苦战。 如今西夏是李乾顺在位,权臣梁乙逋伏诛,梁太后已经被辽国派人毒死,嵬名阿吴和仁多保忠也相继去世。李乾顺内修文德,行武备,在国内大权独揽。十年前,辽祚帝在位之时,乾顺两次遣使向辽请婚。夏使臣李至忠等对祚帝一再称颂乾顺:“秉性英明,处事谨慎,守成令主也。”辽主答应了婚事,封宗室女南仙为成安公主,嫁给乾顺。有了辽国撑腰,乾顺声望大涨,西夏国力也为之一振。 而这次夏军的统帅察哥,是西夏皇帝李乾顺庶弟。多谋略,有勇力,屡立战功。八年前,被册封为晋王,执掌全国兵马,可以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过去宋夏交战的百年里,从李元昊到李乾顺,为了攻占陕西,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夺取大宋河湟地区,以便实施东西夹击的战略。这次察哥出兵都山,也是为了实现攻略陕西的目的,从西夏的各个监军司抽掉了五万兵马。 监军司驻防军是西夏军队中人数最多的一种,也是西夏军队主力。党项人李元昊未称帝之时,即“置十二监军司,委豪右分统其众”。 左右厢十二监军司:曰左厢神勇,曰石州祥祐、曰宥州嘉宁、曰韦州静塞、曰西寿保泰、曰卓罗和南、曰右厢朝顺、曰甘州甘肃、曰瓜州西平、曰黑水镇燕、曰白马强镇、曰黑山威福。诸军兵总计五十余万。 其兵力分布与驻防任务是:自河北至午腊蒻山七万人,以备契丹;河南洪州、白豹、安盐州、罗落、都、惟精山等五万人,以备环(今甘肃环县)、庆(今庆阳)、镇戎(今宁夏固原)、原(今甘肃镇原)州;左厢宥州路五万人,以备鄜(今陕西富县)、延(今延安)、麟(今神木北)、府(今府谷);右厢甘州路三万人,以备西蕃、回纥;贺兰(今宁夏银川西北)驻兵五万、灵州(今灵武西南)五万人、兴州兴庆府(今银川)七万人为镇守,总五十余万。 万胜堡,西夏晋王李察哥正在与大宋熙河路经略安抚使知熙州刘法对战。 察哥隐身在战阵之中,身边环绕着铁鹞子和步拔子两万大军,面对着大宋西军名将也毫不畏惧。 苏执礼是西夏皇帝李乾顺的亲信,也是此次西夏军的随军参谋。从细作那里,早就知晓刘法手中只有西军精锐五千,番汉兵一万人。而己方兵力占优,又骑兵居多,觉得此战胸有成竹。于是向察哥恭维道:“此次晋王殿下扫荡刘贼,直捣延安腹地怕不指日可待!” 苏执礼所的刘贼就是刘法,刘法是西军大将。察哥与之交战,也是败多胜少。党项人恨他入骨,称之为贼。 “两军交战,不全是凭兵力取胜!”察哥老于军伍,知道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不能掉以轻心。何况他还知道,种师道就在此地三十里外。 看出察哥是在担心另一路兵马,苏执礼宽慰道:“统军梁哆陵亲帅三万大军围困种师道万余兵马,即使不胜,也无打败!晋王殿下不忧心!” 察哥也知道现在担心也没有用,还是打赢眼前这场仗要紧,到时自己也可以去围杀种师道的人马。得知童贯分兵的消息,察哥拟定的战略便是看住种师道,吃掉刘法,然后围歼童贯。到得那时,西军溃败,陕西大地便任由他驰骋了。 “咚!咚!”霎那间一面面战鼓,轰隆作响,震动地。察哥刚和苏执礼了两句话,宋军那边便开始准备进攻。 宋军各有一个千人队,守住左右两翼。另外三千西军精锐做中军,一万番汉兵紧随其后。一个个将士一手持着一人高的大盾,一手握着长枪组成阵势。 “喝!” 五千精兵猛地大喝一声,将手中的大盾狠狠扎进地上,身子侧缩在盾后,以肩膀抵着盾牌,眨眼间形成一个移动长城。 “威武!威武!” 盾阵一成,阵后出现了一个个弩兵,口中大声呼喝着,将一架架八牛弩推了出来。眨眼间,三十多架八牛弩就出现在战阵中。每一架重弩前,三支闪着寒光的弩枪,恐怖之极。八牛弩是军中利器,一箭三发,力贯重甲。因要八牛之力,因而得名。一箭射出可以射死十几人,甚至攻城的时候,士兵可以抓着被钉在城墙上的弩枪攀援而上。 宋军缺马,弓弩一直是宋军对阵西夏的利器。也是有这些八牛弩,刘法才有信心与察哥一战。 刘法满面肃然,看着西夏军阵方向,寻找着西夏军的战阵弱点。刘仲武和王禀则带领着番汉兵,防备西夏骑兵。 “好多的重弩!” 看到眼前宋军这个阵势,苏执礼面色震撼之极。要知晓重弩制造不易,保养困难,使用一架就要三四十人,这刘法怎会拥有如此之多。 “晋王……”苏执礼吞咽了一下口水,轻轻叫了一声。 “无妨!”察哥对此到不惊讶,只是三十架床弩。虽然麻烦,但是也影响不了这次大战。察哥一挥令旗,己方军队也变了阵势。 刘法时刻关注着西线军队的动静,这一下望去,不禁神色剧变!只见一条巨龙,蜿蜒盘旋而来!一排五十人左右,阵形整齐,步调一致。手中也都拿着一人高的大盾,稳步推进,将己方人马掩护住。 “坏了!盾牌!”熙河路第四将曲端一掌击在旗杆上,失声叫道。 此时,西夏前锋距离宋军战阵只有二百步左右。只见每名士兵都是一手持刀,一手垮盾!事情不妙,宋军兵少,据险以守,依靠的就是床弩弓箭!现在夏军持盾而来,宋军普通的弓箭难以对其构成威胁! “哐!哐!哐!”瞬间,铿锵之声大作!夏军皆以刀身敲击盾牌,声势滔! 眼见一众将士尽皆色变,士气消退,刘法知道不能耽搁。腮帮鼓动,大喊一声:“八牛弩!发射!” 传令兵挥舞令旗,弩兵顿时运转起来。每一架重弩前,一个个手拿着大锤的士卒,狠狠的敲下了弩槌。 “绷!” 弓弦震荡空气的声音,将地所有的声音全部掩盖了下去,粗壮的的弩枪好似黑色的阴云,将夏军笼罩住。 一时间,无数的弩枪将一个个西夏兵射杀、射穿,钉死在地上。甚至有的弩枪将一个夏兵的身体直接劈裂开来,夏军手中的盾牌也四分五裂,抵挡不住。 刘法知道战场时间紧迫,啐了一口,扭头对曲端道:“你带本部重甲步卒阵前列队,以防万一!” 曲端神色狰狞,抱拳领命要走。刘法一把拉住,郑重道:“记住!未得军令,哪怕就剩你一人,也不得后退半步!” 曲端也是狠角色,将牙一咬,狠狠道:“将军放心!今要么夏贼撤兵,要么你替我收尸!”完,大步而去。 刘法定住心神,又对荣州防御使刘仲武道:“刘兄,你带本部官兵,列于我重甲步兵之后,以霹雳炮,神臂弓猛攻!” “好恐怖!”苏执礼第一次见床弩的威力,惊得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这近百支弩枪的效果竟然如此惊人。 “晋王殿下!宋军出现了大量的重弩,一次射击就杀了我上百勇士!” 不用手下禀报,察哥也观察到了交战的结果。他久在军中,对于宋军的八牛弩也熟悉。“吹号!命令前锋全力冲锋!重弩威力虽然巨大,但是箭速太慢。让军卒阵型疏散,等短兵相接时便不足为惧了。” 接到命令的夏军立刻由密集阵形变得稀稀疏疏,并且加快了冲锋的步伐。 眼见己方吃亏,察哥叹息一声,不得不把自己手中的强弩军也派了出去。擒生军和强弩军都是西夏的特种部队,担负特殊的作战任务。西夏军队别有擒生十万,是在战斗中配合正规战斗部队担负俘掠生口的辅助兵员。 在察哥初掌军权时,察哥便建议置强弩军对付宋军,他对李乾顺:“国家用铁鹞子以驰骋平原,用步跋子以逐险山谷,然一遇陌刀法,铁骑难施;若遇神臂弓,步奚自溃。盖可以守常,不可以御变也。夫兵在审机,法贵善变,羌部弓弱矢短,技射不精,今宜选蕃汉壮勇,教以强弩,兼以标牌,平居则带弓而锄,临戎则分番而进,以我国之短,易中国之长,如此,无敌于下矣。”于是李乾顺采纳了察哥的建议,建立强弩军。 “射!”随着西夏将领的一声怒吼,上千支羽箭攒射而出,遮蔽日。 “射击!再射!”令旗挥舞中,西夏弓弩手一次次拉动手中的弓箭。 忽闻铿锵声骤停,嗖嗖声大起,刘法就看见西夏军阵中飞出一阵箭雨。与刘仲武看了一眼,刘法心道不想夏贼也有此弓弩精锐。心里对于这次战斗,更加紧张了几分,毕竟夏军的骑兵还没发动。 西军的前锋部队士兵,有了弓弩手的助攻,推进速度更快。一个个将盾牌举过头顶,前后相连,竟似坦途一般!宋军的正面射杀,竟然难以奏效。 刘法到底是西军大将,战场上拼杀多年之人,立即向刘仲武建议道:“刘将军!夏贼以盾护头,可遣弓手调整角度,射其侧面!” 刘仲武从其言,立即命弓手散开,任意射杀。宋军的箭矢堆积如山,倒是不愁有弓无箭! 刹那之间,弓弦作响,利箭如蝗! 毕竟夏军士兵用盾牌护住头顶,前后相连又护住了躯干,防守严密。箭雨纷飞,只听得“夺夺”之声不绝于耳,却是收效甚微。 两百步的距离,夏军在付出近千人的伤亡时终于冲到了宋军面前。 “杀!杀!”两军相撞在一起,曲端狰狞的手舞陌刀,一个旋转,两名西夏兵被一劈两半。 然而更多的西夏兵涌了上来,曲端杀了一个又一个。那边刘法见战事焦灼,也是无计可施。 更远处,西夏阵地!早就严阵以待的平夏铁鹞子,翻身上马,就要对宋军展开冲锋! 第三十章西军败绩 因近日宋夏交战,边地居民可以是一日三惊,就怕西夏人打过来。龙安寨虽然距离前方战场较远,也增加了警戒。一支二十人的骑兵队伍,正在巡逻。 这一支骑兵,战马并非不雄骏,装备也并非不精良。可让人一看之下,总觉得少了什么! “也不知道前方战事怎么样了,这么打下去老子可要累死了!”骑兵队前,一名武官缩着肩膀声嘀咕道。 九月的西北,冷风烈,任谁也有些吃不消。 旁边一名同袍鼻头冻得通红,摇头道:“这世道,没法,咱们当一和尚撞一钟!”即使是在武官身边,他也有什么什么,态度消极。 照着他的想法,打了败仗也没什么,只要自己不死就行。这些年来,朝廷打的败仗还少么?反正朝廷有钱,打输了赔钱就是了。 “哼,怕个鸟!契丹人咱也不是没杀过,党项人来了也是个死!”另一名骑兵倒是有些武勇,意气风发的道。 “咳!”那武官这时也发现自己的话动摇军心,干咳一声道:“咱们大宋也有杨延昭将军、狄青将军和老种略相公这样的英雄,哪里会弱了党项人一分!” “如今的刘法大将军,种略相公,折家军也是威震敌酋,咱们定然能打败西夏军。”武官这么,也不想想如今的西军可是童贯这个宦官当家。 刚到这里,武官突然瞥见同伴张着嘴,瞪着眼,手指着前方不出话来。 武官急忙向前看去,也吃了一惊。好一阵,才惊叫道:“党项人!” 猛然看见前方烟尘滚滚,一支军队疾速而来!武官暗叫不好!难道真是党项人?骑兵队伍一阵慌乱,相顾失色。 等对方走得近了,这些人才暗呼幸运。来的不是党项人,而是宋军。看这样子,约有一二百人马,神情慌张,打马飞奔。 看这群人满脸血渍,丢盔弃甲,知道有事。武官上前主动询问,“出什么事了?兄弟!” 这一群骑兵却都不答话,绕过这二十名骑兵,扬长而去,留下一地烟尘。 巡逻兵中有胆的,紧张兮兮的道:“不会是前方打了败仗吧!” “别瞎乍呼!你不怕扰乱军心?”这名武官虽然也是心里发毛,还是阻止了手下下去。 这一会功夫,零零散散的又有十多名骑兵,跑了回来。三三两两的,见了这对巡逻兵就躲开了。 眼见如此,心知不妙,武官的头上见汗。他强自镇定,吩咐道:“今日巡逻也差不多了,咱们回城歇息吧!” 罢,头一个打马向回走去,他手下的兵士也都心照不宣的跟上,一个个越跑越快。 龙安寨中,有先前逃回的骑兵惊扰,城中顿时慌乱起来。城中的大部分士兵都去了前线,知寨大人也不在,只有个文官也闻声跑路了。 王伦相邀了韩世忠正在酒馆里喝酒,忽然发现城中马蹄声大作,百姓们惊慌失措,一时之间不明所以。放下酒杯,王伦向酒馆里的二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的……的不知!”那二被气愤传染,也十分紧张,对于外面情况却茫然不知。 这下众人这酒兴被打扰,造业喝不下去了。那石宝心急,第一个跑到外面。 站在街上看了看,石宝发现街上奔跑的一队骑兵。上前拦住去路,喝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城中如此惊慌?” 那队骑兵不想街上跑出来个莽汉,领头的看石宝也是官军打扮,恼他拦住去路,高声骂道:“贼挫鸟怎敢拦我去路,再不让开,心爷爷不客气!” 石宝见这人出言不逊,也不还口。只是上前揪住那人马匹,双手用力,“轰隆”一下,搬倒在地。 然后踩着那人脖子,问道:“你是谁的爷爷?” 这队骑兵见首领被人打了,一个个也把刀枪拿了出来,要向石宝群起而攻之。 这时王进等人也来到了外面,与石宝站在一起,韩世忠看着眼前这对官兵也满脸不善。 这队骑兵也不想把事态闹大,其中一个将官排众而出,惭愧的道:“众位不要误会,非是我等为乱!而是刘将军战败,我等急速回城整顿兵马。”这人聊聊几语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清楚,同时也给自己人等撇开了责任。 原来昨日下午刘法与察哥对战不利,且战且走,同时派人向童贯求援。而此时童贯围攻顺宁寨将下,立功心切,不予理睬。而种师道救援不及,最终刘法败北。童贯的大军也被察哥和李良辅两人困住,进退失据。 韩世忠听到西军战败,袍泽死伤无数,激愤于胸,指着这群骑兵骂道:“无胆鼠辈!临阵脱逃,不是西军的汉子!” 王伦倒是比众人冷静,凝神问道:“如今可知种经略相公在何处?西夏人前锋到了哪里?童贯军中情形如何?” 王伦一连问了三个紧要问题,可是这些人一个也答不上来。 那名刚刚话的将官心思缜密,发现王伦直呼童贯名字,也没有当场破。 “马蹄声!”有人失声惊叫!这边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那边一众骑兵听见声音,一阵骚动。 不多时,却见西北方向烟尘飞扬,遮蔽日,那“嘚嘚”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 王进和韩世忠走到王伦身前,异口同声道:“怕是党项人!” 街道那边,又有一群马步兵逃了过来。城里的百姓也是闻风而动。那一片民宅里,无数百姓哭爹喊娘,匆忙奔走,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当然是党项人!从西北方向尾随败兵而来,声势如此骇人,不是党项人会是谁? 看着身边这群吓破了胆的官兵,还有满城奔逃的百姓,一时之间,王伦不禁有些黯然神伤。如此,怎能战胜得了外族侵略者! 朱武最是机敏,这几日不离王伦左右,眼见此地危险,出言提醒了一声。“哥哥!依弟之见,此地不可久留!” 韩世忠不忍心百姓遭受兵灾,看着王伦满脸焦急的道:“西贼到此,百姓绝无幸理!我等汉家男儿,于心何忍!” 一个激灵,王伦像是做了噩梦醒来一般!对!别人不救我来救!我来这世上不就是要逆改命么! 知晓西夏军转瞬即到,王伦当机立断! “百姓无辜,夏贼猖獗,我等理当救上一救!”王伦环顾朱武、石宝几人道。 王进原本就有从军之心,只是最后事与愿违,这时见自己有机会为民而战,喜出望外。“理当如此!” 石宝、朱武这时听了王伦命令,也慨然应允。“但凭哥哥吩咐!” 有了一众兄弟的支持,王伦底气更足。他心知凭自己几人,改变不了大局,把目光看向了身前的这些骑兵。 “打了一次败仗并不可耻!可耻的是逢战便逃!夏贼残忍无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身后就是我们的家园和妻儿!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眼前就有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有胆子的跟我来!”往前一望,西夏旗帜已经隐约可见。王伦一咬牙,抽出腰刀一挥,“杀敌!” “李永奇愿与各位赴死!”一众骑兵的将官热血上涌,头一个跟了上来。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陆陆续续又几十个骑兵跟着王伦一起冲出。 第三十一章真英雄御辱于外 龙安寨城内,无数宋军马步兵和百姓拥挤在一起,前胸贴后背,死命向东而逃。后面马蹄声越来越响,这些士卒亡魂皆冒,互相推挤,只为能跑得更快。一时之间咒骂之声四起,有人甚至带着哭腔。 王伦带着手下的几位好汉,还有自发跟随王伦的三十多名骑兵逆着人流冲了过去。 王伦想的是要为这里的百姓做些补救,让大家能活下来。王进、韩世忠等人想的是战场杀敌,一展平生夙愿。那李永奇带领的一众大宋骑兵想的是,为了家园,为了妻儿,舍身报国。 因此,虽然有大部分军民恐慌的影响,这些士卒们也都能保持队形,一往无前。 “我乃青涧城兵马使李永奇!各部禁军和厢兵前来汇合,阻挡夏贼!”李永奇能第一个站出来跟随王伦,不只是因为他是李唐的皇族后裔,还因为他是青涧城的将官。 青涧城是为抵御西夏,种世衡请求在故宽州旧地延州(今陕西延安)东北00里处建起新城。在种世衡的率领下,在较短的时间内建起的一座抗击西夏的屏障。在西北地区是一片乐土,具有极强的号召力。 韩世忠这时也骑在马上,扯着嗓子呼喊。“我乃泾原路经略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折太保可适麾下将官韩世忠!有心杀贼者,并力杀敌!”折可适是折家将第六代,从军四十余年,将门虎子,屡立战功,在边民中地位甚高。 有了韩世忠和李永奇的招呼,一路从城中出来,陆续又招收了一百多人,兵力稍稍可观。 “哥哥!西夏兵人多势众,我等也应多召集兵将,否则无异于以卵击石!”朱武见韩李两人的方法奏效,心生一计,主动向王伦道:“如今官兵无头苍蝇般四散,无人统领。我等何不诈称种经略特使,召集兵马以为援军。” 听了朱武的建议,王伦便把种师道相赠的符信交给朱武,让他在后召集兵马。朱武拿了信符,领命而去。 王伦见己方兵马不过一百多人,韩李收纳逃兵的方式太慢,于是道:“只你二人呼喝,又能招来几人!军中可有战歌传唱?” “妙啊!妙啊!如此一来,一则收拢官军,二来振奋军心,三还可以震摄敌胆!”韩世忠头脑灵活,听了王伦的话一下就明白了其中道理。 王进和李永奇分别去询问大家会的军歌,《秦风?无衣》会的人最多,但是并不提气,被王伦否定。最后选择了最有大宋军将情怀的《大宋凯歌》。 先取山西十二州,别分子将打衙头。 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威卷地过黄河,万里羌人尽汉歌。 莫堰横山水倒流,从教西去作恩波。 马尾胡琴随汉车,曲声犹自怨单于。 弯弓莫射云中雁,归雁如今不记书。 旗队浑如锦绣堆,银装背嵬打回回。 先教尽扫安西路,待向河源饮马来。 灵武西凉不用围,蕃家总待纳王师。 城中半是关西种,犹有当时轧吃儿。 雄浑的战歌响起,这一队将士的精气神也饱满起来,杀气腾腾,气壮山河! 越来越多的大宋官军聚集过来,不论是禁军还是厢兵,不论是番汉兵还是弓弩手,都跟随着王伦的战旗,一往无前。 龙安寨因为是西北边区,处在抗战西夏的最前沿,因此只有两个城门。西城门,只供两马并行,东城门大,直通大宋后方。 等王伦等人到了龙安寨西门,朱武又聚集起了七十多名骑兵和八十几名步兵,还有百余名龙安寨里的番汉兵。 这些人刚刚奔逃,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血性。而是因为大军败北,主将失踪无人统领。这回有了王伦等人的带领,他们又燃起了斗志,要保卫家园,要为袍泽报仇。 王伦带人在城门下整军,一一部署战略。“李永奇!你带领手下二十名骑兵在城中巡逻,严惩趁火打劫者!”李永奇是这里官军中职位最高的,也是兵力最多的。只有支开了李永奇,王伦才能保证自己能掌握这支军队。 “诺!”李永奇大声答应,带着二十名手下领命而去。 “朱武兄弟!你带领三十名番汉兵并二十名禁军接管东门城防,严防敌人绕路攻城!”朱武不以武力见长,王伦心想还是让他脱离正面战场的好。有这朱武带领的五十人,再加上东门原有的守军,守卫东门不成问题。 王伦自己和石宝要带兵冲阵,于是王伦决定让稳重的王进带兵把手西门。“王进哥哥!你带领五十名番汉兵和五十名弓弩手把手西门,不可放一人一骑进城!” 看着王进带人上城,王伦又安排石宝和自己分别带领一百名骑兵,韩世忠带领八十名步兵城外列阵。 王伦这边刚刚排好阵势,西夏军已经到了城下不远。石宝握紧了手中长刀,轻声提醒了下。“哥哥!西夏兵来了!” 王伦也看见了西夏军,饶是他胸有城府,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今日他算见识到了西夏铁骑的惊阵势! 龙安寨地势较高,王伦等人居高临下,面前一览无余。西北方向,大批西夏骑兵风卷残云一般奔驰而来,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样。前后延绵数里,带起漫烟尘!那雄浑的蹄声震动大地,如战鼓雷鸣一般压迫着每一个人的心坎! 与此同时,王伦等人对面一个土坡上,一队西夏骑兵勒住马缰,观察着龙安寨。 紧接着,又有一部骑兵登上土坡,为首一人约有四十余岁,身长竟八尺,四方脸,吊角眉,颧骨突出,秃头穿环,极其威猛。全身披挂铠甲,右手按刀,左手持鞭,一双布满戾气的眼睛扫视着对面。 此人凭高远眺,见对面龙安寨乱作一团,嘴角闪出一抹狞笑。不过当他看到城下列阵的王伦等人时,笑容消失不见。 那里,一部宋军正用拒马,车辆,树干堵塞入城通道。再看对面城墙之上,已布满弓手,跃跃欲试。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阻挡自己?这是自取灭亡!就是连种师道也不敢与自己交锋! 手中马鞭一指,这人沉声道:“我军士气正盛,宋军鼠辈妄图螳臂挡车,谁愿前往破之!” “细母乐鸣愿往!” “浪讹直潜愿为统军分忧!” 一声喝问,早有两位夏军中的骁将上前领命。 细母氏和浪讹氏都是西夏军悍勇出名的部族,祖上都做过西夏皇室的护卫。 西夏统军梁哆陵一见两人出马,哈哈大笑,“两位勇士速为我破城!”他摆脱大部兵马,率领前锋到此,为了就是率先攻入陕西,拔得头功,怎会在龙安寨多做逗留。 第三十二章大宋三百勇士 梁哆陵是西夏梁氏余党,只不过如今早就没有当年的权威。这次领兵出战,他有心立下军功,重振家门。因此昨日在与种师道脱离战斗后,他直接拍了副将带兵袭扰种师道,而自己亲帅骑兵先锋进入陕西。陕西一直是西夏垂涎三尺的地方,也是洒落无数鲜血的地方。 梁哆陵自信只要自己攻下几处陕西堡寨,皇帝肯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到了那时与察哥分庭抗礼尤为可知。他十分怀念当年叔父梁乙逋的权势,把他作为自己奋斗的目标。 有西夏军将认为己方都是骑兵,不善攻城,因此向统军梁哆陵谏言,“统军大人,我等都是骑兵,下马步战,还要攻城……”接下来的话他没有出来,但是不言自明。 另一位西夏军正将也道:“量此城,怎能抵挡我大军!不如等后军来到,擒生军与负赡军先攻。”他是怕折损了骑兵精锐,改由擒生军与负赡军做炮灰。 “放屁!此次攻宋,宋军怎敢与我正面一战。如今西军依仗的大将刘法,在我夏军面前也损兵折将。我军旗号在此处一打,城中已经心惊胆裂,你等再率部一冲,宋军必溃!速速前往,再敢拖延,军法从事!”梁哆陵一通痛骂,将宋军贬得一钱不值。催促手下不必担心,攻城要紧。 嘈杂的龙安寨有了王伦等人的安抚,终于安静下来,陆续又有几十名民兵自愿参加战斗。 王伦组织起来的人马,大多数都是败兵和番汉兵,缺衣少甲,装备粗陋。王伦命令石宝跟随一名当地的禁军首领去了军营和武库,搜寻了两百多件皮甲和三十几件步人甲,长枪和环首刀也有二百多把。更难得有守城利器神臂弓三十余张,让王伦大喜过望,守城信心更足。 眼见王伦指挥若定,从容有序,一众官军斗志昂扬。见王伦重视武器,那名当地的武官又报告了一个情况。大营中有用于演习的重炮两架,霹雳炮若干! 原本以为武官口中的重炮会是铁炮,可是当王伦看见时才知道这时的重炮就是投石车。 而霹雳跑就是一个个大如铜盆的圆球状物体,两端都系有绳索,内有火药毒药,十来斤重,表面用纸包裹面成。 那名武官对王伦解道:“这便是霹雳炮,临敌之际,两人同提绳缆,引燃火线后抛入敌群,其声如雷,鬼神皆惊!” 王伦大概猜到一些,这霹雳炮必是一种火药武器。听这武官的法,类似于两人使用的“手雷”。 有着后世的知识储备,王伦知道火药的配方最早出现在唐代,在宋代逐渐成熟。但是跟后世的炸药相比,杀伤力不强,大多用来作阻敌威慑之用。 “此炮内含砒黄、定粉、巴豆、黄丹等物,炸裂之后,毒烟四溢,触之即伤。”那武官是用过这霹雳炮的,极力夸赞。 王进负责守城的弓弩手,时刻关注西夏军动向。见那边西夏军派了两队人马,一左一右冲了过来,急忙派人来报王伦。 王伦早就料到,夏军必然先攻,当即下令道:“石宝,你带领百骑城门预备,时刻准备冲阵!”这却是王伦有心打退西夏兵后,反攻一阵。 龙安寨只是城,城墙低矮单薄,王伦怕城墙被毁,叫过韩世忠道:“韩兄弟,你带领一队重步兵城下策应,以备万全!” 步人甲就是大宋的重步兵,铠甲有三十多斤,等闲人穿上都不能,更何论作战。王伦这三百多人里,也只选出了二十三人。 原地王伦又留下了那名武将指挥两架投石车,然后他才与王进汇合。 眼看着西夏士兵下马步战,已经冲进了二百步内。将一具具拒马、栅栏推开,抱着仓促伐好的巨木冲锋。 “稳住!先不要放箭!”西夏军距离还远,又有盾牌防护,王伦心知弓箭杀伤力有限,出声提醒。 王伦神情肃穆的拿出了自己的铁胎弓,注视着战场上冲来的西夏兵。如此距离上,他的三石强弓射中目标不难,他要给己方士兵一点激励! “呜……呜……呜……”西夏阵地又响起嘹亮的号角声,西夏士兵像是受到极大鼓舞,整齐地呼喊着号子,集体冲锋。 细母乐鸣骑在马上,挥舞着钢刀呼喝手下奋勇冲锋,粗犷的脸上满是狰狞。这已经是自己第十次随军出战了,死在自己手中的宋兵有数十人。每次出战自己都能俘获大把的金钱和奴隶,这次也不会意外。 该死的浪讹直潜总和自己作对,有时还会和自己争功。这次就让自己第一个登上城墙,让他嫉妒去吧! 细母乐鸣想到得意处,竟然笑了起来。突然细母乐鸣觉得一阵阴寒,毛骨悚然,就好像自己在草原独自遇到了孤狼那次一样。 细母乐鸣意识到不好,一拉缰绳,胯下的战马跳跃起来躲避。 “嗖……”这是细母乐鸣熟悉的弓箭声,他也是一名西夏的射雕手,听得出来这声音。 “噗……”“噗……”这是两声轻响,也是细母乐鸣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王伦这一全力一箭,穿透了细母乐鸣战马的脖颈,然后正中在细母乐鸣的胸口。 摔下战马的细母乐鸣心想,该死!我死了,浪讹直潜不会吞并我的奴隶和牛羊吧! 细母乐鸣带领的兵士,眼见主将身死,阵脚一乱,冲势为之一停。 另一边的浪讹直潜有心与细母乐鸣对比,一直观察着他,这时见他身死,不免心惊,策马后退了几步。 “气煞我也!南蛮子可恶!”后方西夏阵地上梁哆陵暴跳如雷。还没接敌,自己爱将就身死,他如何不气。 反观大宋这一方,见王伦一箭射死敌军大将,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士气大振。 “弟兄们!我们都是大宋男儿,一身热血!党项人侵我土地,杀我父兄,此仇不共戴!今日我等守城,让党项蛮夷看看我军的厉害!” 趁着这个机会,王伦慷慨陈词,三百多官兵振臂高呼。“杀敌!杀敌!” 那边城上的武将调试好了投石车,对准西夏军阵地连连发射。 “轰……”“轰……”投石车抛出的石块轰然作响,准确的落在西夏军的阵地上。 西夏士兵挨着就死,碰着就亡,哀哭声一片。堪堪前进了一百步左右,西夏军已经付出了上百人的死伤。 “放!”等西夏军进入城下百步,早就等待的王进指挥弓弩手,一齐射击。 顿时箭如雨下,西夏军死伤甚重。 西夏统军梁哆陵不想土城负隅顽抗,更如此难攻。第一波攻击受阻,顿时又派出两队人马,分头进攻,誓要拿下此城。 第三十三章霹雳炮建功 西夏军不断前进,两军距离越来越近,战事越发激烈。 到了一百二十步左右,西夏军队也开始用弓箭还击。就这短短前进的几十步的距离,又让西夏军队丧失了一百多名精锐。骑兵虽然下马变成了步兵,但是毕竟不如步兵有攻城经验。 西夏军队虽然是站在城下仰射,位置不利,但是毕竟人多势众,是王伦等人的三倍有余。逐渐的,宋军这边也出现了伤亡,军士身边不时有人死去。 见己方弓弩手被压制住,王伦稍稍让兵士后撤,保存有生力量,只在箭楼上阻击。 趁着这一会时间,那边西夏士兵抓紧时机,一拥而上。梁哆陵来的匆忙,麾下只有三千骑兵,不能懈怠大型攻城器械。此时西夏士兵用的都是木杆和简易的梯子,也有五队士兵抱着粗木当做撞车。 西夏军的梯子刚搭上城墙,就被宋军推了开去。“啪”的一下砸在地上,更砸伤一群西夏士兵。 然而还有更多的西夏士兵拿着木杆和梯子,搭在了城墙上,一个个攀沿而上。抱着粗木的西夏士兵,也眼看就要接近城墙。 “上火油!”王伦大喝一声,打算用火油阻挡敌人。 一群宋军拿着火油,来到城头,朝着西夏士兵投掷过去。“哗啦……”火油罐一个个摔碎,桐油散落一地。 那边早有士兵把火把点着,陆续扔出城外火油阵地上。“噌……”的一下,火油燃烧起来,火苗蹿了起来,把许多西夏士兵包围在内。 一个个火人,从火焰中冲了出去,声嘶力竭的呼喊,请求救援。然而更多的人葬身火海,随风飘出一股肉香。龙安寨上有第一次上阵的士兵,见此惨状,趴在地上狂吐不止。 又有一队西夏士兵冲到城下,王进看准时机,吩咐手下士卒用礌石滚木迎击,又砸死打伤一片。一时之间,西夏军损失惨重。有那胆的士兵后退逃跑,却被督战队砍杀当场。 这一波进攻不利,梁哆陵不甘心就此失败,要亲自上前攻城。“我不上前,你等便不肯用命么!” 他身边随军副将连忙把梁哆陵拉住,道:“宋军有神射手,统军大人怎可以身犯险!待末将去吧!” 完这名副将,领着一队士兵加入攻城的队伍。在梁哆陵身边仍有一千铁骑护卫。 西夏阵中战鼓雷鸣,有悍勇的西夏士兵冲上了城墙。凌空跳下,手中弯刀闪亮,当头劈下! 全身披挂重甲,手提大枪的王伦喊一声“杀”,手中大枪死命一刺,硬生生将一名跳下来的敌人挑在枪上。那西夏士兵惨呼不止,极力挣扎。王伦冷哼一声,双臂发力,竟将其抛下城去。 虽然有投石车和礌石、滚木相助,但是王伦等人毕竟人手有限,这一下接战又有三十多人丧命。 而浪讹直潜狡诈多端,看出宋军疲于应对,分派手下士兵四下出击。终于有一处地方,宋军守备不利,被西夏军用粗木撞塌了一块。 那边西夏军副将,冲过来的正是时候,急令麾下将士死命向前,扩大战果。 早就在旁等待救应各处的韩世忠见此,不待王伦命令,立刻率队支援。 “杀!”二十余名重装步兵一排六人,整齐堵住缺口。这些重装士卒仗着枪长斧利,铠甲坚固,寸步不让,面对来犯之敌合力绞杀! 一时间,杀声四起! 西夏骑兵本来擅长冲锋陷阵,但一来这缺口不宽,限制了行动。二来有许多石块障碍阻挡,施展不开。哪怕再骁勇善战,悍不畏死,也讨不到半点便宜。 韩世忠手中钢刀上下翻飞,一个个冲上来的西夏士兵死于刀下。他身后二十余名重步兵也悍勇无比,无不以一当十。 韩世忠等虽然只有二十几人,但是也杀得西夏军寸步难行。 正当城上王伦,城下韩世忠等军官稍稍宽心之时,突然!一阵剧响!另一边城墙也龟裂开来! 浪讹直潜久经战阵,抓住了战机,帅军持盾蜂拥而上! 而更远处梁哆陵见此,认为机不可失,令旗挥动,指挥所有骑兵就要一冲而上! 眼见形势危急,王伦奋不顾身,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身行在空中一个翻转,长枪刺入土墙。借助长枪在墙上的阻力,王伦稳稳落在了地上。 王伦这一下从而降!“啊!”西夏兵士惊为人,大宋将士也轰然叫好! 浪讹直潜原本带队冲在前面,此时见了王伦,吃惊不。再看王伦张弓搭箭,拉弓如满月,心里暗道不好。 他凭着直觉认定王伦就是那名神射手,毫不迟疑,他脚步后撤。 “崩……”的一声,弓弦一响,箭如流星。 劲风扑面,浪讹直潜再退也快不够弓箭。银牙一咬,手中钢刀横了起来,护住头颈。 “当!”浪讹直潜用手中的钢刀,挡下了王伦射来的利箭。一股大力传来,钢刀嗡嗡直响,带着浪讹直潜后退了两步。 钢刀磕在了浪讹直潜的脑门上,顿时鲜血直流。不过好在留得性命,不像细母乐鸣那个倒霉蛋! 浪讹直潜刚松一口气,却觉得脖颈一疼,一支羽箭已经射穿了他的脖子。 早在浪讹直潜和细母乐鸣进攻时,王伦就注意到他了。只不过这人在细母乐鸣被射杀后,就警惕异常,让王伦找不到机会。 这时他见城墙倒塌在即,率队先冲,终于被王伦逮住机会。他虽然用钢刀挡住了王伦的第一箭,却被王伦的连珠箭第二支箭射死。 至此,梁哆陵军中的两位将种都死在王伦箭下! 又有一名将主身死,王伦面前的西夏士兵一阵骚动,不敢轻举妄动。 那正率队冲来的梁哆陵亲眼目睹麾下大将身死,悲痛莫名,看着王伦咬牙切齿。马鞭一会,命令道:“活捉此人!赏银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众西夏士兵发了一声喊,一起杀向王伦。 此时,一个个宋军士兵连贯而来,三人为一组,两人提霹雳炮,一人手持火把。 王伦让开缺口,而后回身高举长枪,暴吼道:“放!”只见数十个火把同时下放,片刻之后,一个个大如面盆的霹雳炮带着两端绳索,如雹子一般飞向西夏军队。 保持阵形,冲杀过来的西夏士兵们正要一鼓作气冲将过去。却见王伦退后,一群拿着圆球和火把的军士出现。 紧接着就看到一物被扔到脚边,那黑不溜秋的圆球上,一根粗如指的线索正在燃烧! “轰……”猛地一下,第一个霹雳弹爆炸,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连绵不绝。 震的爆炸声接连响起!一个个霹雳炮在西夏军阵中炸开了花! 眨眼之间,稳如磐石的西夏军阵被轰得四分五裂!剽悍的士兵们,被巨大的爆炸声惊得心胆俱裂,互相推挤!互相践踏、误伤者一时之间不计其数。 噩梦才刚刚开始!韩世忠那边见了霹雳炮威力,将队中带的霹雳炮也扔了出来。城上王进紧跟其后,指挥士兵将霹雳炮扔向冲来的骑兵队伍。 接连不断的霹雳炮落入阵中,四处开花。爆炸之威让血肉之躯的西夏人,胆寒心颤。黄色烟雾四溢,吸入口鼻的士兵被呛得咳嗽不止,双眼流泪!哪里还能够作战! 只这一阵功夫,西夏士兵死伤就有三四百人! 趁着西夏军阵形大乱之际,城墙上上王进指挥弓手们全力射杀,一时之间箭如雨下! 凄厉的惨号声回荡在龙安寨上空,令人闻之色变! 梁哆陵率领的骑兵队伍此时哪里还能够冲锋,战马被炮声惊动,四下乱窜。 “统军大人,此地危险!稍稍退后,容后再战!”梁哆陵的亲兵努力帮他稳定战马后,心提醒。 梁哆陵虽然立功心切,但是毕竟惜命。看着远处的王伦良久,不甘心的吩咐道:“撤!” 大旗挥动,西夏兵如潮水退去! “西夏兵败了!西夏兵败了!”城上的王进最先看见西夏军撤退,带头呼喊起来。 “西夏兵败了!”更多的人跟随着呼喊起来! 石宝早就得了王伦的吩咐,此时牵过王伦的乌骓战马,静候命令。 王伦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看着聚集而来的二百余名骑兵将士。高举长枪向着西夏军败退的方向一指,大声吼道:“众将士!出击!” “杀!”刹那间,王伦带领的铁骑,气势如虹,冲向后退的西夏士兵。 (周一求票!让我幸福一把吧!) 第三十四章援军和离去 这日下午的龙安攻防战,梁哆陵三千骑兵折损大半。最后梁哆陵下令后撤,更是个大大的昏招,成全了王伦等人。 西夏兵听命后撤,开始还井然有序。等到后来,宋军大喊西夏败了!一众不明情形的西夏士兵抱头鼠窜,再加上有王伦等人追击。西夏人这一路人仰马翻,自相践踏,伤亡不。 西夏军直跑了二十里,方才惊魂稍定!梁哆陵驻军清点人吗,十停兵马已去其半。不少还是他的亲信,对他实力削弱了至少三成。 一座土丘壁垒之上,一位身长八尺的雄武战将正视察营垒。这人年约四十开外,高大的身材如铁塔一般矗立,一张黝黑的脸上,满是虬髯。那双如恶狼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龙安寨方向。身穿皮衣,外罩铁甲,右手紧握着刀柄,青筋暴起!不是西夏统军梁哆陵又是哪个! 初次经历战阵,竟然大败亏输,梁哆陵羞愧难言。想我党项铁骑,纵横草原大漠,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北抗大辽,南压吐蕃,东略弱宋,何等威风! 如今却被的龙安寨阻挡!对手更是不知名的一介卒!想他初进陕西,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却狼狈不堪,灰头土脸。 真是坏我大事!想到恨处,梁哆陵只觉气血翻涌,一双狼眼,瞬时通红! 招呼来副将,梁哆陵正要下令军队再次进军龙安寨,务必夺取此城! 外围巡逻部下来报,北面探马部队与一队宋军援兵遭遇,看不清对方旗号,人数约有三四千人马。对方攻击强劲,战阵徐徐推进,已经距离此处不足五里。 梁哆陵听到又有一支大宋人马出现,而且战力不弱,看着传讯的士兵喝问道:“怎不用骑兵骚扰,阻截?” 传令兵见梁哆陵动怒,心翼翼的道:“我部骑兵如同以前一样,发起冲锋,意图阻吓宋军。可这支宋军却不同其他,阵形严密,步步为营,难以击退!” 梁哆陵明白,前头探马派人询问,是想让自己早作准备。战是不战? 西夏军副将老成稳重,知晓今日己方已经败了一阵,折损不。若是梁哆陵再一意孤行,只怕这仅剩的千余精锐也就此消磨,到时候他也要军破身死。于是副将抱拳向梁哆陵建言道:“我军征战日久,已疲惫不堪。况且今日新败,锐气已失。两下里宋军距离不过二十里,打马片刻即到。两相呼应,只怕我等很难取胜!”其实副将知道,若是再战,只怕己方还会打败,只是的委婉。 梁哆陵回望龙安寨方向,这大好山河不知自己何时还能踏足。他也知道自己今日下午这一退,锐气尽失。再强攻龙安寨,意义不大。如此耽搁下去,还会让军队处于险地。 思之再三,梁哆陵下令部下整队,准备撤退。 不多时,西夏军各部收拾完毕,一行人打马直投西北方向而去。 方行不到两里地,就听到战鼓雷鸣。士卒呼喊之声,直入云霄。 再往前行,只见一里之外旌旗漫,两支军队见到一般,朝己方正稳步推进过来。想来是敌军发现自己这支军队,分兵合围。 梁哆陵一咬牙,打马出阵要看个虚实,身后几名部将如影随形。 奔出两箭之地,勒停战马,几位将领朝北望去。副将顿时面露忧色,以鞭虚指,语气沉重的道:“这部宋军戈甲鲜明,步伍整肃,战意盎然,较之以前所遇宋军大不一样!” 对面宋军,徐徐而来,金鼓齐鸣,声势浩大。当中一杆“种”字大旗终于露了出来! “不好!是种师道!”当即有西夏将领叫了起来,想来这人是知道种师道的威名。 这是当年种师道率领种家军与西夏作战,夏军派出精锐重骑“铁鹞子”,本以为十分胜算。却让种师道的步兵杀了个人仰马翻,损兵折将。当时统军元帅仅以身免,这位将领也是一路狼狈逃回。 攻夺龙安寨已经受阻,士卒锐气尽失,若再对战种师道部,万一失利,军心必将动摇!副将看了一眼梁哆陵,声道:“撤吧!” 此次出战,前日梁哆陵与种师道对阵,种师道没有接战。梁哆陵原本不把种师道放在眼中。今日败在王伦手下,梁哆陵收起了轻敌之心。 再遇种师道,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此时一见,其军容之鼎盛,可谓平生仅见!且排兵布阵极得章法,无愧于名将之称。 无怪宋人和夏人交口称赞,威名赫赫种家军! 原本梁哆陵还想就着夜色,先声夺人,遣铁骑偷袭对方。眼下,见这部宋军识种师道麾下,怕是自己下不退这百战之师。 “速速脱离敌军,不可接战!”梁哆陵命令一声,当即打马向西南而走。 此时两军已经到了不足一里,种家军向着西夏军射出层层箭雨。 不过毕竟西夏军都是骑兵,往来如风,留下了一百多具尸体后,迅速消失了。 龙安寨的战斗结束,王伦等人在攻城的战斗中杀死了一千余名西夏士兵。在之后王伦又和石宝率领二百骑兵,在西夏军败退的过程中追杀了四百多人,算得一场大胜。 在这次战斗中,王伦等人缴获了几百件皮甲,刀枪器械也有七百百件。最难得是有四百多匹战马,可是一大笔收获。 夜幕降临,龙安寨变得寂静起来。白的混乱和喧闹早就不见,喊杀声也已经远去,只有平静返家的百姓和原地休息的士兵。 秋风乍起,气温转寒,城上守卒不时的跺着脚,吸着鼻涕,王伦伸手拍了拍身边一名士兵的肩膀,朗声道:“弟兄们辛苦了!” “将军过奖了,这不算什么!”那名士兵挺直了腰杆,大声道。 这些士兵虽然不知道王伦的职位,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对他都异常恭敬。 龙安寨所有人都知道,若不是眼前的这个人,龙安寨怕是保不住了。到那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石宝跟在王伦身后,经过一下午的战斗,他也疲倦了。忽然,石宝想到一个问题,直接向王伦问道:“哥哥,我等只是路过此地,而许多禁军都战败跑光了。更有甚者不战自溃,着实让人寒心呐!我等何必如此卖命!” 城上一些同样是败军逃兵的,听了石宝的话都羞愧的低下了头,气氛顿时压抑起来。 “休得胡言!同是华夏苗裔,我等正应守望相助才是!”王伦厉声喝骂了石宝一句,这事一个处理不好就要影响军心。 接着,王伦给西军的败兵找了个台阶下,“同是热血男儿,谁又愿打败仗,只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西军往常胜仗也不少,怎不听有人提起!” 此时韩世忠、李永奇几位西军将领也在王伦身边,还有那位指挥投石车的武将。听了王伦的话只觉得这是西军的知己。 “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我既然遇到了,就绝不能让西夏人残害我手足,侵略我家园!今日一战,我不为国家,为朝廷!就今日我们退了,明日别人退了!那我们身后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朋友谁来保护?” “党项人也好,契丹人也好,女真人也好!都是凶残成性,贪得无厌之辈!想我汉有冠军侯、班定远,唐有李靖、王玄策,威震夷狄,何等威风!今日我等后人不肖,百年间饱受外族欺压!王某不才,愿学先贤!护我百姓,守我家园,杀尽一切豺狼!” “护我百姓,守我家园!”王伦一番话,的慷慨激昂。那城头士卒个个悲愤,人人切齿。都愿追随王伦到底,大声呼喊。 韩世忠也是第一次听到女真人的名号,好奇这个民族竟然能跟党项人、契丹人并列。 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打仗不是为了皇帝、朝廷,而是为了家园、亲人。韩世忠总觉得什么东西填在自己胸中,一时捉摸不着。 李永奇听了王伦的话,想起官府的腐朽,军队的懦弱,也是唏嘘不已,一时之间意兴阑珊。 石宝伏拜于地,告罪道:“都怪弟胡言乱语,愿甘受军法!” 不等王伦处置石宝,那边早有在外侦查的骑兵回来禀报,“启禀将军,城外有一票人马来到,当中一杆大旗,上面写着大大的‘种’字!”城中的士兵不知道王伦的军中职务,王伦也不好解释,大家都称呼他将军。 “莫不是种经略相公援兵到了?”李永奇突然道。 众将一阵欣喜,若真是如此,那龙安寨之危可算是解除了。 “将军!将军!”一个欣喜的呼声远远传来,不多时,龙安寨的那名武将来到王伦身边,满脸喜色,手指西面,“援兵!朝廷援兵到了!种经略亲自领军!” 王进就在王伦身边,听了这话把目光看向王伦。 王伦知道王进心中所想,扫视了一圈,缓声道:“该是时候离开了!” 这一下,李永奇和几元武将大惊失色。 第三十五章碧血丹心 “将军要抛弃我等么?”王伦刚一完要走,身边一众士兵张口问道。 王伦摇摇头,扫视了众人一眼,回答道:“非也!非也!此下还有仰仗你等之处!” 韩世忠听出王伦话里有话,上前一步问道:“哥哥,可是有什么想法?”这两日韩世忠与王伦等人相处,十分投契,韩世忠傥荡英雄也学着石宝等人叫王伦哥哥。 “正是如此!如今种经略回援,西夏人胆寒!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帅军出击。一则救回逃散的西军将士,二则探查西夏的虚实。“道这里,王伦泯然一笑,道:”要是侥幸,能直捣兴庆府,俘虏了李乾顺可不是大功一件!” “哈哈哈……”听王伦的有趣,一众士兵都笑了起来。 韩世忠在旁看着王伦,直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他又不出来。 另一边李永奇看着王伦,心中也很是奇怪。要如今打了一场大仗,大胜一场,破大的功劳!种经略随后便到,等着升迁受赏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 想到王伦之前鼓舞大家的话,李永奇想到一个可能,莫非……虽然心中有了想法,但是李永奇也没有当众明。如今这个情形,他也有了新的打算。 倒是那龙安寨的武将,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这些人走了,自己的几乎可就来了!到时候自己可要发达了! 一众人中,知道王伦心中所想的只有王进。那边神机军师朱武,心思透彻,或许也能看懂大半! 王伦这行人,逃出延安府,身上都有破大的干系!值此战乱之时,打退了西夏人也就罢了。若是现在战乱中,怕是要逃脱不得!更何况,王伦等人受了种师道的大恩,如今却是敌对!王伦不想与种师道见面,因此才要离开。 因为此时西夏人才撤走不远,既然做出要追击的架势,王伦便要做足全套。王伦特意挑选了三百匹战马,这样加上原有的战马,可以达到一人双骑,行动力大大增加。同时王伦也为这些骑兵佩戴了缴获的铠甲,弓箭也带足,有长枪大斧等不一而足的长短兵器。 一行三百骑兵,不多时已经都在王进的指挥下整军完毕。甲胄蹡蹡,浩浩荡荡,就要开出城外。 韩世忠无处可去,自然跟着王伦,李永奇也紧随其后。 那龙安寨的武将眼见如此,一咬牙冲着王伦道:“将军此去,龙安寨怕是就要空虚,末将留此整顿城防!” 李永奇听了这话,眼睛猛地睁大,等着那武将。“西夏军已经遁走,哪里用得着你防守?” 那武将将李永奇动问,强调了一句道:“大战初定,人心不稳,大意不得!我身为龙安寨守将,责无旁贷!”言下之意,他必须留下来! 这武将的心思,韩世忠也明白。本来也无可厚非,可是他现在想到西军中都是如此之人,心痛至极! 朱武虽然武艺一般,但是嘴上功夫不饶人,看着那武将道:“那倒是有劳将军了!希望下次党项人攻来的时候,将军也能守到种经略来援军!”他却是诅咒那武将活不过西夏人下次入侵。 曲充只不过是见王伦等人要走,而种师道就要入城,他留下来迎接一下。到时候只有他一人,这大的功劳不是尤着自己。这时,他见众人言语不忿,也不反驳。只是打定主意,留下来领功。 “原本王某还为如何善后费心,既然曲将军主动留守,再好不过!”王伦对此倒是不在意,他又不需要战功。在这这武将胆贪婪,还是此地人,带着也是麻烦。 一个插曲过后,曲充和手下一队人马留下,王伦率领众人一路上奔北门而来。 龙安寨大战了半日,此时虽然已经是夜晚,还有许多人家没有睡去。眼见王伦带着人马出城,纷纷猜测,所为何事。 有胆大的少年,看着当先而行,英姿勃发的王伦问道:“将军,你们这又要去打西夏人么?” 少年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这一队士兵的耳中。王伦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等我长大了,我也要从军杀敌!”旁边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话者却是一位十一二的孩子。他记得父亲过,他的爷爷是死在西夏人手里的。而他哥哥如今在战场上,身死未卜! 王伦看路上聚集而来的,越来越多的人。勒住马缰,大声道:“我等此去,正是要给西夏人一个教训!赤心杀贼,一往无前!” 王伦大手一挥,身后十分默契的三百骑士也大呼起来。“赤心杀贼,一往无前!” “赤心杀贼,一往无前!” “赤心杀贼,一往无前!” 一行人,直喊了三遍方才停下,一个个心生激荡! 此时那与曲充留守的一名士兵,看着跟着王伦的同袍如此被百姓爱戴,满心羡慕。身嘟囔道:“早知如此,我也跟着去了!” 这时一位白发苍苍,身材消瘦的老人拄着拐棍排众而出,来到王伦的马前。“老儿预祝将军马到功成!” “我等预祝将军凯旋而归!” 人群自动散开,为着这群勇士让开去路!王伦一打马鞭,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去!身后三百骑兵紧跟其后,势若雷霆。 若不是远去的这位将军,自己居住的龙安寨怕是要寨毁人亡了!想到此处,那位老人忽然想到——这位将军救护自己等人,对战夷狄,自己竟然不知恩人的名讳! 于是老人紧跑几步,拄杖大呼,“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已经出城的王伦听了这一问,一摆手回答道:“山东王伯符是也!” 这一夜,无数的龙安寨百姓记住了王伯符这个名字。之后,又有千千万万的人记住王伯符这个名字! 过了有半个时辰,一支宋军开入龙安寨。一杆大旗下,一位银须皓眉,不怒自威的沙场宿将,正是种家军当家人——种师道! 他原本与梁哆陵对阵,可是敌众我寡,不敢应敌。于是种师道诈败而走,心高气傲的梁哆陵派遣监军西夏皇帝李乾顺族弟李仁忠追击。终于被种师道抓住机会,打败李仁忠,杀伤西夏军三四千人。 等种师道想要趁胜追击,却听闻后方龙安寨被梁哆陵围攻。龙安寨是宋军战略要地,不容有失,于是种师道帅兵火速回援。他在回援途中,与梁哆陵败军遭遇。一场战,梁哆陵主动退走。种师道骑兵不足,追之不及,便回龙安寨修整。 曲充带着手下来迎种师道,行了军礼,问候:“将曲充见过经略相公!” 种师道知晓曲充也是西军中新兴起的将才,看龙安寨无恙,只道是他的功劳。哈哈一笑道:“能保龙安寨不失,曲将军大功一件!” “经略相公此言差矣!守卫龙安寨之人是王将军!”还不等曲充回答,一旁早有人答话。却是至今还未散去,迎接种师道的先前那位老者。他感谢王伦救护乡梓,哪里能让别人夺了恩人的功劳。 曲充原本把手下已经打点好了,应承了这份功劳。没想到这时被这老者坏了好事,脸上顿时一僵! “哦……王将军!哪个王将军?”西军中姓王的将军众多,种师道又问了一句。 “就是王伯符,王将军!” 种师道没想到自己竟然问出这个结果,一时之间目瞪口呆。跟随他出战的长子种溪也是一愣,问道:“当真是王伯符?”种溪心想,怎会会有如此巧事! “经略相公容禀!”既然已经不能独得大功,曲充也不枉做人,主动站了出来。 曲充当下把西夏军骑兵扰城,王伦如何挺身而出,收拢溃兵、射杀敌将、霹雳惊敌等等一一出。听得种师道父子,大呼绝妙。等听到王伦训诫石宝和士兵的那番话时,种师道又不禁为王伦可惜。想让他浪子回头,怕是难上加难! 不过看王伦今日表现,他还是自己看好的那个为国为民,不计得失的大丈夫!种师道心中又生起一阵希望。 等曲充把所有事情完,种师道望着北方夜空,喟然长叹一声:“王伯符,碧血丹心啊!” 第三十六章头陀数珠 夜里行军不便,王伦一行只走了五十里便安营扎寨。第二日,只行了三十里又与西夏人大队遭遇。 王伦本意要脱离战场,不想又被卷入战场。就是今日上午,他也遇到了几队败兵和逃兵,知晓前方童贯败走,被西夏大军围困在招安驿。听闻童贯派人溺战斗将,西夏人中出了三位万人之敌。宋军已经连败了三阵,昨日有永兴军统制张伯奋来援,才挽回些士气。 既然遭遇,便要一战!这西夏军足有两千余人,王伦等人只有三百人,若是逃跑绝无幸理。 王伦见此,冷静而果断,告诫士卒道:“慌乱就等于死,不要乱动,一切听我安排。“经过昨日的战斗,王伦在这些西军将士中已经树立了威信,众人都听他指挥。 王伦命令李永奇率部分人抢占高坡,列阵其上,观而不动。又派出韩世忠带领十余个骑士,把这日遇到的散乱宋军组织起来,得众数百,让他们列阵击鼓呐喊。 然后王伦、王进、石宝三人,率领剩余骑兵组成锋矢阵,直向西夏军冲去。 那边西夏军的首领,正是李仁忠!他昨日被种师道打败,便与察哥大军汇合。如今童贯被围困,宋军败军四散,李仁忠又领军追击。 这时他见王伦等人只有四五百人,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李仁忠叫道:“南蛮子皆可杀,一个不留!”长刀一指,西夏军也发起冲锋。 两相军队霎时间撞在一起,西夏军顿时有十几人被撞下马去。有王伦三位猛虎当先,奋勇处西夏人哪能抵挡! 就是王伦身后的宋军骑兵,如今也今非昔比,一个个无不以一当十。眨眼间,党项人损失几十人,倒叫李仁忠心惊! “冲击!”李仁忠挥舞着长刀,不住呼喝。 敌人毕竟众多,王伦等人冲突速度渐弱。那边王伦早就心有计较,看准一个方向,大呼:“专杀掌旗手!” 完王伦张弓搭箭,一箭射出,一位西夏军旗手应声而倒! 那边王进也张弓射死一人,朱武则用双刀斩杀一人。这一下,西夏军掌旗手一阵慌乱!逐渐退却,隐藏在军中。 两方乱战一团,王伦一方也开始有人伤亡。 “哈哈!可让贫僧赶上一场厮杀!”蓦然战场外树林中传出一阵粗豪大笑,随即钻出一条手提双刀的头陀。 这人气度不凡,雄壮无双,脚步飞奔。一边跑,一边大声道:“将军休要惊慌!嵩山少林寺广惠来也!” 广惠是少林分院屏风岭的头陀僧,因是头陀戒律不严,他趁着自己掌管伙食的机会,经常偷吃狗肉。两个月前,终于被寺里的僧人发现,闹到主持那里去。少林寺容不下他,他便出了少林寺,四处化缘。 想到五台山是佛教宝地,他一个月前来到那里。逗留了一个月,正好听闻西夏人入侵,朝廷大军出征。他想到自己一身武艺,都是少林真传,唐时有昙宗将军等十三棍僧,他何不也道战阵上耍耍!于是便来到山溪边界寻战,只是走了几也没碰上一个党项人,更没遇到一场战斗。 这日正要向别处寻战,路过此地不想有这一场战斗。广惠大喜过望,暗道合该自己大发利市! 身在战场,王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得广惠名号,心中一动!只见这人一副好身躯,八尺身高,肩宽腰窄,两膀子俱是力气。穿的是一领皂布直裰,腰间紧着一条黄绿色穗绦,头上顶着铁界箍。手中提着一个鲨鱼皮鞘,内里插着那两把雪花镔铁打成的凶戒刀!样貌虽是平常,却透着几分英豪气概。 广惠健步如飞,抽出双刀杀入西夏军阵中。虽是步战,也是挡者披靡!不多时,死在他手下的西夏兵就有十多个。最奇怪的是,这广惠把杀死的西夏兵人头都割下来,系在腰间。看其神色振奋,让人感到十分恐怖! 广惠得了少林寺刀法真传,双刀舞起攻守互补,身法配合也相得益彰。更难得,他曾经在少林藏经阁中看到过昙宗和尚留下来的战法,纵横军中恰到好处! 那边王伦见广惠英雄了得,心中料定这人便是那被孙二娘误杀的头陀。后世王伦每每想起,都扼腕叹息。这时候见这人与自己并肩作战,王伦心怀大畅! 虽然知道广惠步战了得,怕是不在鲁智深、武松之下。但是王伦也怕广惠有失,率队主动与他汇合。 “多谢广惠大师前来助战!”王伦杀死一名西夏兵,抽空向广惠道了声谢,然后嘱咐了一句:“咱们先杀西夏掌旗手!” 王伦带着手下往来冲突,已经冲破了西夏军阵,西夏掌旗手已经所剩无几!这时王伦又杀入西夏军阵,西夏军中掌旗手大惊失色,他们也是有人能听懂汉语的。 胆寒的西夏掌旗手,纷纷将旗放倒,很怕自己死于战阵。这两军交战,夜战听金鼓,日战看旗帜。西夏掌旗手将战旗一扔,西夏军顿时阵脚大乱。 韩世忠带领着一群宋军士卒,早就在等这个机会,一起击鼓高喊:“西夏兵败啦!西夏兵败啦!“ 许多西夏军看不见己方战旗,又听到宋军大喊,倾刻间士气低迷。一个个你推我,我推你,缓缓后退。 李仁忠见事不妙,一刀砍死了身边后退的一名亲兵,大声喊道:“后退者死!” “杀!”还不等李仁忠稳住阵脚,李永奇帅着占据高地的骑兵自上而下杀来。 在另一侧,石宝已经收起了战刀,从身后掣出了一柄流星锤锤。这是他昨日从西夏军中的缴获,重有三十斤,初见之下石宝就爱不释手。取锤在手,石宝如虎添翼。 骑在马上,冲着李仁忠的石宝这把流星锤就打了过去!带起一阵呼呼风声! ”当!”流星锤砸中一人,不过却不是李仁忠。 石宝见此一阵可惜,第一次使用毕竟没有经验,看来自己还要连连准头! 李仁忠看着身边一位亲兵,头盔被砸扁,白花花的脑浆也流了出来。头盔里的面容顿时变了形,鲜血从眼睛、鼻子和嘴里喷了出来。 李仁忠这次也是初经战阵,还是做得监军。他平时在国内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个!心惊胆颤之下,一转马头,加入逃跑序列。 这一下,那些原本还在战斗的西夏兵,还有原本观望着的西夏兵,立时再不顾战事,转身就逃。 王伦带人衔尾追杀,气势更盛! 王伦坐下战马,是难得的良驹,脚力远胜他人。他早就注意到李仁忠,打马从后面追上去。 大喝一声:“鼠辈哪里逃!” 李仁忠只顾着奋力前进,想着早一点脱离危险。听得这一声大喝,吓得魂飞魄散。回头一见,竟然是王伦这个杀神,心胆具裂。急忙招呼身边亲兵保护自己,“快快拦下此人!” 此时西夏军已经大溃,各人自顾不暇,慌忙逃命。只有三位李仁忠的亲兵,是家中奴隶,最是忠心,悍不畏死的去迎战王伦。 王伦哪里会把这三人看在眼里,枪头抖动,早就有一人被戳死。长枪在一个“神龙摆尾”,剩下的两人也被扫下马去。 那前面李仁忠见王伦渐渐追上,生死关头,鼓起勇力,猛地将大刀挥起。刀上寒光迸射而出,化作层层刀影。 “不自量力!”王伦长枪只是一个穿刺,便躲过李仁忠的刀光。枪尖一转,撞在刀面上,李仁忠的大刀便被挑飞。 “饶命!我是夏国的贵族,留下我是大功一件!”李仁忠胆气尽失,开口求饶。 “不想还捉到一条大鱼!”王进打马来到王伦身边,轻笑道。 另一边,石宝、韩世忠几个带人追杀一阵,西夏兵又丢下上百具尸体,乱纷纷向北逃去。韩世忠又追了一程,才收住坐骑回来。 “这些都是贫僧的战功!”广惠大师站在战场上,腰间挂满了人头,看着王伦道: “我把这头骨做成数珠,凑成一百零八颗正好!” 第三十七章西夏嵬名 这一次遭遇战,王伦等人又缴获了四百多匹战马,刀枪武器不计其数。不过最大的收获,还是王伦俘虏的李仁忠。 李仁忠被俘虏后,十分配合,主动承认自己是西夏宗室李景思长子。本在国学馆中学习汉学,这次是第一次随军出战。 “我父尝为宗室宗正,当今陛下幼年时多得父亲看顾。如今父亲去世,陛下对我十分器重。”怕王伦等人不知自己身份尊贵,自己枉送性命,李仁忠极力证明自己的价值。“如今两国交战,百姓罹难,彼此无益!我愿作为使者,回禀我皇,重新与大宋修好!” 王伦不想这李仁忠武艺不精,口才倒是了得。看着绑着的李仁忠,王伦向石宝嘱咐道:“这位王子,就有石宝兄弟看管,务必心在意!” “哥哥但请放心!”石宝唱了歌诺,大声答应。然后扛起李仁忠,放在马上。 “将军!将军!可千万留得王性命!”石宝怎比得王伦敦厚,李仁忠见石宝的模样就知道不是善心的。怕自己被石宝折磨,李仁忠开口大叫:“如今贵国枢密正被我晋王围攻,王无恙,也可在军前为两国和一二!” 头陀广惠此时已经从自己挂着的头骨上,割下了做数珠的材料。满身血迹,好不恐怖!大大咧咧,来到李仁忠跟前,啐了一口。“没卵子的软蛋!” 韩世忠这两日见官军败兵无数,有心急前方的战事。此时有了李仁忠这个杀手锏,或许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当即韩世忠向王伦建议道:“如今前方战事不利,一个不好,西军怕是要伤筋动骨!不如我等押着这李仁忠到招安驿,再作计较!” 见韩世忠开口,李永奇也符合了一句,“我等如今已经收拢四五百人马,一人双马还有剩余。即使再次遇到敌军大队,战之不过夜可从容撤退。此去招安驿,或有可为!”这西北之地,是李永奇长大的地方,亲朋故旧无数,自不想这些人被荼毒。虽然如今他看不起官军,可也不想大宋儿郎多有伤亡。 虽然王伦已经决意要推翻赵宋王朝,可是他也不能任由这些大宋边军牺牲。回头见王进和广惠大师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王伦大手一挥,叫道:“好!我们就去会一会党项的晋王!” 虽然前去救援宋军,连带着肯定要把童贯这个仇人解救出来,但是如今王伦也顾不得了。他深知个人情仇与民族大义相比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他要收拾童贯,还有的是机会! 王伦把手下这些士兵又进行了一次整编,除去老弱伤残,还有可战之人近五百人。分别让王进、韩世忠、李永奇、朱武统带,一人双马甚至三马,直向招安驿奔去。 众人起行,王伦在马上倒是看到一景。只见广惠大师并不是骑在马上,而是躺在两马中间,用帐篷布作为床铺。 被众人这样一瞧,广惠大师倒是脸色一红,讪讪的道:“贫僧骑不得马,便以马当床罢了!” 一众人哈哈大笑,策马而去。 招安驿城外,正在进行着一场激战。 前日童贯进攻顺宁寨,西夏大将李良辅顽强抵抗,致使童贯大军久攻不下,师老兵乏。那边刘法与察哥对战失利,士气消弭,种师道又未能前来会师。童贯与察哥交战失利,退守招安驿。 察哥那边则有了西夏重臣嵬名安惠前来支援,两人一起帅军围困招安驿,要消灭西军主力。童贯则传令边地各处,无论禁军、厢兵,前来反围西夏大军。 可是等了两,才有两支军队前来增援。结果一支已经被西夏军打残,只有张伯奋的一支还有战力。 这日,童贯不甘心坐以待毙,再次派遣张伯奋帅军冲阵! 张伯奋策马冲突,手上大刀上下翻飞,挡在他前面的西夏士兵非死即伤。他身上也是血染征袍,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眼见西夏的军阵还有两层就要被突破,张伯奋发起余威,一个大回旋斩,顿时砍死三名围上来的西夏士兵。 拍了一下坐骑,张伯奋就要突围。可才奔出了几步,忽然间,马蹄前亮起数道寒光。数名浑身是血的西夏士兵一跃而出,先是一刀砍向张伯奋胯下战马的前腿。 紧跟着,几人刀盾齐举,如群狼般朝着张伯奋扑了过去。 张伯奋的手下将士,都在各自为战,哪里能够支援张伯奋! 好个张伯奋,把手一提缰绳,战马跳过砍向马腿的一刀。而后张伯奋战马后腿踢出,正踢在那名西夏士兵的脑袋上,这人当即昏死在地。 “南蛮子,纳命来!”还不等张伯奋喘息,两名满脸横肉的西夏士兵高高跳起,刀锋左右夹击,直奔张伯奋的脖颈与腹。 他们昨日是见过张伯奋的武勇的,一得到机会用出的都是杀招,刀刀致命! 更难得,这两人是亲兄弟心意相通,又同在一个军伍中,配合默契。这一招,他们两个不知道配合使用了多少次,死在他兄弟刀下的英雄也不知凡几。 两人想的虽好,怎奈张伯奋身手却是少有的强悍。发现两人已经扑向了自己,交相攻来。张伯奋两眼放光,抡起九环大砍刀,全力扫出。 “当啷啷……”一阵金铁交击之声,然后那两名西夏士兵的钢刀便折断了。 一道耀眼的寒光,由左上至右下,势若闪电。一名西夏士兵根本来不及变招,直接被张伯奋的刀刃劈成了两段。 另外一名西夏士兵被张伯奋的悍勇所慑,本能地将砍向张伯奋的弯刀竖起来自救。然而,他却低估了张伯奋的力气。“当”地一声巨响,这人像石头一样被砸飞出去,鲜血狂喷。 这时张伯奋身后的将士也跟了上来,在张伯奋一左一右冲杀! 西夏军阵之后,晋王察哥正在关注这场战斗。见张伯奋雄姿勃发,无人可当,十分欣赏。回头向着嵬名安惠道:“谁宋朝无人,这人端的不凡!” 嵬名安惠也是西夏皇族之一,只不过亲缘已经和如今的西夏皇族淡薄。但是他如今也是西夏重臣之一,位至副国相,算得上李乾顺的左膀右臂。 只见他头戴白鹿皮弁,穿皂地圆领窄袖团纹袍,腰束白革带,上系鞢屑七事,脚登白毡靴。脸庞棱角分明,虽是中年,也称得上俊美无俦。 “哈哈!”嵬名安惠听了察哥的话,哈哈一笑,“晋王殿下,何必涨他人志气,我党项勇士也不胜枚举!”完不着痕迹的回头,看了下自己身后的两位族人。 嵬名安惠身后的两人都腰阔十围,虎背狼腰,凶神恶煞模样。昨日与宋军斗将,都是这两人出战。阵斩宋军六员战将,使之胆寒! 察哥也把目光看向嵬名安惠身后的两人,道:“嵬名三雄,王早就久闻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只是可惜,少了辅坚侄儿!” 嵬名辅坚是嵬名安惠的嫡子,从资质过人,武艺出众,深受嵬名安惠喜爱。也是嵬名家族里武勇第一,三雄之首。只是进入大宋腹地刺杀种家人,至今未归。 “杀不尽的南蛮子!”嵬名安惠心中清楚,儿子至今不归也没有消息,怕是凶多吉少了。仇恨上涌,嵬名安惠咬牙切齿,喝道:“至极!化极!你两人出战,杀他个片甲不留!” 嵬名至极和嵬名化极两人闻命,催马出战,直奔张伯奋所在。 察哥目的达到,看到嵬名安惠气恼,安慰道:“安惠兄不必忧心,侄儿定当安然无恙!” 嵬名安惠也希望儿子无事,抽出长刀道:“辅坚无事便好!如若不然,我有生之年定当覆灭种家将!” 察哥对此嗤之以鼻,却不好多言,转而看向战阵。 那边张伯奋向着西夏军阵策马直冲。转眼间,再度与西夏士兵短兵相接。只见他,一把九环大砍刀使得出神入化,招招夺命,还是低下的阎罗一般! 招安驿城楼上,童贯汇合着刘仲武、王渊等西军大将也看着战场形势。张伯奋一往无前,势不可当,都是心中激动。等看到嵬名至极两人领军出战,却是脸色铁青。 那边王禀抱着受伤的胳膊,心有余悸。昨日与嵬名化极对阵,他要是躲得慢些,怕不是要身死当场。 见嵬名至极两人果然去战张伯奋,童贯放下心来,布置另一个后手。“姚将军,趁此机会快快出城!务必传令种师道帅军来此!” 第三十八章虎父犬子也 姚古为宋哲宗时期西军大将姚兕次子,姚雄胞弟,累世西垂大将。童贯掌军西北,种师道兄弟不买他的面子,他只得仰仗刘延庆和姚古两位。 只是这两位虽是将门世家,有些将才,可是怎比得种师道威震敌胆。这次童贯被围,众将一时无计可施,童贯只得派人请种师道回援。 趁着张伯奋帅军牵制住西夏军,童贯急忙命令姚古突围给种师道传令。于是,姚古帅着一百精锐骑兵,借着西夏军不备冲出了包围。 一日急行二百里,此时已经晌午,阳光正足。姚古和一众手下骑马而行,早就汗流浃背。马背上姚古喝了口水,稍稍凉爽许多。把眼远眺,前方里许,正有一片树林子,能遮挡身形。 酷日炎炎,姚古身上的铁甲都已经发烫,一众手下面红耳热。姚古回头对随军的王彦道:“王参赞,军士疲惫,不若在前面的树林休息下!” 王彦来到西军,原本是地方官。现今被童贯看中,提拔跟在身边做参赞。 “姚将军,大军危在旦夕,我等还是快马加鞭赶路要紧!”军情紧急,王彦心急如焚,哪里容得下歇息。“倒时候有种经略相公出马,我等自然可以好生歇歇。” 种氏,姚氏两家向来都是陕西最大的名门望族,两家弟子争强好胜,各不甘服下。姚古与种师道同辈,见不仅童贯依仗种师道救援,王彦也把种师道看做救星,心中腻味。 但是姚古也知道这次交战西军损失不,如今西军子弟大部分被围,四周只有种师道是强援。自己若是传令出现差池,怕是西军要大败亏输,到时候他姚家也要受牵连。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姚古挥动马鞭,战马疾驰,抽空对王彦道:“王参赞之言有理,在下也是怕一路急行,战马吃不消罢了!” 顷刻间,一队人马就来到了树林边。姚古正要带队绕过,忽听那树林另一边有马銮铃骤然响起,呼喝声连连传来,马蹄声震耳欲聋。 姚古久经战阵,从马蹄声中就听出这支人马怕有上千人。当即惊出一身身冷汗,心道不是党项人才好。 ‘快快入林躲避!” 这几日,官军缕败,一路上多有散兵游勇。他早就知道那西夏晋王察哥为了扫清残敌,阻拦各地救援招安驿人马,另派两支大军在外。此时突遇这大队人马,十分紧张。 那一大队人马都是骑兵,当先还有一队作为斥候。也发现了姚古这队人马,当即策马过来。但见这一拨人马,穿着灰色直叠,带着范阳斗笠,提着刀枪棍戟,竟然都是宋军打扮。 “你们是什么人?”李永奇率队停在树林外,遥问姚古这队人马。 姚古一见这队人马不仅是旗帜、衣着是宋人,面貌口音也是大宋口音。放下心来,姚古从树林中走出,向着李永奇道:“我乃西军姚古,快传你们主将前来见我!” 李永奇是西军众人,自然知道姚家将的名头,也知道姚古此人。虽然姚古这话趾高气昂,李永奇也不以为意,去寻王伦过来。 王伦率领后队人马过来,听了李永奇介绍姚古,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自己好像听过。 还不能等与王伦问礼,姚古用着马鞭一扫王伦等人,道:“本将正要去种师道军中传令,我命令你等护送我前去!” 姚古刚刚被王伦这队人马吓住了,如今心想幸好不是西夏人。这也给他提了个醒,多收拢些人马护送自己,眼见王伦等人有四五百士兵,战马过千,他正好收为几用。无论这队人马的主将是谁,凭他姚家的名头,定然应允。 好个贪生怕死之徒!同时西军众人的韩世忠、李永奇面色尴尬。朱武、广惠等人对此鄙视不已! 王伦见姚古没有礼貌,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有几分不喜。想着姚古这个名字,忽然灵光一闪。这不就是宋金交战的败军之将么!他儿子姚平仲也是外强中干,纸上谈兵的人物。 在后世的的阅读中,王伦知道姚古这父子两人。靖康元年(116),金兵逼近京城,西军宿将姚古和秦凤经略使种师中及折彦质,折可求等率兵勤王。当时朝廷命令种师道为京畿,河北路置制使,宋钦宗任命任命姚平仲为都统制。 姚平仲父子怕战功被种氏家族独占,有所顾忌,藉口士兵不宜速战为由,进军迟延,结果导致失败。后来姚古又为大将领军,戴罪立功,结果还是一场大败,被宋钦宗赐死。 而他儿子姚平仲可称得上是奇人,政和五年年十八舆夏人战灭底河,斩获甚众。金兵入侵,宋钦宗召对,平仲请斫营擒帅以献功,最终不成。害怕被治罪,遂亡命跑到四川,入大面山得石穴以居。朝廷数下诏求之弗得。 直到南宋乾道、淳熙(一一六五至一一八九)之间才出现,至丈人观道院,年八十余。紫髯郁然,长数尺,面奕奕有光。为人作草书,颇奇伟。由武转文倒是有趣! 王伦当着姚古的面也不客气,直接道:“不才临时指挥这支军队,只怕恕难从命!” 原本胸有成竹的姚古,没想到王伦会拒绝自己,还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心下着恼,瞪着眼睛看着王伦,道:“你又是何许人也,西军中可不从见过你!” “姚兕、姚雄将军威名赫赫,在下闻名于耳,却不知还有姚古之名!”王伦直视着姚古,针锋相对,毫不客气的他不如父兄。 见王伦就差点老子英雄,自己是狗熊了。姚古暴跳如雷。“狂妄子,安敢辱我!”当即就要抽出刀来。 王进跟在我身边,怎会让他吃亏,冲上去就把姚古的刀按了回去。任姚古怎么用力,这刀也是拔不出来! 王彦原本在姚古身后,看这王伦和王进都在此处,大吃一惊。见两人竟然成了这队士兵的主将,更是疑惑不解。他自从在东京与王伦两人匆匆一面之后,便来了西军。之后也听得,两人出事被朝廷通缉。这月出还听,两人到了延安府,闹了一场! 如今再次见面,身份有别,倒是然王彦好生为难。他同情两人的遭遇,敬佩两人的英雄,实在不想出卖两人。 此时见两方人马剑拔弩张,不得不出面。王彦走上前来,一手拉住姚古,一手拉住王进。“都是军中兄弟,何必着恼,快快分开吧!”着,王彦拿眼睛向王进眨了眨。 王进这时也认出了王彦,心下愕然。松开了手,后退几步。 姚古被王进这大力一按,后背通红,心有忌惮的也后退了一步。不过他心有不甘,还是想命令这队士兵跟随自己。眼睛一扫,姚古正好看见韩世忠。姚古是折可适副将,韩世忠是折可适爱将,两人也有几面之缘。 冲着韩世忠一招手,姚古大声道:“泼韩五,本将在此,还不过来!” 韩世忠看了看王伦,坚定的对姚古道:“将上官那是折可适将军,如今跟随王将军去救援招安驿!”韩世忠毫不客气,硬巴巴的回绝了姚古。 “哈!你还不知道吧!折可适已经病死军中了,如今你归我统辖!”姚古见韩世忠也不听话,话或其更大,“西军中大将无数,对战西夏尚且不胜,你们这区区几百人又算的什么!” 不想折家军的中流砥柱折可适已经去世了,韩世忠扼腕叹息不已。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将来何去何从。 朱武见姚古好似多么不可一世一眼,上前一步,出言挤兑。“如今大宋军中多是酒囊饭袋,因而无用!我等区区几百人也杀得西夏人仰马翻,更活捉其皇室贵族在此!” “哦……竟然有西夏皇室俘虏!”一听有西夏皇室俘虏,姚古眼方精光。宋夏交战百年,还不曾俘虏的对方皇室的。这要是自己的战功,还不声闻御前,加官进爵! 被石宝看押着的李仁忠也听了姚古这话,他在旁也看出姚古是利益熏心之辈,这倒比王伦几人好话的多。心中多了希冀,自己能转给姚古,脱身也有望,也省去了马上颠簸之苦。“呜呜……”他嘴上已经被堵住,话只是呜呜之声。 石宝见李仁忠不老实,毫不客气,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这下,李仁忠才消停起来。 眼见姚古把主意打到了李仁忠身上,广惠大师气愤不过,上前揪住姚古的脖领。指着自己脖子上的头骨数珠,大吼道:“我这三十多颗头骨数珠,也让与你可好!”唾液四溅,直喷到姚古脸上。 广惠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模样。姚古被广惠抓在手里,好似鸡一样,早就动弹不得。 “广惠师傅,不得鲁莽!”虽然对姚古不满,王伦也不能伤了他,毕竟他还要去种师道军中传令。阻止了广惠,王伦冲着王彦一抱拳,“我等还要去阵前效力,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完王伦牵过坐骑,翻身上马,众人扬长而去。 姚古这下得了自由,跳脚冲着王伦等人大喊:“不自量力,去了也是送死!” 那边王彦看着王伦一众远去,心思不清道不明! 第三十九章决战招安驿 边渐渐有了鱼肚白,招安驿一万多名宋军士兵倒在城墙两侧,沉睡正酣。每个人身上都未脱铠甲,手中拿着武器,可以随时起身战斗。 在招安驿城墙四周和城内街道部署了数百名巡哨,城外夏军大营左近还有近百名斥候在监视,确保宋军的安全。 童贯背着手在城中巡视,五更时他从睡梦中惊醒。事实上,他心中也是有点紧张,同时也有一丝期盼。连日的交战,早让他筋疲力尽。如今他的指望一是悍勇的张伯奋,一是奇兵致胜的种师道。 哒!哒!哒! 竹板声敲响,城上沉睡的宋军士兵纷纷从睡梦中惊醒,迅速收拾行装,列队前去用早饭。火头军已经煮好早饭,每人一碗稀粥,一碟菜汤。交战半月,宋军的粮食已经消耗殆尽,只好减轻伙食标准。 跟随在童贯身后的张伯奋,注视着城下西夏军的动静。西夏军在招安驿南面,相距约三里。晨雾弥漫,阻碍了张伯奋的视线,他看不清对面西夏军的情况。 但张伯奋却隐隐听见对面传来的急促战鼓声,这是集合的鼓声!这就意味着西夏军开始集结列阵,准备进攻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城外有探马回报,西夏军整军出战。 童贯紧张连日交战,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听了探马的回报,冷声命令道:“众将士随我出战!”紧要关头,宋军急需一场大胜,童贯也顾不得自家性命了。他要到前线督战! 刘延庆当即下令:“出兵,列阵!” 片刻,招安驿里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呜……’这是出征的信号,一万大宋将士杀气腾腾地向城外奔去。 与此同时,西夏察哥率领三万军队也缓缓向招安驿推进。很快,西夏军在距离宋军约一里之处停止了前行。 童贯这次宋夏交战以来,败多胜少,渴望一场大胜。察哥虽然接连胜利,可是就在昨日,多场胜利也化为泡影。察哥终于知道本国皇室贵族王子,自己的堂弟李仁忠被宋朝军队俘虏了。 要知道李仁忠是皇帝李乾顺最宠信的兄弟,又通蕃汉文字,有才思,善歌咏,在国内声望颇高。自己武事精通,但是在文采上是万万比拟不得的。在国内,两人一文一武,堪称双璧。这次皇帝派遣李仁忠到军中,也不过是为了历练,要是立功封王也不足为齐。 谁想这样的人物,竟然被宋军俘虏了,想来以宋军的仁爱李仁忠必定好保有性命。因此,察哥也需要一场大胜,在国内可功过相抵。对于宋朝,在请和时也可要回李仁忠。若是俘虏了宋军大将,甚至是童贯,与之交换也是好的。 双方军阵整齐,旌旗烈烈,刀枪出鞘,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察哥明知自己兵多,此时也不是以多取胜的时候。俘虏宋军大将才是他的目的,虽然他知道这些人里没人能与李仁忠相比! “贺兰山神庇佑的勇士们啊!懦弱的宋军就在对面,今日就让咱们用手中的弯刀和长矛教训教训他们!”察哥策马奔腾在战阵前,大神的鼓舞士气。 一众西夏士兵的士气,都被察哥调动起来。 “与马儿赛跑,和豺狼搏斗的党项勇士,都是所向披靡的英雄!”察哥又道,“今日就让我们的擒生丁出马,叫宋人大吃一惊!” 嵬名安惠是知道察哥的意图的,两人为此特意选拔了十名骁将。“哪位勇士愿打头阵?”嵬名安惠在旁配合着察哥,喝问道。 “末将愿往!” 一名执刀大将从队伍中催马冲出,此人是察哥部将米擒真一,是米擒部落第一勇士,在西夏军中武艺也在前列。 米擒真一有一记绝招,善打流星锤,总是令敌将防不胜防。正是因为有这个绝招,他才急于出战,想要夺取头功。 察哥嘉奖其勇烈,一挥手,高声喝令道:“擂鼓助威!” 鼓声如雷,喊杀声震,西夏士兵人人振奋! 童贯立马在军旗之下,见对面西夏军中飞驰出一将,知道是要阵前斗将。此时他兵力较少,也正中他心意。 沉吟少许,童贯捋须道:“阵前斗将,非比寻常。一时之输赢牵扯全军之士气,万不可大意!” 张伯奋在旁知道,童贯这话是给自己听的,因为在场人中只有他武艺最高。可是童贯不明白,正因如此他才不能轻出。因此,张伯奋不为所动,原地不动。 张伯奋不请命,令童贯略略有些失望。不等童贯开口,一员大将上前请令道:“枢密,请准卑职出战!” 这员大将长得豹眼戟须,面如锅底,相貌凶狠,身材异常魁梧,使一把二十斤重的开山大斧。此将名叫徐荣,原是刘延庆手下一员上将,被刘延庆推荐给童贯。童贯见徐荣相貌非常,心下喜爱,当即守在麾下听用。 见徐荣主动请命,童贯哈哈大笑,道:“汉有徐荣,今宋也有徐荣也!” 童贯所的汉徐荣,就是东汉末年董卓麾下的大将徐荣。威震西凉,在洛阳之战中,埋伏曹操打败,曹操几乎身死。 徐荣被童贯这一夸赞,兴奋难当。舞动大斧,催马出战。徐荣是第一次在童贯面前作战,他同样立功心切。 徐荣大吼一声,催马冲出,他大斧一挥喊道:“我乃大宋上将徐荣,来将通名!” “西夏米擒真一是也!” 声到刀到,米擒真一劈头一刀向徐荣砍来,徐荣奋力挥动大斧迎战,两员大将战成一团。 双方鼓声如雷,喊杀声震。 这徐荣也是有些本事,与米擒真一交战十几个回合,不落下风。米擒真一见收拾徐荣不下,弯刀虚砍了一刀,拨马便逃。 徐荣有心在童贯面前卖弄,哪里容得米擒真一逃走。催马追赶,奔跑不到二十步,那米擒真一忽然一甩手,流星锤急速打来。 徐荣不想米擒真一还有这个能耐,大惊之下,本能地一拉缰绳。战马一声嘶叫,前蹄扬起,这一锤正打在马头上。打得战马鲜血直流,向侧面倒去,把徐荣也压倒在马下。 回转马头的米擒真一得意非常,拿着套索就向徐荣扔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如流星般射来。米擒真一心思都在徐荣身上,躲闪不及,一箭射中了胸口。他大叫一声,身子晃了晃,险些从马上栽落。索性中箭不深,留得性命。 徐荣抓住了这个时机,连战斧也不管了,飞奔回宋军战阵。 张伯奋脸色淡然,收起弓箭,他早看出米擒真一尚有余力。马鞍后还有皮囊隐藏,怕有暗手。这么轻易败走,必然有诈,果然被他料中。 第四十章将败(求票) 这一下双方士兵同时鼓噪起来,纷纷大骂对方无耻。米擒真一偷使流星锤固然是兵不厌诈,张伯奋暗箭救人也是情有可原。 米擒真一带伤退回,忿忿对察哥道:“我本想使计胜之,擒拿对方。不想南人卑鄙,却施冷箭,末将请罪!” “米擒勇士何罪之有,下去疗伤吧!”察哥怎会因此事,责罚己方大将。 察哥看得很清楚,这一箭就是张伯奋所射,他却无可奈何。西夏这边其余将士,却是不想认输。急于给米擒真一报仇,一下子冲出来三员大将。 嵬名安惠见此,大神喝令道:“给我擂鼓助威!” 宋军这边,徐荣带伤而回,满面羞惭。童贯见此,假装温言劝慰一番。见西夏军又有三人出马,不削地道:“党项勇士,也不过如此!” 一回头,童贯目视韩存保,道:“此战,还要有劳韩将军!”等童贯再要点将时,却发现并无可以毕胜之人,毕竟西夏军嵬名化极和嵬名至极还没出战。 张伯奋与嵬名兄弟交战,胜负未分。王禀上阵,则败了一场。 不过泱泱华夏,怎缺英雄! 西军大将刘仲武之子刘锡,这次随扈在童贯身边。父亲生死不知,他心急如焚,恨透了西夏人。挺身而出,“末将愿往!” 童贯一看是刘锡,哈哈大笑道:“刘将军真虎父无犬子也!” 还有一人,是东京禁军兵马使孙度,跟随童贯多年,也打马出战。 双方六人,组成三队厮杀,一时之间战鼓雷鸣,喊杀声不断。 一名西夏将领催马上前,挥斧向韩存保横劈而去,寒光一闪,凌厉的劲风扑面而至。西夏之地,少有精铁,能用大斧兵器的绝非等闲之辈。 韩存保身手不凡,久经行伍,他能感受到这员西夏将领这一斧的威力,这不是一般将领所能比拟的。酒囊饭袋显不出自己的手段,韩存保心中战意高涨,大喝一声,“来得好!” 他挥枪迎击而去,只听‘当!’一声刺耳的震响。枪斧相撞,火光迸shè,巨大力量使两人胯下战马都一声唏律律嘶叫。 乌发被震得两臂发麻,胸中气血翻腾,难受之极,一句话也不出来。他在西夏军中,力气只是若于嵬名三雄,不想今日在韩存保面前吃亏。 而韩存保也同样身形一滞,虎口被震开,毕竟他兵器不占优势。 韩存保吃惊了一下,又大喝一声,“贼将,吃我一枪!” 只见漫枪影扑面刺来,乌发他无暇细想,避虚就实,大斧迎战而去。两人斧去枪来,战马团团而转,恶战在一处。 这一战打得昏地暗,两边士兵看得如醉如痴。都向己方胜利,喊叫得声音都嘶哑了。 两人又交战二十余个回合,韩存保越战越勇,乌发体力渐渐不支,大斧招式也变慢了。 韩存保正要发力,阵挑乌发。那边西夏军阵忽然高声叫好,大声鼓噪起来,宋军阵营一片哗然。 原来那边孙度战到此时,渐渐力怯,待要回阵时。情急之下,被交手的西夏将领套住活捉。 韩存保这边被这影响,枪法也乱了几分,一时只见拾掇乌发不下。 宋军中又跑出两员大将,想要营救孙度,等待多时的嵬名无极兄弟双双出战。 这两人与孙度袍泽之情深厚,不顾个人安危。奋起勇力,与嵬名兄弟战到一处。 只是这两人本事寻常,刚战了几回合,便已经后劲不继。左支右绌,败象渐现。又战了五六个回合,两人已明显不支,同时被嵬名兄弟打下马去。 得势不饶人,嵬名兄弟让身后的擒生军绑了这两人,挺刀又去战韩存保和刘锡。 刘锡本来和对手战的旗鼓相当,这时见嵬名无极杀了过来,顿时慌乱。虚晃了一枪,打马回奔。 宋军中张伯奋见己方,连连失利,再也按捺不住,出马接应刘锡。王禀在旁见此,也顾不得自己伤势,飞奔而出。 那阵前韩存保,见嵬名兄弟和乌发要以三对一,不敢再战下去。当两马交错,他奋力大吼一声,长枪旋转而去,直奔乌发咽喉。 乌发大斧从空中划过,架住韩存保的枪尖,顺势向外一扫。韩存保等的就是他这一扫,借着这一扫之力,他双腿一夹战马,顺势奔出十几步。 汇合了张伯奋和王禀,三人与嵬名兄弟等人,三对四也怡然不惧。 却不想察哥根本不给韩存保三人喘息机会,令旗挥动,又是两位战将出马。 韩存保和张伯奋以一敌二,倒是可以支撑。身有伤痛的王禀,最先支撑不住,险象环生。 童贯见前次鏖战大败,斗将也失利,斗志全无。忙传令道:“收兵回城!” 他心中比谁都清楚,主将战败,士气受损于战不利。更重要的是己方兵力逊于西夏,若在逞强激战,怕是要损兵折将。及时败逃回城,至少还能保住兵力,等待援军。 宋军大阵中,立刻响起刺耳的铜锣声,‘当哐!哐!哐!’随着这退兵的锣声响起,宋军顿时如退潮水一般撤去。连日战败,使他们每个人心中都万分慌乱,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韩存保、张伯奋等人,无力回,只得且战且走。 察哥见宋军败逃,他长鞭一指前方,西夏军进攻的战鼓声,顿时惊动地响了起来。“嘭!嘭!嘭!” 那边招安驿东面,早有一支人马冲了出来,却是李良辅奉命带领的西夏铁鹞子。上千铁鹞子,飞奔而来,当下截住宋军退路。 城门近在咫尺,童贯陷在军中,见己方士兵冲突不去,不断死伤,心急火燎却无计可施。 嵬名安惠一马当先,帅军尾随宋军疾速追赶。在他身后,三万西夏军呐喊着,挥舞战刀长矛,奋勇杀来。跑得慢的宋军或被西夏军所杀,或是被西夏军俘虏。 韩存保杀回童贯身边,满身鲜血,好像地狱里的修罗一般。张伯奋、刘锡等宋军大将,一个个浴血奋战。宋军将士好似困兽一般,死战到底。 却怎奈宋军士气低迷,战力下降,眼见败局已定。 西夏那边人人奋勇争先,嵬名无极兄弟更是挡者披靡,手下无一合之将。嵬名安惠和察哥见此,都送了口气。 童贯见己方死伤无数,睚眦欲裂,仰大呼一声,“要亡我啊!” “夏贼欺我中原无人耶!”忽然间,战场东面一声暴喝响彻云霄。一骑战马飞奔而来,身后紧跟着千余名铁骑,声势夺人! 一众大宋军士,见这一票铁骑援军,士气大振!“援军,援军来了!” 童贯见此也心花怒放,环顾左右大笑道:“哈哈,无绝人之路!” 第四十一章你之头颅暂寄头上 战场上飞来一票精锐骑兵,各个英雄了得,正是王伦率领的一众人马。这才三四日功夫,这支队伍又有壮大。王伦心知察哥全力围困童贯大军,后方必然空虚。就在前日,王伦带人突袭了顺宁堡和平戎寨,又解救了三百多名西军将士。 王伦将城中的武器、粮草分发给附近边民,组织了五百多人的乡兵还有一百多名宋军残兵守城。阻拦了西夏军的后路,王伦这才带领千名精锐骑兵杀了回来。 王伦骑着乌骓马,手执陆沉枪,催马冲阵,大声命令道:“众将号令!冲破敌阵!” 在王伦身后,王进、石宝、朱武几位英雄各帅人马,一往无前。西夏军猝不及防之下,被王伦等人砍瓜削菜一般,杀伤无数。 一名西夏将领,拦在王伦前面,喝问道:“你是何人?敢觑我大军如无物?” 王伦怒道:“中原之地,番邦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话音刚落,手中长枪蟒蛇吐信,早就把那员西夏将领刺于马下。 西夏有一位镇守将军,此人姓连黑度,其人身长一丈,头大如斗,膀阔腰圆,一张朱砂脸,面短腮阔,眼如铜铃,腮下一连鬓红须,两臂有千斤之力。他上阵用一柄九连环大刀,重四十斤,其人利害不过。 眼见王伦武勇绝人,拍马来战。一声叫未出口,九连环大刀迎头落下,刀锋凛冽直奔王伦面门。 王伦一口气将长枪搅动而出,那连黑度的大刀早就让王伦搅住。王伦手腕抖动,枪随手动,连黑度手中大刀再也拿不住,飞向高空。 “啊呀……”连黑度大吃一惊,心知不好。等到想要抽身时早来不及,被王伦一枪扫落马下,随后被身后的石宝砍掉了脑袋。 这时候,战场上出现了一个怪相。李良辅率领西夏铁鹞子冲击童贯军士,察哥、嵬名安惠帅兵在宋军后追杀,而王伦等人又在察哥等人身后闯阵。一时之间,战场上像磨盘一样转动,不断有人死去。 童贯先前被西夏铁鹞子拦住去路,又被察哥带领步拔子追赶,只道是大势已去。等到王伦率队来援,心花怒放,又生起了战斗之心。 怎奈宋军连日交战,早就疲惫不堪。更难得西夏军众多,还有铁鹞子助战。战斗至今,宋军早就落入下风。 韩存保带兵阻截李良辅的铁鹞子,刘锡、王渊带兵向察哥等人发起反冲锋,意要给童贯整军列阵的机会。张伯奋、王渊护在童贯两侧,早就记不清杀伤了多少敌人,脸上身上都是鲜血。 眼见战事焦灼,自己陷于险地,童贯叫苦不迭。“苦不听种师道之言!”他虽然如此,心中却没多少悔意,只恨种师道为何不早早来援。 童贯见己方士兵不断死去,西夏士兵不断围来,只想杀出重围,逃得性命。不住催促韩存保杀退李良辅,打通回城之路。 西夏这方,察哥纵观全局,看出童贯大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过是得胜早晚的问题。但是王伦率领的那队骑兵,不住冲突,势不可当。眼见就要杀到自己面前,察哥不得不在意。 “那队骑兵必是宋军依仗,带兵之人也是宋军之胆!嵬名将军,速带族中勇士前去拦截。”察哥一指王伦这支骑兵,向嵬名安惠命令道。 “宋将连杀我两员大将,末将愿去报仇!”嵬名安惠得了命令,招呼嵬名无极兄弟带兵跟着自己。 察哥分兵去战王伦等人,童贯这边压力顿减,他大声疾呼,“敌军众多,不可恋战,速速随我回城!” 张伯奋一见童贯在战事焦灼时下此命令,赶忙建言道:“此时撤退,于军不利,枢密三思啊!” 童贯怕被战场流矢射中,伏在马上,厉声命令道:“退兵回城正当其时,不可迟疑!休得多言!” 张伯奋无奈,只得传令撤兵,自己带人亲自断后,且战且走。 刘锡和王渊正与察哥的人马奋战,一听宋军中传来撤退的铜锣声,一个个目瞪口呆。王渊杀死一名西夏士兵,愤然道:“怎能下令撤兵!” 一众宋军将士,对童贯此举也十分不解,纷纷道:“枢密,弃我等而去么!”有些人想到就要战死沙场,难见家人,顿时留下泪来。 刘锡到底稳重,家风使然,凛然大声道:“挺起西军的脊梁!” 被刘锡感染,王渊也大声疾呼,“为国而战,死得其所!” “为国而战,死得其所!杀!”被察哥围困的西军将士,抱有必死之心,喊杀声震。 那边王伦带领一众骑兵只管冲杀,仗着武艺精熟,王进、石宝十分本事,眨眼间已经冲入了西夏军阵。那寻常的西夏军哪里能挡住他去路,长枪在手,早有十几人死于马下。 西夏其余将校见这一干精锐骑兵横冲直撞,不管头脸只是践踏砍杀,早就军心消散,不敢正面应对其锋。 那头陀僧广惠,真可称得上是步战无双。满心都是杀气,脚下健步如飞,手中镔铁双刀左右挥舞,不知多少西夏士兵命送他手。 只有广惠是步战,更在这千军万马中如入无人之境。不过王伦还是担心广惠脱离自己,用枪挑死一人,提醒广惠道:“广惠大师,不可嗜杀,跟紧队伍!” 王伦又刚刺死一名身侧偷袭的西夏士兵,身后忽然有恶风袭来,一人叫道:“嵬名无极在此,南蛮子拿命来!” 恶风激进,王伦心头一跳,提枪向后一格挡,“当”的一声正好挡下一击。 王伦转头看来,只见一员西夏大将在前,头顶双凤翅金盔,斗大红缨,面如黑砂,一双怪眼,短短一面连鬓胡子;身上穿一领猩猩血染大红袍,外罩龙鳞红铜铠,左悬弓,右插箭,手执一柄大杆子刀,坐下一匹乌昏点子马。后边还跟着一人,不仅相貌相似,而且身上是一样装扮。 嵬名无极兄弟,打马来战王伦。这一瞧,唔呀!好一个蛮子!但见他头顶闹龙银盔,身穿索子黄金甲,外罩黑色披风。面如银盘,眼若流星,左悬弓,右插箭。坐下乌骓马,好不威风。 “来,来,快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嵬名无极心知王伦绝非等闲,拍马抢先出手。 “那我就成全与你,到地府与嵬名辅坚作伴!”嵬名辅坚是西夏贵族大将,被杀时身上有一块金牌写着名字,这也是种溪告诉王伦的。这时见嵬名无极向自己叫嚣,王伦当即反击。 不嵬名无极兄弟心惊王伦杀了嵬名辅坚,后阵嵬名安惠听了这话,肝肠寸断,睚眦欲裂。马鞭指着王伦,咬牙切齿道:“杀此人者,赏金千两,奴隶百人!” 嵬名无极兄弟当即一左一右向王伦杀来,双刀并举,一个奔王伦脑袋,一个奔未来的胸口。两头猛虎与蛟龙战在一起,余人谁也插手不上。 电光火石只见,三骑相狭路相逢。王伦右手长枪往外一扫,挡下嵬名无极的大杆刀。左手一个枪里夹鞭的路数,抽出湛卢宝剑,一剑削向嵬名化极的右手。 “啊……”湛卢剑削铁如泥,何况血肉之躯。嵬名化极左手当即被砍下,剧痛传来,嵬名化极一阵惨叫。 嵬名无极端得悍勇非凡,见弟弟一合便被王伦所伤,手中大刀却不慢半分,连连向王伦攻来。 蓦然间,王伦那长枪突破嵬名无极大刀防守,重重枪杆击在他刀刃之上。这几个回合,嵬名无极早就力怯,这一下被王伦的力量震动的手脚酥麻,手中大杆刀也使用不灵。 那嵬名化极与嵬名无极兄弟情深,眼见哥哥危机,强忍剧痛打马来救! 好个王伦,手中长枪刺出朵朵梨花,纷纷飞向嵬名无极。嵬名无极想要躲闪也来不及,王伦那长枪毒龙般刺在嵬名无极胸口,好大一个窟窿! 嵬名化极悲呼一声,大杆刀大力砍来,誓要将王伦砍于马下。 王伦不闪不避,长枪向上一挑,化解了嵬名化极的杀招。随即长枪向嵬名化极反攻过去,角度刁钻。 知道王伦枪法了得,嵬名化极只好挥刀格挡。却不料王伦这只是个虚招,待骗过了嵬名化极之后,左手湛卢剑挥起。 嵬名化极大好头颅掉落马下,一腔子热血喷涌而出。 眼见自己两员大将被杀,嵬名安惠暴跳如雷,戟指怒喝:“先后杀我爱子爱将,我与你不共戴!” 王伦手中长枪使开,端得磕着便死碰到就亡,转眼间,马背上七八个西夏兵被挑落马下。隔着战阵,王伦目视着嵬名安惠,淡然道:“你之头颅暂且寄存在你项上!” 这时王进、石宝、韩世忠等人帅队也杀了上来,护住王伦两侧。 王伦驻马不前,挂枪在得胜钩上。取铁胎弓在手,张弓搭箭,直指嵬名安惠。 西夏阵中嵬名安惠汗毛竖起,好似被死神锁定一样。他顿觉不好,缓缓后退,招呼士兵保护自己。 第四十二章杀人者,汉人王伦是也! 嵬名安惠拔出弯刀,厉声呼喝。“快!快来保护我!”嵬名三雄都死在了王伦手下,更有两人是在他的目睹下,嵬名安惠已经被王伦吓破了胆子。 一队队西夏骑兵在嵬名安惠的指挥下,扑向王伦等人。王进和石宝率领人马,迎面而上,怡然不惧。 这时的嵬名安惠也被一众西夏将士严密的保护起来,一层层战士,一层层盾牌,护住嵬名安惠四周。处在众人的保护之下,嵬名安惠才感到一丝安全。 “咻!咻!咻!”三箭射出,每一箭都直指要害。只是三箭,便有三名西夏勇士死在王伦箭下。 眼见仇人如此嚣张,在自己面前视自己如无物一般,嵬名安惠胸口热火燃烧。“杀死此人者,赏金万两!赐草原百里,牛羊千头!” 嵬名安惠气炸了肺,增加了赏格。 重赏在前,一个个西夏士兵悍不畏死,向着王伦发起冲锋。 在此时,王伦也收起弓箭,复用长枪迎敌。他这长枪也是西军武库中的,长而粗重,眼下万军之中也不用许多手段,只是横扫直劈。一打一大片,一步便是一蓬血。 王进、石宝几人带队紧跟,奋力冲杀。当中正碰见刘锡和王渊和百余名宋军被围,众人也不答言,一齐救了人合拢杀敌。王渊虽然认得王伦,但是这千军万马中只觉得眼熟,也没有多想。 王伦飞马杀敌之时,也留心观望,只见平原上四散都是两军将士。童贯大纛被人护着在最前方,张伯奋、韩存保都是以一当百,眼见就要冲出重围。那边李良辅铁鹞子毕竟人少,只能在侧面牵制。而察哥一心想要吃掉童贯这支人马,斩掉西军臂膀。因此还不死心,在后面追杀。 此时战场已经分做了连边,一边是童贯那边,一边就是王伦和嵬名安惠这里。 王伦有心速战速决,好去支援西军那边,手上的攻击不由加快几分。战到此时,西夏军死伤惨重,王伦这边骑兵才伤亡六十几人,余者更是愈战愈勇。 刘锡和王渊虽然好奇这支队伍的来历,也奇怪王伦是哪里的将领,但是战事紧急也不便多言。两人带领残部跟着冲杀,又指引着大队收拢了上千名被困的西军将士。 有这千余名西军将士在旁,刘锡等人胆气更壮。心想只要带着这些种子回去,西军便又希望。 王伦带队冲杀了一阵,此时距离嵬名安惠也只有二百步左右距离。吩咐朱武、石宝护住自己,王伦又将弓箭拿了出来。 嵬名安惠正在指挥士兵,忽然听闻“嗡嗡”箭响。定睛看时,只见箭只已经奔着自己脖颈而来。他骑在马上,兵士的盾牌也遮挡不及,嵬名安惠只得低头躲避。 嵬名安惠刚要躲闪,不料王伦这一箭却失去力道,跌落尘埃。这下嵬名安惠,终于松下一口气。他嵬名部落中的三位勇士都死在王伦之手,嵬名安惠很怕王伦是嵬名部落的克星,自己也死在他手。 这时见王伦箭术不精,力道不够,嵬名安惠又鼓起了勇气。嵬名安惠一口气吐出,挺直了腰板,嘲讽王伦道:“哈!蛮子手段不过如此!” 眼见嵬名安惠入觳,王伦稳稳当当又是一箭。嵬名安惠虽然料定王伦射不到自己,但却不敢有丝毫大意,手中拿着弯刀凝神戒备。 谁料王伦这一箭,竟然连第一箭也不如,距离嵬名安惠二十步左右就坠落下去。 “哈哈!爷爷在此,蛮子但管显手段!”嵬名安惠神色一松,继续嘲讽。 “咻!”王伦第三箭射出,去如流星。 嵬名安惠原本神色从容,但是望着这支神来之箭,一时竟怀疑自己能否躲过这一箭。“快快拦下此箭!” 嵬名安惠再也不复原来的从容,神色大变,厉声呼喊。可是刚刚不只是嵬名安惠放松了警惕,就是西夏士兵在嵬名安惠的带动下,也放松了下来。再要遮挡保护他,哪里能够迅速。 “噗!”嵬名安惠话音刚落,王伦这一箭直入他胸口。剧痛之下,嵬名安惠手中弯刀再也握不住,摔落在地。大口鲜血从嵬名安惠嘴中喷出,身体猛然倾斜向后重重摔出。 看着嵬名安惠摔在地上的尸体,王伦心道我刚刚和你过,你的头颅只是暂时寄存在你的项上! 嵬名安惠在西夏军中是仅次于察哥的大将,不仅是西夏皇族,同时还是西夏的副国相,不想竟死在此地,死于王伦之手! 西夏军中哗然一片,士气低落。 “好!”王伦这一方人马,见西夏大将身死轰然叫好。士气如虹,厮杀之间,英勇百倍。 察哥注意到王伦这边战场动静,吃惊不。等看到被护兵抬起的嵬名安惠的尸体,察哥只觉得晴霹雳一般,在马上晃了晃! 强忍着心痛和仇恨,察哥马鞭虚指,喝问道:“何人杀我大夏副相?” 那边正在厮杀的王伦好似与察哥心有灵犀一般,射杀嵬名安惠之后,擎枪在手,大声道:“杀人者,汉人王伦是也!”此时王伦却的自己是汉人,意有所指。 王进、石宝等人有心为王伦张目,也大声附和,“杀人者,汉人王伦是也!” 察哥哪里在乎王伦称呼只是汉人还是宋人,听到名字后,挥动令旗给李良辅。“速速擒拿王伦,不得延误!” 随后又加了一句,“有杀死此人者,官升三级,赏奴隶百户!” 本来童贯等人就要杀出重围,这时李良辅又被调走,早就没了阻碍,轻松打通了回城道路。 “快快回城死守,最是要紧!”童贯嘴上不断的催促。可是等到听闻“杀人者,汉人王伦是也!”这句话时,童贯猛然怔住。 抓紧马鞭,童贯听着山呼海啸的“杀人者,汉人王伦是也!”的声音,脑门上青筋蹦起。 这时童贯也顾不得回城了,转头吩咐张伯奋、韩存保道:“张、韩两位将军,速速带人前去围杀叛党!” 韩存保不想这队骑兵的首领竟然是自己交过手的王伦,跟在刚刚支援了自己等人,心下诧异。等听了童贯这话,韩存保却不愿接令,心翼翼道:“枢相恩公,这王伯符之勇不在孙伯符之下!”因为韩存保的武进士是童贯举荐的,因此他称呼童贯做恩公。 孙伯符就是孙策了,东汉人称霸王,曹操称呼其为狮儿难与之争锋! 童贯不想韩存保竟然抗命,瞪眼喝道:“正因其有孙伯符之勇,更兼孙伯符之智,才要围杀此人!” 那旁张伯奋将王伦的名字,与父亲和弟弟心中提及的名字一对应,知晓这必是济州的王伦无疑。有这层关系,张伯奋对王伦又好奇又敬佩。更有战前军心涣散,多亏王伦援军的士气。而刚刚自己等人突围,又几乎全仰仗王伦带人牵制敌人。对于这样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恩人,张伯奋实在提不起动手的心思。 但是张伯奋知道童贯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他只好改变辞。“枢相大人,此时兵危战险,不可久留!等护送枢相回城,再围杀叛党不迟!” 韩存保在旁也假意插言道:“西夏军人马过万,王伦更与其有血海深仇,察哥必不会善罢甘休!” “好!好!好!”听了韩存保这话,童贯连三个好字。然后森然道:“这两相人马恶斗一番,我倒是可以得收渔翁之利!要是察哥杀死王伦贼子,那是最好不过!” 张伯奋与韩存保对视一眼,齐齐摇头,对童贯是失望透顶。哪有翻脸就要杀刚刚救了自己的恩人的?哪有自己中原英雄抗击外族蛮夷,己方却想着自己人身死的? 却不只是张伯奋惊异王伦在此,跟着王伦这队人马冲杀的王渊听了王伦之名也呆若木鸡。自己竟然被曾经的对手所救,真是滑稽。 第四十三章奇耻大辱 不过此时,还在西夏军包围之中,王渊势单力弱也不能脱离大队。只得郑重嘱咐刘锡道:“刘将军务必留心在意,稍后随我突围!”他却是要打定主意,抓住机会,脱离王伦等人。王伦此时还是要犯,他们如何能和他又攀扯。刘锡是刘仲武长子,王渊必须提点。 眼见西夏军合围而来,那渔网一般将空间挤压,越来越。朱武看得心惊,这千军万马中可要心在意。朱武跟在王伦身后,建言道:“哥哥,不若就在此时使出杀手锏吧!”王伦横着一杆长枪,坐骑奔腾起来,连杀两人,“此时还为时过早,且稍等片刻!”却是王伦想要寻找机会,一击就中,多多杀伤西夏兵将。 不一刻,双方人马四杀的更加惨烈,王伦这边骑兵们也有人不住落马。这段时间,解救收拢的几百宋军也成了拖累,一时间情急十分。 那西夏军密密匝匝,好似蚂蚁一般蜂拥而上。铁鹞子望定人少处突击践踏,弓弩手箭如雨下,擒生丁步拔子步步紧逼。初时王伦等人速度还快,就要杀透重围。现在却空隙少了,战马渐渐驰骋不开,缓缓将速度降下来。 骑兵之所战场利器,以其速度为最紧,这般停滞,西夏军就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群起攻之。 察哥眼见众人被困不得轻易突出,只有王伦、石宝等少数几人游刃有余。令旗动处,早有一队精锐掩杀过去。 而李良辅率领的铁鹞子早就与王进、韩世忠、李永奇手下的士兵战在一起。上千匹战马奔腾厮杀,脚下大地都在轻微颤抖。 王伦一马当先,在战圈中游刃有余,丈八长枪左扫右刺,不时有西夏兵落马。刚刚那队来迎战的西夏士兵,早被王伦带人横冲直撞驱赶向满山遍野。 朱武见此大喜,急忙带人向外冲出,趁机叫道:“休要恋战,只将他们冲散便可!”在战场上败兵并不可怕。 王伦当下奋勇叫道:“生路只在外间,众人随我杀出去,方是正理!” 王伦挺枪纵横处,西夏军哪里敢抵挡!便是有那骁勇的来挡,也被他一枪刺死,其余人躲避还来不及。 四下正寻那察哥想要擒贼擒王,周围却有西夏兵层层围困,冲突不出,王伦焦急万分。朱武怒道:“官军精锐不过了了,哥哥还是不要指望了吧!” 却是原来王伦想要救助官军脱困,然后趁着自己牵制西夏军的时候,宋军能相互配合,予以西夏军致命打击。哪成想,王伦在此奋战,那万余名宋军早就在童贯带领下逃之夭夭了! 王伦这时也有些急躁,望着察哥方向,陡然喝道:“夏贼看我神射!” 一言未毕,那纵马,王伦口中叱一声中,却少有人能见羽箭影子。 那察哥正在人群围拱处调拨兵马,蓦然惊醒,抬头去看时候,一连三支羽箭射来。原来是王伦这连珠箭射来,好在察哥几个亲兵甚是忠心,眼见掩护不及跃身便来抵挡。那三支羽箭径直穿透三人身子,止于察哥面前。 有几名亲卫吃惊王伦箭术,纷纷惊恐后退。察哥弯刀劈死一人,扬声喝道:“胆敢退后,杀无赦!”血淋淋弯刀擎在手中,察哥怒眼圆睁。 早有亲卫将那帅旗挂起,又有监军刀斧手轰然一声扑将上来,将后退的西夏士兵弹压下去。 有那许多士兵余勇可贾,再次杀上前去。有人有着升官发财的心思,忍不住便性命也不顾跟了上去。察哥治军严谨,威严手段之下,一众西夏士兵逼迫着也无奈上前。 那勇王伦蓦然间切齿断喝,奋起力气纵马先杀身前一将,后又飞快回身挑杀一将。慌了那一众西夏军士,待要逃脱哪里来得及,早就被如狼似虎的王进、石宝等人杀死。 西夏军大骇,王伦趁隙飞身又杀入,身后跟着王进等人。西夏军早就被杀得胆寒,纷纷向两边避开。 此时童贯带兵早就回了招安驿城内,站在城楼上眺望。见王伦到处,西夏军如波浪分将开来,转头对身边的张伯奋道:“王伯符当真有孙伯符之勇!”这却是童贯把王伦当做对手,正面评价一番。 王伦此时却陷入苦战,原本想与童贯合力,杀伤西夏大军有生力量,谁想童贯自己却跑了。罢了罢了,却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正在这时,察哥早就指挥李良辅铁鹞子截杀,“务必不可放过一人!” 铁鹞子多是西夏贵族子弟,是骑兵中精锐的精锐,察哥这次出战也才带领了一千五百铁鹞子。李良辅也是西夏难得的智勇双全大将,带领铁鹞子往来冲突,不时有宋军死在马下。 王进看马脖子上的汗水,怕久战必失,大声对王伦道:“西军已经转危为安,还是冲将出去吧!” 王伦也知道人里有穷时,万事不能强求,大喊一声,“石宝!” 那边石宝正杀得兴起,听了王伦这一声招呼,马背上单手举起一人,不是西夏皇族李仁忠还是哪个! “李仁忠在此,谁敢造次!”石宝大喝一声,震慑全场。 那正厮杀的西夏士兵,见了被俘虏的李仁忠早就看得呆了。有那李仁忠的部下,认出主将,大哭不已。 察哥被这变故惊得肝胆欲裂,不想李仁忠也是被眼前之人俘获。皇室被俘,国相被杀!想到此处,忽然之间察哥只觉得满嘴血腥,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头脑昏沉,跌下马去。 主将昏死,察哥身边的一众副将早就慌了手脚,急忙鸣金收兵。 王伦等人抓住这个机会,奋力拼杀,早就打开出路。 这一下,城上童贯早就看得呆了。不想王伦手中还有西夏皇族俘虏,更难得西夏主将昏死,败亡在即。 “张将军,韩将军!”童贯开始点将。 张伯奋和韩存保将夏军混乱不堪,败局已定,都想痛打落水狗。战意昂扬,大声应诺。“在!” “两位将军速带兵马前去擒杀乱党,切不可使李仁忠落入贼手!” 童贯命令一下,张伯奋和韩存保相顾愕然!“枢相……” 一摆手,拦住张伯奋话语,童贯恨声道:“外贼尚可缓缓图之,内贼刻不容缓!” 张伯奋还要再,早被韩存保拉着下了城楼,韩存保也有自己的算计。 城外王伦,代领人马杀透重围,却也不再追赶西夏溃兵,直接绕城而走。 王渊和刘锡趁此机会,带领数百西军,脱离了队伍,朝招安驿而去。 却不料城上突然射下一阵箭雨,残存的一众西军将士早就死伤十多人。童贯站在城上大骂,“跟随叛贼者,罪同谋反!” 一众得胜归来的西军将士,茫然不知,怎的自己就成了叛贼的追随者。看着死于自己人手的战友,一个个眼睛通红,觉得无比冤枉。 王伦急忙扯住乌骓辔头,抬头看了看童贯,吐气开声:”童枢密败军辱将,累死千军!昏聩无能!百无一用!” 此时王伦带领的三千多名西军将士,早就习惯了王伦的指挥。听到王伦喊声,想也不想,一起大喊。 ”童枢密败军辱将,累死千军!百无一用,昏聩无能!” 一时之间,声传四野! 王伦催马跑动,慨然道:”值此风云激荡之际,正是男儿奋发有为之时,吾等英雄怎能屈居人下?” 王伦的话落入韩世忠的耳中,就如惊雷一般,震得韩世忠直发愣!韩世忠看着王伦,想到王伦连日所作所为,心中钦佩。脑袋一热,心道就是杀头的的买卖,也要追随。 李永奇蹉跎西军十几年,也只遇到王伦这一个识货的。想到如今奸臣当道,贪官横行,英雄落寞,打定主意自己这身本事就卖给王伦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只听王伦喊道:“我乃山东九现神龙王伦是也,特来解西军之围,不想连累了弟兄们。如今夏贼已退,不愿受鸟气的兄弟跟我来!” 一声喊,王伦催马当先向东而去。 “走!”王进、石宝等老兄弟一起跟上,韩世忠、李永奇也紧随其后。 这样的做法,最符合头陀广惠的心思,刚才就属他喊得卖力。一边跑,一边声对朱武道:“呵呵,这才痛快!” “老子不干了!”看着自家袍泽被射死,一些西军扔了兵器走了。 “兄弟们,咱也不受鸟气了,跟着九现神龙哥哥!”有人听过王伦的大名,乐得自在,催马跟上王伦。 刘锡抱着中箭的肩膀,看着远去的西军将士,神情复杂。要是自己不是刘家将门,他是不是也喜欢这样的嫉恶如仇,自由自在! 王渊叹了口气,拍了拍刘锡肩膀,一起带队进城。 “奇耻大辱啊!”童贯脸色铁青,攥起拳头用力打在城墙上,良久才蹦出这样一句话。 韩存保和张伯奋带兵出城,沿着王伦等人的方向追去。却只是追了二三里,便换了方向,追赶西夏溃兵去了。 (看书的朋友们记得投票啊!) 第四十四章另类美人计 安平堡是西夏军撤退的必经之路,如今还控制在西夏军手中。城中有军士五千人,还有大批武器粮草,为首大将正是梁哆陵。那日他与种师道遭遇后,想到战事凶险,就申请留守后方,乐得安全。察哥对他也眼不见,心不烦,当即同意。 这西北城也是宋军修筑,如今却便宜了西夏。有城门两座,前后有两道铁栅防卫。在门洞中只有一条狭的通道通往城头,一般通道口会有一队士兵把守,查看过往行人。 行人通过第二道铁栅门后,才进入瓮城,瓮城的另一端还有一座铁栅门,必须要出了瓮城,才算正式进入城内。 此时晚城门的铁栅早已关闭,铁栅前停着四十几名护卫,护着两驾马车,后面还有十辆装有麻袋的马车。为首的马上一名矮矮胖胖的中年商人,正高声向城头上方喊话。 “将军!乌水部落的,给梁哆陵将军运送粮食的,请帮帮忙!” “梁将军已经催促了好久了,这批货物今晚一定要交给他。要不我一个月就白辛苦了,请将军帮帮忙吧!” 城头上的当值守将名叫卓由,是一名左将。见商人苦苦哀求,不得不亲自下城查看。 卓由眯着眼,打量眼前的马车和商人。他倒不是对商人有什么怀疑,这五千大军在此,谁敢来触霉头。他是在估量,放这一批货入城,可以捞多少钱? “你也应该知道,夜里放人入城,我要承担很大的风险。”卓由得很慢,一字一句地提醒马上的商人。 “我知道,我愿意给将军补偿!这时梁将军的手书!”商人声应承着,把一封信递了上去。 卓由结果商人手中的信纸一看,却是梁哆陵的手书,还有私印,只是没有官印。 卓由心中起疑,眉头一皱道:“既然是押运粮草,怎么不见将军官印!” 不等卓由吩咐,守城的这队官兵早就把商人围了起来。 这商人却不害怕,声对卓由道:“将军不必疑虑,请先看货物吧!”着商人将卓由引向马车。 卓由看着马车心下奇怪,怎么不查看粮车,却查看马车。想到马车,卓由又诧异粮车数量太少。不由抽出腰刀,凝神戒备。 等商人打开了马车,卓由向马车内看去,却不觉傻眼。只见车内坐着一位褐发碧眼,皮肤白皙的西域美女。秀发披肩,樱桃嘴,眉目间有无数风情。 咽了口唾沫,卓由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商人见此,凑近卓由跟前道:“这是梁将军吩咐,的也是不知。” 虽然嘴上着不知,这商人又声道:“梁将军盖世英雄,无女不欢!又高瞻远瞩怕坏了士气,所以特意嘱咐这是押运粮草!” 这一下卓由反应过来,梁将军好色的名声,谁人不知。却不想他如此大胆,竟然把女眷带入军营。他也好久没近女色了,心中燥热。 只是如今晋王察哥治军严厉,他不敢造次。他怕晋王,梁哆陵却是不受约束。想到晋王远在前线,自己确是在梁哆陵麾下。要是坏了他的好事,自己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一念及此,卓由一挥手,“开启铁栅,放行!”为了讨好梁哆陵,剩下的粮车他也不检查了。 随着吱吱嘎嘎的一阵声响,铁栅缓缓开启。 进了瓮城,中年商人笑眯眯地将一锭黄金双手奉上,“和将军交个朋友!” 卓由接过黄金,只轻轻一掂,便心中了然。他呵呵一笑,转身吩咐身边士兵,“你们前方开闸去吧!” “把这些士兵指使的远些,省的知晓将军的雅事!”卓由投桃报李,神秘的对商人道。 眼见第二层铁栏也已经开启,商人不动声色赶着马车拦住城门洞,大喊一声:“动手!” 这一声大喊如奇峰突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卓由也听见了,心中一愣,怎么回事? 但商人反应更快,藏在袖中的一把匕首闪电般刺出。 卓由看见了刺来的匕首,再想躲闪已来不及,雪亮的匕首‘噗!’地刺进了他的胸膛。卓由惨叫一声,倒地而死。惨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数十名骑士从门洞里冲出,护住城门。那一个个粮车中也窜出许多黑衣勇士,见着城门里的西夏兵就杀。 中年商人这时已经点燃了一支火把,将粮车上的枯草点燃。片刻,干草和树枝被点燃,士兵们推出了通道,城内一侧通道顿时浓烟滚滚,烟雾弥漫。 城内的西夏士兵知道有人偷袭,一见不好,纷纷向这里杀来。但是大火阻住去路,哪里能抢回城门。 这时城头上的西夏士兵反应过来,当当地敲响了警钟,满城惊响。 梁哆陵此时正在接见前方察哥的信使,不想城中出事,大吃一惊。“快去看看何事!” 如今他从信使口中已经知道了察哥前方大败,嵬名安惠身亡。本来他还庆幸,嵬名安惠身死,察哥实力受损,这是自己重振家门的机会。不想自己这后方也遭遇反攻,若是安平堡有失,不仅大军后路断绝,就是三军粮草也无着落。 想到此处,梁哆陵再也坐不住,亲自跑出去指挥战斗。 两里外的密林中,两千名骑兵早就整装待发。种溪见安平堡火光冲,城头警钟大作,知道是偷袭成功。大声喝令道:“众将士随我杀!” 两千骑兵蹄声如雷,喊杀声震,手举火把,挥舞战刀,奔腾而去。 城门处的争夺已呈白热化,当值将军已死,但是瓮城中的西夏兵困兽犹斗。 瓮城狭窄的通道内挤满了数十名大宋士兵,正和一队西夏士兵混战。窄道内死尸堆积,惨叫声此起彼伏。 当先冲入城中的骑兵,一路进攻,已经接近了西夏军的屯粮之地。短短的二十几步通道,几乎成了死亡通道,十几名西夏军手执弓箭守住通道口,在箭塔上不断放箭,同时城墙上也不断有箭矢射出。 不时就有骑兵身上中箭,死于马下。但是这些人都是西军中的精锐,是挑选出来的死士,一个个都死战不退。 终于两名骑士在战友的掩护下,接近了粮仓十步左右,两人同时将身上的陶罐扔向粮仓。等陶罐摔碎流出桐油来,两人一边后退,一边射出火箭。 西夏军粮仓着了起来,可是那两名骑兵不等回到战队,就已经被射死。 梁哆陵出得门来,但见粮仓烟火四射,脑袋气的生疼,跳脚道:“快快救火!护住粮仓!” 早有副将得了命令,带兵前去救火。 察哥派来的信使见此,颤抖的对梁哆陵道:“将军,后路不容有失啊!” “我知道!”梁哆陵也知道察哥还等着这些粮草,还要从此处撤军。若是绕路,怕不要多走三四百里,长途跋涉于军不利。 只这一会,种溪带领骑兵早就杀到城门。他手执盾牌和大刀,用盾牌挡住了从两边刺来的长矛,大刀劈砍而过,一名士兵被斩断头颅,尸体栽倒。 两千骑兵左劈右砍,挤压着通道内的西夏士兵向城内奔涌,他们随后掩杀。 西夏军形势万分危急,一名西夏将领大喊一声,挥枪扑上,一连两枪,招招攻向种溪要害。 种溪正杀得兴起,被这人偷袭,大怒挥刀劈去。双臂较力,大刀早就荡开了长枪。就势一抹,刀锋划过那人咽喉,脖子上出现一条血线。 形势骤转,一众西夏兵惊魂未定,种师道早就率领大军杀到。 那日姚古和王彦前去求援,种师道考虑到敌众我寡的情形,当即决定反攻安平堡,围魏救赵。 行了两日,又找到刘法的军队,两人合兵一处收复了两座城。而后刘法又带兵去断掉察哥粮道,种师道则设计偷袭安平堡。 种师道与梁哆陵交手,早从细作口中知道梁哆陵的动态。于是派人截杀了梁哆陵的私人信使,派人扮作护送的商人,前来偷袭。 前面种溪骑兵,在城内四处纵横,西夏军死伤惨重。种师道带领的种家军,弓弩犀利,一个个西夏士兵倒在血泊里。 梁哆陵只有五千士兵,城门失陷,粮仓着火,顾此失彼。眼见种师道大军已到,自己难以抵挡,梁哆陵只得下令撤兵。 梁哆陵大军撤走,种师道派了种溪前去追赶一阵。这时城内火势蔓延,浓烟滚滚,来不及逃走的西夏士兵哭喊声响成一片。 种师道一面派王彦救火,一面让姚古捉拿俘虏,搜索逃敌。 第四十五章前有种师道,后有王伯符 种师道清点城内缴获,竟然有粟米一千两百担,布匹三千匹,各色皮毛近千张。还有铠甲三百八十余件,兵器无算,更难得有上好战马八百匹,是个大收获。 姚古还在搜捕逃敌,王彦此时已经救火完毕,贴完了安民告示,陪在种师道身边审讯俘虏。 好巧不巧,察哥的信使是个文官,逃跑不及,被宋军捉住。看他是个当官的,带到种师道身前。 “你是何处的官员,来梁哆陵这里所谓何事?”种师道甲胄在身,横跨宝剑。声音不大,却是不怒自威。 那信使早就听闻种师道的威名,如今这夜更是见自己人被种师道杀得打败,对种师道又是敬佩又是害怕。也不敢对种师道撒谎,当即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的了出来。 “人……人是夏国晋王殿下身边参赞,晋王在招安驿失利,特命人传令梁哆陵将军接应!” “哦……这么察哥退兵了!”种师道眼中精光一闪,正色问道。如果察哥大败,自己此时截住去路,倒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当即那察哥信使把王伦千骑冲阵,所向披靡,阵杀嵬名安惠,气晕察哥的事情一一出。他在撤出战场时,还听得众人大骂童贯的声音,虽然不明白,也当做情报给种师道听了。 王彦和种溪此时也在种师道身边,听了这话只觉得王伦所作所为匪夷所思,神乎其神。王彦与王伦虽然只是点头之交,但是一直把王伦的事情放在心上。上次和王伦、王进在求援路途中相遇,也没有深谈,当真觉得可惜。 种浩快人快语,在王彦面前也不忌讳,直接道:“王伦王伯符,救人之难,家国情怀,可谓真英雄!” 听得种浩对王伦如此高的评价,王彦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种师道得知王伦无恙,心内安慰。眼前西夏大败,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便不再多问王伦的事情。略略询问那信使几句,便留下种浩安抚百姓,自己则带军布置防守。 横山山脉,重峦叠嶂,山势险峻。月明星稀,陡峭的山路上一支军队逶迤而行。 看这衣甲旗帜,正是西夏人马无疑。只是出征时的三四万人马,如今只剩下七八千。 当中而行的一员大将,正是西夏晋王李察哥。此时他早不复当日大破宋军的意气风发,锐气尽失,意气消沉,消瘦的面庞布满风霜。 此时大将李良辅跟随在察哥左右,带他全权行事。那日在招安驿下,察哥昏迷,西夏士兵大乱,最后李良辅挺身而出带军退走。 李良辅回头看了一眼,低头赶路的士兵,深深叹了口气。原本退走时还有两万左右人马,可是后来被宋军追杀,还逃跑了一部分,就只剩下七八千。这一仗,可是大败啊!要恢复实力,怕要修整三五年了。 如今已经进入了十月,西北夜晚寒气更甚。看着憔悴的晋王,李良辅把行军毯子取出来给察哥披上。 “晋王殿下,夜里寒重,您多多保重身体!” 察哥坐在马上,心思不瞩。这时见李良辅到了身边,惨然一笑,道:“还什么晋王殿下,待回到兴庆府怕是要被陛下治罪!” 李良辅也知道这次察哥大败,更损失朝中重臣和皇室王子,怕是要被治罪。西夏虽然勇将战将众多,但是智将和统帅级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而察哥正是其中的一流人物。 李良辅对于察哥还是十分敬重的,心知自己不能实话实,只得宽慰道:“战事瞬息万变,谁又能百战百胜,殿下不必忧心!” “我只希望带着儿郎们,平安回到兴元府,到时候认杀认剐都听陛下决断吧!”察哥心知自己的兄长早就对自己心有不满,嫉妒自己在军中的威信。怕自己拥兵自重,功高震主,这次倒是他收回兵权的大好机会。 听出察哥话里不吉祥,李良辅虽然对皇帝和晋王的事情听过一点风声,但是也不好品头论足。于是李良辅转移察哥注意力,叹了口气道:“宋军王伦勇不可当,可谓心腹大患!” 停顿了一下,李良辅想起招安驿的喊声,沉吟道:“不知西军中哪位将领向童贯发难,此次西军怕是也损失不,也许晋王可将功折罪。” 察哥倒是没有李良辅的乐观,但是提到王伦,察哥咬牙切齿。“先失仁忠,再殒安惠!王伦两厥名王,此仇不共戴!” 刚完话,察哥“噌”一下,拔出腰刀在手心上划过,殷红的鲜血顿时留了出来。旁边李良辅下了一跳,低呼一声,“殿下!” 察哥不理睬李良辅,举起手掌在脸上抹了一道,对起誓。“党项族青狼神在上,后世子孙察哥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杀王伦,报此大仇!” 也许是有了新的希望,此时的察哥脸上恢复了些许神采。 正在这时,前边不远,飞来一众人马。察哥当即色变,李良辅也魂飞外。这要是宋军埋伏,怎么是好!此时西夏士兵早就草木皆兵! 还是李良辅眼尖,在火把照耀下早看见自家旗帜,“是自己人!” “报……” 察哥刚刚松了口气,前方西夏探马飞奔至察哥面前,“宋军种师道偷袭安平堡,梁哆陵将军帅众突围,前来汇合!” 这一下,察哥倒吸口凉气,头晕眼花,大喊一声“梁哆陵误我!”跌下马去。 想到安平堡中粮草众多,还是大军回转枢纽,李良辅也是心惊胆颤。手忙脚乱和一众亲兵把察哥救了起来,只见察哥面色苍白。 也许是被这次大败打击了,也许是悲痛同族的死亡,想到伤心处,察哥留下泪来。“前有种师道,后有王伯符,汉人英雄何其多也!” 李良辅抓住察哥的手,抱着胸脯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末将必定把孩儿们带回兴元府。” 哪知察哥好像受了刺激一般,仰大喊“两厥名王,损兵折将,我有何面目面对兄长!”着察哥自腰间拔出刀来,就要向脖子抹去。 察哥可是西夏第一知兵之人,又是大军统帅,李良辅十分殷服之人,哪里能让他自裁。当即顾不得礼仪,马鞭抽出卷住钢刀。“殿下切不可轻生!” 其他西夏将领见察哥失意、悔恨至此,也都心有戚戚,上前劝抚。 好一阵,察哥才安静下来,看着漆黑的夜空,察哥心想如此或可留得性命!随即他又开始盘算起来,此次打败,到底用谁来做替罪羔羊! 梁哆陵带着一千多名败兵,与察哥人马汇合。两人都是败兵之将,察哥也不责怪梁哆陵什么。简单聊了几句,大军转向西南,打算绕路而回不提。 (感谢江泰国际兄弟、pangpangb书友打赏!全力以赴,精彩内容奉上!) 第四十六章押解 石楼是河东路与永兴军交界处,因石娄山而得名。山上尽是嶙峋怪石,凋零草木,罕有人至。 这一日石楼路上,一队人马行来。五百名厢军在都头的带领下,押着一干子老弱妇孺。边走边骂骂咧咧,看那稍不顺眼的便是一鞭子过去。 路远难行,再加上身躯饱受摧残,许多人没有了力气。跌倒在路上,哭喊声此起彼伏。,这一群人,各个神情呆板,步履踉跄,体型孱弱。只最中一条黑矮汉子,神态昂扬,眼中精光四射,桀骜不驯。最奇的是额头上有一块金色胎记,迎着阳光熠熠生辉,晃耀人眼。 “起来,快起来老不死的!”一位军汉,用力扯着一位老头,满目狰狞。 那老汉的儿子,看见自家老父被打,心中不忿,上去撕扯。“欺人太甚!” 却一下子就被那厢兵推开,拿着刀鞘猛力打在少年的后背上。其他厢兵见这少年倔强,也都上前殴打,不消片刻那少年便被打的奄奄一息。 “军爷!军爷!饶命啊!”眼见幼子就要被打死,老汉跪在地上,不住的叩头。 有那看不下去的,同病相怜,也都跟着求情,“饶了他吧!军爷!” 也许是打得累了,那一众军汉停下了手,插着腰大骂。“不知死活的奸商,通敌卖国,有得你们好看!” 听了军汉的话,众人脸色一变,低下头不在话,都为以后的生活担忧起来。 这一众犯人,都是在西北边地做边民生意的。只不过最近宋夏交战,两国断交,通商成为了禁令。有那胆大的,存有侥幸心理,还在做西夏的生意。却被官府追拿,一起发配孟州做苦役。 有那是被官府的仇家栽赃陷害的,满眼想要平反,可是官字两个口,如何是他们能告的赢的。只得长叹一声,把苦楚咽下肚子。只希望苍有眼,在这乱世苟全的性命。 正在此间,打石楼西面,飞来十余名骑手。甲胄鲜明,战马雄俊,非同一般。 这队厢军只是地方的普通士兵,哪里见过阵仗。只当是敌人来了,被这十几名骑兵一吓,慌慌张张都扔了兵器往山上跑去。在他们的印象中,步兵是决计打不过骑兵的。 这十余人到得近前,看着这成百厢军奔逃四散,一个个笑逐颜开。 一位身着八卦道袍,手拿羽扇的文士,冲着为首之人一抱拳,道:“哥哥,威名远扬。厢军未见其人就已经屁滚尿流了!” 这一行十几人,不是旁人,正是从边地回来的王伦等人。从招安驿回返,跟随王伦的西军将士也有千余人。最后王伦只挑选了没有家室的农工子弟跟随,也有四百多人。 若是把千余名西军都带回梁山,以梁山如今的情况,怕西军就要反客为主。就是人多力量大,这些人与西军关系错综复杂,怕是也意志不坚,终是隐患。 就是如今只有四百铁骑,王伦也有信心纵横齐鲁大地。因此,一行人在安平寨整军之后,四百多人再次出发。 到了石楼这地界,王伦突发奇想,要试试坐下乌骓的脚力。石宝、朱武等人,也见猎心喜,与之一较长短。韩世忠怕有意外,带了一队骑兵跟上,留下王进、李永奇在后边领军而行。 不想在这里,遇到了一队厢军押送犯人。当即王伦毫不客气,催马冲了过来,却是把这队厢兵,吓得四散分逃。 韩世忠到底是西军出身,看见官军如此不济,恨铁不成钢。“国势衰微,士卒贪生,可悲可悲!” 王伦听了韩世忠的话,笑而不语。 那边朱武转头看向韩世忠,象征性的摇了摇羽扇,微笑道:“如若不然,哪有我等机会!” 厢军逃跑仓促,把那一众犯人都仍在当地。王伦拿眼看时,才看的明白。这一群人衣衫褴褛,男女老少,少也有五十六十人。倒背着双手绑着,一条粗长绳索从中将众人捆在一起,一个也走脱不了。 不王伦心下怒极,韩世忠也失望透顶,暗道大宋早已糜烂不堪了。这些青壮汉子,或许都是无辜百姓,被这群如狼似虎军士抓来充功。 朱武和韩世忠正要去救人,冷不防上山射下几只利箭。 那一伙厢军看出这些人只有十几人,胆气一壮,那都头指着王伦等人便叫:“直娘贼!哪里的粗汉,竟然敢消遣爷爷们!” 王伦这些人身上还穿着大宋禁军的衣甲,这都头认出来也不惧怕,毕竟自己人多势众。 嗖嗖数支冷箭迎面射来,王伦心下恼怒,道是我也不去招惹你,你倒来招惹老爷。 几人举刀将那冷箭拨开,还不等如何。那一众厢军中已奔了下来,口中都叫,“这定是军中的逃兵,一发儿拿了去请赏!” 那都头也看出王伦等人要解救这群犯人,举刀大喊:“这些人是犯人同党,不可走脱了一个!” 好家伙!不过片刻功夫,王伦等人身上就有了两相罪名。 朱武曾经在河东游历过,知道石楼不远有两座军寨,还有一处巡检司。这要是打将起来,怕是要惊动几处官军,反而不美。 于是朱武催马上前,拿出身上的禁军腰牌,大声喝道:“捧日军指挥使在此,哪个胆敢造次!” 北宋建立后,沿用后周的军号。其最核心,资格最老的,则是殿前司铁骑马军和控鹤步军,侍卫司龙捷马军和虎捷步军。宋太宗时改铁骑为日骑,控鹤为武,龙捷为龙卫,虎捷为神卫。后来日骑又改为捧日。捧日,武,龙卫和神卫是禁军的精锐部队,是禁兵中的上兵,通称上四军。 捧日军在现代相当于中南海保镖,在宋代就是御前带刀侍卫。哪里是地方厢军比得了的,毕竟中央的人都是见官大一级的。这也是朱武心思缜密,为了安全回返梁山,特意准备的一面令牌。 延安回转山东,山高路远,关卡众多。为了安全起见,朱武建议扮作献俘的禁军,这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 那厢军的都头也是识货的,见了进军腰牌,连忙伏低做。“人有眼无珠,冲撞了上官。勿怪!勿怪!” 第四十七章神驹子 那原本心惊胆颤,躲在一旁的一众犯。见这都头敬畏朱武,只当是朱武官大,一起呼喊。“人冤枉啊!大人……” “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这些人一路行来,这些厢军吃拿卡要,没少受苦。见了朱武只当是见了青,不住的哭喊。 那都头心中有鬼,哪里放任这些人哭喊。一个眼神,如狼似虎的厢军早就上去拳打脚踢。 “住手!”一旁的王伦眼见如此,早就于心不忍,爆喝一声。 当人钱财如杀人父母,那都头也不像原来般软弱,斜视着王伦道:“众位上官赶路要紧,若是多管闲事,怕是要惹祸上身!” 那些厢军与这都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乌压压都围了上来。 “好!好!好!”王伦眯着眼睛看着那都头,连三个好字,“这闲事我王伦定要管上一管!” 王伦生起杀机,将那长枪刺出,早就把那都头高高挑起。 那都头口吐鲜血,用尽全力呼叫:“这厮是个贼头,那腰牌定然有假!快捉拿请赏!” 一言方落,这都头咽气而亡!可怜贪婪之心,功名利禄,都化作了一场春梦。 那一众厢军也看出不对头,眼见都头身死,挥舞着刀枪就杀了过来。王伦这方虽然人少,却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汉,悍不畏死,当即催马冲杀。 “这鸟气俺早就受够了!”那犯人群中黑矮大汉早就等待多时,虎吼一声挣开绳索,大声叫道:“看俺神驹子手段!” 神驹子将手中绳索挥舞起来,将一个个厢军抽倒在地。有那距离远的,拿起地上石块掷去,中者无不血流满面。 “众位兄弟休慌!广惠来也!”正在众人奋战之时,不远处烟尘滚滚,王进带领大军杀到。当先一人,手持双刀,正是逢战则喜的广惠大师。 这群酒囊饭袋厢军,怎么是王伦等蛟龙猛虎的对手,不多时死伤了几十人。剩下的人胆战心惊,发了一声喊一起作鸟兽散。 众英雄杀散了厢兵,又将其余犯人一起放了。那名自称神驹子的黑矮汉子,来到王伦跟前大礼参拜。 “涿州马灵见过王伦哥哥!” 王伦看着马灵,戏谑笑道:“你也认得我,却不怕我是禁军,拿了你请赏!” 马灵直视着王伦,正色道:“碧血丹心,九现神龙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石宝听到马灵如此推崇王伦,心里就想吃了蜜一样,比马灵夸赞自己还高兴。大步上前,用蒲扇大的巴掌拍打着马灵道:“你这汉子,的倒是实话!哈哈!” 马灵原本在边地倒卖铁器,不想这次失手被抓,就要发配孟州。幸好有王伦等人偶遇,否则就凭他自己可逃不脱这些厢兵。他在中原时,也听过王伦大名。这些日子在边地,更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不自觉的生出几分亲近来。 在刚刚交战中,马灵便自称神驹子,王伦知道这是水浒中成名的人物。马灵,绰号“神驹子“,又称“华光“,会神行术。原本是田虎麾下头领,在与梁山军交战中投降。 马灵临阵之时,使用的武器是方戟。古往今来,能用方戟的人物没有弱者,比如吕布、薛仁贵、郭子仪。由此可见马灵,武艺不凡。就是梁山马军彪将兼远探出哨头领,第四十八位的摩云金翅欧鹏,还有四十九位邓飞两人加在一起也不是马灵对手。 原著中有记载,被他打伤了雷横、郑寿、杨雄、石秀、焦挺、邹渊、邹润、龚旺、丁得孙、石勇数员将佐。欧鹏用铁枪,邓飞用铁链双战马灵不下。马灵正要用金砖,却被公孙胜打跑。 还有马灵额上有一只怪眼,能自动开合,绰号华光。其中若开,箭石不能中。亦有神行法,日行万里,再有金砖法,及风火二轮。若遇顺风,能烧寨栅,其物虽名法宝,只可邪行,若是遇正法之时,却不能用,自称胜华光。 每每看书时,王伦都在想是不是施耐庵也看过《西游记》,怎么弄出个杨戬和哪吒的混合体! 抛去这些,最让王伦看中马灵的,却是人称他做“神驹子“,能日行千里。原著中,写的是“马灵战败逃生,幸得会使神行法,脚踏风火二轮,望东飞去。南阵里“神行太保“戴宗,已是拴缚停当甲马,也作起神行法,手挺朴刀,赶将上去。顷刻间,马灵已去了二十余里,戴宗止行得十六七里。”由此可见,就是梁山神行第一的探哨首领戴宗也不过只有马灵八成功力! 戴宗一出场就是宋江的铁杆粉丝,忠实拥护者,又远在江州,只怕是没有机会了。眼见马灵就在眼前,王伦心花怒放。 有心收为几用,于是王伦开门见山的道:“实不相瞒兄弟,前几日我等救得西军将士性命。如今正要回去山东逍遥,不知兄弟可愿意入伙?” “兄弟我几年的家当,都被狗官索要了去。如今哪里有老实人的活路,在下愿意追随哥哥,拼个前程!”马灵如今家财尽失,罪责在身,无处可处便也破釜沉舟。 广惠大师此时已经把人头骨削好了,收刀入鞘,看着马灵道:“贫僧也是个步战的,刚刚看兄弟身形矫捷,此番不若比试一下!” “自无不可!”马灵见广惠这胖大和尚可爱,慨然答应。 两人当先而行,马灵有心在王伦面前卖弄。运起神行法,快如奔马。一会功夫,就把广惠落下三四百步。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灵,王伦暗道这下又得一宝! 那边王进、李永奇整顿好人马,众人再次启程。 却延安府城,经略府内,种千寻独坐秀楼,暗然神伤。拿着兄长种浩寄回来的信,久久不语。 凭借这次杀敌救亡、败敌擒酋之功,再有西军将士作保。怎么不能赦免无罪,得投军旅,一展所长! 不知从何时起,这人便让自己情丝缠绕,牵肠挂肚,好不着恼! (多谢江泰国际兄弟慷慨打赏,咱们明就回梁山了) 第四十八章梁山连环堡 从河东到河北,王伦等人打着进京献俘的幌子,穿州过府畅通无阻。等进入河北境内,王伦等人偃旗息鼓,到了山东梁山脚下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梁山的山前都是一片滩地,王伦离山半年,惊奇地发现滩地围堰之后,多了许多开垦的农田。只不过目前是寒冬时候,没有人耕种。梁山几乎全民皆兵,完全靠抢掠维持生计怕是千难万难。这些农田的存在,让王伦多少有点出乎意料。 朱贵在李家道口,最早接引了王伦一行。安排韩伯龙上山报信,自己则随侍在王伦身侧。看出王伦对着些田地格外在意,朱贵主动道:“这些田地都是军师下令开垦的,今年成效不大,明年必定不止于此!” 着话,朱贵拿眼瞄了一眼神机军师朱武,却发现这同姓兄弟神色不变,只是关注着梁山四周环境。 朱贵刚刚那话也是为了金剑先生李助表功,如今来了神机军师朱武,谁知道原来的军师李助兄弟会不会被欺负。虽然他与朱武同姓,但是还是与李助相处的时间长,关系更近。 王伦磊落丈夫,哪里知道朱贵此时就生出了派系的念头。指着眼前的田地,王伦道:“此些田地甚好,省得我们兄弟为吃食费心,受制于人!” 过了水泊,上得上来,前面路上一座高山兀起,半山一座断金亭子,沿路再走不多远,有一座关城有喽罗把守,之上又连着有两座关锁住要道。 朱武将梁山全景尽收眼底,不禁赞叹,“好一个梁山,果然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端的是风水宝地。” 如今梁山上,中间是平地建有宛子城、聚义厅,各处主峰也建了三关关四寨,山下还有有金沙滩、鸭嘴滩、蓼儿洼,却是高筑墙的好地方。 梁山水泊东连大海,西接济阳,南通巨野、金乡,北靠青、济、兖、郓,有七十二道深河港,方圆八百里可屯上千只战船;六座主峰,山周二十余里,聚得百万军马粮草。 广惠也赞同朱武的看法,哇哇的道:“哥哥真会寻地方,这梁山简直就是生的贼窝啊!” 王进听得广惠贼窝,眉头一皱,接口道“也可以这么,不过以我看,这更是一块战略宝地。” 朱武也是如此看法,向王伦问道:“哥哥可知道东晋苏峻?” 王伦知道苏峻其人,是东晋时期的权臣,其他的知道的倒是不多。“愿闻其详!” 众人听朱武的郑重其事,都转过头来听,只听朱武道:“永嘉之乱爆发,百姓流亡,又有五胡乱华。苏峻世代为乡梓豪强,当时家乡中人聚众举事,苏峻纠合数千家,推举为主。其在本县修筑堡垒,聚集徒众,势倾淮甸。” 听到这,王伦心中隐隐有所收获。果然那边朱武接着道:“梁山水泊,也是水网密布,类于淮南。我等何不也在水泊四周修筑堡垒以为连环,如此山寨又有一险。” 朱武所的这些,朱贵是听都不曾听过的。但是他猜测这堡垒必定厉害非常,心中不由得对朱武刮目相看。 韩世忠是西军中的将领,知识都是在战场上得来的,在西军中他也听过不少西军前辈的事迹。听了朱武的主张,他心思一转,道:“军师这方法,倒是与范老子的战略方针有异曲同工之妙!” 范老子就是范仲淹,还有个大范老子范雍。两人先后担任过西北地区的行政长官,爱民如子,功绩显著,边民称呼其为老子。范仲淹的战略主张就是,对外坚壁清野、多修城堡、封锁交通,以逸待劳。 庆州西北一个叫马铺寨的地方,是西夏通往内地的交通要道。范仲淹深知守住此地,就可以堵住西夏人的进犯。但由于此地地势险要,西夏人日夜提防,设立的一个寨子,宋兵即使占领也无法抵挡夏军争夺,达不到长期守御的目的。 最后范仲淹决定,在这个地方修筑城堡,以彻底断绝西夏人进犯的通道。宋仁宗庆历二年(公元104年)三月,范仲淹密令长子范纯佑和蕃将赵明,率兵偷袭西夏军,占领马铺寨,随后亲率大军携带筑城工具跟进。 由于保密工作非常好,不仅西夏人不知宋军的目的,就连范仲淹部下诸将谁也不知道这次行动的目的。当部队快要深入西夏军防地时,他突然发令:就地动工筑城。由于准备充分,范仲淹所部只用了10便筑起一座新城,这便是锲入宋夏夹界间那座著名的孤城——大顺城。 范仲淹筑城成功的消息传回汴京,朝廷为之轰动,宋仁宗仔细观看了大顺城图纸,大为叹赏并亲自起名,宋朝著名学者,思想家张载更专门写了一篇辞赋加以歌颂。 其后历经数月时间,范仲淹又命人在环县、合水、庆城等地兴修了槐安城、白豹城、定边城、平戎城、凤川城、甜水堡、安塞堡、肃远城、乌仑城等城寨8座,打通了各州之间的道路,摆脱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形成捍卫环庆的一道重要屏障。 范仲淹的军事才华不仅如此,王伦后世就听过一则故事。等防守阵地巩固后,各路将领按部就班率兵屯寨。但宋军边防战线过长,防御面过广,而分兵防守造成兵力分散,临战则以寡敌众,难免常败。加之边寨各相距二三十里缺乏相互联系,发生任何突发事变反应迟钝,因而贻误战机。 传一日凌晨,范仲淹心事重重登上嘉岭山(今延安宝塔山)山巅,忽然一住户烟囱升起缕缕晨烟,直冲云霄,随之全城的烟柱一个个升腾而起。看到晨烟升的情景,他不禁心头一动:如利用滚滚烟雾互通军情、调兵遣将不是很妙吗? 于是他疾步回帐,精心策划了一套烽火聚将的方案,命人在嘉岭山修一主台,并沿防线选一些地形突出显眼的山峁或其他高地,“十里一塾、五里一站”修筑了四十四个烽火台遥相呼应。烽火台派兵士驻守,并备有柴草或狼粪等燃烟点火的材料,如有敌情,夜间点火为号,白燃烟示警,一墩传一墩,各营台望烟火即发兵解危。这样有效地加强各地协同作战的能力,克服了分兵把守、易被各个击破的弱点,宋军的防守能力大大地加强了。 范仲淹的这个成功经验,后来也影响到明代的戚继光。明朝中期倭寇横行,戚继光横空出世,荡平倭寇。北边又有蒙古人、女真人为患,戚继光考虑到,北方边疆人烟稀少,地域辽阔,也采取了修筑堡垒、屯围的办法。 第四十九章全伙好汉新座次 那边朱武望着梁山水泊,指点江山。“这堡垒的选地标准就是,低矮土丘,山势险峻,这样只要稍微修整,就可以形成然的防守工事。另外堡垒附近要有水源和农田,可以以耕养战,保持长时间抗战的能力。再加上连环堡垒道路四通八达的方便,更利于随时出战和接受给养。” “而且梁山周围八百里水泊,完全是然的屏障。敌人若来进攻,必须有水军才可以,有水军却又不能直接在水上进攻,还要突破连环堡垒。山前的滩地完全在弓箭射程之下,步兵也难以摆开队型。如此,我等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众人正的热闹,从山上跑马道早就下来十余位英雄,为首的正是王伦吩咐留守的金剑先生李助,后面跟着李逵、杜迁、邓飞等人。朱武的结义兄弟杨春、陈达,还有史进、张青等人也紧随其后。 杜迁三步两步窜到王伦身前,激动地道:“哥哥总算回来了,想煞了兄弟!” 李助和其他一众兄弟则冲着王伦一抱拳,行礼道:“见过寨主哥哥!” 眼见山寨兴旺,聚集了如此多英雄,王伦也喜不自胜。伸手扶起李助,扫视众人道:“王伦离山日久,辛苦了众位弟兄!” 山寨众人在梁山,乐得逍遥自在,哪里会觉得辛苦,连连摇头,都道不辛苦。 如今山上的英雄,和王伦这次带领上山的许多人都不认识,但此地不是话的地方,李助在前引路接引上山。又吩咐了喽啰,去把水军和山下酒店的几位头领招呼回来。 过了三关,直上山上,王伦不由得侧目。只见那一排排房屋,一栋栋建筑拔地而起。箭楼、校场、比武场、马厩、粮仓应有就有,哪里是自己离开时的模样。 却这梁山,山高水长,峰多地阔。方圆远近,不下百里,端的是翠峰叠嶂,碧波荡漾,可谓风光旖旎!奈何四面是高山,峰起峰落,水流水湍,空有三十六峰,七十二滩,全是些落不得栅寨之地。 幸在虎头峰下,中间有一平地,姑且扎得了寨,存了梁山数千之众。再那水浒寨,前身原是宛子城。云里金刚宋万立寨之前,用地拘谨,哪里有宽绰可言! 随后王伦上得山来,驱逐水匪山民,领了李助、杜迁、宋万、朱贵等人,立山为王。一拨人熙熙攘攘,不下百人,又有无数四方好汉投靠。原先土屋,再容不得许多人马。等到阮氏兄弟带领乡亲上山,朱富、李逵等也来到,便开山劈岭,大兴土木,添构屋舍,安置众人。盖了个好些院落,直把地占满了。 当日建造屋舍,李助也用了一番心血,图个彩头。建造房屋之时,吩咐宋万潜心修成众星拱月之势。那聚义厅,修得浑圆,居中醒目,暗喻一轮红日之意。聚义厅后,五匝瓦房蛰伏,呈担柴之形,中规中矩,笔直方正。比之聚义厅,一方一圆,一卑一尊,正合圆地方之理。 心知此事不易,王伦对李助感念万分,再一抱拳。“有劳李助兄弟!”他是不耐烦这些细致事情的,这梁山的管理却多亏了李助。 大寨主归来,山寨众人欣喜若狂。王伦直接吩咐杜迁打开府库,杀牛宰羊,大宴山寨众人。 不多时,水寨的阮氏兄弟和造船的孟康回到了聚义厅,与众人推杯换盏。而后山下酒店的朱富、韩伯龙也回到山上。 酒席上王伦把王进、广惠大师、马灵等人介绍给原来山上的头领认识,山上的李助、李逵、杨林等众位头领也自上前见礼。众人都是慷慨汉子,膺服英雄,不一会便打成一片。 这一夜,梁山之上,灯火通明,欢宵达旦。 昨夜梁山众人热闹到到子时方才散去,王伦也没去打扰苏秀秀,只是在大厅中歇了。第二日早上,向王母问了安后,又去拜见王进母亲。 眼见辰时将近,王伦和王进一起吃了早饭后,结伴来到梁山聚义厅。 如今梁山日益兴旺,如何发展确实要商议商议! 等王伦两人进得大厅时,只见一众好汉已经全部到齐。全都站在厅中,谁也没有落座。见到王伦进门,一众人纷纷见礼。 “见过寨主哥哥!” “弟等见过哥哥!” 王伦与众人还礼,扫视了一圈道:“如今山寨兴旺,又有许多兄弟上得山来,早前座次便不合适了,今日我与兄弟们再重排座次!” 其实照着王伦本意,最是不愿意排座次的。但是如今山上好汉众多,不分职司,不分权柄,势必管理混乱,不利于将来发展。 李逵最是口不择言,在这王伦面前也是如此。听了王伦的话,接口道:“就该如此!这新来的兄弟们没有座位,俺铁牛之前也没得座位,好不公平!” 李助原本是山上的二把手,如今更要维护王伦的权威,也道:“正是此理,咱们兄弟都是有本事的,这样才实至名归!” 原本在山上有座次的,诸如杜迁、宋万、焦挺几个,也都纷纷出言附和。比王进等人先上山,也没有座次的李逵、阮氏兄弟等人闻言也跃跃欲势,却是不好发言。而后山上的王进、朱武等人知道这是应有之意,也都支持王伦。 “王教头贵为八十万禁军总教头,名满下,枪棒武艺下无双,就请王教头坐第二把交椅罢!”李助原本是山寨第二把交椅,但是他见王进上山,佩服其武艺主动让贤。 王进为人最是低调,不想被李助推上来,连连摇头,“不可!不可!王某一介武夫,流落江湖,能有一安身之地便好,可不敢坐第二把交椅!” 眼见王进坚决,李助也不知道如何劝,只拿眼看向王伦。 王进坚持己见,冲着王伦一抱拳,“兄弟顾念老哥哥便好,可不要把我放在火上烤啊!” “哥哥既然有如此想法,兄弟便要成全。就请哥哥屈就山寨马步军总教头一职吧,位在寨主之下!”王伦站出来,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总教头最好!只是就不要排座次了!”听到总教头一职,王进心中激动,只接受总教头之位。 李助自从跟得王伦上山,实心用事,想王伦所想,急王伦所急。王进不肯坐第二把交椅,李助便把目光看向朱武。他剑术卓绝,罕有人能敌,书笔也懂得,谋略却是不足。这回来了神机军师朱武,听朱贵是胸有韬略的,便主动谦让。 “神机军师,智略过人,理应坐第二把交椅,弟也落得轻松!” 朱武初来乍到,虽然有些智谋,更有王伦信任,但是哪里肯夺了李助的位置。推着李助就坐在了第二把交椅上,道:“第二把交椅,非先生莫属!” 看李助还要起来,朱武用力按住,道:“先生与寨主哥哥一同创建山寨,苦心经营,方有今日,第二把交椅实至名归!” 中间头把交椅上,王伦见众人谦让,心中稍安。这时开口道:“李助兄弟,当坐第二把交椅。朱武兄弟,坐第三把交椅罢。两人同为山寨军师,一内一外,一行政一军事,恰到好处!” 王进、杜迁、石宝等人都纷纷叫好。“如此最好不过!” “不错不错,寨主哥哥安排的好!” 接下来,王伦看向王进道:“哥哥总教头之位,非比寻常,最是紧要!若是排位过低,有损哥哥威严。再则若是哥哥不坐位置,不别人,就是史进兄弟也不敢坐了!” 王进既然要做山寨的马步军总教头,将来山寨练兵之事都在他的身上。若是排位太低,怕是有士卒不服。况且,王进的武艺犹在王伦、李助之上,石宝、马灵等十分佩服,若是他排位低了,其他人也不敢坐在他上头。更何况还有史进,作为徒弟怕要尴尬! 听得王伦的在理,王进只好点头,“如此,但凭兄弟做主!” 于是王进坐了第四把交椅,这四位便是如今梁山的核心头领。 宋万和杜迁自知本事低微,如今山上来了许多好汉,虽然有王伦眷顾,也不敢再居高位。一起起身道:“我兄弟武艺平常,这第五、第六位还是能者居之吧!” 众人一阵谦让,最后推举了石宝和广惠大师两人。 “梁山八百里水泊,河汊众多,水军最是紧要,接下来便让阮氏三雄坐了罢!”杜迁跟随王伦最久,一心为山寨着想。 阮五、阮七两位兄弟自从上了梁山,逍遥自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不快活。如今梁山只有他兄弟熟悉水性,识得道路,在一众好汉中也不免沾沾自喜。 不过阮二看得分明,三兄弟与众人意气相投,更有义薄云王伦率领,怎能狭私邀位。当即出言推让,道:“我兄弟只是水上渔夫罢了,比不得诸位陆上猛虎,当不得此位!” 李助这时环视众人道:“宋、杜两位头领跟随哥哥最久,劳苦功高,忠心耿耿,排位理应在前!” 李助作为山寨的二把手,更早就与阮氏兄弟熟识,他的话大家都能听从。于是宋万、杜迁在前,阮氏兄弟在后。 接下来则是史进、李逵、朱贵、李懹、马灵、杨林、邓飞、时迁、孟康、汤隆、杨春、陈达,焦挺、韩伯龙、朱富、张青、孙二娘,总计梁山二十八位头领。 这几位头领排位也是一番推让,略不不表。 初次之外,也有不在排位中的有三人,一是山夜叉孙元,是张青孙二娘之父,不便排位。再有韩世忠、李永奇两人,王伦另有安排,不在此列。 此上即为如今梁山全伙好汉,这一场聚义,若干年后有人谈及,也是一场盛世不提。 第五十章聚义厅议事一 二十几位好汉,各有分工。金剑先生李助负责内政,神机军师朱武负责军事,协助王进演练阵法。王进是山寨马步军总教头,史进还有韩世忠和李永奇这对西军将领在旁辅助。 宋万仍管理山寨钱粮以及建设,杜迁负责山寨军纪和执法。 石宝、史进做马军主将,李懹、马灵、杨春、陈达做副将,杨林、邓飞做马军探哨。 广惠大师和李逵做步兵主将,孙元、朱贵兄弟、时迁、焦挺、韩伯龙以及张青夫妇都做步兵头领。 阮氏兄弟三人分领水军,操练水军人马,孟康打造大战船,也属于水军行列。 同时朱贵、马灵还是山寨总探息正副头领,下辖马军探哨杨林、邓飞,步军探哨时迁、焦挺、韩伯龙以及张青夫妇。 朱贵、焦挺还主管梁山脚下李家道口酒店,朱富除了与韩伯龙照看西山酒店外,新增了酿酒的职事。孙二娘夫妇新开北山酒店,山夜叉孙元与时迁新开南山酒店。 金钱豹子汤隆自不必,仍是负责山寨兵器打造诸事。 职司一定,众人各司其职,领命而去。聚义厅中则留下了如今梁山核心四人,还有石宝、宋万、朱贵等几个主事。 王伦离山日久,对于山上情形如今早不熟悉,于是当先问宋万道:“宋万兄弟,如今山寨人口多少,兵员几何,钱粮是否充足,请与众兄弟听听。” 宋万当即起身,将梁山内外资源等等明清楚。如今梁山山寨户口两千三百多户,人口三千八多人,老弱妇孺一千两百多人。耕地八百余倾,年产四百万斤粮食。沿湖打鱼几养殖鸡鸭,每月可得鱼肉蛋奶一万斤左右。 山寨现有存钱,金子四千八百余两,银子六万六千五百两,铜钱四万六千余贯。另外还有丝绸一千二百多匹,麻布两千四百匹,丝帛一千七百多匹。粮库中存粮五千余担,照此大约可供山寨一年半食用。 兵力方面,梁山如今水军四百人,分为三队驻扎在鸭嘴摊。步兵发展至今,已经有一千三百多人。马军早前不足百人,在邓飞等人来后,增加到三百人。如今又有王伦西军骑兵四百多人,倒是一股不可看的力量。 至于军备方面弓弩一千四百张,其中神臂弓两百张。长枪两千杆,铁戟铁戈两百四十支,刀剑一千六百把,短刀手斧四百把。铁甲二百一十四副,步人甲二百七十副,皮甲八百六十副。此外还有战马一千余匹,驽马二百匹,毛驴八十头,耕牛一百三十头,猪羊三百一十五头。 等宋万把数据详细报出,众人心中都有了个印象。王伦沉吟少许,问道:“如今山寨情形如此,诸位兄弟可有教我?”这却是王伦想要集思广益,把山寨做大。 这山寨是大家的山寨,这事业也是大家的事业,众人都埋头苦思。 李助沉思了一会,冲着王伦一拱手,然后道:“照着弟兄们平日的习性,打闹,占山为王。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如今我们兄弟在此聚义,有哥哥率领,自要做一番大事,方才不埋没自己,也为下百姓做些实事!” 见李助的正式,大家都凝神细听。只听李助又道:“哥哥早有“九字方针”妙法,兄弟不需赘言。山寨想要全面发展,无非在经济和军事处着手。只是如今想要广积粮,扩大实力,首要就要解决生存问题!” 李助所的问题,是他一直关心的问题,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水泊周围造田屯垦。如今梁山士兵众多,占了人口的一多半,相当于一个人养一个半兵。虽然大家做的是没本钱的买卖,但是这负担也太重了。 按照山寨以往的手段,钱粮除了当道劫掠的,就是吃大户借来的,还有部分乡民赠送的和在外采买的。正所谓家中有来弄粮心中不慌,若是没粮……粮食问题是经济命脉,不能自给自足将来怕要吃亏。 这粮食问题也是王伦特别在意的问题,原时空中,梁山晁盖、宋江奉行的是流寇主义。没有像田虎、方腊那样建立根据地,更没有发动百姓。百姓像躲瘟神一样,离家逃难,不在少数。比如梁山不得人心,高俅征讨梁山时,打造楼船的叶春就是一例。若不是梁山抢了他的财货,他也不会投靠高俅。更有独龙岗上,三庄互保,都是为了对付梁山劫掠。 更由于梁山好汉时常下山抢夺财物,梁山附近的道路上没有了经过的商队,就像杨志雇佣的挑夫还有押送宋江的公差都不敢过梁山。 梁山此种经济是一种抢掠式的经济,不是靠自己的生产发展的,而是靠对外掠夺。这种经济得以实现,它有三个条件:一是物质产品丰富,钱粮布帛是抢掠而来,无本万利,利润丰富。二是商品经济不发达,经济相对封闭,农经济自给自足所致。三是因为梁山是个特殊团体,为共同的生存目的走在一起,有比较强的凝聚力。 长久以往,梁山唯一的收入就是抢劫,入不敷出。但不幸的是,梁山核心层没有认识到根据地的重要性,只有走黄巢、李顺的路子。最后梁山因没有粮草,不得已,在大好形势下选择了招安。 如今梁山要继续发展,王伦深知仅靠梁山附近州府钱粮是不够的,还要要夺取土地,这才是立身之本! 对于梁山上的经济状况,王伦早有预算。收入方面,梁山地理环境绝佳,有些自力更生手段,可以创造生产收入。比如现今朱富负责的自酿的好酒,八百里水泊里出的新鲜莲藕并鲜鱼,山南树上自有时新的桃,杏,梅,李,枇杷,山枣,柿,栗之类。还有宋万组织妇孺自养的鸡,猪,鹅,鸭,等品物都是没多大投入的收入。 但这些收入在山寨资产中占的比例,微乎其微。虽然王伦禁止手下胡作非为,但做了山大王,更多的还是打家劫舍,劫掠过往的客商。 就是原著中,义薄云的晁盖也不能幸免。火拼王伦之后,晁盖宴请众人,书中写到:“喽罗道:‘朱头领探听得一起客商,有数十人结联一处,今晚必从旱路经过,特来报知。’晁盖道:‘正没金帛使用。谁领人去走一遭?’……晁盖与吴用,公孙胜,林冲饮酒至明,只见喽罗报道:‘亏得朱头领!得了二十馀辆车子金银财帛并四五十匹驴骡头口!’晁盖又问道:‘不曾杀人么?喽罗答道:‘那许多客人见我们来得头势猛了,都撇下车子,头口,行李,逃命去了;并不曾伤害他一个。’晁盖见大喜:‘我等自今以后,不可伤害於人。’” 这晁盖算是仁义之盗了,是只劫财不夺命了,劫掠后第一件事也问有无杀伤人命。听没有死一个人,就大喜赞许,却是不喜金银喜旅客无恙。 从河东回转的路上,王伦也在思考山寨的经营问题。山寨人口众多,人吃马嚼,花销不。等到与朝廷开战,没有钱粮那是万万不能的。他闲来无事,也回想些书中晁盖、宋江的经营手段。 比如原著中梁山由宋江做主后,策略方针又有了改进:“原来泊子里好汉,但闲便下山,或带人马,或只是数个头领各自取路去。途次中若是客商车辆人马,任从经过;若是上任官员,箱里搜出金银来时,全家不留,所得之物,解送山寨,纳库公用,其余些,就便分了折莫。便是百十里,三二百里,若有钱粮广积害民的大户,便引人去公然搬取上山,谁敢阻当。但打听得有那欺压良善暴富人,积得些家私,不论远近,令人便去尽数收拾上山。如此之为,大何止千百余处。为是无人可以当抵,又不怕你叫起撞屈来,因此不曾显露,所以无有话。” 至此,梁山已经完全不再像一般草贼劫道行凶,而是专门劫富济贫。有组织,有计划的囤积钱粮财货。 梁山不断壮大,就各处攻城拔寨,冲州撞府,将广有钱粮的一些州城府县(高唐州、大名府)和富强地主的大庄园(祝家庄、曾头市)等抢掠一空,收为己用。单单在祝家庄,梁山众人就抢了粮米五千万石。 再对比书中梁山的财政支出方面:“晁盖等众头领都上山寨聚义厅上,簸箕掌,栲栳圈,坐定;叫喽罗扛抬过许多财物,在厅上一包包打开,将彩帛衣服堆在一边,行货等物堆在一边,金银宝贝堆在正面;便叫掌库的头目,每一样取一半收贮在库,听候支用;这一半分做两分,厅上十一位头领均分一份,山上山下众人均分一份……” 虽然头领和喽罗间不均分,但也算是相对的平均主义。若是两者都平均了,谁人又想上进,毕竟可是刀头舔血的日子。 再山寨众人的吃食,头领以武松为例,景阳岗下,—口气就是十八碗烈酒,四斤熟牛肉;安平寨里,施恩给他的“贿赂”,中午是一大旋酒,一盘肉,一盘面,一大碗汁。武松寻思道:“敢是把这些点心与我吃了,却来对付我?”晚饭更加丰盛:几般菜蔬,又是一大旋酒,一大盘煎肉,一碗鱼羹,一大碗饭。干脆彻底消灭干净。 快活林前,“无三不过望”,三五十碗酒下肚,饭菜不计,到了目的地,又是一桶酒;过飞云浦之时,“行不过五里路,把施恩送的这两只熟鹅都吃尽了”,气得两位押解公人干咽唾沫。 武松如此肚皮,想来三十六罡也差不多少,七十二地煞暂算武松一半饭量,山寨喽啰是武松四分之一,那消耗的粮食也不在少数! 那么就算梁山都是常人,他们要消耗多少食品呢?日消耗成品粮,人均一公斤;日消耗副食品,人均也一公斤。这样,每人每年消耗成品粮就是三百六十五公斤,二万人就是粮食和副食各七百三十万公升。 还有人情往来花销,宋江主政梁山后,他那地主老财的秉性,花销也是不少。比如给晁盖做法事,大名府买通蔡福兄弟,请安道全上山的花销,还有石碣书给何道士的钱…… (有些数据不准确,考据党勿喷!) 第五十二章聚义厅议事二 再对比书中梁山的财政支出方面,一次下山劫掠之后:“晁盖等众头领都上山寨聚义厅上,簸箕掌,栲栳圈,坐定;叫喽罗扛抬过许多财物,在厅上一包包打开,将彩帛衣服堆在一边,行货等物堆在一边,金银宝贝堆在正面;便叫掌库的头目,每一样取一半收贮在库,听候支用;这一半分做两分,厅上十一位头领均分一份,山上山下众人均分一份……” 虽然头领和喽罗间不均分,但也算是相对的平均主义。若是两者都平均了,谁人又想上进,毕竟可是刀头舔血的日子。 再山寨众人的吃食,头领以武松为例,景阳岗下,—口气就是十八碗烈酒,四斤熟牛肉;安平寨里,施恩给他的“贿赂”,中午是一大旋酒,一盘肉,一盘面,一大碗汁。武松寻思道:“敢是把这些点心与我吃了,却来对付我?”晚饭更加丰盛:几般菜蔬,又是一大旋酒,一大盘煎肉,一碗鱼羹,一大碗饭。干脆彻底消灭干净。 快活林前,“无三不过望”,三五十碗酒下肚,饭菜不计,到了目的地,又是一桶酒;过飞云浦之时,“行不过五里路,把施恩送的这两只熟鹅都吃尽了”,气得两位押解公人干咽唾沫。 虽然梁山的好汉们不会如此,但是干着掉脑袋的事情,又是热血男儿,这些人也是每餐必有酒,无肉不欢。就阮氏三兄弟,不就是奔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来的么! 武松如此肚皮,想来三十六罡也差不多少,七十二地煞暂算武松一半饭量,山寨喽啰是武松四分之一,那消耗的粮食也不在少数! 那么就算梁山都是常人,他们要消耗多少食品呢?日消耗成品粮,人均一公斤;日消耗副食品,人均也一公斤。这样,每人每年消耗成品粮就是三百六十五公斤,二万人就是粮食和副食各七百三十万公升。 还有人情往来花销,宋江主政梁山后,他那地主老财的秉性,花销也是不少。比如给晁盖做法事,大名府买通蔡福兄弟,请安道全上山的花销,还有石碣书给何道士的钱…… 原时空王伦在位时,山寨只有五七百人马,可是如今却有三四千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梁山要壮大,这经济问题就是潜在危机。 比较原著,江州劫法场,宋江上梁山后做了第二把交椅,梁山的人马有了大的发展。领导层不得不为吃饭奔波,比如本来晁盖不赞成攻打祝家庄,可宋江以“即日山寨人马数多,钱粮缺少”为理由,晁盖就不好什么。可见梁山严重缺粮,晁盖深知这是头等大事! 从宋江的话中,大体能推测出梁山攻打祝家庄时的山寨人数。根据宋江所,若打得此庄,倒有三五年粮食。打下祝家庄以后,梁山将士把“祝家庄多余粮米,尽数装载上车;金银财赋,犒赏三军众将;其余牛羊骡马等物,将去山中支用。打破祝家庄,得粮五十万石。”在宋朝,一石约有八十公斤,那么,打破祝家庄,梁山得粮足有八千万斤!以梁山人马吃三年计算,假设每人每吃一斤,梁山人马大约将近八千人。 之后梁山人马一路扩大,二龙山、少华山、桃花山、白虎山、芒荡山,有的三五百人,有的七八百人,芒荡山最大,则有三千之众,梁山的发展走向失衡。 呼延灼、关胜率领官军入伙,让梁山补足了军械,军队的战斗力有了大的提高。梁山攻打曾头市出动军队近两万人,但是随着投降军士的大量增加,梁山人马达到三万人以上,粮草已经严重失衡。达到军队没有隔夜粮的困境,梁山集团只好下山借粮。 先后攻打了高唐州、青州、东平府、东昌府和北京大名府,每次城梁山都把府库藏打开,应有金银宝物都装载上车子;又开仓廒,将粮米装载上车,运往梁山泊贮用。高唐州、青州、东平府、东昌府的粮食够梁山三万人马吃两年,大名府是宋朝的北方重镇,粮食多,梁山人马可以消费一年多。 所以梁山从打青州后三年经常发生经济危机,梁山的领导集团也认清了这个严峻的形势,在五次反围剿中再没有收留降将降兵。 宋江、卢俊义清楚的知道,梁山的实力无法夺取大宋的江山,长期作山贼草寇又没有经济基础,无法养活大批的人马,梁山的现实出路只有两条,一是没有吃喝自行解体,二是接受朝廷招安。 聚义厅中,朱武听到李助道经济问题,粮食问题,接口道:“平常山寨的钱粮,多是靠劫掠过往行人客商,或者到附近的乡镇‘借粮’。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此非长久之计!哥哥定下的打土豪,分田地的策略却是一举两得。” 王伦点点头,然后道:“农为安身之本,商为立命之基,缺一不可!我意欲继续围湖造田,开垦山坡以为久用。除此之外,借着山寨酿酒之际,也可在外多加采买,必须屯够山寨三年粮草!”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钱粮问题必须重视!农民问题根本上是土地问题,土地问题白了是吃饭问题。假如农夫们都饱头饱脑,要赶他们上梁山并不容易。这些人既然上得梁山,王伦也要解决手下吃饭问题。 当下几位头领商议,群策群力,定下了几个创收举措。其一,山寨原本的劫掠照旧,打击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等实力壮大,抢州掠府。但是这项举措有不可确定因素,谁也无法预计一年可劫掠多少。于是王伦定下了一个目标,银子十万两,粮食五万担,布匹一万匹。 其二是在外采买,鱼肉蛋奶,米面粮油,发动一切手段买卖,不计成本。粮食靠近寿张县、郓城县,有晁盖的关系,此事倒是容易。就是大名府卢俊义,沧州柴进处,紧要时也可动用关系帮忙。 其三是自力更生,梁山八百里水泊开垦土地,捕鱼养殖,采摘藕果等等。王伦计划明年山寨发展到万人,山寨要有能力解决三分之一的人员口粮问题,等到后年要能承担一半。每户,即每丁种地十亩,万人即十万亩,每亩亩产,按当时技术水平、投入状况,正常年景下能有多少?我们估计,各种粮食作物、经济作物折合,亩产很难超过六百升,亦即一万人/十万亩年得六千万升(即六十万担)——当然这都是正常年景,理想状况。庄园共约四万人,每日耗粮约零点五升(大口、男女平均估算,不含瓜菜等等),四万人日耗二万升,年耗七百三十万升,每年余粮五百二十七万升,即五万担弱。 其四购置土地,雇佣佃户。王伦计划在山东各地,购置土地,派遣专人经营。等收货时运回山寨或是倒卖,看情况而定。毕竟如今山寨金银无数,但物资匮乏。 其五开关设卡,在梁山势力范围内,沿着京杭运河等水路征收过路费。无论金银货物,十抽其一。这一行为,怕是要引得官府注意,无论还要徐徐图之。 其六则是开展贸易,梁山有沧州柴进的关系,梁山自可以开展贸易。比如即将开展的烧酒,就可以贩卖。朱武负责西北,李助负责河北,朱贵负责山东,石宝负责南方。再有药材,盐铁,丝织品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山寨如今还有杨林、邓飞这样的人才,完全可以到“北地”买马。所谓“北地”就是金国、辽国等地,北方草原上好马众多,正好与中原互通有无,也可壮大梁山人马。 在贸易中,王伦最看重的还是盐铁生意,盐铁两项自古都是朝廷把持的,视为肉凜。汉武帝时期,北伐匈奴,靠的就是盐铁专营。唐玄宗的大唐盛世,也多有刘晏盐铁的功劳。 每朝每代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对食盐的控制极为严格,毕竟百姓没有食盐,饭都吃不下。朝廷规定除了官方许可的盐场外,其他地区人等,一律不得私自制盐贩盐,违者处以严刑峻法。唐代黄巢,就是私盐贩子,还有五代时期的杨密。 大宋朝廷自从实行盐钞法,允许商人贩运官盐之后。就在各地广设盐场盐务,商人可以到开封榷货务交纳现钱领取盐钞,盐钞上注明领取官盐的地点和数量,商人凭手中的盐钞到相应的盐务领取官盐。 山东登州、密州、海州,以及河北近处的滨州,都有海盐场,每日产出大量官盐。还有淄州莱芜监,徐州利国监,多有铁矿铁料,王伦等如果能够拿下它,将囤积于此的铁矿据为己有,可大大缓解山寨的经济危机。 如今梁山虽然实力不,但是要穿州过府,攻打这几处地方还力有未逮。但食盐一向是暴利行业,民间私盐仍旧不能禁止,比如江州的李俊、穆弘等人就是私盐贩子,王伦到可以在此处着手。 (感谢书友017051701814的打赏,周一了,大家投票给力啊!) 第五十三章聚义厅议事三 经济问题敲定,接下来要商议的就是山寨军事问题。宋万负责这些士兵登记造册,最是熟悉不过,只听他道:“如今山寨里儿郎大体分为四种,一是梁山原本人马,还有各处零散的盗贼匪寇。二是山寨附近无以为生,前来投靠的乡民。三是石碣村,阮氏兄弟带领的渔民,第四位则是哥哥带上山的正经官军。” 朱武心知要做大事,没有无力作为依托便要任人宰割。听了这梁山军士的构成,忧心的道:“各处匪寇,心性不一,毫无纪律可言。常常为了一己之利,动辄害人性命,好勇斗狠,难以驾驭。虽然单兵作战能力强悍,但是彼此之间不懂配合。乡民和渔民都是普通百姓,不通军事,对于官军生敬畏,力量有限。反正的官军倒是战力足够,但是毕竟人数有限,难以大用。” 只几句话,朱武便把山寨的军事力量评点一番,道众人心坎里。王伦对此倒是不甚在意,毕竟有王进这位行家里手在。王伦看着王进笑了笑,道:“这军士的训练任务,还是要落在哥哥身上。” 早在排座次的时候,就已经定了下来,由王进负责山寨军士训练,韩世忠、李永奇辅助,朱武演练阵法,分工明确。 东京八十万禁军,王进也训练得,一抱拳应道:“寨主哥哥放心,山上的兄弟生性悍勇,只是平时粗野惯了,没有纪律约束,又不懂相互配合。只要善加训练,三个月必见成效,半年之内,我有信心训练出一支精兵。” 军事力量,是梁山赖以同大宋朝廷武力对抗的基础,。王进不敢轻忽。当即在军事上提出三个方面:一;修山寨,巩固基地。二;打军器--枪刀弓箭,衣甲头盔--准备迎敌官军。三;安排大船支,教演水手厮杀,熟悉梁山水路。四;编练军队,提高战斗力。 在练兵上,王进最有发言权。正所谓‘军无令则不行’,他首先强调的是军纪问题。一是要求军中士卒熟悉律令,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将王伦的十七禁令,五十四斩,深入到每个士卒心中。像其余的首领,王进也强调要听令行事,任何人不得抗命犯令,违者严惩不贷。 论武艺,王进在山寨位于前三,论座次也在第四,就是王伦私交也是刎颈之交。他强调颁布这些军令,无人不听。杜迁虽然负责山寨刑法监察,但是威严能力不足,很大程度上倒要仰仗王进。 同时王进也明,山寨的喽啰大多经过训练,已经颇见成效,但是还缺乏实战的经验,没有生死磨练,意志不坚。并且排兵布阵,全然不懂!更何况分进合击,步骑协行等等。因此王进指出,梁山人马练习拳脚器械技艺方在第二,首位则是要演练阵法,熟悉各军配合。 在此基础上,寻找机会与官军接战,磨练军士临敌作战的技巧,积累战斗经验。这样军队才能成为精锐之师,也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再则,王进还分析了一下,梁山的兵种问题。在秦朝之前,军队分为战车,步兵,之后又有骑兵凸显出来。三军将士,一直是指马弓步三军,而后又有水军替代了弓兵。 马军具有强大的攻击力,往来如风的迅捷作战方式,往往是战场的主宰。比如三国中,曹操进军新野攻打刘备,就有虎豹骑俘虏刘备妻子。还有在南北朝时,白马将军陈庆之三千骑兵横行北朝,屡战屡胜。无论是正面冲锋,还是迂回偷袭,骑兵都是最佳的兵种。但是骑兵只适合于平野作战,并且培养不易,花费高昂,对于梁山暂时帮助确是不大。 步军是战力中坚,历朝步兵都规模庞大。步兵作战方式最为灵活多变,能够在各种地形下进行作战,攻城时更是必不可少。王进建议,梁山步兵区分兵种,或是一兵多用,至少携带两种武器。包括刀盾兵、弓弩兵、长枪兵、投掷兵、炮兵、辎重兵、工程兵等。原本一般人对于炮兵理解不多,只觉得是累赘。但是王进眼光自然不同,大力推荐王伦训练。至于工程兵,倒是王伦提议的,这也是由于他的先见性。 水军的局限性很大,训练难度更在骑兵之上。比如如何让士兵克服晕船,如何躲避岛礁暗流,识别航道,这些都需要技术人才。隋朝三征高丽,就有水军作为偏军,一度取得辉煌战果。梁山水泊八百里,沟通京杭大运河,有五丈河直达河南,附近又有济水等河道,水军当是梁山之重。王进建议选拔水军大将,扩大梁山水军规模。同时水军也要加大训练,跳帮战、接舷战、战阵等等都要涉及。 等到王进完,王伦又让众人各言其事,一并解决。 宋万管着山寨的钱粮物资,还有山寨建设,这时想到一个问题,又道:“此外,山寨中武器装备也是一大问题,虽然人手有一件兵器,但是铠甲数量稀少。就是骑兵众多,战马足够,在这山东水泊用处也不甚大。反观官府的军队,禁军都是采用统一的制式武器。尤其是弓弩兵占了六成,在战斗中最具杀伤力。武备不足,这也是山寨军事力量薄弱的一个原因。” 马弓步三军还好,阮氏兄弟的水军确实惨不忍睹。四百多人,只有舢板船五十多艘,孟康来了半年也只打造艨艟一艘,赤马舟一艘。水军身上只有单衣,近战用短刀,远战用弓箭,火药火油等物资缺乏。 阮二显然也曾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宋万刚一完,他就接着道:“宋万哥哥所虑甚是,武器铠甲,刀枪弓矢缺一不可。随着我军队伍逐渐壮大,大战战不断,武器消耗必然很多。只依靠从官军手中夺取,也不是长久之计。若军队中,最够寒酸的莫过水军了”临了,阮二适时的哭穷! “水军要想壮大,必须要有自己的造船厂。如今山寨只有孟康兄弟一人造船,手下工匠大多是普通木匠,怕是力不从心。”朱武道这,然后话头一转,“登州、莱州多有朝廷水军,我等或从此处下手。徐州,扬州,济州都是商贾、工匠聚集之地,也可在此召集工匠!” 王伦对于山寨武备也多有了解,如同粮食会坐吃山空一样,武器等消耗也不可看,王伦一样需要自给自足。 “山寨的兵器监如今只有孟康和汤隆两位兄弟,手下各有十余个工匠,现今人手就不够,何况将来!兄弟们若是有相熟的人,手艺精湛,老实可靠的都可以接引上山,我王伦定然不会亏待了众兄弟!” 王伦定下发展兵器所的调子,让众人引进各色人才。 武器装备的问题,也是梁山当前急需解决的问题,精良的武器装备无疑可以大大增加军士的战斗力。就是如今官军的弓弩,就不是梁山能比拟的。现在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等日后梁山人马众多,急切间更难解决。 制造武器装备一个是工匠,一是铁矿,缺一不可。孟康和汤隆准确来,都是梁山的稀有技术型人才。照王伦的想法,必须物尽其用。 第五十四章聚义厅议事四 梁山聚义厅中,王伦等人仍在议事。 神机军师朱武见李助为山寨出言献策,自己初来乍到,也有心立功。于是对着在座众人一个团礼,然后道:“世人都知咱们梁山得独厚,有八百里水泊作为屏障。弟也想了又想,咱们以梁山水泊为依仗。第一是敌军远来,可以逸待劳;第二则是地理熟悉,地利占优。可是如果那朝廷发大军来围困,过个三年五载,地利也被他们摸透了!” 王伦听到此处,知道朱武还有话要,只是卖个关子。于是十分配合的问道:“到得那时该如何是好?” 朱武冲了王伦一点头,然后道:“不若我等此时,就把这梁山和水泊改造一番!让地利随我等心意不是更好!” 阮二和朱贵对梁山最是熟悉,不由同时问道:“那该如何改造?” “一是昨日已经同哥哥了的,要在梁山四周修筑堡垒,形成铜墙铁壁。二是在各梁山主峰之间,借助怪石树木遮掩,修筑五马并行的跑马道,便于兵力调动。”朱武毕竟做过一寨之主,起事情来头头是道。 见众人细听,朱武出了最关键的一点。“梁山水泊,方圆八百里,浅滩、暗礁、芦苇、港汊不计其数。不黑夜,就是白日也少有人能进出自如。我等将港汊、芦苇稍作改动就可使得敌人不识路径,而我军则可自由来去。若是再将浅滩暗礁动些手脚,敌人怕不要舟沉人亡。” 若人们修城筑寨,都是在陆地上改动,还真没人想到在水中设置陷阱。古时候两军水战,也多是用火船,铁锚铁索等物用,哪里有朱武的这种奇思妙想! “军师是奇门遁甲的行家里手,这事便交给你去办了,宋万、五兄弟在旁协助。”王伦把这件事也定了下来。 朱武见王伦对自己言听计从,心中感激,当下拱手道:“寨主哥哥放心,弟定然不辱使命!” “好!明日就让五兄弟载着军师去实地勘测。”接下来王伦对于山寨跑马道,堡垒建造又了几点建议。 王伦建议在山寨跑马道上,设置陷阱。如铁蒺藜,先把路面扫平,把铁蒺藜放在搅合好的泥土中,晒干均匀铺垫在地上。之后,再在上面撒上一层薄灰。敌人上山,急于立功,快马疾驰。这马蹄铁被铁蒺藜扎破,战马受痛必会发狂,少不得一个人仰马翻。其余诸如高处的飞网、断头锁,低下的陷马坑、铜铃鱼线,竹箭排,无一不有。 此时山寨众人围坐在聚义厅的桌子边,饮着热茶,你一言我一语,倒是了好些想法。 王进轻呷了一口酒,幽幽道:“对于官军的武器,想必兄弟们都清楚。若是要战之必胜,造出一两件克敌制胜的利器来才好!”王进又想到要提高山寨兵士的战斗力,除了武技便是武器了。 李助点点头,然后道:“无论水军陆军,杀伤力还是弓弩最为有效!尤其是强弩这种射杀性武器,兵士短时间训练就可使用,不像弓箭手要经年训练。” 远程武器!王伦脑子里就有啊!微微一笑,王伦道:“攻城守城,远程武器必须要用投石车!其射程远,威力大,更能震慑敌胆!” 投石车也叫霹雳车,是三国名士刘晔发明的。在元代发展到了顶峰,蒙古人用在其基础上改进的回回炮,大杀四方。 王进不想王伦竟然会提到投石车,眼睛一亮,张口问道:“兄弟可会这投石车的打造?” “虽然没有十分把握,但是八九分还是有的!”王伦沉吟一阵,然后道:“还有另外一件器械,必须掌握!” 朱武好奇,主动问道:“哥哥请!” “床子弩!我意欲将床子弩安装在战船上,也好对付官军的楼船!” 床子弩是古代少有的重型武器,一般需要十几人操作,射程可达六七百米。檀渊之战中,辽国驸马、南院大王萧达凛是辽军中和耶律斜珍齐名的军事才,素以勇猛闻名,也饮恨在床子弩之下。 王进接口道:“床子弩与神臂弓,都是军中利器,朝廷赖以自保,我等非要掌握不可!” 李助在旁道:“此事怕还是要落在汤隆兄弟身上!” “如今山寨也颇具规模,不过若是与朝廷相抗,敌我悬殊!”过这一话题,王伦又出了一个自己心中早有的想法。“幸好朝廷倒行逆施,民心渐丧,也有许多与我等志同道合的朋友。我意欲将各地力量整合起来,各位兄弟以为如何?” 如今大宋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多有被压迫铤而走险者,王伦早就想将这些力量拉拢过来。大家知道的,水浒中比较有名的就有山东晁盖、宋江,河东田虎,淮南王庆和江南方腊。这四只义军,现今还没有起事,但是多少都有些班底。不过,照王伦的想法出了晁盖,其他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初次之外,大宋各地还有许多占山为王的队伍,就是山东就有四五股人马。诸如山东登云山邹润叔侄,浙江富阳官吏袁评事,金华山包道已,江西摩尼教虔州罗闲等人,都是在北宋末呼啸山林的好汉。 王伦话音刚落,李助站了起来,道:“哥哥所言不错,历来兼并都是远交近攻,我等绿林也是如此。有这些人等为我等壮威,牵制官府也是一大手段!” “哥哥此招妙极!”朱武在旁也点头赞叹,“听闻哥哥与沧州柴大官人和郓城晁盖都有交情,一为世代贵族,一为绿林首脑,此二人都可借力!” 李助想起自己在湖北,还有一位好友呼啸山林,当即请命道:“弟在湖北有些人望,愿为哥哥一行!” 杜迁起身请命要去柴进庄上,宋万请命要联络山东的各处山寨,朱贵也言杨林和马灵还有许多绿林同伴,要去相邀。 一时间,群雄雀跃,都要大干一场! 第五十五章指点汤隆 自从那日聚义厅议事之后,梁山山寨异常忙碌起来,好在一众好汉各司其职,一切都有条不紊。 这一日,李助、朱武等人随着王伦来到兵器监,这里正在打铁,叮叮当当声响个不停。正中一个铁砧旁,一位麻脸壮汉很显眼,身材虽然不甚高大,但是身上肌肉鼓鼓,皮肤黝黑,上面全是些烫伤。 只见那大汉虎背熊腰,十月这么冷的,他精赤着上身,只穿一条牛鼻短裤,浑身肌肉虬突。在火光下闪泛着亮光,浑身汗水如洗,热气蒸腾。正拿一柄大的出奇的铁锤,一下一下打铁,手势极为熟练。王伦等人进来,这大汉正在专心打铁,火星溅在身上,恍如不觉。 梁山兵器监,是个独立的院子,旁边还有河流经过,位置绝佳。这院子里除了六七个铁匠,还有打下手的二十多个伙计。 那正在打铁的汤隆,蓦然停手,叫喊一声:“火候不行,你等加力煽火,若如此要打到什么时候?“ 着扔下铁锤,一脚把一个拿着皮风囊鼓风的伙计踢了个跟斗,气忽忽地骂道:“没用的东西,连煽个风都干不好。” 李助在旁看不下去,走上前喝道:“哥哥在此,汤隆兄弟不可无礼!” 这一下汤隆见了王伦,脸色一变,行了一礼道:“汤隆见过哥哥!弟一时情急,哥哥勿怪!” 王伦一拂手,道:“汤隆兄弟性情中人,不必多虑!”话锋一转,只听王伦又道:“汤隆兄弟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低着头,汤隆叹口气道,“弟每日也打得十几件上好兵器,只可惜这里的伙计不行,连鼓风之术都不会,火候不到,总是差些。” 王伦对于宋代的炼铁技术也十分好奇,便对汤隆道:“我对炼铁技术倒也有些研究,不如我看看是否能帮助汤兄弟。” 汤隆不想王伦还会炼铁的技艺,也颇觉意外,当下便道,“如此,倒要向哥哥请教。” 众人来到打铁炉前,只见一座高炉,只露出一个不到一尺的炉口,熊熊火焰跳动着,将一段铁胚在炉里烧的发红,一个伙计使劲用一个牛皮风排在鼓风。 王伦看了十分敬佩,宋朝的炼铁技术已经十分高明,这高炉和现代的土法炼钢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这时有另一个伙计将一些煤往炉子里加,王伦直接问道:”你等已经开始使用这些了燃料了吗?“ 汤隆在旁回答道:“此乃石炭,燃烧起来火力较木炭更旺,乃是上佳的燃料。只是梁山不曾有这东西,要从千里之外采购,轻易弟也不用的。” 王伦隐约记得文献上,北宋开始大量使用煤炭做燃料,于是由衷赞叹道:“早就听闻开封数百万户,尽仰石炭,无一家燃薪者,今日可见一斑。” 绕着兵器监走了一圈,王伦突然想起一条,南宋时期便有人使用焦炭,这应该可以增强火力,便道:“我有一个办法,将这些石炭置于炉中,隔开火密封起来烧,然后可以得到一种坚硬的石头,称做焦炭。烧起来没有臭味,外形类似于木炭。火力却优于石炭,而且炼出之铁质量上乘,汤隆兄弟或可一试。” 汤隆听了王伦这话,思索片刻就有了眉目,大喜道:“未曾料得哥哥还有这等妙法,炼焦之我也有听闻,只是不得领会。今日哥哥一席话,倒是让弟茅塞顿开。” 王伦点点头,看见那牛皮风排,又有了主意,道:“这样,这风排也要改进。做两个瘦长木箱,一个正好套在另一个外面,外面打一个出气洞,装上把手,抽动里面的木箱,就可以鼓风,叫做活塞式木风箱,风力强过牛皮风排。” 为了增强炼铁能力,提高炼铁质量,在战国时便有人发明了最早的鼓风炼铁技术。这种鼓风炼铁,采用人力压动的皮风囊鼓风。到了西汉又出现了马排、牛排(即用马、牛带动的皮风囊鼓风)。特别是到了东汉初年,发明了水力鼓风囊--水排。 这些鼓风炼铁技术,是世界冶炼史上的奇迹。鼓风炼铁技术直到1200年后的13世纪末才传入欧洲。14世纪欧洲才炼出了第一炉生铁。而王伦提出的活塞式木风箱,是明代发明的,加大了风压和风量,强化、优化了冶炼,并一定程度上增加产量。 汤隆是打铁行家,一听之下,恍然大悟,“这个主意果然高!哥哥请受弟一拜!” 此时的工匠手艺都是父子相传,绝不轻授。就是做师傅的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留着压箱底。王伦片刻教给汤隆两项秘法,汤隆心中感激。对于铁匠来,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的。 汤隆当下按耐不住,请王伦画了图形,叫两个会木工的伙计按样制作。不一刻,风箱已经做好,那伙计手艺不错,做的风箱严丝合逢,并不漏气。 那鼓风的伙计拿着风箱,在炉前试用,众人也都围过来看这新式风箱的效果。果然,只用一个伙计拉风箱,没拉两下,炉火直窜上来,火焰好几尺高,火焰逐渐发白。 汤隆叫好道:“好,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的火头。”忙把刚才打的一半的一把刀,伸进火里锻造,瞪着眼睛看着炉火,嘴里喊着:“再加把劲鼓风。” 另一名伙计也上前帮忙拉动风箱,不一刻,只见炉火越发白了,汤隆大喝一声“炉火纯青!”用火钳猛地将那短刀,钳出来,扔在一个水桶里淬火,只听哧哧声不断,水气弥漫。 汤隆持刀一看,刀身上隐隐有花纹浮动,放出阵阵寒气,喜道:“成了!这柄短刀虽然钢材不是最上乘,但火候极好,开锋后也抵得上百炼钢刀。” 众人皆喜,纷纷来看新成的刀。李助、朱武对王伦的认识又加深一层,心道哥哥当真博学,深藏不漏。 汤隆见有了新式的风箱,自觉如虎添翼,心情大佳,道:“哥哥真手段高强,弟受益非浅。” 王伦被汤隆这一奉承,心里舒坦,有心卖弄。道:“对于军器,我这里还有一个构想!” 有伶俐的伙计,早就把纸张和笔墨拿了上来,王伦当即画了一把现代军刀的图形。 王伦指着这军刀,向众人介绍,“这款刀,刀身长九寸三分,刃长五寸六分,刀最宽处一寸一分,厚两分。刀柄穿孔,绕绳子作为刀柄,浑然一体,十分合用。” 汤隆第一次见到这样模样的军器,好奇的问道:“为何是如此模样?” 王伦指着军刀的草图,一一介绍道:“此刀,方形刀头粗旷,刀背阔,厚实坚固。背上的锯齿,可以锯断碗口粗的木头,可以以砍、刺、劈、削、切割。除此之外,还可以当撬棍、当铲子、当锤子、当飞刀。刀口锋利,更是杀人的利器,甚至连铁甲都可以捅穿。” 李助在旁听出了几分门道,道:“这刀一刀多用,确实便利,时迁兄弟定然十分喜欢!” 汤隆也道:“此刀果然是好刀啊!就好比我表兄徐宁的钩镰枪一般,可枪可刀,变幻莫测。” 神机军师朱武则在旁建言道:“此刀犀利,恐怕打造也不易,暂时或可让众位头领和探哨营的兄弟人手一把!” 王伦看着汤隆笑道:“那就要看汤兄弟的手段了。” 汤隆听了,哈哈大笑,自信满满的道:“要打好刀,退火、正火、淬火、回火,缺一不可!前朝名师綦毋怀文曾留密法,我祖上也传得此法,有口诀曰浴以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 綦毋是姓氏,怀文是名字,其人是我国南北朝时期著名冶金家。他的最大贡献是,创造了一种新的炼钢方法,后世称为“灌钢法”或“团钢法”。“烧生铁精,以重柔铤,数宿则成钢。” 綦毋怀文不但是著名的冶金家,而且也是一位出色的制刀专家,对前人造刀经验进行了研究、比较,经过不断实践,创造了一套新的制刀工艺和热处理技术。 綦毋怀文造刀的方法是:先把生铁和熟铁以灌钢法烧炼成钢,做成刃口,然后“以柔铁为刀脊,浴以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这样做出来的刀称为“宿铁刀”,极其锋利,能够一下子斩断铁甲三十札。 王伦也知道綦毋怀文,不想汤隆还是名家弟子传人,大喜道:“有汤隆兄弟执掌军器监,我梁山如虎添翼也!” (多谢轻牛兄打赏,求票!!!) 第五十六章纪晓岚苦求的武器 汤隆得了王伦的秘技,心中喜不自胜,高声道:“哥哥的本事,弟已经见了!今日让哥哥也看看弟的能耐!” 完汤隆自去屋中取出一个匣子,等汤隆回来将那匣子打开。众人一看,却见里面原来是摆放整齐的弓身和弓弦,还有十几个精巧的东西。 李助和朱武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依稀猜测是弓弩一流。王伦见这弓身狭长,用的多层上好的桑木,中有牛筋粘合,麻索系札,丝为弦。心中隐隐有了答案,正待开口,却被王进抢先,“这是神臂弓?” 神臂弓,又称神臂弩,是北宋神宗时平民李宏发明。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箭木羽长数寸,射程远达二百四十多步。以山桑为身,檀为弰,铁为枪膛,钢为机,麻索系札,丝为弦。 王伦心中也是此想,不过看这汤隆得意的模样,开口问道:“这是汤隆兄弟亲自制作的神臂弓?” 神臂弓起来简单,实则复杂异常。宋代神臂弓上是装有机关的,到了清代便久已失传。《永乐大典》上就记载着神臂弓的机关图样,后《永乐大典》毁于第二次鸦片战争,神臂弓自此彻底失传。清代大学者,铁齿铜牙纪晓岚曾亲自见到了这些图样,于是想依此重新制造神臂弓。但可惜《永乐大典》上的图样,只是神臂弓的单个零件图样,没有组合图。以纪学士之聪明,竟不能明白神臂弓机关的各个部件需如何组装,该事见于《阅微草堂笔记》。王伦后世读书时,也看到过,当时也唏嘘不已。 梁山如今也有三百多具神臂弓,但是都是缴获的,而且会用能用的人也不多。要知道,宋军中有严令,战败遗失神臂弓者治罪。一般的时候官军败退,防止敌人获得神臂弓都会损毁。 神臂弓轻巧坚劲,射三百步,可透重札。若是汤隆能打造此种利器,对于山寨无疑是件好事! 汤隆笑着对王伦一抱拳道,“哥哥所料不错!正是弟的手艺!”汤隆在西军中,家学渊源也知道神臂弓,也会制作组装。只是西军中论资排辈,汤隆在军寨铁匠中也排不上位置。如今上了梁山,军器监由他掌管,自然可以大展身手。 宋万也见过神臂弓,但是没见过拆开的,好奇问道:“这等模样,也并不出奇!” 汤隆怕被宋万瞧了,正色道,“哥哥此言差矣!这神臂弓虽叫弓,却是一种弩!普通弓箭能射出二百步就没了威力,就是李广、薛仁贵这样的神射手也不过如此。但这神臂弓一经上满弦,任谁都可以将箭射出三百五十步远,威力惊人!” 王进也道:“大宋军队骑兵不足,对付外敌全靠弓弩,这神臂弓又是军中第一!” 汤隆有心显露本事,把神臂弓各个部件拿出来道:“我将神臂弓组装起来,试一试威力。” 王伦深知远程武器的重要,满心期待。不过片刻功夫,汤隆早就把神臂弓组装好了。 汤隆把神臂弓献给王伦,骄傲的笑道:“寨主哥哥请看!” 王伦接过神臂弓,只见工场二尺有余,以檿为身,檀为弰,铁为登子枪头,铜为马面牙发,麻绳扎丝为弦,重有十余斤。心道古人的智慧当真不可看,要知道神臂弓的尺寸非常紧凑,但性能极为强悍。按宋制,其有效射程二百四十步合三百七十米,三百四十步合五百二十米。这是什么概念,就是往后二百年的西方,威力最大的苏格兰长工最大仰角射击距离也不过二百四十米。 “走!随我去试试这弓的威力!”王伦着向外走去,众人跟在身后。 军器监不远就有一个操场,也供汤隆等人实验武器之用。这校场周围有一圈种植的树木,王伦就把这树木作为目标。 站定在三百步左右位置上,王伦将神臂弓端正,前脚踏在足蹬处,稍一用力,这弓便开了大半。 这脚蹬处也是神臂弓的一大改进,便于士兵发力。同时神臂弓的瞄准方式和前代的弩有所不同。早期的弩,箭比较长,就位后箭头伸出弩臂,弩手根据目标的距离,以及自身的经验,在望山上选择适当高度的位置,和簇尖、目标成三点一线。而神臂弓的弩箭很短,仅数寸长,不可能伸出弩臂,因此用箭槽前端口代替簇尖瞄准就可以,大大增加了射击精度。 汤隆心知王伦一人,还用不了神臂弓,主动上前把箭只放在卡槽内。王伦右脚牢牢踩住脚蹬处,借着腰部的力量猛地一用力将弓弦向后拉伸,直到卡在最后的一个挂钩上。 汤隆第一次见王伦的力气,平时只是听闻。这时看了,发自肺腑的对王伦道:“不想哥哥又如此神力,弟五体投地!” 王伦对此微微一笑,心无旁骛,直瞄准眼前的一颗大榆树!如今箭已上弦,却是到了试验这利器威力的时候了!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不再言语,只等王伦这神臂弓的威力了! 王伦屏气凝神,一手托弩,一手握住扳机,眯着眼瞄准那棵大榆树!“中!” 噔! 随着王伦一声喊,木质羽箭激射而出,带起一阵呜呜风响。 “笃!”的一声沉闷声音,箭只准确射中目标。众人立刻望去,只见那一支箭正插在大榆树上,尾部犹在剧烈的颤动着! “报!箭只入木三寸!”早有守候在标靶处的喽啰测量了尺寸,报告给王伦众人。 一听这传报,众人心中一喜,都夸赞王伦射艺高超。“哥哥膂力惊人!射艺娴熟,弟们自愧不如!” 王伦把神臂弓交给宋万,抓着汤隆的胳膊道:“这些都是汤隆兄弟的功劳啊!” 临走,王伦又问了军器监如今可生产多少盔甲,所少刀枪弓弩等等,汤隆在旁一一作答。如今梁山军器监五十余人,每日生产兵器二十把左右,弓弩只有三张,铠甲一领。产量稀少,难以供应军需。王伦有少不得提出流水线制造法,水力锻造法等,汤隆受益匪浅,千恩万谢不提! 第五十七章枯树山的大首领 河南寇州东北有座金山,金山有座大寺院,名叫慈云寺。慈云寺的和尚吃斋念佛,戒守清规,广善好施,慈云寺成年香火旺盛。前来烧香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一派繁荣景象。 可是数月来,突然香火冷落了。慈云寺突然闯进了十几个外来凶和尚,对原来的和尚大打出手,赶出寺院。被赶出的和尚们到官府告状,官府也不敢管问。 原来这领头的和尚是曾头市曾长者的表弟郑国易,少年时得了场大病,为了好养活寄托在寺庙里。。谁知这人生性顽劣,因曾长者得势,在寺里胡作非为,被长老赶出寺院。这人突发奇想,自己何不占了一处寺庙,自己当家作主。于是纠集了些地痞无赖,有那臭味相同的和尚,一起来了慈云寺。 郑国易仗着凌州曾长者的势力,自己又有一身好武艺,一般人斗他不过,官府又不敢管问。于是他们占了慈云寺,欺男霸女,强抢民女关在密室任意淫乐。凡来寺院上香的年轻女子无一幸免,因此香火冷落。 寺院破败了,他们就到周围十里八乡抢夺财物和女子,若有反抗者,轻者将你打个鼻青脸肿,重者致残丧命。好端端的佛门圣地,变得这么龌龊,只道老无眼。 慈云寺北有一王家镇,离金山八里多路,这镇每五,十五,二十五逢集。只不过由于慈云寺和尚胡为,还有三十里外的枯树山强盗为患,镇上集日也有些冷清。 初五这,从河北来了一位彪形大汉,浓眉、狮鼻、双睛暴露,锅底般黑的一张圆脸,让人望而生畏。 他从河东、河北一路走来,只是听自己的好兄弟在这一带走动。若是在河南也找不到人,他也只好到再去山东各地了。 这大汉正想着如何解决今日的午饭,忽然街中人声喧吵,一些人闻声围了过去。人越聚越多,有的卖东西的摊子差点被踩翻。 他最是喜爱热闹,不怕事情的,三步两步上前去看热闹。原来是一个大和尚,打一个十一二的和尚。那大和尚一阵拳打脚踢,把和尚打得口鼻淌血,让人看了不忍。 只听那和尚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你为啥抢夺我化来的铜钱?“ 那大和尚怒目圆阵,满脸凶相,骂道:“这金山十里之内,不准你们外来的化缘!“ 和尚委屈无比,哭泣着道:“你为何这么霸道,离你寺院三里远不让化缘,离你寺有十里远为何也要霸占?“却原来是和尚带着病重的师父去慈云寺挂单,被郑国易等人赶了出来。出了慈云寺化缘,又被慈云寺的和尚阻拦。 “你子记住了,这方圆三十里都是我们的地盘,我不许就是不许!“ 黑大汉是外地人,不清楚这和尚为什么如此嚣张,向旁边的百姓问道:“这是哪里的和尚,如此野蛮?“ 那人声回答道:“这大和尚是近几个月才来的,他们把原来慈云寺的和尚都打跑了,在这一带兴妖作怪。你看看,来赶集的无有一个年轻女子吧!如果年轻女子赶集,在光化日之下,轻者敢当众调戏,重者就抢到寺院,当真造孽啊!“ 另一个悄悄道:“这和尚是外来的,化缘的银钱都被他抢了去。听他师傅病重,怕是买药的钱也没有!“ 有人看出这黑大汉不似凡人,有心让他替和尚出头,于是出言相激。“古时有朱亥、郭解那样的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今人心不古,那样的英雄再也不复见了!”完,那人唏嘘不已。 黑大汉闻听这不平事,本来气就不打一处来。听这人这话,分明是给自己听的。他本性好勇斗狠,杀人如麻,哪是怕事的!当即拨开围观众人,上前抓住大和尚衣领,叫道:“你这秃驴,欺负孩子,好生霸道!“ 这下可捣了马蜂窝,大和尚像被激怒的公牛一般,瞪着眼抬头看着黑大汉。恶狠狠地骂道:“你是从哪个狗洞里钻出来吃人屎拉狗粪的黑种,敢来管爷爷的闲事?“后照黑大汉就是一拳。 只见黑大汉手疾眼快,一伸手抓住大和尚的手腕,骂道:“秃驴!爷爷好意劝你改恶从善,你却不识好人逮。惹恼了你爷爷我,把你们的鳖窝端了,将你家鸟主持的头当尿壶!“骂毕往外一推。只听“咕咚“一声,大和尚被推出数丈远,重重摔倒地上。 大和尚吭吭哧哧,爬了好大一会儿才爬了起来。心知黑大汉厉害,连身上的泥土都没拍打,跑出老远去找救兵。“好子,有种的在这等着!“ 围观的老百姓见黑大汉打了慈云寺的和尚,知道闯了杀身之祸,一个个飞也似的跑了。那被打的和尚上前行礼,谢过救命之恩,然后劝道:“恩公你快逃吧!这些和尚都是些亡命之徒!“ 刚刚出言激黑大汉出手的人,也紧张起来,连连催促道:“我壮士,好汉不吃眼前亏!慈云寺有好几个和尚武艺了得,尤其那个郑国易,你还是走了吧!“ 那黑大汉也常在绿林中走动,手上不知有多少条人命。一摆手,道:“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些秃驴,看他们能把我的鸟咬了不成。你们怕,快快离开这里!“ 那和尚,还要去找师傅,千恩万谢流着泪离去。街上胆的都跑回家去,只有那胆大的还想看热闹。 过不多时,突然有人喊:“不好了!恶和尚们来了,快跑啊!“霎时人们四处乱藏。 黑大汉从石阶上起身,抬头观看,果然见气势汹汹来了五六个和尚。为首的那个身高过丈,黑煞煞地像半截黑铁塔,手握一把五尺长短,半尺宽的厚剑。 为首的正是酒肉和尚郑国易,他好几日没有近女色,今日心血来潮,到王家镇上花楼里找乐子,不想徒弟被打了。 一见黑大汉,郑国易恶狠狠骂道:“你是何处的狂徒,不知高地厚,竟敢打我的徒弟?“ 黑大汉眼中只有郑国易手中的宝剑,心中喜欢。听了这声喊,回道:“爷爷行不改姓,坐不更名,冀州姓鲍,名旭,人送外号丧门神的便是!“道这里,鲍旭眼睛一转又道:“如今就在枯树山上安身则个!”他却是想惹了事情,让枯树山的强人背黑锅。 郑国易听到鲍旭的话,嘿嘿冷笑一声:“管你是谁!我要你的命!“罢就听“嗖“地一声来了个“青龙扑海“,大剑直向鲍旭刺来。 鲍旭急忙来个“金蝉滚背“,躲过这一刺,右手空手入白刃,一下将大剑夺到手里。郑国易不想鲍旭如此了得,鼓起勇力,轮拳打向鲍旭。 “看我丧门剑!”鲍旭一较劲,拨过郑国易这一拳,回手只一剑便结果了郑国易的性命。郑国易跟来的四个徒儿,见师傅身亡,抡棍一齐向鲍旭打来。鲍旭用铁剑往上一架,震得四个和尚往后倒退数步。那鲍旭打得兴起,铁剑一抡,四个和尚立时身首异处。 毕竟是在闹市杀人,鲍旭心道还走为上策。于是在朝廷衙役赶来之前,出了城门。两日后,枯树山上换了一位大头领,自不必。 (感谢麦兜兄慷慨大赏,多谢各位书友鼎力支持!) 第五十八章括田所 日飞星驰,转眼间王伦回归梁山已经半年。如今梁山,称之为兵精粮足也不为过。 这一日王伦、朱武、李助三人视察完属下的屯田,便在山间散步。 朱武想起离山的史进,叹了口气道:“也不知史大郎家中事如何了?” 史进族弟在今年一月中就传来消息,言史进父亲病重。史进一听,当即动身去照看父亲,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全然没有消息。 王伦在旁借口道:“史家叔父身体抱恙,史进兄弟在跟前侍奉也是应该,耽搁几个月也不妨事。” 朱武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道:“弟非是怕史大郎留恋山下景色,而是怕他脾性不好,与人争执,暴露身份。” 朱武与史进英雄惺惺相惜,又同是西北人物,同生共死,最是在意不过。 王伦看书时,只记得史太公是在王进走后病死的,但是具体时间倒是不知道。不过他猜测可能就是最近几月,否则史进族弟史斌也不会派人传话。 那边李助忽然想起一事,冲着王伦一礼,然后问道:“哥哥想要联络各处英雄,共举大事,怎么偏偏抛开了青州几路人马?” 去年王伦等人决定,要四处联络各地起义军。如湖北房山廖立,是金剑先生李助的身死之交,王伦派遣李忀前去结盟。登州登云山,河北饮马川都是杨林前去联系。沧州柴进和郓城晁盖处,王伦也没有落下,有杜迁联系。 这些都是王伦的潜在盟友,太祖有农村包围城市战略,王伦改为用山寨包围城市战略。至于抱犊山文仲容崔野,金华山包道已,江西虔州摩尼教罗闲,登州海商巨贼郭药师……有的是路远,有的是没有引荐人,一时之间联络不上。 而李助问王伦的三处山寨,却是山东青州的强人。一处是桃花山,大王唤作霸王周通。一处是二龙山宝珠寺,山势险峻,为首的是金眼虎邓龙。还有一处是清风山,为首三个头领,分别是卷毛虎燕顺,白面郎君郑涛,矮脚虎王英。还有一个白虎山,孔明孔亮兄弟两个,时而为商时而为盗。这几处,都是王伦不曾联络的。 李助知晓这几处头领都武艺出众,更难得手下喽啰众多,敢与官府对抗,是梁山急需的助力。 “我也听闻这几处山寨的名声,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王伦看着远处风景,淡淡的道。 去年王伦等人劫了生辰纲,可是惹下大祸。不过这黑锅,却被青州地面的三处山寨背了。青州兵马统制秦明,兵马都监黄信,征剿三山,打得三山人马偃旗息鼓。秦明得了赏赐不,黄信还得了“镇三山”的美名。 这三路人马虽好,不过除了好色之徒,就是滥杀无辜之辈,王伦断断不会收拢的。要是事迹成熟,少不得还要替行道! 李助听了王伦这话,想起梁山寨规也心中一凛,心道:是了,这些人算不得好汉,不可让其上山玷污了梁山威名! 三人正话间,山下焦挺匆匆跑了上来。 不等焦挺到了跟前,王伦先问道:“你不在山下酒店,跑来何事?” 焦挺行了一礼,喘了口气后道:“启禀三位哥哥!最近风传朝廷要把八百里水泊括为公田,百姓要入湖捕鱼、采藕、割蒲,都要依船只大课税,若有违规犯禁者,则以盗贼论处。” 括田所也是今年才建立的,起初是汝州胥吏杜公才善于察颜观色、投机取巧,为了升官讨好宋徽宗宠臣、大宦官杨戬。杜公才建议杨戬“立法索民田契”:立法令,查阅农民土地契约,甲及乙,乙及丙,直至查无田契,收为公田,度地所出,增立赋租,遇灾也不准减租减息。连番推查,查到田契没有了为止,收为公田。 于是杨戬上书朝廷,成立了一个掌管公田的机构,名曰“西城括田所”。括田所以清理公田为名,把民间地契不全的、地契与实地方位或面积有异的,以及当权者想要的良田美地,一律指为公田。 因为大宋并没有明文规定,禁止土地兼并,百姓手中许多的田地都是辗转买卖来的,有的事出有因并没去衙门备案,还有一些则是私自开垦获得的,根本就没有田契。于是这些田地,自然而然都被朝廷没收了。 而杨戬贪得无厌,为了搜刮钱财,获得政绩,还颁布了新的测量标准。新标准尺寸要比旧尺寸一些,因此所有百姓的田地丈量时都要比田契上的多。杨戬便把这自己多改出来的田地收回,再强租给原来的百姓耕种。 百姓种的还是原来的田地,赋税却多了一块。前后所括,共得田三万四千三百余顷。“由是破产者比屋,有朝为豪姓而暮乞丐于市者”。 杨戬通过这手段发了一笔横财,又创造一项政绩,更得宋徽宗信赖。而他也投桃报李,破格提拔杜公才为正五品的观察使。 杨戬看到杜公才在汝州查出许多田地来,便把这个苛政在京西路推广开来,现在又向山东、淮西蔓延。 梁山八百里水泊便是那些贪官污吏看上的第一个敛财之处,因为这些水泊乃黄河决口所致,不仅水泊是无主之物,凡是被水淹过的地方,贪官污吏都可以指为退滩,不认之前的田契。 杨戬更宣布将整个梁山泊八百里水域全部收为“公有”,“立租算船纳直,犯者盗执之”。根据规定,百姓凡入湖捕鱼、采藕、割蒲,都要依船只大课以重税,若有违规犯禁者,则以盗贼论处。 夺田有利,贪者皆馋!另一位大太监李彦,把杨戬首创的括田事业推向高潮。“凡民间美田,使他人投牒告陈,皆指为荒,虽执印券皆不省。鲁山阖县尽括为公田,焚民故券,使田主输租佃本业,诉者辄加威刑,致死者千万。” 李助同情百姓遭遇,痛恨贪官污吏,恨声道:“可怜许多百姓,几十年辛苦都做他人衣裳!” 王伦对此却是另一种看法,淡然笑道:“似此暴政,百姓怎能不逃亡。我等在梁山树旗,百姓自然望风而来。” 看王伦风轻云淡,焦挺又道:“哥哥,还有一事!最近听闻弟好友丧门神鲍旭在枯树山落草,弟情愿为哥哥之!” 鲍旭在原著中排位六十,是步军将校第二位,作为步军随从李逵厮杀。其被称为丧门神也是嗜杀之辈,与李逵、项充、李兖称为“梁山杀手四人组”。 其本事也只寻常,梁山如今也不缺好汉,但是却需要这样能独挡一面的人才。鲍旭能独自经营枯树山,在曾头市眼皮底下栖身,与官府对抗,自然有一番能耐! 王伦当即道:“好!就劳烦兄弟一行!” 第五十九章张青接任 只不过一个月功夫,因着官府括田所的缘故,山东一带背井离乡者不计其数。梁山附近的大刘庄,石碣村也多了许多逃户。这些人一部分知道梁山好汉的威名,都上了梁山。还有更远的湖南、浙江等地过来的,总计也有千余人。 如今梁山人马足够,王伦并没有扩军,而是从中选了四百青壮组建屯田军。而屯田军的头领,王伦也有了人选。 石碣村的吴老爹,王伦到石碣村邀请阮氏兄弟时,就已经见过。在阮氏兄弟上山时,也被邀请过,只是吴老爹年级大了,故土难离。如今有官府逼迫,吴老爹求告无门,只好上了梁山。 梁山田地中,吴老爹满心忐忑不安,一脸希冀的看着王伦。 王伦看着面前的吴老爹,有看看他身后站在一处的阮氏兄弟,点头道:“也好,吴大叔便在此处替我打理庄子吧!” 吴老爹有了安身之处,还有了营生,喜不自胜。吴老爹长揖一礼,对王伦道:“多谢大寨主,老儿敢不从命!” “哥哥把种田的事情交给吴老爹,必然不差!”吴老爹得了差事,阮七十分高兴,跳着脚道。 阮氏兄弟在村中没少受吴老爹的照顾,上山之后发达了,经常反过来接济吴老爹。可是如今朝廷兴起括田所,他们兄弟力有不及,只好把吴老爹带上山来。知道吴老爹侍弄庄家是把老手,山寨又要大兴屯田,于是向王伦推荐。 王伦转头看了看田地,目光悠远的道:“如今这土地粮食便是山寨的根本,我也想多积累些粮草,以便日后不时之需!” 阮二十分关注山寨发展,一听王伦这话问道:“哥哥可是有什么谋划!” 王伦并没有回答阮二,而是指着山下赶来的山夜叉孙元和张青道:“稍后再!” 不多时,孙元和张青已经来到王伦等人跟前。几人互相见礼已必,张青当先张口问道:“哥哥差人唤我可是有事?” 王伦就在田垄中站定,伸手将梁山大片田地一扫,道:“这土地的产出更甚于金子,而这屯田军已经初步组建,倒是要问兄弟有何想法?” 听得王伦这话,张青灵机一动,慨然道:“但凭哥哥吩咐!” 见得张青如此,王伦也不卖关子,直接道:“这屯田之事,我意欲交给兄弟执掌,四百余屯田军一并统带!” 张青本在孟州道光明寺种菜,也有许多年的经验,还有武艺傍身。这屯田和带领屯田兵的事情,舍他其谁!还有吴老爹作为王伦管家似的,王伦俨然就成了地主。 不曾想自己得了这么一个职事,虽然张青有妻管严的毛病。可是这时他想也不想,直接答应,“多谢哥哥信任,弟定然不负众望!” 不怪张青头热,要知道梁山如今战兵两千多人,可是山寨三十多位头领,每个人带领的也就那么多。就是强如石宝和阮氏兄弟,每人也不多百多号人。屯田军虽然比不得正兵,但是人多势众,也不可看。何况这屯田之事,是山寨的第一等大事,这以后他在山寨的话语权就多了些。 一旁阮氏兄弟见张青得了这个差事,也很是满意。阮五是知道张青的本事的,不住地点头,“不错!哥哥用人得当!” 阮七最是活泼,还喜好杯中之物,直接道:“张青兄弟有寨主哥哥青睐,得了美差,今日可要请咱酒吃!” 张青欣喜非常,在旁笑着道:“好好好!到时候人人有份!” 不理众人热闹,王伦转身朝着孙元一礼,又道:“张青兄弟执掌屯田,酒店的事情倒是要劳累叔父!”完,王伦又是一礼。 孙元虽然年长,算起来是王伦的长辈,但是也不受王伦这礼。不着痕迹的躲开,爽朗一笑,“若是没有寨主,哪有我家的今日!婿得了寨主的重任,老儿只有高兴!” 张青知道自己的本事,怕一时之间,任事不利。一抱拳,向王伦问道:“弟初经此职,不知哥哥可有定计?” “屯田军暂且不管,主要还在田地上!”完这句,王伦沉吟起来。然后回首对张青和吴老爹道,“我有一法,意欲将山寨所有土地,全部承租给百姓。采取就近原则,二十年之内土地归百姓所有。所打粮草,不管时,不管多收少收,只收取十二分之一。其余所有产出,全归自家所有。” 阮氏兄弟听闻此言,不由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吴老爹倒是个明白人,思索了一会道:“这倒是新的田产承包制,如此一来,庄户便可多产多得,人人雀跃!” “十二税一,倒也不错了!”孙元把烟袋拿了出来,一边裝烟一边道:“就是大唐盛世也不过十五税一!” 那边张青则沉吟起来,过了半晌才道:“如此法子好是好,可是在二十年内百姓买卖转租土地,又当如何?”张青钟情于农家之事,当下看出了一些端倪。 王伦不假思索的答道:“私下买卖、转租当然不行。若是不承租了,便可退还。” 其实王伦这个方法,不过是后世的家庭联产土地承包责任制,被他拿来卖弄。当即他了土地承包制的几项事情,阮氏兄弟、孙元等人听得点头不已。 张青点头道:“如此一来,山寨百姓捆绑在土地上,倒是省却了许多事情。而此法推行,利国利民,城镇百姓自然踊跃耕种,咱们山寨的群众基础也建立了。一举多得,此法甚妙!” 孙元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思索了一阵,也道:“农夫生产热情大增,粮产必然丰盈,百姓也富足。若是使得此法推行下,人人踊跃生产,自然民富国强。” 即使早就知道,王伦不能等闲视之。此时,孙元也不得重新打量王伦,此人心有大志!否则哪会有这许多奇谋妙想! 当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论如何实施这个制度。比如每户人家人口土地有多有少,田地有贫有肥,庄稼品种不一等等,都考虑进去。等到众人定下了初步章程,已经日薄西山。 一行人沿路下山,张青大声叫嚷要请大家吃酒,众人的脚步都轻快了! 第六十章江湖纷争事 按下梁山一众好汉不提,且这西北陕西渭州是西北大城,交通要路,人口众多,商旅不断。 这一日在渭州最大的茶楼下,围拥着许多的人,有两伙江湖人在此卖艺。一伙江湖人是兄弟两个,但见年长那一个口若悬河,大声的向围观的众人道白:“来!瞧一瞧,看一看啦!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今日来到贵宝地,承老少爷们抬举。我们是初学乍练,有经师不到、学艺不精的地方诸位多包涵。假如各位看我们练得还像那么回事,请您高抬贵手,赏我们个吃饭钱、住店钱,假如哪位出门一时忘了带钱,白瞧白看我们也不生气。只求您脚下留德,站脚助威,我们也感恩不尽。” 这人一阵吆喝,倒是聚集了不少人。这兄弟两人一个用刀,一个用棍,一会单打一会双打。招式只图好看,赢得阵阵喝彩。 这两人在江湖行当中当属“瓜行”,“瓜行”其实应叫“挂子行”,江湖中把凭表演武术吃饭的叫“挂子”,也叫“打把式卖艺”。“瓜行”人为了赚钱,除了表演武艺,也卖些大力丸之类的江湖野药,特别讲究吆喝。 在江湖行当里,游民江湖职业主要分为四类:巾、皮、李子、瓜。“巾行”,顾名思义,从事这一行的江湖人,大都头戴儒巾、葛巾,显示出自己出身儒道,是有文化的人,不同于打把式卖艺之流的“村蠢愚夫”。他们从事着脑力劳动,诸如相面、测字、算命、代写书信等,顶着个先生的头衔。“巾行”中人虽然是吃“文化”饭的,但有一种技能,却绝不能放下。这便是江湖伎俩——得学会揣摩客户心理,花言巧语引人入套,这才是“巾行”中人混饭吃的真“本事”。(现在的大街上也有这类人,书友们肯定也有遇见的。) “皮行”,这名称来源于满族人,但是在早前历朝历代也有这行人,诸如赤脚医生、江湖郎中。清代满人信奉萨满教,治病多靠巫医跳大神,一边手舞足蹈,一边敲着皮鼓。这皮鼓,在东北二人转《神调》中有使用。时间长了皮鼓成了医生的标志,满人入关后,人们便习惯称呼江湖游医这一行当为“皮行”。皮行的郎中们后来并不敲皮鼓,改成了摇铃,“如圆形,中空而有胆,作声震耳”,所以,他们的另一称呼“铃医”,倒是更形象一些。 其余唱戏的、杂耍的、变戏法的,因为他们崇拜的祖师爷是曾在梨园召集各类艺人的唐玄宗李隆基,所以自称“李子”。在江湖上,也有称他们为彩门的,大概是因为这一行当的人在表演时,多用油彩在脸上化装的缘故。 “啊哈!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咱爷们的表演也该开始了!”人群之中,另一位卖艺的汉子也吆喝起来。 只见那是一位身材瘦削的黄脸汉子,脚下横七竖八摆放着刀枪剑戟等诸般的兵器。此时大汉正拿着一把大枪,风车般的抡起,只听到“呼呼”的风响之声。左右大回环,山下翻飞插花,端的好看!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那两兄弟的武艺只是一般,没有这位黄脸汉子的威风,看热闹的人倒是被他吸引不少! 这大汉耍了一会大枪,猛然大喝一声:“喳!”大枪往那一扎,入土半寸。到也显得威风凛凛,大有几分猛将风采。 只见大汉立好大枪,从褡裢里拿出一面铜锣来,“当当当”敲打了几下,“光棍光棍,离不了帮衬!没有君子,不养艺人!会看的看个门道,不会看的看个热闹,来到贵地只为混口饭吃,学艺不精,还请各位海涵。”吆喝这一阵,大汉又是连敲几次响锣。 这大汉口才不错,耍的也比那一伙兄弟好看,当即有人打赏铜钱。你一文我两文,一会铜锣便装了好些。 正如卖艺的开场白所言“光不练,那是嘴把式。有有练,才是真把式!”那旁的两兄弟,没个真本事,难拢得住人,只好看那大汉收钱。 两兄弟走南闯北,吃苦不少,学艺不精,不想今日被辱。那当弟弟的气愤不过,也拿起铜锣吆喝:“苍山高,马上飙,吃了屙尿丈多高,买一包送一包,吃不完可以打犒犒,再配上陈年老梨树根,就听到霹雳叭啦通……” 那当哥哥的与弟弟配合默契,早就拿出了准备好的药丸,在旁帮衬弟弟。“啥子?” “娃娃就掉下来了!” 却原来是这兄弟两人见武艺吸引不了人,直接卖起了蚂蚁大力丸!“各位老少爷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家赏赏脸……” 还没等这两兄弟把话完,从茶楼里走出了一个坦胸露腹,挺着个蝈蝈般大肚子的肥胖汉子。在那粗壮汉子身后,还跟了四名打手模样的人,一看此人便有些势力。 这几人分开人群,来到卖艺的兄弟面前。那粗壮汉子驻足不前,身后其中一个子上前道:“哎哎,你们几个是从那里来的鸟?胆敢在这里大呼叫的,打拳卖艺,不知道这是郑大官人的地盘么?” 那两兄弟早见过这场面,那哥哥马上露出个笑脸,拿出收获不多的铜钱上交,“我兄弟二人初到宝地,有劳郑大官人照顾!今日收获,全额奉上!” 等手里的铜钱被收走,这兄弟二人竟顺理成章的站在了那姓郑的身后。两人眼睛直视着另一边卖艺的黄脸汉子,他的收获怕不有两三贯! 那黄脸汉子见此,急忙抱拳道:“常言得好,不知者不罪!在下初来乍到,这就离去!”他却是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知道惹不起打算躲着。 谁料那伙人却不放过,那先开口的打手一咧嘴,道:“你当这时什么地方,你站场卖艺,两贯的份子钱必须拿出来!” 一听要两贯钱,黄脸汉子着急道:“这位官人,我一共也就两贯多钱拿,都给了你我那什么过活!” 一名打手与同伙经历的如此事情多了,嘿嘿一笑道:“不交钱也可以,那可不要怪我们兄弟不客气了!” 那姓郑的大官人也许是等的急了,一挥手,不耐烦的道:“把他的家事都砸了!” 若是来个江湖卖艺的就挑战他的威严,他镇关西在渭州还怎么自处! 黄脸汉子急忙上前阻拦,拱手求告道:“诸位……诸位不可……,我还靠着它们吃饭呢!`” 肥胖的汉子,哪里理会,又呼喝一声,“了们,给我砸!” 第六十一章收徒当收史大郎 这些人刚要动手,就听到人群外有人大声喝道:“住手。” 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来了一位面似银盆,浓眉大眼的英武后生。在其身后,还有一位身高八尺开外的伙子。 后生分开人群,看也不看那郑大官人一伙人,直接来到那黄脸汉子跟前,问道:“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黄脸汉子一看眼前这后生,不仅觉得眼熟,在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在史家庄收下的大徒弟么! 这后生身上刺着满身花绣,前胸,肩膀,后背,手臂上都刺得满满的,绣龙栩栩如生,极尽威风,一共有九条。不是九纹龙史进又是哪个? 这黄脸汉子名叫李忠,头尖骨脸似蛇形,原是史进的启蒙师傅,在江湖使枪棒卖药,人称“打虎将”。 李忠是个使枪棒卖药的,武艺平平,是个典型的江湖人物。只是通过耍几手枪棒功夫,为自己的膏药做宣传,绰号也是他自己起的,完全是自卖自夸。 原本吝惜银钱,怕不要被这渭州的恶霸欺凌一顿,没想到在此见到了徒弟。心知这个史大郎是年少气盛的,最是义气不过。李忠有心拉史进为自己站脚助威,不由满脸热情,上前道:“大郎,你怎么到这里!” 史进这是料理了史太公的后事,与堂弟史斌两个途经渭州,不想巧遇李忠。但是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于是道:“师父,一会咱们再叙旧。” 着史进伸手指着那个肥壮汉子,问道:“光化日之下,强取豪夺,只道世上没有正义、公道么?” 李忠见史进为自己出头,心中生出感激。心道当时我要有十分本事,多传授他些多好,今日怕不是逃不过一顿打! 那肥壮的汉子看出史进不一般,但是他自恃甚高,拿着大眼扫了一眼史进,道:“在这渭州,我镇关西的地盘还没人敢如此不规矩!” 这镇关西是渭州的财主,如今发达了人称郑大官人。其原本是西军的健卒,后来投托在种经略相公门下做个肉铺户。霸占着状元桥下最好的位置卖肉,看不惯他为人的百姓都称呼他为郑屠,但是当面敢叫的却是绝无仅有。 史进上山半载,意气风发,多想惩强除恶。一听这话,正和他本意,便道:“那好!今我就让你这泼才学个乖!” 一见史进要动手,镇关西冲着他的几个徒弟骂道:“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给我狠狠的教训教训这子!” 那四个家伙忽拉一下,就围了上来,把史进围在了中间。那卖艺的两兄弟,竟也站在镇关西一边,与李忠、史进为敌。 镇关西手下的四个家伙,每日干活也有一膀子力气。更兼和镇关西学了几手军中的拳脚,在渭州中也横行霸道。这时一个个“哇哇”大叫,向史进扑了上来,想要以多取胜。 史进如今的武艺,怎把这几人看在眼里。站原地的身子动也没动,飞起两脚踹趴下两人。回身躲过一人的拳头,顺势一肘把那人打晕了过去。剩下的那个家伙,不敢上前,跑回了镇关西身边。 那卖艺的两兄弟知道镇关西有些势力,有心头靠在他门下。对视一眼,双双上前来战史进。 李忠在旁早就收拾好了行囊,悄悄退后了几步,打算见势不妙就先跑路。不想见史进大发神威,瞬间就打倒了三人。一时间,想不到史进武艺怎会突飞猛进。看史进越战越勇,只道收得史进这个徒弟是一大幸事。 “哥哥!我来助你!”跟着史进的史斌,看不惯对方以多欺少就要上前。 史进的本事还没使出多少,游刃有余,于是道:“兄弟为我掠阵就可!” 那卖艺的两兄弟,一个用的是太祖长拳,招式大开大合,看似声势惊人,可是力不长久。另一个用的是江湖野路子,专门用阴招,插眼、掏裆,无所不用其极。 镇关西一见史进难以对付,将身上的衣服脱了,露出一片护胸毛,就要来个赤膊上阵。 这时,忽然来了一队巡逻的士兵,带头的都头大喝道:“什么人竟敢在市场聚众闹事。” 这一声喊,把围观的人群吓散了一半。 镇关西再渭州熟头马面,一见这都头正是与自己交好的刘大有。于是,心中有了计较,迎着刘大有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悄悄塞到刘大有手里,来了个恶人先告状。“闹事的,就是这几个外地来的家伙!看着面相,不定就是官府通缉的强人!” 史斌知道史进的身份,怕史进身份暴露,当即上前几步,与史进并肩而站。 已经躲在一旁的李忠,见来了官兵,怕惹官司。把银钱藏好,隐入人群之中,悄悄溜走了。镇关西和都头刘大有的眼里,只有打斗的史进,哪里顾得上他。 刘大有得了镇关西的银钱,自然替他办事,喝道:“你们两个,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史进亲眼所见,刘大有得了镇关西的银子,不由道:“明明是恶霸无法无,却不料官差也来颠倒黑白!” 刘大有听得史进此话,大眼一瞪,道:“一看你子横眉立目,凶相毕露,就不象好人。弟兄们,把他给我绑了!” 那巡逻的士兵,一听都头下了命令,“当啷啷”亮出锁链铁尺,就要扑了上来。 史进与史斌对视一眼,心中发狠,就要大干一场! “住手!” 忽然间,又来一人,一声大喝好似雷霆!一波三折,史进看时,不想自己引来一位英雄。 来人是个军官模样,头上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扭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丝战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生得面圆而大,鼻直口方,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刘大有看得这人,脸色一变,点头哈腰道:“原来是提辖大人,不知道您有何嘱咐!” 这提辖官指着史进与史斌道:“这两位是来寻我的朋友,刘都头可不要冤枉了好人!” 知道这提辖官是种略相公麾下的大将,平日里自己想结交也不可得,不想今日有了机会。刘大有笑嘻嘻的点头,冲那提辖官道:“既然鲁提辖有话,的怎敢莽撞!”完一摆手,带着手下的士兵走了。 那边镇关西一看刘大有走了,更有鲁提辖在此,知道奈何不了史进。“走!”气哼哼的招呼手下,一溜烟的走了。 那卖艺的兄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连卖艺的东西也不要了,直向镇关西追去。 第六十二章鲁达吃酒 史进目送镇关西等人离去,回过头来找寻李忠,却哪里能够找到。 “哥哥,那个卖艺的黄脸汉子早就走了!”幸好有史进族弟史斌在,是个伶俐人,看见李忠离开了。史斌对惹了事情,只顾自己逃走的李忠没有好感,张口抱怨,“那人就是哥哥开手的教师么?临阵脱逃,当真没有义气!” 史进毕竟尊师重道,摇摇头也不品评。 那边鲁提辖看众人都离了开,正要转身离去。那知史进跨前一步,双手抱拳道:“提辖哥哥留步!” 鲁提辖止住脚步,看着史进问道:“不知兄弟还有何事?” 史进平日里轻浮冲动,这次见鲁提辖史个人物,十分谦逊有礼,“刚才多谢兄长仗义相助,弟不胜感激,敢问官人高姓大名?” 鲁提辖正是从延安府回转的鲁达,如今在渭州公干。闻听史进问询,张口答道:“什么官人不官人的,你不见刚刚为恶的郑大官人,洒家最是讨厌。洒家是经略府提辖,姓鲁,讳个达字。敢问阿哥,你姓什么?” 听闻这话,史进知道鲁达也是性情中人,十分投契,当下答道:“弟姓史……” “可是华阴县史家庄人?”不等史进完,鲁达上前一步,直视着史进。 史进身后的史斌心头一紧,怕鲁提辖要对史进不利! 史进不想鲁达有此一问,看着鲁达精光闪闪,史进毫不作假,实话实道:“正是史家庄史大郎!” “你们做得好大事!”鲁达看着史进,咬牙切齿了句,然后话锋一转,“击杀敌酋,纵横疆场,大丈夫当如是也!” 虽然有童贯下令封锁消息,但是王伦、史进几人大破西夏军,在这西北地方早就传开了。童贯恨王伦入骨,早就在各处官府画影图形。诸如形象生动的王进,九纹龙史进,也都在其中。 鲁达那日在延安府吃了王伦的亏,之后也刻意打探他们的消息。听大破西夏,阵斩敌酋,当真血脉喷张,大呼过瘾。 史进见鲁达并没有敌意,反而对自己等人十分赞赏,正合他要结交的本意,当即道:“相请不如偶遇,哥哥也是豪气丈夫,不如一起喝杯水酒!” 岂料鲁达并不答应,拿眼看了看左近,意有所指的道:“不必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看那姓王的面上,我放你一马,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那日在延安府夜战,王伦放了鲁达一马。鲁达心知史进是王伦的兄弟,也投桃报李。 完,鲁达绕开史进二人,直上茶楼喝茶。 史进见鲁达不给结交的机会,也不放弃,紧跟着鲁达上楼。既然鲁达没有叫破他的身份,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得遇好汉而不结交,他怕不要抱憾终生。 鲁达来到茶楼,直奔楼上的雅间。店二认识鲁达,知道是提下大人,急忙迎上来,“提辖大人楼上请!” 等店二看见史进史斌二人,只当是鲁达的朋友,也一并领导雅间。 鲁达见史进也跟了来,神色很不自然,闷闷道:“你怎也跟来,心吃洒家的拳头!” 史进在旁怡然不惧,笑着道:“我请哥哥吃酒,哥哥不吃。哥哥请我吃拳头,我也不吃!” 完,史进的眼睛落在茶壶上。提起茶壶给鲁达倒满一杯,又自己倒了一杯,然后道:“与哥哥一起吃茶,倒也不差!” 鲁达见史进如此,也无可奈何。有心想要从史进口中,多了解些王伦的事情,于是鲁达便道:“都是爽利的汉子,我便与你去吃酒吧!” 这下正合史进心意,三个人当即起身。转弯抹角,来到渭州桥下一个潘家有名的酒店。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漾在空中飘荡。怎见得好座酒肆,有诗为证: 风拂烟笼锦旆扬,太平时节日初长。 能添壮士英雄胆,善解佳人愁闷肠。 三尺晓垂杨柳外,一竿斜插杏花旁。 男儿未遂平生志,且乐高歌入醉乡。 史进三人上到潘家酒楼上,拣个济楚阁儿里坐下。史进敬重鲁提辖年长,推让他坐了主位,史进自己对席,史斌则在下首坐了。 潘家店酒保唱了喏,认得是渭州大名鼎鼎的鲁提辖,便殷勤上前道:“提辖官人,打多少酒?” 鲁达一摆手道:“先打四角酒来。” 那酒保是个精细人,一面铺下菜蔬、果品。随即烫酒上来,还有许多肉食,只顾将来,摆一桌子。 三位好汉酒至数杯,不时些闲话,较量些枪法武艺。得入港,关系也亲近许多。 鲁达方才在市场已经看了多时,见过史进的武艺,是个高手的苗子。鲁达也爱武成痴,于是问道:“兄弟的武艺不凡,怎会是那卖艺汉子的徒弟?” 史进一杯酒下肚,向鲁达回答道:“哥哥有所不知,弟生性顽劣,最爱武艺。前后经历了十多位师傅,方才那位打虎将李忠,是弟的开手师傅。” “难怪!”鲁达也看,出如今的李忠不是史进的对手。 见鲁达不告发自己,又与自己兴趣相投,史进索性把话打开了“要弟的有十分本事,那又九分都是在王进师傅身上学的……” “嗯哼!”史斌在旁不想哥哥史进,把王进的名字报了出来,如是这鲁达按名高官如何是好,不由在旁咳嗽一声。 鲁达只做不见,满脸热切的问道:“就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总教头的王进么?洒家闻名久矣,可惜无缘得见!” 史进给鲁达倒了一杯酒,顺势道:“哥哥既有此想,不若一道与兄弟回去。王伦大寨主,一定万分欢迎!” 听了此话,鲁达心中一凛,暗道:这些人果然是贼,竟都上了山做大王。 “兄弟好不老实,如此就要赚洒家上山。”鲁达把酒杯重重一放,作色道。 史斌怕史进把梁山的虚实了出来,频频向史进侧目。 史进与鲁达惺惺相惜,喜他打抱不平的性子,一心拉他上山。又是一杯酒下肚,眼睛直视着鲁达,“哥哥这般人物,若是上了山,兄弟情愿让位!” 鲁达有心打听王伦的消息,话头一转道:“那个唤作九现神龙的,可愿把位置给我?” 史进见鲁达对大寨主王伦很是上心,于是挑了王伦许多事迹了。诸如东京比武,落草梁山,千里寻王进,两绝西夏大将等等…… 鲁达听得身临其境,暗道这人果然是条好汉。听得心痒难当,恨不得这人就在当面,与之再分个高下。 正着,忽然听得隔壁阁子里,有人哽哽咽咽啼哭。初时鲁达并不在意,过会这哭声越来越大。想起自己输在王伦手下,鲁达本就心中憋火,这时更加焦躁,便把碟儿、盏儿,都丢在楼板上。 史进也很是诧异,开口道:“哥哥怎如此气大!” 酒保听得,慌忙上来看时,见鲁提辖气愤愤地。酒保连连抄手道:“官人要甚东西,分付买来,万望不要发作。” 鲁达站起身来,对酒保道:“洒家要甚么东西?你也须认的洒家,却恁地教甚么人在间壁吱吱的哭,搅俺弟兄们吃酒。洒家须不曾少了你酒钱!” 第六十三章原著的轨迹 一听此问,酒保道:“官人息怒,人怎敢教人啼哭,打搅官人吃酒。这个哭的,是绰酒座儿唱的父女两人。不知官人们在此吃酒,一时间自苦了啼哭。” 史进也在胖劝解,道:“也许这妇女有什么难处,伤心落泪,哥哥宽恕则个!” 鲁达先前还是气恼,这时听得是酒楼唱曲的苦命人,倒有几分同情。于是道:“可是作怪!你与我唤得他来,我自有分。” 酒保领命去叫,不多时,只见两人到来。前面一个是位十八九岁的妇人,背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儿,手里拿串拍板。满面愁容,都来到鲁达三人面前。 史进年轻气盛,先看那妇人,虽无十分的容貌,也有些动人的颜色。但见: 鬅松云髻,插一枝青玉簪儿;袅娜纤腰,系六幅红罗裙子。素白旧衫笼雪体, 淡黄软袜衬弓鞋。蛾眉紧蹙,汪汪泪眼落珍珠;粉面低垂,细细香肌消玉雪。若非雨病云愁,定是怀忧积恨。 那年轻妇人见过了场面,拭着眼泪,向前来深深的道了三个万福。那老儿也都相见了,只是心怀忐忑,怕再遇到地主恶霸。 鲁达大马金刀,坐在位置上,问道:“你两个是那里人家,为甚啼哭?与洒家听听,不得洒家能帮衬一二!” 史进也乐于助人,道:“如此最好,出来我等也好为你们筹谋。” 这对父女连连道谢,还是由那妇人回答。 原来这父女二人,是东京人氏。在东京居住不易,一家三口来这渭州,投奔亲眷,不想搬移南京去了。路途劳累,这妇女母亲在客店里染病身故,只剩的父女二人,流落在渭州生受。 不想此间财主,叫做镇关西的郑大官人,因见这女孩姿色。便使强媒硬保,要她作妾。谁想写了三千贯文书,虚钱实契,要了她身体。不料未及三个月,镇关西家大娘子好生利害,将她赶打出来,不容完聚。 镇关西就是有心贪欢,也惧怕娘子手段,不敢言语。更可恶的是,镇关西贪财更甚好色,着落店主人家追要原典身钱三千贯。这女孩父亲懦弱,和镇关西争执不得,镇关西又有钱有势,只得忍受。没计奈何,女孩仗着父亲自教得些曲儿,来这里酒楼上赶座子。每日但得些钱来,将大半还镇关西;少留些做回京的盘缠。 这两日酒客稀少,违了镇关西的钱限。不知刚刚镇关西在哪里受气,来了酒楼一顿羞耻。父女二人想起这苦楚来,无处告诉,因此啼哭。 听到此处,史进不由得多看了鲁达两眼,心想刚刚给镇关西受气的不是鲁达又是哪个。 鲁达在旁也觉得这里有自己的因由,对着父女更是过意不去,又问道:“你姓甚么?在那个客店里歇?那个镇关西郑大官人在那里住?” 不想一日不仅看见镇关西作恶,还听了这一件坏事,鲁达义愤填膺。 老儿见鲁达三人个个不凡,心知遇到了救星,急忙答道:“老汉姓金,排行第二;孩儿字翠莲;郑大官人,便是此间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绰号镇关西。老汉父子两个,只在前面东门里鲁家客店安下。” 听完金老汉回话,鲁达气的三尸神暴跳,骂道:“呸!他算哪个大官人,只不过一杀猪的屠夫。这个腌渣泼才,投托着俺种经略相公门下做个肉铺户,却原来这等欺负人!” 史进也道:“一个屠户如此嚣张,官府竟然无人过问。渭州治下,可想而知!”史进这话却是给鲁达听得。 鲁达也只官府的阴暗,他在军中也遇到过许多刁难。冲着金老汉一招手,鲁达又道:“老儿你来,洒家与你些盘缠,趁早便回东京去如何?” 金翠莲听得欢喜,告道:“若是能够回乡去时,便是重生父母,再长爷娘。” 金老汉倒是顾虑的多了,道:“只是店主人家处有郑屠的吩咐,如何肯放?郑大官人须着落他要钱的。” 鲁达对此全部在乎,道:“这个不妨事,俺自有道理。”便去身边摸出五两来银子,放在桌上。 而后看着史进道:“洒家今日不曾多带得些出来,你有银子,借些与俺,洒家明日便送还你。” 史进道:“直甚么,要哥哥还。”他出山在外,王伦多留有银子。自去包裹里取出两锭共而十两的银子来,放在桌上。 眼见史进出钱,史斌知道哥哥想要叫好鲁达,也从腰中取出十两银子来。 这下鲁达对史斌倒是刮目相看,道:“兄弟两个真是个爽利人!” 史进听了鲁达这一句夸赞,心中得意,知晓与鲁达的关系又进一步。 鲁达只把三十五两银子给与了金老,吩咐道:“你父女两个将去做盘缠,一面收拾行李,稍后我自有安排。” 金老对鲁达一百个信任,带着女儿千恩万谢的去了。 这回阁楼里只剩下鲁达、史进、史斌三人,鲁达看着两人道:“世道不靖,遇到这等事洒家一定要管上一管!” 史进见此也出言表态,道:“哥哥此言极是,我兄弟也要出一份力,还这渭州集市一个清明!”史进这是料定鲁达要去找镇关西的麻烦。 鲁达点点头道:“观兄弟平日的名声还有令寨主的威名,知道是扶危济困的英雄,如今正好有一事相托!” 听得鲁达的郑重,史进也正视起来,凛然道:“水里火里,但凭哥哥吩咐!” 看着英气逼人的史进,鲁达心道真是条汉子,王伦那厮倒是会拉拢人。此时鲁达已经把史进看做朋友,毫不客气的道:“哪里有能等危险,不过是洒家怕客栈里的人不放金老汉父女离开,想要兄弟照看一下。” 得了鲁达吩咐,史进把胸脯拍的直响,慨然应诺道:“有弟前去护送,看哪个敢发声。有那不开眼的,就要问兄弟的拳头答不答应!” 三人计议已定,下得楼来。鲁达身上没了银子,史进付了酒钱不提。 第六十四章抄家 看着鲁达直奔渭州状元桥,气冲冲的去了。史进对史斌道:“镇关西怕是活不过今日了!” 史斌看了看远去的鲁达,又看了看镇静的史进,道:“鲁提辖这人生性莽撞,不得要惹上官司。”到这史斌停顿了下,然后问道:“不过哥哥怎么不去劝阻!” 一听史斌问话,史进笑了起来,“哈哈!我正要赚了鲁提辖上山,他惹了官司岂不更好。等他穷途末路之时,我在出手相助,不怕山上不填把交椅。” 完,史进记得鲁达的吩咐,直奔金老汉落脚的客栈。路过车马行时,心中一动,又租赁了两架马车。 不多时进得鲁家客栈来,史进在大堂中站了,高声叫道:“店二,那里是金老歇处?” 店二见史进好似贵族公子模样,不敢怠慢,直接引到了楼上。道:“金公,有位公子在此寻你。” 金老开了房门,一见是史进和史斌二人,认得是刚刚在酒楼见过的,还得了两人三十两银子。于是殷勤的道:“两位官人,里面请坐。” 史进却是急性子,送走了金老还有事情要做,于是道:“坐甚么?你要去便去,等甚么?” 金老引了女儿早就收拾好东西,自己挑了担儿,作谢史进二人,便待出门。 那边店二一看不对,上前拦住去路,道:“金公,那里去?可不要耽误我的营生!” 史斌看不过去,问道:“怎么,他少你房钱?” 对史斌二不敢无礼,实话实道:“人房钱,方才都算还了。须欠郑大官人典身钱,着落在人身上看管他哩!” 史斌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应承道:“郑屠的钱,自有我来还他。你放这老儿父女还乡去吧!” 那店二那里肯放,拉住金老不放。早就惹怒了史斌,攥起拳头,向那二脸上只一拳,打的那店二口中吐血。 “狗仗人势的东西,看你还猖狂!”史斌再复一拳,打下二当门两个牙齿,这才放手。 二爬将起来,一道烟走向店里去躲了,再也不敢出来。店主人躲在柜台后,那里敢出来拦他! 金老父女两个,忙忙出了店中。史进扶着金老父女上了一架马车,高声嘱咐道:“此去东京,走东门最是便宜!”完史进把手指向北门方向指了指。 金翠莲看得清楚,知道这是史进帮着遮掩行迹,点头答应一声。 史进寻思:恐怕店二赶去拦截他,且向店里掇条凳子,坐了两刻钟。约莫金公去的远了,方才起身。 “好了,兄弟!下面也该轮到我们出场了!” 史斌听得不着头脑,问道:“哥哥这是要去做什么?” 史进淡淡地道:“当然要去善后!” “善后?”史斌仍然不解。 史进笑着悄声对史斌道:“兄弟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难道不知道趁火打劫的道理么?郑屠是个恶霸,如今有鲁提辖去找他麻烦,我们何不借此去打打秋风!” 史斌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不错!郑屠家中想必又许多不义之财,是应该去洗劫一番。哈哈!” 两人在街上寻人问了镇关西家里的住处,大踏步而去。 来到郑屠家中,只见大门紧闭。史斌上前叫门,出来一位厮,见是两位生人,于是问道:“两位到此有何贵干?” 史斌随口混弄那人道:“我们是经略府的公干,想要在贵号定些猪肉吃食。” 那厮却是不信,上下打量史斌,狐疑的道:“经略府采买虚不会到这里的!” 史进在旁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怒道:“哪里来的废话,叫你们的鸟主人出来!”完,史进一脚就把那厮踢得四脚朝。 那厮跌进院子,见史进两人来者不善,大喊道:“快来人呐,强人来了!” 院子中一阵喧哗,早就惊动了内宅。接着见一个肥胖妇人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身后跟着丫鬟和仆妇。 那妇人赶过来,看见被打的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厮看着史进二人满脸怨毒,道:“娘子,这两人怕是入室抢劫的歹人。强闯民宅,进来不由分就来打我。” 这时院中其他的几位伙计厮也都来了,倒是有七八人。那妇人胆气一壮,唾液横飞道:“哪里来的莽汉,敢在姑奶奶的家中撒野。把他们两人抓了,扔到渭水中喂鱼去!” 一见这泼辣妇人,史进心道郑屠强取民女金翠莲在前,这妇人殴打驱赶在后,当真是蛇鼠一窝。看着态度,平日里当是没少作恶。 史进正在想时,那镇关西家中的伙计早就朝着家伙打了过来。有的拿着扁担,有的拿着锹镐,有的拿着长棍,更有凶悍的拿着剔骨钢刀。 史斌不等史进动手,当先冲了上去,拳打脚踢当即打倒了两人。史进怕史斌没有兵器吃亏,也赶忙上前。 正好有一人把长棍打将过来,史进顺势躲开,左手抓住长棍,右手一个悶拳,早打的那人鼻血横流。 这下有长棍在手,史进如虎添翼,把学到的五郎八卦棍法一招一式使开。这些三脚猫的伙计,哪个是对手,早就被打的筋断骨折。有那见机早的,抱头鼠窜。 这下那妇人身边的丫鬟仆妇也都跑了,她形单影只,看着如狼似虎的史进二人,心中害怕。冲哀嚎,“哎呀!杀人了,歹人谋财害命了!” 这杀猪般的声音响起,早就惹恼了史斌。走上前去,左右开弓,打得这妇人鼻青脸肿。 史斌也是条汉子,那妇人哪里消受得了?“噗”的一声吐出满口鲜血,滚倒在地。不过这妇人也真强悍,眼神恶毒,兀自顽强,骂个不停。 “杀的贼子,等我家老爷回来扒了你们的皮!你们这些生的强盗,早晚不得好死!” 这妇人骂得史斌心烦意乱,叫道:“这妇人凶恶至极,蛮横无礼,看来是郑屠的帮凶!就是这贼婆娘,将金翠莲毒打一顿,赶出府去。今日要让她学个教训!” 听到金翠莲的名字,那妇人更是咬牙切齿。“好啊,你们是那贱人的同伙,真后悔没把那贱人剁碎了喂狗!” 史斌哪里再容她骂下去,抓住那泼妇胳膊一用力,咔嚓一声就扭断了。疼得那泼妇满地打滚,一身污秽。 第六十五章拳打镇关西 且郑屠在状元桥下开着两间门面,摆着两副肉案,门面上悬挂着三五片猪肉。门前买肉的排起了两行队伍,郑屠正在门前柜身内坐定,看那十来个刀手卖肉。身后还有新收的那卖艺的兄弟俩,在扇扇子。 鲁达离了酒楼,来到状元桥,径直走到镇关西面前,大叫一声:“郑屠!” 郑屠正自清闲,听了这声喊。拿眼看时,见是鲁提辖,慌忙出柜身来唱喏道:“的有失远迎,提辖恕罪。” 他还道鲁达是来为集市中的事情来得,慌忙告罪,“的不知那两位是提辖的朋友,提辖不要见怪!稍后的摆酒,请那两位朋友吃酒!” 鲁达心道我若是只因这事找他晦气,怕要被人事,还是等等吧。于是,鲁达大模大样坐在郑屠副手掇来的凳子上,道:“无他!奉着经略相公钧旨,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头。” “使得!”郑屠见鲁达不提集市上的事,只当逃过一劫,忙吩咐伙计道:“你们快选好的,切十斤去,提辖要用。” 鲁达看着围着自己的郑屠生厌,道:“不要那等腌臢厮们动手,你自与我切。”郑屠不敢怠慢,接口道:“得是!人自切便了。”他在军中也听过鲁达的威名,如今真人在前,哪里敢不听话。 郑屠急忙换了衣服,扎了围裙,自去肉案上,拣下十斤精肉,细细切做臊子。他是屠户世家,生来是做屠户的材料。在军中也学了些刀法,剔骨刀用得娴熟。 那鲁家客栈的店二把手帕包了头,医看了伤势,正来郑屠家报金老之事。却见鲁提辖坐在肉案门边,知道鲁达是爱管闲事的,一时间进退不得。 鲁达也早见了那店二,心知是史进那边得手,冲着那店二大喝道:“光化日,鬼鬼祟祟做什么?有话快,有屁快放!” “无事!无事!”那店二被史进一顿打,早就吓破了胆,被鲁达这一声喝吓出去老远。 郑屠也远远看见那店二,心有狐疑不定,只等把鲁达送走,前去问询。 这郑屠整整的,自切了半个时辰,用荷叶包了送给鲁达,道:“提辖,已经包好了,的教人送去。” 鲁达翻了个白眼,道:“送甚么?且住!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 这一下,郑屠倒是奇怪,笑着问道:“却才精的,怕府里要裹馄饨,肥的臊子何用?” 鲁达睁着眼瞎话,道:“相公钧旨,分付洒家,谁敢问他?” 郑屠讪讪的道:“是合用的东西,人切便了。” 又选了十斤实膘的肥肉,也细细的切做臊子,把荷叶来包了。整整弄了许久,有那正要买肉的主顾,看出不对,也不敢拢来。 这些肥肉切完,郑屠擦了擦汗水,对鲁达道:“都切好了,着人与提辖拿了,送将府里去。” 谁知鲁达看也不看,又道:“再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 哪有人要吃这么多骨头的!郑屠神色一怔,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提辖,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 鲁达听罢,跳起身来,拿着那两包臊子在手里,睁眼看着郑屠道:“洒家特地要消遣你!又待怎的!”罢把两包臊子,劈面打将去,却似下了一阵的肉雨。 郑屠也是状元桥一带有名的人物,被鲁达如此羞辱,哪里受得了这气。顿时大怒,两条忿气从脚底下直冲到顶门心头。那一把无明业火焰腾腾的按纳不住,从肉案上抢了一把剔骨尖刀,托地跳将下来。 鲁提辖早拔步在当街上,就等着郑屠前来打斗。这两人都是火爆脾气,众邻舍并十来个火家,那个敢向前来劝?两边过路的人都立住了脚,和那店二也惊的呆了。 郑屠右手拿刀,左手便来要揪鲁达,被这鲁提辖轻巧的就势按住左手。不想这郑屠如此不济,名不副实。赶将入去,望腹上只一脚,腾地踢倒在当街上。 鲁达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着那醋钵儿大拳头,看着这郑屠道:“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镇关西。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镇关西!你如何强骗了金翠莲?”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郑屠倒在地上挣不起来,那把尖刀,也丢在一边。怕在手下和邻里面前丢人,口里只叫:“打得好!” 鲁达哪里怕他激将,骂道:“直娘贼,还敢应口!”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绛的,都绽将出来。 两边看的人,惧怕鲁提辖,谁敢向前来劝。郑屠当不过,没了先前的硬气,开口讨饶。“提辖慢来,人错了!快请住手!” 鲁达看着鼻涕横流的郑屠更是厌恶,喝道:“咄!你是个破落户,若是和俺硬到底,洒家倒饶了你;你如何对俺讨饶,洒家偏不饶你。”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原本鲁达只想给郑屠一个教训,为金翠莲出口气。不想人在气头上,下手重了。 鲁达看时,只见郑屠挺在地下,口里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动弹不得。心知自己打死了人,鲁提辖假意道:“你这厮诈死,洒家再打。”只见面皮渐渐的变了。 鲁达寻思道:“俺只指望痛打这厮一顿,不想三拳真个打死了他。洒家须吃官司,又没人送饭,不如及早撒开。”一念及此,鲁达拔步便走,回头指着郑屠尸体道:“你诈死,洒家和你慢慢理会。”一头骂,一头大踏步去了。 街坊邻舍,并郑屠的火家,谁敢向前来拦他? 那边史进和史斌兄弟两个,在郑屠家中翻箱倒柜,大肆洗劫。将郑府闹得个鸡犬不宁,早就得手了。 史进心中还想着把鲁达拉拢上山,赶来状元桥找寻鲁达。走了两条街冷不防看见鲁达在前飞奔,不知道出了何事,大步追赶问道:“哥哥,何事如此匆忙!” 鲁达正自寻思跑路,不想迎面碰到了史进。心道:这史大郎一心想要拉我上山,我如今打死了人,就要亡命涯,不正合他的意思。俄而又一想,自己若真跟了他上山,怕不中了他下怀,平白被他耻笑。何况自己败在那王伦手下,见面需要尴尬!还是自己逍遥自在去吧! 电光火石间,鲁达想到这些,于是想史进了个谎。道:“经略相公有事召见,不得不着急。兄弟你且到潘家茶楼等我,咱们稍后叙话!” 史进不疑有它,只道鲁达正事要紧,合着史斌回到潘家茶楼等候。 两人坐下约莫一刻钟,只听楼下一阵喧闹,有人大喊:“杀人了!” “状元桥的郑屠被杀了!” 原来状元桥那边,郑屠家的伙计有忠心的,最先来看郑屠。只见这人已经死透了,一阵大哭。有人慌忙去请大夫,有人赶回家中去禀告郑屠夫人。那一众看热闹的邻里有怕惹官司上身的,一并和几个伙计前去告状。 楼上史进一听楼下的哭喊声,知道不妙,自己怕是被鲁达诓骗了。这下史进不想自己失算,站起身来,急忙对史斌道:“兄弟!你且跟着官府的人,不可教鲁提辖被捉。我到别处找寻提辖,稍后还在潘家茶楼汇合。” 史进先到经略府和鲁家客栈看了,都不得鲁达消息。听鲁达在渭州有个租赁的房子,询问着鲁达的住处,前去询问,只见房主人道:“却才拕了些包裹,提了短棒出去了。人只道奉着差使,又不敢问他。” 正在焦急时候,不想州衙里王观察和刘都头领了公文,将带二十来个做公的人,径到鲁提辖下处要捉拿犯人。房主人,仍是如回史进一般答话。王观察听了,教打开他房门看时,只有些旧衣旧裳,和些被卧在里面。 王观察就带了房主人,东西四下里去跟寻,州南走到州北,捉拿不见。 出了房屋,史进也见史斌跟在官府的人身后。两人当即聚在一起,史斌知道史进着恼自己弄巧成拙丢了鲁达,当即宽慰道:“鲁达系是经略府提辖,州府不敢擅自捕捉凶身。就是捉到人,也要发付经略府,合行申禀老经略相公知道,方敢断遣。哥哥不必挂怀!” 与鲁达日间谈话,史进也知道鲁达这人,原是老经略处军官,为因经略相公处无人帮护,拨他来做个提辖。虽然犯了人命罪过,官府拿他依法取问。即使供招明白,拟罪已定,也须教老经略相公知道,方可断决。 于是史进叹了口气,自我宽慰道:“寻了半日,不见人影,想是跑得远了。不过官服捕捉不到,就是好事!” 那边王观察捕捉不到鲁达本人,捉了两家邻舍,并房主人,同到州衙厅上回话道:“鲁提辖惧罪在逃,不知去向,只拿得房主人并邻舍在此。” 渭州府尹见,且教把人监下;一面教拘集郑屠家邻佑人等,点了仵作行人,着仰本地坊官人并坊厢里正,再三检验已了。郑屠家自备棺木盛殓,寄在寺院。一面迭成文案,一壁差人杖限缉捕凶身;原告人保领回家;邻佑杖断,有失救应;房主人并下处邻舍,止得个不应。 鲁达在逃,行开个海捕急递的文书,各路追捉;出赏钱一千贯,写了鲁达的年甲、贯址、形貌,到处张缉。 史进史斌二人出渭州时,也见城门处贴着捕捉鲁达的告示。 上面写道:“依奉太原府指挥使司,该准渭州文字,捕捉打死郑屠犯人鲁达,即系经略府提辖。如有人停藏在家宿食,与犯人同罪;若有人捕获前来,或首告到官,支给赏钱一千贯文。” 看罢文书,史进又是一叹,如今高路远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史斌看出史进因失了鲁达,心情抑郁,又宽慰道:“正是:逃生不避路,到处便为家。不得回得梁山,还有见面机会!” 史进也知史斌是安慰自己,点点头,两人策马扬鞭回转梁山。 一口气跑出了五十多里,来到一处大山,史进有口气不吐不快。勒住马缰,冲着空大喊:“提辖哥哥,史进在梁山等你!” 史进一连喊了三声,虽然心知鲁达定然听不到,心中也舒服许多。一打马鞭,史进两兄弟再次上路。 书有凑巧,鲁达正在山林子里烤野鸡吃,不想山外好似听到有人喊自己。只当是劳累饥饿出了幻觉,凝神细听,又有一声传来。 “哈哈!这伙人原来在梁山安家。”鲁达大口吃肉,心情十分愉悦。 第六十六章史斌耍刀 梁山当务之急,第一是整合部队,严加训练;第二是征集军需物资,包括武器,装备,马匹;第三,则是重中之重——人才,包括文吏,铁匠,郎中,工匠等等。 好在梁山如今人手众多,各种事情倒是都能顾得过来。 回来这两月,王伦便将精力全部放在训练士卒上。王进训练士兵,最是有方法。那在战场上见过血的汉子,不亚于浴火重生一次,精神头大不一样。就是没有经过战阵的,或是别处投来的山贼,精气神也都大大改观,有了一战之力。 加上王伦开出的高额赏钱,更是极大的激励了士气。更难得,王伦与士卒同吃同住,甘苦与共,谁不奋力效死? 这日,晴空万里,一碧如洗。梁山校场之上热火朝,一个个精赤上身的士卒高声呼喝,勤加操练。王进和朱武两人,专管士兵刀枪器械训练以及排兵布阵。王进更是延续了禁军作风,对待梁山士卒极其严苛,稍有不如意,便鞭打脚踹。 慈不带兵,这些士卒绝大多数都是目不识丁的,站个队都分不清左右,哪里能指望轻言细语的开导? 王伦带头,领着山寨的头领们,光着膀子,一人扛一截盆口粗的木桩,围着较场挥汗如雨。 王伦正以梁山大寨主之身,与士卒同甘共苦,严酷操练,哪个士卒不奋勇争先。校场之上,阵阵马蹄声,呼喝声,一支支箭矢中靶的击撞声,不绝于耳。 如今秋收已过,梁山的的父老乡亲也得了闲暇。都在上山观看练兵,他们终于发现,王伦这些人占据梁山不是在耍把式。 梁山顶上的一片空地里,王进正领着四五百全副铠甲的步兵松松垮垮往前开进。远处,一条黑线出现,移动速度极快。 “列阵!”王进一声大吼,部下士卒闻声而动,开始结阵。 眨眼之间,那条黑线飞驰而来!正是石宝、李忀领着骑兵,手持用布包裹的木棍掩杀过来!马蹄声大作,不少步卒抬头看去,开始有些慌乱。极个别自侍艺高人胆大的,将木枪一挺,也不入阵,立在原地大喝道:“来!看爷爷把你挑下马来!”这些人都是原本的山寨喽啰,最是难管。 王进毫不手软,上前就是一脚!大吼列阵!没等这边阵形齐备,石宝所部骑兵挟奔雷之势而来!却并不冲击步兵大阵,因为步卒已经阵型不稳了。 尽管只是日常操练,可步卒们一看到闪电般袭来的铁骑,还是身不由主地后撤。少数坚守原位的士卒,还都是原本的官军,知晓战阵的紧要。 你这梁山一个个的,要论单打独斗,哪个都已经是把好手。可问题是,这帮家伙毫无协作的概念,只图自己逞威风,凭借一时之勇。 你要逞英雄,你倒是撑到底啊,怎么一见骑兵冲来就四散避开! “列队!原地站立一个时辰!妄动一下者,军法从事!”王伦也看不下去了,发起了火。 从早上训练到现在,士卒们心里叫苦连,这连午饭都还没吃呢!可没人一个不字。军法无情!谁敢懈怠!没见大寨主和一众头领不也陪着咱站着,陪着咱饿么? 你这队列有什么好站的?还要站得笔直?梁山士兵们不懂,但是他们知道自己要服从命令! 几百士卒列成一个个方队,一动不动。王伦、王进与他们面对面站定,一丝不苟。就是平日里最为散漫的李逵,也在自己的士兵面前挺直腰杆。他记得王伦哥哥过,头领要以身作则! 四五百人,除了偶尔有人的肚子咕咕响几声,愣听不到半点声音。如此,梁山士兵做到令行禁止! 那边山下,朱富领着两人匆匆而来。稍走近些,看见王伦还在练兵,他对来人抱歉道:“寨主哥哥正在练兵,哥哥可能要多等一阵了。” 这两位正是从山西回转的史进和史斌兄弟二人。 史进是知道山寨练兵规矩的,朝王伦那边呶了呶嘴,对史斌道:“寨主带人列队呢,没一个时辰怕下不来。” 两人走到方队旁,等待王伦。史斌发现自己站了半,见四五百人鸦雀无声,忍不住问道:“怎么没人瞧咱们一眼?” “除非想挨军棍。”史进沉声道。他也在这里训练过,知道王进的严厉。 史斌不再多问,立在那儿换了无数种姿势,又站,又蹲,又坐,好不容易挨过去半个时辰。 大半个时辰后,当他站得百无聊赖时,总算看到身着戎装的王伦大步而来。 “大郎,你可终于回来了!”见到史进,王伦十分高兴。想起史进的家事,王伦又问道:“太公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史太公待人热情,在史家庄对王伦也照顾周到。虽然王伦知道史太公多半去世了,也还是问了一句。 果然,听了王伦问话,史进神色一暗,低声答道:“爹爹他老人家已经故去了!” 王伦听得这话,少不得安慰几句。 史进倒是洒脱,扔掉不快,拉过史斌向王伦介绍,“哥哥,这位是弟的族弟史斌,这半年老爹多亏他照顾。如今他也了无牵挂,追随弟上山!” 王伦看史斌时,只见这人与史进有五六分相似,不过身材瘦弱,鹰目狼视。这下王伦心下迟疑,这面相可不太好。 史斌见王伦不话,只当看自己。略一迟疑,变戏法似的从袖里执出两把短刀。 王伦饶有兴致的看着士兵,史斌执着刀对王伦一揖,当即耍了起来。 只见他身材虽短,却极灵活,一双脚不沾地似的跳跃。那对短刀,上下翻飞,又急又稳,招招都是杀手。后来耍得急了,竟看不清他面貌来。围观的士卒看得惊奇,都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耍了一阵,收了短刀,却是面不红,气不喘,一双大眼,炯炯有神。 史进看着自己兄弟显示武艺,也自含笑。 王进早就过来与史进相见,这时也道:“这刀法当真灵活!” 那边史斌对着王伦拜下道:“在陕西时就听山东有条好汉,姓王名伦,武艺了得,为人仗义,人称九现神龙。哥哥若瞧得起,便收了弟。弟愿牵马坠镫,追随哥哥!” 王伦在他耍刀之时,便看得两眼放光。心道你就是孙悟空,我自也是如来佛。 听史斌这么一,便命其起身,嘉奖道:“好汉子!果然龙兄虎弟!但有一点先言明,入了我梁山,吃穿不愁!不过谁要敢触犯纪律,作战不利,休怪军法无情!” 史斌当即连称不敢,王伦亲自把他搀扶起来,先任命为步兵头领。 王伦哪里知道,这史斌也是历史上留名的人物!原时空是宋江余党,史进之弟,后来有人将两人混为一谈。 《宋史》卷二十四《高宗纪》:建炎元年七月,“是月,关中贼史斌犯兴州,僭号称帝“。 第六十七章劫皇粮 这日清晨,王伦带领众家头领没有上聚义厅,也没有趣校场,而是直接到梁山水寨去观看水军操练。 隋唐时期,大运河南北通途后,形成了一个以洛阳为中心,西抵关中盆地;北到河北重镇;南至太湖流域,沟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和钱塘江五大水系,形成一个庞大的运河体系。 北宋王朝定都开封,大力整治、扩建了蔡河(惠民河)、五丈河和金水河,使之与汴河一同在汴京交汇,构成著名的“汴京四渠”,这些运道对以汴京为中心的北宋政治与经济起了重要作用。 淳化二年(991)宋太宗亲自督塞汴渠浚仪决口后不胜感慨:“东京养甲兵数十万,居人百万家,下转漕,仰给在此一渠水,朕安得不顾?” 王伦霸占梁山,靠近运河,自然也打他的注意,这水军更是重中之重! 鸭嘴摊水寨中,只见阮氏三兄弟和余江,草上飞几个头领,率水上喽罗操练功夫。一队队喽罗,精神抖擞,有的上,有的下,往来穿梭。那一艘艘战船,劈波斩浪,左右冲突。一会排成雁形阵,一会排成一字阵。忽而分散,忽而聚拢,灵活多变。 活阎罗阮七赤着肩膀站在船头,指指点点,做着示范。水上打仗,多用远程武器,若是到了近前近战可不便宜。阮七先示范了他的甩飞叉绝技,他甩飞叉如箭一般快、准,百发百中,获得阵阵喝彩。 只见离阮七四十步外的人形标靶,一个个被他的飞叉叉中。这边停下飞叉,“嗖“一下,阮七如狸猫般跳跃,两手一举,身向上一纵,站立桅杆顶端,身轻如燕。在水村长大,最是喜欢玩水。阮七身又一纵,手一分一合,如箭一般,他扎入湖内泛起一圈圈微浪,一眨眼就水平如镜。 船上的喽罗,岸上的梁山头领,都直勾勾地望着湖水,足有吸袋烟的功夫,还是不见阮七露面。 李逵最喜阮七真的性子,两人经常一起吃酒,着急不过,用洪钟般的声音喊道:“浑账子们,还不快快打捞你们的阮七哥哥!“ 李逵也会些水性,只是不精,着“噗嗵“一声,跳人湖内。这时大家才回过神来,吓坏了众喽罗。 王伦知道这水下功夫是李逵短板,大喊:“快下水捞这黑头上来!“ 李助在旁也大声叫道:“李逵快快上来,七好水性,在水里三三夜也不要紧!“ 岸上像开了锅,杜迁倒是好心情,大笑起来,边喊边唱道:“黑铁牛不自量,下了水特惊慌,阮七水里游,黑牛水内慌,喝得饱饱的,上岸吐翻肠。“杜迁这唱词粗俗,道出了李逵的短处,引得泊内、岸上一阵大笑。 再望湖水中央,翻起浪花,只见李逵在水内如黑鱼跳窜,喝了一阵子水。抓住一只战船,缓缓气,刚刚想要爬上那只船,船底却翻了个儿。 众人惊奇间,只见阮七冒出头来,一手抓住李逵,在水内如鹰抓鸡一般,向岸边游来。 王伦,李助,阮二等人抚掌大笑,“好!好!好!” 在阮七帮助下,李逵终于爬上岸,嘴里不停地喊叫:“你们一班鸟人,笑鸟啥?不是为救阮七弟,我会这鸟样!“ 阮五看李逵如此,笑的越发大声,指着在水中来去自如的阮七,还有趴在地上吐水的李逵道:“铁牛且看是谁救谁!” 众家头领和一众喽啰,见李逵像落汤鸡般,笑的前仰后合。李逵也知道自己丢人了,咧开大嘴,喊道:“笑鸟啥,七兄弟好水性,好水性!“ 王伦看给李逵的教训也够了,环顾众人道:“骏马能越险,犁地不如牛;巨车能载重,渡河不如舟;术有专功,诸位兄弟谨记,不可阴沟里翻了船!“ 众人凛然称是。 正话间,突然一个士卒急急跑来,见王伦、李助禀道:“哥哥,马灵哥哥有事禀报!“ 北宋时期,开封以北的大运河河道,不是现在运河的位置,是在清河正西。“清河滚滚下正东,运河两岸起狂风。“这两句话是山东运河两岸流传的话语,其一是山东境内运河交通繁荣,二则是运河两岸不太平。 北宋定都汴京后,鉴于唐代藩镇割据的教训,采取“杯酒释兵权”与强干弱枝的定国策略,将政治军事进行了所谓的“一体化”,大量扩充京师禁军的数量。“京师者,乃下之本也。本固且强,兼济中外,下何所患焉”。然而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今下甲卒数十万众,战马数十万匹,并萃京师,悉集七亡国之士民于辇下。比汉唐京邑,民庶十倍”,大大加重了京师对粮食等物资的需求。所以对漕运的重视程度也是空前的。“今日之势,国依兵而立,兵以食为命,食以漕为本”。 由于北宋王朝军政费用日渐庞大,汴京四渠,尤其是汴河的年运额亦逐渐年加。开封位于下正中,水运发达,不过因为人口众多,物资消耗巨大。特别是粮食一项,每日消耗惊人。开宝五年(97年)京师岁费有限,漕事尚简,江淮米年运额通过汴、蔡两河运到京师的只有数十万石,至太平兴国六年,汴河就承担四百万石的运输量。景德四年( 1007年)后规定汴河年运额为六百万石,以后大体维持在此数上下。为保证这一巨大运输任务的完成,运输方式以纲运为主。漕船一般以十只至三十只为一纲。汴河上仅纲船就有几千艘之多,加上公私客货船只,不下万艘。 大运河是大宋皇帝运送皇粮和其他物资的南北水上干道,王伦早就看准了这块肥肉。 王伦心知这是马灵、杨林在外打探消息回来,于是和李助二人回转聚义厅。 见到马灵、杨林二人,王伦开门见山问道:“两位兄弟消息打探如何,且来!” 马灵喝了一大口茶,擦了一下嘴,道:“如今正是秋后,运河上往来运送皇粮的船只络绎不绝。那时运皇粮的船都有个标志,在运河里凡运皇家货物的不是插着红龙旗,就是插着青龙旗。一共分为两个船队,叫做青龙帮或红龙帮。” 后世王伦也听过漕帮和青红帮,不知道是不是一回事。王伦也没有多问,继续听马灵禀报。 “这运粮的官,都是朝廷转运司亲封的,授给他特权,一路上畅通无阻。因有中央的人命,连各地官府都怕他们三分。他们势力盘根错节,实力雄厚,两岸百姓也都惧怕。这些人对拉纤的纤夫,更是随便打骂,船工、纤夫都敢怒而不敢言。” 听到此处王伦眉头一动,这倒是个用处。 杨林看出王伦心动,在旁禀道:“兄长派我沿河打探皇家运粮一事,现已查明,十月十五青神寺大会,有一批皇粮押运,时机很好。“ (大家多多投票啊!!!!急~) 第六十八章运河、船队 王伦也有心干一票大的,对杨林道:“兄弟且将详情慢慢讲来。“ 李助对此也十分关心,问道:“粮船有多少?“ 杨林答道:“五十只大船装满粮食,每艘船上护卫二十人,还有船二十几艘,作为警戒。“ 李助在此问道:“押粮将官几员?兵卒多少?“ “运粮大将一共三人,偏将六人,兵卒大约一千二百人,青红帮船工大约五六百人。” 李助接着问:“多少粮食?“ 杨林又答:“每船三百担。“ “好!”王伦望望众家头领,又望一眼李助,李助点头。王伦又环视一下大家,道:“如今山寨兵多粮少,正该做此买卖!快快传我令,左右两寨,前后水寨,凡没到聚义厅的,速速前来议事!“ 令下如山,不一会儿,凡没来聚义厅的,都急急向大寨奔来。朱武也不再陪同王进练兵,第一个到了聚义厅。阮氏三雄是水军主力,一个不拉都到齐了。 王伦见众家兄弟到齐,看着众人道:“请李助军师下令,众家兄弟均要尽力,不得有误!“ 李助当即把与王伦商议的计策,与众人了,众将领命而去。 众人都有任务,唯独李逵没有。在山上待得枯燥,李逵正要下山耍耍。你李逵那个气啊,见众人散去,再也忍不住,一下跳将起来叫道:“我也要断皇帝老儿的鸟粮,铁牛的板斧早就想大发利市了,为啥不派俺铁牛?“ 王伦见李逵犯浑,把眼一瞪,怒道:“不遵令者,斩!“ 李助却想到李逵的好处,示意王伦不要动怒,然后对李逵道:“你要讨令,必依我三件事情。“ 一见自己有机会,李逵喜不自胜,叫道:“兄长吧,铁牛都依!“ 一不让喝酒,二不准杀伤百姓,三要听命而行。李助一一出,李逵点头答应,高高兴兴领令而去。 曹州西北五十里处,运河西岸有一寺院,名日青神寺。每年十月十五日,都有五青神寺大庙会,方圆百里的人们也到此赶会,素有“北有郭州南青神“之,描绘庙会之大。 这日,赶来庙会的人,比往年多得多。有推车的、担担的,是来庙会做生意的。有偕老的,有扶幼的,拥拥挤挤向青神寺奔来。广惠扮作头陀,杨林扮作道士,带着十几个喽啰,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庙会。 春风摆垂柳,运河水荡漾。时至中午,一帮打红龙旗帜的运粮船,缓缓向北游动。到了这青神寺地界,船队也知道这日是大庙会,最是热闹。不手底下的官兵、民夫,就是为首的将官也有心一去。带队之人一算,距离交粮的日期还早,于是先带领一半手下去庙会玩耍。留下一半人马在码头看守,等下午再换他们去庙会。 过了有半个时辰,一帮打青龙旗的船队,急急向南奔来。两支船队,正好在青神寺附近相遇。 宋代战船多是木帆船,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主要使用于长江以北海域的,平底方头木帆船,以沙船为代表;一类是主要使用于浙、闽以南海域的尖底尖头木帆船,以福船为代表。 沙船以出产于崇明岛而得名,其特点是平底方头方尾,船身宽扁而浅。长江以北海域,多淤沙和浅滩,吃水深的尖底船极易搁浅倾覆,平底船则可顺利航行。 宋朝各型战船,在战争中得到很大发展。都料匠高宣曾制巨型作战车船,船长0-0丈(约60-90米),有-4个车轮桨。在其所制十几种车船中,双车船和四车船是常用的中型作战车船。王彦恢所制“飞虎战舰”,旁设4轮,每轮8楫(叶片),十分轻捷,是常用车船的典型。 此时宋朝水军装备的战船还有海鳅(模仿海鱼形状的战船)、双车、十棹、防沙平底等各类舰艇,供江、海防御调遣之用。 码头红旗帮的运粮船大多是沙船,战船也有双车船和四车船各两艘,当中还有一个巨无霸——海鳅大船。 大海鳅船,两边置二十四部水车,船中可容数百人,每军用十二个人踏动;外用竹笆遮护,可避箭矢;船面上竖立弩楼,可以远射杀敌。 这种战舰十分厉害,如要进发,有二十四部水车一齐用力踏动,其船行动起来飞驰似箭,而且船坚甲厚,没有什么船只可以撞得过它! 若是遇着敌军的船队,船面上还可以伏弩齐发,可谓是能近战又能远攻。 那青帮船队那边,船也有二十多艘,不过除了沙船,只有两艘车船,略显寒酸。不过每船上站立十五人,都有一军曹打扮的人站立船头,怀揣短刀手拿弓箭。 在船队最前站立一条大汉,身长七尺有余,环眼虎目,两目炯炯。看着面前的海鳅大船,眼红不已。回头再看看自己身后的沙船,想到水寨的渔船舢板,大汉打定主意要把这艘海鳅船弄到手。 这青帮船上的领头军漕,你道是谁?不是别人,乃是阮氏三雄之首阮二。他们遵王伦之命,率众在曹州北,妆扮成官府人员,趁之不备在运河所抢劫了十几艘沙船。之后,梁山人马在阮二带领下,换上官兵衣,汇合阮五带领的梁山本部人马。一路向南急行,到青神寺庙会时,两队恰好相遇。 红帮北去的船队,靠在码头,被青神寺庙会吸引,早就神思不属。船内叫叫喊喊,猜拳喝酒,争争吵吵,不绝于耳。 有青神寺庙会,运河上船只往来频繁。更有红旗帮粮船停靠马头,占去大半位置。这时,运河内船挤船,船靠船。阮二伪装的青旗帮船队开来,运河水像涨潮一般,浪头一个接着一个,向岸上、船头拍去。? 青帮船上,阮二站立船头,想起水军头次下山,意气风发。唱道:“清河滚滚下正东,运河两岸起狂风。老子生在水乡境,打鱼捞虾度营生。东京送来鱼万条,个个熬油可点灯。照亮水泊八百里,渔民心里乐盈盈。” 阮五与哥哥一起行动,站在船帮最后,接着唱道:“老子生在水泊洼,捕鱼捞虾速王八;杭州送来鳖一群,洗净扒皮把锅下。” 第六十九章水战 恰在此时,运河南面又有一支船驶来,上面只有一位瘦弱汉子,也开口就唱:“春风杨柳顺岸游,老子常在水上走;运河两岸多灾难,流干百姓骨髓油。世道为何不公平,百姓血泪顺水流。流进百姓心坎里,化作怒火烧王侯。” 阮氏三兄弟唱腔一致,化为悲愤力量,启发着运河上成百上千的纤夫和船夫。阮七率领的渔船之后,又有十几只船疾驰而来。 阮氏兄弟的唱词稍稍大逆不道,红帮船队中早有人发现不妙。海鳅指挥大船,船头上站着一位运粮的大将,这位将领见几只船急急驰来,立即骂道:“哪来的野贼船,皇家运粮船队在此,还不速速回避!“ 船上的几个渔民一边划船,一边应答道:“人等来此捕鱼,顺便参加青神会。“ 如此事态反常,那将军哪里肯信,对船上人吼道:“再不回去,格杀勿论!“ 船上渔民都是梁山的好汉,正为皇粮而来,哪能半途而废。齐道:“各行各的船,干你们鸟事!“ 当先渔船上,阮七大声叫道:“船是我们造,河是我们开,渔夫船上走,老子最自在!“争吵声越来越大,引得附近百姓纷纷侧目。 正在此时,青帮船上站在最前边的,漕运官打扮的阮二大声喊道:“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奉命返回,你们怎敢顶撞皇家运粮船,该当何罪?“ 话虽然如此,青帮船并不停留,渐渐来到红榜船只附近。阮五得了哥哥吩咐,早就看紧了海鳅大船。 红帮船上那为将军,见自己来了帮手,青帮船也怪罪船,一下来了劲:“撞皇船该杀头!“ 阮七最是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眼见两位哥哥各就各位,看着漕船上的将领冷笑,骂道:“皇帝老儿算个鸟,到了这里也要喝浑水!“ 如此大逆不道,明显的造反之人,官军哪里肯放过。红帮船上那位将领大喊:“前船后船听真,有水贼到此,速速与我捉拿!“ 官军中前船、后船的人并没停下喝酒,上岸参观青神会的也少,眼见首领令旗挥动。一众官兵一起把刀枪弓矢举了起来,咋唬道:“谁造反杀谁的头!“ 渔船上阮二怡然不惧,冲着红帮船大叫道:“青红帮,吃皇粮!一年人,二年狼,三年不认爹和娘。喝民血,烧杀抢!“ 这一下,激起于多水上纤夫船夫的共鸣,看向青红帮的船只面露憎恨! 红帮船上那大将,心知遇到了危险,急忙敲响船上的战鼓,高叫道:“反贼蛊惑民心,众将士随我迎敌!“ 眼见官军十几艘战船开动起来,气势汹汹杀向自己。阮二不退反进,身后的十几艘渔船也紧随其后,蜂拥而上。有那二三十名渔夫脱得精赤,拿着凿子刀子扑通一下跳下水去。 这一会功夫,官军战船只觉得划动缓慢,有那眼尖的水兵看见战船漏水,急忙大喊:“漏水了!漏水了!”战船在水战中漏水,最是危险。 当先杀过来的阮二见此哈哈大笑,又冲着官军高喊:“船翻了!船翻了!“时迟,那时快,随着喊声,官军几只船都底朝了栽倒道运河中。 那红帮船上的大将急了,急忙催促手下把海鳅大船开动起来。凭借海鳅大船的动力和兵备,定能杀得这却水贼人仰马翻。 可是不等海鳅大船真正开动起来,船边十几艘的青帮船,一个个抛出绳索套在海鳅大船的桅杆上,使得海鳅船动弹不得。 见此情形,那官军将领气的暴跳如雷,大喊道“咱们都是皇家粮船,何苦在此时相逗,剿灭乱匪方是正理!“ 这官军将领还当青帮人与红帮人争夺势力,在此勾心斗角所致! 青帮船上领头的阮二哈哈大笑:“不急不急!等爷爷拿下你这艘海鳅大船再!“ 此时正值秋末,此时北风大盛,有如钟声。梁山水兵都很兴奋,引舟握刃交战。双方船舰接近作战距离,梁山水师鼓声震。宋军将士大惊,仓促接战,水域狭窄,大船也施展不开。阵形混乱,船舰被风浪推动,聚在一隅,无法移动。 “保住粮船,击退水贼每人赏钱十贯!”战船上的官军将领,挥舞腰刀,指挥手下战舰迎敌。 阮七早就带队来到海鳅船附近,绕过两艘杀过来的车船,举起手里钢叉瞄准那将领。“中!”一声暴喝,钢叉急速而出! 红帮船上指挥的那将领,哪防得住阮七绝技!一下被叉到,掉进运河里,眼见是不活了。 阮七也眼红眼前的海鳅大船,冲着哥哥阮二道:“哥哥,这将官可是俺杀死的,海鳅船咱也有份!” 阮二装作没有听到,命令船上火箭环射官军船舰,官军舰船当即着火好几艘。那火没烧到的军舰上官兵还想抵抗,阮二命壮士跳上舰船,短兵击刺,将官兵杀于舟中。 只见青帮船上的人,一个个跳上红帮船上,像劈柴切西瓜般乱砍,只见人头乱滚,落进河里像下丸子一样。活着的兵卒糊里糊涂举刀投降,连带着不愿被奴役的纤夫水手也接连投降。 红帮船内正在喝酒的漕运官和兵卒,一个个吓呆了,酒一下变成了汗水淌了出来。有的吓得像木头人,只叫喊不动弹;也有胆大拿刀枪往外冲的,一出船舱就栽进运河里。 红帮船一只只像钉钉一般,开不动了,与梁山沙船、渔船绞杀在一起。刹时间乱了套,船挤船,刀枪“叮当“响,喊杀声震。 听到运河内的喊杀声,青神寺大会中的官军知道不妙,汇合红船帮的大头领赶回运河马头。 还不等人到马头,杀声四起,喊声震。只见一条黑大汉,赤条条地抡起两把板斧,率领三百名士兵,杀将过来。 一个个官军还闹不清咋回事儿,就人仰马翻见了阎王。黑大汉李逵边杀边骂:“为杀你们这些鸟人,李助哥哥三不叫我喝酒,去你娘的!“边骂边砍,连人带马他一斧一个杀将起来。 广惠、杨林、马灵等几个帅兵埋伏在人群中的,也都抽出刀枪,杀将起来。青神会参见庙会的众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当即四散分逃。 岸上官兵迟迟不能赶去救援,自己陷在梁山好汉包围之中,只得各凭本事求生。 运河中被官兵拉壮丁的水手,见势不妙早就弃船逃了,有那逃不了的都做了梁山俘虏。官军被俘二百多人,其统军符印与文书、器甲尽被阮氏兄弟得了。以及军粮数以万计,二十多艘战船都被梁山水军缴获。这一仗,梁山水军可谓大胜。 (多谢pangpangb书友打赏,大家多多支持!!!) 第七十章势力渐成 王伦设计劫了朝廷这几万担粮食,一半留在了曹州、单州附近,散给了四乡百姓;一半运回了梁山寨上,补做军粮,一时间皆大欢喜。 就是回来路上,王伦也做了部署。阮氏三兄弟分做三批回归梁山,还有部分绕路巢湖、洪泽湖扰乱官军追捕信息。 事后,李助又让杨林到运河两岸州府贴了一张告示,告示上写:“凡过往官府粮船、商船,须留下三条尾帮船只作为通行税,方可通行。如有违令,除将粮船全部夺走外,并将押运官吏处死。”末尾,写着巢湖好汉的名字。 这次水军居功至伟,更难得拉拢了许多青红帮的穷苦百姓。都是水上讨生活的汉子,有许多会拉纤、造船、航行、张帆、捕鱼等等诸多手艺。王伦吩咐阮氏兄弟挑选可用之人,足足有二百多人补进水军,一时之间水军实力大涨。 史进的堂弟史斌,因为水性不差,身法灵巧,懂的占星观风,让王伦安排在水军之中做了头领。在水军中暂列第四,在梁山排最后一位,位于孙二娘之后。 不过这次出征也带回了一个隐患,就是那长有十二丈,宽有三丈多的大海鳅船。阮氏兄弟,各个眼红,挣得脸红耳赤。阮二自己是水军大头领,理当用此船做旗舰。阮五、阮七两兄弟不同意,一个是自己困住了海鳅船,一个是自己杀死了船上将领,都要拥有大海鳅船的使用权。 见阮氏兄弟真是缺船缺的怕了,王伦当即吩咐孟康优先打造两艘福船,给阮五和阮七做旗舰。福船以产于福建而得名,其结构特点是底部设单龙骨,尖底、尖头、方尾,利于深海破浪,主要用于浙、闽以南海域。至于大海鳅船还是交给阮二使用,阮二闻此喜不自胜。 鉴于水军力量弱,王伦打算加大对水军的建设力度。终于,他冥思苦想了两,想出了几种自己知道的造船方案和新式舰船,托付孟康打造。 其一是王伦综合几种船型之长,造成“湖船底、战船盖、海船头尾”的多桨船,长8丈尺(约55米),用桨4支,可载甲士00人,江河湖海均能适用。如此不仅解决了梁山战船稀少的问题,还使得梁山战船可以一船多用,节省打造成本。 其二是根据南宋秦世辅创制的“铁壁铧嘴平面海鹘”战舰,长10丈(约07米),宽1丈8尺(约55米),10橹,水手4人,载战士108人;这艘舰船用作梁山水军的辅舰。 其三为了制造出其不意的效果,王伦又创制了一种无底船。是一种奇形战船,船后截中部无底,只有两舷和站板,加以伪装,接战时在引诱敌军跃入而溺死。 这一日,议事厅上共坐着梁山一众好汉,王伦坐在上首正位上,下首左边坐着李助,作者朱武,其余王进,石宝,杜迁,宋万等人各依排次坐好。 这一日,王伦带着李助视察完水军,听得史进来报。汤隆给几位头领专门打造的兵器好了,请王伦前去验看,王伦正好把一众头领都叫道了聚义厅中。 史进回来时也与王伦了在渭州的遭遇,把鲁达拳打镇关西一事得清楚。王伦知道鲁达的命运轨迹,倒也不急着把鲁达拉拢上山。 王伦觉得如果鲁达不出家成为鲁智深,那是十分遗憾的。更何况对于鲁达与林冲结识这事,王伦也十分热切。后世每每看到鲁达与林冲这对身死兄弟,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王伦都不能平息。 就是计算时日,距离林冲的命中劫数也不远了,王伦心中也都有着打算。 只见大厅兵器架上摆放着几件,刚刚铸好的兵器。李逵扫视了一圈,撇撇嘴道:“汤隆兄弟恁的气,也不给铁牛铸造一把镔铁的斧头!”原来是李逵见这些兵器,没有自己用熟的斧子,起酸话来。 那边史进二话不,大步窜过去,抢起一杆枪,紧紧握住道:“都别跟我抢!这柄我看上了!”挥动着手里的长枪,史进回头向王伦道:“哥哥,你肯定不喜欢这玩意吧?又难看又难使……” 王伦看那杆枪,枪头似马项,两侧有弧形曲刃,头尖尾大,枪杆长八尺,尾部有樽,知道是宋军制式兵器“枪九色”中的一种,名为曲刃枪。身兼刀枪之用,最是厉害。梁山一众好汉,除了王进能用外,也只有史进也一发挥其长处。 石宝老早就盯见一件兵器,此时上前取过,只见手中兵器似戟非戟,似刀非刀。它是戟,那枪头却似剑首,又长又宽;它是刀,偏枪头下又有月牙刃。 汤隆上前介绍道:“此刀全长七尺,名唤“戟刀”,为“刀八色”之一,端的刀中精品。” 石宝裂嘴一笑,执了戟刀,披风刀法一通横扫,呼呼生风,乐得身后的广惠直呼凉快。 其余人等,诸如王伦、王进、李助、朱武都有合用的兵器,焦挺、韩伯龙、张青等人又不以兵器见长,一番推让,选用了自己看得上的兵器。 王伦坐在位置上,见众人兴高采烈,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道:“如今山寨联络各处英雄,以有结果,再此与众兄弟知晓。否则众兄弟在山下行走,与各处朋友起了冲突反而不美!” 得了王伦示意,杜迁先占了起来,对着众人一抱拳道:“沧州旋风柴进,是咱兄弟的金主和盟友。庄上现有八百余户人家,五千八百多人口。手下护院三百人,庄勇八百人,骑手三百多人。手下有洪教头,石将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近闻更有一好汉相投,拳脚功夫难有敌手。” 梁山上一众好汉,像李助、朱武听得山寨有如此强援,心中高兴。不过像那广惠、李逵等悍勇之辈,只听得好汉之名,心痒难当,起了挣胜之心。 出了柴进庄上,东溪村晁盖处,也是杜迁和焦挺两个联系。“东溪村托塔王晁盖,是哥哥早年的知交。手下有千倾良田,护院庄户三五百人。更与郓城县押司及时雨宋江,都头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交好,诸位兄弟需要留意。” 别人还罢了,王伦坐在主位上听了宋江之名,眉头一皱。心道这个杜迁真是实诚,把此人也了出来。他倒是希望李逵与宋江起了冲突,把他砍成两半。 神机军师朱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得王伦表情,不明所以,掠过不提。 杨林也跑了登云山一趟,得了登云山邹渊、邹润的答复。冲着王伦一拱手,然后起身道:“登云山邹氏兄弟,聚了六七百户人家,手下有二三百喽啰,一并听后哥哥调遣。” “枯树山也有马八十,步军三百,头领丧门神鲍旭听侯哥哥差遣!” 焦挺前段时间下山,去枯树山联络好兄弟丧门神鲍旭,本来鲍旭要留他做第二把交椅。但是焦挺知道枯树山哪里比得了梁山大寨,于是报出了王伦、王进诸人的名字,鲍旭二话不表示臣服于梁山王伦。 李助也为梁山拉拢了一处外援,向王伦禀报道:“房州房山廖立是弟同乡好友,手下有七八百兄弟,在江淮一带颇有影响。若是各位兄弟路过,可以留宿做客。” 大家了这些,其实还有遗漏,王伦当即一一补充。诸如济州金大坚、萧让,清河县武大郎。大名府卢俊义、燕青、许贯中,东京周侗、林冲、王彦、周三畏,等等。就是海州张叔夜张仲熊父子,王伦也隐晦的提了提。 众人议事过后,纷纷散去,只有李助、朱武两人留了下来。 朱武当先道:“哥哥既然想要广交豪杰,有一处地方,不可不察!” 听了朱武这话,王伦也来了精神,主动问道:“是何处?” “独龙岗!” 听到独龙岗这三个字,王伦毫不奇怪,只等朱武后面的话。 “如今独龙岗上正有一事,李家庄最是热闹……” 第七十一章驻马李家庄 水浒中描写的女人不多,并且大多都是潘金莲、阎婆惜这样的**妇人。再水浒中的女将也是少之又少,梁山有三位巾帼英雄。田虎处有琼英,王庆处有段三娘,方腊处有百花公主、金芝公主。 要王伦来,其中有三个最是可怜,一个是田虎阵营的仇琼英,一个是水泊梁山的扈三娘,还有一个就是金芝公主。之所以他们最可怜,是因为他们都不得不认贼为亲,整日里活在痛苦之中。 仇琼英先是认贼作父,最后反了田虎报了仇,嫁给张清,算是不错的结局。 金芝公主与柴进结为夫妻,也相敬如宾。然而,柴进终归只是一个卧底,从来也没有真心要效忠方腊,最终,柴进杀死了江南最后一员大将皇侄方杰,破了方腊。柴进杀入东宫时,那金芝公主自缢身死。 而扈三娘,本来是个千金姐,父兄慈爱,生活美满。可就为了三打祝家庄,被李逵杀了一家老,又被迫嫁给王英那个好色之徒。最后更是死在了征方腊途中,怎一个惨字了得! 王伦来到这世界,也总是想这些人物的生活轨迹,他倒是想改变扈三娘的命运。不想,朱武当真给他带来一个消息——扈家庄比武招亲。 王伦不知道,这多少也是他来到此处带来的蝴蝶效应。半年前,周侗带着王信路过扈家庄,与扈三娘比武较艺,两人因此相识。 但是当时扈三娘被祝家庄祝彪苦苦纠缠,扈太公不敢得罪祝家庄,请来李家庄李应相助。当时李应在扈家庄见得王信,便心生一计,要比武招亲绝了祝彪的非分之想。因为扈家庄要防备祝家庄狗急跳墙,做些准备。王信也要勤练武艺,稳操胜券,因此到此时才传出消息。 这消息一出,像旋风一般,吹到各州府县。祝家庄的三杰,得知此事,气得哇哇怪叫。 老大祝龙怒道:“扈家老儿摆明了不给咱们面子!咱们兄弟三人前往打擂,不论是谁弄到都行,一定让扈三娘做祝家的媳妇!“老三祝彪对扈三娘情有独钟,听祝龙如此,忙拦道:“不行!不管谁胜,她都得给我做妻。“ 老二祝虎早有妻子,可是也听闻扈三娘英姿,舔脸道:“如是打胜,让扈三娘在咱兄弟仨中任选好了。“ 祝朝奉哪能让儿子如此胡闹,何况他更偏爱儿子祝彪,一锤定音,“比武招亲必须去扬我祝家庄威名,至于扈家的闺女,许配三儿最为合适!” 于是祝家庄兄弟三人前往扈家庄打擂。 梁山这边,王伦也早早出发。身后跟着金剑先生李助,南离大将石宝,头陀僧广惠,九纹龙史进和神驹子马灵,没面目焦挺。剩余骑兵也有五十骑,还有三十名步兵押运着二十大车的彩礼。既然是要比武招亲,王伦心道自己一方志在必得,当然要准备充分。 还有一位昂然大汉,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却是与王伦又两三年没见的托塔王晁盖。因为晁盖与独龙岗上的李应有些交情,因此王伦请了晁盖作陪。 两年没见,不想王伦已经创下了赫赫威名,长江以南哪个不知九现神龙,白衣武状元王伦的名头。看着王伦身后几员好汉,雄赳赳气昂昂,晁盖无比羡慕。 马蹄踏踏,众人只捡那大路纵马,不半日便先来到李家庄。李家庄也是一座大庄院,庄墙修了两丈高。在墙外栽着数百株合抱的大柳树,四周又都挖了宽阔的护城河港,只有一座吊桥可以通行。 马灵先上前通了名号,道明东溪村托塔王晁盖到此。不多时,就迎出来一位大汉,年近三旬,虎头燕颌,猿臂狼腰。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双眉下生得一双鹘眼鹰睛。 王伦一见,心道:端的是不负扑雕之名。 “哎呀,晁王怎有闲到此!稀客稀客!”李应一边向晁盖拱手,一边道。 晁盖当先上前,与李应相见,互相剪佛了。“无有他事,一是独龙岗有件喜事,来凑凑热闹。二是有位义薄云的好汉,久闻扑雕之名,特与兄弟引荐!” 李应出来时,早就见到了晁盖身后的这一支人马。这时听了晁盖的话,不由得仔细看去,一眼扫过都是昭烈好汉。在仔细一看,当前一人身长八尺,一身长衣掩不住英豪之气! “嘶……”李应倒吸口凉气,只觉得这人在哪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 正在这时,有一人上前施礼,然后对:“主人,庄中酒菜都以齐备,请一众英雄入内吧!”这却是李家庄的人,在提醒李应此处不是话之地。 王伦看向那人,只见生的阔脸方腮,眼鲜耳大,貌丑形。穿一领茶褐衫,戴一顶万字头巾,系一条白绢搭膊,下面穿一双油膀靴。看到此处心中早有计较,这定是李家庄的总管鬼脸儿杜兴了! 李应得了杜兴的提醒,也反应过来,“好好,正要结交几位英雄,且进庄叙话!” 李应便将王伦、晁盖一行人引进庄里,入得门,来到厅前。众人上厅入座,李应又教上了酒食款待。 晁盖作为双方的中间人,指着王伦当先向李应问道:“李兄弟可认得眼前这位?” 李应在此仔细看了看王伦,,然后摇了摇头,道:“恕在下眼拙,只觉得这位兄弟眼熟,却不认得。” “这却不是别人,便是我曾向兄弟提起的九现神龙王伦王伯符!”晁盖见此,当即道出了王伦真名。 这一下,李应坐不住了,当即起身重新与王伦见礼。“失敬失敬!不想是王兄弟当面,可闻名久矣!” 王伦也开口推崇李应道:“早听江湖都传独龙岗李家庄有位好汉,今日幸得一见扑雕,真乃三生有幸。” 李应听了王伦的话,很是受用,却也谦虚,“我等不过是枯守庄园,王伦兄弟才是真英雄。不畏强权,抗击外敌,江湖扬名!” 当下王伦又把手下的金剑先生李助,南离大将石宝,头陀僧广惠,九纹龙史进和神驹子马灵,没面目焦挺等人一一与李应引荐。这些人中李助和石宝、史进的名头李应是听过的,对王伦的实力又有了一层认识。 等几人都见礼过,王伦发现李应并没有引见杜兴,杜兴也泰然自如,心下称奇。“李庄主,这位兄弟大名还未请教?” 李应见王伦注意到杜兴,哈哈一笑,“这位却是我庄上的总管,祖贯是中山府人氏,因为他面颜生得粗莽,人都叫他“鬼脸儿“。他身材高大,性刚烈,最是知恩图报,是我手下最得用之人。”他没想到王伦不仅不以貌取人,更待人接物面面俱到,让人如沐春风。 杜兴此时并不在酒桌上,而是侍立在李应身后。听了李应这话,他连连向李应行礼。“人一生只有两位恩人,一位是蓟州押狱杨雄,一位便是主人。人得主人收留信任,恨不得粉身以报!” 这杜兴与李应,就好像卢俊义与燕青一样,名为主仆实则兄弟。杜兴武艺一般,在梁山聚义时也只是八十多位,负责酒店生意,但是也酿酒酿醋的技艺。 杜兴的事迹,王伦看书也自知道。杜兴从前在蓟州打死了一同做买卖的伙伴,下了大狱。他因熟知拳棒而和押狱杨雄兴趣相投,于是杨雄救了他。他出狱后流落独龙岗,遇到富豪李应。深得李应信任,做了李家庄主管,“每日拨万论千,尽托付与杜兴身上“。 “既是李庄主的心腹好汉,一并坐下喝酒!”王伦看着李应,给杜兴情。 李应看出王伦的意思,摇头苦笑道:“却哪里是我不肯让他入席,却是他每每和我什么主仆之分!一来二往次数多了,我也便不再他。” 王伦接过李应的话,看着杜兴道:“我见你与李庄主情分非比寻常,李庄主带你也是诚心实意。你若是不落座,却是陷李庄主于不易!” 杜兴本来对王伦不在意自己相貌生出几分好感,这时见王伦为自己话入席又是一阵感动。当下施了一礼,道:“如此,人放肆了!” 李应见杜兴答应入席,也是十分高兴,“好好好,兄弟且坐我身边!” 那边晁盖见此,对王伦道:“早先只知兄弟武艺不凡,不想这口才也是了得!” 第七十二章来龙去脉 一众好汉推杯换盏,王伦称赞李应守一方乡土,英雄盖世。李应则羡慕王伦自在逍遥,呼啸山林。 酒至半酣,李应想起晁盖所的独龙岗喜事,还有王伦等人好些马车的彩礼,主动问王伦道:“看几位英雄的架势,莫不是知道扈家庄的事情,想去凑个热闹?” 不等王伦答话,一旁晁盖先道:“正是如此!如是要比武招亲,梁山自称第二,怕是没人敢称第一!” 李应听得晁盖此话,眉头一皱,心道不好!当即出言试探道:“不想王寨主也对扈家女儿又爱慕之心!” “非也非也!”王伦当即摇头,“王某早有心仪之人,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手下兄弟!” 王伦虽然生就对扈三娘有好感,但是这种好感就像哥哥对妹妹一样,想去保护她,让她有个好的归宿。 这次扈家庄比武招亲,无论如何王伦是不会下场的。如今梁山好汉,单身的占了大部分,但是能配的上扈三娘的聊聊。在王伦看来,也就石宝和史进二人还算合适。不过王伦一直没跟二人起此事,怕二人心中存了芥蒂。 两人武艺出众,对王伦忠心耿耿,都是王伦要大力栽培的人。若是在两人中选,王伦到希望史进获胜,毕竟史进样貌出众。 不过,金圣叹评史进只算上中人物,为他后半写得不好,王伦也有同感。史进先是失陷华洲,后又因娼妓李瑞兰失陷东平府,当真不好,平白让史进失色一半。 那边李应听了王伦这话,仔细看王伦神情也不似作假,坦然道:“这里别无外人,我就与王寨主实话实吧!这次比武招亲全,是为了杀杀祝家庄的威风。至于扈家庄招亲的人选,已经有了!” 石宝心思单纯,就是想要在独龙岗悠闲一圈,凑个热闹。不想这比武招亲都是有内定的,当即急道:“怎会如此,这不是戏耍我们玩么!” “石兄弟不可无礼!”李助当即喝止石宝胡言。要在梁山石宝最敬服的人,除了王伦便是李助了。 李助与朱武的想法一样,独龙岗地理位置险要,又在梁山左近,必须要插下自己的一颗钉子。祝家庄三杰专横跋扈,不在考虑范围。李家庄李应观其所为,只是和事佬,自保有余。最好的对象就是扈家庄,势力最,还有联姻机会。 王伦也觉得这事情颠覆了自己的认知,在原著中扈家庄也没什么比武招亲啊!他隐隐觉得这事可能跟自己有关。 想到此处,王伦问道:“这是为何?还请李庄主言明!” 李应对王伦等人也不隐瞒,当即起祝家庄祝彪对扈三娘百般纠缠,扈家庄使出拖延之计。正好周侗带着王信路过扈家庄,两人一番较技,成为冤家。李应受邀到扈家庄,穿针引线做了两人的媒人等等。 听到与扈三娘有婚约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多日不见的弟弟,王伦哈哈大笑,“哈哈哈……不想是我弟捷足先登!” 晁盖早前见王信打虎,对王伦和王母孝义无双,便刮目相看。当时他刻意结交,如今也乐得王信抱得美人,笑着对王伦道:“不想二郎亲事走在你的前面,兄弟你还要抓紧!” 晁盖在济州,是听过王伦和张叔夜之女张孟佳的事情的,因此有此一言。 平日王伦在梁山,也不少与众人提及弟弟王信,大家也都知道王信其人。史进最先开口道:“哥哥的兄弟,便是咱们的兄弟,如此也是咱梁山的喜事。” “好事好事,不想是王信兄弟抱得美人归!”除了王伦,这些人里只有焦挺与王信有交情,焦挺如此道。 金剑先生李助此时也松了口气,看着王伦不话。心道总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也省得寨主哥哥在人选问题上为难。 李应看着王伦等人目瞪口呆,好半响反映过来,“哦……不想王寨主就是王信之兄,这王信瞒得我好苦!” 却原来是当时周侗要替王信定下婚事,王信推脱父母和兄长不在,要等王伦的意思。不过当时王伦是朝廷要犯,王信四下也找寻不到,也没对其他人提起王伦的名字。 王伦与王信两兄弟许久不见,乍闻王信消息,王伦也很是惊喜。“如今二郎在何处?可是已经去了扈家庄么?” “这个在下却是不知,因江湖上的好手众多,祝家庄也非浪得虚名之辈。周老英雄怕王兄弟武艺未成,特地带着去山中练武,约定在比武前日回来。”李应如今也不知王信跟着周侗去了哪里,只约定比武招亲之日在扈家庄相见。 王信要与扈三娘做亲,自然不能在扈家庄待着。周侗与李应本就有旧,又有李应做王信媒人这层关系,那日王信离了扈家庄,在李家庄也居住了好几日。只在月前,周侗要教授王信一套杀手锏,李家庄人多眼杂,这才离庄入山。 有了王信这层关系,王伦与李应关系更进一步。接下来又聊了些,江湖趣事,山野怪闻,宾主尽欢。 既然如此,王伦等人也不着急就去扈家庄,索性在李家庄住下。马灵和焦挺二人分别被王伦派了出去,一个区祝家庄打探消息,一个去扈家庄打探消息,如此才能知己知彼。 闲暇时,王伦、李助、石宝也陪着李应各处走走,习练武艺。这几交手下来,李应才知道梁山众人的实力,当真传言不虚。不王伦,就是李助、石宝、广惠三人身手都不在自己之下。那九纹龙史进也是一条英雄,有高手潜力。听闻其师傅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在梁山排位第四,其人又是如何了得! 这回李应对梁山的实力,有了更深的了解。就是作陪的晁盖,也为之震惊。要知道他作为山东绿林的头面人物,已经近十年。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当即更坚定自己当时的判断——王伦真如神龙一般,不是等闲人物! 趁此机会,王伦、李助二人牵头,提议和李家庄签订贸易盟约。有晁盖在旁游,李应也认可梁山值得结交,便一口答应。诸如梁山酒水、器械、珠宝,李应帮忙分销。李应则帮着梁山采购药材、粮食、铁器、盐巴等等。 之所以不签订军事盟约,一是因为王伦知道李家庄是清白人家,如今梁山还不足以让其以身犯险。二来是有贸易盟约在,李家庄同样是在梁山的战车上。 过了两日,终于到了比武招亲的正日,王伦、李应、晁盖等人启程赶往扈家庄。 (昨电脑锁办公室了,抱歉!悲催了钥匙也锁里了,有家回不得!) 第七十三章名花先有主 王伦与李应一行人,骑着马浩浩荡荡向扈家庄而去。这一路上也见许多人往扈家庄赶去,三三两两的,却都不如王伦等人人多势众。 有人见到王伦这些人,心中惴惴,早就料定自己并无胜算了! 众人绕过独龙岗,直走了四十多里,申时才赶到了扈家庄。扈家庄与李家庄又有不同,庄子四周杨柳茂密苍翠,多有山花飞鸟,景色秀美。 有那一同来此比武的人,看见王伦等人人马众多,车载马驮,心道真是准备充分。有这份心思的,怕是有志在必得之意,来者不善。 “呦呵!还带了彩礼来,真是好大的排场!”有些人难免起酸话来。 “是啊,也不怕白跑一趟!” “如此也好,如果是咱比武胜出,这就算咱的贺礼了!哈哈……”有些粗鄙之人,竟然生出非分之想。 石宝和史进气愤不过,听得闲言闲语,就要上前动手。“贼厮鸟,满嘴喷粪!” 王伦是一寨之主,最有风度,见此阻止二人。“不过是蝇虫,不必理会!” 不过也不是没有明眼之人,看见除了祝家庄准备了彩礼,便只有这一家了。双方都实力不俗,一伙是祝家庄做靠山,一伙是李家庄为帮衬,想来是一场龙争虎斗。想到此处,几个同来参加比武招亲的,竟然连扈家庄也不进了,直接走了。 扈家庄庄前是一条大溪,其上一条青石桥供人通行,杜迁当前去禀报。 约有一刻钟,扈家庄迎出来几人,扈太公与其长子飞虎扈成都在,还有一老一少两人。 那少年一出门,就看见王伦等人,不由眼睛一红,急忙快步跑过来,“哥哥!” 王伦听了这一声喊,定睛看时,来的不是二弟王信还是哪个! “二郎!”两兄弟聚在一处,当真唏嘘不已。 那边扈太公父子,还有周侗也过来了,王伦怕失礼,于是道:“二郎且少叙话,我先与两位前辈见礼。” 有李应作为中间人,王伦等人与扈太公父子一一见礼,自称山东王伯符。对于周侗对于王信的照顾,王伦少不得再三感谢。 周侗与王信也是今早到的,不想在这里遇到王伦等人。王伦近来的事情,在江湖上他也有耳闻。对于王伦他心情也是复杂,偏偏如此人物不能报效国家,当真奸臣误国! “很好!很好!”周侗干巴巴的对王伦了一句。 那边扈家庄里面,祝家三杰也自听得手下禀报有王伦这群人来了,此时兄弟三人都在偷偷打量王伦等人。 老大祝龙看了许久,道:“此些人都是江湖上的好汉,准备充足,怕是来者不善!” 老儿祝虎见此也有些担心,对大哥祝龙道:“这新来的十几人,不想与周侗之徒是一伙的,打斗起来咱们怕要吃亏!” 祝龙也忌惮周侗的威名,忧心道:“原本想着招亲之事,之事咱们独龙岗的喜事,不想如今好些人都来了。周老英雄名满下,其徒也非等闲,更有李应相助,此事怕要难办!” 见两位兄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祝彪很是不耐烦,叫嚷道:“若是看他们胜算大,两位哥哥去他那里吧,不要认我这个弟弟!” 祝彪在三兄弟中最得祝朝奉欢心,也最骄纵跋扈,谁也不放在眼里,祝龙祝虎也拿他没办法。 老大祝龙仗着只是大哥,正色道:“三弟这是何意,我和你二哥哪有不帮你的道理,只是合计要心从事,十拿九稳才好。” 老儿祝虎知道祝彪的心思,也道:“三弟不要急躁,我和大哥定然保你抱得美人归!” 听了二哥祝虎这话,祝彪转怒为喜,拱手道:“如此,弟弟谢过两位兄长了。日后两位兄长有何差遣,弟弟绝无二话!” 三兄弟正在话,那边祝家庄来了一位家丁,“三位公子!老太爷得知此次无比招亲来了许多好汉,特地派遣庄中教师前来助阵!” 老大祝龙正苦恼自己人手不足,这下听了禀报,大喜道:“有栾教师相助,谁人能是敌手!” 祝虎也知道家中教师的手段,那是万人之敌,忙道:“快快请来!” “不可怠慢!”祝龙拦下祝虎,然后对两位兄弟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等亲自去迎接!” 祝彪见此,很是不耐烦,道:“他有十分本事,也不过是我家家奴罢了,哥哥何必如此!” 见三弟如此话,祝龙当即脸色一变,“三弟不可胡言,栾教师不比他人!” 祝彪还要话,却被二哥祝虎拉了出去,“走吧!有栾教师相助我等胜算更大。” 那边王伦等人早被迎入庄内,其他人暂去歇息,李应、晁盖、李助陪着王伦与扈太公叙话。 扈太公已是年逾六旬,但身体依旧硬朗,精神矍铄。 几人坐定,王伦开门见山道:“二郎是王某的兄弟,家中独子,最是老实本分。听闻有李庄主做媒,求娶令爱,王伦感激不尽!” 晁盖与王信最早相熟,此时也对扈太公夸赞王信不已。 飞虎扈成对妹妹十分宠爱,也在旁妹妹的好话道:“我那妹子马步功夫纯熟,一对日月双刀神出鬼没,就是我也甘拜下风。红绵套索更是一绝,阵前捉人轻而易举。” 扈太公点点头,也道:“女性子骄傲,老朽几次要给她亲,却都被她所拒,只:若想让她心甘情愿,必先胜了她一对日月刀。祝家庄家世雄豪,也不放在她眼里。只有令弟与他两情相悦,如此老朽也放下一桩心事。” 这事周侗和李应都是见证人,点头称是。 李应接口对王伦道:“前些日便要定亲,不过王信必要你同意,如今正好把亲事定下!” 不料,扈太公却还有话,“不瞒贤侄,我这女儿我最是疼爱!如今贤侄若要为令弟求娶三娘,还须依我两件事。” 王伦忙道:“理当如此,请太公直言!” 周侗和李应还不知道,扈太公有何注意,也都留心静听。 只听扈太公道:“见王信对你十分尊崇,想来是他敬服之人。这第一件便是要贤侄认下女做义妹,两人成亲你是双方兄长,不偏不倚。” “可!”王伦听完,答应一声,“太公且第二件!” “第二件便是老朽只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出去,儿子守家业。但是犬子资质不足,老朽怕他把百年家业尽毁。信儿却是有本事的,又有你这兄长。我意犬子继承家业,信儿夫妻帮衬,你要保我扈家家业不失!” 王信武艺能胜过扈三娘无疑,扈太公心中接受这门婚事,对王信也改了称呼。 扈家庄位在独龙岗,有祝家庄、李家庄在侧,扈家庄最是弱。如今乱相已生,据实动荡,更有左近祝家庄虎视眈眈,扈太公对此忧心不已。 飞虎虎成见老父如此为自己着想,又是感动又是羞愧,跪在地上虎目通红。 周侗也想起自己把儿子托付给卢俊义,看见扈太公如此也感叹可怜下父母心。 王伦见扈太公思虑周全,也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大笑道:“太公所言无有不依!待二郎娶了令爱,王某与扈家庄定当休戚与共!” 第七十四章扈成的实力 扈太公与王伦商量已定,当下叫出扈三娘,设了香案祭品。在周侗、李应、晁盖等人见证下,双方就此定下兄妹之义。飞虎虎成比王伦两个月,也认王伦为兄。 见色已晚,扈太公安排扈成带着众人前去休息。晁盖与李应许久未见,住在一起。王伦兄弟二人也一处歇息,些近况,直到要快明十分方才睡下。 第二日,众人酒食已毕,便到了演武场,扈家庄比武招亲正式开始。 在扈家庄内,早就布置好了场地。比武的场地很大,长宽各有四百多米,几乎呈正方形。在场地中央,有一座用青石砌起来高约三尺,长宽各有三丈的台子。在擂台正南有一凉棚,凉棚下摆了十几把交椅,这是供擂台的贵宾坐的。 当中一位自然是扈太公,左手边是依次是周侗、李家庄庄主李应、王伦、晁盖,右边是祝家庄护院教师铁棒栾廷玉、郓城县都头赵能赵得兄弟,其余还有三老等德高望重之人。 至于观看比武招亲的人都在四下里站着,而报名参加比武招亲的人也都有扈家庄安排了位置。尤其是王信等人和祝家庄的位置十分显眼,人多势众。一见之下不难发觉这比武招亲,就是双方的较量。 等众人落座后,只见飞虎扈成大走两步,然后腾的一个纵身跳上了擂台,对下面一拱手施礼道:“诸位英雄,各路好汉!舍妹年方二八,不喜红妆却爱枪棒,练就日月双刀,更兼红锦套索。她曾许下一愿,不望夫婿富贵,但愿是个武艺超群的好汉,因此上斗胆比武招亲。今日比武招亲,愿舍妹得托良配!” 扈成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又道:“此次招亲也有三个规矩,第一参赛者必须年在十八至二十一,第二必须是清白人家子弟,第三获胜者必须明媒正娶舍妹作为正妻。山东是卧虎藏龙之地,高人侠士必多,哪位能过了两关,胜得舍妹一招半式的,扈家庄即将舍妹许配于他!” 那边伺鼓拎锣的壮丁们一听招亲开始,来了劲头。伺鼓的那两位把上衣一甩,赤膊上阵,双手将鼓槌抡起,两个轮番把那面牛皮大鼓,敲得咚咚隆咚。敲锣的八个喽锣也将四面大铜锣,敲得叮当叮当听,一时间锣鼓喧,热闹非常。 锣鼓过后,扈成等了一会,只听人丛中一些混混贫嘴取笑,又对妹妹评头品足,却无人敢下场动手。 扈家庄招亲也是有规矩的,附和规矩又有些本事的不过十几人。飞虎扈成帮着妹妹扈三娘把手第一关擂台,他在山东也薄有威名,一时间许多人都不敢上前。像祝家庄三杰本事在扈成之上,也不轻举妄动,想要别人称称扈成的斤两。 又等了一阵,扈成见还无人上前,道:“扈家庄诚心招亲,过往英雄但可一试!” 这下终于有人上了擂台,冲着扈成一抱拳,“大舅哥,得罪了!”这人也知自己不是扈成对手,但是心有不甘,嘴上掏些便宜。 扈成见此人如此毛躁无礼,心中不喜,动起手来毫不客气。 义愤填膺之下,招招攻其软肋。这人本就是无以平常,来撞大运的,战不到五个回合,被扈成一脚踢下擂台。 那人趴在地上,好半晌才起身。 扈成冲着他一抱拳,“承让!”扈成恼他出言无状,若不是今是喜事,少不得要下个死手。 有人见当先去的败下阵来,对于扈成的身手心中有数,也挺枪来战扈成。这人狠毒,一枪向扈成面门扎去。扈成也自用兵器,长枪一搅,转动几下就把那人长枪挑飞。 有心给他个教训,以枪做鞭,一个大回旋劈了过去。那人躲避不及,一下被打翻在地。 王伦在看台上见扈成的身手,虽然并无绝妙招式,但是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稳重大气,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若是与梁山众人相比,当是在史进之下,李忀马灵之上。 “太公当真谦虚,义弟这功夫也不是等闲!”喝了口茶,王伦向扈太公道。 李应也在旁出言道:“少庄主这武艺,十成十的太公真传,今日少庄主也合该扬名!” 扈太公连连摆手谦逊,其实李应这话真是出了扈太公的打算。如今他人老迈,扈家庄要扈成接掌。扈三娘即将出嫁,扈成人单力薄怕有削之徒觊觎。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借着比武招亲,让扈成显露伸手,震慑他人,也省去一些麻烦。 众人正话间,扈成又连赢两人,到教扈家庄的三兄弟刮目相看。 老大祝龙道:“不想扈成这子不显山不漏水,功夫却也了得!” 祝虎也在心中盘算,道:“这扈成武艺怕与我兄弟不相上下,一会与他对上还要心。” 老三祝彪已经有了主意,不以为然道:“两位兄长放心,弟已经有了安排。” 祝龙、祝虎一见祝彪如此,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正要再问,却听过的场上一阵喝彩。 原来擂台上,又来一人,人送外号铁脚李的,他与扈成两人来来往往已经打斗了十十几个回合,仍然没有分出胜败来。 铁脚李见强于腿脚,扈成见长于全掌。 只见两人拳来脚往的缠斗着,就这样又打斗了几个回合后。身高体壮的铁脚李脸上就冒出了汗,汗珠子顺着脸一颗颗滚落而下,而扈成却是进退有据,气色如常。 打斗之中猛然间听到铁脚李暴喝一声道:“着打!”抡起两只斗大的拳头,一招“流星赶月”分击傲书生左右两肋。 见此情形,扈成敏捷的向旁边一闪,与铁脚李擦肩而过。紧接着铁脚李抬起右脚一个“倒踢紫金冠”向扈成踹去。 扈成危急时刻,更显手段,一个“怪蟒翻身”闪过之后,右掌蓄势待发。 “哈!”扈成这一掌猛然打在铁脚李胸口,把铁脚李打的踉踉跄跄的向擂台边跌去。眼看着就要从三尺高的擂台载下去,摔得嘴啃泥。这时只见扈成猛然前冲,双脚一噔“嗖”的一声跃身而起。 铁脚李还道扈成要乘胜追击,吓得大惊失色。但是他人在半空,哪能动作。 正要听由命,不料扈成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子,把他扯了回来,使他免遭损伤。 铁脚李面红耳赤,羞愧自己落败又人之心,回过头来向扈成抱拳施礼道:“多谢少庄主手下留情,飞虎之名名副其实。” 这下才有了全场的一声喝彩! 只见铁脚李完,附身拜倒在擂台上,“少庄主侠骨仁心,铁脚李甘拜下风。愿追随少庄主,鞍前马后,还望少庄主收留!” 铁脚李在河北一带略有名声,流落到山东,适逢其会。感念扈成宽厚待人,又见扈家庄家大业大起了投靠之心。 扈成毕竟见过世面,也有大家风范,亲自把铁脚李搀扶起来,“李兄能留在庄中相助,扈某三生有幸!” 李应见此对着扈太公道:“太公庄中又收得猛虎,少庄主也有世家风范,可喜可贺。” 周侗、晁盖、栾廷玉等人也都一一道贺,扈太公乐得嘴里开花,一一回礼。 王伦看着此处,不由想到这是否是父子两人设下的戏码。若果真如此,扈太公也非等闲。 有人见了高兴,也有人见了恼怒。 祝彪看着铁脚李拜倒扈成,呸了一声,道:“切!装模作样,不知羞耻!” 第七十五章小元霸 之后扈成又打败两名前来比武的人,顺势也拉拢了其中一人做扈家庄的教头。 看到此处,王伦大约知道了扈太公的想法。一是让长子扈成扬威,二是女儿顺势招亲,三是招揽有本事的英雄,一举三得。 因怕有人车轮战,扈成招架不住,扈成暂去休息。接下来便是比武招亲的第二位守擂者,各位看官你道是谁,正是王伦之弟,周侗之徒王信! 王信笑容满面的站在台上,团团施礼,“在下王信,添为比武招亲第二擂擂主,还望诸位英雄指教!”王信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叫道:“本想会一会飞虎,不想来了个白脸,就让我霸王来会会你。”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来人头戴撮尖干红凹面巾;鬓傍边插一枝罗帛像生花;上穿一领围虎体挽金绣绿罗袍,腰系一条狼身销金包肚红搭膊;着一双对掩云跟牛皮靴,手中使一杆走水绿沉枪,让人不可看。 别人倒还罢了,王伦听到霸王这两个字,马上想到桃花山霸王周通,只是拿不定这到底是不是那个周通。 王信看来到擂台上的这人,年约二十上下,有一股草莽气度,只是穿的花哨,让人看了少了英气。 霸王见王信看自己的眼神怪异,脖子一梗,道:“既然是比武招亲,自然要准备拜堂成亲!” 场下众人见这人自称霸王,都道武艺不凡,不过见这人如此自负,倒是不喜的居多,一个个在场下哈哈大笑。 祝家庄祝龙指着霸王,对两位兄弟道:“这人好大名头,就不知道无意如何!” 老三祝彪凑到大哥祝龙跟前,声道:“大哥不知道青州有座桃花山么?” “嘶……这……”祝龙倒吸口气,指着祝彪不出话来。 祝虎在旁干咳一声,他已经看出这霸王周通是三弟找来的,因此提示大哥不可破。祝家庄是清白人家,子弟众多,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知道勾结山贼那还了得! 擂台上王信忍俊不禁,漠然的看了霸王一眼,道:“难怪。” 这霸王正是周通,桃花山上的山大王。前日祝家庄有人送信,出价五百两白银让你道扈家庄比武。他也听到过扈家庄一丈青扈三娘的名字,知道是个女中豪杰,更有花容月貌。他是少年慕艾的年龄,正要结一门亲事,当即拍板决定要走上这一遭。 周通一见王信态度淡然,心里来了,气,心道:这子也太目中无人,今日就让你知道厉害。 想到这里,周通大吼一声道:“看我霸王的厉害!”飞起一枪就向王信的腹扎去。 王信本来没有拿兵器,这时见周通挺枪杀来,躲闪到擂台兵器架子旁边。伸手抄起一杆大扎枪,与周通战在了一起。 周通舞起这杆绿沉枪,或扎、或戳、或拦、或扫,枪声“呼呼呼”劈头盖脑的向王信攻去。 两人枪来枪往,你来我往的打了几个回合,周通就后劲乏力。其实,周通这是上了王信当了。王信进来行走江湖,又有周侗指点,进境非。 他见周通生性乖张,急于求成,又见他自信满满,于是便故意对其冷然漠视。果然周通中了他的计谋,战胜心切,又看王信,几个回合便落在下风。 又是十余回合过后,周通眼见如此下去非要输了不可,眼睛一转,使出一个妙招。 这时王信刚刚一招“偷梁换柱”,躲过周通一枪,然后把左手攻击过来。周通侧身让过王信这迎面一掌,手中长枪一个“韦陀降魔式”,直奔王信胸口。 那王信早就知道周通的斤两,这下不闪不避,把手中长枪向着周通的绿沉枪磕去。这一下双枪相击,周通力弱,长枪荡开,身子也跟着后退。 把长枪扎在擂台,王信趁着周通立足未稳,却先赶上去。飞快的伸出手来,抓住周通胳膊和打退,“嘿”一用力就将他举了起来。 “放手!放手!”被王信举着转了几圈,周通头晕眼花,后悔趟了这趟浑水。 “你给我下去吧!”王信又转了几圈,把周通掷了出去。 那周通倒是十分听话,身子向后一歪,“卟嗵”一声,从擂台上摔了下去。这回,霸王周通的脸,丢大了! 场中参加比武的好汉,还有看热闹的观众,轰的一声笑起来,把个霸王笑的俊面通红。周通从地下爬起来,向着祝家庄的方向看了一眼,扭头就走。 其实若论真实功夫,霸王周通虽然不是王信的对手,但也能抵挡上二三十个回合的,然而周通太过于急躁,常言道:莫急躁,急躁反其道。 王伦留心看着擂台上的比武,见周通落败,心中有数。原著中周通就武艺不精,呼延灼围剿桃花山,“呼延灼见了周通,便纵马向前来战。周通也跃马来迎。二马相交,斗不到 六七合,周通气力不加,拨转马头,往山上便走。” 还有在周通最后一战,他跟随卢俊义分兵征讨方腊势力。“卢先锋为见山岭峻,却差欧鹏、邓飞、李忠、周通四个上山探路,不提防厉闰要替兄弟复仇,引贼兵冲下关来,首先一刀,斩了周通。” 周通寥寥几次出场战斗,不算被鲁智深殴打,也是胜少败多。要知道,他连江湖把式,耍枪卖药的李忠都打不过! 周通落败而走,慌慌张张,就连身后有人跟随,也不自知。 栾廷玉在台上看着王信武艺精妙,对于这次祝彪的比武又忧心一层。 李应和晁盖两个,见王信赢下一局,心中高兴,“这霸王武力只是寻常,不敌二郎这真霸王!” 晁盖想起众人都有诨号,只有王信没有,开口道:“二郎力大无穷,更兼武艺绝伦,当得起元霸之称!” 王信已经是内定的女婿人选,扈太公见儿子、女婿都是人中豪杰,捋须微笑,显然心满意足。 请人来的祝彪见霸王周通如此不济,心中气恼,“这霸王真徒有虚名!” 祝虎点头道:“这霸王武艺平常,面阔声洪,海下胡须如铁,不过是面似霸王罢了!” 祝家庄老大祝龙也道:“两位兄弟留心,稍后我兄弟便上场!”他却是知道,如今高手渐渐露面,可扈家庄守擂人还不见败阵,只有他们出场了。 有过了半刻钟,王信守在台上,连败三人。祝彪已经沉不住气,就要上场,却听到另一边有人道:“子不要猖狂,看我王英打你下去!” 众人看时,只见以五短身材,一双光眼的汉子大步赶来。身后二人,也身具奇象,一个赤发黄须,一个皮肤胜雪。 祝龙和祝虎拿眼看向祝彪,心道这也是你找来的人物! 一奶同胞的祝彪看出二位兄长的意思,开口解释道:“这人什么来路,我却不知!” 感谢兵辰011书友打赏! 第七十六章两虎相争 王伦也知扈家庄比武招亲,这是远近百里的大事,知道会有知名的英雄前来。不想前脚周通刚走,后脚就来了王英。看其形状,正合矮脚虎王英之名。虽然是同姓,但是王伦对王英并无好感。 王英绰号矮脚虎,是两淮人氏,车家出身。一次买卖,半路见财起意,便劫了客人。事发被捕,后越狱逃走,与清风山的郑涛斗了五六十回合,后在清风山落草,和锦毛虎燕顺、白面郎君郑寿一同打家劫舍。 王矮虎和燕顺一伙占山为王,吃人心都吃出经验来了,书中写道:“那个掇水的喽罗,便把双手泼起水来,浇那宋江心窝里。原来但凡人心,都是热血裹着,把这冷水泼散了热血,取出心肝来时,便脆了好吃。”更不知吃了多少人心才积累出这等经验。 而且王矮虎好色如命,虽然书中所王矮虎几次欲**刘高的妻子都未得逞,但王矮虎占山为王已久,之前更不知做了多少歹事。比之笑傲江湖中的田伯光,可能也殊不多让。 后来人评水浒,矮虎苦爱刘高之妻,观其好色之心重矣;又见燕顺杀死高妻耶,欲同其争囗囗,又见王矮虎好色而不顾义矣。观王矮虎后亦为梁山寨头领,此段不为丈夫,忝是一星宿也。 张恨水也:谓梁山而下下等人物,则矮脚虎王英之流是已。以燕顺之杀却高知寨夫人,王竟不惜提刀与之伙并,重色如此,薄义如彼何足言也? 再看王英身后的两人,当是燕顺和郑涛。燕顺,山东莱州人氏,原是羊马贩子,只因赤发黄须,臂长腰阔,江湖人称“锦毛虎“。因折损本钱,流落绿林,首先在青州清风山落草。 郑涛,苏州(今江苏苏州)人氏。性格鲁莽,重义气,因皮肤白净,瘦长身材,善用吴钩剑,武功平常江湖人称“白面郎君“。他原以打银为生,因好习枪棒,流落江湖,与燕顺、王英为伴。 最近两年,因为青州知府慕容下令清剿三山,清风山众人都好久没有下山。这半年来听闻扈家庄比武招亲,王英早就等得急不可耐。恰巧这日清风山来了新知寨,武知寨花荣不得空闲,因此兄弟三人偷偷下山来此。 王英身穿青衲袄,外罩锦绣补袍,形貌峥嵘粗卤,好像暴发户一样。“嘿嘿!”王英笑嘻嘻走到王信面前,抱拳施礼道:“朋友请了。” 王信看着王英其貌不扬,又无赖懒散的模样便有七分不喜。不过见忍家施礼,他也得回礼,江湖讲的就是个礼数。“这位英雄,请多指教。” “好,好!”那王英答应一声,然后悄声对王信道:“兄弟一会打斗,你不要用真本事。让哥哥我得了美人回去,我奉送你千两白银。” 没想到这人存了收买自己的心思,王信心中好笑,但是面上不显,将计就计道:“那就谢过这位英雄!” 两人有了这个约定,便都舍了兵器,只用拳脚对打。王英抬手一拳使出“投石问路”,这是平常招数,却含着一种问候的礼貌。这也是他对王信的试探,看王信是否守信。 王信见此,急忙使出的一记“相敬如宾”的招式,一来躲过王英的攻击,二来礼尚往来,回应王英。两人出招都是运作缓慢,你来我往,并无危险和杀招。 扈成在旁休息的差不多了,见此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周侗对于徒弟很是熟悉,看对方武艺虽然有模有样,但是也不是徒弟的对手。捋须安慰众人道:“信儿必有打算,不必焦急!” 两人打得温和,祝家庄那边确实不喜,他们最希望双方斗个你死我活,他们好收渔翁之利。 “嘿!看着是条好汉,没想到如此稀松平常!”祝彪又起怪话来。 燕顺虽然距离祝家庄的位置不近,可也听到了祝彪的风凉话,虎眼一瞪,大声道:“不若咱们两个上去走上一遭!” 燕顺这一声喊,吸引了好些人目光。 祝彪哪里受他激将,拖地跳了起来,“爷就陪你过上两招!”祝彪话音刚落,就蹿了出去,祝龙祝虎想要阻拦也来不及了。 燕顺撩起衣服下摆,右脚向后一跨,左掌平拍而出,同时借右足一旋之力,整个身子一个旋转,向祝彪踢去。 祝彪只觉眼前一花,燕顺的腿已经踢了过来。祝彪身形才一转过,右掌手腕一封,“啪”他一声两掌相交! 两人手掌才触碰,双方几乎同时大喝一声道:“开!”各震的后退两步,这一招竟然是平分秋色。 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各吸一口气。祝彪不想这粗鲁大汉,手下有些功夫。燕顺也对祝彪这膏粱子弟的武艺吃了一惊。 “哈!”猛然只听到祝彪大喝一声,飞身一跃,再一次抢先动手。居高临下,双手交错向燕顺左右双肩拍来。 燕顺默然不语,双手拱起陡然一分,两掌分起封住了祝彪这一攻势。祝彪也看出想要战胜燕顺实属不易,蓦地双**错一点,招术已变,双脚齐飞踢向燕顺的面门。 “来得好”燕顺怡然不惧,话声未完,身形一掠,如一道灰线,拳**错而上。 祝彪大喝一声,左腿有若毒蛇出洞,并同左手一齐扫出,尖啸之声顿起,挟风带雨扑面打去。 两人不约而同,竟用了两败俱伤的打法。电光火石之间,祝彪这一腿已经踢在了燕顺左肩。燕顺毫不示弱,右拳打中祝彪胸口。 这一回合交手后,祝彪身形暴退,张开双手向前再一递,气力一吐而出,看着燕顺凝神戒备。 燕顺被祝彪这一腿踢得身形一窒,也自倒退数尺,看着祝彪目光森然! 那边祝龙见三弟受伤,也不管是祝彪先动手,与祝虎联袂而至,“野蛮子也敢与我祝家庄较量!” 郑涛见祝彪来了帮手,也向前几步,站在燕顺跟前,斜眼看着祝氏三杰,“祝家庄只会人多欺负人少么?” 燕顺与祝彪交手也就在这一瞬,那边早有人注意到。栾廷玉是祝家庄的武师,见到少庄主动手,赶紧过来。王伦见栾廷玉起身,叶子跟去看个究竟。扈成是扈家庄少庄主,又是擂主之一,也不怠慢。 “少庄主暂且息怒,正事要紧!”栾廷玉来到祝彪身边,轻声相劝。 祝彪见的栾廷玉,脾性更大,伸手一指燕顺,对栾廷玉道:“人人都夸你铁棒无双,你且把这人给我废了!” 燕顺与郑涛见祝彪此大话,怒目而视。“你敢!” 扈成作为地主,早就来到燕顺、郑涛身边把两人劝住,“两位英雄且到别处歇息则个!” “几位息怒,和气为贵!”王伦站在两方人中间,早就隔开了众人,团团作揖。 栾廷玉想起祝太公的嘱托,冲着祝彪一抱拳,“三公子,太公有吩咐,不可惹事生非。此来一是求娶扈三娘,二是与李扈两庄结盟。” 扈成还是第一次听到,祝家庄有结盟的意向,只是不知为何祝朝奉不到,只派了栾廷玉来。 祝彪一见打不起来,冲着栾廷玉冷哼一声,“要你何用!”罢一甩衣袖,走了。 栾廷玉面色如常,冲着大家一抱拳,又回到座位。 王伦看着栾廷玉喜怒不形于色,心道真是个人物! 第七十七章祝龙偷袭 却擂台上,王英被王信戏耍,过招二三十回合,也不诈败。 王英脸上渐渐流出汗来,心中叫苦不迭,对王信道;“兄弟,你且输给我吧!” 王信手下不停,正色道:“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招吧!” “子不讲信用,气死我了!”这山大王王英还与人还讲信用,他仰一啸,身形如箭一般,向前急射而出。 王信如影随形,身形躲开王英杀招。手下不停,左掌右拳,虚虚实实不离王英要害。 打到此处,王英也是紧张已极,双目中神光电射。不过他已是强弩之末,足下步法已乱,下盘虚浮,没有了有反击的能力。 又是两个回合,王信猛地大吼一声,身形有若大鹏,左右双掌翻飞而出。电光石火间,王信双掌力推“啪啪”两声暴响,但见人影交错一掠。王信站立台上,王英却是被打倒在地。 终于两人打斗了三十多个回合,王信技高一筹,瞅准一个王英破绽,掌劈在了王英肩头,把王英劈得半身麻木不已,败下阵去。 “两位哥哥,快去帮我报仇!”王英下了擂台,来到燕顺、郑涛跟前大声叫嚷。 郑涛知道自己的能耐,与王英也在伯仲之间,上去也是出丑。实话实道:“我是不行了,你且去求求哥哥!” 王英给了郑涛一个白眼,捂着发疼的胸口向燕顺求救,“大哥,弟吃了亏,请您出手找回场子!” 燕顺看了看擂台上的王信,又看了看身边的王英,叹了口气道:“兄弟,不瞒你,怕是我也不是那子的对手。” “这怎么会呢……”王英撇嘴不信。 “那少年也不是等闲之人,却是东京御拳馆周侗老英雄的弟子。”燕顺也听过了王信的身份,出来给王英听。 然后燕顺伸手指着祝家庄的方向,又对王英道:“即使战胜了,也有人要做收渔翁之利,我们兄弟怕是要为他人做嫁衣。” 听了燕顺这话,王英气的鼓鼓的,看着祝家庄的人目光凶狠,“崽子,竟然要占爷爷的便宜。” 完,王英又想起江湖传闻扈三娘的美貌,自己就要失之交臂了,捶胸顿足。“哎呀,我的美人啊,啊……啊……”最后竟然发出哭腔。 只是这话功夫,王信在台上又胜了两人,风头无两。 祝家庄三杰再也沉不住气,老大祝龙自恃身份,对老儿祝虎道:“老儿你上去试试!” 祝虎答应一声,从人群里走出,二话没纵身跃上擂台道:“子,我来会会你。” 王信定睛一看,眼前站着一位年纪有二十十四五岁,紫色面孔,身高七尺的壮士。认出是祝家庄二庄主祝虎,李应和哥哥王伦特意嘱咐过得,当即不敢怠慢,便道:“敢请兄长多多指教。” 祝虎和王信交起手来,两人的客气,动起手来也是招招杀机。两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失手是事丢人可是大事。祝虎自认是独龙岗数得着的人物,如果在这座擂台上,众目睽睽之下被对方打得趴下,那就再也没脸了。 在台下时,祝虎早就对王信的武艺有了了解,初一交手就不留余地。一招“莽牛奔”直直向王信撞去,双拳举起,可打可扑。 王信一看祝虎来势凶猛,不敢直接硬敌,急忙跳身闪了开去。然后挥掌去劈祝虎左肩,却被祝虎侧身闪了开。 两人打了十六七个回合,王信猛然一拳“直捣黄龙”打向祝虎的咽喉,祝虎来了个“苍鹰搏兔”用手去抓王信的手腕子。 那知道王信的招数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见此变击为砸,用拳头去砸祝虎胸口。 祝虎急中生智,稍一侧肩头躲了过去。不过还没等他松口气,王信脚下一记“横扫千军”把祝虎绊倒在地。 祝虎脸色一变,人在地上一个“滚地龙”来到王信脚下,左脚“登梯”踢向王信脑门,双手交错直奔王信胯下。如此阴险招数,让人看了不齿。 “好不要脸!”晁盖忧心王信,当即骂了出口。 好个王信,临危不乱,左手绕过架住祝虎踢来的一腿。右脚跨上一步,把祝虎的双手踢开,来了一招“脚踢金斗”。恨他无耻,喀嚓一声,踹在了祝虎的肋间,肋骨顿时折了三四根。把祝虎疼得在擂台上直翻滚、嚎叫个不停。 祝家三杰同气连枝,眼见亲兄弟吃了亏,祝龙再也坐不住,“子,休得无礼。” 随着骂声,一根长枪直奔王信的胸口凌空飞来。王信顾不得再去伤人,只好纵身一跃,闪了开去。 “笃”的一声,长枪扎在擂台上,嗡嗡颤动。 “二郎且休息片刻!”扈成见祝龙恼怒,怕王信久战疲惫,吃了亏。他拿了杆大刀上前,与祝龙接战。 王信闻听扈成这话,下了擂台,站在王伦身边。看着场上打斗的扈成和祝龙,道:“还没打过瘾呢!”王信也只有在王伦身边时,还有些孩子气。 “江湖险恶,多有英雄好汉,二郎还是要虚心学习。”了王信一句,王伦又把目光看向场上。 清风山的矮脚虎王英落败,王伦最是高兴。他这样的败类人物,怎么能配得一丈青。只不过此时,清风山三人都已经罢手,王伦也不能如何,毕竟这是扈家庄不是梁山。 祝家庄也是梁山绕不开的势力,是水浒地主武装的代表,王伦也只留心观察。 祝龙一对招,就用出了看家本领,一招接着一招,攻势连绵不绝。祝龙手持长枪,上下翻飞,直迎飞虎扈成的刀锋而上。只听到“叮叮当当”一阵,嗑的火星飞迸。 刀枪相交之后,扈成顺势手腕一翻,刀锋划向祝龙的右肋。祝龙急忙将枪一横,挡了开。 扈成奋起勇力,大喝一声道:“杀!”随着喊声,一招“横扫千军”横扫祝龙的两只脚腕。祝龙把长枪来个“蟒蛇出洞”,直取扈成脖颈,却是一个杀招。 一个闪身,扈成躲过。如此反复,两人刀砍枪刺,斗得不亦乐乎。两人一个年轻力猛,大刀如疾风暴雨一般。一个身强力壮,长枪好似朵朵梨花。 两个一来一往,大战的三十多个回合,双方头顶上都冒出腾腾白雾,额头上滚落下一颗颗豆粒般的汗珠子。 又是一次交手之后,祝龙猛然招数一变,枪尖变得闪电一般的快速,使出了一招“擎柱”。枪尖如毒蛇一般直点扈成的双眼。 扈成急忙来了一招“劈波斩浪”,“当当”嗑了开去祝龙长枪。祝龙以看出扈成不是等闲,刚占上风,更是得势不饶人,又是一下扫向扈成的双脚,攻其必救。 连续推了三步,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开祝龙攻势。扈成紧接着进步上前,一记“力气华山”手中的大刀直向祝龙的脑袋劈去。 大刀呼呼直响,这要是劈实了,祝龙不死也残。祝龙急切间,急忙来个“力托泰山”举起手中的长枪去横架。只听到“喀嚓”一声,祝龙手中的枪杆应声而断。 折了的枪杆砸在祝龙身上,带的他身形一弯。同是独龙岗的势力,扈成自不会伤了祝龙,手中大刀停下,冲着祝龙一抱拳,“承让!” “心!”看台上王伦一直留心观察,见祝龙面目狰狞,出言提醒。 只见台上祝龙一个“鹞子翻身”侧身翻转,顺势一个“登脚”就踢在了扈成胸口上。此时扈成已经去了戒备,浑身无力,这一下便被祝龙踢下了擂台。 “扈兄,承让!”祝龙站在台上,大言不惭。 比武打擂,一般不必定下输赢规矩。因为有的是比武定生死,不可拘泥,有的是大家心中有数,点到即止。但是一般情况下被打掉兵器,打倒在地,被打下擂台等都属于战败之列。 扈成不想自几砍折了祝龙长枪,祝龙还会出手,被他踢下擂台,做声不得。 “偷袭暗算,不是好汉!”原本作为最后一擂的扈三娘,眼见嫡亲兄长受伤,抢上擂台大骂。 栾廷玉作为评判之一,少不得为自己人出声,“都是少年意气,见笑见笑!”不过眼下之意,也不认为是祝龙输了。 扈太公笑眯眯的看着上台的扈三娘,道:“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旁边王伦听了扈太公这话,不由得赞叹扈太公是位智者。 再看擂台上,扈三娘早就抽出日月双刀与祝龙打在一起。 第七十八章亲事定 祝家三子的老大祝龙,年级最长,也得了祝朝奉真传。这一杆枪使出来,倒也有几分气势。祝龙还在得意偷袭扈成得手,早就惹恼了一旁观战的一丈青扈三娘。 这边扈三娘掣出双刀来战,刀招沉稳,气势恢弘。却又脚下步法迅疾,身形缥缈,二十几合杀得祝龙额头见汗,只有招架之力。再斗几招,转身便败退下去。 祝家三子中祝彪习武赋最好,最得祝朝奉钟爱,此时武艺早已超过两位兄长。此时见两位兄长败了,便来迎战扈三娘。 “扈三娘,你个黄毛头,出外学了几武艺,竟敢推托我祝家的婚事。今日到得场内,别怪我手下无情。“ 同是一种枪,换一人使来却又不同,但见这枪在祝彪手中,以中平枪为主,子午为杨家老把门,枪扎滚豆之力,里为拿,外为拦,扎枪三尖照,上照鼻尖,中照枪尖,下照脚尖。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往日看祝家庄所作所为,扈三娘就不耻,如今扈三娘已是有夫罗敷,更对祝彪不假辞色。 二人交错打过,一会是女攻男守,一会是男攻女守,三十合上竟是旗鼓相当。再斗下去,随着扈三娘刀法越使越快,攻势也越来越疾。 祝彪见扈三娘不识抬举,心下着恼,便想要好好教训一番。心有此想,手上枪法不禁又凌厉几分。势猛似凶虎,力大如挥杵。 扈三娘依然是一双日月刀,挺起精神,使出十二分本事。对方若刺来,她便双刀合围,对方若扫来,她便双刀上挑,对方若是劈来,她便拨转枪头。 如此这般,祝彪只觉得自己十分力气都打在空气里,郁闷得直想吐血。祝彪心浮气躁,攻势越来越迅猛,扈三娘见此,倍加心。 “看刀!”不出三十合,扈三娘便抓住对方急于进取,使力时身步不谐的时机,回身一刀直把祝彪头巾削掉。 扈三娘越战越勇,赢得满场喝彩声。祝彪大惊,转身跑出圈外。扈三娘也不追赶,扣刀在手,就去怀中要拿红锦套索。 正在这时,只听“嗖“、“嗖“两声,祝彪连射两只袖箭。扈三娘再想躲也来不及了,心想我命休矣! 时迟,那时快,就听“当'当“两声响,两只袖箭被两枚金钱击落。王信飞奔上台,吼声如雷般骂道:“祝家三杰,暗器伤人,算什么好汉!“ “比武较艺,自然全凭自家本事!”祝彪心中不忿,回口辩白。 燕顺这时候得了机会,向着祝彪讽刺道:“败在女子手下,还强词夺理,好不知羞!” 郑涛摇着纸扇,指着王信对祝彪道:“与这位兄弟相比,你可谓狗熊一个。要我,也只有如此少年英雄才配得上扈家女儿!” “你放屁!”祝彪哪里受过别人辱骂,大吼一声就要动手。 那边看台栾廷玉早就赶了过来,拉住祝彪劝阻,“三公子,不可鲁莽!”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劝我!”祝彪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栾廷玉的劝阻,照着栾廷玉就是一拳。 栾廷玉伸手一抓,轻松抓住祝彪拳头,祝彪再也用力不得。 祝龙把二弟祝虎交给家丁照看,也来到祝彪身边劝解,“三弟,爹爹还要与扈家结盟……” “还结什么盟,老子迟早有一踏平扈家庄!”不等祝龙完,祝彪冲着扈三娘大喊,然后大步冲出扈家庄。 “恕罪!”眼见三弟犯浑,祝龙向扈太公等人告罪一声,急忙追去。 一众好汉都败在了扈成、王信手下,更兼扈三娘武艺了得,如今祝家三杰都铩羽而归,一众好汉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王信此时福至心灵,拜服在扈太公跟前,请求道:“太公容禀,令爱英姿飒爽,蕙质兰心,子心生爱意,特向太公求娶令爱!” 场上一众人看见这一幕,都大声喝彩起来,有那爱热闹的吹起了口哨。 扈太公满脸慈祥,看着王信冲扈三娘努嘴道:“这事还需问过三娘!” 那边扈三娘杏目一瞪,亮起日月双刀,“还要过了我手底下这一关才行。” 当即两人上了擂台,动起手来。一招一式倒不像比武,好像是谈情爱一样。王信比扈三娘武艺高出一筹,但是也不忍心马上赢了她。只知躲闪,不知进攻。 十几个回合下来,扈三娘见王信不动真格,只当看了自己。杏目圆睁,一下把红锦套索扔了出来,就要套住王信。 王信轻身躲过,顺手抓住红锦套索,稍一用力,扈三娘便朝着他跌撞过来。王信哪能任她摔倒,连忙双手抱住,一时间四目相对。 “好,好!如今这红锦套索却成了姻缘红线。”台上李应见此,出言取笑。 扈太公、晁盖并乡里三老等人一阵好笑,王伦见机开口道:“妹子与二郎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姻缘也是造地设的一对。” 众人再看三娘时,却哪还是英姿飒爽花木兰,分明是个羞涩低眉的美娇娘,众人自然明白了三娘心意。 扈三娘与王信结成亲事,梁山与扈家庄皆大欢喜。扈家庄通过此事,让祝家庄知难而退,并在独龙岗大显实力,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扈太公也是大方爽快之人,设酒宴款待众人之后,给参加比武的每人送上纹银十两,众人各自欢喜地散去。就是清风山三人,也觉得扈家庄要比祝家庄好上不知多少倍,三人结伴回山不提。 宴后,扈三娘却与王信一同来找王伦,道:“哥哥,可妹有一事相求!” 看着面前两人,王伦笑道:“贤妹且先来。” 扈三娘道:“父亲老迈,庄中只有我与兄长二人武艺可用,如今我要许配信郎,庄中人手不足。妹恳请兄长答应,允许我二人留在扈家庄。” “大哥……”王信不想扈三娘拉着自己,却是找大哥王伦这个事情,想要出言否定扈三娘提议。 王伦一摆手,打住了王信话头。 如今扈家庄与祝家庄交恶,扈家庄明显弱势。再则王伦等人是在梁山落草,王信却是清白身份,王伦还要用此。同时王伦也看出扈三娘性子倔强,不想埋没扈三娘一身本事,于是应承道:“三娘与二郎琴瑟相协,最好不过,在哪里都是一样。况且三娘本领高强,在扈家庄自领一军也是可以。” 扈三娘不想王伦答应的如此痛快,连忙道谢,与王信欢喜地的下去。 等就剩下李应、晁盖、李助与扈太公父子时,王伦直言相告自己的真实身份,如今在梁山筑寨。扈太公想到事已至此,又和祝家庄交恶,王伦实力雄厚,更兼王信人才难得也自无二话。听到王伦打算把王信留在扈家庄,扈太公更是放下心来。 亲事定下,王伦便派李助并史进带着几名兵士先回梁山,让母亲和王信父母筹备婚事。 王伦这边按照六礼程序,将早就准备的彩礼(纳彩)送上,然后李应帮着问名(女方名字及生辰八字)、晁盖帮着纳吉(通过问名所得占卜男方女方是否相合)、在周侗、扈太公两位长辈见证下纳征(正式的聘礼),算是正式定下了这门婚事。 忙了两日,双方把婚事定在了年后,只等亲迎。 那边马灵被王伦派出去跟踪桃花山的霸王周通,却还没有回来。 (各位看书的书友,能把票都投上么,让我看看咱们的极限) 第七十九章祝家庄父子 周通原本是桃花山上的山大王,手下也聚集着二三百喽啰。只因这次扈家庄比武招亲,他听闻扈三娘美色,又有祝家庄祝彪许诺的五百两银子,这才下山。 不料他技不如人,输在了王信手下。有心想要强抢扈三娘,又见扈家庄高手如云,只好作罢。其实不只是他,就是清风山王英也动了歪心思,只不过燕顺很识时务,与郑涛阻拦了王英犯浑。 从扈家庄出来,周通带着自己的几名手下信步由缰就来到了独龙岗的三岔口。祝家庄在独龙岗上头,李家庄在独龙岗西面,扈家庄在独龙岗东面。周通不直接由扈家庄回转青州,却是想在这里等候祝彪,向他要下山的辛苦钱。 在山林中等了有两个时辰,终于等到祝家庄的人马回转,祝家庄三公子祝彪也在其中。 “祝公子,久违了!”见到祝彪过来,周通急忙带人迎上,打了一个招呼。 祝彪从扈家庄跑出,正自气闷,不想周通不阴不阳的拦住去路,心中气愤更甚。“你来此作甚?” 周通看出祝彪心情不畅,幸灾乐祸,心道倒霉的看来不止我一个。把眼看见被人抬着的祝家庄二少爷祝虎,周通嘿嘿一笑道:“哎呦,二少爷受伤了啊!” 祝家庄老大祝龙眼见周通如此,也是心中有气,大声道:“有事快有屁快放,我们还要回庄子呢!” “好,好。”周通也不生气,看着祝彪道:“三公子答应的五百两纹银,咱们就在这里结了吧!” 祝彪本打算找来周通,损耗扈家庄的实力,谁想周通这子本事不济,一点忙也没帮上,败在了王信手下。更可气的是自己这方,二哥受伤,自己被辱,却有气发不得。 看着眼前人模样的周通,祝彪催马挥鞭上前,“好,我给你结账!” 来到周通面前,祝彪啪啪两鞭子甩了过去。周通没料到祝彪竟然会动手,站在地下结结实实的挨了两鞭子。 “好你个祝彪,不仅赖账,还敢动手。”周通被祝彪打得暴跳如雷,挺着绿沉枪向着祝彪招呼。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祝彪的马鞭再短,也称不上危险。周通的绿沉枪,那可是找找致命。几个回合下来,祝彪竟然处在下风。 栾廷玉保护着祝虎,祝龙见祝彪久战不下,怕有变故,急急忙杀了上去。 “看打!”祝龙这一杆枪也自了得,左右插花,上下翻飞把周通照在枪里。祝家庄是大户人家,怎能让人知道与桃花山的山贼勾结,当即祝龙起了杀心。 “快来帮我!”两个回合下来,周通就支持不住,大声招呼手下的喽啰。 可是等周通回头看时,手下的人手早就被祝家庄的人驱散,一个不剩。 “都是没用的东西!”周通见此,咒骂一句,勉力抵挡。 祝彪看出大哥祝龙的心意,也恶向胆边生,专打周通头颈。祝龙与三弟配合,枪枪都在周通要害,眼见周通就要命丧当场。 “呼”“呼”两声,路旁树林中飞出两块石子,分别打向祝龙祝彪坐下战马。这两颗石子,迅疾精准,一下就打在了战马的眼睛上。 “唏律律”两匹战马吃痛,发狂奋蹄跑开,倒是让周通得了解脱。“今日你们兄弟以多取胜,咱们走着瞧!”周通得了机会,骂了句狠话。他却是打定主意,自己今后也要找个帮手,然后,周通转身跑进山林不见。 祝龙、祝彪两兄弟,好不容易控制了战马,早就不见了周通踪迹。四下里巡视个遍,也不见刚刚出手之人的影子。 “不想这周通还有帮手!”祝彪看了看护在二哥祝虎身边的栾廷玉,眉头皱了皱。 “好了,先回庄子!”没能留下周通,祝龙也有些遗憾。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还要回庄子向父亲禀报。 祝家庄一行人,过得了香林洼,来到一处山前客栈。这客栈前临官道,后傍大溪。数百株垂柳当门,一两树梅花傍屋。荆榛篱落,周回绕定茅茨;芦苇帘栊,前后遮藏土炕。右壁厢一行,书写“庭幽暮接五湖宾”;左势下七字,题道“户敞朝迎三岛客”。虽居野店荒村外,亦有高车驷马来。 这却是祝家庄下的产业之一,独龙岗迎来送往多在此处。知道有祝家公子路过,客栈内的店主和二早早候着。 祝龙兄弟归心似箭,哪里肯在此停留,喝了碗茶水,草草吃了两块糕点便启程。店主和二见祝龙、祝虎形色匆匆也不敢多留,恭敬的礼送出店。 又行了有二十里左右,一行人终于回到了祝家庄。看着眼前这巍峨雄壮山寨,祝彪也恢复了豪气,“哈哈,还是咱们祝家庄自在!” 这祝家庄盖得极好,占着这座独龙山冈最高处,不风光无限,端的易守难攻。庄子在山岗上,四下一遭阔港。那庄正造在最高点,里外有三层城墙,都是顽石垒砌的,约高二丈。前后两座庄门,两条吊桥。墙里四边,都盖窝铺,四下里遍插着枪刀军器,门楼上排着战鼓铜锣。 庄子里瓦房草房不下万间,一家挨着一家,鳞次栉比,足有两万余户。这些都是祝家庄的势力,也是祝家庄称霸独龙岗的底气。 把二少爷祝虎安置好后,栾廷玉与祝龙、祝彪两兄弟一起去拜见祝家庄老庄主祝朝奉。 祝朝奉今年六十有二,因着有武功底子,身体倒还康健。手里把玩着两颗铁胆,仔细听着大儿子祝龙把扈家庄招亲之事,前前后后个明白。 听完所有细节,祝朝奉长叹一声,“这扈老头真是人老成精,好高明的算计。”他也是走南闯北过来的,与扈太公做了一辈子的邻居,自然看出扈太公的谋划。 祝龙等人没等比武结束,就出了祝家庄,还不知道扈家庄比武的结果。祝朝奉却有自己的渠道,早就得知了比武结果,如实告知两个儿子。 如今扈家庄除了扈成和扈三娘兄妹,更有新入门的女婿了得,还有老侠客周侗撑腰,又与李家庄走的亲密,祝家庄一下子落入下风。 “扈家庄的人,真不是好东西!”祝彪对扈家庄的人成见已深,张口就骂。 栾廷玉这次去扈家庄最为冷静,看到的东西和角度也自不同。当即把观看比武的王伦、晁盖、李助等人一一描述,连带着清风山的三位大王。 听到栾廷玉推崇王伦等人,祝朝奉也拿不定主意,这些都是哪里的英雄。但是他断定,扈家庄有了强援,自己不可轻举妄动。 但是清风山的人马,他却是早有耳闻,这次让祝彪接亲扈家庄一是要不动声色吞并扈家庄。二就是要趁此机会,把独龙岗三庄联盟的事情敲定,谁想两件事都没有办成。 “青州有三座险恶高山,一是清风山有三个大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扈家庄你们都见过了。还有就是桃花山上的霸王周通,你们也与他交过手,如今成了仇敌。此外就是二龙山宝珠寺的青眼虎邓飞,却是紧守门户。” 祝龙、祝彪兄弟不知道老父亲为何起这话,凝神细听。栾廷玉知道祝朝奉的想法,但是留了个心眼的他,也不做声。 “还有最近听闻水泊梁山聚集了一伙强盗,竖着‘替行道’的大旗,专打土豪劣绅。我祝家庄虽然与人为善,和睦乡里,却是也不得不防着几处贼人。”终于祝朝奉出了心中想法。 四人一合计,便定下了几条祝家庄的规矩。诸如编练什伍,每月操练,分发兵器,修筑道路,谨防奸细云云。 等三个月过后,别处的旅客来到祝家庄,却看到祝家庄变了模样。各家各店内都把刀枪插在门前,如山如林,让人望而生畏。庄子里的人家,不论男女,成丁的每人身上穿一领黄背心,写个大“祝”字。往来的人,亦各如此。 庄中的众人,也都谨记祝家三杰的告令。但凡有事,祝家庄号令下来,每户人家,都要把精壮后生准备着,便去策应等等。 第八十章势单力薄的周通 各位看官,你道在树林中投掷石子,出手相助周通的是哪位英雄!正是梁山大寨主王伦手下,如今排位第十七把交椅的神驹子马灵。 那日在扈家庄比武招亲,王伦发现不仅是郓州独龙岗一带的英雄,就连青州桃花山的周通也来了。王伦又发现周通与祝家庄人暗通曲款,于是派了马灵跟踪周通。 “那日弟跟着周通在祝家庄路口等了两个时辰,亲眼见周通向祝彪讨好办事的报酬,不过两人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马灵回到扈家庄,向王伦禀报周通去向和见闻,“眼见周通危急,弟看出哥哥对祝家庄心存防备,暗中助了周通一把,让其逃走。弟人在暗处,没人发觉。” 对于王伦来,霸王周通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救不救他无所谓,看他好色贪婪的样子,以后撞见王伦不定要为民除害。周通一出场是青州桃花山的老大,是最早占山为王的人物。后来剪径遇见江湖汉子打虎将李忠,不敌之下让了寨主位,奉李忠为老大,自己退居老二的位置。李忠武艺已经相当低微,周通比他还不如,可见此人水平。 王伦点点头,他对周侗不在意,对祝家庄倒是很是上心,“那祝家庄又如何?”这祝家庄毕竟是除了官府,第一个在原著中敢于梁山叫板的,阴差阳错成就了宋江下山第一功,王伦很是在意。 “弟也入得祝家庄内走了一遭,虽是庄子却是山城规模。里外三重城墙,青砖包裹黄泥,足有三丈高。庄内人家大约在两万余户,人口众多,以祝姓为主,很是排外。” 缓了口气,马灵又道:“因为最近盗贼横行,听闻祝家庄正在整顿乡兵,编练队伍,分别由祝家三杰统带。那祝家庄请来的枪棒教头栾廷玉很受祝朝奉重用,总览全军。弟走的时候,祝家庄正在采购铁料,打造军器。” “不想祝家庄势力如此雄厚,如今扈家庄与其交恶,不可不心。”王伦也不知道这是他来到水浒世界,带来的蝴蝶效应,只当原本祝家庄就如此。毕竟原著中祝家庄就是大规模的地主武装,霸占郓州境界。 “对了,哥哥!”马灵又想起一事,对王伦道,“弟走时,听闻同路的旅客祝家庄已经开始驱赶外敌人员了,还大肆采买树苗,有人是要植树造林,当真奇怪!” 马灵不明所以,王伦却是心中有数,直接问道:“祝家庄买卖的树苗,可有指定都是白杨树?” 马灵想了想,还真是如此,“对,对,采购的都是白杨树!”点头回答完,马灵看着王伦,等待王伦的答案。 王伦笑了笑,料定自己所想不差,于是对马灵道:“这不过是要修建盘陀路,植树两边罢了!” 看着高深莫测的王伦,马灵不知道为什么寨主哥哥怎么如此笃定。再想问时,王伦早就出门去了。 却这桃花山以桃花为名,自是山上有桃树,就在一处谷地里有好大一片林子。只是如今已经到了冬季,漫山雪白,看不见一点葱绿。 周通选定在桃花山落草,此地果是好地方。这桃花山名字虽美,其实却是一处险恶之地,四周地势险峻,满眼的全是荒草和怪石,难以攀行。山顶又有平地,刚好可以筑寨好练兵。更兼山上往来上下,又只有一条道路,周通设立了两道关隘,当真万分保险。 如今跟随周通在桃花山讨生活,做没本钱买卖的也有三四百人,其中青壮也有二百多人。回到山寨,想起祝家兄弟的欺负,周通气愤不过,吩咐手下,清点山寨物资。 “哥哥,山寨物资清点在此,请您查阅!”给周通做副手的喽啰,清点已必,交给周通查看。 周通一看,山寨可战之兵勉强有三百四十人,完好器械长枪一百六十杆,朴刀二百二十把,弓箭三十八柄。此外还有健马二十三匹,驽马一十六匹,又有黄金二百两,白银四千余两,粮食两千三百担等等。 “哎!只得这些如何济事!”想起祝家庄有战兵四五千,人口上万,周通只觉得报仇无门,重重的叹了口气。 “摆酒!”当即周通意兴阑珊,郁闷闷的吩咐手下喽啰置办酒席,先大醉一场。 手下伶俐的喽啰,听了周通吩咐早就准备好了酒肉。鸡鸭鱼肉,美酒佳肴照着周通的喜好一样样端了上来。 周通一人喝酒无趣,又叫了几个平时得用的喽啰来,与自己一起饮酒。这些喽啰不过是普通肚肠,饮了几盏酒水便满脸通红,再也喝不下去。 这一下又勾起周通的伤心事来,与祝家兄弟放对时,手下的喽啰一个上前的也无,都撒鹰子跑了。眼见自己手下都是如此的脓包,周通又是一阵来气。“何时我能得一英雄为伴,就是让了这寨主之位给他,也是无妨!” 郁闷的周通,又喝了杯酒,一挥手叫手下把酒桌撤下。“如此无趣,都散了吧!” 正在此时,在山下望风的喽啰跑进了大厅,拜倒在周通面前,“大王,山下来了一位孤身的旅客,包袱沉重。的们见猎心喜,当即上前讨要买路钱。不想那汉子手中梢棍厉害,兄弟们不是对手,感请大王出手擒拿!” 听得过往行人包袱沉重,周通还大喜过望,心道今又有进项。但是听得手下人抵不住行人,被人打了,周通又一阵气恼。 “都是蠢材,十几人还对付不得一个耍单的!”酒头上的周通恨铁不成钢,大声喝骂。 不过桃花山毕竟是自己的场子,这些喽啰又是自己的亲信,周通当然要找回面子。“哼!不知哪里来的野汉子,也敢来太岁头上动土,今日叫你知道霸王的厉害!” 周通被祝家三杰欺负也变罢了,如今又有无名之人打伤了手下,欺负到自己家门口,周通再也忍受不了。叫喽啰拿了绿沉枪,披挂上阵,引着七八十喽啰就下山迎战去了。 第八十一章桃花山二人组 打虎将李忠最近走了背运,走南闯北许久,也没攒下多少银钱。几个月前在渭州,又得罪了当地的郑屠,幸得有早年的徒弟史进帮衬,这才躲过一劫。 他见郑屠势大,还有城里的都头相帮,找了机会就溜走了。可是谁成想,他刚找个饭馆吃饭,就听那镇关西郑屠被人打死了!心中吃不准到底是不是史进动的手,怕连累自己,李忠赶忙逃出了渭州城。 连日来餐风露宿,一刻不敢歇息,这一日向东而行来到山东青州。不想路过这桃花山脚下时,杀出了一队贼人,直叫自己交出行囊。 李忠全部家当,四五两银子和三贯多铜钱都在包里,并四季衣裳和自己制作的膏药,如何肯交了出去。 眼见对面的毛贼不过十几人,看着没有厉害的。李忠当即系紧了行囊,挺着手中的哨棍,打了起来。 这些人虽然人多势众,但是没有武功底子,打仗全凭蛮力,如何是跑江湖出身的李忠对手。不消片刻,打倒了六七人,其他人一见李忠厉害,都不敢上前。只是围了个圈,不让他逃跑,有那机灵的急忙上山去找大王。 “看你等模样,就是你们大王又有什么能耐!”斗了这一阵,李忠心情反倒好了。他见眼前这些喽啰没有什么武功,料定那山大王也是酒囊饭袋,没有出息的。 “哪里来的野种,敢在爷爷地盘撒野!” 李忠拿着哨棍正自得意,远远传来一声喝骂,却是桃花山的大王到了。 抬眼看那人时,只见那人身穿团花宫锦袄,外罩秀罗袍,坐下一匹卷毛黑鬃马,手持走水绿沉枪。身后乌压压几十个喽啰,持刀挺枪跟在后面。 周通打马下山,正见这被拦下的旅客,只见眼前这人头尖骨脸,身材削弱好似病猫一样。背着个行囊鼓鼓,手中哨棍舞动,脚下不停变换,对自己充满敌意。 眼前这人貌不惊人,又是步战,自己还有许多帮手,周通哪里把他放在眼里。“看打!”周通习惯性的招呼一声,打马向着李忠杀去。 李忠刚刚赢了十几个喽啰,见周通满脸通红,醉醺醺的样子,也不放在心上,拿起哨棍迎敌。 此时,周通心中还有气,把本事全放在李忠身上。手眼合,一枪直奔李忠咽喉,宛似游龙。这枪法竟然不简单,没有十年之功达不到这样。 李忠不敢怠慢,手中哨棒一挑,打飞了来枪。侧身让过周通坐下战马,挥手一棍打向周通腰间。 周通有战马骑乘,往来也比李忠迅捷,李忠哪里能够打中他。周通拨转马头,大喊一声“杀”,又向李忠冲来,手中绿沉枪一晃,宛若梨花点点般的狠狠的刺向李忠。 枪法讲究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等等十几个诀窍,但是周通上过战场,不讲究那么多花式。只用刺、扎这两招,简单有效,杀伤力巨大。 周通有战马助力,这一下怕有千钧之力。李忠发了狠,一跃而起,人在空中,抡起哨棍虎虎生风地朝着周通的脑袋砸了过去。 周通连忙拉起战马,后撤了两步,让开李忠这一击。接着身子一侧,周通挥舞着手中的绿沉枪,朝着李忠胸口扎了过去。 李忠此时刚刚落地,想要转身躲开已是不能,抓起哨棍往后一拉,“铛”的一声,碰到了周通的绿沉枪上。 这一下震的周通双臂发麻,连忙撤回绿沉枪。心中暗惊,这货蛮力这么大!看来要心应对才是。 李忠虽然在马下,但是武艺娴熟,早就控制了战斗节奏。并没有给周通喘息的机会,双手握住哨棍,用力朝着周通再次砸了下去。 战了这十几回合,周通早就胆怯,内心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便横起绿沉枪抵挡。 又是“铛”的一声,周通手中绿沉枪早就拿不住,飞了出去。 得失不饶人,李忠攻势不停,一下打在周通的胳膊上。“哎呀!”周通一声惨叫,跌下马去。 “快帮大王报仇!”有喽啰对周通忠心耿耿,见周通受伤,招呼同伴向李忠进攻。 桃花山的喽啰在此的也有六七十,仗着人多势众,呼啦啦一起向李忠攻去。 “铛啷啷”“乒乒乓乓”李忠挥舞着哨棍与桃花山的喽啰站在一处。不时有桃花山的喽啰受伤倒地,仍然是拿李忠毫无办法。 “都是饭桶”周通拿了绿沉枪回来,看着手下无用,又是喝骂一句。看着李忠左右腾挪,舞动哨棍,倒觉得这人是个英雄! 挺枪再想上前,周通忽然福至心灵,高声叫道:“这位好汉且住手,且先通个姓名!” 听了这一声喊,桃花山的喽啰们忙不迭的停了攻击,都向后撤了一步。有那受伤的,也被同伴救了起来。 李忠见对方不在进攻,也停了哨棍,拄在地上稍稍歇息。喘了口气,李忠看着周通答道:“你且听好,咱也不是无名之辈。江湖人称打虎将李忠的便是!” 那边周通听了李忠名号,心中啊呀一下,暗道我久欲寻得英雄,一起共事,不想差点错失眼前的英雄。周通自负身高,认为能打败他的便是了得的英雄! 周通心中怎么想就怎么做,扔了长枪,拜倒在地,“弟霸王周通,拜见哥哥。兄弟我平日盘踞在桃花山,不想今日冒犯了哥哥。恕罪恕罪!” 李忠是跑江湖跑惯了的,怕周通有诈,暗自警惕并不上前,问道:“你这却是做什么!” 周通先是败在王信手下,而后被祝家三杰欺负,早就想找个帮手。今日见李忠比自己武艺高强,心服口服。 只见周通膝行两步,在李忠面前再次拜倒,“弟自从在桃花山立寨,自讨德行能力不足,唯恐连累了兄弟们!早就有意寻得一位英雄,把寨主之位相让。今日遇见了哥哥如此英雄,正是合适不过。弟情愿把寨主之位让与哥哥,弟愿为哥哥持鞭坠镫!” 这一番话,倒是听得李忠目瞪口呆,下还有这等好事。他见桃花山险峻,山寨喽啰众多,也是一方势力,有些心动。 但是此前两方还是敌人,李忠不肯轻易相信,出言试探道:“这桃花山我也自听过名头,你已经经营了许久,怎就情愿相让?” 周通看出李忠不肯相信,实言相告道:“弟虽有些本事,但是毕竟势单力孤。就同在青州的清风山便是三位头领,弟这里临近的清风寨也有文武两位知寨……” 周通在那里自顾自的着,李忠则陷入沉思。他走南闯北,耍枪卖药才挣得几个钱。餐风露宿,吃尽苦头,到如今一事无成。都杀人放火金腰带,看那周通浑身绫罗绸缎,一众喽啰也神采奕奕,端的潇洒快活。 周通了一阵,见李忠沉吟不语,刷的一下拿出一把匕首来。李忠正在沉思,见此吃了一惊。“你待怎地!” “哥哥如若不信,周通情愿在此立誓。若有半句虚言,打雷劈!”周通来了硬气劲,打定主意要拉李忠上山。 这下李忠见此,心中信了七八分,他踌躇的看了看周围的桃花山喽啰,假装为难的道:“兄弟心意我也知之,只是就怕手下的其他弟兄不服!” “哥哥武艺不凡,这回众人都领教了哥哥手段,谁敢不服。”向着李忠答应一句,周通又转向手下的喽啰道,“以后李家哥哥便是咱们桃花山的大大王了,你等要诚心尊敬,听从大王吩咐。若是三心二意,别怪我周通不客气!” 一众桃花山喽啰见此,呼啦啦拜倒在地,向李忠效忠。“拜见大王!” 这下李忠放下心来,上前把周通搀扶起来,向着众人道:“我既是大王,也不可亏待了周兄弟,你等快见过二大王!” 一众喽啰,自是听话跪拜。 “哈哈!走,请哥哥上山!”周通得了帮手,哈哈一笑,引着李忠上山。 第八十二章梁山喜事 梁山与扈家庄结亲,前后礼节程序也过了两个多月。到了这一日,整个梁山都张灯结彩,到了王信和扈三娘成亲的正日子。 对于兄弟,王伦一向大方得很。做主从山寨仓库出一百匹大红绸缎,把山寨上下都妆点了一番。 几日前,宋万、杜迁并一众山寨头领都召集人手准备婚礼。朱贵兄弟和张青夫妇受累不少,杀鸡宰羊,置办酒水喜糖等物。那朱富新酿好的杜康酒也扎了红彩置备上,梁山上下俱都张灯挂彩的,准备迎亲。 这日是正日子,王伦、王信以及众人早早起来,吹吹打打的办起婚事来。早上山寨众人吃了顿酒,因要赶路便由李助带队出门。 王信的父母都是普通百姓,被王伦接上山来好吃好喝的供养,比在乡下的日子逍遥自在。 王信父亲看着王信,努力复数昨日王伦就交代好的一套话语。“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勉率以敬,若则有常。” 虽然是第一次在儿子面前如此正式,王信父亲众目睽睽下也不紧张,倒是十分替儿子高兴。不想两年不见,儿子如今如此出息,今日还娶了大户人家的老婆。看着一旁满脸笑意的王伦,王信父亲心道:这都要归功于我这本家侄儿! 王信这老父一礼,恭敬答道:“诺!惟恐不堪。不敢忘命。”完在此向着父母一礼,当下与众人一道迎亲去了。 王信是梁山上第一位成亲的,但是准备充分。除了带队的金剑先生李助,媒人李应外,还有宋万、杜迁、史进、周云清作为傧相跟随。 宋万和杜迁二人,在如今的梁山与王信关系最好,又是王伦的心腹,便被王信指定了傧相。史进年级与王信相仿,两人兴趣相投,于是也位列其中。 周云清原本在大名府,跟随卢俊义做事。这回听到师弟王信娶亲,又就不见父亲,便跑了一趟。卢俊义不得空闲,也让他代为致礼。 王信大喜之日,晁盖也早早来了,在梁山住了两日。不过,被王伦留在上山,没有跟着迎亲。 独龙岗距离梁山不近,王信等人都是骑马而行,就是彩礼也驮在马上。考虑到祝家庄如今与扈家庄不睦,怕在今日起了冲突,王伦又特意安排石宝和广惠两位武艺出众的跟随。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扈家庄。 扈家庄这边,扈三娘也早早起来,在族中妇人帮助下整理妆容,换穿了喜服,戴上凤冠霞披。 一路无事,到了接近午时,王信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大红喜服披红挂彩来到扈家庄。迎亲队伍到来,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左近村坊皆来庆贺,就是祝朝奉也派了栾廷玉过来,倒是祝家三杰一个不见。 扈家庄人手不足,杜兴也被李应留在扈家庄帮忙。扈成和杜兴两个,早已等在门口,招呼庄客们迎入了队伍。 傧相、喜娘,还有迎亲的其他人,都受了扈家庄的酒水糖茶。不消片刻,众人吃饱喝足,李助吩咐乐人开始吹奏曲子,便是催促新娘赶快上轿。 扈三娘开始还有些欢喜和害羞,可是这时见得催促,却生出几分伤感。想起老父的不容易,悲从中来,掉下伤心泪。 “乖女!乖女!大喜的日子,不要哭,不要哭!”扈太公见此,强忍伤感,安慰女儿。 如此催了三回后,扈三娘才在几位喜娘相伴下,走出到堂来。临行时,扈太公拉着扈三娘的手,告诫道:“敬之,戒之。夙夜无违夫家之命,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尔闺门之礼。” 乐声响起,扈三娘洒泪拜别父亲,一众族中妇人只做娘家人送她到内闱门口,再一次整理她的裙裾,又煞费苦心地道:“谨听尔父母之言。夙夜无衍!” 扈成作为嫡亲兄长,并着十几位族中亲友一路相送,直到把王信等人送出郓州境内这才回转。 祝家庄并没有闹事,李助和李应都松了口气。众人一路上不急不缓,直到傍晚时分这才到了寿张县境内。又行了一阵,到得梁山脚下,早有王伦安排的朱贵、马灵、杨林等人接应。 到了梁山大寨后,整个上山鞭炮钟乐齐鸣,人人喝彩叫好。两人拜堂的地方,就设在了聚义厅。 新郎王信身穿状元大红袍,手里拉着一条长长红绸子。红绸子另一头牵得是,一身霞帔凤冠头盖喜巾的扈三娘。 前面的王信意气风发,昂首阔步,牵着绸子大步流星。后面一丈青扈三娘,身材苗条,莲步轻盈。 孙二娘在旁道:“哎呀,新娘子真个漂亮!”虽然扈三娘要与王信住在扈家庄,可是毕竟梁山头领中多了一员女将,孙二娘很是欢喜。 晁盖把王信当兄弟看待,也感慨一句道:“二郎好福气!” 众人一边,一边哄笑,把王信逗得满脸通红。扈三娘头上有面巾,看不清什么脸色,想来也是双颊发烧。 两个很快迈进了聚义厅,大厅里早就摆放了两把椅子,王信父母端坐其上。 梁山上是神机军师朱武做司仪,只见他站在正中,高声喊道:“婚礼开始。一拜地!” 鼓乐声响起,王信与扈三娘跪拜在大厅前,规规矩矩嗑了三个头。 朱武又喊道:“二拜高堂。” 王信、扈三娘二人转过身来,跪在王信父母面前。嗑了三个头,扈三娘轻声唤了一声:“公公、婆婆!” “哎!哎!好媳妇!”王信母亲忙不迭的答应一声,掏出两支翡翠镯子交给扈三娘。“这是咱家的传家宝,媳妇你收着!” 扈三娘连忙道谢一声,然后收了镯子。 “夫妻对拜!” 王信急忙向扈三娘深深鞠了一躬,扈三娘也深深拜了下去。 “好!”朱武满心欢喜,高声叫好,“送入洞房!” 拜了之后,自有喜娘送两位新人进房。两人规矩的坐在床上,任由喜娘打散两人地发髻,而后将二人的头发系在一起,梳成一个顶髻。这便唤作结发,结发夫妻也因此而来。 结发后,喜娘又递来两个酒杯,酒杯底用红丝线打着同心结,此名唤合卺礼。饮罢,王信夫妇两个一齐丢掉酒具。扈三娘是猛地用力掷下,而王信则是轻轻一抛。扈三娘的酒杯落地后跳起,王信的酒杯落地后寂然不动。 观礼的众人见了,齐声赞礼:“好兆头”。酒杯一个跳,一个不动,便意味着多子多福。 王信夫妻入了洞房,梁山聚义厅众人宴饮开始。王伦、李助并一众头领饮酒作乐,觥筹交错,划拳斗饮好不热闹。 (这章成亲写了好几个时,咱真不会写女人啊!) 第八十三章合伙买卖 成亲之后过了两日,按照习俗王信夫妻就要回门。趁着大家都在,王伦与李助,聚集了几方势力的首脑商议事情。 如今梁山势力已成,下面的联盟势力也有几方,晁盖、李应还有扈三娘都参与了这次议事。 “济州、青州、沂州、海州、濮州都是山东的大州,又距离咱们最近,晁兄的粮食生意都有路子,还望把咱们山寨的酒水销路也打开。若是几位兄弟有兴趣,也可以在别处开几家酒店营生。” 梁山如今有了三个大地主作为后勤支撑,自己也能自给自足一部分,粮食问题算是解决了。与李应和晁盖等人买卖,也不会花费多少,梁山酿造的水酒却是一大收入。 杜兴也是酿造酒醋的人才,与朱富兄弟配合,梁山的酿造业务大增。 晁盖拥有良田千倾,手下佃户无数,主做的就是粮食生意,酒楼和水酒的生意却是没有涉猎。 想了想,晁盖道:“酒楼倒还好,卖酒之事怕是不易!” 宋朝施行专利榷酒政策,一个是官酿官卖,另一个是民酿民卖。顾名思义,前者是由官府独占酿造、出售的全过程,可以享受垄断暴利。后一种则是允许酒户买扑承包,所谓‘买扑’就是承诺向官府缴纳一定数额的税款,获得开坊置铺、酿酒卖酒的权力。 这就是一种包税制度,比如官府核计某样产品的应征税额后,招商承包。有意成为包商的,即买扑人者,可自行申报税额,以出价最高者取得经营执照。成为包商后,便获得一定程度的垄断权,没有执照者不得参与竞争。 因此,晁盖有此一言。 对此,王伦早有对策,“晁兄大可以换一种方式,找那些规模较的商铺,其用现有执照参股,我等出技术和商品,成立新的商号。就是经营权咱们也可以不要,只要年终的分红。” 其实在这年代,有钱人家里都会私酿美酒,官府屡禁不止。不过只要这些人不拿出来卖,就可以了。王伦既然想要酿酒,自然是看中了其中的利润。 此时民营的酒商只能用土法酿制果酒、药酒和配制酒,其中又以果酒为主,像王伦知道的曲酒、烧酒是少之又少的。 此时的果酒,是以各种果品和野生果实,经发酵酿造而成的低度饮料酒。土法造酒,度数较低,口感也差。王伦这几年,在各大城市也见过不少,诸如葡萄酒、、苹果酒、梨酒、、樱桃酒、荔枝酒、石榴酒、黄柑酒、甘蔗酒以及蜜酒等,种类可谓繁多,销量却很可怜。就是在东京商品繁华之地,一年的销售额也没多少。 来到宋朝后,据王伦观察,宋人好酒如命,但偏好口感香醇的低度酒,因此黄酒才会大行其道,成为最主要的酒种。 果酒却是让人望而远之,其色泽浑浊、内有絮状杂质,且酸涩味苦,掩盖了本应有的果香,实打实的劣酒。 既然如此,就有了王伦发挥实力的余地。至少他的曲酒,还是独门手艺。 比如用荔枝造曲酒,就是收集带酒香的腐烂荔枝,取其果皮及部分果肉,加入到新鲜橙汁中,然后在常温下发酵,待产生明显酒味后,便明有大量的荔枝酵母菌产生。然而必须以一定配比浓度、在一定发酵时间内,一定发酵温度下,才有可能发酵出合用的酒曲来。 来简单,但是这个“一定”的比例却是关键,王伦有了朱富和杜兴两位人才,当然问题迎刃而解。 得到合适的酒曲之后,便可以将新鲜荔枝果汁少量多份的分装,分别加入酒曲发酵。待到发酵完成,再用洁净的纱布用力挤压,色泽味道都极浓郁的原液便流出来了。 然后将鸡蛋清打成泡沫状,用少量原液充分搅拌混合,再加入坛中,充分搅拌和静置。至酒液清透明,将沉淀物弃掉,便可得到原酒,选取酒香味、口感、色泽最佳者勾兑,便得到理想的荔枝酒。 王伦这一套工序,是看着朱富两人操作的,当真繁琐,不得不佩服术业有专攻。 梁山既然有了北方人喜好的烈酒,也有南方人喜好的果酒,王伦便想在这个领域攫取财富。按照王伦估算,初期生产力有限,销路不多,每年大约有七八千贯钱的收入。但是王伦肯定,等销路和知名度打开,每年至少有四五万贯的收益。毕竟,大宋这块蛋糕很大,周围还有契丹、党项这样更喜酒的民族。 “兄弟这个法子好,大可一试。”晁盖也是有生意头脑的,略一思索便答应了王伦。 接着王伦又对晁盖道:“目前山寨虽然不缺粮食,但是山寨发展迅速,将来这粮食问题也是关键。哥哥多有产业,也可在郓州,济州、东平府等地开设粮店,以作后用。”着却是王伦为着山寨以后发展着想。 别的不,就将来开战或是闹了灾,粮食缺口必然会大。 晁盖点头应下,“此事兄弟放心,晁某必当竭尽全力。”晁盖现在还是明面上的人物,但是他与王伦等人意气相投,佩服王伦人品,这些生意上的事情自不会推脱。 李家庄在独龙岗一带的位置,树林茂密,还有一座型盐池。因此李应的生意除了田地里的,还有木材和食盐的买卖。 “李兄的产业众多,还望李兄能为山寨招揽些技能工匠,不论郎中、兽医、石匠、篾匠、瓦匠、铁匠、木匠、织布的、采药的、开矿的,造船的,我统统都要。”如今梁山人口众多,但是各种工匠却是不多。就是有些,也技艺不精。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王伦怎能放过招揽人才的机会。 听了王伦这话,李应哈哈一笑,指着王伦道:“你这胃口可不!” 王伦也知道技术人才难得,更何况现在工匠人家都是世代相传,很少有收徒弟的。“李兄压力也不必太大,别的渠道我也会招揽人手。就是李兄这边我也有些想法,比如若是有技艺娴熟的老师傅,李兄可以介绍。他来我这里收徒授艺,每月我给五两薪酬,一位徒弟出师我给五十两谢师礼。” 银子的购买力不需多,如今五口之家一年的收入也就在五两左右。照此计算,这老师傅的收入一人丁五人。更何况还有那丰厚的谢师礼,就是京城将作监的大师傅也不一定有此等收入。 见王伦下了大手笔,李应答应一句,“好,在下必当尽力。” 李应与王伦签订的经济联盟,在得知王伦是梁山的大寨主时也没有动摇,王伦就知道这也是一位不甘寂寞的人。如今双方虽然没有形成战略联盟,但是只要有了利益往来,这只是时间问题。 第八十四章生产技术 接着王伦又道李家庄的产业,“李兄的木器行生意,弟也知道些。除了马车、轿子、独轮车,还做些座椅板凳家具。弟倒是建议车轴车轮尽量多用铁器,润滑也改用蓖麻油,这样的车子也耐用些。” 宋代经济发展,城市繁荣,也为家具业的蓬勃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社会环境。垂足而坐的起居习惯已经流行开来,家具定型为髙型家具,并普及到普通家庭,以桌、椅、凳为中心的起居格局在这一时期已经形成。 各类髙型家具基本定型,品种丰富,有床、榻、桌、案、凳、箱、柜、衣架、巾架、盆架等,家具系统已经建立并繁荣起来。 李家庄的木材生意看似不大,但是获利不,是其一大产业支柱。 接着王伦拿出一本书来,正中的交给李应,“这是几年前官方刊印的≈l;营造法式≈g;,其中多有技术,李兄可交给可靠的人学习。” 《营造法式》是由本朝主管工程的李诫编写的,是北宋政府为了增强对修建设计、结构、用料、施工等治理,在总结前人的基础上制订的“标准”。其中有对木作、石作、砖作、雕作、竹作、泥瓦作,彩画作等1个工种的如何按等级、用料、比例、尺度,以及艺术加工方式等操作轨制的划定,是我国古代木结构修筑主要文献。 李应也是识字的,结果这书粗粗看了几下,便为里边的内容吸引。这可是匠人的不传之秘啊,官方刊发也在几年,还在官府手中。不想王伦如此大方,送给自己。 “有这本书在,兄弟何苦还找什么工匠,大可以自己培养了!”李应感慨道。 王伦这本书也是凭了闻焕章的关系,这才拿到的。他也有自己培养嫡系工匠的打算,不别的,就是山寨的攻城器械就不能假手他人,只不过如今未时尚早。 同样的书,王伦也交给了扈三娘一本。扈家在郓州最大的生意是铁器制造和畜牧业。之所以不交给王信,因为扈三娘是扈家庄嫡女,更能代表扈家庄势力。 “兄长放心,妹一定把铁器坊做好。”收了书后,扈三娘向着王伦保证道。 王伦点点头,道:“眼见就要开春了,打造农具不能误了农时。但是兵器制造,也不能耽搁,只有实力雄厚才能守得住家业。” 扈三娘知道,王伦这是指扈家庄被祝家庄觊觎,要扩张实力才能对抗祝家庄。 “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们夫妇去办!”王伦又道,“梁山铁料稀少,用料却多,最好能发动关系开采一处铁矿。” 盐铁之利深厚,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在这郓州、济州地界,除了官府开采的就是世家大族的产业。独龙岗最大的几处矿山,都在祝家庄手下,李扈两家只有两处规模的。 但是既然在独龙岗有矿藏,想必都是一条矿脉,附近还会有几处矿藏,因此王伦把这件事交给了王信夫妇。 听得哥哥王伦这一吩咐,王信眉头一皱,“扈家庄平日里多是打些农具,如今大规模开铁矿怕是官府不许。就是祝家庄哪里,挣了生意,恐怕也要为难。” “官府之中你不必在意,我自有安排。与祝家庄也大可阴奉阳违,若是起了冲突,少不得要动些干戈。” 王伦也知道开矿的牵扯很大,早就托付了柴进,只是他的买卖。来柴进帮了王伦许多事情,王伦与他还为见过面。等到山寨事了,王伦打定主意要走上一遭。时间上算来,怕是林教头要倒霉了,王伦对此也很不放心。 在中国,钢铁的总产量在唐代年产已达到100吨,宋朝为4700吨,明朝最多达到4万吨。明朝发展炼铁效率惊人,离不开风箱技术,还有煤炭作为燃料。王伦把高温炉和野兽尿液淬火的技术,都给王信听了,王信一一记下。 “兄长还有什么绝妙的方子,一并交给妹罢!”扈三娘这几日与王伦关系熟悉了,知道王伦是慷慨之人,她又在刚刚的谈话中学到许多东西,不由得陇望蜀。 王伦还没话,晁盖指着扈三娘对王信道:“三娘倒是称职的管家婆!” 众人是一阵哈哈大笑,王信看着扈三娘的目光满是欢喜。 “你是不是想,开铁矿风险太大,官府查的严格。这点你放心,安全问题我来保障。”晁盖。 “既然三妹想听,我便多些。”沉思了一阵,王伦道,“扈家庄经营畜牧业,养殖马匹、耕牛、骡子、毛驴等大牲口,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一是应了国家政策,二是附和百姓需求……” 中国的畜牧业是从狩猎驯养开始的,到了隋唐时期官办畜牧业的组织管理已经十分完善了。当时在太仆寺下设典牧署,掌理牛羊和乳肉等产品,同时也管理家畜饲养,许多牧监(养马场古称)并繁殖其他家畜。 到了宋代,丢失燕云十六州的大宋,战马稀少,借马政组织系统,发展畜牧业。各种家畜的大牧群遍于草原,成为构成国力的主要资源。大宋朝廷之下,各州府对马匹,耕牛这样的大牲畜都很关注。在此时,故意伤害耕牛可是要被判刑的,大名鼎鼎的包青就受理过这样的案子。 当即王伦滔滔不绝,又了一阵畜牧业的好处。然后话锋一转,教了众人几个养殖的窍门。 汉、唐以来,先后从西域输入有大宛、乌孙、波斯、突厥等地的良马。这些良种马的引入,对于内地马匹的改良,起了极大的作用。《新唐书?兵志》称:“既杂胡种,马乃益壮。”王伦也嘱咐从外引进战马良种,做改种实验。 梁山就有杨林、邓飞是其中的老手,扈家庄要用人倒是便宜。至于金毛犬段景住还有险道神郁保四两位盗马贩马的行家,王伦还没有眉目,找寻不得。成吉思汗的威名,有一半是蒙古马造就的,若是有机会,王伦肯定要引进蒙古马品种,只是如今他都不得空闲。 “如今的家猪肉不好吃,主要是因为没有经过阉割。未阉割的猪皮厚、毛粗,叫“豕”;阉割后的猪,长得膘满臀肥,叫“豚”……” “我这里还有肥猪法,’用贯仲三斤,苍术四两,黄豆一斗,芝麻一升,各炒熟,共为末,饵之,十二日则肥。’” 之后,王伦又讲了用土缸或火炕人工孵蛋,人工促使鸭鹅停产换羽,用猪毛制作牙刷,用鸭绒鹅绒制作棉衣等等。许多事情众人闻所未闻,听得瞠目结舌,心服口服。 第八十五章酒、醉、醒 炮竹声声,喜气洋洋! 到了送王信夫妻回门的时候,梁山又热闹起来。同时要离去的还有周侗父子,以及晁盖、李应二人。 就是王伦自己,也打定主意还要去东京一趟。 聚义厅中,山寨二十多位大头领,聚集在一起。 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还有送行必备的饺子。“上车饺子,下车面”在中国,南北通用。 中国人每逢节日,必吃饺子,饺子也是中国传统美食。古书记载,早在公元五世纪南北朝时期,已盛行吃饺子。“形如偃月,下通食”。 王伦坐在大厅的主位上,从他这里可以看到在座的所有人。原来梁山众人也一起欢聚宴饮,今日众人更加热情高涨。 一则是王伦带领众人在梁山落草一年有余,山寨人马兴旺,财源广进,众人看到了希望。二则是今日酒桌上多了一味助兴的水酒,梁山自产的。 朱武最是会活跃气氛,端起酒杯道“古人传杜康造酒,前代也有杜康酒、夷狄酒、屠苏酒。今日有哥哥与朱富兄弟酿造的杜康酒,大家再喝一口。” 回到山寨后,王伦细细研究,将那后世烧酒蒸馏的手段琢磨了出来。 蒸馏酒的原理很简单,便是利用酒精的沸点低于水。将发酵产出的低度酒加热后,待其沸点处于两者之间,便可以从中蒸出和收集到酒精成分和香味物质。 王伦自己,再加上朱富、杜兴帮忙,将白酒蒸馏设备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蒸锅,蒸气传输管道和冷凝器。 王伦亲自将蒸锅和冷凝器各自划出图纸,着杜迁以黏土泥塑形态,烧制成琉璃陶瓷。容器中间的蒸汽传输管道,则选用的是径约八到十公分通节后的铁竹子。 至于选用铁制品,王伦也想过,后来碍于技术和成品的不易,效果也一般,王伦便没有采用。 如此,反反复复实验一个多月后,终于成功地烧制出四套设备。梁山、东溪村晁盖、李家庄、扈家庄,每家一套。就是沧州柴进处,还有大名府卢俊义处,王伦也打算送两套去。 酒坊建好后,王伦便吩咐朱富带人酿造烧酒。王伦品尝第一锅烧酒,度数大约在四十度左右。比现在度数最高的酒,高了十度。但是王伦还要酿造出五十度,六十度的烧酒,这样在北方菜更有市场。 众人端起碗中酒,一饮而尽。但觉入口辛烈,酒香醇厚,令人回味无穷,只觉以往饮过的酒与白水无疑。 “好酒!铁牛从来没有喝过如此美酒!”饮完碗中美酒后,李逵忍不住大声赞美了一句。 阮七也是梁山众人里好酒的,端着酒杯道:“能饮得此等美酒,真是一大快事!若是能有此酒吃,就是给个大官咱也不当!” “寨主哥哥当真博学,能为人所不能为,这等好酒我还是第一次见。” “痛快,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哈哈!” “此等美酒,下未闻,千金难求啊!” 山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让王伦陷入沉思。 王伦看着手中的美酒,心道:美酒佳肴当前,诸般享受,当真让人沉迷。 想到此处,王伦吩咐喽啰去取来笔和纸,当即写下三个大字。“酒”“醉”“醒” 王伦喝下一杯酒,高声道:“诸位兄弟,我有一则故事要与大家分享。” 众人听了,纷纷抬头看向王伦。也有眼尖的,早看见了王伦写的三个大字。但是李助、朱武几人认识,李逵、焦挺等人则不认识。 “相传,古时候有个叫仪狄的农夫,见禹王治水辛苦,就把自己酿造的米水送给禹王喝。禹王觉得这米水醇香可口,就把一整罐都喝光了。不一会儿,禹王就头重脚轻,倒在了地上。卫士们以为仪狄用毒药毒死了禹王,便要治他死罪。但是医官诊断:禹王呼吸正常,只是脉搏快了些。” “第二早上,禹王睁开眼睛,见大家神色异常,就问发生了什么事。医官便将事情的经过对他了。禹王听完,哈哈大笑,请回仪狄,让他坐下,问他给自己喝的是什么?仪狄是自己酿造的米水,但还没有名字。” 石宝、史进,李逵几人听得津津有味,李助、朱武、王进几人则陷入了沉思。 王伦的故事还在继续,“第二早上,禹王睁开眼,见大家神情异常,就问发生了什么事。医官一就,禹王听了哈哈大笑。禹王请仪狄坐下,问他给自己喝的是什么。仪狄请禹王起名。”到这里,王伦把手指向自己写的三个大字。“禹王:“我是昨酉时喝的,酉时的水,就叫‘酒’吧!”” 医官站在一旁:“您喝酒后不省人事,大家都以为您已卒了,但您又没卒,这该叫什么?”禹王:“酉时喝酒,喝多了像卒,就叫‘醉’吧!”医官又:“那么,您是昨酉时喝酒醉倒,今清晨太阳升起来时复生,这该叫‘醒’啦!” 李逵听完王伦的话,最先出声,“哈哈,哥哥真是博学,喝酒也有这么多道。俺铁牛这回也学了三个字了!” 李助和朱武听出了王伦的画外之音,两人对视一眼,朱武当即出面话。 “哥哥这故事讲得好!弟也记得禹帝指着酒水过‘此后必有以此失国者!’,诚然如此,商纣王就是其一!” 李助扫视众人,也接口道:“这酒水虽好,众兄弟也不要贪杯啊!” 有两人这一,阮七、李逵等人才知道王伦的用意。 阮七急忙表态,“寨主哥哥放心,饮酒事,山寨事大,七醒得!” 李逵见此,也跟着道:“哥哥放心,你让俺喝,俺就喝!你让俺不……你让俺少喝酒少喝!” 他本想王伦不让他喝他就不喝,可是还是舍不得,最后改了口。 “哈哈,你这黑牛!”李助指着李逵,哈哈大笑。 眼见众人领略自己的意思,王伦再次提酒,“众兄弟醒得就好,且满饮此杯!” “干!” 第八十六章桃花山下桃花村 书分两头,却桃花山自从来了打虎将李忠做了大王,日渐兴盛起来。几个月来又招揽了几十名喽啰,做了两次买卖,得了八九百两银子。 二大王周通背靠大树,也得了实惠。只是他三大心愿,刚刚满足一个,却是总想着另外两件事。一则就是没有遇见中意的女子,还是光棍一个。再则就是祝家庄势大,不曾报了羞辱之仇。 这日周通和李忠两个,正在宴饮,忽有周通心腹过来,“二大王,的有要事禀报!” 这人是周通的左右手,看见李忠与周通在一起,便没有下去。 李忠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是没有回避的意思。如今他才是桃花山大王,哪里在乎这喽啰。 周通看出心腹有事,停下酒杯,直接问道:“何事禀报?吞吞吐吐的!” 那喽啰看了一眼李忠,然后对周通道:“二大王,的在山下桃花村探听到一位美女,想来是二大王的良配,特来报知二大王!” 一听到“美女”二字,周通眼睛发直,心思顿时活泛起来。这几年他经手的女人,也有几个,但是都是庸脂俗粉。年前的扈家庄招亲,他第一次生出了成亲的念头。回来后他这个念头也没有熄灭,虽然没了扈三娘,但是下的美人众多,周通定要找个绝色的。 不想自己的命令才颁下几个月,就有了消息,还是在山下的桃花村。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好好!”周通喜形于色,一连了三个好,“兄弟们有心了!” 转过头来,周通向着李忠敬酒,道:“哥哥,弟要做新郎官了!” 李忠也回礼,举杯道:“愚兄在此恭喜贤弟!” 周通将杯中酒饮下,向李忠告辞,“哥哥稍待,弟区区就回!”完,就要带着手下下山。 李忠到底比周通多谢世故,提醒道:“兄弟既是要寻个压寨夫人,且不可鲁莽,要以礼相待!” 想了想,李忠又道:“山寨多有财帛,兄弟可取些做了聘礼。” 周通得了李忠的嘱咐,心想正是这个道理。“哥哥提醒的是!” 当下周通吩咐手下喽啰去去了二十两黄金来,因是喜事,周通又特意吩咐准备大红丝帛。只是山寨大红丝帛只有一匹半,周通只拿了一匹。 黄金购买力较于银子不需细,这二十两黄金也不是数了,照此下去彩礼定然也不会少的。周通一向吝啬,这次为了娶妻也是下了血本。 周通带着二十几个喽啰,骑着高头大马,兴高采烈直向桃花村而去。一路上山影深深,槐阴清凉。一路上放牛的牧童,归家的农夫见了桃花山这些人一个个躲得老远,周通也不在意。 一众人等,赶了三二十里田地,过了一条板桥,远远地望见一簇红霞,树木丛中,闪着一所庄院,庄后重重叠叠,都是乱山。 那当前给周通报信的喽啰指着庄院,向周通道:“大王,那就是夫人所在。”不在李忠跟前时,这些人还是称呼周通为大王。这人是周通心腹,人又乖觉,直接称呼那绝色的女子为夫人,好像周通已经迎娶了一样。 果然周通听了这人的话,脸上十分欣喜,笑道:“哈哈!的们快随我去迎夫人!” 众人鼓起力气,继续前行,绕过一个山角。走到村前河边,过了石板桥,迎面便是一所庄园。此时村中人影稀少,周通只见庄园大门紧闭,也听不到人声。 一行人停到庄园门前,有机灵的喽啰过去抓住门上的铁环,‘哐哐哐哐’地敲来,惊的村犬都吠了起来。 不一会,就听里面有人应声骂道:“是哪个早死的扰人睡梦?”想来出声之人是庄院的门子,正在偷懒。 庄院大门打开,露出一个猥琐矮胖的汉子来。“哎呀,山贼来了!”那汉子揉着眼睛,看清门外之人的样貌,惊叫一声跌倒在地。 这庄子是附近的大庄子,就在桃花山脚下,周通等人多到村中借粮借钱,这庄院的门子也是认得的。 等叫喊了这一声,这门子才反应过来,山贼正自前面,如此直言不讳怕是要吃苦头。果然,有两位桃花山的喽啰见这人口出恶言,当先上去踹了两脚。“你哪个是早死的?” 见这人被打了一通,周通方才发话,“好了,今是大喜的日子,不可坏了事情。” 得了周通的吩咐,两名喽啰这才住手。那被打的门子听得倒是懵症,怎么就是大喜的日子了! 趁着这门子发愣的功夫,周通早就带人进了院子。这户人家他也是知道的,是方圆三十里数一数二的人家,家中老汉姓刘,人称刘太公。家有良田千倾,商铺数十,平日积善,友爱乡里。就是桃花山每次下山,刘太公也多有孝敬。 周通正想着,忽听后院里叫嚷起来,好像许多人被惊动了。然后便见一大群青衣帽的家丁,在一位粗壮汉子的带领下,手里拿着武器涌了出来。这些人有的手拿铁锹,有的拿着棍棒,有的拿着花枪,有的拿着菜刀却是不伦不类。 不过等这些人见到门口的山贼,一个个拿着朴刀、铁枪,还有寒光闪闪的弓箭时,都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惧意。那庄子为首的汉子,看了看杀气四溢的周通,脸上肌肉直跳,手里的腰刀也抖个不停。 “怎么着,庄稼把式也要与爷们过上几招!”周通戏谑的看着刘家庄的汉子,道。 “不可莽撞!”这时一位老者冲了过来,大声喊道,“放下武器!” 刘太公跑过来,却是大声呼喝自家的家丁,不让他们抵抗。这桃花山的贼人由来已久,原本只有一位大王,如今听新来了一位大王。二人聚了五七百贼人,在山顶重新扎了寨栅,搅扰村坊,打家劫舍。 附近百姓不堪其扰,临县的大户报了官。县里、州里都曾派了官兵来剿捕,打了几场,奈何不得他。又见山势险要,攻打不下,便退走了。可是苦了那报信的大户,没过两便被洗劫了,老弱妇孺一个活口也无。 刘太公他家世代经商务农,如何惹得起这样的亡命之徒。桃花村就在桃花山脚下,不敢招惹,只好交好于山贼。每月都进俸米粮果蔬与他。几年来,双方倒也相安无事,不知怎的这次又来。 刘太公见自家的家丁收了棍棒,向着周通连连作揖,“年节的孝敬都早早送上山了,不知大王因何到此?若是有事,差人下山吩咐一声就好了,怎敢劳烦大王亲至。” 周通笑盈盈看着刘太公,伸手搀扶,开口道:“太公勿忧,这次下山非是为了财帛!” 刘太公听了周通这话,倒是心里轻松不少。不料周通接下来一句话,却让他心提了起来,险些晕死过去。 第八十七章桃花村中有美人 桃花山下桃花村,刘太公有个漂亮女儿待字闺中。这日桃花山喽啰来到桃花村收进俸,却是被喽啰推荐给周通相看。周通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愿与太公做婿。”吓得刘太公脑门见汗。 刘太公自然不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断然拒绝道:“大王容禀,老儿只有这一个女儿,要招赘女婿养老的!”罢,刘太公作揖磕头不已。 周通伸手搀扶刘太公,耐心道:“太公就是招赘女婿,多是没有生计的人,少有本事。哪里是姐的良配?若是太公允了这门亲事,我周通定然将太公当做亲爹对待,不敢违逆!” 桃花山上的喽啰,也在帮帮着周通话,“就是就是!我们大王是这方圆百里的英雄,江湖上人称霸王。将贵府千金许配了我家大王,定然不辱没府上。” “太公,还是允了婚事吧!” “早早定下婚事,今晚就有喜酒吃了!” “是极是极!等到来年大王还有大王出生呢!哈哈……” 桃花山的喽啰你一言我一语,倒让刘太公喏喏无语。 刘家庄上的人,知道姐是刘太公的心肝,必不会同意了婚事。也跪下来,不住祈求。“大王开恩啊!” 刘太公定了定神,也道:“万望大王可怜老儿。除了此事,万事都可商量!” 一再被人拒绝,当着手下的面,周通也有些生气,皱眉道:“周某一片拳拳之心,日可表,太公还是允了才好!如若不然,怕是要伤和气!”周通道这里,出言威胁。 要周通果然也算客气了,换作清风山的王英,肯定是连夜点齐人马袭营。将钱财洗劫一空,强掳了人上山。周通不一样,虽然吃了推拒,但是脸皮很厚,还要“强买强卖”。 周通一挥手,喽啰把二十两黄金,和大红丝帛拿了上来。 “君子求淑女,乃人伦常情。这时婿的聘礼!”周通虽然好色,但是这次他遵照世俗礼节来处理自己的终身大事,也算难能可贵了。 看着一脸坚定的周通,在看看周围虎视眈眈的桃花山喽啰,刘太公悲从中来,不觉泪下。“可怜我只有这一个女儿,还指望招赘个好女婿养老呢,怎能嫁于一个做贼的!” 此时的刘太公就像丢了魂一样,抱有死志,当面骂周通是贼。周通真心要求亲,并不着恼,定定的看着刘太公,时间仿佛静止了。 “你真的要娶我?” 正在这时,一个般的声音响起。周通寻声望去,只见院中款款走出一位少女。那脸绝美,冰雕玉琢也似的,白皙,丰腴,灵秀,楚楚动人。但见她寒眸如星,朱唇一点,分分寸寸,俱皆摄人心房。那眼儿,那鼻儿,那唇儿,那颊儿,那颐儿,那颔儿,俱皆美丽绝伦,俱各不可方物。 周通见了,心如电击,半晕过去。 “不想这山村还有如此绝色美人,都道三国的刘备有如玉的甘夫人,我周通今也见到了!”周通脑袋昏沉沉的想到。 刘太公见了女儿赛男出来,只觉得满口苦水,难以言表。“闺女……闺女你怎的出来了?” 他老来得子,却是个女儿,他视之如珍如宝。为了表示生男生女都一样,他给女儿起名赛男。 刘赛男看着悲伤的父亲,于心不忍,款款下拜,“女儿不孝,连累爹爹!” 刘太公挺着更是伤心,默默摇头。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上来,哪里怪得了女儿! “你真个要娶我么?”刘赛男看向周通,再次问道。 这时周通回过神来,看着刘赛男坚定的道:“姐生丽质,温婉贤良。周通一见倾心,愿与姐结百年之好!” 刘赛男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对周通道:“你现在回头,就能看见我的侍女,她长得比我还好看。” 那周通是出了名的色鬼,没想到此来还有意外收获,怕不有一龙二凤的齐人之福。他马上转头看去,只见眼前只是一位容貌普通的女子,粗手大脚,满面娇憨,哪有刘赛男的半点姿色。 “你骗我!”周通恼羞成怒。 “是你在骗我啊!”刘赛男镇定自若的看着周通,平静道,“你如果真的喜欢我,为何还要回头看呢!” 听闻刘赛男的话,周通怔怔的不知如何回答。只觉得好似一道闪电,在脑中闪过。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桃花山的喽啰也不叫嚷了,齐齐看着周通。刘家庄的一众家丁、护院,也都心翼翼的看着周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无论怎样都要看周通的脸色。 “哈哈哈……”周通沉思许久,忽然一阵大笑。“姐当真是聪明之人,是我霸王周通的良配!” 周通已经想清楚了,美人当前,哪里管那许多,还是娶回山寨要紧。至于真心还是假意,或是之后自己另寻新欢,那都是后话了。重要的是,要把眼前事办成,否则不白下山了。 听了周通这话,心知周通没有放弃求娶自己,刘赛男如坠冰窟,身子摇摇欲坠。还是身边的刘太公关心女儿,赶忙搀扶住。 刘赛男原本想自己出言诈出周通的短处,再以言语挤兑,周通必然会幡然醒悟,放弃求娶自己。谁想,这周通无赖至极,一心想把自己娶回山寨。 不管刘赛男花容失色,周通冲着刘太公一抱拳,“泰山大人,聘礼已经收下。择日不如撞日,今就是黄道吉日,晚间我到此与娘子洞房。” 周通把“洞房”二字咬的很重,明明是他强留聘礼,却成是刘太公自愿收下。 瘫倒在父亲怀里的刘赛男,听了“洞房”更是气愤难平,晕厥过去。刘太公如热锅上的蚂蚁,忙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婿回山做迎亲的准备,泰山这里也稍稍布置一下。”完这一句,周通就要回转。刚走了一步,周通又停了下来,“知道泰山与娘子父女情深,还望泰山多多宽慰一二。若是婿下山来见不到娘子,怕是要与泰山掰扯掰扯!” 完,周通拿眼扫视了刘家庄在场的一干人等一圈,又道:“若是叫娘子走脱,我不得要请在座的诸位到桃花山上坐坐啦!” 刘家庄的家丁和护院,一个个咽吞唾沫,只拿眼看着刘太公父女,满脸哀求。山贼的地方岂是好去的,就是有命回来怕也会被官府视为贼寇。想起桃花山山贼的凶残,霸王周通的威名,还有邻村不远全家死绝的地主。众人只求能如了周通心意,免去这场厄运。 眼见周通远去,刘太公忙叫人请郎中去,刘家庄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第八十八章门外借宿人 周通虽然走了,但是给刘太公父女留下了一团乱麻。救醒了刘赛男后,父女二人少不得又是一阵痛哭。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周通走的时候留下的威胁,萦绕在刘家庄众人脑海。看着平时温顺和蔼的邻居和乡党,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刘太公心气难平,如今这是什么世道啊! “爹爹不必忧心,事已至此,只有听命便了!”刘赛男柔声安慰爹爹刘太公,心中却报了死志。 “罢了罢了!你嫁了周通,多做劝道,他若是能接受招安不失一桩好事!”刘太公如是安慰女儿,更是在安慰自己。 因为周通明言了要在今晚娶亲,这时已经接近晌午,刘家庄人又少不得一阵忙活,就怕周通不满。瓜果梨桃,各色糕点吃,糖茶酒水一一置办。 直到黑,庄前众人还在忙东忙西。恰在此时,匆匆赶来一位僧人,手提禅杖,腰垮腰刀,不似常人。 “洒家是过路的僧人,因为错过了宿头,今晚欲在庄上借宿一宿,明日便行,请行个方便,多劳多劳。” 刘家庄众人正在为晚上的事情担心,哪里有时间听这和尚啰嗦,一位庄客当即不耐烦道:“我庄上今夜有事,歇不得。” 和尚已经走了一,没有歇息,料来附近没有别的去处,又道:“胡乱借洒家歇一夜,明日便行。” 旁边有好心的庄客,好言劝道:“和尚快走,休在这里讨死!” 不想只是借宿一宿,就牵扯到生死,和尚心中奇怪。问道:“也是怪哉!歇一夜,打甚么不紧?怎地便是讨死?” 先前话的那庄家脾气不好,推搡着和尚,道:“去便去,不去时,便捉来缚在这里。” 这和尚哪是好相与的,未出家时,也是西北有名的人物,大怒道:“你这厮村人,好没道理!俺又不曾甚的,便要绑缚洒家。” 各位看官看到这里,心中也许早有认识。不错!这位大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剃度出家的鲁提辖鲁达,如今法号智深。 却年前鲁达失手伤人,自离了渭州,东逃西奔,急急忙忙,却似: 失群的孤雁,趁月明独自贴飞;漏网的活鱼,乘水势翻身冲浪跃。不分远近,岂顾高低。心忙撞倒路行人,脚快有如临阵马。 这鲁提辖急急忙忙行过了几处州府,正是“逃生不避路,到处便为家”。自古有几般:“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慌不择路,贫不择妻。”鲁达心慌抢路,正不知投那里去的是,一迷地行了半月之上,在路却走到代州雁门县。 正在苦于无处安身之时,恰巧被金老汉遇见。这金老汉被鲁达和史进救走后,与女儿流落到渭州过活。撞见一个京师古邻,来这里做买卖,就带金老汉父子两口儿到这里。亏杀了金老汉邻居,就与金老汉女儿做媒,结交渭州一个大财主赵员外,做了外室。 金老汉感念鲁达仗义出手帮扶,考虑到鲁达正被通缉,邀请鲁达到了赵员外家中歇息。 这样鲁达在七宝村赵员外家中住了七八日,金老汉忧心鲁达被抓,赵员外推荐了鲁达到五台山文殊院出家。 鲁达到五台山受戒剃度出家,之后喝酒犯戒,踢倒山门,大闹文殊院,搞得怒人怨。不得已文殊院智真长老将鲁达推荐到东京大相国寺,其师弟智清禅师处。 鲁智深自离了五台山文殊院,取路投东京来。行了半月之上,于路不投寺 院去歇,只是客店内打火安身,白日间酒肆里买吃。 一日正行之间,贪看山明水秀,不觉色已晚。想要投庄上住宿,这才到了桃花村。 这边庄家们见鲁智深粗鲁,本来今就不顺,也有开口骂的。那又胆怕事的,也有劝的,门前一片嘈杂。 刘太公正在房中闷坐,却听了门前叫嚷,怕有事情。拄一条过头拄杖,走将出来。到门前不看鲁智深,先向自家庄客喝问:“你们闹甚么?” 见了刘太公,庄客们不再叫嚷,一人出言道:“可恼这个和尚要打我们。” 见了刘太公,鲁智深双手合十,道:“僧是五台山来的和尚,要上东京 去干事,今晚赶不上宿头,借贵庄投宿一宵,庄家那厮无礼,要绑缚洒家。” 刘太公转头看了,心道果然是个莽和尚,不怪庄客阻拦。 但见:皂直裰背穿双袖,青圆绦斜绾双头。鞘内戒刀,藏春冰三尺;肩头禅杖,横铁蟒一条。鹭鹚腿紧系脚絣,蜘蛛肚牢拴衣钵。嘴缝边攒千条断头铁线,胸脯上露一带盖胆寒毛。生成食肉餐鱼脸,不是看经念佛人。 刘太公年老也爱积善,眼前更有这烦心事,也有心向佛。于是对鲁智深道:“既是五台山来的僧人,随我进来。” 鲁智深向刘太公道谢一声,不顾庄客的怪眼,跟着刘太公直到正堂上,分宾主坐下。 刘太公见鲁智深拿着禅杖戒刀,心知是有武力的,请进来权当心安。怕他为了刚才的事情不快,于是道:“师父,休要怪。庄家们不省得师父是活佛去处来的,他作寻常一例相看。老汉从来敬信佛三宝,虽是我庄上今夜有事,权且留师父歇一宵了去。” 鲁智深感念刘太公心善,将禅杖倚了,起身打个问讯,谢道:“感承施主,僧不敢动问贵庄高姓?” “老汉姓刘,此间唤做桃花村,乡人都叫老汉做桃花庄刘太公。”刘太公回答了一句,又向鲁智深问道,”敢问师父俗姓,唤做甚么讳字?” 鲁智深双手合十,口称阿弥陀佛,道:“俺的师父是智真长老,与俺取了个讳字。因洒家姓鲁,唤做鲁智深。” 刘太公忧心晚上周通过来,又分付道:“胡乱教师父在外面耳房中歇一宵,夜间如若外面热闹,不可出来窥望。” 鲁智深注意到刘家庄众人心事重重,刘太公也心情沉重。他最是热心,更何况在此处借宿,当即问道:“敢问贵庄今夜有甚事?” 刘太公仰面长叹,道:“非是你出家人闲管的事。” 刘太公心中苦闷,正好有鲁智深做了听客,摇手道,“不提也罢,错!错!错!此间有座桃花山,桃花山上有一伙强人,由两个头领率领,偶然来到庄上借钱粮。不想今日被山大王看上老汉的女儿,丢下二十两金子、一匹红锦。要强纳了女做压寨夫人,定好今日来接女上山。老汉不敢与他争执,正在为这件事烦恼。” 鲁智深嫉恶如仇,见了此等事当然要管上一管。“原来如此。僧有个道理,教他回心转意,不要娶你女儿!” 第八十九章花和尚 刘太公虽然病急乱投医,想让鲁智深帮自家出头,但是害怕鲁智深力有不逮。直接问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魔君,师傅如何能够得他回心转意?” 鲁智深也怕喊打喊杀不符合自己出家人的身份,于是出言诓骗道:“洒家在五台山智真长老处,学得因缘,便是铁石人,也劝得他转。今晚可教你女儿别处藏了,俺就你女儿房内因缘,劝他便回心转意。” 五台山的名头甚大,刘太公不疑有它,有嘱咐道:“好却甚好,只是不要捋虎须。”退了这门亲事,他还要在桃花村生活,还在桃花山势力范围。 鲁智深道:“洒家的不是性命!你只依着俺行。” 刘太公这下放了心,双手合十道:“却是好也!我家有福,得遇这个活佛下降。”眼见鲁智深满脸风尘,疲惫不堪,刘太公赶紧吩咐人烧水给鲁智深洗澡,又吩咐人准备僧衣。 想到鲁智深怕没吃完饭,于是刘太公问道:“师父请吃些晚饭,不知肯吃荤腥也不?” 此时鲁智深早就饥饿,拍着肚皮道:“洒家不忌荤酒,遮莫甚么浑清白酒,都不拣选;牛肉狗肉,但有便吃。这一路行来,人们都叫洒家‘花和尚’!哈哈……” 眼见鲁智深口无遮拦,刘太公笑着应了一声,“既然师父不忌荤酒,先叫庄客取酒肉来。” 没多时,庄客掇张桌子,放下一盘牛肉,三四样菜蔬,一双箸,放在鲁智深面前。那庄客旋了一壶酒,拿一只盏子,筛下酒与智深吃。 这鲁智深也不谦让,也不推辞,无一时,一壶酒,一盘肉,都吃了。太公对席看见,呆了半晌。庄客搬饭来,又吃了,抬过桌子。 鲁智深都吃尽了。站起来提了禅杖,向刘太公问道,“你女儿的新房在哪里,你女儿躲好了不曾?” “老汉已把女儿安置在了后院。”刘太公答应一声,然后亲自将鲁智深引到女儿的房间。 鲁智深进了房间,回头对刘太公道,“太公你去门口等那伙人来到,就把他们叫到新房来,洒家和他们话。” 刘太公哪有不允可的,他一切希望都放在鲁智深身上。“一切按师师傅吩咐的办。” 送走了刘太公,智深把房中桌椅等物,都掇过了;将戒刀放在床头,禅杖把来倚在床边,把销金帐子下了,脱得赤条条地,跳上床去坐了。 外边刘太公见色看看黑了,叫庄客前后点起灯烛荧煌,就打麦场上放下一条桌子,上面摆着香花灯烛。一面叫庄客大盘盛着肉,大壶温着酒。 约莫初更时分,只听得山边锣鸣鼓响。这刘太公怀着鬼胎,庄家们都捏着两把汗,尽出庄门外看时,只见远远地四五十火把,照曜如同白日,一簇人马,飞奔庄上来。 但见: 雾锁青山影里,滚出一伙没头神;烟迷绿树林边,摆着几行争食鬼。人人凶恶,个个狰狞。头巾都戴茜根红,衲袄尽披枫叶赤。缨枪对对,围遮定吃人心肝的魔王;梢棒双双,簇捧着不养爹娘的真太岁。夜间罗刹去迎亲,山上大虫来下马。 刘太公看见,便叫庄客大开庄门,前来迎接。只见前遮后拥,明晃晃的都是器械旗枪,尽把红绿绢帛缚着。 等周通带人到了近前,刘太公端着一杯酒送到周通跟前。 周通笑呵呵下了马,搀住刘太公道,“太公,以后你就是我的丈人,怎能让你给我敬酒。” 刘太公隐下心中的慌张,忙道,“老儿是大王治下的子民,理应孝敬大王。”周通心知刘太公心中对自己不喜,略略劝慰道:“丈人不必见外!我只不过在江湖存身不得,才暂时占据一个山头。若是有出路,谁也不会做贼。我娶你家女儿上山做压寨夫人,也是有聘礼的,不是那强抢民女的勾当。” 刘太公不知如何言语,只好空空的回道,“那是,那是。” 大厅中,周通与刘太公不咸不淡了几句,又饮了几杯酒。眼见喽罗把鼓乐就厅前擂将起来,周通直接问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里?” 刘太公指着鲁智深所在的房间道:“便是怕羞,不敢出来。” 周通笑道:“且等我去将夫人请出!” 一旁刘太公起身,引着周通走向新房。 周通推开房门,里面一片漆黑,“你看我那丈人,是个做家的人,房里也不点碗灯,由我那夫人黑地里坐地。明日叫喽罗山寨里扛一桶好油来与他点。” 周通对“丈人”一家还是相当体贴的,可以,周通已经全心全意将刘太公一家当作自己人。虽然求婚手段比较卑劣,但今夜洞房花烛他也生出了几分真心。 “娘子!”周通一边叫着娘子,一边向床边摸索过去。 刚走两步,周通摸到一件东西,触手冰凉,是一条粗长的铁杖,周通心道,“这女孩子闺房,怎么还有这样的玩意。” 再走两步,来到床头,周通摸着销金帐子,便揭起来。再探一只手入去摸时,摸着鲁智深的肚皮。怕被吃了豆腐,鲁智深哪还能等。 鲁智深就势劈头巾带角儿揪住,一按按将下床来。周通却待挣扎,鲁智深把右手捏起拳头,骂一声:“直娘贼!”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 “且慢动手!”周通这一下被鲁智深打到地上,听出不对劲头,周通连连叫喊。 鲁智深哪里肯听,飞身扑了过去,一下子骑在了周通身上,提拳就打。“叫你强娶老婆!” 半年前,鲁智深拳打镇关西,就是因为他抢去金翠莲,而鲁智深落得如此也是因为此事。这时见了周通行事,更加气愤。 “底下怎都是你们这些歹人!” 周通被这几下打得头晕眼花,不住抱头呼喊,“快来人啊!” 刘太公留心新房动静,听得此言,拿了灯烛引着众人进屋。众人只见一个胖大的和尚,骑在周通身上,提拳暴打。 为头的喽罗见了,抽出腰刀,叫道:“快救大王。” 众喽罗一齐拖枪拽棒,打将入来救时,鲁智深见了,撇下周通,床边绰了禅杖,着地打将出来。喽罗见来得凶猛,发声喊都走了。 那边周通见机,早就从窗户跑走了。 “苦也!”刘太公见得这场大乱,拍腿大哭。 鲁智深看着刘太公,喘了口气,道:“不需怕他,洒家帮你了了这事!” 看着慌慌张张逃跑的桃花山众人,鲁智深把头看向郓州方向。“青州的好汉都是徒有虚名,就不知梁山众人如何!” 第九十章孙悟空与猪八戒 李忠在桃花山上等待周通娶亲归来,却是等了许久都不见回转。眼见已经四更了,山下匆匆忙忙跑回来十几个喽啰。 “有甚么事,慌做一团?”李忠张口问道。 这几个喽啰正是跟着周通去接亲的,只是被鲁智深打散,独自逃了回来。其中一个哭丧着脸道:“二大王被人打坏了。” 初听周通娶亲被打,李忠有些暗喜,毕竟是落了周通的脸面。不过他是山寨大头领,不可不过问。正问备细,只见外面喽啰报道:“二大王来了。” 只见周通气闷着走进来,头上红巾也没了,身上绿袍扯得粉碎。到了李忠跟前拜倒,口里道:“哥哥救我一救。” 李忠有心听听是怎么回事,直接问道:“怎么回事?” 周通当即实话实,毫不忌讳自己的面子,道:“兄弟下得山,到他庄上,入进房里去。叵耐那老驴把女儿藏过了,却教一个胖和尚躲在女儿床上。我却不提防,揭起帐子摸一摸,吃那厮揪住,一顿拳头脚尖,打得一身伤损。那厮见众人入来救应,放了手,提起禅杖打将出去。因此我得脱了身,拾得性命。哥哥与我做主报仇。” 李忠听了明白,心道你丢了面子正好,且让我去出个风头。当即喝叫左右:“快备我的马来!”众喽罗都去。 “兄弟且在山上歇息!”李忠留下周通,绰枪在手,尽数引了喽罗,一齐呐喊下山去了。 再鲁智深正吃酒哩,庄客报道:“山上大头领尽数都来了。” 李忠带领几百喽啰到即到,将刘家庄团团围住,李忠在门前叫道,“那个打伤俺兄弟的秃驴,早早出来受死,要是不出来,杀你个鸡犬不留。” 看出刘太公等人害怕,鲁智深当即拿着禅杖迎了出来。“洒家在此,哪个撮鸟在这里乱叫。” 李忠见了这正主,只道真是个粗野和尚。用枪指着鲁智深,骂道:“秃驴,你怎么敢打伤我的兄弟,报上名号来,爷爷枪下没有无名之鬼。” 鲁智深大怒,哪里容得回答,一禅杖向大头领卷了过来,“叫你认得咱‘花和尚’!” 见这招来得凶猛,李忠用枪向鲁智深的禅杖挑去,只要卸了这力道。但是他哪里抵挡得了鲁智深这一禅杖,双臂都被震得发麻。长枪被打弯了,飞向别处。李忠胸口一疼,差点摔下马去。 眼见那大和尚还要打来,李忠大骇,高声叫道:“和尚且休要动手,你的声音好厮熟,你且通个姓名。” 鲁智深并不怕李忠有诈,停了禅杖答道:“洒家不是别人,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鲁达的便是。如今出了家,做和尚,唤做鲁智深。” “却原来是他,输得不冤。”李忠安慰一下自己,呵呵大笑,滚鞍下马,扑翻身便拜道:“哥哥别来无恙,可知二哥着了你手。” 鲁智深只道李忠想要赚他,托地跳退数步,把禅杖收住。定睛看时,火把下认得,不是别人,却是江湖上使枪棒卖药的教头打虎将李忠。不想渭州一别,在这里撞见。 刘太公见李忠和鲁智深认识,心里又惊又喜,将两人引进屋子。怕一众喽啰惊扰百姓,都在外面歇了。 李忠进来落座,想起渭州的事情,向鲁智深问道,“哥哥,江湖上传闻,你三拳打死‘镇关西’,如何来到了这里?”其实这哪里是他听来的,分明是他在渭州就知道。 鲁智深知道李忠是史进的开手师父,当时他在渭州还帮了二人一个忙。只是后来史进被官府问难,李忠倒是先跑掉了,让他不耻。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鲁智深一会还有事向李忠鲁开口,当即回答道:“那日伤人后,我流落到别处,后来在五台山出家,法号智深。洒家因为两次醉酒大闹,智真长老不便留俺,教洒家去投东京大相国寺的智清长老。” “哥哥也是吉人自有相!”李忠在旁接话道,“正好哥哥到了这里,且与兄弟到山上聚聚。” “上山却是不忙!”鲁智深与他有没有深交,哪里会跟他上山,听到他提起便道,“你就是桃花山大头领么?这事却要你应下!” ”原先被哥哥打了的,江湖人唤作‘霸王’周通,原是桃花山的头领。我经过山下,听过我的名头,下山来和我比试武艺,被我赢了,就留弟在山上做了寨主。” 李忠听到鲁智深问起自己的身份,不免也了自己的经历,“哥哥若是有事,尽管来,兄弟无有不应!” 鲁智深也不和李忠客气,直接道:“既然兄弟在此,刘太公这头亲事,再也休题。他止有这个女儿,要养终身;不争被那周通把了去,教他老人家若和过活。” “既然有哥哥的面子,兄弟答应便是。自此以后,休周通,我桃花山上下,一概不来叨扰太公!” 这原本就是周通的事情,再者强扭的瓜不甜,还有鲁智深的面子在,李忠哪会不答应。结交得鲁智深,更显得实力不俗,让山寨的人不敢看。 刘太公见了,大喜过望,安排酒食出来,管待二位。喽罗们每人两个馒头,两块肉,一大碗酒,都教吃饱了。 过了会,刘太公又将周通出原定的金子缎匹取来,要交给李忠。 鲁智深见了,道::“惊扰了太公,这些金子和礼物权当补偿太公。” 银钱是李忠的命根子,哪里舍得。“如果聘礼不收回,倒好像我们还惦记着他家女儿,还是两清的好。” 对此鲁智深也无可奈何,只好把李忠的承诺咬死。“李家兄弟,你与他收了去,这件事可都在你身上。” “那是自然!”李忠满口答应。 两人又坐了一会,无甚言语,略显尴尬。鲁智深想起一事,问询李忠道:“我离渭州时走得匆忙,与史家大郎不曾道别。这些日子你可知他在哪里?是否遇到过?” 提起史进,李忠又是一阵尴尬。他虽然吝啬,胆,但是也有自尊心。那日他扔下史进不管,便是个短处。 李忠也知道鲁智深是个讲义气的,怕恶了他,撒谎道:“那日慌乱,我被人冲散了。再去找寻二位时,听哥哥打死了‘镇关西’。我想去找史大郎商议,他不知走到哪里去了。后来见差官追捕甚急,我便逃出城了。至今也不曾见得史大郎,倒让人惦念!” “看来他却是不知史大郎去处!”鲁智深心想。他早看出李忠的不自然,更对李忠最后的虚情假意嗤之以鼻,但是也不破。 再待下去,也是尴尬,李忠向鲁智深抱拳道:“色不早了,弟恳请哥哥到山上一叙。盘亘几日,再走不迟!” 鲁智深可不想与他多打交道,婉拒道:“洒家还要去大相国寺报道,时间紧迫。若是迟了,怕长老怪罪!” “当真可惜了!”李忠本就是客套话,也不多邀请,假装惋惜一声。 想要送些钱财,结交鲁智深,手中只有二十两金子。与手下喽啰处凑了五两碎银子,留给鲁智深,“哥哥休怪!这金子是公中钱财,周通用的,弟不能擅自赠送。” “洒家醒得,李家兄弟保重。”鲁智深怕不收银子,李忠迁怒刘太公,勉强收下。 “既如此,兄弟在此祝哥哥一路顺风!”李忠又冲着鲁智深一抱拳,当即作别。 不知李忠回去如何劝道周通,不过自此之后好长时间,周通真的没再来桃花村。桃花山众人,也没到刘家庄。 起周通这一点,却与猪八戒行事风格很相近。都是强盗之身娶妻,却都被强力因素破坏,从而踏上艰苦的锻炼路径。这鲁智深从某一点来讲,当真与孙悟空相似。 鲁智深在刘家庄歇息了一夜,第二便启程向东京去。刘太公感恩鲁智深,拿出二十两银子赠送。 见刘太公如此心善,鲁智深怕在桃花山下还有麻烦,便交给刘太公一个口信。 “今后太公若是有什么难处,可到郓州梁山找王伦、史进两位头领或可相助一二。”虽然与王伦、史进等人只有一面之缘,但是鲁智深相信二人的人品。 刘太公听出鲁智深告诉自己找的是山大王,十分不解,这落草的贼人难道还有好人么! 鲁智深完这一句,背了行囊,提着禅杖,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九十一章皇帝的绿帽子 过了年来,梁山一众英雄偃旗息鼓,王伦再次动身前往东京。林冲误闯白虎堂,林教头风雪山神庙让人不胜唏嘘,王伦定要改变这个。 这次下山,王伦原本只打算带史进和杨林。但是李逵叫嚷王伦上次离山时,答应他下次下山带着他,不依不饶。王伦没有办法,只好带了他。 一路无话,终于在二月末来到东京城外。这已经到了傍晚,四人便都进城。 一进城门,便仿佛进了仙境一般。灯红酒绿,人潮攒动,形形色色。 李逵见了这热闹景象,眼睛都不够用了,左看看,右看看。 杨林走南闯北,也没有一处地方能比得上这东京繁华,开口道:“汴京夜景如画,果真名不虚传!” 李逵兴奋的满脸通红,不住点头,道:“这一遭是来着了!若是能找个地方吃几碗酒,那再好不过。” 这却是下山时,王伦命令李逵不需醉酒。 听了李逵这话,史进、杨林二人也觉得嘴馋了。如今气还冷,正要饮酒取暖。 王伦看出三人心意,知道色尚早,便也笑道:“好吧,咱们便先去樊楼耍耍。” 杨林和史进听去樊楼,顿时脚步又快了几分。李逵也听过樊楼的大名,咧嘴笑道:“哥哥就是好!” 此时正值社会繁荣之时,大宋内外歌舞升平。东京大酒楼无数,日夜欢饮。只正店便有七十二家,其中樊楼便是七十二正店之首,威名遐迩。 樊楼也叫白楼、矾楼,除了酒水出众外,还有特色清倌人。如今在樊楼坐镇的,便是李师师。 三年前,樊楼捧出李师师,当即独占鳌头,令其他舞姬乐女失色。之后,色艺双全的李师师连夺花魁,稳坐上厅行首。 不少名士显贵,流连樊楼,只为一亲芳泽,却不能够。王伦前年进京之时,也与李师师有一面之缘,却是辜负了美人厚恩。 李师师原本是汴京城内商家的女儿,传闻三岁时父亲把她寄名佛寺,老僧为她摩顶,她突然大哭。老僧人认为她很象佛门弟子,因为大家管佛门弟子叫“师”,所以她就被叫做李师师。 过了两年,李师师父母去世,她由姨母抚养长大。渐渐出落得花容月貌,皮肤白皙,被经营妓院为业的李媪买了去,教她琴棋书画、歌舞侍人。 三年前,李师师成为汴京花魁,成为文人雅士、公子王孙竞相争夺的对象。不过不少名士还是趋之若鹜,只为一睹芳容。听伊人弹唱一曲,便心满意足了,可见李师师魅力。 最后李师师的名字传到当今官家耳中,在大宦官梁师成牵线下,两人混到了一起。 一见到李师师,宋徽宗就觉得这些年简直是白活了。李师师不卑不亢、温婉灵秀的气质使宋徽宗如在梦中。从此宋徽宗对后宫佳丽视若无睹,隔三差五就以体察民情为由,出宫来李师师这里寻欢作乐 这几年,因为官家的缘故,李师师也不能再随意接待客人,只能以以文会友的名义,搜罗一些佳曲妙词。 如今的李师师可非往日可比,身份虽然仍是名妓,却也“名花有主”,有权势的王公贵族也只能望“师”兴叹。 许多人好奇李师师与皇帝的八卦,爱慕李师师的美貌,也特意搜罗一些词曲送给李师师,只为博得美人称赞。 有武功员外郎贾奕以前与李师师交情深厚,一日偶遇李师师,便去她家中留宿,酒后不免醋意大发,写了一首讽刺宋徽宗的词:“闲步楼前,见个佳人貌似仙;暗想圣情珲似梦,追欢执手,兰房恣意,一夜盟言。满掬沉檀喷瑞烟,报道早朝归去晚回銮,留下鲛绡当宿钱。”宋徽宗听后大怒,本想杀了他。但是大宋祖训不可杀士大夫,于是将其贬到琼州做了参军。 其实在所有的客人中,李师师最中意的是大才子周邦彦。几年前在樊楼作词,王伦先入了李师师的眼。可是王伦不解风情,之后周邦彦时不时大献殷情,两人遂成就好事。 有一次宋徽宗生病,周邦彦趁着这个空儿前来看望李师师。二人正在叙阔之际,忽报圣驾前来,周邦彦躲避不及,藏在床下。 这时已经入冬,宋徽宗送给李师师一个进贡的新鲜橙子,聊了一会儿就要回宫,李师师假意挽留道:“现已三更,马滑霜浓,龙体要紧。”而宋徽宗正因为身体没全好,才不敢留宿,急急走了。 过几日,周邦彦酸溜溜地添了一首词:“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帏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筝。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不巧宋徽宗痊愈后,来李师师这里宴饮,李师师一时忘情把这首词唱了出来。宋徽宗立刻明白,那周邦彦也一定在屋内。脸色骤变,过了几找借口把周邦彦贬出汴京。 李师师为其送行,并将他谱的一首《兰陵王》唱给宋徽宗听:“柳荫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谶京华倦客,长亭路,年去岁来……斜阳冉冉春无极,记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沈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宋徽宗也觉得自己对周邦彦太过严厉了,不忍李师师伤心。就又把周邦彦招了回来,封他为大晟乐正,命定正雅乐。这就是去年的事情,东京城知道的人很多,大家乐得有此谈资。 王伦等人一路行来,也遇到许多人正在谈这事情。如今社会风气开放,大家乐意闲谈,宋徽宗也不能怎样。 “哈哈!这皇帝老儿也戴绿帽子!”李逵听了这事毫无顾忌,大声笑了出来。 杨林在旁吓出了冷汗,赶紧用手把李逵的嘴堵上。 王伦也对李逵的粗条无语了,后头凝视半晌,道:“从今起,不需再话。” 完,王伦拿出一颗刚买的榛子,递给李逵。“含在嘴里!” 李逵原本不想,可架不住王伦的注视,只好闷闷的含着了。 樊楼的位置,王伦知道,四人走了三里多便到了门口。 王伦到了地方,把眼看去,一座彩楼门,上插许多彩旗,旗上写着“新酒”二字。其中最大一面彩旗上,却写着“丰乐楼”三字。 原来自从宋徽宗成了这里的常客,便亲自赐了“丰乐楼”的名字。寓意百姓丰衣足食,而自己与民同乐。 这与蔡京上书的“丰亨豫大”一样,“下太平府库充盈,百姓鼓腹讴歌,此所谓丰也,三代乌有此盛。既然丰亨,便可豫大。” 正是有蔡京、朱勔等人欺上瞒下,宋徽宗也乐得清闲。于是只图享受,求仙问道,修道观、建宫殿,筑艮岳,收罗奇花异草…… (感谢轻牛兄,sy东方兄的打赏。很是惭愧,最近事情太多,更新乏力!容待后补!!!) 第九十二章***上 此时明月已从东边升起,上并无云翳。樊楼这条久负盛名的御街,只见街道两边灯火辉煌,烟月牌子一个接一个。难怪有人作诗道:“欲封万户侯,夜夜上青楼。” 因为经常接待皇帝,樊楼如今又有改造。主持的工匠有些还是宋徽宗指派的大内高手,借鉴唐代唐玄宗的花萼交相楼建造。唐玄宗花萼楼友爱手足,宋徽宗樊楼金屋藏娇,倒是有趣。 樊楼东、南、西、北、中共有五楼,五楼按照方位建造。中间有飞桥栏槛,曲径游廊,明暗相通。更兼装饰奢华,珠帘绣阁,到了晚间,烛火辉煌,宛如白昼。 四人刚走到樊楼门口,便见两侧各站两位堂倌候着,边上一个堂倌看四人的样子,马上殷切的迎上来,主动道:“几位爷里边请!” 杨林从口袋中拿出一快碎银子,随手扔给二,道:“我等第一次来,选一处幽静些的地方便是。” 堂倌久经世故,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物。暗暗掂了掂银子,感觉足有二三两,觉得王伦等人真是豪客。 堂倌顿时喜笑颜开,一边引着王伦四人进楼,一边道:“的谢大爷的赏!今晚几位爷,吃喝玩乐便都由的伺候,包管几位满意。” 进入樊楼内部,入目便是一段长廊,约有百步。此时外面星辰点点,楼内灯烛辉煌。在这长廊两边则或站、或坐,三五成群的有上百身穿艳丽衣服的女子。燕瘦环肥,妖艳清纯,不一而足。 李逵还是个童子鸡,生性莽撞好奇,不像史进和杨林懂的避讳。他却是毫不忌讳,左看看,右看看,不时还吧嗒吧嗒嘴。 史进见得李逵没出息,暗自用胳膊碰了下李逵。“铁牛,仔细些!” “啊……史大郎什么?”不料李逵被这史进一碰“啊呀”一声。 走廊里的各色莺莺燕燕,平时憋闷惯了,还是头一次见得李逵这样的人物。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美目流转。 王伦倒是神情自若,可是史进和杨林羞恼因着李逵被取笑,脸上很不自然。 看到有客人进来,离得近的一众美人,个个挥秀招手,拉拢生意。 堂倌看出史进等人隐约以王伦为首,主动介绍道:“鄙楼有李行首,崔大家才艺双全,是东京翘楚。此外还有邓紫衣,蔡依伶,杨玉京几位,歌喉婉转,秀色可餐。几位爷若是有意,可以找这几位花牌。” 这堂倌所的李行首就是李师师,崔大家是位于其下的崔念奴,其余几位也是樊楼的头牌。 听得堂倌这一问,王伦又想起一件事来。史进也是热血的汉子,原来的轨迹中在东昌府与名妓李瑞兰厮混,还被其出卖了。这一世史进跟在自己身边,不得要给他找个媳妇,拴上笼头。 王伦也要照顾兄弟几人的感受,看着三人问道:“三位兄弟意下如何?” 李逵这才知道这里的女子都是供人寻欢作乐的,他也不自觉起来,心虚的低下头。 杨林可不是初哥,闻听王伦问询,眼睛滴溜溜乱转。而一旁的史进因是童男,虽然好奇,倒是也不应声。 王伦看出三人的意思,直接对堂倌道:“且与我兄弟找几位清倌人来,却不要有名的花牌!” 堂倌应了一声,正要离去安排,却被李逵拦下。 只听李逵向王伦道:“哥哥!我只爱吃酒、赌钱,不要把我算里。” 王伦并没有同意,堂倌也就没照李逵的办。不多时,来了四位清秀美人,与王伦四人一起到了东楼一处雅间。 “这几位是“桂竹梅兰”,咱们樊楼新请的西湖瘦马,合称“四秀”。那堂倌最是殷勤,一边推崇过来的几位美人,一边吹捧樊楼。“咱们樊楼分为东、南、西、北、中五楼,西楼最大,不过正对皇宫,是平时接待贵人的地方。因此,屈尊几位爷在这东楼饮。” 所谓“四秀”,“三奇”,“八绝”等等名目不过是酒楼巧取名目,为了赚钱罢了。 往来樊楼的非富即贵,这堂倌特意了“贵人”就是当今官家。他提了出来无非给樊楼造势,吸引王伦等人。 王伦四人坐下,那堂倌在旁侍候,“四秀”两人弹琴,两人唱词,倒也有几分韵味。 此来东京,王伦并不是为了享乐,听了一阵,王伦不动声色的问道:“兄弟在樊楼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进来东京可有什么奇闻趣事?”着,王伦把一锭银子递给了堂倌。 那四位清倌人见了,不由眼红,王伦也一人给了一锭。 堂倌接了银子,连连道谢,心电急转。要东京进来的奇闻趣事,当属官家做了李师师的入幕之宾。这一年来,随着官家出宫逐渐频繁,二人的事情也逐渐在东京传开。 可是这事,堂倌是不敢的。前些日子御史曹辅直接上奏,“易服微行,宿于某娼之家,自陛下始”。痛斥徽宗行事荒唐,不似人君。惹得徽宗一怒之下,把他贬到偏远的郴州。 做他们这一行,审时度势,察言观色最是重要。堂倌见王伦在意东京的各种消息,也挑了几件与王伦讲了。 不能讲皇帝的事情,堂倌就讲了几件官员的事情。 第一个就是当朝太师蔡京的事情,诸如其女婿大名府留守丢了丈人的生辰纲,蔡京爱吃鸭舌,府上每日要杀上千只鸭子,或是某人经过他的关系,做了某某官这些。 第二个又讲了童贯和高俅的事情,童贯在西北大胜夏人,又得了官家的赏赐。高俅没有子嗣,收养了同族的一位弟弟做儿子。 第三个的是如今在太学学习的学生和读书人,如丹阳太学生陈东“早有俊声,倜傥负气”。朝廷大作雅乐,曾命太学生学习弹奏,择日试于廷殿,并迁官给赏,陈东力辞,曰:“岂有此事,万一有之,吾可以侥幸进身耶?”陈东刚直无私,不戚戚于贫贱,令众学子大为惊叹。 另有一位江宁秦姓读书人,不曾金榜题名,在东京求学。对自己的生活处境很不满意,曾作诗“若得水田三百亩,这番不做猢狲王。“ 第四个的是街头趣闻,郎中黄潜善爱慕名妓赵元奴,却是中书侍郎张邦昌的姘头,被张邦昌骂了个狗血临头。 其他还有东北来了许多外族人,大量贩卖人参貂皮,致使东京物价下降。东京的银钩赌坊被人打砸了,不可一世的牛大死了等等。 那堂倌了这许多,一阵口干舌燥。王伦见他辛苦,又赏了他一锭银子。这堂倌贯会琢磨人心,的这几件事都投王伦所好。 第九十三章窗外万岁山 这堂倌所的事情从朝堂到民间,从国内到国外,大趣事,远近消息,可是给王伦补足了梁山对东京消息的需求。 得了王伦赏赐,这堂倌更是辛勤,不住的给王伦填酒夹菜。看了看时,堂倌凑到王伦身前,神秘兮兮的道:“今日师师姑娘有空,怕要现身献艺。公子若是有上佳诗词,可由的递到师师姑娘那里。若是能被师师姑娘看中,与其诗词唱和,那可是千金难求。” 顺着堂倌手指的方向,王伦抬头一看,只见一座阁楼外面悬着两面硕大的牌子,非常醒目。左右两行,上面写着:“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料想就是李师师休息之所。 王伦这边对堂倌的话不置可否,史进却对着王伦频频侧目。却是想让王伦作诗一首,赢得亲近李师师的机会。 “且去把笔墨拿来!”杨林虽然不曾只,但是这言下之意十分明显了。 李逵好久没如此喝酒了,这时喝了一大口酒,嚷道:“皇帝的女人……咳……咳……” 还不等李逵完,史进早把一杯酒倒进李逵嘴里。李逵怕这美酒浪费,咳嗽一下,顾不得话,把水酒喝下。 王伦知道李逵要什么,不由得狠狠瞪了一眼。转身对着堂倌和“四秀”道:“我兄弟是粗人,让几位见笑了!” “四秀”都是见过世面的,对此见怪不怪,就是她们平时也没少拿皇帝嘴。几人连忙起身,连不敢,王伦少不得又破费一笔银子。 这时王伦也不好推辞,任由堂倌去取笔墨。 李逵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有外人在终究不方便。王伦又给了“四秀”没人一块银子,让她们退下了。 因为王伦大方又客气,堂倌给王伦等人安排的位子绝佳。打开东楼的窗子,站在这三楼正好可以看到宋徽宗正在修建的万岁山。 万岁山是这时人们的称呼,王伦心知它另一个名字——艮岳。 王伦在后世经常与人谈古论今,记得一位友人(命里注定书友)一次喝酒时过。若是穿越了宋徽宗时期,一定要到艮岳看看。艮岳是宋徽宗劳民伤财,安逸享乐的具象。 现在的艮岳才刚刚动工一年多,因为宋徽宗特别在意,将作监、供奉局的人盯得很是严厉。现在虽然是夜晚十分,工地上的苦役还在劳作。 见到王伦看着对面的艮岳出神,史进也走了过来,“哥哥,那是什么地方?” “嘿!这还用问!肯定是皇帝的宫殿么!”不等王伦回答,李逵在旁抢着道。 “这是当今官家修建的万岁山,不过是无耻道人的谗言所致!”心中哀叹,王伦向史进介绍。 由于汴梁地处中原平地,缺少山林泉壑。道士刘混康向宋徽宗表示:东京地势平缓,皇室的东北方形势稍下,阴气极盛,影响皇室的繁衍。要想解决,就要修建“艮岳”来抬高地势,宋徽宗同意了这道士的提议。 为迎合徽宗,宰相蔡京设专门的机构建艮岳,由宦官梁师成和大臣朱勔负责,于是一场席卷下的劫难开始了。接着这件皇命,巧取豪夺,指鹿为马,公报私仇,无中生有等等事情井喷出现,造成冤假错案无数。为了运送花石纲,船毁人亡有之,背井离乡有之。更有荒唐的,捣毁城墙等等。 杨林听王伦的出奇,也起身来看,正好看见几十名苦役拉动着一块形状奇特的巨石。再往别处看去,一排排形状各异的巨石,数不胜数。 “如此规模的石群,也不知皇帝动用了多少人力。怕有人误了农时,今年就要忍饥挨饿了!” 杨林心善,也是叹息不已。 灯火下,王伦分明看见一位老汉跌倒在地上。一位少年想要搀扶,却被监工毒打了一顿,任由众人从那老汉的身上走过。 “这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不忍再看,王伦转过头来道,“如今东南各处,此类事情不计其数!” 王伦看书时记得,等金人围攻汴梁,钦宗下令取万岁山禽鸟十万,尽投入汴河。为据守京师,市民拥入此山中,“拆屋为薪,凿石为池,伐竹为笆篱。大鹿数千头,悉杀之啖卫士”。金人占领汴京城之后,命取艮岳之土为北面城垣,改景龙江为城濠,池沼被平,遗址无存。后世北京的北海公园、故宫、中山公园、中南海,都有艮岳遗石,王伦曾亲眼所见。 宋徽宗在后世臭名昭著,艮岳也可以恶名远扬。不普通百姓,就是如杨志这样的统制官,方腊这样的豪强也因花石纲走投无路,足见其危害。 正是宋徽宗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才有了北宋末年的农民起义。北宋一百六十多年,经历九位皇帝。史书记载的农民起义有宋太宗时期的四川王波、李顺起义,宋仁宗、宋真宗时期也各有一次起义。 而宋徽宗在位时期的农民起义比这之前的总和还多,这还不算南宋时期间接由宋徽宗造成的农民起义。可以艮岳的修建,花石纲徭役动摇了宋朝统治基础。 因南唐后主李煜和宋徽宗赵佶惊人地相似,后人传宋徽宗出生之前,其父宋神宗正在看李煜的画像,宋徽宗是李煜的转世。 他们同样具有极高的艺术分,才华横溢,文采风流。一在诗词曲赋上,一在书法绘画上,各领风骚。 在治理国家上,他们同样无能,同样昏庸,同样是亡国之君。李煜的南唐国,亡在了宋徽宗赵佶的祖先宋太祖赵匡胤手里,赵佶的北宋帝国,则亡在了金国女真人的铁蹄之下。 在王伦看来,南唐后主李煜是值得同情的。而宋徽宗赵佶是不折不扣的昏君,遭人唾弃。 四人在此坐下,吃酒闲聊,王伦却始终因艮岳的事闷闷不乐。史进和杨林看了出来,王伦兴致不高,心劝和。 过了半刻钟,堂倌从外走了进来,却是李师师就要出场了。 (感谢雪兔书友慷慨打赏,多谢诸位书友支持!) 第九十四章崔念奴VS赵元奴 没过多久,樊楼的客人都知道了,李师师出场。楼上楼下的客人,翘首以盼。有的人迫不及待,直接对堂倌要听“玉树后`庭花”。还有的人,不甘示弱,要看“霓裳羽衣舞”,乱哄哄的。 又过了有一刻钟,千呼万唤之下,西楼里面踱着莲步出来一位美貌女子。却不是李师师,而是东京樊楼另一位花魁——崔念奴。 只见她仪容娉婷、风姿绰约,肌肤如雪、吹弹可破;身上一袭红装,一头珠钗,一领大红霞帔;手里一只五弦琵琶,琴头镶着美玉、系着彩绦,琴身上有百鸟纹饰的图案。 崔念奴也不顾周围嘈杂,自在台中央凳子上坐下来,双腿交叠,手抱琵琶。只见她垂首调弄琴弦,姿态妩媚动人,叫人看了不免为之倾倒。 虽然不曾见得李师师,但是崔念奴也是一等一的美人,樊楼的客人又安静下来。 王伦等人的位置极好,正可以看到台子中央的崔念奴,王伦带着史进三人也起身观看。 无数目光注视下,只听她唱道:“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这曲崔念奴动情至深,唱得那叫一个如泣如诉。唱到精妙处,就连她自己泪下两行,牵动在场众人的心。 王伦在楼上见了,也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撞了一下。在这大宋,他还是第一次听曲,当真有余音绕梁之感。 樊楼里许多多情女子,因着崔念奴的唱曲,不时哀叹几身和更有隐约啜泣之声。樊楼里的酒客,听罢这曲,一个个欢呼鼓掌,对于接下来出场的李师师更加期待。 “大名鼎鼎的崔大家,也不过如此!”突地,樊楼里传出一声蔑视,紧接着一位丽人在几位厮丫鬟的簇拥之下,现身而出。 这一声贬低,石破惊,惊呆了樊楼的众人。 王伦寻声看去,这炫紫衣装女子,豆蔻年华、秀色氤氲,飘飘有韵。一颦一笑,楚楚动人,那双眸子,勾魂摄魄,更显风情。 真不知这来人是谁,那边堂倌声告知,道:“这是隔壁的赵元奴,曾经的花魁,如今得了中枢张邦昌的势,日渐嚣张!” 张邦昌可是日后的大汉奸,王伦听了十分不喜。再看这女子浑身风尘之色,不免落了下成。更兼王伦对崔念奴的词曲很是享受,对这来找茬的赵元奴不仅生出同仇敌忾之心。 除了赵元奴,还有一位身穿藏青袍的中年文士。堂倌嗤笑一声,向王伦介绍道:“那人就是黄潜善,与张邦昌‘不打不相识’,如今却成了赵元奴的狗腿子!” 这堂倌虽然只是低贱营生,却看不起黄潜善这样的趋炎附势,唯利是图的人。 环顾跃跃欲试的赵元奴,目露不善的黄潜善,还有周围日日笙歌的客人,王伦只觉得大宋已经腐蚀到了骨子里。那艮岳的苦役,想必对着樊楼也十分向往吧! 樊楼是范老大的产业,背后也有贵人撑腰,不过这些都是不能拿到台前的。赵元奴和黄潜善敢来,也是酒楼只见的生意之争,打定主意贵人不会偏颇。就是贵人偏袒了樊楼,对赵元奴也是好事,她正愁没有造势的噱头。 在樊楼西阁,还坐着一位绝色佳人! 鬓若垂柳,拂三月春风;髻似流云,淌八方灵秀。仙袕微启处,亭亭冰肌拢玉骨;兰袂乍飘时,盈盈粉面掩桃花。其貌如斯,果系何人?莫寻红尘俗世,须访阆苑瑶池——唯有紫府出此辈,端的不是凡间人! 李师师已经打扮停当,不想杀出来个程咬金。见赵元奴来挑衅,不由得眉头紧皱。赵元奴出名还在她之前,两人还做了邻居。如今李师师取代赵元奴做了花魁,两人还是第一次交锋。 在李师师身旁,还有一位乐师,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一见就是位风流人物。见得李师师皱眉,轻声安慰,“姐姐不必忧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弟定然护着姐出名姐!”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认下的弟弟,李师师心头一暖,“还是乙看得开,姐姐被这行首的名头遮住了眼!” 见得面前人儿,吐气如兰,温声细语,那乙也是一片惆怅。 还君明珠双泪流,恨不相逢未嫁时。他和她,都是不得自由的人! 不李师师犯愁,这边崔念奴心里也没有底气。她出道一年来,凭的就是唱曲弹琴,在东京有一席之地。可当年的行首来找茬,她也莫名心虚。 不过崔念奴也是见官了场面的,面对赵元奴挑衅,迎难而上道:“却原来是赵姐姐来此,想来找姐姐已经三四年不来这里,今日来此真是荣幸!” 崔念奴的客气,却是暗暗点出赵元奴年级已大,名气已经是昨日黄花。 看着绵里藏针的崔念奴,王伦心中对其评价又高了一分。 “你也不用这些!”赵元奴知道崔念奴牙尖嘴利,直接堵住她的话,道,“妹妹出道以来,唱的不是《阮郎归》,就是《鹧鸪》、《生查子》,作为姐姐少不得一句,妹妹这曲子可真是单一乐许多。” 赵元奴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把崔念奴挤兑出东京。少了崔念奴,想来李师师也势单力孤,自己还有机会争胜。 听了赵元奴的话,崔念奴也是头脑晕沉。这赵元奴不愧是前花魁,一下出了崔念奴的不足。崔念奴的唱词多是悲情、伤情,词牌单一,色彩不够。 毫不理会失神的崔念奴,赵元奴当即当面也唱了起来。“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唱罢柳永的《定风波》,赵元奴又唱了苏轼的《赤壁怀古》,晏殊的《木兰花令》,有她自带的乐师奏乐配合,恰好似她自己的主场一样。 不得不,赵元奴不愧是前行首,一展唱功,便赢得阵阵叫好。那边崔念奴苦思对策,不过《鹊桥仙》,《菩萨蛮》都是李师师的压轴之用,她却不敢擅自做主。 李师师琴艺精湛,诗词书画也有涉猎,但是这唱曲却不是强项。正因如此,她才用崔念奴帮衬。崔念奴在赵元奴面前无计可施,李师师也不敢出头,在楼上如坐针毡。 在王伦跟前伺候的堂倌见崔念奴技穷,也记得满头是汗。 “拿纸笔来!”见得如此,王伦决定要亲自出手。 第九十五章女儿情 那堂倌听了王伦的话,知道王伦有了词作,赶忙把笔墨给王伦准备好。可是他心里不无着恼,只道王伦还是要给李师师献诗。 王伦闭气凝神,刷刷落笔,直接将一首后世歌曲写了下来。这首歌曲调悠长,意境优美,最适合崔念奴。 这首词只有十几句话,曲子也简单,不消一刻王伦便写完。“拿去交给崔姑娘!” “什么?”这堂倌听了王伦的话不由得一愣神,他没想到这首词却是王伦写给崔念奴的。 自觉失礼,堂倌向王伦连连作揖。等他接过王伦的词作一看,不由犯难,这首词看着也无有出奇之处。真要交给崔姑娘?若是好心办了坏事怎好? “你只管拿去就是!这词若是无用,也与你不相干。若是有用,怕你在樊楼没有位置么!” 眼见王伦气定神闲,胸有成竹,这堂倌也想搏上一场富贵。一咬牙,径直拿了词作,去交给崔念奴。 崔念奴正没有好词,接了王伦的词作,直觉词曲华美,情真意切,看得自己心都要化了。当即崔念奴,如获至宝,冲着王伦做了个万福致谢。 阁楼中李师师一直看着场中变化,见得崔念奴如此,放下心来。“崔妹妹这次有救了!”着,李师师也把眼睛看向王伦所在。 王伦这次进京已经乔装了一番,李师师哪里认得。只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其他都想不起来。 那边赵元奴又是一曲终了,斗胜了的公鸡一般看着崔念奴,满眼挑衅之色。 崔念奴报以微笑,对赵元奴很是不以为然。这让赵元奴更是气愤,回头对黄潜善道:“一会你把词作拿出来,定要与李崔二人见个高低!” 这次赵元奴也准备了诗词楹联,都是写出来挤兑李师师的。张邦昌是蔡京眼前的红人,科举出身,更有一群翰林朋友,文词只是事一桩。 “放心!”黄潜善一介官员,却成了歌姬赵元奴的跟班。 那边崔念奴再次端坐下来,调整琴弦。待到全场都看向自己,崔念奴将衣袖一抖,露出水葱般的十指。只见她左手按、揉、滑、颤,右手挑、拖、摇、抹,顷刻间琴声如水潺潺而来,沁人心脾。 赵元奴听得崔念奴的琴声悠扬,樊楼一众客人都被琴声吸引,吃惊不。李师师在阁楼中听了,心中也生出别样心思。 随着崔念奴的琴声,王伦轻轻跟着附和。崔念奴忽有所感,向着王伦送以秋波,眉目中有万种风情。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眼春`色惹人醉。悄悄问一声,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崔念奴合着琴音,张口唱和。此去悠扬,情义绵长,使人沉醉。 众人被词曲深深吸引,等到崔念奴再次唱起“女儿美不美?”只这一问,霎时引得樊楼上下三层的客人,全都疯了魔。看着清丽出尘的崔念奴,齐声呼喊“美——!美——!” 眼见如此效果,崔念奴放下心来。赵元奴却是被眼前的效果震撼了,李师师也不想崔念奴有如此的气场。 崔念奴弹了一段节拍,待到呼喊声稍稍退去,接着唱道:“什么荣华富贵,管什么戒律清规,只愿一世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崔念奴唱这一句,眼神又看向王伦。王伦倒是坦然,冲着崔念奴颔首致意。 “悄悄问一声,女儿美不美?愿今生长相随……” 崔念奴一曲唱罢,全场那叫一个声嘶力竭,人人都沉浸在音乐幻想之中。杨林回味着曲子,惊讶的对王伦道:“这个崔大家,唱的曲词恁地新奇,当真闻所未闻!” 阁楼中李师师,站起身来,怅然对乐师乙道:“自今而后,崔妹妹唱功冠绝京都四门九巷三十六瓦。若她第二时,无人敢称第一!”李师师怕要是不下楼,樊楼客人眼里只有崔念奴了。 李师师出了阁楼,来到崔念奴身边,热情的道:“妹妹这唱功精湛,更兼词曲别具一格,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崔念奴背水一战,一举成名,也是心情激荡。对着李师师拂了一礼,连称不敢,眼睛却是不自觉看向三楼的王伦。 那边赵元奴见崔念奴逃过一劫,又见李师师出来,脸色很是难看。不过此时已经撕破了面皮,她打定主意,一不做二不休。 “将楹联拿出来!” 赵元奴两个丫鬟,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只半尺多宽,卷成一轴的花笺。黄潜善从其中一人手里接过一只,又命另一人将花笺展开示人。上边写着七个娟秀的字——“宝鼎茶闲烟尚绿”。 李师师、崔念奴正不知这是什么名堂,只听赵元奴道:“今日良宵,佳宾满座。久闻师师妹妹文采风流,女子不才,愿与妹妹切磋一二。” 对李师师完,赵元奴又转身对楼上楼下的客人道:“若是哪位官人先于师师妹妹对将出来也好,女子便请他上楼饮酒,亲自执盏。” 赵元奴这却是给李师师下了双重的陷阱,若是她对不出来自然输了,就是比其他人对的慢了,也是不甚光彩。 赵元奴这一语既出,底下自又是一阵骚动。就听邻座一人嚷嚷道:“今日这对子看似不难,待我对出来,也教我与那娘子受享几杯美酒!” 另一个道:“你莫要欺她年少,她竟然到此挑衅定然有所依仗。” 史进知道王伦是有文采的,也向王伦建言道:“哥哥若有此雅兴,正可一试。” 他刚刚见王伦给崔念奴作词,只道王伦也要给李师师献上一首。不料,王伦却是理也不理。 过了半刻钟,有几个在场的文人作了几个下联,却都是不能让人信服。那边赵元奴更加得意洋洋,黄潜善在旁也与有荣焉。 “若是妹妹对不出来,姐姐可要把这楹联收起了!”赵元奴见李师师吃瘪,不禁出言冷嘲热讽。若是她收了楹联,自然是李师师告负。 “且慢!”李师师身旁的乙出言阻止,“我家姐姐早日便做过这对子,因此不想占了便宜。既然赵大家执意想听,便由我出来吧!” 顿了顿,乙道:“我姐姐这一句便是——幽窗棋罢指犹凉!不知这一句,可曾辱没了赵大家上联?” 这时李师师也看出是乙给她解围,只是若是这样还是要被人看轻。娇嗔的看了乙一眼,道:“这时过去的对子,出来作甚!今日且用‘冷雨敲窗被未温’这一句吧!” 那赵元奴听罢,不禁一怔,不想李师师有如此文采。不甘示弱之下,又出了几幅楹联,却是都让李师师和乙二人答上。 王伦也注意这场上的比试,自然也看见了李师师身边的燕乙。心下奇怪,如今这燕青怎会在李师师身边! 第九十六章诉衷情 赵元奴与李师师的这场比斗,直到四更才结束。有李师师和燕青坐镇,更有一众幕后势力支持,还是李师师最终取胜。赵元奴杀气腾腾而来,落花流水而逃,当真虎头蛇尾。 实话,这一场花魁的交锋,多少有点草草收场的感觉,让宾客有些不满。不过樊楼掌柜亲自出马,一桌奉送了一坛好酒,这事也就揭过了。恐怕到了明日,李师师的名头会更加响亮。 尘埃落定,没有热闹可看,王伦本待离去。不想外间的李姥在堂倌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老身谢过官人仗义出手,这纹银五十两全做谢礼!” 王伦怎么看得上这区区五十两银子,平静的道:“李姥不必客气,我等适逢其会罢了!” “万望官人收下!”李姥冲着堂倌使眼色,堂倌把银子留在桌上。 李姥冲着王伦一礼,又道:“官人若是有好词,写给我家师师,还有百两纹银奉上!” 王伦本不想动笔,可是挡不住李姥一再相请,只好动笔写下一首七律。 少年使酒走京华,纵步曾游家。 看舞霓裳羽衣曲,听歌玉树后庭花。 门侵杨柳垂珠箔,窗对樱桃卷碧纱。 坐客半惊随逝水,主人星散落涯。 李姥得了这首七律,千恩万谢的去了。等出了房门,悄声对堂倌道:“若是师师来这里请人,你千万给我挡了出去。” 李姥是李师师的养母,堂倌哪里敢不应,连忙点头答应。 又喝了几杯酒,房门又被敲响。堂倌领着一位使女走了进来,径直到王伦面前,把一个木牌子递给他。 “承蒙官人相助,我家姑娘请官人上楼一叙,万勿推辞。”这却是崔念奴的使女来请王伦。 王伦也正想向崔念奴了解些事情,在史进三人的羡慕下,径自去找崔念奴。 出了东楼,在使女带领下,左拐右拐直奔北楼崔念奴所在。 到了崔念奴秀楼处,那丫嬛立在门外,轻叫一声:“姐,官人请来了。” 里边崔念奴正在等待,闻声便道:“请官人进来吧。” 那使女向着王伦只道:“足下大雅,今萌眷顾,绮阁生辉!请进屋去,姐已在内恭候。”罢冲着王伦一礼,转身自到隔壁去了。 王伦站在外间茫然不知,里边崔念奴又道:“官人不必拘礼,请进内一叙。” 那边李师师知道王伦还未走,本也打发人去请,可是不巧被堂倌挡了回去。那李师师还在纳闷,却得知王伦被崔念奴请了去,一时心怀央央。 李姥听闻崔念奴去请王伦,少不得在李师师面前些歪话。李姥把王伦当做寻常文人骚客,怕李师师与其牵扯,恶了当今官家,因此从中作梗。 她那料到别人对李师师趋之若鹜,王伦对李师师却是不削一顾! 那边王伦推门进屋,只见里边十分宽敞一个客厅。正面墙上画的是李太白翘首举杯,仰望明月。下边案上摆的是一大尊青铜的饕餮纹花觚,案前地下是两排红木交椅。地上大红地毯,富贵花开,花团锦簇。 那厅的两侧还各有一个房间,都挂着珠帘。透过帘子,王伦隐约看见左边一间房里,安放着香楠木雕花的玲珑榻,上面铺着落花流水纹路的锦褥子;另一边里头挂着一盏鸳鸯彩灯,灯下一张香樟木的大圆桌,桌上满置酒菜。崔念奴在内,正翘首以盼。 “姑娘有礼!王伦叨扰了!”王伦进了房间冲着崔念奴一礼,当先出了姓名。王伦此时已经乔装打扮,况且下间同名同姓者多有,也不怕崔念奴多心。 等王伦抬头看了崔念奴一眼,不觉脑中一道闪电。这世间,竟有如此凑巧事! 抬眼看去,崔念奴貌似海棠,腰如杨柳,确实人间绝色。近前看着,更难得嘴角一颗美人痣,更有无限柔情。 这崔念奴却与后世王伦的女友,有七八分相似,倒让王伦有些失态。 崔念奴见王伦看自己,看的呆了,也不害羞。微微一笑,声若莺啼般道:“客官请坐。” 罢,待王伦入座后,崔念奴给王伦满满的斟上一杯酒,自己也斟满一杯。“奴家谢官人今日雪中送炭!”也不等王伦答话,崔念奴先干为敬。 “当不得姑娘致谢!”王伦也将杯中酒饮下。 如此这般,王伦与崔念奴喝了几杯酒,倒也不觉陌生。 又一杯酒饮下,王伦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适才见到师师姑娘身边有一俊美乐师,崔姑娘可曾认得?” 后世有一句恋爱宝典“在漂亮的女人面前,不要提另一位漂亮的女人。” 果不其然,崔念奴听了王伦的问话,脸色一变,嗔怒道:“在女子面前,官人却想着师师姐姐,是否太过薄情!” 见得崔念奴如此,王伦也自知失言,忙道:“却是王某疏忽,姑娘万勿见怪!” “官人问的那人却是年后来的,名叫燕乙。端的会吹拉弹唱,更兼有角抵相扑的本事。投在樊楼做了随扈,后来因精通乐理,被师师姐姐看中认了干弟!” 崔念奴只是假做生气,还是给王伦了燕乙的情况。完,崔念奴又问了一句,“官人问燕乙作甚,可是与他熟识?” “这倒不是,只是觉得这人谈吐不凡,想要结识一番!”王伦只是想确定是否是燕青真人,于是胡乱了个理由。看燕乙的模样,还有本事、名字八成就是浪子燕青。 听得王伦起词曲,崔念奴眉目一转,又问道:“官人可要听曲?” “好!王某荣幸之至!”美人当前,王伦怎能拒绝。 “武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崔念奴轻动歌喉,唱的确实白居易的《琵琶行》。 一节过后,只听崔念奴琴音一转,曲子又转换了。“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卖茶去”。 王伦听着听着正茫然不解,抬眼望去,只见崔念奴已经泪流满面。 这下王伦如何能坐得住,当即起身搀扶崔念奴,“姑娘可有什么伤心事?出来,且看王某是否能帮上!”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历览古今多少事,成由青春败由老。女子哀伤自己身世,因而哭泣!”。 是了!无论正视与否,历来歌姬的地位都不高,等待她们的出路也并不多。她们或如苏,早夭身亡,绝代芳华先凋零。或如琵琶女嫁与商人,结局应该算是还差强人意。就是一代名妓李娃,杜十娘又如何,不是有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么! 王伦看着眼前的崔念奴,突地一个念头崩了出来,“带她走!”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崔念奴红唇吐露,似嗔似怒,看着王伦不尽的哀怨。一张粉脸,映在灯下,带一份娇俏妩媚,摄人心房。那脸温润似玉,睫毛长长,鼻尖翘翘,嘴角弯弯,带了一分痴醉,带了一分迷惘。 王伦觑在眼内,心下一颤,忍不住血气上涌。当下将其抱在怀里,直向床榻上走去。 将美人放于床榻,王伦撩动五指,贴在美人脸庞,摩挲开来。那发长短及膝,乌黑亮泽,轻柔细腻,握在手里,带一丝香滑,沁人心肺。 崔念奴有心觅得良人,早将一颗心放开。看不过到底****,温温存存,躺在床上,恍若落枝的凤凰,好不娇羞。那一双手,散在两侧,春葱一般柔荑,半张半合的,压住罗衫一角。罗衫菲薄,一片粉色,妆裹玉体如束,一起一伏,分外娇媱,看了教人眼馋。 王伦觑得亲切,不觉如熏如醉,如痴如狂。怀里美人眼睛半睁半闭,吐气如兰,搔搔痒痒吹来。王伦全身一酥,身心暖融融的,不觉气力徒增。当下翻坐起身,去解罗衫。 罗衫开处,见得一色冰雪河山,满眼杏园春色…… 第九十七章命运就是要改写的 此时的东京城,正是下一等一的繁华所在东华门外一直到大相国寺,锦衣花帽之人,纷纷济济,各有服色,好一派丰大豫亨之相! 这一日早晨,王伦早早起来,寻了李姥直言要给崔念奴赎身。要别人,李姥还要阻拦,可是崔念奴要走,李姥拍着巴掌欢送。若是崔念奴在樊楼,抢了李师师风头怎么办。 嫁为人妇,饱受别人白眼,哪是好归宿!李姥心想。 王伦与崔念奴,郎有情妾有意,更加上李姥见钱眼开。王伦花了一千两银子,就把崔念奴赎走了。 等一切完了,王伦去找史进三人,却被堂倌告知三人昨夜已经走了。留下话来,今日巳时回转。 却这东京城,与别处不同,彻夜不眠,没有宵禁。夜晚之时,依然人流如织,处处灯火通明,犹如白日。史进和李逵见猎心喜,出去闲逛。杨林怕两人惹事,作为老大哥只好跟着。 王伦等到辰时末,只见史进三人联袂而回,并不曾见什么异常,王伦放心不少。 史进进门见王伦等着,唱了个肥诺,“弟几个耍的兴起,彻夜未归,劳哥哥挂念!” 杨林在旁也施礼,只有李逵大大咧咧,开怀大笑道:“哥哥,这东京城真是上?人间!好玩,好玩!” 李逵头一遭看见如此不夜之城,越发地觉得原来的日子,真是白活了。 “哥哥,这御街一带都如此热闹,那金銮殿上定是神仙老儿居住之地吧……” 李逵还没有完,却被史进推搡了一下,“嫂嫂当面,休要胡言乱语!” 却是史进是精细人,见得崔念奴已经梳拢头发,绾成发髻,乖巧侍立王伦身后,因而有此一。 杨林也早瞧见了,这时忙和李逵行礼,口称“嫂嫂!” 崔念奴虽然素来大方,但是被史进几人叫做嫂嫂,还是涨红了脸。与三人拂了一礼,便躲在王伦身后。 几人正在叙话,樊楼外却生起嘈杂声,隐约听到有人叫喊“花姐出行了。” 过了不久,只见从樊楼中走出上百个女子,各个珠翠满头,花枝招展的沿街而行。就是别的酒楼、客栈也有女子汇入人流。这些女子路过各家的店铺,或是停下看看,或是采买些东西。但更多的是搔首弄姿,嬉笑挑逗。 李逵口无遮拦,当即问道:“乖乖!这些是什么人?” 史进怕崔念奴面上不好看,开口训斥李逵,“牤牛口无遮拦!再话,就把你的嘴巴堵上!” 李逵闻言,心的看了一眼王伦,把一颗核桃放在嘴里,这回却是不话了。 王伦虽然也是头次见得此事,但是心中清楚,当即笑道:“这些不过是商家的手段罢了!各个店中组织她们出来游街,不仅可以透透气,还可以顺带招揽一下生意,显示实力。等她们各自回去了,那些早就看好的客人,自然就寻了去。” 崔念奴是这个行当里的人,自然知道这些,点头应许王伦所。一抬头,猛地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在人群中一闪就逝。 “啊……”崔念奴失声轻呼,抓住王伦胳膊道,“我看见了我表妹!” “什么?”王伦不明所以。 “我有一表妹,我两月,在十五岁时失踪。家人找寻许久不曾找到,不想刚刚在那群女子中瞧见!”崔念奴平复了下心情,向王伦明了原委。 料想崔念奴的表妹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并且流落到烟花之地。王伦有心帮助这对姐妹团聚,拉着崔念奴追了出去。“走,咱们去找找!” 现在虽然是早上,可是东京城御街一带,也是人流不息。王伦五人只有崔念奴一人,认得表妹面目,给找人又增加了难度。 众人足足走了两刻钟,方才再此见到那个人影。那人早就随着众人进了一处大院,院中深深,隐约有恶犬狂吠。院子外十几个粗壮汉子,横眉立目,让人望而却步。 “在那里!表妹!” 崔念奴见得她表妹人影,就要冲上去,却被王伦抱住。“现在去无异于打草惊蛇!知道她在此处就好,咱们回去从长计议!” 被王伦这一提醒,崔念奴也反应过来,这些人看着不是善类。崔念奴频频侧目那高宅大院,抓着王伦的胳膊哀求道:“还望官人能救救奴家表妹!” 王伦自无不允之理,要是无事,他早就打上门去。可是这次他还有要事,不能泄露行迹,因此只好暂时隐忍。 留下杨林在此处打听动静,又找了一处院落供崔念奴落脚,王伦带着史进、李逵转道酸枣门去了。 王伦此行来东京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豹子头林冲! 林冲,可以是梁山唯一的英雄,唯一的悲剧英雄。 豹子头林冲,身为五虎将之一,却是一个完全被万恶势力逼上梁山的好汉。自宋以后,世人所用的“逼上梁山”这一成语,的就是林冲这段悲惨经历。 鲁智深挂单大相国寺,倒拔垂杨柳,有一众泼皮听命,生活也自惬意。等他与林冲结识,英雄相惜,更值得高兴,因为他们从此多了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 可是这一对林冲而言,却是个悲剧的开始! 原本生活幸福安定的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只因娘子被自己上司的衙内看中,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从那一开始,高衙内先后两次调戏林冲娘子未遂。高俅设计陷害他误入白虎节堂,搞得他丢官发配。董超、薛霸野猪林更是差点要了他性命…… 至情至性的林冲,努力活下去。因为有一个信念,一直在支撑着他,“可怜见,如若将来有命挣扎回来,也好同娘子团聚!” 这就是林冲的信念,支撑着林冲一直忍下去! 直到这个梦,在那一晚的风雪山神庙中,被曾经的好友陆谦亲手戳破,悲愤到了极点的林冲才彻底爆发了! 林冲成了一个官场势力迫害的牺牲品。从被骗买刀,到误入白虎堂,再到野猪林,最后的草料场。在那样恶劣的前提下,林冲不得不反,成为第一个上梁山的罡星! 命运如此安排林冲,致使再能忍受的林冲还能如何?! 如今王伦此程,专门为他而来!林冲的悲剧也该改写了! 第九十八章故人见 王伦与史进、李逵径直去酸枣门外林冲府上。王伦早年在东京时没少叨扰林冲,自然认得他家。走了有两刻钟,便到了地方。 王伦吩咐史进前去叫门,过了不久,一位老苍头开了门。见了王伦三人,带着狐疑的目光问道:“几位官人到此何事?” 王伦自不能实言相告,诓骗老苍头道:“可是林教头的故人,自山东而来,专门拜访林教头!” 这老苍头却是忠心的,并不轻易相信,直言道:“既是故人,当知道我家教头早晚在禁军校场当差,今日却正当差,不在家中。” 李逵在门口站了许久,早就不耐烦,不顾嘴里的核桃,呜呜道:“呜……开门让我们进去,等着林教头便完了么!” 老苍头本来就狐疑,这时见李逵凶神恶煞,更是不敢让人进去。“主人不在,几位若是不急还是晚些再来吧!” “几位到我府上有何事?” 完了正要再些话,街道另一边却来两人。 一个头戴一顶青纱抓留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獭尾龟背银带,穿一双磕爪头朝样靴,腰垮百炼钢刀,生得豹头环眼,燕领虎须,八尺长短身材。 另一个身材稍矮,但是也有七尺左右,细腰阔臂,三缕细黑髭髯。战铠细穿柳叶,乌巾斜带花枝。绣袍巧制鹦哥绿,战服轻裁柳叶黄。顶上缨花红灿烂,手拈铁杆缕金枪。 不是别人,却是王伦以前就认识的,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和金枪班教师,金枪手徐宁。 王伦这时不是本来面目,林冲和徐宁都没有认出来,因由此问。 王伦不想这二人在一起,看样子还是刚告假回来的。走进林冲跟前,笑着道:“哥哥这是忘了济州的故人么?” 听闻“济州”二字,林冲脑中闪过一个人影。再看王伦时,却是越看越熟悉,拉着王伦对徐宁道:“哎呀呀,这却是王兄弟来了。” 被林冲这一提醒,徐宁也认出了王伦,大喜道:“我与林兄时刻挂念兄弟,不想今日重逢。” “此处不是话地方,且都家去!”林冲警觉的看了看四周,邀请几人进门。 王伦几人跟随林冲进门,那李逵还在埋怨挡门的老苍头,进门时还瞪了他一眼,倒是让老苍头讪讪的。 林冲再次见到王伦十分亲近,一边走,一边道:“来也巧,还有两位故人在此,见了兄弟定然高兴!” “哦……不知是哪两位故人?”王伦与林冲都认得的,屈指可数,王信成家待在扈家庄。周侗父子在王信成亲后,也顺着王伦的指引去找当年的叛徒了。一时之间,王伦想不起是哪位故人。 “稍后就见了,且给你个惊喜!”这时林冲却和王伦卖了关子。 王伦也不以为意,注意到林冲和徐宁都是甲胄在身,于是问道:“两位兄长今日怎么提前下值了?” “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今日愚兄才了然,我这金枪班统领也不过是匹夫罢了!” 原来两人提前归来,却是徐宁遇到了事情,请林冲商议。“哎……”金枪手徐宁一声长叹后,出了原委。 却这金枪手徐宁,近来有些苦恼,只因徐宁祖上传下一件宝贝。这宝贝世上无双,那是一副雁翎圈金甲。这一副甲,披在身上,又轻又稳,刀剑箭矢,急不能透,人都唤做“赛唐猊”。 水浒中能够称道的宝贝大约有:宋江的照夜玉狮子马、三卷书,呼延灼的踏雪乌骓马、杨志的祖传宝刀、林冲买的宝刀、最后就是徐宁的雁翎金圈甲了! 雁翎圈金甲又叫“赛唐猊”,是徐家祖传四代之宝,徐宁爱逾性命。此甲刀枪不入,坚韧无比。宝甲护身,刀枪剑矢皆不能进。 如今这宝贝被人看上了,而看上此宝贝的,也非旁人,正是那宋徽宗的姐夫王都尉。 这王都尉乃是殿帅府高俅的恩人,没有王都尉,也就没有高俅的今。所以徐宁才感到苦恼,自家这宝贝,乃是自己的性命,如何肯给他! 但高太尉此人心量狭窄,性多阴毒,前番的有王进活生生的例子在,流落江湖,有国难投,他又能怎么办? 林冲看着徐宁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十分担心,道:“徐兄,那王王都尉也没逼迫你,何必如此焦虑?” 王伦见林冲如此真,不由担心如何劝林冲避难。 徐宁倒是比林冲认识的透彻,叹气道:“林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那高太尉,只把禁军当成自家府上,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如今在他手下做事,如何应付?那高太尉当初若不是有王都尉抬举,哪有今日风光?” “若是王都尉去求高太尉,索取我这宝甲,那该如何办?这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上来吗?那高俅阴毒人,下流无比,前番王进哥哥,不也是被他逼迫,逃亡在外。” 在林冲家中,徐宁也放开了,出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话。 林冲也知道“赛唐猊”是徐宁心头肉,自然不会甘心送上,于是道:“不若兄弟就推这宝甲丢了,如今家里藏得是假的,用来掩人耳目,震慑削!” 徐宁也是一员大将,是王伦十分看重的人物。他在梁山大聚义时排位十八,却是低了。照王伦看,徐宁的本事不比秦明、花荣差多少。 只原著宋江遭受到出道以来最大的一个败仗,就是呼延灼的连环马。正束手无策,汤隆献计向他推荐了自己的大表哥徐宁。再加上林冲刚好也认得徐宁,又称赞了他一番。宋江便答应下来,而后又用计策将其诓上了梁山。 徐宁一上梁山,便用钩镰枪破了呼延灼的连环铁骑,活捉了呼延灼和凌振等一班猛将,为梁山立了一大奇功劳。 钩镰枪有两个特点,一个就是枪杆奇长,一个就是枪头带着镰刀似的钩镰。 这种长枪对付骑兵有奇效,试想一下,若是一队拿着这种钩镰长枪的步兵对一队骑兵,那么骑兵对步兵冲锋还未近身,便已经被那一队密密麻麻的长杆钩镰枪戳到了,就算有的戳不中,可是当步兵往回抽枪的时候,上面的钩镰也能伤到大批骑兵。 所以,徐宁可谓是有着军事技术才能的猛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后来岳飞抗金的时候,有一战就是用徐宁这种钩镰枪,大破了金兀术的女真骑兵。 有心把徐宁拉拢住,王伦便道:“哥哥大可不必忧心,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大不了脱了这身衣服,学王进哥哥逍遥自在。” 因为林冲和徐宁现在还是官身,又都对朝廷忠心,王伦话点到即止。 徐宁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是苦恼不已,有深深叹了口气道:“听由命吧。”语气里很是消沉。 第九十九章故人见(下) “许兄,你看谁来了!”林冲带着几人来到自家东跨院,冲着房里大声叫道。 王伦一听林冲叫的是“许兄”,一下想到就是卢俊义的好友,他的旧相识许贯中。 “林兄的,可是‘活地图’、‘武诸葛’许大哥么?” “正是许贯中兄弟!不只是他,乙兄弟也来了!”临到房门口,林冲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告诉王伦道。 正在这时,东跨院的房门已经打开,许贯中和燕青闻声走了出来。许贯中见了王伦先是一愣,而后惊喜的指着王伦道:“你这贼,好大胆子!”完便止不住的哈哈大笑。 王伦知道这是许贯中自己已经犯了滔大罪,却敢来东京这是非之地。他却不以为意,笑着道:“我这不是来寻许兄么!” 几人走进屋里,分别坐下,王伦少不得把史进和李逵引荐给林冲几人。林冲和许贯中名满下,而史进和李逵算是才出茅庐,二人对林许十分尊崇。 “二郎新婚,林某未能亲至,遗憾之至!听闻二郎娘子,也是一位巾帼英雄,这倒难得。”林冲作为老大哥,更是王信师兄。想起王信大婚,他未能前去,感叹一句。 燕青见了王伦几人,想起昨晚在樊楼见过,多少也谢不自然。这时见机,也插话道:“我家主人事忙,也不得空闲。过些日子,少不得寻几位兄弟聚首。” “都是兄弟,有份心意就好!”王伦作为王信兄长,听了两人客气,少不得感谢一句。等他完,话锋一转问许贯中道:“许兄不游山玩水,怎么来了东京?” 不等许贯中答话,林冲在旁哈哈大笑,“许兄可是一等一的世外高人,往后不得我们要称呼一声‘状元相公’!” “许兄怎么想起了参加科举?” 见王伦听得莫名其妙,燕青在旁解释道:“许先生这次进京非为别事,而是为了科举而来。如今已经过了会试,只等殿试。乙也是尊了主人吩咐,陪同许先生到此。” 到这,燕青停顿了下,看着王伦笑道:“乙平日除了相扑,最爱音律。这几日多在樊楼欢乐,昨日也见了哥哥。只是一时未有认出,哥哥勿怪!”燕青如此,也是把他在樊楼的事情开,免得王伦误会。 徐宁很是好信,听闻樊楼二字,笑意盈盈,“不想王兄弟还是个风流人物!” “樊楼美酒佳人最是出色,美酒自然饮得,就是不知王兄是否得乐佳人青睐!”许贯中也去过樊楼,这时出言道。 自己已经给崔念奴赎身,迟早要让众人知道,王伦索性开了。“哈哈,许兄知我!幸得崔姑娘青眼有加,我已经替他赎了自由。” 许贯中见自己竟然胡乱猜中,兴趣更高,“兄弟性情中人,未带崔姑娘来此,想来是金屋藏娇了!” 听了许贯中的话,王伦看了看林冲,心道:正好我借此暗示一下!于是,王伦意有所指的道:“弟虽非汉武,也不得不出此下策。近来多问东京有个混世魔王高强,是高俅那厮的干儿子。无法无,更甚当初蔡同,最是好毁人名节。” 即使知道事态发展,王伦也不能对林冲直言,只能委婉暗示。 “正是如此!此人为非作歹,让人发指。就是官宦家姐,他也去勾搭。”徐宁久在东京,又是宫中行走,自有消息来源,听了王伦的话也道,“碍于高太尉身份,哪个敢招惹。那些赶去告状的都被退了状子,好些人还被打了一顿。” 王伦暗中观察林冲,发现他眉头紧皱,想来也是着恼高衙内胡作非为。林冲到底是厚道人,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几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汉,聊着聊着便谈论起武艺来。俗话,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那文章风格因喜好不同,每一人的评价自是不同,想要选出个第一,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而在武艺方面,却是胜负之争,总能分出个高低上下来,所谓第二亦是输家,自然是毫无意义。 这时节,北方习武之风远胜南方,特别是甘陕、河北以及山东三地,更是武风盛行。甘陕之地,西夏北宋百年之争,不但锻炼了一支善战的西军,也同样诞生了一批武艺高超的军中高手,鲁智深、韩世忠莫不是西军中走出来的。 至于河北,因与北辽接壤,辽人本有打草谷的习惯,虽然近百年来两国维持了大致的和平状态,可边境上却始终是冲突不断。为了抵御辽人的打草谷,位于边境上的农人自组民兵,以同其相抗衡。想那后来朝廷招募的所谓“敢战士”,大都是如此,后世大名鼎鼎,杀得金人狼奔豕突的岳飞,最早即是应募的“敢战士”。 如果甘陕同河北两地武风盛行是因为边境之故,那么山东一地,古来及是四战之地。北接河朔,西连中原,南下则是江浙膏腴之地,历代多有定鼎下之战发生在此地。因此山东自古民风彪悍,人皆好武,《水浒传》中的一百单八将,山东一地几乎占了大半。 嘴上的并不过瘾,众人干脆来到林冲家的后院动手耍耍。想到李逵的性子莽撞,不怕地不怕,王伦便让李逵先找人比试过招。 李逵直接略过林冲和徐宁,在许贯中和燕青的身上扫视。他却是知道林冲和徐宁的武艺,自己比不过,想要找个软柿子。 “许先生是文人,俺不能欺负他,还是乙哥与咱过过招吧!”最终李逵选定了燕青。 王伦在旁早就眼神暗示燕青,不必手下留情。 燕青看了王伦的眼神,心中了然,“铁牛兄弟,请了!” 见燕青亮开架势,李逵不由大喝一声:“好个大家风范!来来来,吃俺一拳!”罢,脚步踏前,一拳流星赶月,直掏燕青心口。 “来得好!”燕青脚步灵活,猛然大喝一声让了开去。手掌在回身之际,瞬间打在了李逵的后背上。 “嘭!”的一声,那李逵蹬蹬蹬倒退三步,一脸涨的通红。 李逵只当是自己大意,摔着胳膊道:“再来!” 也不待燕青再次出拳,那李逵一脚蹬在地上,借力一个赶趁步子,挥拳向燕青打去。那拳来的迅猛,犹如苍鹰扑兔,显见得李逵已然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好拳!”燕青左脚后退半步,使了个势,以逸待劳。 燕青等到李逵变化身形出拳,忽地便伸出一手,直扫向李逵脖颈,此乃人之要害。那手掌来得极快,李逵大惊,慌忙后退几步。再次变化身形,只管在燕青周身游走,一拳只比一拳快,朝燕青身上招呼。 燕青却是个以不变应万变的架势,每每李逵拳头打来,他便攻其必救。那李逵便只得回身自保,如此三番四次,李逵也不得近了燕青的面前。 久战不下,李逵打得兴起,猛地不管不顾向燕青冲去,一个“霸王扛鼎”。 这时燕青却是不躲了,双腿生根。两臂前出抵住李逵手肘,叫他用力不得。脚下扫堂腿,直接将李逵打倒在地,停手站在一旁。 李逵起身,不顾身上的泥土,冲着燕青叉手道:“乙哥好武艺,铁牛打不过!” 显见得,李逵满心懊恼。先前也自认为有些手段的,不想如今却如此挫败,不免有些丧气。暗道:罢了,罢了!却是俺看了这下的好汉! 燕青也不看李逵,与之交手,知道李逵是个勇将,拍着李逵肩膀道:“兄弟力气盛大,只是招数不精罢了。勤加练习,当是一员虎将!” 这时王伦走上前来,指着许贯中对李逵道:“这位许兄,铁牛要不要试试?” 李逵看看不动声色的许贯中,在看看一副看好戏模样的王伦,心道不能答应,连连摆手。“铁牛不比了,不比了!” “算你识相!许兄这次参加的是文试,若是参加武试,怕也是一位状元!” 第一百章烹茶夜话 眼见李逵败在燕青之手,王伦身旁的史进和杨林不由得重新审视燕青,心道这人却不可以吹笙鼓瑟之人等闲视之! 王伦则对李逵的战败早有预料,李逵擅长冷兵器冲锋,比武较技实非所长。不以拳脚出众,名扬后世,留有《燕青拳》的燕青,就是擅长相扑的焦挺,李逵也不是对手。 “徐兄,我这位史进兄弟是王进哥哥的高徒。也是一位马上将,还请你不吝赐教!”王伦看出史进也想一试身手,于是出言向徐宁道。 徐宁一听史进是王进的徒弟,眼睛一亮,笑道:“徐某正好技痒,就与史进兄弟走上几招!” 徐宁比王进上几岁,同是至交好友。今日见了王进的徒弟,便生出了考教之心。 史进早就听闻林冲、徐宁的名头,本就有向二人讨教的意思。王伦替他邀请徐宁,正好遂了他的心思。 这会徐宁和史进二人,较量的却是兵器。史进用了自己擅长的长枪,徐宁则是用了一杆大刀。 史进毕竟初出茅庐,对上徐宁自是心谨慎。徐宁看中史进的灵巧,有意点播,只守不攻。一个是战场厮杀的悍将,一个是勤练习武艺的强手,一时之间二人枪来刀往,虎虎生威。眨眼间,两人便走了十几回合。 林冲对徐宁的武艺很是了解,这时看史进的武艺,也是心中了然。暗道此子武艺当有王教头六七成功力,可见王教头教导用心。 史进虽然武艺精熟,但是与徐宁这样军队宿将相比还是差了一线。再过了二十几个回合,渐渐守多攻少。 徐宁虽然用的不是趁手的钩镰枪,但是大刀也与钩镰枪有相似处,使来也十分顺手。 “哈哈,痛快!史兄弟好武艺!”眼见史进落入了下风,又是一合过后,姓一刀荡开史进递过来的长枪,跳出战团。 与徐宁这样的高手交手,史进受益不浅。“哥哥好手段,弟班门弄斧了。” 林冲很是看中史进的身手,走上场中对史进道:“兄弟莫要谦虚,你这般武艺,就是三军大将也少见得很!” 着林冲拿了一杆大枪,在场中演练起来。不徐宁、史进两个使用长兵器的,就是李逵、燕青两个也看得两眼发直。 史进平日里也见过师傅王伦练武,不由将林冲与之悄悄对比,暗道两人不相上下。 王伦在旁见史进看得入神,耐心给他讲解,“林兄也是周侗老先生的弟子。周老先生执掌御拳馆,总结前人经验,自创了一套河朔大枪。用的乃是丈二长的白腊子枪杆,惯于借力打力,其枪法刁钻怪异,常于不可能之处现杀机,攻防一体,可以是一套内家枪术。” “这等枪术,若是万军之中,更能发挥其所长,处处借力,顺势而为,枪速愈发快捷,令人防不胜防。只不过此枪术对于赋要求甚高,周老先生将此枪法传下。卢员外与林兄可登堂入室者,周云清与二郎现如今也仅是初窥门径。”王伦所的卢员外就是卢俊义,二郎则是王信。 其实,王伦不知道还有一人学会了这套枪法,那就是曾头市的教师史文恭。当年周侗将这套枪法只传给卢俊义和林冲,史文恭不忿,趁着只有周云清在家将拳谱和枪法偷走,如今早就学会。 周侗这几年一直在找这个叛徒,今年在王伦这得了消息,与儿子周云清一起去了曾头市。 林冲今日难得兴起,耍了一套长枪后,又耍了一趟刀法这才收手。 “兄弟,你也上来演练几招!”林冲把长刀放下,想要王伦也上来演练一番。 王伦却是不应,拍着肚皮道:“此时已经到了饭口,咱们还是先把肚皮填饱吧!” “好!今就让内人给诸位做一道新学的‘东坡肘子’!”林冲看着王伦用力点头,不无炫耀的道。 ‘东坡肘子’王伦在后世就享用过,不想这时就能吃到这道名菜,心中诧异。 相传,有一次苏东坡的妻子王弗在家炖肘子时因一时疏忽,肘子焦黄粘锅,她连忙加进各种配料再细细烹煮,以掩饰焦味。 不料这么一来微黄的肘子味道出乎意料的好,顿时乐坏了苏东坡。苏东坡不仅自己反复炮制,并留下了记录,还向亲朋好友大力推广,于是,“东坡肘子“也就得以传世。 林冲的岳父张教头就在林府不远,林冲最是孝顺也将张教头叫了来,与众人一起吃酒。 这一场欢宴,只道将尽傍晚方才散去。 林娘子要回娘家住几日,张教头自无不允,林冲亲自送了回去。燕青与众人告辞,自去了樊楼。史进则被王伦派了出去,找寻杨林回来。 林府中只剩下王伦和许贯中二人,月上中,两人烹茶夜话。 两人追古忆今,讲到秦皇汉武,讲到大唐雄风。大汉帝国北击匈奴,南镇夷狄,东扩大海,西压三十六国,是为汉人!大唐盛世,扩疆万里,万邦来朝,是为唐人! 而如今大宋,外强中干,徒有其表,西方吐蕃割据,西夏列土封王;北边辽国占燕云十六州,奴役大汉子民数百年!真真耻辱! 这些都是早前的,而如今又有一位敌人在悄然崛起,这就是王伦念念不忘的女真! 当时的国外情况是,契丹几乎统治了整个宋朝以北的广大地区,大宋朝廷历来也重视边疆外交。宋仁宗宰相富弼在给皇帝献上的《河北守御十二策》中指出:“今契丹自尽服诸蕃,如元昊、回鹘、高丽、女真、渤海、藯惹、铁勒、黑水靺鞨、室韦、达靼、歩奚等,弱者尽有其土,强者止纳其贡赋。“ 曾公亮等撰《武经总要》中,在《边防?北番地》中附有“奚、渤海、女真“:其了解的情况是:“今附契丹者为熟女真,置一十八州居于东京三面,皆侨立州名,民籍每州千户,至百户余。依山林不服从者,谓之生女真。“在宋朝的国防战略中,女真位列其中。 “去年我自河东、河北走了一遭。而后又去了幽云等地,直至辽东、铁力。”许贯中当即打开话匣子,“大宋国内文恬武嬉,民不思战,而女真隐忍狡诈,骁勇善战,诚如王兄所心腹大患!” 王伦不想自己的一番话,让许贯中又如此改变。“许兄亲眼所见,当知王某所言非虚!大宋已经病入膏肓,如此下去,怕不要亡国灭种!” 王伦的很是严重,许贯中在北地也是亲眼所见,深表认同。“果如王兄所言,许某也顾不得置身事外了!” 其实许贯中最是一位逍遥自在的人,喜欢无拘无束。他身上还有武艺,原著中闲极无聊会夺个武状元。但是如今他深知大宋武人地位地位,人微言轻。想要改变,只有入仕一途,因此参加了科举。 “下乱势已定,我等无力改变,唯能做的,仅是让下苍生少受些苦难而已。”王伦知道许贯中也是性情中人,把他当做至交。更知道许贯中又悲悯人的胸怀,可以与之共襄大事。深吸了口气,王伦定定的看着许贯中,“许兄可有心与我一道打出个太平世界来!” 第一零一章趁雪访贤者 在林府住了两日,王伦扔未找到劝林冲的法子。因为这事涉及到林冲妻子张氏的名节,不可对其他人言,王伦只好自己时时留意。 崔念奴也被王伦接了过来,与张氏待在一处,王伦让史进跟在身侧,防范未然。至于杨林打探崔念奴表妹的事情,还没有什么头绪,王伦只好叫崔念奴等待。 这几日正好赶上大雪,王伦闲来无事,便与许贯中相邀一同城外赏雪。 城外行了二十余里,来到一处高山,放眼望去,雾凇沆砀,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王伦也觉得进京的压迫感为之一轻。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眼见大雪封山,山舞银蛇,许贯中道出一句柳宗元的诗。 李逵是跟着王伦一起来的,听了许贯中的诗句,大嘴一张道:“许先生和哥哥都是文绉绉的,铁牛却是不知这大雪有甚么好看的!” 王伦指着李逵,无奈摇头,“夏虫不可语冰!” 王伦话音刚落,只听远远有人踏歌而来,“风岭彤云雪霁开,披裘欲访早梅回。漫因寒色动吟性,先问山家酒价来。”却是一个樵夫担着一担柴,踏雪而来。 许贯中一听这诗词意境深远、出尘脱俗,不由对着樵夫刮目相看,“不想此地有如此雅人!” 王伦仔细品读这四句诗,直觉诗意清雅,不似这樵夫所做。便招手问那樵夫,“敢问此诗谁人所作?” 那樵夫答道:“乃是前面村里闻焕章教授所作。”着又大步自行去了。 “哈哈!原来是他!”听得是闻焕章所做诗句,王伦不由大乐。与闻焕章三年未见,灵官也在安仁村带了三年,王伦正好一并去看看。 王伦与许贯中明原委,许贯中也想见见这位闻焕章,三人再次启程向安仁村而行。 行不几里,早见一村落,绿树从中有屋舍俨然,路边几株腊梅怒放,枝头犹压着雪,真是个好去处。许贯中和王伦见此暗自点头,心道果然隐士。 三人徐徐向前而行,不一刻只见一个院子,黄泥矮墙,柴扉半开,正是闻焕章的草庐。门两边书一联云:“清风入袖惟诗书泽世,朗月在怀只笔墨传家”。 王伦整了整衣冠,亲自上前轻扣柴门,一个童从里面出来,“几位到此可是有事?” “闻焕章先生可在?济州故人来访。” 不料那童却是不管什么故人不故人的,直接向王伦道:“我家先生正自午休,我可不敢打搅先生。”完也没有请王伦三人进去的意思。 一见童很是不动人情世故,王伦只好退而他求其次,问道:“那不知王灵官可在?”王灵官就是灵官,跟着王伦姓。 那童没想到王伦还知道王灵官的大名,大眼睛好奇的大量王伦“客人怎么知道王师兄?” 还不等王伦回答,那童又自顾自的摇头道:“王师兄此时正在替先生教学,没时间见你们!” 其时乃是农历三月,大雪初晴,最是寒冷。行了这二三十里,三人已经冷的脚都木了,不想来拜访闻焕章竟然入门不得。 李逵焦躁起来,大叫道:“哥哥,你等的甚么鸟人?咱们在此挨冻,他却在屋中酣睡。待我铁牛板斧劈将进去,看这厮起不起来。” 见李逵粗鲁,王伦申斥一声,道:“咄!铁牛胡什么,不出声没人把你当哑巴。闻先生可不比旁人!” 训斥完李逵,王伦冲着童道:“我与闻先生是故交,几年前在济州见过。你灵官师兄,还是我推荐给闻先生的呢!” 王灵官自从到了闻焕章门下,刻苦读书,用心专研,没过几个月就领先同龄人一大截。如今闻焕章有事或是休息,直接叫王灵官带蒙童读书。这看门的童,也是其中一员,对王灵官很是崇拜。 见王伦文质彬彬,又是师兄的亲故,童犹豫了下道:“我去看看先生起来也未,客人稍等!”这回童倒是客气不少。 过了不多时,童回转,后面跟着一人,正是闻焕章。 王伦见了闻焕章,当先见礼,“闻兄,别来无恙!” “王兄弟安然无恙,闻某于心甚慰!”要知道王伦反出东京的时候,他和王灵官可是着实担心了一把。 王伦与闻焕章见礼已必,又将许贯中介绍给闻焕章。“这位是许先生,字贯中,大名府人士,今年的会试三甲!” “久仰久仰!” 闻焕章、许贯中两人都是名士,又安贫乐道,情操相同,不由得生出相见恨晚之感。 至于李逵,王伦则没有给闻焕章介绍。闻焕章作为主人,不能失礼,主动问道,“这位兄弟是……” “哼!”不想李逵还记得闻焕章门下童的怠慢,不等闻焕章完,冷哼一声,看也不看闻焕章。 眼见自家先生热脸贴了冷屁股,童为闻焕章打抱不平,向着李逵狠狠瞪了过去。也重重的发了一个鼻音,“哼……” 两人这一个冷战,闻焕章看在眼里,却是摸不着头脑。 见闻焕章莫名其妙,王伦只好把刚才的经过了一遍。闻焕章知道是自家童的不是,向王伦解释道:“原本是灵官在我身边侍奉,今日他去领读,却换了他。都是我平日管教不严,叫兄弟笑话了。”闻焕章比王伦年长,但是却与王伦平辈论交。 王伦只道些许事,不必在意。 闻焕章带着三人进去自己的书房,又吩咐童去吧王灵官叫回来。 闻焕章的书房,只有很简单的家具,最显眼的是一张大书案,还有一排排的书架子。上面乱乱地堆满了书,看来都是闻焕章时常翻看的。 几人分别落座,闻焕章亲自给王伦等人烹茶。 一边烧水,闻焕章一边向王伦道:“兄弟想必知道刘玄德三顾茅庐的故事,今日一事,到与之有几分相似。” 许贯中虽然是与闻焕章初次相见,但是并不见外,听了闻焕章的话当即道:“闻兄这话可是高明,不把王兄弟比作蜀先主,更把自己比作诸葛孔明。” “哈哈!”王伦在旁也是哈哈一笑,想起一个后世的笑话,当即讲给闻焕章二人,“两位兄台可知道为何刘玄德要三顾茅庐才请动诸葛亮?” “哦!愿闻其详!”看着王伦戏谑的样子,闻焕章两人都知道必有后话。 “初次登门拜访,哪有空手而去的道理!”王伦这一句话,把自己也带了进去。 “哈哈哈,有趣有趣!王兄弟的见解,果然独到!”许贯中和闻焕章沉思一会,抚掌大笑。 ~~~~~~~~~~~~~~~~~~~~~~~~~~~~~~~~~~~~~~~~~~~~~~~~~~~~~~~~~~~~~~~~~~~~~~~~~~~ 不知不觉咱们的大寨主已经有五百多位粉丝了!感谢大家的一直支持,鼓励!三泰会努力的!!! 还记得仕怼兄是本书的第一位弟子,对本人十分支持。在上架最初更是十分给力,留言也十分真挚,三泰铭记于心。不过貌似工作很忙,最近书评很少出现。 至于江泰国际老兄,一直是水浒迷,最早关注本书。是本书的第一位执事,一连续打赏000起点币,让三泰很是感动。 轻牛兄貌似是后来居上,如今粉丝第四,总是签到打赏,是三泰忠实的粉丝。 冷风涤月、slzk、茂茂大叔、sy东方都是近期进入视线,感谢支持。 麦兜、雪兔、命里注定、射你一脸、邓茂、弈梅几位兄弟都是一直关注本书的,更不时有些建议,万分感谢。 命里注定、射你一脸、老道乃无为、三九石、影逝舞、等等几位朋友是最喜欢留言的,我也都会一一回复。你们的书评是我思路、动力的来源。 本书已经写了九个月、五十五万字了,然而这才是一个开始。最后会是二百万字、三百万字、甚至四百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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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当道,致使山有遗贤!”听得王伦完,闻焕章一声长叹,起了自己的事情。“闻某少时,亦曾胸怀大志,欲求出仕。然观新旧二党,彼此倾轧。开始时尚是为了政见不同争论,到得后来,一心一意只求把对方置于死地。” 闻焕章早年也是胸有抱负的,只是当时王安石雷厉风行推动变法,不料朝中司马光等人一味固执。朝中守旧之人,不肯抛弃自身的蝇头利,以祖制为名,竭力反对。 两党之争,势同水火,至哲宗皇帝即位,新党翻身时机已到。蔡卞联合章惇,曾布,一扫朝中守旧之臣。到了当今圣上即位,用蔡京为相,编织元祐党籍,分别定其罪状,称作奸党,并由徽崇亲自书写姓名,刻于石上,竖于端礼门外。 元祐党人的子孙一律不准留在京师,不许参加科考,碑上列名的人一律永不录用。表面看来,新党在这场战役中取得了完胜,但当今的新法早已不是王安石要实行的新法。 刚刚出仕,有一腔抱负的闻焕章,不等一展所学,就被排挤出官场。因此隐居安仁村,观看下动态,留心朝中形势。 王安石变法下震动,就是王伦在后世也闻名已久,“王荆公新法触及了大部分贵族的权益,连高太后也亲自干预,神宗不得不听命停止新法。”王荆公就是王安石。 许贯中得到得了机会,也插口道:“所谓水满则溢,物极必反。王荆公新法施行,独断专行。自古以来,皇帝都不会允许大权旁落。当初神宗皇帝用王荆公主持新法,怕其一人独大,朝中无人可制,因此司马温公走时,再三挽留,为的是可以制约王相,使其不能一揽朝政。” “再加上下边官员阴奉阳违,新法自然难以见效!” 听得王伦了这两点,都切中新法要害,闻焕章连连点头,旁边的王灵官也是受益不浅。 闻焕章默然半晌,道:“现在想来,的确如此。功高震主,历来为帝王所不容。王荆公当时太过强势,更急于求成,因此不得成功。” 了这一阵,王伦差不多了解了闻焕章的心态。对朝廷官吏失望,不过对于大宋还有期望,王伦要拉拢此人还要另辟蹊径。 要服闻焕章,此时时机还未到。王伦喝了口茶,向闻焕章问道:“焕章兄就在京城,往来皆是达官显耀,可否朝廷与辽东女真的事情?” 虽然这些都是朝廷的机密,但是闻焕章也有自己的关系得知。就是王伦如今是山贼的身份,闻焕章也不与他见外,一一实言相告。 女真于宋朝的关系很早即建立,从宋太祖建隆二年(961年)开始,北宋前三朝除了中间断交0余年外,长期有政治、经济交往。交往的主线是贡赐贸易,女真带来马匹等土特产,宋朝以赏赐形式支付价钱,双方互惠互利,“在我国家之初,女真岁以市马于中国而资富“。在所有周边少数民族政权中,宋朝对女真是当做一个与高丽、西夏甚至辽国同等国家来对待的,并不以女真远离中原和人少地而轻视。 庆历二年(104),御史中丞贾昌朝上疏言:“宜度西戎诸国如沙州、唃厮啰、明珠、灭藏之族,近北如黑水女真、高丽、新罗等处,皆旧通中国,今为二敌隔绝,可募人往使,诱之来朝,如此,则二敌必憾于诸国矣。敌憾则为备,备则势分,此中国之利也。“这些外交战略设想固然很好,但并未能实现。 庆历五年(1045),河北都转运、按察使欧阳修,向皇帝报告被契丹控制的女真有叛离行动:“又闻今春女真、渤海之类,所在离叛攻劫,近才稍定。“第二年,宋仁宗对大臣道:“新罗、高丽诸国,往年入贡,其舟船皆自登州海岸往还。如闻女真、三韩已为契丹所并,傥出不意,则京东诸郡何以应敌?宜下登州访海外诸国道里远近,及究所以控御之策具奏。“ 元丰四年(1081),管辖登州等地的京东转运判官吴居厚,向皇帝建议:“募惯习航海之人,因其商贩踏行海道之通塞远近,开谕女真人马之利,询求海北排岸司所在,其兴废之因,俟得其实,条画以闻。“宋神宗随即批准。希望招聘民间人士重新打开与女真交往的海上航道,建立联系。第二年又下诏书,表达了这一愿望:“在先朝时,女真常至登州卖马。后闻女真马行道径已属高丽隔绝,岁久不至。今朝廷与高丽遣使往还,可降诏国王谕旨:女真如愿以马与中国为市,宜许假道。“ 政和三年(111)二月,宋政府“以辽、女真相持,诏河北治边防。“辽、女真相斗,宋朝也要加强边备,以虞不测。 闻焕章不知王伦为何问起这辽东女真的事情,完才问我道:“王贤弟怎么有兴趣了解女真人的事情?” 王伦问起女真的事情,不过是因为熟知历史的惯性,这话当然不能对闻焕章。于是他反问道:“焕章兄熟知这历年我大宋与女真的交往,从中可品出什么?” 本来闻焕章并没有觉得什么,这时听了王伦这一问,顿时沉思起来。 第一零三章天下大势——女真 闻焕章将进来大宋对女真人的政策,和女真动向一一总结,良久得出结论,“照闻某看来,其一这女真是辽东著族,宋辽对峙其常是辽国帮凶。其二女真强盛,与辽国之间战合关系不定。其三我朝重视女真行事,欲与其直接取得联系。” 闻焕章不愧是当时有名的智者,只略一寻思,便得出了这三个结论。 大宋积极争取与女真联系,在与高丽重建往来之后,宋政府认为具备了与女真联系的交通条件,要求高丽向女真转达宋朝希望其前来卖马的信息,并要求高丽允许女真通过其境内到达宋朝。但是这属于一厢情愿,“后女真卒不至。“ 再比如宋与女真之间,于登州有海上航道,但是一直荒废了百年之久。“祖宗以来,虽有此道,以其地接诸蕃,禁商贾舟船不得行,百有余年矣“。重和元年(1118年)重开之时,却开始了亡国之路。此前,一个佞臣的阿谀行为间接对宋、辽、女真三国关系的改变起到了催化作用。 宋徽宗初,任河北都转运使的梁子美,“倾漕计以奉上,至捐缗钱三百万市北珠以进。崇宁间,诸路漕臣进羡余,自子美始。北珠出女真,子美市于契丹,契丹嗜其利,虐女真捕海东青以求珠。两国之祸盖基于此。“他大量从契丹购买北珠以奉承皇帝,而北珠产自女真,必须海东青才能捕到含珠的蚌,契丹便加强了对女真的残暴索取,引起女真的反抗。如此“蝴蝶效应“般的连锁反应,遂致辽宋灭亡。 王伦之所以没有去向阻止大宋与女真结盟的事情。正因为宋朝始终想将其拉拢并制约辽国,到了重和年间,一拍即合的“海上之盟“是历史性地顺理成章了。王伦如今能量有限,还不足以改变朝廷的政策。 等着闻焕章完,王伦就下了剂猛药,“据王某看来,大宋内忧外患,早已病入膏肓。这女真就是大宋的心腹大患,若是没有变故,不出二十年大宋必亡!” “兄弟何以如此断言?”闻焕章听后自是大惊,怔怔着地问道。 闻焕章也知道大宋国势式微,不过民心未丧,国运尚且绵绵。对于王伦此言,觉得太过严重。闻焕章认为,若是大宋下任皇帝励精图治,大宋也当中兴。 “纵观下大势,北方辽国朝政腐败,民生凋敝,国力渐弱,已无灭宋之力。西北西夏自李元昊之后便日薄西山,外戚权臣与皇族势同水火。且居弹丸之地,所产不丰,自保尚且不足,早已无力进取。上述论断,焕章兄以为然否?”王伦没有回答闻焕章的疑问,反而起了下大势。 闻焕章点点头,朗声道“焕章虽草居山野,也关注下大势。自檀渊会盟已历百年,大宋也好,辽国也罢,习于安逸。西夏也不复当年强盛,只能自保。” 道这里,闻焕章话锋一转,“如此来,大宋更无亡国之忧!何以会断言大宋将有亡国之祸?” “焕章兄且听我!上述大势,我等既能看出,朝中一干重臣亦能看出。正因如此,大宋上下必萌生忘辽之心,且日益强烈。若是他日辽国女真部叛变自立,大宋必与之结盟,助其灭辽,妄求收复幽云。” 王伦停顿了下,又道:“女真人骁勇善战,北地各族有‘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之言,由此可见其战斗力之强悍!辽国既亡,以大宋之国力如何对抗。国内文恬武嬉,对外战争败多胜少,何况战力在辽国之上的女真!” ‘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乃是明末清初才有的法,此时,北地自无此一。王伦也是为了加强服力,才引用此言。 自从中华立国以来,有五胡乱华,有宋辽交战,但是外族灭亡中华社稷的却是绝无仅有。闻焕章只是不信,一个劲的摇头。 许贯中当时听了王伦的言语也是不信,不过他去北地走了一遭,对女真和辽国情形多有了解。“闻兄有所不知,辽国承平日久,习于安逸,皇室奢靡无度,不顾民间疾苦。我大宋圣听蒙蔽,不肖之徒窃据朝堂,内忧外患而自不知,此治世终而乱世起之兆也。我闻白山黑水有女真完颜部,头领阿骨打一代雄主,已经着手同意女真各部。其实行猛安谋克制度,战士骁勇无双。然其不识王化,贪得无厌,我大宋富庶,正是你下一目标。 当即,许贯中将他在辽东女真的见闻给闻焕章。 女真之先,出自唐代靺鞨氏,靺鞨本号勿吉。勿吉,古肃慎。女真族由分散的氏族部落统一起来。部是从部落发展来的,族由氏族血缘关系改组而成。不相统一的部落,发展到“远近相服”而推举了“酋领”的部族,酋领必然派出自己家族成员,到那些归附的部落取代原来首领的职权,于是出现了以氏代姓、统属其部的新的社会组织形式。 如今大宋把女真人分为生女真,熟女真,东海女真,黄头女真。辽国对其区分最合理,分为南女真、北女真、生女真、鸭绿江女真、黄龙府女真、长白山女真、海滨女真等等。 女真族分布范围较广:南起鸭绿江、长白山一带,北至黑龙江中游,东抵日本海。居于咸州(今辽宁开原)东北至束沫江(今松花江)之间,以辉发河流域为中心的称之为“回跋”(回霸);居于松花江以北、宁江州(今吉林夫余石头城子)东北,直至黑龙江中下游的称之为“生女真”;居乌苏里江以东而近东海(日本海)的称之为“东海女真”。 契丹人对女真族的政策,是实行“分而治之”。他们把强宗大姓骗至辽东半岛,编入契丹国籍,称为“合苏馆”,又作曷苏馆、合苏衮、是女真语“藩篱”的意思。这些人就是“熟女真”。 另一部分留居粟末水(松花江北流段)之北、宁江州(今吉林扶余县)之东,这些人就是“生女真”。黑水靺鞨后裔,是生女真的主体。生女真中最强大的完颜部,又分1部,以部为氏。 如今辽国对女真各部落的压榨、勒索越来越严重。生女真地区的土产,如人参、貂皮、生金、名马、北珠、俊鹰、蜜蜡、麻布等等,除依照定期定量向辽朝进贡而外,契丹贵族们还经常到榷场中用“低值”去强购。他们对于女真人且时常加以拘辱,称为“打女真”。 辽廷派往东北地区的地方长官,如东京留守和黄龙府(今吉林农安县境)尹等,每每在到任之后,先逼迫女真各部落奉献礼物,并有各目的摊派。辽廷还经常派遣一些“银牌使”到生女真各部落去,这些“使”到了女真部落以后,就迫使女真人献出部落中的美女“荐枕”,不问其出嫁与否,也不问其家门高低。 如今女真各部,还有辽东的渤海族、室韦族、铁骊族、兀惹族早就对辽朝怨声载道。近二十年来,反叛不断。 完颜部之所以强大,是其部族首领是辽朝任命的女真各部统领,负责带头朝贡、清理商路、镇压反叛。完颜部首领对其命令阴奉阳违,保护弱部族,获得拥护。贿赂辽朝官吏,麻痹辽朝视听。实际上早已经与各部落磨刀霍霍,就等着时机成熟,联合抗辽。 第一零四章幽云谋 “如此来,大辽岂非养虎为患?”听许贯中完女真,闻焕章眉头一皱道。 许贯中一番高论,对下大势了如指掌。再有王伦前番对女真人的论断,闻焕章对于女真的实力毫无怀疑。 许贯中见闻焕章被吸引了注意力,全力引闻焕章入彀。“不错,辽国危机已不可逆转。” 这时王伦在旁忧心的道:“女真灭辽之后,觊觎大宋富庶,而战力低下,女真矛头必然直指大宋。到时,女真羽翼丰满,大宋何以对抗?” “唉!”完,王伦故意长叹了一口气。 许贯中明知故问,“兄弟因何叹气?” “纵然我胸怀下,对下大势了如指掌又能如何?如今朝廷奸佞当道,容不得我等。想我王伦,读书不成,武举被阻。一心想着为国出力,报效朝廷,却被人陷害。若非一番反抗,此时早已丢了性命,成了那孤魂野鬼。” 道气愤处,王伦眼睛也瞪得通红。“如今,我是戴罪之身,报国无门!纵然知道我万千汉人,即将要遭受异族蹂躏,又能如何?只是日日忧虑,徒增胸中烦闷而已。我倒宁愿做一懵懂无知之辈,那样倒也来的快活,哪里像如今这般日日饱受煎熬,无以排解心中之忧。” 听到王伦这话,闻焕章很是不赞同。“兄弟此言差矣!民族大义,岂能轻忽。兄弟既对下事了如指掌,怎能逆来顺受。我观兄弟乃是大魄力之人,文能定国,武能安邦。何不趁此机会,报效朝廷。将异族拒之国门之外,还我汉人一个朗朗乾坤!” 不想闻焕章对朝廷还有幻想,王伦断然拒绝道:“若如焕章兄所言,怕是弟离死期不远了!” 不王伦招安成不成功,就是蔡京、童贯也饶不了他。更何况王伦推翻了朝廷大佬的政策方针,挑拨对外关系,文臣们的口水也能淹死他。 许贯中轻轻喝了口茶,淡然道:“许某心中所愿,是寄情山水。以为庐,以地为被,弹琴弄箫,赏花戏水。若是身边得一佳人,谈诗论词,朝朝暮暮,人生美妙,无过于此。然大丈夫生于世间,眼见国势日下,百姓陷于水火,中华低于蛮邦,自当奋不顾身,取义成仁。” “诗词,寓情可矣!今国非承平,隐患无数,先生之才,当放于经世治国之道,为下苍生谋求福祉!”闻焕章有心劝导王伦为国效力,正不知如何劝,听了许贯中这话,鼓掌赞叹。 完,闻焕章看了一眼王伦,又道:“兄弟正该向许先生学习!” 王伦本来是劝闻焕章入伙的,不想闻焕章要劝他,他也只好顺势而为。 王伦沉吟少许,闷声道:“不瞒二位兄长,大宋如今到处只见花石冈肆虐,官吏如狼似虎,百姓苦不堪言,王某对其已经失望透顶。” 对于王伦的遭遇,王灵官是亲眼所见,满心替王伦委屈。闻焕章听了王伦的话,难掩失望之情,轻声一叹! 不料王伦的话还没有完。 “可是,若要等到国力被异族耗空,让我华夏百姓倍受异族蹂躏,我等于心何安?”道,慷慨处,王伦站起身来”王某不幸,惨遭奸臣迫害,只得绿林容身。今山寨薄有人马钱粮,王某愿奋一己之力,使下百姓能得安居乐业,我堂堂中华不用曲奉胡虏。” 完,王伦向着闻焕章一躬,道:”焕章兄不世之才,岂可埋没山林之间。弟冒昧,请焕章兄出山辅佐,重铸华夏。” 不想王伦竟然要造反,还要拉自己入伙,闻焕章猛然间接受不得。好似被吓到了一样,连连摇头,“大宋国祚未衰,不可不可!” “哈哈哈……”见得闻焕章如此,许贯中忽然哈哈大笑。 惊魂稍定的闻焕章,眉头一皱,问道:“贯中兄因何发笑?” 许贯中沉声道;“我笑闻兄畏首畏尾,有心做事,心惧灾祸。空富满腔学问,终将老于肠肚,无所用武。可笑,可笑!” 王伦在旁与许贯中一唱一和配合,伸手阻拦许贯中道:“许兄此言太过!” 闻焕章早已看穿两人的意图,看着王伦笑道:“不妨,激将法罢了。用在我这里,却是全然无用!” 王灵官一心想要闻焕章出山帮助王伦,这时听了闻焕章的话,不禁失望。“师傅……”虽然话没有出口,但是意图很明确。 闻焕章却是一摆手,断然道:“此事再也休提!” 虽然看中闻焕章才华,但是王伦并不准备如原著宋江、吴用那样用强。只得对闻焕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焕章兄放心,兄弟非是野心勃勃之辈。为了一己私心,不顾他人死活。弟在梁山举起义旗,一是为了活命,二则是为了下百姓。若是事不可为,弟绝不会一意孤行!” 见王伦的诚恳,闻焕章凝神静听。 知道游闻焕章不易,王伦早有第二手准备。接下来,王伦便出了他的第二个想法。 “焕章兄方才也认同,女真南下不可避免。弟却有个打算,这幽云之地是河北河东门户。幽云失去,大河北岸无险可守。这蓟州、云中是为军事要冲,又在辽国手中,我等之事大有可为!” 不想王伦还有收复幽云,对抗女真的打算。闻焕章这时忘掉刚刚的不快,主动问道:“此话怎讲?” 王伦一指许贯中,道:“据我观之,辽国国内叛乱不远,更有女真心腹大患。我等正可趁此机会,收复幽云。许兄马上就有进士在身,正好可以谋求幽云官职。” 许贯中接着王伦的话道:“幽云苦寒,又当在敌人要路,怕是不会有人阻拦。不过许某孤掌难鸣,想请焕章兄鼎力相助!” 王灵官听了王伦的计划,心道自己也有帮衬少爷的机会,高声道:“到时我也可以去幽云!”收复幽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是看王灵官的进步,那时他也会是一名官身进士,能帮得上王伦。 不过闻焕章还是没有一口答应,思索了一阵,看着王伦问道:“兄弟不会是要立足幽云,割据一方吧!” 王伦正色道:“此事弟一片公心,地可鉴!” 其实闻焕章只是稍稍怀疑罢了。不幽云之地情形复杂,有辽和女真两方大敌。就是王伦大本营梁山与幽云也是千里之遥,借力不得。再者,自古以来在幽云割据的势力也没有谁能一统下的。 看着王伦灼灼的眼睛,闻焕章张口答应道:“焕章隐逸山野,亦是有待时。两位兄弟为国为民,焕章自不能落于人后,定当全力以赴。” 闻焕章不想跟着王伦造反,但是王许二人要阻止民族悲剧,挽救中华存亡,这他也是一定要做的。若是王伦在幽云造反,他在幽云怎么也能察觉、阻止,这却是他的一点心思。 “好!焕章兄且拭目以待。” 王伦熟知历史走向,自然清楚三年内女真和辽的关系就会大变,他趁机攫取幽云大有可为。 至于闻焕章没有答应自己一同落草举旗,却是无关紧要。若是闻焕章已经在幽云帮着王伦做事了,他是否答应造反还重要么!到得那时,有谁会相信闻焕章是清白的? 第一零五章定计分工 拜访闻焕章之后,王伦和许贯中在安仁村留宿一晚。第二日早早启程,回转东京。王灵官许久未见王伦,闻焕章特意让他跟随王伦回去。 对于梁山发展,王伦虽然心有定计。但是,王伦仍向许贯中虚心请教。 活地图许贯中游行下,对于下事了如指掌,沉吟少许,胸有成竹的对我道:“今许某有上中下三策,可安下。” “怎么称作上中下三策,愿闻其详?”水浒中可以作为军师的人物不多,但是许贯中绝对是顶尖的人物,王伦对他充满期待。 王灵官心知王伦的志向,也有心辅助王伦成就一番事业,对于许贯中的话也十分上心。 “大宋定都汴京,四通八达,此四战之地,更千里平川,无险可守。故唯禁军强,而厢军弱,下战力七分在京畿。今山东、河北土地肥沃,兼有盐铁漕运之利,昔齐桓借之成王霸之业,公子可积草屯粮秣马厉兵。待朝庭兵力虚弱,可一举而下割据一方,若朝庭征伐,可厚币贿赂权臣,必可招安。则拥兵自重,待金国兵马南下,领兵勤王,清君侧而斩奸佞,安抚江南望族,界时可划黄河为界,待金国失了锐气,徐徐用兵逐步光复,可为一代中兴名臣,成王谢不世之功……” 王伦仔细思考着许贯中的策略,缓缓道:“此为下策!” 许贯中点点头,表示认同。 王灵官在许贯中身上也学到许多东西,暗道:这下策也不失一招妙棋!要是能成功,也不枉人生一世。 许贯中不愧是智谋出众,他这个计策,很是接近后来赵构建立南宋的战略。许贯中能预见到这些,果然是世外高人。 “哪何为中策?”王伦追问道,这个战略对自己的理想来还太远了一点,同样还是原来的皇帝,老百姓日子会有变化吗,再还得看着金国眼色这可不爽。 “若按中策行事,也须以河北、山东为基业,以望淮南,待下大乱,则取实地要津,上可取道燕京、渤海,下可取道应江东。金强则连宋,宋兴则和金,远交西夏为呼应。则下四分可定,大业可成,为一方诸侯,此曹刘孙一代之雄也,乃为中策。” 将大本营固定在北方山东河北,这是有历史根据的。就是四分下,也有迹可循。 不过,只为自己割据一方,要长期将中国陷入内战,不是男儿所为。如果王伦选了这个战略,简直是乱世奸雄了。 许贯中静静的看着王伦,等他的反应。连一直不话的王灵官也脸色沉下来了。“这……”王伦眉头皱起来了。 不用招安倒是好,可是要勾结金国,一起向宋朝开战,此非自己所愿。 王伦冲着许贯中一抱拳,直截了当道:“愿闻先生上策?” 听到王伦这一问,王灵官明显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与王伦关系最近,也对王伦充满信心,但是就怕王伦选中这一策。 “如中下两策皆不取,则以河北、山东为基业,依附朝庭为表,拥兵自重为实。笼络重臣,以亲信掌握江南要地,待战乱起,以勤王为名待机而动。挟子归江南,效陈桥故事,迫子禅让。以金帛于金国而化干戈,则可划长江为界,南北分治,可为帝王之业。” 听到许贯中这话,越来越没边,王伦有些生气。“许兄所论是何言也?王伦堂堂丈夫,岂可效石敬塘哉!要做此等皇帝,不做也罢!” “好!”王灵官与王伦同仇敌忾,站在王伦身后拍手叫好,“少爷,的好!” “哈哈哈哈,”许贯中捋须长笑道,“兄弟果然豪气过人,的痛快,”着,许贯中一拱手,“我许贯中岂能不知大义所在,适才所言乃试探而已。若兄弟取了其中任何一策,请恕许某不能追随了。” 王伦和王灵官这才知道,原来这是许贯中来称王伦斤两的,稍稍松了口气。 “你呀!你呀!却是疑心太重!”王伦毫不客气的指着许贯中,无奈摇头。“难道让我抛心挖肺不成!” 权力使人迷失自我,经过昨日王伦游闻焕章的事情,许贯中多少要确定下王伦的胸怀和志向。这时看来,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 “还望兄弟恕罪!”许贯中停住身子,正色向王伦行了一礼道:“兄弟胸怀高远,以下苍生为念,实为许某良师益友!” 王伦也赶忙搀扶许贯中,只听许贯中道:“前几日兄弟过,不出二十年必定乱世降临。此乱世非比春秋战国之乱,其时各国割据,都是中华一裔。春秋本无义战,故称王称侯皆无不可。直到大一统,乃是由乱世转为治世,故顺乎民意。而现时,乃是由治世转为乱世,且南下者皆异族蛮类也,此民族存亡之时,若在此时裂土分茅,必遭世人唾弃,不可为也。届时朝庭高举义旗,下必然云应而景从,人心必然归复,此诚不可争锋也。” 听得许贯中的严重,王伦心思沉重,“那究竟应当如何?” 许贯中从怀里抽出一个折子,交给王伦,道:“兄弟欲谋大事,则应图久远之计,定万全只策,不可顾念一时之得失。若拘泥一处短长,此得彼失,今胜明败,则虽经年累月,不足以定下、安百姓。” 完,许贯中一指王伦手中的折子,又道:“许某不才,早已经为兄弟写下一策,请兄弟自行定夺!” 王伦展开折子,从头到尾读了三便,大惊失色。许贯中这折子,总结起来总共三点。第一,联合各地起义势力,这是王伦正在做的。第二,削弱女真辽国,驱虎吞狼,这是接下来王伦要做的。第三深入大宋朝廷,争取士大夫势力同盟支持,这却是最难的。 而许贯中想的则是,王伦想方设法阻止女真崛起,自己埋伏在朝堂中,推波助澜。 “如此,许兄是否牺牲太大?” 许贯中心中早有打算,洒脱的道:“以现在的局面,农民起义又有多大作为。不若我在东京结好官员,引为助力。况且当今圣上,喜好的是诗词歌赋,佳人美景,稀奇古怪的玩物。借这些淫巧之事,许某正可博取他的信任。同时暗结宠臣,与梁山互通消息,为将来之计铺路。” 王伦不想自己的计划还没对许贯中,他自己就提了出来。沉吟片刻,道:“许兄的,倒也不无道理。可是论起阿谀奉承让皇上高兴,蔡京可谓独步下,更有童贯、李彦、梁师成等人,老奸巨猾……” 王伦却是怕许贯中计策失败,致自己于险地。 听了王伦的话,许贯中冷笑道;“蔡元长的本事,无非三种。其一,体伺上意,按照皇帝的意愿办事,言皇帝不能之言,做皇上不敢做之事。不过他位高权重,难免生些骄傲之心。正所谓高处不胜寒,他的一个错误,也可能引起皇帝的反感。” “其二,书法。这厮书法确实有一套,恰好圣上雅爱书画。但以许某在诗词歌赋上的造诣,也不见得逊色于他。” “第三,便是敛财,不惜牺牲国计民生,讨好皇帝。今上的衣食住行,与其是用金银国税换来的,还不如是用百姓的血与命得来的。这样做,虽然博得了圣上的赞赏,但蔡元长在民间的声誉也臭不可闻。一旦出事,朝野争相弹劾,他蔡元长纵然有三头六臂,也当应接不暇。这时候我们若是再下点猛药,不怕他不倒。” “其实要讨圣上欢心,不一定非要用钱去砸。若是能推陈出新,玩出些新花样来,下的本钱不大,却能换来不可估量的利益。至于高俅、童贯等人,各怀鬼胎,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见许贯中侃侃而谈,王伦放心不少。 这正是:一策定下,引出多少英雄纷争,少年转眼白发,笑看几度秋风。 第一零六章救人 等到王伦几人回到东京,并没有去林冲府上,而是到了王伦租赁的院。这日也巧,杨林和史进都在,却是杨林打探消息有了眉目。 那日崔念奴表妹被带走的店里,开店的掌柜姓张,名聪,为人奸诈,坑骗有方,敲诈有术,人们给他送了个外号叫“活剥皮“。 他在此开店一是收敛钱财,二是为高俅作耳目,探听消息。张聪之店,实是一个黑店,凡住店的有银让你带不走,有的还要丧了性命。 为掩人耳目,活剥皮弄来的妓女,都是在边远地区拐卖的。在这店里做皮肉生意,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来往客人,但凡住店的,一律由妓女陪夜,将你的钱财捋光。如有不服或声言告状者,便偷偷把你处死。 这三四年来,活剥皮张聪知道他坏事做尽,怕不得善终,整日提心吊胆。高俅见他忠心,亲从府中派来一位武师,给他看家护院。他还养了六条大狗,一条比一条恶。 这狗十分通人性,只要活剥皮一努嘴,六条恶犬一齐扑上,轻者把人咬得血糊淋啦,重者丧命。平日里吃的也是肉食,没有半点素食。每日遛狗的时候,东京人避之不及,就要被咬伤。 九纹龙史进上梁山人伙后,常听人起高俅的罪恶。要除掉高俅不易,但是要除掉他的爪牙还是轻而易举的。当即挺身而出,出他的想法:“弟到山寨无半点功劳,此次愿为民除害,前往营救落难妇女。“ 王伦此次进京,人手不多。他自己不便出手,只有史进、杨林、李逵可用。想了想,王伦道:“你一人前往,恐怕人手不足,就让杨林和铁牛二人助你!“ 东京不比其他地方,官府守备森严。有高俅的身份在,若是让官府知道他的产业出事,一定会全力阻止,王伦还要细细谋划一番。 突然一计跃上心头,王伦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此法可行!“于是将想法一一对史进三人了。 许贯中听王伦完,想起一事,道:“即使就出了这许多孤女,怕是也无处安身!” 不等王伦话,王灵官自告奋勇,道:“安仁村私塾占地广大,足可安身。老师德高望重,官府必不敢搜查。” 王伦点点头,表示同意。考虑到白日或是夜晚,店中守备必然森严。人多口杂不好办事,王伦特意又将行动的时间定在了次日早上。 众人分工明确,各自散去休息。 晚间,崔念奴躺在王伦怀里,却是心神不宁。不住祈祷表妹平安,众人行动顺利。王伦察觉到没人异样,不住温言安慰,两人相拥而睡。 幽香居就是高俅的产业,平日里由张聪打理。这日清早,幽香居走进一位郎中,往椅上一坐,斜眼观看酒店内外。 等到有伙计前来招呼的时候,他也不言不语。不多时,他竟伏到桌上便睡,不时打起了呼噜。 “客官!客官!”店里伙计见这位郎中,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轻声召唤。 这郎中正是史进假扮的,为的就是掩人耳目。任由这伙计召唤,史进就是大睡不起。 又召唤了几声,伙计见史进仍不起身。悄悄凑近史进身边,伸手入怀摸索起来。 不一会,这伙计就摸到了史进怀中的钱袋,大喜过望,就要据为己有。 “放下!”警觉地史进心中鄙夷伙计的行为,大喊一声,猛地出拳,将伙计打出去。 “哎呦……你敢打人!” 店里其他伙计见同伴被打,十分气愤。走到桌前踢了一脚,骂道:“哪来的死尸,快滚快滚。你一呼噜,把老爷的客人都吓跑啦!” 史进面对七八位伙计,也不害怕,面带嘲讽的看着几人道:“你们这藏污纳垢的黑店里,也有客人!” 此时虽然是清早,但是这店里也有几位客人。听得史进起这是一家黑点,顿时便了脸色。有那怕事的,急忙跑了出去。 “好啊,你这泼才竟敢赶走爷爷的客人。不配个百八十两,不需走人!” 一众伙计,气势汹汹,把史进围了起来。 几人正要动手,突然,后院一阵大乱。狗叫声,人喊声,越来越大。 心知后院的李逵和杨林动手了,史进几下打倒伙计,冲进了后院。正瞧见一个女子呼嚎狂奔过来,几条狗在后紧追,那女的腿被咬得血肉模糊。 这女子跑过来,躲在史进身后,哭叫着请史进救命。有条狗瞪眼猛扑向史进,情急之下,史进将身上短刀对恶犬掷了过去。 只听那狗“嗷“地一声,窜出一丈。突地倒在地上,那一刀贯脑而出,滴答着鲜血。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黑大个儿追了过来,指着史进道:“你们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私闯民宅,伤我家犬!“ 对着大汉,史进理也不理,只是护着身后的女子。 那大汉又一指史进身后女子,大叫道:“特码的!彪子不识抬举!大爷看中了你,是你的福气,我看你往哪跑?” 惧怕张聪权势,又怕史进对自己弃之不顾。这女子向史进不住哭述,请他搭救。 她是东庄人氏,来酒店打酒,被活剥皮骗到后院,要对她非礼,妄图奸污她。跟着杨林、李逵在后院打入,张聪分身乏术,她拼命逃出。 史进听后,两眼喷火,他来此就是救人的,怎能置之不理。把女子推出酒店外。“你快逃走!“ 女子千恩万谢的逃走了,史进转身堵住门。“我看谁敢追?“ 那黑大汉见史进在自己的地盘嚣张,一下气冲脑门,骂道:“贼郎中敢管张大爷的闲事!等我收拾了你们,再去收拾那娘皮!“ 史进看着张聪,冷笑道:“你就是活剥皮,光化日之下竟敢胡为!我是郎中,救死扶伤,是我职。你脸黑心***良为娼,放狗咬人,我今特来剥你狗皮!“ 活剥皮听此,气得七窍生烟,骂道:“自己找死!“手一挥,跟随在身后的那几条狗来了精神,一齐扑向史进。 史进身轻如燕,往前一跳,有条狗扑空。史进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刀,头一低,对那条狗捅去。只见那狗嚎叫一声,落地而亡。 活剥皮一见,眼珠都气红了,对站在一边的店中伙计怒骂道:“你们都死了?还不齐上!“ “拿住这贼子,给我将他抽筋扒皮下油锅!“张聪也亲自挥刀杀进,几人在院中打斗一团。叮叮当当乱响,桌椅板凳被砸得稀烂。 一个伙计奋不顾身,来招儿“饿虎扑食“。史进往外一靠,随即踢出一脚,那伙计被踢出丈余。 另一名伙计身子一翻,来了个“燕子点水“式。不离史进身边,随即又来了个“秋风扫落叶“招式。史进一刀虚砍,随即跳到那伙计背后。将其挟人腋下,那伙计立时被挟死。 店中伙计见此,谁也不敢向前了。 活剥皮见此,不由一愣,吓出一身冷汗,只得豁上老本。奋发神威,大战史进。“几位教头快来助我拿下此贼!” 因为有李逵、杨林闹事,他特意将几名护院留下对付,自己独自一人追逐逃走的女子。不料在前院撞见了史进,他却是心知自己打不过史进,呼喊高俅派了的护院帮他。他哪里知道,那几位护院早就死在了李逵手中。 叫喊了几声,张聪不见有人帮忙,心下着慌。没斗两个回合,被史进卖了个破绽,翻身跳起,抓在手中。 “叫你知道恶有恶报!”史进手中长刀在张聪脖颈间划过,一腔热血喷洒一地。 那张聪仅剩的几名伙计和护院见此,“妈呀!”一声,作鸟兽散。 史进来到后院去寻李逵二人,只见地上几条恶狗伸了腿,十几名护院筋断骨折。 “兄长!“杨林、李逵已经将落难的女子放走了一批,见史进过来,招呼一声。 三人找了引火之物,将这黑点付之一炬。而后,带领剩余的十几名女子,到城外与王伦等人汇合。 崔念奴这时,早就在人群中认出了表妹,姐妹两人抱头痛哭,伤心不已。 看着这十几名无处可去的女子,王伦轻轻道:“太平时节,人命如草芥,何况乱世!” 一席话,的王灵官唏嘘不已,匆匆带着这些女子去安仁村安身。 等王伦几人在此回到住所,许贯中和林冲竟然也在,却是林冲新交了一位朋友,要为王伦引荐。 第一零七章相国寺 林冲新结识的好汉,不是别人正是花和尚鲁智深。林冲前日与娘子去岳庙进香还愿,结识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两人一见如故,结拜为异性兄弟。 既然林冲与鲁智深已经结识,又是在去岳庙进香的时候,想必高衙内调戏林娘子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是林冲不,王伦也不好多问。 林冲被逼上梁山也不打紧,但是王伦必须保证林冲夫妇安然无恙,不可让二人受苦。就是高衙内处,王伦也要给个教训。 当林冲也王伦约定,明日一早去大相国寺去找鲁智深,然后离去。 一夜无话,次曰王伦几人用过早饭,便往大相国寺而来。 虽然宋徽宗赵佶信奉道教,但大相国寺在大宋的地位,还是不可动摇。 开封大相国寺始建于北齐保六年(555年),历史可谓悠久。初时唤作“建国寺”,不过建寺后便多灾多难,唐朝重建。唐延和元年(71年),唐睿宗李旦为了纪念他由相王即位当皇帝,遂钦锡建国寺更名为“相国寺“,并亲笔书写了“大相国寺“匾额。 到的本朝宋太祖时,又经了火灾,宋太祖下令重修,之后宋太宗又下令扩建,可以深得宋朝开国二帝厚待。 扩建后的相国寺占地五百多亩,殿阁庄严绚丽,僧房鳞次栉比,花卉满院,被赞为“金碧辉映,云霞失容”。相国寺屡有增修,成为全国最大的佛教寺院。 开国二帝如此看重大相国寺,后世子孙自然也不敢怠慢了。逢国家大事,如皇帝祝寿祈祷,巡亲以及进士题名多在这里举行,所以大相国寺也被称为皇家寺院。 大相国寺不仅是宋朝鼎鼎有名,而且名闻海内外。 宋太祖时,竺王子曼殊室利出家为僧,之后来了宋朝便在相国寺居住多年。 神宗时高丽的崔思训特意从本国带了几位画家来大相国寺,将寺里所有壁画临摹回国。曰本僧人成寻也慕名来大相国寺学法。 到了赵佶当朝,好大喜功的赵佶把“大相国寺”的匾额赠送给了高丽使者。 杨林和李逵昨日毁了高俅的产业,不能出门,史进是乔装打扮的,这日却能跟随。崔念奴在陪伴她表妹,许贯中要准备殿试,因此到相国寺的只有王伦、林冲、燕青几人。 王伦早前便来过大相国寺,林冲又是东京人士,熟悉道路。几人到了大相国寺前面,只见寺前是汴河一个码头,游人香客无数,相国寺四周集市热闹非凡。 宋人笔记《燕翼诒谋录》:“东京相国寺乃瓦市也,僧房散处,而中庭两庑可容万人,凡商旅交易,皆萃其中,四方趋京师以货物求售、转售他物者,必由于此。” 北宋时期的商业繁荣发达,商品经济和娱乐业极度兴旺,只要囊中充裕的人,尽可尽情享受。 《东京梦华录》则比较详细地记述了大相国寺“万姓交易”的热闹场面:“大三门上皆是飞禽猫犬之类,珍禽奇兽,无所不有”,是一个宠物市场;“第二、三门皆动用什物,庭中设彩幕露屋义铺,卖铺合、簟席、屏帏、洗漱、鞍辔、弓剑、时果、腊脯之类”,是日用百货市场;近佛殿则销售“孟家道冠、王道人蜜煎、赵文秀笔及潘谷墨”等,是个文化市场;“两廊,皆诸寺师姑卖绣作、领抹、花朵、珠翠、头面、生色销金花样、幞头、帽子、特髻冠子、绦线之类”,卖的诸寺尼姑手工制作的工艺品;“殿后资圣门前,皆书籍、玩好、图画及诸路罢任官员土物香药之类”,大致也是个文化市场;“后廊皆日者(占卜者)货术、传神之类”,买卖的则是占卜算卦之人的用品。 不普通百姓,就是大相国寺的一些和尚也禁不起利益诱惑。逐渐参与到商品交易中去,赚钱享受生活。 大相国寺僧人的厨艺也非常高超,“每遇斋会,凡饮食茶果,动使器皿,虽三五百分,莫不咄嗟而办”。有的甚至公然违背佛教戒律,开办了烧猪院,经营猪肉生意。 宋人张舜民《画墁录》“相国寺烧朱院”条记载,“旧日有僧惠明,善庖,炙猪肉尤佳。一顿五觔。杨大年与之往还,多率同舍具飱。一日大年曰:‘尔为僧,远近皆呼烧猪院,安乎?’惠明曰:‘奈何?’大年曰:‘不若呼烧朱院也。’都人亦自此改呼。” 大相国寺主持眼见这样下去,庙中戒律便会被破坏殆尽,寺中僧众也都会坠入红尘,赶忙向朝廷请旨禁绝在大相国寺前交易。 但是赵佶却是信奉道教,对耽误僧众修行的事情自然不会太放心上,何况集市能带来大量税赋,但是也碍不过皇家寺院的情面。 最后便令大相国寺每月举办五次“相国寺万姓交易”庙会,算是取了个折中之道。 大相国寺主持看圣上旨意已下,也只能执行了,原本以为每月只有五交易,剩下的曰子可以让僧众们潜心修行了。但是尘心一动,又如何能沉下心来礼佛,很多僧众有了谋生的手段便也开始陆续还俗。 主持一看不妙,这样下去寺庙中的僧众要散去大半了,没了这些愿意入世俗的弟子,他们这些高僧便得干一些入世的活了,毕竟他们虽是高僧,但也需要吃喝,也少不得金银。于是便让一些不愿修行的弟子为寺庙做贡献,而这些人有大相国寺撑腰,行事也方便的多。 既能留在寺院又能继续俗世的生活,虽然要向寺中交一些钱粮,但大多和尚还是不愿舍弃度牒的。 因此每到庙会之时,仍然可以看到很多大相国寺的和尚交易。 不过今曰庙内却传出一阵阵梵唱声,昨日才是集会的日子,今日却是和尚诵经的日子。 到了大相国寺门前,略略看过,林冲便对王伦道:“贤弟若是想到寺内游玩,等见过了鲁大师,稍后不迟!” 相国寺菜园子虽在相国寺名下,却不在相国寺院内,而是在岳庙附近,林冲因由此。 王伦与鲁智深只有一面之缘,当时还是敌对身份,如今鲁智深与自己都是涯论落人,更有林冲关系,正是急于相见。“早闻花和尚鲁智深,拳打镇关西之名。正要当面请教,谢过当日想让之情!” 王伦当时与鲁智深交手,却是险胜一招,因有此。 史进在渭州时也与鲁智深见过,当日鲁智深还搭救了李忠和史进二人,史进有心拉鲁智深入伙,却是时机不对。 这时听了鲁智深在此,更加热切。“不想鲁提辖在此安身,要是直接去了梁山,哪有这么麻烦!” 第一零八章再见花和尚 走不多时,王伦跟着林冲到了大相国寺菜园子。入得院子,但见得二三十个泼皮,围绕着一位胖大和尚。这和尚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络腮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好似地狱的判官一般。 院中绿槐树下铺了芦席,许多泼皮团团坐定。大碗斟酒,大块切肉。 大相国寺菜园左近有二三十个赌博不成的破落户泼皮,泛常在园内偷盗菜蔬,靠着养身。偷菜有两个为头的,一个叫做过街老鼠张三,一个叫做青草蛇李四。 这几日大相国寺换了鲁智深主持菜园,这两人满心想给鲁智深的教训,却被鲁智深扔进粪坑。摄于鲁智深的勇力,一干泼皮拜在鲁智深手下,与他一起看守菜园。闲来无事也多请鲁智深吃酒,看他演练武艺。 这日却是鲁智深回请一众泼皮,聊表心意。 还未到鲁智深跟前,林冲老远便打招呼,“师兄好兴致,备了酒菜,可是知道林某要来!” 鲁智深正与这些泼皮饮酒话,猛听得林冲招呼,抬头一看正是新拜的兄弟林冲。站起身来,笑逐颜开,道:“兄弟你可来了,叫洒家想念的紧。” 一众泼皮见鲁智深起身,也都站起身来,迎接林冲王伦几人。 “林教头!” “林教头安好!” 王伦见鲁智深剃度出家,仍然威风不减,更多一分慈悲。上前行了一礼,道:“鲁提辖,别来无恙!” 史进也紧随王伦后边,与鲁智深见礼。“史进见过鲁提辖!” 鲁智深定定看着王伦和史进,良久才道:“不想两位兄弟也在东京,这可热闹了!” 史进对于未能拉拢鲁智深上山,耿耿于怀,当先向其致谢当日相救之情,又道:“哥哥,流落江湖久矣,怎不到梁山栖身。” 喝了口酒,鲁智深闷闷道:“江湖豪杰多有浪得虚名之辈,洒家可怕自己被人骗了!” 眼见史进热情,鲁智深却不冷不热,林冲在中间不得不回转一二。“师兄此言差矣,王伦兄弟、史进兄弟可不比旁人。” 王伦听了鲁智深这话,心想怕是有什么误会,开口道:“鲁提辖话中有话,不如当面开了,再好不过。” 其实鲁智深只不过生气当日王伦赢了自己罢了,这时见了王伦当面,忍不住出言嘲讽一二。不过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时见林冲劝和,更有王伦发问,他只好提起在桃花山的遭遇。 “洒家自渭州向东京出发,慌乱不知路径,到了青州桃花山附近。却遇到桃花山霸王周通强抢民女,还有史进开手师傅打虎将李忠苟且偷生,让人不耻!” 刘备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历来英雄也重义气轻美人。周通好色,李忠胆吝啬,却是让鲁智深不耻。 虽然史进也对李忠当日临阵脱逃很是不满,但是毕竟是他开手师傅,不能多。 王伦在梁山也听了史进起渭州的事情,听了鲁智深的话,轻笑道:“提辖的却是人一个,王伦也深恶痛绝。却不知王某在提辖心中,是何等人物?” 闻听王伦发问,鲁智深回手抄起自己的浑铁禅杖,叫道:“你待要问,且打过再!” 燕青第一次见鲁智深,见林冲拜其为兄,王伦、史进倾心相交,心中好奇。这时见了鲁智深禅杖,发现头尾长五尺,重六十二斤。大吃一惊,心道:“难怪!难怪!两臂膊没水牛般气力,怎使得动?” 王伦见鲁智深动手,这才恍然,原来却是当日鲁智深输得不服气。 林冲见鲁智深要与王伦动手,当下有些着急,“师兄不可鲁莽!” 鲁智深舞动禅杖,一边动手,一边道:“贤弟放心,洒家自有分寸!这几日待得身体酸痛,正好疏松筋骨!” 但见得那禅杖挥舞,风雷遽起,狂风扑面,浑铁禅杖犹如银龙出海,翻波弄云。 一众泼皮平日见鲁智深演练武艺,都是拳脚功夫,这时见了鲁智深疯魔禅杖,一个个上蹿下跳。 “师傅威武!” “师傅好样的!” 不料鲁智深见得这几人叫喊,很是不快,“再要呱噪,都把你们撵出去!” 这下一众泼皮才不敢话,只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场上二人。 “哥哥放心,我与鲁提辖以武会友,点到为止!”赤手空拳对战水浒中步战第一的鲁智深,当然不智,王伦向林冲借了百炼刀。 王伦将百炼刀挽在手中,对鲁智深道:“如此,便得罪了。” 鲁智深也不答话,憋了心中一口气,忽地就大喝一声,连人带铲,先发制人,朝着王伦飞也似的扑身上去,铁铲径向王伦面门而去。 这一下,气势如虹,看得在场众人心惊。 王伦大喝一声道:“来得好!” 但见他一手将那百炼刀扬起,那百炼刀借着王伦冲势,一刀就劈了下来。 两人初一交手,就是硬碰硬。“当啷!”一声,那铲子在空中吃百炼刀砍中,鲁智深只觉得双臂一酸,那铁铲“嗡”的一下颤动起来。 这一下气力相交,两人都不好受,各自后退几步。鲁智深到底急于求胜,喘定气息,舞动禅杖一个横扫,朝着王伦双腿扫了过去。平日里,鲁智深在军中,这一招不知打死打伤多少敌军,当真无往不利。 王伦知道自己比拼力气却不如鲁智深,却又不敢跳出圈子,让鲁智深寻到破绽。纵身一跃,让过鲁智深攻击,紧接着只管贴身游斗起来。 鲁智深的功夫,大开大合,除了在战场上自己总结的,还有在五台山学到的外家功夫。虽然他膂力惊人,打斗却是并不全是以力取胜。王伦这般与他缠斗,他也应对自如。 两人转眼,便斗了十来回合,场上宗人看得眼花缭乱。 又是两个回合,王伦也有心显出本事。瞅准了鲁智深的一个破绽,尽了全身之力朝着鲁智深一刀劈去。 眼见得那百炼刀卷起一阵风,“呜——”的一声,在人的耳畔作响。刀尖闪出几点寒星,好像猛兽的獠牙,择人而噬。 鲁智深暗叫一声不好,想要闪避,却又来不及挪步。只得将那铲子一横,便听得金戈交鸣之声。 “当啷”一声,却是王伦手中的百炼刀折成了两段。 鲁智深不想除了这等变故,心道:好险好险! 王伦见得手中百炼刀折断,扔了断刀,冲着鲁智深低头抱拳。“哥哥端的好武艺,王伦自叹不如!” 鲁智深也知道他与王伦打下去,胜负未知。这一次交手,不多时闲极无聊活动筋骨罢了。能与王伦重见,又成为不打不相识的朋友,他也十分高兴。 “兄弟九现神龙大名,威名远扬,在洒家看来却是上的人物!”这却是鲁智深回答方才王伦的问话,称赞王伦非是等闲。 “哈哈!我这等人物不是也要在哥哥面前低头!”这一插曲,王伦与鲁智深关系更紧,他哈哈一笑称呼鲁智深为兄。 听了王伦的话,其他人也是一阵哈哈大笑。 王伦转过身来,却是对着林冲赔礼。“兄长不要见怪,一时失手,损坏了兄长兵器。” “无妨!”林冲一摆手,慨然道:“这不过是军中器械,我早就嫌弃其不甚锋利。等有闲暇,再买一把宝刀就是了。” 不想林冲这一念头,却引出后来一场风波。 第一零九章遇见 王伦与鲁智深这一次相见,两人都是侠肝义胆的汉子,一场比试化干戈为玉帛。当即吩咐人大开宴席,一行人坐定,畅饮起来。 席间鲁智深起王伦在西夏的故事,王伦起林冲在军中的威名,好似上等的酒菜一样,让人着迷。 过街老鼠张三,草青蛇李四不过是城市街面上的混混头子,如何见得这些英雄。在旁心听话,唯唯诺诺,对王伦、鲁智深佩服的五体投地。 等到最后,知道自己这些兄弟是不争气的,怕在鲁智深跟前碍眼,借了个由头,二三十人通通走了。 鲁智深看着张三等人身影,叹气道:“好好地汉子,不想迷失在花花世界。好吃懒做,不思进取。” 这年头寺院都是有特权的,特别是东京大相国寺。张三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是有些胆色的。不过到底是不劳而获,让人看。 王伦接口道:“若是别人看守菜园,定让他们得手了。换做哥哥主持菜园,怕是他们白费心机。” 书中对于张三李四都是有介绍的,与鲁智深的交手也有描写,王伦因由此。 果然,鲁智深听得王伦话语,主动道:“这几人听我看守菜园,还要给我个下马威。却被我收拾了一顿,如今都投托在我门下,洒家少不得给他们找些营生。” 萍水相逢,鲁智深能对人如此当真菩萨心肠,林冲、王伦少不得恭维几句。 酒到中途,鲁智深突然想到,前日与林冲匆匆相识,后来有其使女禀报林娘子出事,还不知事情如何,自己能否帮忙。 自己既然是林冲新认的兄长,自然要关心一二,当下向林冲问道:“兄弟前日与洒家相见,后来闻林家嫂嫂被人惊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鲁智深与林冲一见如故,把他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道气愤处,猛地一拍桌案。“是哪个不开眼的贼无礼,兄弟你告诉洒家,洒家请他吃一顿老拳!” 别人心里不知,无礼却是知道鲁智深的是高衙内调戏林娘子的事情。这也就是鲁智深莽撞,若是别人,照顾林冲面子,定不会在众人面前起。 提起这事,林冲心中也气闷,只是高衙内是他顶头上司的公子,他也无可奈何。他对自家娘子疼爱非常,幸好此次自家娘子无恙,他也只好大事化事化了。 “嗨!事罢了!师兄不必着恼!”林冲既然选择了隐忍,在人面前,自然不愿多。“内人只是受了些许惊吓,并无他事。” 王伦心思玲珑,怕鲁智深多问,于是帮着林冲遮掩,起身道:“兄弟们也坐得久了,不若出去走走。方才经过大相国寺,还未能入内一观。” 林冲也怕鲁智深追问,附和道:“好好,咱们且去大相国寺走走。” 鲁智深在大相国寺挂单,如今虽然看守菜园,但是也算半个地主。见众人要去大相国寺观赏,与有荣焉。“同去!同去!待洒家锁了院子。” 王伦一行人,走就走,不一刻进了大相国寺山门。 众人进得高耸山门,便见两边金刚怒目狰狞,让人先心生敬畏之情。 又走几步远,进的里面,只见建筑巍峨,雕梁画栋,巧夺工,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林冲是东京人士,主动带路。“我们先四处走走,再找知客僧吧。” 鲁智深虽是在大相国寺挂单,但是少在寺中走动,对寺院还不如常来的林冲熟悉。 王伦、史进、燕青看相国寺建的这般雄伟,也起了游览之心,跟在林冲、鲁智深身后一一观赏。 几人顺着石子甬道行进,往前便见一处大殿,上面三个鎏金大字“王殿”。 五间三门,飞檐挑角,黄琉璃瓦盖顶。 进入里面,只见居中塑有一尊弥勒佛坐像,慈眉善目,笑逐颜开,坐在莲花盆上。两侧站着四大王,他们个个圆目怒睁,虎视眈眈,大有灭尽下一切邪恶之势。 持珠握蛇者为广目王,他以站得高、看得远而得名;手持红色宝伞者是多闻王,他以闻多识广著称;持宝剑者是增长王,他希望世间善良的心、善良的根大大地增长起来;最后怀抱琵琶的是持国王,他弹奏着八方乐曲,护持着万国和平。 这四大王本事道家的人物,不过后来佛教东传,这四位都成了佛教的护教王。 东京百姓到王殿上香的信徒众多,几人只在佛像前拜了三拜便出来了。 看着大相国寺鼎盛的香火,鲁智深不由得想起来了五台山的文殊寺,略带醋味的道:“这大相国寺世俗气太重,还是洒家的文殊寺好。” 在王殿上香的信徒听了鲁智深的话,对其指指点点。鲁智深毫不在意,林冲却受不得,拉着他急匆匆走了。 众人从王殿出来,往北略走几步便进入一片花园假山,景致幽雅,颇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之妙。 王伦正要从其中曲径穿行时,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丽影。那少女似有所觉,也在同时抬头。 一张绝美的容颜,映入眼中,和王伦四目相对。却又好似受了惊吓,随即转眼分开。 美人一顾,最是难忘,只此匆匆一瞥,却已惊鸿,醉了人间,忘了流年…… “孟佳……” 名叫孟佳的少女,一袭轻纱蓝领衫,眉目如画、朱唇贝齿,吹弹可破的肌肤,嫩得都能滴出水来。 洁白如玉的面庞上,精致的五官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仿佛钟地之灵秀,得上之眷顾一样,当得起“倾国倾城”四字评价! 当今皇帝大兴花石纲之后,东京权贵便都跟着沾了光,这大相国寺身为皇家寺院自然也分得一些好处,这园中景致多有四方供奉。 张孟佳正看着一块形似家乡的奇石发呆时,忽觉有人注视。待抬头时,却发现是日思夜想的人影,只当是自己眼花,急忙低头。 “孟佳……” 正在心慌之时,突然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呼唤,不由惊喜。 “王郎……” 三年前,长亭送别,只是马车上惊鸿一瞥,就已经让王伦心中澎湃,再难忘记。 如今久别重逢,王伦心脏跳的更快,这是一种久违的,心动的感觉。 他不是圣人,不是出家人,更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相反,他只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值年少,血气方刚的男人。 所以,他不想掩饰,喜欢就是喜欢! 王伦大步跑了过去,到张孟佳面前拉住她道:“孟佳,真的是你!” 张孟佳被王伦在众人面前拉住,很是难为情,红着脸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鲁智深见了王伦和张孟佳相会,呵呵一笑。林冲微笑着冲王伦点点头,带着其他人走向别处。 第一十章携美同游 四下无人,王伦紧紧抱着张孟佳,嗅着张孟佳身上的幽香,深情的道:“孟佳,我好想你。” 靠在王伦温暖宽阔的怀抱,张孟佳也一诉衷肠,呢喃道:“一别经年,孟佳脑海里都是王郎的身影,心里想你念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有晶莹的泪水,从张孟佳眼中流下。 王伦愧疚之情无以言表,伸手抚摸着张孟佳的脸颊。王伦与张孟佳面对面,四目相对,一字一顿的道:“难为你了,孟佳!” “我……” 张孟佳余下的话没有完,就被王伦给堵住了嘴。两人虽然私定终身,但是如此亲密还是头一次。 王伦这一堪称狂野的动作,彻底把少女惊住了。张孟佳只觉得自己的红唇被吻住,脑袋嗡的一下,瞬间变得空白。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等张孟佳睁开眼,就看见王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两片红霞飞上张孟佳的双颊,烧得少女一颗心都在扑通扑通乱跳。 美人当前,王伦的心情格外高兴。看着娇羞的张孟佳,王伦问道:“孟佳不随伯父在海州任上,怎么到了东京来?” 张叔夜对王伦又提携之恩,虽然张叔夜忠君爱国思想根深蒂固,但是王伦对他还是十分尊敬的,称之为伯父。 “父亲这次是三年任满,进京诉职,我也跟着回了进城。”回答了王伦一句,张孟佳猛地想起王伦如今的身份,紧张的问道:“王郎怎在这里?这里人多眼杂,怕是不便!” 王伦造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下皆知,张孟佳替他担心。 “无妨!和着几位朋友到此游玩一番。”王伦十分自信,淡淡的回答张孟佳。 张孟佳见王伦很是自信,也放下心来,向王伦道:“这几年王郎都经历了什么,可否对我。” 王伦回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对张孟佳道:“好,我们边走边。” 起武举被害的事情,张孟佳义愤填膺。起官兵追捕,张孟佳又紧张非常。当听到西北拒敌,阵斩敌酋的事情,张孟佳又心驰神往,对王伦充满了崇拜。 两人边走边聊,时间过得飞快。 王伦与张孟佳径中绕了出来,便见旁边一座钟楼,高有三丈。 “咱们上去看看!”见猎心喜,张孟佳登上钟楼。 只见中间吊着六尺多高、三四人合抱的一个铜钟,钟上铸着许多铭文,看样子都是经文。 王伦看了,不由道:“好大的铜钟,这敲下去,声音还不得传遍全城啊!” 因为在京城生活过,对于大相国寺的历史典故,张孟佳倒是知道些。 情意绵绵的看着王伦,张孟佳笑靥如花。“这大相国寺晨钟,便是汴京八景之一。每逢清晨,猛叩铜钟,钟楼上便传出阵阵雄浑洪亮的钟声,声震全城。这铜钟高六尺多,重逾万斤。每早晨四更时分,寺中僧人便会敲响这钟,听了大相国寺的钟声,城里人便会起床劳作,守城士卒则会开启城门。” 张孟佳许久不见王伦,对他甚是依赖。下了钟楼,便对王伦道:“王郎再陪我走走罢!” 如今林冲、史进几人都识趣的走开,只剩王伦两人倒是便宜。 张孟佳带着王伦,又往大雄宝殿、罗汉殿、藏经阁都看了一遭。 大雄宝殿和藏经阁和其他寺庙相比也无甚特别之处,只是雕梁画栋,更精美一些。平日里还有僧人看守,倒是严密。 这里罗汉殿又与众不同,民间也叫“八角琉璃殿”,结构奇特,系八角回廊式建筑,别具一格,世所罕见。 附檐周围游廊环绕,中间则是中心亭,大相国寺的镇寺之宝,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就供奉在中心亭里面。 游廊殿四周塑有释伽牟尼讲经会佛雕,佛祖、众佛、菩萨、王、罗汉,造型生动,雕刻精美。他们或在山林之中,或在桥流水间,或坐或卧,或仰头,或俯首,形态逼真。 中心亭中则是一尊两丈高的千手千眼观音站立木质雕像,整座雕像四面各不相同,每面各有六只大手及呈扇状分布的手三至四层,每只手掌中均画有一眼,共计一千零四十八只,民间俗称“千眼千手佛” 无论站在哪一面看,都觉得面容端庄秀丽,给人宁静祥和之感。 张孟佳是大家闺秀,同样博览群书,对于佛教也有涉猎。一边欣赏,一边给王伦讲解。 “相传古代有一位明君,身患重病,不能理事。敌国趁机进犯,全国上下惶恐不安。而太医又久治不愈,形势十分危急。只能张榜悬赏,后来一位游方高僧接了榜。却明言需要拿皇帝子女的一只手、一只眼做药引。” “那皇帝虽然子女很多,但这些皇子皇女一听要用一只手和一只眼做药引,顿时都呵斥游方高僧胡,要赶他出宫。只有一位公主,毫不犹豫地抽刀砍下一臂,剜下一眼,做成药引。皇帝用药后,竟奇迹般地康复了。” ”这个故事广为流传,佛祖知道,大为感慨,这就是我们推崇的孝道啊!我要给他重新安上手眼,重塑全身让百姓都对长辈行以孝道。佛祖的话传下来,但因“全”与“千”音近,“全手”竟传成了“千手”,然后这位公主就成这样了,不过百姓们并没觉得她是怪物,反而十分拥戴这个公主,还为其塑了金身。也就有了这千眼千手佛。” 开始王伦听了张孟佳这个故事,还聚精会神,到最后不由摇头苦笑道:“这个故事必然发生在竺国,也就骗得了你这样的真姑娘。” 张孟佳十分好奇,问道:“王郎为何这般?” 王伦看着张孟佳,笑道:“因为我根本不信这个故事!若是发生在我国,必然有史书记载,我却从没听过。想来不过是佛教知道我中原百善孝为先,为了在我中原传播,编造出来迎合朝廷的。” 张孟佳闻听王伦这话,思量一番,觉得深有道理。 王伦陪着张孟佳转了这一圈,眼见曰头升到正中去了,便道:“大相国寺占地极广,若是要一一浏览,恐怕得几曰。不过这寺庙中主要建筑也便是这些了,其余多是寺中僧人、香客住的院落。不如我们到外间吃街上走走吧!” 大相国寺万姓交易庙会十分热闹,到的午时进寺的人更多,临近的街道自然形成了街市。 “来人啊!救命啊!” 王伦二人行不多远,一声惊慌的女子尖叫声传来。 张孟佳回头看了王伦一眼,道:“出事了!” 见张孟佳有心上前相助,王伦自然不会落后。“走,瞧瞧去!” 第一十一章拳打花花太岁 王伦两人跑了不远,便见一群闲汉围作一圈,中间一个年少公子正拉扯着一个二十多岁妇人。边上还有一个丫头傻愣愣站着,显然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 那妇人与恶少年拉扯了几下,衣裳不禁有些凌乱,露出身上一片雪白。 被这一刺激,那恶少年更加贪婪的看着妇人。那妇人本是大家闺秀,哪里遇到过这事,赶忙吓得双臂抱在胸前,遮掩春光。 丫鬟倒是忠心,看自家夫人被欺负,不由哭喊着叫道:“大胆贼子,我家老爷是前朝宰相公子,快放了我家夫人。” 一帮闲汉听了这丫鬟的话,哄笑一声,“当朝宰相公子,我们也不怕!” “本衙内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不成的,就是当朝宰相公子也要躲着本衙内。”那恶少年仿佛很是得意,仰着头对丫鬟道:“你再叫,我便让他们先给你**!” 丫头听到高衙内这般威胁,顿时吓得不敢再做声。想要去找人求救,又被周围闲汉围着。只能怯生生的在那里看着自家夫人被欺负,徒劳的干喊救命。 这恶少年见了甚有风韵的妇人,再也忍不住,一个饿虎扑食,便扑了过去,竟然要当众轻薄。 这要是被人当众侮辱,这妇人只好自尽了。那妇人看恶少年一副色中恶鬼的样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慌的往旁边躲去,却被边上的闲汉一把推向恶少年。 恶少年看着踉跄的跌过来的妇人,脸上坏笑一下,张开双臂便抱去。 “住手。” 眼看这无辜妇人便要被非礼,王伦一声怒吼,大步冲上去。 “住手!” 几乎在同时,另一边也有人出言阻止。 王伦还奇怪何人如此仗义,抬头却见林冲、鲁智深几人赶了过来。 不等王伦向几人打招呼,那一众闲汉见王伦替人出头,当即拦了下来。 “子,少管闲事!” 王伦见这几人飞扬跋扈,有心给个教训。一把便抓住闲汉手腕,使劲一捏便打折了手腕。然后又一脚踢开一人,怒道:“让开!” “哎呦”被打的闲汉痛叫一声,让了开去。 另一人却狐假虎威,瞪着王伦道:“哪里来的臭子,敢管我家衙内的事情。我家衙内是殿帅府太尉之子,识相的,跪下磕三个响头,便饶你这一回。不然叫来官差时,打断你子的腿。” 能称为太尉之子的,便只有大名鼎鼎的花花太岁高衙内了。 果然,那边林冲走上前来,淡淡的对高衙内道:“衙内,咱们又见面了!” 起这高衙内来,京师之中,那可是臭名昭著! 作为当朝权臣高太尉唯一的干儿子,自是被宠溺到无法无的地步。也正因为受宠,所以行事无所顾忌,专好强取豪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淫垢别人的妻女,乐此不彼。 京师之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姑娘被这货给糟蹋过,一起来就没有不咬牙切齿的。便是事后她们丈夫知道了,但却又畏惧背后高太尉的权势,也只能忍气吞声,没人敢当面抗争,只敢在背后痛骂! 就算是再没有听过这高衙内的人,至少也都听过这货的另外一个外号——“花花太岁”! 高衙内好奇谁人敢管自己的闲事,扭头看去,正见王伦把手下的帮闲打倒,那边林冲威风凛凛,对自己怒目而视。 这些年,唯一从他手里逃脱的也便是林冲娘子了。当日他还差点被林冲暴打一顿,当然对林冲印象深刻。 “林教头……好巧啊……”高衙内看着林冲讪讪的一笑,心虚的道。 当日的情形和今日何其相似,林冲见了高衙内侮辱妇人,直觉心中火气上涌。 高衙内见林冲把拳头捏的直响,更加害怕,不住后退。“林教头,这妇人可不是你的亲眷!” 言下之意,你的夫人我又没怎样。这是别人的夫人,和你毫不相干。 “两位好汉,救我!”那妇人好不容易见有人仗义相帮,赶紧求救。 丫鬟护着那妇人,怯生生站到王伦身边。高衙内的一众帮闲,知道王伦和林冲不是好惹的,一个个顿足不前。 再次见到高衙内作恶,林冲忍不住犹豫。没办法,在人家老爹高太尉手里当差来着,难不成还真要把这货给揍了?打狗还得看主人来着…… 见林冲并不出头,高衙内胆气又壮,狠狠的瞪了眼王伦,心道等有时间再收拾你! “娘子,本公子是太尉的衙内。你乖乖跟着本衙内走吧!伺候的高兴了,不定本衙内纳你做妾!” 都无法无,高衙内就是如此。光化日之下,明目张胆。 王伦还不待动作,那边早就惹恼了一位好汉。 “好你个腌臜泼才,看打!” “哎呦。”话音刚落,高衙内便觉后脖颈一疼,仿佛被铁钳捏住一般。回过头来一看,却是一位胖大和尚。 王伦、林冲怒而未发,正犹豫的时候,边上的鲁智深早就按捺不住了。他逃离渭州,不就是因为替金翠莲出头么,这次见了这等事也挺身而出。 鲁智深接连两拳,都打在高衙内肚子上,直打得高衙内吐出苦胆来。 眼见鲁智深出手毫不顾忌,林冲急忙阻止。“师兄手下留情!” 王伦也恨不得给高衙内扒皮抽筋,但是这里毕竟是百日,还有许多人在。他也出言阻止,道:“哥哥才来相国寺安身,切不可再惹事端!” 一众帮闲见高衙内被打,早就吓得灵魂出窍。这时见王伦和林冲替高衙内求情,也仗着胆子向鲁智深求饶。 “大师慈悲,饶了衙内吧!” “衙内还是年少,好歹看在高太尉的面子上,先饶了吧……” 任凭别人再劝,鲁智深又是含怒两拳打下去,直打得高衙内哭嚎不已。 “哎呦……打死我了……” 王伦怕鲁智深失手打死了高衙内,又开口道:“哥哥,林教头还要在禁军当差,且不可坏了林教头差事。” 打了这几拳,鲁智深心中怒气也消了大半,随手把高衙内往地上一丢,冷哼一声。 “洒家是大相国寺的和尚,你若是记仇可来找洒家。再让洒家看到你为非作歹,定然不饶!”鲁智深不想牵连林冲,自报家门,向高衙内威胁道。 高衙内被丢在地上,当场摔了个狗吃屎,气急败坏起来。“你给我等着!”本想继续作怪,却被手下的狗腿子连拉带劝的给弄走了…… 那妇人免被骚扰,向着王伦几人道谢一声,匆匆走了。她家也是头面的人物,出了这事,自不想让人知晓。 林冲看着离去的妇人,如有所思。 王伦见状,忍不住问了一句,“哥哥认得这位娘子?” “好像是前任宰相赵挺之公子赵明诚的夫人!” 赵明诚的夫人,那不就是易安居士李清照么!王伦一个精灵,再要看李清照真人时,早没了踪影。 那边鲁智深还嫌刚刚对高衙内带惩治的不够,忍不住道:“唉呀,那厮如此可恶,就应该打死了账!” 林冲听了苦笑一声,他本就惯于隐忍,终究是不愿意多惹麻烦的。 鲁智深原本也是在官场里混过的人,知道里面的弯弯道道,所谓“不怕官,就怕管”,见林冲苦笑,也不好再多什么。 这一场风波,众人也没了游览兴致,鲁智深自回菜园子。林冲带着史进、燕青几人回转家中。 王伦则做了护花使者,亲送张孟佳回去住所。张叔夜也在京城,不过王伦准备不充分并没有拜见。 张府门前,王伦与张孟佳约定再见日期,依依惜别。 第一十二章睚眦必报 高衙内在东京城也称得上一霸,城中有名的混混、泼皮、无赖都眼热他父亲高太尉的势力,有不少都聚到他周围。这些人聚在他的手下,也着实得了不少好处。 如今他吃了大亏,不肯甘心,心中恼恨得紧。回到府中,将几件瓷器摔得粉碎,新娶得妾也被他打伤了。 随即高衙内吩咐手下,将那些混混头目找过来。林冲武艺高强,自己招惹不得!那胖大和尚又有何能!敢跟自己叫嚣! 东京城有名的混混旱雷王巴,左手刀钱大胆,丐帮团头周七,这三个泼皮是城东的头领,手下也各有一二百号弟。 原本只算得上一霸,自从投靠高衙内,官匪勾结以后,却将城东霸住了,获利不少。 这几个头目,平日狼狈为奸,这日正在青楼中寻欢作乐。听得高衙内见招,一个个强忍着心头的不愿,带了三五个弟,向太尉府赶了过去。 到了太尉府门前,被高衙内的一个亲随伴当看到,将几个人领到了偏厅。让他们在外面等候,自己进去通报不提。 没一会,高衙内带着自己的心腹富安进来,径自坐了。仆人富安跟在一旁,心翼翼的在旁伺候着。 高衙内一进来脸色就不好看,也不给几人落座,这几人更加忐忑。 这几个泼皮怕吃个没趣,也不敢多嘴,只得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这样立规矩足足有一刻钟,见他们的头上都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高衙内这才向富安使了个眼色。 富安咳嗽了一声,看着几个人道:“衙内待三位不薄罢!” 冷不丁听到富安问话,三人不禁打了个哆嗦。这可是太尉府里,高衙内当面,他们怎敢不应。钱大立刻堆下笑来,连声道:“不薄,不薄,衙内待我们几个恩比高!” 肥胖的王巴也紧随其后,“若非衙内,我们也混不到今这步。衙内但又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平日里高衙内沾花惹草,对人巧取豪夺,威逼利诱也都有他们参与。这对于他们来,也是事一扎。 富安点了点头,又道:“既然衙内待你们不薄,那如今衙内有事,你们该怎么办?” 三人如鸡啄米,连连点头道:“衙内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只要衙内一句话,我们上刀山,下油锅,绝不皱一皱眉头。” “衙内能用到我们,那时看得起我们。衙内只管吩咐就是!” 富安看了高衙内一眼,高衙内微微点头,随即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富安咽了口唾沫,冷冷的看这几个泼皮,点头道:“你们知道大相国寺吧,近来来个个莽和尚叫做鲁智深的。在大相国寺看守菜园子,如今恶了衙内。衙内要寻他的晦气,打折他双手便了。你们几个也算是衙内的亲信,便将这事交给你们了。” 周七是丐帮团头,消息灵通,知道鲁智深是哪个。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道:“富大人,这个,……您的这个人可是大相国寺主持菜园子的鲁智深?” 不想周七知道鲁智深,富安满意的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你倒精明,不枉衙内提拔你一场。就是那和尚,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罢。你们谁办得好,衙内自然重重有赏。” 王巴一听,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有些胆战心惊的道:“衙内,不是我胆,那和尚的本事委实不。他与禁军林教头比武不落下风,相国寺地面的张三、李四拜在他的手下。我们这几人,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阿!” 鲁智深与林冲比武那日,穿得沸沸扬扬,他们也有耳闻。进来同时混混头子的张三李四,改邪归正,他们也是知情的。 一听要与鲁智深作对,顿时推拖起来。 高衙内眉头一扬,把茶杯重重一放,便要作。 这边富安已经呵斥道:“你们这几个家伙,真真是惹人恼恨。衙内没少帮衬你们,怎地让你们办点事,你们便推三阻四?” 钱大战战兢兢,道:“不是我们不原意动手,实是鲁智深的本事太厉害了点。我们倒不畏死,只是怕办得不好,误了衙内的大事!” 今日吃了亏,丢了面子,本想找回来。哪知道,自己的手下都是酒囊饭袋。 高衙内眼中一下子冒出火来,猛的站了起来,狠狠的将桌子上的茶盏摔到地上,摔得粉碎。 他看着王巴三个混混,越看越气,大声骂道:“一帮废物,平时吹得比还高,真到用你们的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 三个混混满面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来人啊!给我打出去!”越看几人越气,高衙内吩咐赶人。 要不是禁军难以调动,高衙内早就派大军围剿了!不得明日要去恳求爹爹,只是又少不得一顿骂了!高衙内心中委实气闷,走了几圈,又喝了几杯水酒,自去睡了。 富安待高衙内睡后,悄悄退出,正想去睡上一觉。 “富总管,太尉有请!” 不想富安没走几步,便被人叫住了。急抬头看时,但见一人,一身黑衣,身材魁梧,身挎钢刀,站在自己不远。 富安认出这人正是高俅的亲兵,也吃了一惊,不敢多,跟着对方去见高俅。 白虎节堂,威严肃穆。两旁是军议的交椅,厅中是十八班兵器和地图。当前一张大桌子,高俅端坐其上。 富安也不敢放肆,半躬着身子,心翼翼的看着高俅,“人见过太尉!” 良久,高俅才慢条斯理的问道:“强儿怎么了,我听他吃了点亏?” 高俅当面,富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这几日的事情都了出来。 高俅微微点头,又看了富安一眼,淡淡的道:“强儿也忒不成器了点,整就知道胡闹。” 富安听了这话,恰似被人将一盆凉水兜头罩下,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主人犯错,那都是他们下人的不是。富安慌忙拜伏于地,不住地磕头。 高俅看也不看头破血流的富安,慢悠悠的道:“玉不琢,不成器。强儿这次吃了这亏,也是件好事。” “不过话回来,强儿虽然不成器,到底是我的儿子。自然有我来管教,却容不得别人三道四。那林冲不过是一介匹夫罢了,明知道强儿是我的儿子,还敢下手,他的胆子也忒大了点。若是不教训他一顿,那些宵怕是以为我殿帅府的人好欺……” 高俅道这里,眼中寒光闪现,让富安不寒而栗。 高衙内行事不过是打闹,高太尉动作起来,却是雷霆万钧! 第一十三章汴河一游 春日里东风和煦,汴河上竹筏穿梭,多有少男少女。冬日里游玩的去处不多,刚刚开春,喜爱游玩的人们早早出来踏青的踏青,划船的划船。 王伦约定了张孟佳,这日坐在竹筏上,浮在清澈见底的河上随波逐流。张孟佳坐在马扎上抚弄琴弦,王伦则放松身体,头靠在青色的竹子上,倾听最美的乐章。 头顶上的白云如棉如丝,不停的变换着形状,一会像奔腾的骏马,一会儿又像蹲坐的白兔。 不需要酒,也不需要茶,只需嗅一嗅这河边空气,看一眼这山,这水,这云彩,就让人无比惬意。 岸边人流如织,有女子眉目传情,有男子纵声高歌,衣袖挥舞间有暗香传动。王伦转头看向张孟佳,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人而已! 在王伦二人竹筏后边十几步远,还有一艘竹筏,上边承载着史进、王灵官,还有张孟佳的丫鬟麻雀。 史进本来是高高兴兴游玩的,可是这时他还需要去撑筏子。王灵官抱着竹篙,左右摇晃。麻雀多在二人身后,手忙脚乱的拽着史进的衣服不松手。一股水流打来,这两个麻烦就大呼叫,让史进大摇其头。 汴河上的王伦张孟佳两人各有心事,一个看一眼对方,就脸红一次。一个如同呆头鹅般,神游外。 汴河上游,河水很浅,只到人的腰部,清澈透底。没有大鱼,只有一条条指头长的鱼在水里嬉戏,偶尔还有鱼蹦出水面。 张孟佳一曲弹罢,童心顿起,把长长的头发解下一绺,趴在筏子上逗鱼,不时发出阵阵欢笑。 看着张孟佳完美的曲线,银铃般的笑声,王伦有些口干舌燥,只看得张孟佳红了脸颊。 汴河一直都是开封城里贵人们一个经常游玩去处,不到十里的汴河上游飘满了竹筏。有满脸胡须的老者,有戴着锥帽掩着轻纱的年轻女子,自然也有追蜂逐蝶的浪荡子。 更有一些平民出身,却又自持有几分才华的穷书生也出现在河岸边,捧着一卷书,嘴里不知所云的念着乱七八糟的诗句,希望可以引起河上贵女们的注意。 王伦和张孟佳很吸引眼球,不仅仅是因两人是金童玉女,作之合。更因两人玩得最开心,最有童趣。 大声的笑闹,让道德君子不齿,却让青春少女向往。 张孟佳告诉王伦,在她的老家,也有一条浅浅的河。时候,自己最喜欢跟着两位哥哥去划船戏水。 后边跟随的竹筏终于稳定了下来,麻雀看着前面犹如神仙眷侣的王伦、张孟佳笑着道:“哎呀,姐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自从王伦出事后,张孟佳便闷闷不乐,郁郁寡欢。一颗心都挂念在王伦身上,如今与王伦重逢,同游汴河,自是无限愉悦。 麻雀是张孟佳的贴身丫鬟,自跟着张孟佳,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看着笑靥如花的张孟佳,麻雀又不由得皱眉起来。 “我家姐如花似玉,闭月羞花,可是便宜了那姓王的!”随即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你们的少爷什么时候提亲!” 风轻云淡,旭日高升。 王伦看着眼前的张孟佳,心儿都要化了! “孟佳,你若愿意,明日我去向张公提亲!”王伦所的张公,就是张叔夜,张孟佳的父亲。 “啊……” 张孟佳脑袋‘轰’的一声,嘴微张,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伦。 张孟佳万万没想到王伦会这么突然的提出求亲。 一时之间各种复杂的心情jiā织在一起,有三分惊讶,也有三分欣喜,还有三分羞涩,最后再加上一分莫名的忧虑。 父亲是大宋的官员,王伦是官府的要犯,父亲能答应么? 收敛心神,张孟佳轻声道:“如今这种情形……就怕父亲不答应!” 对于张孟佳忧心的事情,王伦怎么能不知道,对此他心中早有打算。 温柔拉过张孟佳的双手,将她抱在怀中,王伦道:“明我便去府上见张公。” 张孟佳安心的靠在王伦肩头,轻应一声,闭上眼睛,只希望这一刻便是永远! (书友们,三泰恐怕要失业了,没状态啊……) 第一十四章豹子头遭难 距离去张叔夜府上提亲,又过了两日,王伦都在安仁村教导王灵官。这日才回转,王伦正要去拜访林冲徐宁,那边史进却带着林娘子的使女锦儿姑娘来了。 原来史进刚要出门备马,就看见自家门前徘徊着一个姑娘。只见这个姑娘约莫十之六七的年纪,身材娇,模样清秀,眼睛却是大大的,平添了几分可爱。 这姑娘正是林冲家中的女使锦儿,史进跟着王伦去了林冲家中多次,自是认得。 史进看着眼前跑来的锦儿,脸上惶急,急忙问出了何事!一见锦儿,王伦绝觉得大事不好,林冲恐怕出事了。王伦着急从安仁村回来,也是因为忧心林冲。 锦儿见了王伦,当即把事情了。果然—— 原来,王伦不在这几日,历史的进程仿佛从未改变。 高衙内贼心不死,富安、陆谦助纣为虐,诓骗了林冲,林娘子被二次调戏。 当日林冲意气难平,如今已经带了刀去找寻陆谦算账。只是连续几日,那陆谦早就逃之夭夭,躲在高俅府中。林冲虽然怒气不,但是也不敢带刀冲撞高俅。 不巧这日林冲当值回家路上,看上一人售卖宝刀,这刀催毛断发,寒光凛凛,林冲一见就喜欢上了。正巧他自己的镔铁刀被王伦折断,他便花一千贯买了这刀。 这便是林冲进入了高俅的第一重圈套。 林冲回到家中,不成想,高俅假意要看宝刀,请林冲到了府上。之后,林冲不见高俅人影,正要走时,却被高俅陷害带刀闯白虎堂,将他打入大牢。 开封府中,开封府尹是个没主见的,并非是一个能顶住事的强项令。 开封府尹在初审林冲之时,听得林冲的辩述,道是高衙内觊觎林冲妻子张氏贞娘美色,曾在岳庙前当街调戏,被林冲喝退后还不死心,又伙同陆谦陆虞候调来林冲,将张氏骗去陆家来加以调戏,幸得锦儿提醒才保得清白,而后便有了买刀携刀误入白虎堂这一遭。 这开封府尹一听完,就明白这林冲十有八九是被高俅所冤枉的,但高俅毕竟是官家的宠臣,而且高居太尉之职,所以开封府尹并不愿意为了一个区区林冲恶了当朝太尉,所以就欲治重罪与林冲。 所幸开封府尹的这番心思,被一个当案孔目看出了头绪。此人名叫孙定,人称孙佛儿,为人非常耿直,做事也十分周整。 孙定了解案情始末之后,他又如何不明白林冲是被冤枉的?只是此案是当朝太尉指定的,想要帮林冲脱罪却是极难的,事到如今也只能尽力周全林冲,尽量减轻对林冲的刑罚了。 再加上林冲岳父张提辖四处奔走,林冲禁军中的几位朋友帮着制造舆论,开封府尹收了点好处便把林冲从轻发落。 那高俅本就理亏,听开封府尹要判那林冲发配充军之罪,也不好逼迫开封府尹过甚,又想着林冲只要失了官身,想除去他,不过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也就没有反对。 开封府尹从高俅处得了回复,一回南衙便提审林冲,判了林冲脊杖二十,和左右商量了一下罪责,又定了个发配沧州。 着人在林冲脸上刻了字,上了枷锁,命两位公人明日前往押送。 这两人正是董超薛霸! “林兄啊林兄……我定然助你!”王伦心中暗道。 林冲也是一位郁郁不得志的英雄,在他和陆谦樊楼吃酒时,的那一句话就可以证明。“男子汉空有一身本事,不遇明主,屈沉在人之下,受这般腌臜的气!”此话所只有二十几字,一个生不逢时,怀才不遇的英雄形象却已跃然纸上,立于读者面前。 这并非一时一事的愤激之言,而是一个长期受到压抑的英雄的内心感慨。 在林聪的心目中,他的上司高俅不是“明主”,是个“人”。林冲虽然在高俅手下谋生,但是在精神上,是站在高俅的对立面的,他和高俅是“忠奸不两立”的。 高俅欣赏林冲在武术上的专业技能,但不喜欢他,不信任他。而洁身自好,心高气傲的林冲也不屑于得到高俅的青眼。 既然如此,王伦顾不得去找徐宁,直接去了林冲家中。 一进林府,王伦只听林家屋内隐隐传来阵阵的哭声。进屋一看,却是林娘子面容凄惨,以泪洗面。 林冲岳父,张教头在旁唉声叹气,不住劝慰,只保住性命就好! “无耻高俅老贼,竟使得这般奸计!真气煞我也!” 鲁智深虽然是个莽和尚,但是与林冲交情最好,听林冲出事,也在林冲家中。这时见王伦到了,直言不讳道:“走!王兄弟与我去大牢中劫出林师弟,洒家也不做和尚了,都随王兄弟到梁山快活!” 林娘子一听这话,一咬牙,却又朝王伦等人拜倒。道“诸位叔叔可要救一救我夫君呀!” 要是与夫君各一方,跟死了有什么不同。只要是与夫君在一起,落草为寇,男耕女织也好! 王伦怎能让林冲娘子拜倒,赶忙搀扶住,开口道:“嫂嫂无忧,且从长计议!” 张教头不知道王伦早有主意,冲着王伦又道,“王寨主,老儿只有贞娘这么一个女儿,我亦视林冲为己出,还要寨主出手才好!” 眼见房中都不是别人,王伦将一行人一一安排,林娘子、张教头这才转忧为喜。鲁智深知道这里还有自己的戏份,摩拳擦掌。 看着鲁智深,王伦心道:这位孤星也入我掌中了! 鲁智深懂得下层人民的痛苦,所以他几乎是梁山好汉中唯一一个好路见不平,行侠仗义,而又从不滥杀无辜的人。 在梁山上,鲁智深是能做到“不放过一个恶人,不错杀一个好人”的。他在尽可能少杀的前提下惩奸除恶,为民造福,真可谓“善莫大焉”! 林冲、鲁智深都是水浒中独一无二的!如今两人都要因为王伦,出现命运的转折! 第十五章押解 第二日,王伦等人早早来到开封府门前等候,大约辰时许,两位公差押着林冲出来,后面跟着开封府孔目孙定。 孙定一见这许多人,都是给林冲送行了,点点头,道:“押解犯人都有时间限制,你等几句话便走吧!” 孙定是同情林冲遭遇的,让众人早些离去也是怕牵连到几人。 林冲岳父张提辖与孙定有些交情,向着孙定千恩万谢。 林冲此时整个人清减了许多,没有了往日锐气。身带一面七斤半重铁叶枷,缓缓挪动到张提辖面前跪下,道!“老泰山,林冲不幸,吃了这等官司。如今被夺官刺配边疆,临走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张提辖也是眼圈泛红,扶起林冲道:“贤婿有何事,但无妨!” 林冲愧疚的看了一眼娘子,哽咽道:“承蒙您厚爱,将令爱嫁与婿。这几年来我与娘子不琴瑟和谐,可也从未斗过嘴,红过脸。现在我就要刺配边疆,此一去生死未卜!如今娘子独自留在家中,白白等待林冲耽误了大好岁月!林冲思虑再三,愿现在就写下休书……” 却还没等林冲完,旁边林娘子早哭着抱住林冲,垂泪道:“丈夫,我不曾有半些儿点污,如何把我休了!” 林冲铁打的汉子,看着娇妻也落下泪来,“娘子,我是恐你为我耽误了年华!” 林娘子在林冲怀中,使劲摇摇头,“我知道夫君是心疼我,可我意已决,定要等得夫君回来!” 虽然昨日王伦已经有了安排,但是今日送别,林娘子还是十分动容。 旁边张教头长叹一声,也道:“贤婿莫再提此事,你虽是我婿,但我却待你如己出!你且放心去吧,你娘子还有锦儿都交予我,我舍得这条老命也定会护住他们周全!你此行便且当作避难,早晚有一日老可怜咱们,依旧可以夫妻团聚!” 林冲爱护妻子,无论如何也有写下休书,留作妻子日后之用。林娘子知道丈夫性子,也明白丈夫好意,只得无奈流泪点头同意。 林冲便请孙定准备好笔墨纸砚,就地写了一封休书,在其中不但言明此事的缘由,更是将林娘子好好夸了许多,以作将来之用。 林娘子接过休书一看,顿时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林冲处理家事,王伦倒是不好上前,这时见林冲诸事已必,上前话。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妻如何不丈夫!”这却是王伦夸赞林冲有情有义。 林冲看着站在一旁的王伦,百感交集,眼泪也落了下来。“毁不听兄弟之言,林冲果有此祸!” 王伦进京以后,在林冲面前没少高俅、高衙内的阴险狡诈,提醒林冲主意。可是林冲虽然听了,却没有警惕,以至于落了高俅圈套。这时见了王伦,林冲却是后悔起来。 眼见林冲意气消沉,王伦定定的看着林冲,宽慰道:“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哥哥吉人自有相,否极泰来之日不远!” 王伦还要话,那旁边的两名公差却不满起来。一名公差走了上来,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时间已到,还要走上千里路,就此别过吧!” 史进虽然看不惯两人,恨不得杀了了事,这时也只得听从王伦的吩咐。自怀中取出两只荷包,送到两名公差手中,道:“两位端公路上辛苦,且照顾我家哥哥一二。待回来之后,还有重谢!” 其实众人已经打定主意要截下林冲,这时打点关系,不过是保证在野猪林之前林冲能安然无恙。否则王伦过分新人原著,要是再野猪林之前出了变故可不妙! 两人都用手掂了掂荷包的分量,怕不有十两银子,脸上俱都露出满意的神情,满口答应道,“好好,几位且放心。” 史进见两人见了银子,眉开眼笑,趁机问道:“还未请教两位端公大名?” “董超”“薛霸” 史进记下两人名字,过了一会,见这两人笑的够了,当即沉声道:“两位端公也是汴京人士,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我哥哥林冲只不过一时走了霉运,过后定然安然无恙。人不才,拳脚尚可,在西北也杀过党项人。若是让我听闻我林家哥哥,这押运路上受了什么委屈,可莫要怪我手下无情!” 史进这话一完,那董超、薛霸当即脸上讪讪的,连不敢! 趁着史进引开董超薛霸的功夫,王伦悄悄对林冲道:“高俅那厮定然心有不甘,哥哥路上心!” 林冲也知道自己把高衙内的丑事公之于众,早就把高俅得罪死了,自己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也无能为力。 林冲深深的看了林娘子一眼,朝她一笑后便对众人抱拳道:“林冲去了,诸位请回吧!” 眼见林冲要走,林娘子赶紧把给林冲准备的食物行囊带上,张教头少不得又给董超薛霸一些好处,嘱咐关照。 “保重!”众人都在王伦的带领下朝着林冲抱拳。 张教头和林娘子却是哭作一团,出身不得。 林冲再次用力一抱拳,便猛地转过身去,大踏步而去, 董超薛霸也各拿着行礼,快步追了上去。 因要早作安排,王伦和张教头等林冲走后,急忙回转家中。 众人聚齐,王伦面上一片阴沉之色, “诸位兄弟,高俅那厮断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此事!林家哥哥这一去,路上必有变故!” 负责在城中打探消息的杨林,当即把陆谦会见董超薛霸的事情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张教头忧心女婿安慰,急道:“那该如何?也不知鲁大师可信与否!” 却原来是王伦将鲁智深提前派去了野猪林等候林冲。 “无妨!”王伦心有成竹道:“我们也随后就去!” 当即王伦吩咐史进、张教头护送崔念奴、林娘子、锦儿出城。他自己则带着李逵、杨林从后边追赶林冲一行。几人约定事成之后,在野猪林十里外陈庄汇合。 第十六章野猪林 那野猪林便在德州境内,是从东京汴梁到沧州这一条道上必经之路。一日一夜后,被浓雾笼罩的树林边上,出现了三个身影。 仔细一看,就见走在前面那人,脖子上挂着只有囚犯才会带的铁枷。饶是如此,却依旧掩盖不了他那魁梧有力的身躯。只可惜如此强壮一人,走来的步伐却是一瘸一拐极为吃力的样子。 而跟在他后面的两人则是一身公差的打扮,都正在贼眉鼠眼的彼此使着眼色,一看便是有诡计正在心中算计着!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要发配沧州牢营的林冲,以及押送他的两名公差董超和薛霸。 到了野猪林,林冲拿眼一打,只见眼前烟笼雾锁一座猛恶的林子,枯蔓层层如雨脚,乔枝郁郁似云头,不知日何年照,唯有冤魂不断愁。 这野猪林便是从东京到沧州的第一个险峻的去处,这座林子地处偏僻,又人烟稀少,加之林内隐蔽之处极多,古往今来,凡是路过此地去往沧州牢营的犯人,不知有多少被仇家买通了公差结果在了林中,端是一处冤魂不散之地! 那林冲被高俅陷害误入白虎堂,被压入大牢,发配沧州。一路之上官府的差人董超、薛霸顾忌史进的威胁,倒是没有侮辱林冲。夜宿客栈,也没有入原著一般用开水迫害林冲,倒是免了他受罪。 薛霸一看走的差不多了,已经到了林子深处了,看了看周边环境,确认无事后便开口道:“我也走不得了,且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董超与薛霸对视一眼,打定主意在此结果了林冲,两人依计行事。却没有发现,树林间一个身影看了三人一眼,飞奔而去。 三人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休息下来,林冲走得累了,倒在一颗大树上,身子靠着树干,眯着眼睛休息。 董超看了看林冲,又朝着旁边的薛霸使了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道:“行一步,走一步,倒走的我也困倦了起来,且先睡上一睡。”完便装着抻了抻胳膊,打了个哈欠,将手中的水火无情棍放到旁边,来到林冲跟前,用脚提了提林冲。 正迷糊的林冲,吃力的睁开眼睛,问道:“上下做甚么?” “我二人正要睡一睡。这里又无关锁,只怕你走了,我等放心不下,也睡不安稳。”薛霸在旁边道。 林冲听闻,便道:“人也是个好汉,既然吃了官司,便一世也不会走,以免连累了上下。” “哪里信得过你,要想让我们哥俩睡得安稳,须得将你缚一缚。”薛霸听了林冲的话,显然是有些不相信,撇着嘴道。 林冲一听,便开口道:“上下要缚便缚,人敢道怎地?” 董超薛霸一听也不客气,当下两个人将腰间的绳索解下,把林冲连手带脚和枷锁紧紧的绑在树上,不放心的两个人有使劲的紧了紧,打了七八个扣子,这才停手。 林冲只觉绳子有些紧便道,“为何绑的如此之紧?人也算条好汉,绝不会跑的,且松一松吧。” 但却没人回应他! 林冲心中猛地一跳!这才觉察出气氛有些不太对,他猛地看向董超和薛霸,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二人一脸得意阴沉的笑意。 董超、薛霸跳到了一旁,将水火无情棍抄在手里,看着林冲道:“林冲,休要怪罪我兄弟二人,不是我们要结果了你,自是前日来时,有那陆虞侯传那太尉的钧旨,叫我两个在这里结果了你,立等金印回去回话,你便是在走几日也是一个结果,倒不如就在这里,我兄弟两个也回去的快些。” “林教头,我兄弟知道你是个好汉,休要怪我们两个,上司差遣,我二人也是身不由己,你须精细着,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周年,我等以限定日期,亦要早回话。” 林冲见此,身子使劲的挣脱了几下,也是徒劳,当下便是泪如雨下,道:“我与你二位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二位如果救得人一命,我林冲生死不忘,有朝一日定会报答二位。” 董超此时便有些不耐烦了,当下眼睛一瞪,厉声道:“什么闲话,今日便是王老子来了也救你不得。” 旁边的薛霸怪眼圆睁,举起手中的水火无情棍,望着林冲的脑袋便是一棍! 林冲绝望的把眼睛一闭,只觉心底一片无法遏制的怒火猛地窜出,用尽力气对着老大喝一声,“狗贼高俅!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时迟那时快,就在薛霸手中水火无情棍就要砸在林冲脑袋上时,只见从旁边横出一个水磨禅杖,挡在犯人头顶。 水火然带着下冲之力,狠狠地打在禅杖上,但禅杖却纹丝不动,反倒是那个挥棍的薛霸震得双手发麻。 董超、薛霸转过头一看,只见旁边站了一个胖大和尚,正望着他们,面目狰狞,仿若怒目金刚! 紧跟着又冲出来十几个人,各个膀阔腰圆,手里拿着钢刀,将董超、薛霸两个人便围了起来,这伙人不是别人,正是花和尚鲁智深带着张三、李四等人。 董超薛霸一见对方来者不善,吓得早就屁滚尿流,当下两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如捣蒜一般一个劲的磕头,道:“我二人不知哪里冲撞了各位好汉,还请各位好汉高抬贵手,放了我兄弟二人。” 鲁智深没有管他们俩,直接走到了林冲近前,眼见林冲面黄肌瘦,骨瘦如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真是惨不忍睹。看着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如今落得如此模样,鲁智深不禁眼眶一热,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得一刀宰了董超薛霸两个歹人。 “你们两个,快快将我兄弟身上的枷锁去掉。”鲁智深转回身,虎目圆睁,瞪着董超薛霸二人,怒喝一声道。 “是是是。”董超薛霸两个人吓得有是一哆嗦,当下也不敢怠慢,取出钥匙,便要取下林冲身上的枷锁。 可是这个过程中难免会碰到林冲得伤口处,疼的林冲有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两人的张三李四,对着二人狠狠地踢了一脚,骂道:“你两个腌臜泼才,给老子轻点。” 他二人混迹京城,早就疲倦了,如今鲁智深要与王伦一同落草,两人商量了下带着几个兄弟跟随。前日两人带着手下随了鲁智深早早到了野猪林。张三李四各带人把守要道,留意过往行人。董超薛霸押着林冲进来,早就被张三看到了去禀报鲁智深。 第十七章歹毒陆谦 过了约有一刻钟,王伦、李逵也到了野猪林。王伦见了林冲无恙,心里松了口气。 王伦来到跪在地上的董超和薛霸身前,亮出腰刀,“明知故问”的怒喝道:“!将你二人为何谋害我哥哥!” 势比人强,董超和薛霸被王伦一恐吓,顿时浑身一个哆嗦! “好汉饶命!真是不关我二人之事!昨日出发前,突然有人来找我们俩,自称乃是太尉府陆谦陆虞候,他交给我二人十两金子,是高太尉的意思,要我二人在路上结果了林教头。 好汉爷明鉴,我二人非是贪那几两金子,乃是那人来头太大。只一高太尉,便将我二人吓得两腿哆嗦。我二人只是两个芝麻公差,又怎惹得起高太尉,无奈之下,为求自保也只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竹筒倒豆子般把前因后果了一遍。 此时林冲已经得了自由,站在董超薛霸面前。听了陆谦又来陷害自己,林冲怒气上涌,双拳攥的紧绷。 王伦看了一眼林冲,然后问道:“哥哥,这两人如何处置?” 鲁智深恨透了董超二人,拎着禅杖上前,“两个厮鸟,打杀了了账的好!” 李逵不怕地不怕,也在旁道:“林冲哥哥吃了这许多苦,正好拿他出气!”却是也要结果了这两人。 林冲经过这连日来的变故,早就知道高俅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没想到这一来的这么快。幸好鲁智深、王伦二人赶到,救了自己一命。 心知林冲宅心仁厚,王伦因此特意让林冲处理董超薛霸,试探他的造反的意志。不是王伦不信任林冲,而是林冲不开口上山,王伦却不知从何起。 只见林冲冷冰冰的看着董超和薛霸,俄而眼中精光一闪,冷冷道,“兄弟,杀了他们!” 一听要杀自己,董超薛霸早就亡魂直冒。“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林教头,饶命则个!”董超扣头不已道,“人有要事禀报!” 王伦、林冲并不动作,那边鲁智深上前抓住董超,吼道:“有事快有屁快放!” 董超倒是留了个心眼,心看着王伦道:“人了后,只希望好汉饶了我等性命!”他却是看出了,这里王伦是主事的。 “好!且听你要些什么!” 董超得了王伦的承诺,心里放心不少。“人俩都是被太尉府的虞侯逼迫,才做得这等伤害理之事。陆虞侯,等我兄弟办完事,他要带了人亲自察验!” 董超先是给自己两人开脱了一句,然后把陆谦卖了出来,企图用这个消息换他和薛霸的性命。在他看来,林冲收了诺大冤屈,定然想要报仇。 王伦听了董超的话,看着林冲问道:“哥哥可要报仇?” 要林冲第一恨的是高俅父子,那排在第二位的必是陆谦无疑,只见林冲咬牙切齿道:“卖友求荣、寡廉鲜耻之辈,我誓杀之!” …… 时候,陆谦和林冲是邻居,两个人一起长大,一起玩,一起读书,一起捅马蜂窝,一起对着女孩子吹口哨,一起翘课去学堂后面的山上抓兔子。 但两个人并不是很要好的朋友,至少对陆谦来不是! 因为陆谦的母亲一直在他的耳边念叨: 你看看邻居家的林冲,人家八岁就已经会背《三字经》了,你呢?你现在只会“人之初、性本善”这六个字。 你看看邻居家的林冲,人家十岁就会一整套的“暴雨梨花枪”了,你呢?到现在连“举火烧”一招都没能学全。 你看看人家邻居家的林冲,人家十三岁才学会骑马,就拿了县里的第一名,你呢?学了一年了,反而比不上人家一个刚学的新手,你是怎么学的。 你看看邻居家的林冲,人家考武举人榜上有名,现在都已经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了,你呢?考了两次都名落孙山,你就不能争口气吗? 久而久之,陆谦心里承受不了了。 “既然林冲很厉害,你们认林冲做儿子好了。” 仇恨的种子就此种下,直至那一林冲娶亲,陆谦看着娇美的张氏妒火中烧,一发不可收拾。 我要把他毁了,他的一切都是我的! 疯狂的陆谦,制定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第一步:指使亲信专门去林冲的面前卖刀,故意折本卖给林冲,让林冲高兴。 第二步:借高太尉的旨意邀请林冲进府看刀,故意把林冲领进白虎节堂,将他抓个现行,然后定罪。 第三步:高太尉一定要杀死林冲,自己却要暗中保护林冲,保证林冲被刺配。这样以林冲的性格,一定会写下休书,不妨碍林娘子的前途。 第四步:自己收买押送的公人,让他们暗地里害了林冲姓命。 第五步:这是相当重要的一步,瞒着高俅通知高衙内可以动手了,对高俅却假装不知情。陆谦了解张教头的武功,高衙内若是用强,必然会被张教头打死,即便打不死,陆谦也有办法让高衙内死在张教头府上。高俅必然大怒,必定会迁怒于自己,但不会有性命之忧。高衙内死了,忌惮林娘子的人便没有了,陆谦便可以收容林娘子,至于劝的理由,陆谦早已想好(想不到的朋友,可以参见《射雕英雄传》中有关完颜洪烈的篇幅)。 第六步:等得知林冲去世,少则一两年,多则四五年。张氏一定会被自己的诚心打动,而那个时候的陆谦,已经攀上了高俅这棵大树。 陆谦怕董超薛霸二人办事不利,还有想杀人灭口的心思,这日带人赶来野猪林。 “走了这许久,怎么还不到啊!”坐在轿子中晃晃悠悠,高衙内忍不住出声。 陆谦想要卖高衙内的好,这次把高衙内也带了来,只是出来游玩。等下高衙内见了对他无礼的林冲身首异处,一定十分高兴。 “衙内就到了!”陆谦看见野猪林在望,林边影影绰绰有个公差的人影,笑道。 眼见如此,怕是董超薛霸二人得手了!陆谦心想。89 第一十八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野猪林边,董超薛霸照着王伦的吩咐,引着陆谦等人进了林子,然后他二人就被李逵带了下去。 陆谦见了董超薛霸身影,只道二人已经动手了。大喜过望,向着高衙内道:“衙内容禀,那林冲已经丧命在此了!” 高衙内本来还奇怪为何陆谦带了自己到此,这时听了陆谦的话手舞足蹈。“好好,陆虞侯会办事,那林娘子可就是我的了!” 富安最会溜须拍马,在旁奉承道:“如今只有孀居的张氏,那还有林娘子!” 林冲听得三个人话,自思道:“若不是得我王伦兄弟相助,怕是我林冲今日就要死了,可恨这几人心肠歹毒!”,想到这,林冲怒气上涌,“这等贼厮,定然不能放过他们!” 林冲挺着花枪,冲了出来,大喝一声:“泼贼那里去?” 猛然间听得一声暴喝,陆谦、高衙内都吓了一跳。等见了林冲身影,更是心惊胆颤。 “你……你没死……”陆谦颤抖的问道。 高衙内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又有陆谦等人保护。回过神来,冲着林冲叫嚣。“林冲!你还是安心上路吧,你娘子自有本衙内照顾!” 富安心知林冲武艺不俗,自己这方几十个兵将怕也不够看,紧张的吩咐道:“保护衙内,杀得林冲着赏银百两,官升三级!” 林冲看着高衙内、陆谦两人,脸上闪过一丝杀机,“我如此忍耐容让,高俅和陆谦那两个贱人竟还如此苦苦相逼!既然躲不过,那便不再躲!” 林冲,终于提前醒悟了! 无论自己走到哪里,也无论自己变得如何的凄惨,那高俅都不会放过自己的!想到此处,林冲不再犹豫,挺着长枪杀向高衙内。 陆谦自恃自己也学过林家枪,知晓林冲的武艺,当先拦在高衙内面前。“保护衙内!”他却是有心在众人面前立威。 陆谦话音刚落,猛地身后传来一声呼喝。 “林师弟,洒家来助你!”却是鲁智深从山林另一侧冲了过来,将高衙内一行人包围。 却是王伦怕有漏网之鱼,吩咐众人设下陷阱。陆谦不明所以,正好落在里面。 富安带着十余名士,去阻拦鲁智深。陆谦见林冲有了帮手,更不答话,手中朴刀一拧,奔着林冲前心便扎。陆谦与林冲家事邻居,少年时也在林冲父亲林提辖手下学了武艺。 林冲一瞧陆谦来攻,也不敢怠慢,吃准了朴刀来路。手中大枪一起,“金龙盘爪拦山式”铆足劲儿,往外一封。 “嘡啷啷!”力打力,钢碰钢,登时火星子四溅,金花四起。 陆谦原本觉得林冲武艺被人吹捧的过大,真实武艺也就比自己强些。如今林冲是受刑之后,十分武艺也就剩下七八分。不想这刚一交手,自己就吃了亏,直接退了五六步。直觉气血翻涌,双手颤抖。 陆谦这边对林冲武艺有了新的认识,知晓自己盲目自大。正要叫人帮忙时,回头却见那胖大和尚好似阎王一般,在己方阵营里大杀四方。 高衙内的兵卒就是再武勇、再悍不畏死,哪里是鲁智深这等好汉的对手。一下一个,杀得这些士卒大乱奔逃。 高衙内几人都急要走时,惊得呆了,正走不动。王伦早带人把残余的几人围住,富安还要挣扎,王伦猛的一刀结果了性命。 眼见大势已去,陆谦吓的慌了手脚,走不动。“林兄弟,饶命!” 这时,王伦带着张三、李四一众泼皮将高衙内、陆谦和剩下的士兵团团围住,只等林冲动手。 只见林冲掕这陆谦胸前衣领只一提,就将陆谦丢翻在地上。把枪搠在地里,用脚踏住胸脯,从腰间取出一口刀来,便去陆谦脸上搁着,喝道:“泼贼,我自来又和你无甚么冤仇,你如何这等害我?正是杀人可恕,情理难容!” 陆谦看着面目狰狞的林冲,心中害怕,求告道:“林兄弟,不干弟事,太尉差遣,不敢不来。” 林冲怒道:“休要攀扯,群殴林冲没有你这等兄弟!” 陆谦见林冲不容自己,只好把事情往高俅身上推,急忙解释道:“自从那日见了嫂夫人,高衙内就害了病。后来高衙内又收了鲁大师的打,太尉便叫人斩草除根。弟也是迫不得已啊!” “林林林冲!你不要听他胡!”高衙内虽然为非作歹,但是面临死亡,仍然害怕。听了陆谦推出自己父子,连忙解释。 林冲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早就迫害惨了,恨透了高俅和陆谦,哪里信陆谦的鬼话。“奸贼,我与你自幼相交,今日倒来害我,怎不干你事?且吃我一刀!” 话间把陆谦上身衣服扯开,把尖刀向心窝里只一剜,七窍迸出血来,将心肝提在手里。 高衙内见了,吓得便失禁,流了一裤子。当即瘫软在地,抱着林冲大腿道:“林林教头,你你不要胡来,我我是高太尉的儿子,我叫我爹赦免你,叫他给你升官……”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林冲落得如此,都是高衙内害得。林冲一手握着尖刀,架在高衙内的脖子上,瞪着一双豹环眼,透着杀气。 林冲正要挥刀结果了高衙内时,只听一人道:“直接杀了这厮却是便宜了他!”话的正是鲁智深。 只见鲁智深拿出了一根早就准备好的木棒,足有个婴儿的拳头粗。他将木棒递给张三,笑着对神色惶恐的高衙内道:“你不是喜欢祸害女人吗?呵呵,我今让你享受享受被祸害的感觉……” 张三李四平日没少给鲁智深讲荤段子,还有东京贵人的龙阳之好。听了鲁智深的话,顿时明白过来。 两个泼皮三下五除二,将高衙内的裤子扒了下来,露出了他雪白肥胖的屁股。张三拿着木棒,对准高衙内的菊花,猛得一使劲,顿时高衙内痛苦的呼叫连:“好汉,您饶了人吧人再不不敢了” 王伦、林冲早就走到一边,张三恶趣味上来,手上加力。木棒的进出声和高衙内的惨叫声充斥了整个林子。不到半刻钟,高衙内已经是三魂幽幽七魄荡荡,只有进气,没了出气。 既然已经跟高俅公然叫板,林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个个将高俅府上的兵士杀了了账。等王伦再次扬起腰刀,那董超和薛霸已被吓得面无血色,不停的磕头求饶。 如此人渣,留之不得!王伦把心一横,腰刀劈下!噗!噗!两声响!血花喷出! 董超和薛霸俱都倒在地上,身体只是剧烈的颤抖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眼见自己重获自由,出了心中恶气,林冲心情激荡,冲着王伦拜倒道,“林冲毁不听兄弟之言!如今又得兄弟救下性命,这等大恩无以为报!从此愿伴兄弟左右,以供驱使!” 王伦大喜,赶忙上前扶起林冲,“兄长愿意上山,弟求之不得!” 鲁智深这时也走了过来,“梁山好汉,替行道,同去同去!” 那边张三李四刚刚阉割了高衙内,只觉得心情舒畅。他二人无牵无挂,佩服王伦、鲁智深等人的义气,也道:“哥哥们带契兄弟则个!” (书友们,求票啊!)1989 第十九章拦路的汉子 京东东路上,一行车马缓缓而行,马上就要进入山东地界。 马车上的崔念奴,含情脉脉的看着端坐马上的王伦。 东京樊楼里,一场简单的邂逅,无疑点燃了崔念奴心底的某些东西,那是一种名叫“自由”的渴望。 长困京师多年,自从懂事起就被人教导歌舞,然后就一直出来抛头露面,以卖艺为生,长期辗转于各式各样的人物面前,这样生不由己的生活,她已经过了很久、过得很累。 看似光鲜亮丽,被万人推崇,其实背后的辛酸和无奈,或许也只有自己才能够体会。 本是大好年华,正值少女多愁,崔念奴心中自然也和无数普通的女子一样幻想过:有没有那么一个人,能够披荆斩棘,越过重重困难险阻,带着自己离开这个牢笼之所? 当然,心性高洁、色艺双绝如她,心中渴望的这么一个人。自然也得是一个顶立地的英雄,一个才情、人品、样貌等等无不出众的奇男子。只有这样,她才甘心托付,一片芳心尽许。 崔念奴在胡思乱想,马上的王伦似有所觉,回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崔念奴脸色一红,想起昨晚的疯狂又是回味无穷。 看着眼前的崔念奴,王伦目光无限温柔道:“你与林家嫂嫂先回山上,山上的女眷多有孙二娘照顾,不必担心。若是又事,你也尽可让母亲为你做主!” “郎君放心,奴家醒得!”崔念奴柔声答应了一句,然后又道:“此番北上,路途遥远,郎君也要心。” 从野猪林离开后,王伦、林冲等人过去与张教头、杨林等人汇合。林娘子见林冲无恙,少不得又是哭了一阵。众人在镇子里停留了一夜,怕有官府追赶,便急忙上路。 路上杨林打听到消息,今年科举状元不是别人,正是活地图许贯中。宋徽宗听闻今日辽国女真部叛乱,特意派遣使者前去问询。新科状元许贯中求得这件差事,另有禁军金枪班教师徐宁请命护送。 王伦得了这个消息,知道这时许贯中按照两人的商量行事。至于徐宁护送许贯中出使,则是外出躲祸,毕竟王驸马都尉对他的家传宝甲虎视眈眈。 路上王伦一合计,如今林冲已经安全,梁山也无大事,因此决定转道北上。一则去拜访柴进,二则是道北地探听女真动静。 那边林冲早已经把娘子安慰好,得知王伦的打算,怕王伦路上危险,也主动随行。因此几人商定,林冲、鲁智深、杨林跟随王伦北上。史进、李逵、张教头带着张三李四等人,护送崔念奴、林娘子等人回山。 王伦与林冲又送了一阵,眼见到了岔路,只好与众人作别。王伦向带队的史进嘱咐道:“史进兄弟,务必要照顾众人安全!” 史进重重的点头,答道:“哥哥放心!” 林娘子知道如今他们一家都要在梁山安身,虽然落魄,好在夫妻一体,得了自在。不过,如今林冲毕竟是逃犯,再三嘱咐道:“相公与几位叔叔北上多惊醒些,千万要注意安全!” 那边鲁智深对于手下的张三李四也不放心,向张教头道:“张教头,洒家这几个兄弟就交给你了,务必改了他们的劣习。” 王伦从东京就回来的歌姬,也被王伦带了回来,就想增加些山寨的女人。而张三李四平日是泼皮、单身汉,如今见了这些女子也献起了殷勤。不过有王伦、鲁智深威慑,这几人也都是规规矩矩的。 张教头本是禁军的教头,当年与林冲父亲林提辖一起共事,到老了告老还乡。如今既然上山,也是老树发新芽,王伦就让他帮办士卒训练。鲁智深见张三李四散漫,怕丢了自己的面子,于是让张教头调教。 一行人分做两队,一个向东,一个向北。 第五日中午,王伦一行四人已经过了黄河到达深州。按着眼下他们的速度,若在再有个五六日,便可到达沧州了。 走出一片郁郁葱葱的白杨树林,眼前却是一条狭窄的大道。乍一看去,这条大道却是在一处低缓的山梁上开出的,两边都是有些低缓的土堆,中间较低,宛如谷一般。 如今刚刚入夏,骄阳当空,异常灼热。王伦几人都骑着马,故而赶路倒也轻松。 王伦四人一边笑,一边前行。不知行了多少路程,忽然见得前方的路上有着几株粗木,正东倒西歪地横叉在路上,正好将大路堵个严实,通行不得。 “逢林莫入!”这是行军的兵法,也是江湖的规矩。 王伦几人见状,不由勒住马匹,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树木的树干,明显有着被人用利器砍断的痕迹。眼前的场景,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我去将树木移开,几位兄弟心!”见得如此,林冲下马,准备徒手将这眼前的路障移开。 王伦和鲁智深凝神戒备,杨林则打马向树林中查看。 “慢着!不许动!” 不料,林冲刚刚移动第一棵树干,顿时从那道路旁的一处谷崖里窜出一个汉子,大叫着跑了过来。 王伦把眼看去,只见此人穿一身破旧的锦缎衣裳,高大的身板显得异常壮实。一张白皙的脸庞,早被泥土掩盖了面目。 “啊呀……不想一连等了数日,不见一人路过。俺正等得犯困呢,你们五个却撞上门来!” 那汉子看了看王伦几人,大喜过望。 鲁智深见了这汉子现身,却是等不得了,提着禅杖打了过去。 “好贼子,竟敢太岁头上动土!” 那汉子见鲁智深打来,下了一跳,急忙闪身躲过。“啊呀!你这和尚好不晓事,怎么动起手来!” 鲁智深只当这汉子是山间的土匪,在这里埋伏自己等人,挥舞着禅杖并不停手。王伦和林冲好奇这汉子身份,有心试探一下,也不阻止。 来也怪,这汉子看着粗鲁,身材肥硕,却是身法矫健。鲁智深几个回合,也没有近得这汉子身边。 这汉子被鲁智深强攻了几下,心下也来了火气,大叫道:“秃驴,你当爷爷怕了你么!” 着那汉子躲过鲁智深攻击,用脚一勾地上的一颗原木,双手抱住当做武器,与鲁智深战在一起。 那汉子见鲁智深又是一禅杖劈头打来,就势挥舞粗木赢了上去。 “当”的一声,那汉子只退了两步,鲁智深却退了四五步。 鲁智深也是水浒中名列前茅的好汉,为何这时竟然力怯。一是那粗木长大,惯性使然。二则是那汉子也非无名之辈,双臂有几百斤力气。 “鲁大师,还请住手!”王伦看出这汉子不是歹人,怕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出言阻止。 鲁智深闻言停了手,那汉子也将粗木拄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 王伦上前,看着那汉子问道:“这些路障是你弄来的?” “是啊!”那汉子想都没想,点点头道:“俺还想着能拦住许多人呢,不想只拦住你们几个。”“噗嗤!”闻听此言,却是那鲁智深首先绷不住了。看了一眼那汉子,又看了一眼王伦道:“敢情是遇到了劫道的,不想却是遇到了贼祖宗!” “俺不是劫道的!”听得鲁智深的话,那汉子顿时像被踩着了尾巴一样。“俺可不是劫道的强贼!俺这是……俺这是卖柴火……” “这些木头是你们的了,你们拿几两银子与俺。真的,几两都成!”那汉子看着王伦,指着地上的粗木,显得十分着急。 (感谢轻牛兄慷慨打赏!感动啊……最近双倍月票,兄弟们顶起来!) 第二十章拦山太保山士奇 那边杨林看着这汉子也好笑,“呵呵!你这汉子有意思!” 鲁智深闻言,更是乐不可支,指着那汉子嘲笑道:“这粗木我们拿来何用,竟然把银子与你?你这个劫道的法子,倒是新鲜”。 “都了,俺可不是劫匪!俺是……俺是做买卖……”那汉子听得鲁智深如此,顿时一急。继而一脸颓然之色,右手一挥道:“罢了,你们过去便是,只是不要动俺的木头!” 着,那汉子几步来到那几株横着的树干前面守住,很怕王伦等人挪动。 “你们快些走吧,俺不与你们废话!” “喂!那汉子,洒家还没见过你这等劫道的!”鲁智深此时也看出眼前之人心肠不坏,顿时被逗乐了。 那汉子听到这话,又是一急,瞪着眼睛,双手叉腰叫道:“都了俺不是劫匪,都要放你等过去了,还待怎样?” 着,那汉子对着王伦等人连连摆手道:“你等速速离去,休要妨碍着我!” 王伦来到那人身前,抱拳拱手,道:“不知好汉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将出来如何。在下愿赠与位好汉金银,与好汉交个朋友!” 王伦一番话的滴水不漏,却是看出这汉子不同寻常,起了招揽之心。 “当真?”闻言,那汉子不由一愣,话刚出口,那汉子又急忙摆摆手:“不行不行!俺与你们非亲非故,岂能白白要你的银子!” 王伦真是想不到,在这路上居然能遇到如此憨态可掬的一个汉子。 既然没有盘缠,却不要自己的馈赠。明明形同拦路土匪,却不愿承认。 王伦从这眼前汉子的举动与神情中,便知此人不似作伪,心头更是好奇。“这银钱权当我借与你的!不过,,你须得告诉我你要这银钱却做何用?” 那汉子眼见王伦态度诚恳,对自己一片赤诚,心下感动。当即跪倒在地,向着王伦扣头。“多谢恩人大恩大德!” 见得那汉子行此大礼,王伦赶忙将其扶起,“不过是些许财帛罢了,好汉不必如此!” 拉着那汉子起身,再看时那汉子却是虎目含泪。“自从爹爹去世之后,还没人对俺如此大方的!” 当即那汉子起了自己的一番遭遇。他本是河北沁园县的世家子弟,家里良田千顷,奴仆成群。家里只有他一个独子,母亲去世的早,父亲溺爱非常。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只是他却是未足月生产,先不足,脑子失了灵光。读书不成,却是爱学武。锦衣玉食条件下,倒是生异秉,力大无穷。 他父亲在时还好,上月他父亲撒手人寰,只留下他孤苦伶仃。族亲眼红他家财产,将家业霸占,恶仆狼心狗肺,将他赶出家门。众人争夺家产,他却是有家难回,就连他父亲的遗体也为安葬。 他不谙世事,没有门路,哪里是族亲的对手。哭告无门下,在山林里栖身。他倒是孝子,惦念父亲没有安葬,想将父亲入土为安。 但是他没有银子,万事难办。看见樵夫能打柴卖钱,自己也有样学样。可是他这样行径,被人当做劫匪,捉进官府被打了一通。旁人也嘲笑他,自讨苦吃。 前日他才被放出来,却是又入往常一样拦路卖柴,不想遇到王伦几人。 “倒是个孝子!”本来鲁智深和杨林还对这汉子有成见,这时都对他刮目相看。 王伦听了这汉子的事情,也是唏嘘不已,这世上多有见财起意,利益熏心之辈。 伸手入怀,拿出一百两银子交给那汉子,道:“这一百两银子且拿去,买口上好的棺材厚葬令父”那汉子见王伦出手如此阔绰,急忙点头称道:“多谢恩人,俺叫山士奇,俺以后有了银子肯定还给恩人!” 道这里,山士奇反应过来,还不知道王伦的名字,又问道:“对了,恩人姓甚名谁,家在哪里,等俺有了银子……” 那边王伦听得山士奇自报姓名,脑中一条信息闪过,急忙问道:“你你叫山士奇?” 王伦清晰记得,山士奇是沁州富户子弟。膂力过人,好使棒,投在河北田虎部下。惯使一条四十斤重浑铁棍,武艺精熟。奉命出守壶关,在与梁山军交战后投降。不久随宋江征王庆,死于淮西猛将酆泰锏下。 虽然战死在酆泰锏下,但是也不可否认山士奇是一员虎将。当年梁山征讨田虎,山士奇可是和林冲对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纵观整个水浒,能与林冲打上五十回合,全身而退的屈指可数。 山士奇不明白王伦为何发问,楞了一下,道:“是啊!怎么了!” 王伦并不作答,直接开门见山出了自己的打算。“山兄弟料理完家事,可有去处?正巧在下在山东地界上立了一处山头,如今正招兵买马,不如你干脆随我等前去,入伙我们山寨罢了。届时,我再赠你百两黄金在山寨安身!” “俺倒是无处可去,本打算就近去投抱犊山崔大当家或是威胜洲田虎的。”山士奇听了王伦发问,实言相告。 林冲看出王伦想要招揽山士奇的意图,在帮帮腔道:“抱犊山是一群军官起事,不久怕是要被招安。威胜州路途遥远,易生变故。我看兄弟不如就跟了我们,也不埋没兄弟一身本事!” “好!你们是好人,我情愿追随恩人!”山士奇看了看王伦,终于下定决心。 接着学着戏文里的法,在此拜倒在地。“俺山士奇见过哥哥,多谢哥哥收留。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伦哈哈一笑,将山士奇搀起,道:“日后我等便是自家兄弟,无需这等虚礼。今日认得兄弟这般英雄,真是痛快。哈哈哈,痛快!” 能得山士奇这般大将,王伦心中高兴。拦下一位田虎的部下,也是对其势力的削弱。只是如今北宋四寇,自己算是取代了宋江,其他三人都还声名不显。田虎之名,王伦也是今日方才听,看来今后要对其他三寇多做打探。 第二十一章打抱不平 王伦等山士奇安葬了他父亲,这才动身。一路无话,走了四五日这才到了沧州境内。 柴进庄子在沧州东面,王伦等人距其还有三十余里。既然马上就到了柴进庄子,王伦倒是不着急赶路。带着众人,找了一处镇打算歇息一日。连日赶路,众人都疲惫,吃些好的养养精神。 这处镇此处名叫赵家集,虽然不大,却是热闹得很。早先只不过是一个的村子,但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好,紧靠着官道,来往的客商贩都从这里经过,一来二去的也就成为了一个镇。 王伦一行人一路走来,直向镇中心走去,照常在镇中心的客栈酒楼都会不错。行不几步,正好看见一家客栈生意热闹,几个人便走了进去。 “几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一见有人进来,客栈的伙计,连忙走了过来,满脸堆笑着问了一句。 “要五间上房,再置办一桌上等酒菜。然后把我们的马匹牵到后院,拿上好的草料好生照顾,银子少不了你的。”杨林走了过去,对着二吩咐道。 “得嘞,几位客观上边请。”伙计应了一声,然后将王伦一行人引到了客房,又吩咐人去牵马匹,这都不提。 王伦等人在客房中歇息了一会,便有伙计来叫,道酒菜已经置办齐备。 王伦带着众人下得楼来,只见一张八仙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上飞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河北特有的烧酒老白干也有两坛,正好让众人解馋。 “嘿嘿,还是哥哥知道俺的喜好,那俺就不客气了。”山士奇大圆眼睛一看,桌子上都是鸡鸭鱼肉,嘿嘿一笑,上手就吃。他早年也吃惯了美食,只不过最近落魄,再也没吃过。这一通的吃,狼吞虎咽,真好似那饿死鬼一般。 鲁智深自顾自将酒满上,美美的喝了一大碗,然后也甩开腮帮子。 旁边的王伦对这二人,则是见怪不怪了,与林冲、杨林两个人吃菜喝酒,这都不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大坛子的酒也都个个见底。王伦刚要起身结账,便听见客栈外街道上一阵的哄闹,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吩咐杨林先去将钱付了,王伦几人出了客栈,要去看个究竟。 王伦几人几步便走到了切近,见街道正中间有一群人,看穿着打扮是个家丁下人的模样,正对地上的一个老者拳脚相向,打的那老者头破血流,哀呼不止。 旁边还有两个家丁,簇拥着一个领头的中年汉子。那中年汉子,长得也就五尺山下的个头。短腿,草包肚子,活像个皮缸。再看脸上,好家伙开了杂货铺似的,大脑袋,圆咕隆咚的,头上稀稀拉拉的有那么几根焦黄的头发。紫膛面皮,母狗眼,蒜头鼻子,这模样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唉,这老头也够倒霉的,碰上这癞头虎。” “谁不是呢,这是这个月第四个人了吧。也没个人出来管管!” “这世道,造孽呀……造孽呀……” ………… 周围的百姓们迫于这中年大汉的威慑,敢怒不敢言,只是在旁边声的嘀咕。痛恨这个恶霸,同情被打的老者。 王伦几人看来了这一会,知道了前因后果,不由得火往上撞,气就不打一处来。几人都是顶立地的英雄好汉,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等欺凌弱的事情。 “呔!给俺住手。”鲁智深的性子最急,哪里能容忍得了这个,当下虎目圆睁,大喝一声,直接就冲了出去。 打人的家丁被鲁智深这一嗓子吓了一大跳,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鲁智深已经冲到了近前,一手一个放到了两个人。山士奇也跟了上去,两对铁拳轮开,虎虎生风。两人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这一伙家丁给打散了。 王伦和林冲这时也都有了上去,查看起老者的伤势。还好都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不过对于一个老头来,这一身的伤也不轻,怕要养个把月的。 “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鸟人,敢管大爷的闲事?”那为首的中年大汉嚣张无比,指着王伦问道。 “爷爷管你这腌臜的鸟人是甚么人!”山士奇见这人无礼,破口大骂,针锋相对。 洪涛不想在这沧州地面,还有人当面和自己叫嚣。虽然不知道,他兄长可是沧州数一数二的人物,就是沧州知府也要给几分薄面。 原本今洪涛带着一帮狗腿子家丁,在赵家集的大街上闲逛,顺便收些保护费。没成想遇到个老头没钱交,自己拿了他几个石榴,他还追着要钱。这一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洪涛便让手下人将这老头打一顿出气,展一展他癞头虎的威风。 可谁成想让王伦等人给碰到了,鲁智深山士奇冲出去,灭了洪涛的威风。依照洪涛的跋扈脾气,哪里能忍! “来人啊,给我将这几个不知好歹的鸟人,乱棍打死!”洪涛气急败坏,指着王伦几人就要打死打伤。 “是。” “洪都管瞧好吧!” 洪涛身后的一众家丁狗腿子应了一声,颠了颠手中的棍棒,十几号人冲向了王伦几人。周围的百姓一看不好,急忙跑到老远的地方,胆的直接就摊在了地上。 “来得好!爷爷俺刚吃饱了饭,正好要活动活动。”山士奇那可是杀神一个,一见到打架那眼珠子都红了,大喝一声,轮起胳膊就冲了出去。 刚刚结账出来的杨林和身后的鲁智深两个人怕山士奇吃亏,也都冲了上去。对于这些虾兵蟹将,王伦和林冲都是不屑出手的,护着受伤的老汉闪在一旁。 十几号拿着棍棒的汉子和三个赤手空拳的相比,表面看上去无疑那三个人是劣势,可是事实却是相反,鲁智深三个如同下了山得猛虎一般,虎入羊群。没多大功夫,三个人砍瓜切菜般的,就把洪涛这些个狗腿子都给收拾了。 鲁智深将手中夺来的木棍往旁边一扔,走向了一旁早已经吓傻的洪涛。 洪涛一见鲁智深走了过来,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战战兢兢的道:“你这贼和尚如此大胆!俺……俺可告……告诉你,俺哥哥是贵人府上的教头。要是碰俺一下,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洪涛的话还没有完,便被鲁智深单手从地上给拎了起来,“你这挫鸟少在洒家面前狐假虎威,快给老人家赔礼!” 着鲁智深一使劲,将洪涛扔到被打的老人面前。那老人见了,急忙躲闪,连连道:“不必了,不必了!” 势必人强!洪涛按捺下心中的仇恨,只得向那老人赔礼。“对……对不住了……”完这一句,洪涛想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身子更矮了。 鲁智深哪里管他那些,直接伸手进了洪涛怀中,拿出十两银子交给老人。“老人家,这些你拿着,权当他陪你的医药费。” 洪涛心中发狠,看着鲁智深像要喷火一样。心中一阵后悔,怎么不学着哥哥,练就一身本事。 那被打的老人,接了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却是打定主意不再进城了。 等老人走远了,鲁智深也自放洪涛带着家丁离去。王伦几人自恃甚高,也不怕洪涛报复,自回客栈歇息。 却不知这一夜,洪涛连夜去了沧州东面,柴进庄上。 第二十二章沧州城 沧州东城外,五匹马,朝着柴家庄缓缓行着。这几人不是旁人,正是王伦、鲁智深几人。 只见王伦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一身干净利索的衣服,不但穿得精神,更显卓尔不群。 沧州,东临渤海,北接燕地,乃是河北东路宋辽边境上的第一大郡。 对于沧州的印象,各位看官记忆最为深刻的当是“豹子头”林冲的发配地。由于沧州地接北辽,在现如今的大宋而言,也算是一处偏远军州。 由于后晋儿皇帝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辽国后,中原顿失北面藩篱。亦使得北宋一朝在对抗北方游牧民族时,难以依仗长城防线,毫无地利可言。 为了弥补这种先不足,终北宋一朝,在靠近辽国边境的地区,政府广播植被,设立军寨,阻塞大道。彼此往来路径,至多双马并行,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射之利。 除此之外,河北之地农民耕种,垄亩多是东西走向,用以阻拦北方骑兵。在白河以及更北地区,多种植荆棘树木,以为障碍。 这沧州亦属前线,沿途路径同样也是曲折往复,道路两边密布植被,其中不乏百年巨木,此等景致同后世相较,大为殊异。 旋风柴进是沧州一带,乃至全国一等一的豪强,家里有千倾良田,酒楼当铺,矿产纺织都有涉猎。光看家护院的家丁就有七八百人,再加上柴进对发配来沧州的囚徒多有照顾,因而江湖上名声远扬。 你若打听沧州城别的东西,可能打听不到。但若问起沧州柴进柴大官人的府宅,那可是人人皆知!王伦只一打听,便顺利的寻到了柴进的位置。 想那独龙岗上的扈家庄,庄院外面俱是耕地水渠,而庄内都是同族亲眷和佃户农人。而这柴家庄却是另一番景象,方圆十余里都是幽深丛林,其间古木掩映,遮蔽日,一道宽约三四米的路径穿林而过,直通庄院正门。 这庄院亦不是独龙岗三庄那等型城防,而是一水的丈五青砖高墙,道路尽头的正面一处中门,左右分列两个角门,中门以铜钉为饰,开阔非常,足以并行五六人,左右两处角门亦可通车马。 高门大院,青砖红瓦,高大的门楼,门口还有两个石头狮子,朱红大门上是一张大大的牌匾,上书“柴家庄”三个大字!两队庄客在门口站立着,一动不动。 如此气势,一望便知不是普通人家。要王伦见过的卢俊义,也是一方巨富,可单论这前门的气象,却是上地下,云泥之别。 王伦心底一赞,暗道这柴进果真不愧为皇亲国戚,这样的高规格的宅院自己也只在东京汴梁见过,就算比之那蔡京蔡府也差不几分。 鲁智深则愣愣的看着这府院,惊道:“这……这就是兄弟所的那位柴进柴大官人府上?好……好生气派!” 山士奇也不曾见过这等府邸,瞠目结舌道:“如此庄院住着的恐怕是哪位龙子龙孙吧!”不想山士奇胡乱一句话,的不中倒也不远。 王伦一笑,冲着杨林点点头,示意上前投帖拜访。 杨林翻身下马,朝着大门走去。来到近前,杨林朝着那两名庄客一抱拳,“二位兄弟有礼了,请问这里可是柴进柴大官人府上?” 那两名张科其实早就看到了郑飞几人,初时见王伦、林冲仪表不俗,都骑着马匹还道是个人物。等见了鲁智深和山士奇在门前大呼叫,好生家子气,又起了几分轻视之心。 其中一名护院,上下打量一眼王伦几人,哂笑道:“这么大的匾额看不见么,除了柴大官人家还会有谁!”另一人态度倒稍好一些,回答道,“正是我家大官人府上,诸位有何事?” 人都“宰相门前七品官”,王伦没想到这柴进府邸的一个看门护院,竟也有那么一股傲气。心道也难怪武松留居此处,时受了许多腌臜气,就不知他如今可在。 王伦见微知著,对柴进也有了一点认识。想来这柴进恐怕也不是什么灵通之人,身为前朝皇室子孙,不知韬光用晦。在那《水浒传》中逢人便言自己是后周世宗子孙,这等言语要是被当朝官家获知,哪有你的好处! 想那书中陷害柴进的殷赐是高廉妻弟,高廉又是当朝太尉高俅的本家兄弟。要知那高俅可是当今官家的幸臣,在潜邸时就随在赵佶身边。终徽宗朝,此人一直执掌三衙,可见恩宠之隆。 不得那书中柴进入狱之事,或许就出自官家的授意,即便不是主动寻他麻烦,也是高俅这等幸臣为邀宠而做的手脚。 到底,一个区区知州的妻弟,纵然纨绔,亦哪有这等胆量,敢随意攀扯欺辱柴家这等前朝皇室。要知道,根据后世史料记载,在北宋太庙**奉的太祖三条遗训,头一条就是保全柴氏子孙。想来赵佶纵然不忿柴进的言行,至多是教训警告一二,断然不可能真取了他的性命。毕竟在以仁孝治下的北宋,徽宗又哪敢真的违背祖训。 谁曾想这事惹恼了梁山一伙强人,最后竟然打破高唐州,使得这位柴氏子孙落草为寇。前因后果,纵然是亲历其事,恐怕也难以明了整件事的脉络来历。 如今王伦要与柴进结识,怕是另一番故事暂且不提! 柴进是杜迁的恩人,对梁山发展多有帮助,王伦也不好与一个护院计较。 杨林见王伦颜色行事,漫不在意的道,“我等久仰柴进柴大官人盛名,今日特来拜访,还请劳烦进去通报一声。”▲ 却不料此话一完,那先前的护院居然轻蔑的一笑,“你们又是何等人物?世人都知道我家大官人仗义疏财,却又许多无耻人到此打秋风!” 王伦心中顿时一怒,暗道这人话怎如此难听!若不是看在柴进面上,初次上门不好动手,怕不给他个教训。 林冲在旁听了这护院言语,也是脸色不好。心道若是我刺配沧州,求到柴进府上,怕不也要被嘲笑! 鲁智深则已是勃然大怒,上前一步,一把抓过那人的衣领喝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哪个是打秋风的?” 那被抓住的护院一见鲁智深动粗,脸色一变,“好胆!敢在大官人门前逞凶!”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门内有人不满的喝道,“外面何人喧哗?” 接着就见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汉子出来,头戴一顶方头巾,身上一袭玄色丝帛衣裳,气度从容却又一脸怒色。 第二十三章你也配称作教头! “洪教头!”外间的几名护院,见了那中年汉子齐声见礼。 洪教头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接着就把眼上下打量一番王伦几人,态度极为傲慢的道:“你们有什么事?为何要求见我家大官人?” 洪教头!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王伦心中一动。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眼林冲,怕不就是被林冲棒打的徒有虚名的洪教头。 虽然心知十有八九就是此人,但是王伦面上不显。洪教头是柴进庄上有名的人物,王伦亲自上前抱拳一礼,客气的道,“我等久仰柴进柴大官人美名,特来此拜访柴大官人。” 王伦虽然不拿有色眼镜看人,那洪教头却是先入为主。是把手背在身后,也不还礼,冷冷道:“哦?几位慕名前来,可是江湖成名的人物?” 王伦听了不由一笑,心中暗道你一个草包,要是出我的大名还不吓死你! 王伦梁山大寨主的身份,自然不能随便出来的。林冲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名头自然响亮,但是洪教头乃是人一个,林冲是戴罪之身怕有碍难。一是以免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二来未见得柴进本人。 想了想,王伦便一指鲁智深道:“在下不是什么人物,但这位乃是五台山文殊院智深大师,人送外号‘花和尚’!”心中同时暗道,以“花和尚”鲁智深的大名,那柴进听了应该能现身出来吧!好过在这里,同这几个角色磨牙。 却不料,洪教头听了这话居然立刻面目表情的摇摇头,“‘花和尚’鲁智深?没听过有这号人物。” 随即洪教头把目光看向鲁智深,眼中精光一闪。“胞弟昨夜过来,是在街上被人无故殴打,其中就有一名和尚,莫不就是这几人!” 洪教头心中有了猜疑,对王伦等人越发不善。“我家大官人今日不得空闲,几位还是哪里来哪里回去的好!这里是沧州地界,几位还是心的好!” 王伦心中又是一怒,已经看出这人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明明可以进去通传,但他仅凭自己一己之愿就横加阻拦。当真是阎王好过,鬼难缠! 听出洪教头话里有话,王伦继续压着心中的不满问道,“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在下可有得罪之处?” 听闻王伦问起自己的名号,洪教头傲然回道,“区区姓洪名波,承蒙江湖朋友看得起,送了我一个诨号‘无敌棍的’便是!现任大官人府上教头!” 一旁的护院也为洪教头吹捧,“我家洪教头是大官人的座上宾,一身武艺十分了得!” “洪教头平日指点大官人武艺,深得重用,他的话便是大官人的话!” 你也配称作教头!平白辱没了教头之名! 哼!你不过是个妄自尊大,鼠目寸光的劳什子教头!也敢在真英雄面前卖弄。 那洪教头见得王伦等人不言语,只当是被自己的名头吓住,自顾自道:“几位若是安安分分的投在大官人庄上,也自有人招待,庄里收纳的多有草莽,不差几位。只是几位不该轻佻惹事,打了不该打的人!” 洪教头这话里夹枪带棒,暗讽王伦等人是来柴进府上混吃混喝的。不分青红皂白,又提起了王伦等人打人的事情。 王伦等人来到沧州,只有昨日打了那赖头恶霸,转念一想便知晓了。 “好啊!你们确是蛇鼠一窝!”只听一声大喝,原来是山士奇听了这话已是勃然大怒!一步便上前朝那洪教头而去。他自从跟了王伦,王伦对他推心置腹,视之如手足,他哪里能够看别人轻慢王伦。 王伦已经一忍再忍,怎奈这洪教头不识好歹,认不得真龙。让他吃些苦头也好,见得山士奇出手,王伦也不阻拦。料来柴进也不会因着洪教头与自己交恶,从原著中林冲棒打洪教头,洪教头愤然离去柴进不阻拦就可看得出来。 山士奇横冲过去,挥起一拳就直朝那洪教头的脑袋!只要真打上,怕不要落下的脑震荡。 昂然站立的洪教头,不想山士奇竟敢向他动手。眼看山士奇这直来直往,毫无技巧的一拳朝着自己袭来,眼中又闪过一丝轻蔑,立刻两手直朝山士奇抓去,竟想与山士奇硬抗。 洪教头能在柴进府上安身,得了教头的职事,自是有些武艺。只可惜他遇见的是山士奇,而非平日里的庄客。 砰!就只听一声沉闷的响声! 山士奇完全无视洪教头袭来的双手,虚晃一招,直直的一拳便打中在洪教头的肚子上! 洪教头本就是个软脚虾,顿时两腿离地,竟像个皮球似的一下子往后弹出。那有护院想要搀扶,却也来不及。重重的摔在地上,捂着肚子在地上抽搐,发出阵阵杀猪般的疼叫声。 眼见王伦几人如此凶顽,先前出言不逊的护院脸色铁青。洪教头都一下被打翻在地,他又有何能耐。“啊……”的一声喊,冲进大门内。一边跑一边大喊,“快来人啊!洪教头被打了!快来人啊……” 此事怕要闹大了! 王伦看着躺在地上的洪教头,撇撇嘴,眼中尽是鄙视。暗叹为何这世上会有这种,就喜欢丢自取其辱的家伙? 山士奇打了洪教头后,自觉不妥。回过头来,有些愧疚的看着王伦,“哥哥,你看……俺实在是气不过……” 王伦却是毫不在乎,安抚山士奇的道,“事一桩!是这人无理在先,你若不出手,我也要替柴大官人管教一二!” 王伦话音刚落,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和吆喝声自柴府大门内传出,俄而涌出三四十号精壮汉子。有个操着朴刀,有的拿着哨棍,来者不善。 领头的正是昨日被鲁智深暴打的洪涛,洪教头的胞弟。洪涛一见哥哥倒在地上,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查看洪教头的伤势,“大哥,你怎么样?” 洪教头脸色惨白,满脸尽是痛色,一指王伦几人道,“他……他们是来……找茬的!给我拿下他们!” “好啊!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却送上们来了!”洪涛顺着洪教头的指引,看见王伦几人,脸色一变。,一挥手,指挥手下的护院道:“这几个歹人在大官人门前逞凶,给我往死里打!” 第二十四章好个小旋风上 那洪涛发了一声喊,柴家庄的一众护院立刻挥舞起手中的棍棒直冲王伦等人打来。这些护院在洪教头手下也训练的有些时日,手底下倒有些章法。或是横扫千军,或是怪蟒点头,或是蛟龙闹海,颇有几分气势。 王伦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已然知道今日这事怕是不能善了,冲着鲁智深等人道:“惩戒一番就是,切莫伤人性命!” 柴家庄众人仗着柴进的势力,平日里也没少做倚强凌弱之事。今日王伦碰见,正好教训一二。虽然王伦不愿得罪柴进,毕竟他是梁山的恩人,但是柴进若是怪罪,那也只怪王伦看错了人。 “哥哥看我的!”那边山士奇抢先答应一声,率先出手。鲁智深、杨林紧随其后。只有这三四十号人,还用不到王伦、林冲出手。 只见山士奇好似野牛犁地一样,直冲了过去,撞了个人仰马翻。一招野马分鬃,打倒一人,顺手抢过了一根哨棒,左打右扫,几十人近身不得。 杨林虽然武艺不如鲁智深、山士奇二人,但是比这些护院强的不止一筹。在外围策应鲁智深二人,同时保护着王伦不备骚扰,也是游刃有余。 鲁智深在门前站了许久,受了一肚子气。这时开打,更不留手,虎头禅杖上下翻飞。那些使用朴刀铁叉的护院,不是被打飞了兵器,就是被打折了筋骨。鲁智深这杀伤力最大,那一众护院看了,避之如蛇蝎。 王伦看了,心道还好嘱咐不要伤了性命,否则怕要出事! 洪涛本想自己这方几十号人,怎么也会收拾下王伦几人。不想王伦对方,只有三人,却打得自己人仰马翻。 眼看大事不妙,洪涛扔下躺了一地的手下就要脚底抹油。早被鲁智深瞧见,伸出蒲扇打手抓住了。“哪里走!” 洪涛被鲁智深抓住,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双腿一软,委顿在地。 山士奇恼恨这人欺软怕硬,上前一脚踢在他身上。洪涛直觉肚子剧烈一痛,腰也直不起来。两腿乱蹬的往后搓着倒退,直到退到墙下再也无路可退了才停了下来。 突然洪涛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猛地跪在地上,对着王伦磕起头来,一边磕头一边喊,“好汉饶命!人狗眼不识泰山!人狗眼不识泰山……!” 看着洪涛这一副不知廉耻,低三下四的样子,王伦只能无奈的一叹。刚刚那股想再教训洪涛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了。只觉这洪教头兄弟肮脏龌龊,怕自己碰上会侮辱了自己的名声。 王伦正不知如何善后,那原本被山士奇打伤的洪教头挣扎着站了起来。看着王伦等人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尔等休得猖狂,稍后等大官人回来有你们好果子吃!” 仿佛是印证洪教头的话一样,大路那边正有一簇人马飞奔庄上来,但见:人人俊丽,个个英雄。数十匹骏马嘶风,两三面绣旗弄日。粉青毡笠,似倒翻荷叶高擎;绛色红缨,如烂熳莲花乱插。飞鱼袋内,高插着装金雀画细轻弓;狮子壶中,整攒着点翠雕翎端正箭。牵几只赶獐细犬,擎数对拿兔苍鹰。穿云俊鹘顿绒绦,脱帽锦雕寻护指。摽枪风利,就鞍边微露寒光;画鼓团圞,马上时闻响震。鞍边拴系,无非外飞禽;马上擎抬,尽是山中走兽。好似晋王临紫塞,浑如汉武到 长杨。 那簇人马飞奔庄上来,中间捧着一位官人,骑一匹雪白卷毛马。马上那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左右年纪。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胸绣花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环绦,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带一张弓,插一壶箭,引领从人,都到庄上来。 当真累代金枝玉叶,先朝凤子龙孙。丹书铁券护家门,万里招贤名振。待客一团和气,挥金满面阳春。能文会武孟尝君,旋风聪明柴进。 虽然王伦从未见过柴进,但他无比确信此人就是柴进! 那原本被打伤的柴家庄护院这时见了主人归来,一个个从地上起来,占得整整齐齐,齐声问候。“恭迎大官人!” 洪教头兄弟见了柴进,只当有了主心骨,忍者疼痛见礼。“见过大官人!” 洪涛更是捂着肚子,连滚带爬的跑到柴进马前苦着脸哭诉道,“大官人,您总算来了,我……,” 然而马上的柴进却是看也没看他,径直走过。洪涛只好讪讪的退到一边,心里盘算着怎么告黑状。 王伦一眼看到了柴进,远处而来的柴进同样一眼就看见了王伦。 柴进看向王伦,只见眼前这位好汉尧眉舜目,庭饱满,地阁方圆,鼻如悬胆,牙排碎玉,齿如贝列,面如古月生辉,脸似淡金镀容,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周身上下锦衣华贵,外披白色英雄氅。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心雄胆大,似撼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气势不凡,人前身后百步的威风。让人一见之下,顿起结交之心。 到得近前,柴进翻身下马,冲着王伦一抱拳,“可柴进,敢问英雄可是来寻柴进的,怎地不到庄内歇息?” 柴进这一番话,让人如沐春风。更难得他不去过问手下被打之事,先来问候自己,确实旋风名至实归。这一下原本有气的王伦,对柴进也改观不少。 王伦正要话,与柴进寒暄。鲁智深倒是忍不住了,开口道:“柴大官人高门大户,哪里是洒家等人能进的!这还没等进门,差点受了一顿毒打!” 洪涛见鲁智深仍然有恃无恐,忍不住叫骂道:“贼秃,大官人面前还敢猖狂!” 洪教头虽然恨王伦等人让自己在手下丢了面子,但是知道这里只有柴进能做主。见弟弟狐假虎威,眉头一皱,呵斥道:“混账!大官人面前不得放肆!” 完,洪教头冲着柴进一礼,“全凭大官人做主!”洪教头知道柴进是好面子的,在外人面前更是如此,因此他姿态做的很足。 “来人!给我拿下!”柴进看了一眼洪涛,又看了一眼王伦、鲁智深等人,回头吩咐了一句。 洪涛听得这句,心下一喜,怨毒的看着鲁智深。“哈哈,看你还敢耍横,爷非要你吃些苦头!” 洪教头也是心中一松,只当柴进是向着自己的。 不料,从柴进身后冲出的两名汉子,径直走向洪涛。一左一右架住了,反剪了胳膊。 这一下,洪涛可着慌了,向着柴进大叫。“大官人!大官人,抓错人了耶!” (各位国庆节快乐!!看在过节和咱双更的份上,求票求打赏啊!多谢) 第二十五章好个小旋风下 他原本还想看着王伦几人出丑,幸灾乐祸,不想顷刻间自己失了自由。洪涛哪里知道,昨日他逞凶的事情已经被柴进知道。 洪教头见了兄弟被抓,也是心里打鼓。不过仍是抱着希望,走上前先打了兄弟一下,佯装骂道:“混账东西,定是你伺候大官人不尽心,惹恼了大官人!” 然后,洪教头凑到柴进跟前,心翼翼问道:“大官人,您这是……” 柴进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阻断了洪教头的话。走到几名受伤的护院跟前,那几名护院都把头低下。洪教头心中忐忑,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柴进把眼扫了一圈门前,看着一个个鼻青脸肿,东倒西歪的众庄客,冷哼了一声:“洪教头,这便是你为我教出来的护院?” 兄弟被抓,洪教头脑门见汗。这时听了柴进发问,面色一变,犹豫了一下回道:“是!” 随即洪教头赶忙伸手一指王伦、林冲几人,叫道:“就是他们几个!今早到门前胡搅蛮缠,人分了几句,便动起手来!” 这洪教头感觉事情不妙,连忙转移注意力,企图混淆视听。 洪教头话刚完,柴进已从身前走过,朝着王伦与鲁智深走去。只留下洪教头一个人尴尬的站在原地,他愣愣的看了一眼被抓的兄弟,眼中闪过一丝羞恼! 柴进再次来到王伦身边,躬身行礼道:“可贪玩,带着几个门客山中打猎,不想竟差点错失了英雄。”着,柴进冲着林冲、鲁智深几人一一拱手,“几位好汉恕罪则个!” 眼见柴进如此,王伦心中赞叹一句,好个旋风! “柴大官人无需如此,我等兄弟贸然打扰,起来也是我等考虑不周。”王伦向着柴进回了一礼道。 冲着王伦一点头,柴进告罪一声道:“几位英雄稍待,可料理下家事!” “大官人请自便!” 只见柴进跨步到洪教头跟前,抽出马鞭,狠狠打在洪教头身上。“你当年落魄无依,投在我的庄上。我每日酒肉供应,不曾怠慢。后来见你枪棒娴熟,提拔你做了教头。就是你兄弟无甚本事,看你面上也提拔了管事。谁想你兄弟近来无法无,仗势欺人!却是哪里来的狗胆!” 柴进眼睛毒辣,这一会早就看出了事情的原委端倪。再加上今早听了洪涛欺辱老弱之事,这回一下都发作了。他越骂越是生气,手下也毫不留情。 洪教头第一下就被打蒙了,这下见柴进并不停手,求饶不止。“大官人恕罪,大官人恕罪,人再也不敢了!” 眼见家兄被打的惨了,洪涛浑身发软,身下一个激灵,竟尿了裤子。 王伦见柴进收拾洪教头,自是大快人心。等了一会,王伦自讨差不多了,便上前求情。“大官人且手下留情,看在下薄面,绕过这人吧!” 林冲也知真要把洪教头打出个好歹,自己等人怕在柴进面上不好,也道:“大官人!打了几下,且惩大诫吧!” 柴进打了这几下,也自累了。见王伦和林冲求情,鞭子一扔,道:“且看两位英雄面上,饶你狗命!” 然后,柴进转身面对一众护院门客,朗声道:“我柴进专好结交下英雄,四海之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偏生洪教头兄弟阻塞门路,差点令柴进与英雄失之交臂。今日惩大诫,以儆效尤!” 柴进门下的一众护院门客,站在低下看着柴进战战兢兢。那一众跟着王伦等人动手的,也害怕不已。更有平日里做过坏事的,只想找个地洞躲着。 接下来,柴进当众宣布洪教头兄弟的罪状,立即处罚。“洪教头兄弟其罪一,仗势欺人,倚强凌弱。其罪二监守自盗,贪污受贿。其罪三嫉贤妒能,阻塞贤路。三罪并罚,鞭刑三十。赶出庄去,永不叙用。” 自己被赶出庄子那不失了依靠,没有柴大官人照着,哪有他的立足之地。听了柴进处置,洪教头发现柴家庄向自己行贿的护院目光也不善起来。 洪教头不顾疼痛,跪倒在地,向着柴进祈求。“大官人开恩,人再也不敢了!” “大官人开恩,绕过人吧!” 柴进却是头也不回,吩咐手下把洪教头兄弟推下去行刑。只是低声吩咐了句,等两人走时送上十两银子做盘缠。 王伦见柴进这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杀鸡儆猴,一箭双雕,当真叹为观止。对柴进的印象又上了一个台阶,看来此人并不是浪得虚名。 眼见洪教头兄弟恶有恶报,鲁智深看得痛快。忘了刚才对柴进的埋怨,咧嘴大笑道:“哈哈!大官人公正严明,正合洒家口味。” 完,鲁智深向柴进唱了个肥诺。“适才洒家多有无礼,大官人恕罪!” “大师傅不必如此,都是门下的过错!”柴进亲手将鲁智深搀扶起来,然后问道:“不知俺师傅上下如何称呼,宝刹何方?” “洒家姓鲁名达,在五台山文殊寺出家,法号智深的便是!” 一听鲁智深自报家门,柴进精神一振,急问道:“大师莫不是三拳打死镇关西,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么!” 听得柴进推崇自己,鲁智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光头,“嗨!什么大师不大师的,大官人切莫如此称呼。洒家不过是好酒好肉的花和尚罢了!” “哈哈!大师真性情中人也!”听鲁智深的有趣,柴进哈哈一笑,“可府中自有美酒,稍后与大师酌一番。” 转而柴进想到除了鲁智深还有几位好汉,回头把目光看向王伦、林冲几人。 林冲从容不迫,向柴进躬身一礼,道:“人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姓林,名冲,绰号豹子头。因恶了高太尉,刺配此沧州。途经野猪林,被鲁师兄、王兄弟搭救。” 着,林冲看向鲁智深笑道:“不得过几日,鲁师兄还有有个大闹野猪林的美名!” 柴进听了林冲之名,飞近前来一回礼,道:“不想是林教头当面,柴进失礼失礼。” 这时,王伦也不隐瞒,直向柴进见礼。“弟济州王伦,特来拜会大官人!” “阿耶!不想是王兄弟来了!”听得王伦之名,柴进脑海中好似惊雷炸响。三步并作两步,近前抓住王伦双手。“可久闻王兄弟大名,不想今日得见,足称平生渴仰之愿” 柴进携住王伦的手,同行进到庄上来。那庄客们看见,大开了庄门,柴进直请到厅前。 王伦又把锦豹子杨林、拦山太保山士奇介绍柴进认识。 “原本只想酌一番,今次得见如此多英雄,怕不是要不醉不休!” 第二十六章座上宾 在《水浒传》书中的江湖上,名头最响的毫无疑问是及时雨宋江,排名第二的大概就数旋风柴进柴大官人了。 在排座次之前,柴进虽曾多次出场,但几乎每次都只是在起穿针引线,迎来送往的作用。 柴进第一次出场,迎来了含冤负屈的林冲;第二次出场则送走了愤而反抗的林冲,可以,柴进和他的庄园见证了林冲被逼上梁山的心路历程。 在第三次出场时,柴进迎来了身犯杀人重罪的宋江,送走了即将上山打虎的武松,像一条丝线一样把宋江的故事和武松的传记(常被称为“武十回”)巧妙地系在了一起。 柴进第四次出场时,好像升格为男主角了,至少是个男二号。可惜的是,在“高唐州”这出戏里,柴大官人并没有显示出过人的风采和超众的才干,而是先让人打得头破血流,后被投入了深牢大狱,差一点就往阴曹地府报道去了。 在被李逵从高唐州的致命枯井救出之后,柴进正式上了梁山,但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不显山不露水地“唱低调”。 话话“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柴进暂时没找到用武之地,梁山好汉排座次时,他还是很受重视。作为宋江、林冲、武松、李逵等人的恩人,他名列第十位,这是个不错的位置。 考虑到柴进是贵族子弟出身,好逸恶劳惯了,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工作清闲,待遇优厚的差使——管理钱粮。 而柴进上梁山后,最出彩的当是簪花入禁苑一节,还有化名柯引在方腊军中做驸马。 书归正传,柴进喜欢招贤纳士,以春秋时的孟尝君自比,江湖亡命多有投靠。只是今日见的王伦、林冲,还有鲁智深却不比其他,那可真是下闻名的豪杰。柴进闻听了三人姓名,热情非常。 柴家庄占地甚广,前后五进的院落,庭院深深。雕梁画栋,富丽堂皇。院中成群结队的护院,往来巡视。一个个仆从穿梭其中,各行其是,井然有序。 饮馔豪华,赛过那孟尝食客;田园主管,不数他程郑家僮。正是家有余粮鸡犬饱,户无差役子孙闲。 王伦一见,暗赞不愧是凤子龙孙府邸,当真气派非常。 柴进引了王伦五人,自到大堂坐了。王伦等人马匹、行礼自有柴进的仆从经管。 众人落座,柴进再次与王伦见礼,口称道:“端的想杀柴进,幸今日甚风吹得兄弟到此,大慰平生渴仰之念,多幸!多幸!” 王伦也回礼,答道:“王伦江湖草莽,无拘无束,今日特来向大官人道谢。梁山之众,能有今日多是大官人照顾。” 杜迁早年落魄,在柴进庄上栖身。而后宋万草创山寨,又是柴进不时救济。等王伦上了梁山,与柴进多有生意往来,王伦因有此。 柴进当时救助杜迁,不过是一时心善。句不中听的话,他庄中门客,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谁曾想,杜迁跟了王伦,水涨船高。梁山大寨日益兴旺,他在沧州多有听闻。就是梁山的水酒生意,他也参与其中,赚的盆满钵满。 更有梁山大寨主,九现神龙王伦,名满下,扶危济困,侠之大者。听闻王伦闹翻校场,纵横京东八百里,西北大破党项人。柴进热血沸腾,多次休书,急欲与王伦一见。只是他家大业大,王伦也抽身不得,未能一见。 “昨夜灯花报,今早喜鹊噪,不想却是贵兄来。”柴进满面堆笑道,而后又谦虚了句。“兄弟人中豪杰,没有柴进,也自能大展身手。” 王伦对柴进的话,一笑置之。转身让杨林将给柴进准备的礼物线上,一件是唐代书法名家虞世南的字帖,一件则是前朝的镔铁宝刀。一文一武,倒是考虑周详。 “兄弟怎如此多礼!”柴进客气了一句,便把礼物收下。 柴进也不与王伦等人见外,直接当面把字帖打开看了看,然后收起。他虽然出身富贵,但是最爱英雄,也爱刷枪弄棒。两样礼物,他更喜欢那把宝刀。 将那宝刀拿在手中,约莫有七八斤重。抽刀出鞘,刀身长四尺,宽五寸,刀背厚两指,刃口极薄,刀头往上呈圆弧状翻卷,饰以一颗兽头包裹。与刀柄相接处,又是同样的兽头吞口,柄长一尺,后接长樽。 这刀全长五尺,介于长短兵之间,非常适合劈砍。柴进将刀拿在手中试了试,感觉分量颇为沉重,应是双手使用。 林冲看着这把宝刀神色复杂,曾几何时,他也喜爱名马宝刀。 收定心神,林冲向柴进介绍道:“此刀并非军中制式,名狻猊刀,非力大者不能用。吹毛得过,斩铜剁铁,刀口不卷。” “不错不错!是把好刀!”柴进收刀入鞘,称赞了一句。转而向王伦一抱拳,感谢道:“多谢兄弟!” 随即柴进将两样礼物交给仆人,让其拿下去。柴进转过头来,看着林冲问道:“不敢动问,闻知教头在禁军中勾当,如何恶了高太尉,得暇来到荒村敝处?” 林冲听得柴进发问,叹了口气,将东京的遭遇了一番。 鲁智深也将自己东京所见所闻,了一遭。提到高衙内被弄得****,直喊大呼痛快。 听得又是高俅陷害,柴进气愤不已,“朝中都是如此奸臣,陷害忠良,排除异己,下怎得安宁!” 不怪柴进痛心疾首,他祖上是禅位的皇帝,到了他这一代虽然时间远了,但是他也将江山社稷看得极重,关注下实事。就比如地主将田租赁了出去,却也关注田地一样。 知道朝政如此,自己多也无济于事。柴进转而安慰林冲,笑道:“兄长放心!遮莫做下十恶大罪,既到敝庄,但不用忧心。不是柴进夸口,任他捕盗官军,也不敢正眼儿觑着庄。” 柴进这庄上,招揽亡命,便杀了朝廷的命官,劫了府库的财物,柴进也敢藏在庄里,因由此。 那边王伦却是一摆手,拦下话头,“大官人可不要挖人墙角,林教头已是我梁山中人了!” “哈哈!原来如此!”听闻林冲已经答应王伦道梁山栖身,柴进毫不奇怪,哈哈一笑。 王伦看着林冲,又道:“兄长这一遭苦难,脸上却留下金印,终是不美。弟知道一剂良方,过几日配做成,与兄长洗去金印。” 林冲在开封府牢中关押了两日,被判决刺配沧州,脸上早就被刺上金印。王伦记得古方一法,取硫磺一两,然后以千度高温烤之,随后兑入冷水,于是这硫磺液中便含有少量硫酸,具有微弱酸性。将硫磺液数次过滤,留下清**体。混合何首乌、犀牛角粉末,用之擦拭脸上金印处,不出十日,金印可消,而且不会留下疤痕。 “想前朝狄青相公也脸上有印,林冲不才,正好以之为榜样。”林冲却是对脸上金印不在乎,“正好也铭记高俅之仇!” 听闻林冲如此,王伦也不再劝。 几人又聊了几句,柴进便请王伦几人前去洗浴。随即吩咐人准备五套衣服、巾帻、丝鞋、净袜,教王伦五人换了出浴的旧衣裳。 第二十七章不打不相识 王伦沐浴更衣之后,被柴进带去后堂深处,那里已安排下酒食了。等王伦到时,见林冲已经到了。 柴进便请王伦正面坐地,柴进自己坐了对席。林冲有王伦在上,侧首坐了次位。 眼见鲁智深几人还未到,柴进又提起话来,向王伦道:“观兄弟行事,莫非有结交下群豪,以期开山立业,举旗起事之志?” 王伦暗赞一声,柴进洞悉下形势,又留心梁山发展,便猜想他有起兵之心,实在是察言观色之能人。 同时,王伦又深深佩服柴进直言不讳的豪爽,聚众造反这样的事情,也可以得如家常便饭,毫不遮遮掩掩,当今之事恐怕也就只有柴进了。恐怕在柴进看来,有人造反才是好事。这下只要不是姓赵的坐,那就是好的。 “在下草居梁山,与众兄弟不过是情意相投,暂且活命罢了,哪敢期望什么起事!”王伦略略谦虚了句,然后道:“不过将来的事情,却是谁也不清!” 柴进何许人也,听得王伦的隐晦,哈哈一笑,“果有其时,柴进愿附尾翼!” 王伦柴进两人初次见面,得却是这推翻赵宋的反话,毫无芥蒂之心。只因两人皆知对方是人中龙凤,倾心相交罢了。 王伦看柴进有孟尝之风,门客三千,不是凡胎。柴进看王伦义薄云,志存高远,实属蛟龙。故而畅所欲言,毫不避讳,只觉对方是生平知己,不吐不快。 着着,王伦看着眼前的丰盛席面,却想起一事,当面向柴进问道:“如此酒席,如果无当世闻名的好汉一起,这酒吃起来也索然无味。在下在梁山时就听闻大官人礼贤下士,想必庄上必然有英雄豪杰,不如一同请来如何?” 这却是王伦想借着柴进的酒席,结交几位柴进庄上的英雄。 柴进想了想道:“我这庄上都是些江湖亡命之徒,那有什么好汉!若英雄豪杰……” 柴进伸手一指王伦,道“寨主乃是当世一等一的豪杰,还有什么英雄能与头领相提并论呢?” 王伦哈哈大笑,直截了当的道:“柴大官人的庄上藏龙卧虎,多有好汉,不如我个人出来,看大官人认识也未?” …… 却山士奇在后堂洗浴洗的久了,杨林洗完后在旁等着他。过了一刻多,山士奇才从浴室中出来。 杨林见了急忙上前,道:“你也忒慢了些,哥哥们都已经到前厅了!”着拉着山士奇匆匆向前厅走去。 “哥哥急什么!”山士奇却是浑不在意,一甩犹自湿漉漉的头发,道:“柴大官人家的浴室可真舒服!” 两人话间过了一个回廊转角,不想转角那边也过来一人,肩上挑着扁担,左右各有一桶清水。 杨林急行之下,被那人扁担一档,却失了重心。撞在那人身上,将两桶清水也弄撒了。清水撒了那人一身,像水洗了一般。 原本那人燥热,想洗刷一番,清凉一下。不想浴室被人占了,他只得自己打水,打算回房沐浴。不想打水回来,被那占了浴室的两人弄撒了水,还让自己成了落汤鸡似得。 本来就觉得自己被怠慢的这人,见了杨林、山士奇更加来气。横冲起来,把杨林劈胸揪住,大喝道:“你是甚么鸟人?敢来消遣我!” 惹了这一个麻烦,杨林也吃一惊。正要赔礼,却被那人揪住不放,左右挣脱不得。 正分不得,经过的一位庄客见了,慌忙叫道:“不得无礼!这位是大官人相待的客官。” 不还好,这一,那人更气。“‘客官’,‘客官’!我初来时,也是‘客官’,也曾相待的厚。如今却听庄客搬口,便疏慢了我,正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那人正待要打杨林,早被山士奇上去抓住了拳头。“你这汉子,端的无礼!” 那人见山士奇为杨林出头,将杨林放了,斜眼看着山士奇道:“不必多言!我见你气度不凡,想来也是个练家子。你且和我斗上一番,斗得过我,我便饶了你!“ “好!且看你有何能耐!”眼见这人难缠,山士奇也不示弱。 杨林本想这是柴进府上,不能莽撞,但是被这人抓的毫无反手之力,也自羞愧。知道山士奇武艺高强,想让山士奇帮他出口气,也不阻止。 山士奇随那人来到一片场地,抱拳示意。那人一回礼,使个起手势,先动攻势。却是使一路正宗的“太祖长拳“,招法简单,却雄浑无比。 宋太祖砥定中原,太祖长拳和太祖棍法传承最广。那人久练拳法,大气奔腾,耍将出来大开大合,高起高落,显得气势十足。 山士奇双目盯着对方,见对方双手挟风,使出一招“千里横行“,身子硬生生地带了过来。看出是个硬茬子,若是让他这一拳打实,焉能周全? 眼见双拳袭来,山士奇竟不闪避,一招“冲阵斩将“,也正是“太祖长拳“中的招数。这一招劲力刚中有柔,柔中有刚,破解对方恰到好处。 那人见山士奇以“太祖长拳“对战,拳风雄浑,不敢硬抗。双手一沾既分,绕到山士奇侧面,拳势下移,朝着山士奇腰际攻去。 山士奇不慌不忙,第二招“河朔立威“,不但化解攻势,还逼得那人回身自救。 两人都拳脚娴熟,练就太祖长拳,七八回合下来,竟是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杨林在旁见了,心道这人不怪脾气大,武艺确实出众。自己方才就是被他打了,也只有心服口服的份。 转眼间两人拆斗了七八招,确实旗鼓相当。那人见此,也有心显露武艺,顿时换了一套拳法。他几月前遇到一位老者,学得了几招武艺。用那老者的话讲,这几招若是练得娴熟,终生受用。 那人谨记“因敌制胜,后发先至”八字口诀,一招接着一招。平平淡淡的招式,却在他手中化腐朽为神奇。 开始时,山士奇还能招架,再过十几招,他渐感吃力。山士奇以兵刃见长,拳脚却是稍逊一筹。 只见对方出拳快如闪电,刚猛如墙,绕着山士奇耍出来,端的虎虎生威。杨林自问也算是江湖中的好汉,可是和对方相比,却又自问不如了! 山士奇勉强斗了两回合,眼见要输,瞧准个机会,跳出战圈,“兄弟好本领!拳脚我却不如你,可敢比试枪械么?“ 那人是个武痴,专爱耍刀弄枪,今日拳脚上大展身手,胜了山士奇,信心更炽。“刀枪剑戟,随便你选!怕你不是好汉!” 这人却是要再胜一场,证明自己给柴进看看,凭什么厚此薄彼! 山士奇自去找了根木棍,那人也将扁担用做了刀。 一见动用了兵器,杨林在旁不放心,心对山士奇提醒道:“点到即可,山兄弟不要伤人!” 却是杨林看出这人不是等闲,起了相交之心。若是这人到了梁山,梁山又多一员虎将。 不料那人听了杨林让山士奇让着自己,却不领情,把扁担使了个架势,“还是担心你家兄弟吧!” 山士奇也不言语,抢先出招,只听得“呼“的一声,长棍破空而去,如龙行际,低潜渊海。长棍化作一匹青芒,以雷霆万钧的气势,直捣那人胸口。 那人不敢大意,手上扁担化为滚滚枪浪,一波一波缓慢而稳定地向山士奇迎去。实中藏虚,千变万。其中精微奥妙处,让山士奇对其刮目看。 眼见交手几招,都是势均力敌。山士奇奋起余勇,长棍上下翻飞,将那人照在棍下,就要扳回一城。 只见那人怡然不惧,道了一声“来得好“,扁担做刀,呼啸声充盈场上。气象万千、惑人心魄。 一刀破万法!一往无前! 山士奇自讨武艺不凡,却也不敌。电光火石之间,闪躲不及,只得举棍硬撼。“啪“的一声,两人同时剧震。高手相争,最忌以硬抗硬,落个两败俱伤。 两人以兵器相抗,均体会到了对方的刚猛雄浑,心中敬佩万分。 那人最先回复过来,扁担一扯,忽地手腕一抖,便是一招“鹰击长空“向山士奇撩去。 山士奇虽反应敏捷,无奈亏在棍身过短,不比扁担那般舒展。眼见扁担当胸而至,兵行险招,身子一矮,扁担擦头而过,真个凶险至极。 眼见自己占了上风,也出了口气,那人收了扁担。“兄弟棍法厉害,这局且算平手如何!” 山士奇虽然输得憋闷,但是见对方停手,也不好再打。也收了兵器,抱拳还礼。“好汉技高一筹,山士奇自叹不如!” 正巧那边得了讯息,山士奇与人争斗的柴进、王伦几人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 柴进走到近前,环视众人笑道:“不想两位英雄却是不打不相识!” 王伦看那年轻汉子,粗布壮躯,不失英气。身长八尺,腰身宽厚,伟岸雄浑。头上裹个布巾,像个行者模样。心中就在盘算,怎么将这人收到麾下! 第二十八章玉环步、鸳鸯脚 话方才王伦与柴进叙话,问起柴进庄中的英雄。柴进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王伦却主动提起武松来。 柴进原本只道武松不过只是将他人打死,吃了人命官司的,算不得英雄。听闻王伦起,不由对武松另眼相看。 两人正话,外边门客禀报山士奇与武松打了起来,柴进、王伦几人当即赶来过来。 柴进拉过武松,向王伦介绍道:“王兄不需介意!这位就是方才你问起的好汉。清河县人氏,姓武,名松,排行第二,人称武二。他在我这已有半年之久,终日舞刀弄枪,耍拳使棒,与人比划武功。“ 柴进笑道:“武二,你不认的这位奢遮的英雄?” 武松胜了这一场,不觉自傲,看着王伦道:“奢遮,奢遮!他敢比不得济州王寨主么?” 王伦、林冲几人听了,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柴进大笑道:“武二,你认得王寨主也不?” 武松斜眼看了一眼柴进,道:“我虽不曾认的,江湖上久闻他是个九现神龙;且有扶危济困之仁心,赤子报国之忠心,肝胆相照之义气,是个下闻名的好汉。”柴进继续揶揄的问道:“如何见的他是下闻名的好汉?” 武松与有荣焉的道:“却才不是了,他便是真大丈夫,有头有尾,有始有终,我如今只等得便时,便去投奔他。” 鲁智深、山士奇才跟随王伦,见武松如此推崇王伦,心道跟着我却是对的。 柴进忍不住笑了笑,又问武松道:“你可要见他么?” 武松昂首道:“千里万里,如此英雄,武松也要见见!” 这下柴进不在戏弄武松,指着王伦道:“武二兄弟,远便十万八千里,近便只在面前。此位便是九现神龙济州王伦。” 武松看着王伦,转而又看看柴进,“当真!柴大官人可不是戏弄武二!” 杨林上前一步,替柴进道:“我家哥哥就是九现神龙,如假包换!” 王伦见得打虎英雄当面,也情不自禁欣喜。“济州王伦见过武二兄弟!”要知道武松在后世山东人里的知名度,那是和秦琼等肩的。山东人最佩服的英雄,就是本地的秦琼、武松。 武松听得是王伦,闹个红脸,急忙大礼参拜,道:“人‘有眼不识泰山’!望乞恕罪。” 王伦见武松如此,不敢托大,亲自双手搀扶起来。“早闻山东有武二大名,今日才得一见!” 武松起身后又与杨林、山士奇赔礼,几人一笑而过,到觉义气更深。 “武二兄弟在这院太过孤单,不若去梧桐苑,距离王兄弟也近些!”柴进原本因门客的闲言碎语不待见武松,这时见了王伦看中武松,不由抬举武松一二。“偶然豪杰相聚,实是难得,几位兄弟都请坐一席话。” 王伦大喜,携住武松的手,一同到后堂席上。柴进教再整杯盘来,劝几人痛饮。王伦在看那武松时,果然是一条好汉。 但见: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如同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几人坐下,王伦又将林冲、鲁智深、山士奇、杨林介绍给武松,几人互相见礼。 席间山士奇趁机向武松敬酒,道:“兄长拳脚了得,山士奇佩服!” 柴进也不想武松有如此武艺,能在拳脚上胜过山士奇,奇道:“武二兄弟拳脚功夫炉火纯青,有名家风范,不知是家传还是拜得名师?” 武松一杯酒喝下,苦笑道:“武二是个不争气的,自跟着哥哥长大,家里也只是门户,谈不上家传。” “弟这身武艺大半都是自己摸索的野路子,也有跟人偷学的。只是前几月,遇见了师傅。见我骨骼清奇,适合他一门功夫,传了我一套毕生绝学。却恨我武二无福,竟不知师傅名讳!” 王伦听到这里,心中早有猜测。不过那些都是他在后世知道的讯息,不知真假,一时不好出来。 柴进不想这一问,问出武松的伤心事,只好安慰道:“有缘自会相见,武二兄弟不可伤怀!” 看了一眼林冲,王伦想了想道:“林兄可看出武二兄弟的武功门路?” 林冲也不回答,直向武松举杯,道:“武二兄弟,你功夫了得,林某见猎心喜,不若你我切磋一番!” 柴进在旁笑着道:“能够以武会友,也不失为美事一桩!“柴进也是颇感意外,他早知林冲本领高强,武松也非泛泛之辈。两人愿意比试,他也想大开眼界。 武松听闻林冲要与自己比试,跃跃欲试,“能得林教头指点,武二荣幸之至!” 王伦看着林冲,心里料定林冲有所发现,却不破。冲着武松一拱手,道:“久闻武二郎好酒,别人是醉了没本事,武兄弟却是带一分酒,便有一分本事。武兄弟且吃个痛快之后,再与林教头拳脚上见个高低。” 闻听王伦之言,武松向王伦唱了一个大诺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兄长也!” 柴进马上吩咐人下去准备,不多时仆从托着几坛子好酒,捧着一大盘熟牛肉及一只肥鸡来。 喝了几碗,武松猛地放下酒碗道:“大官人,林教头!这酒碗虽大,但哪里有对着酒坛子喝来的爽快?我等不如一人一坛子酒,喝个痛快?” “武二兄弟之言,正合我意!”王伦着,手一探,抓起了一坛子酒,扔向了武松。武松劈手接了个正着,一掌拍开泥封,把酒坛子举过头顶。顿时酒若匹练飞入了他的口中,却是一滴也不曾洒落。 “哈哈,好!算洒家一个!”鲁智深憋闷了许久,也放开酒量。 林冲见了,也拿过一坛子痛饮起来。 一坛酒喝下,武松微微有些醉意,还待再喝。却被柴进拦下,“且先看兄弟与林教头切磋!” 林冲也怕武松醉酒,使不出本事,当先站了起来。“武兄弟,请!” 武松随即也走出厅堂,振臂而起,朗声道:“请!” 武松倒也利落,话音声中,双腿连续飞起,宛如两条鞭子似的向林冲抽去。 “好绝妙的腿法!”林冲赞了一声,当下不敢怠慢,也是出腿相迎,打算以腿破腿。 两人一攻一守,瞬间已经交手了三四个回合,却是平分秋色。 回身过来,武松口中大喝一声,又使开了醉拳。一个跨步便来到林冲跟前,手中铁拳携着呜呜的拳风朝着林冲打去。 林冲见武松来的凶猛,也不后撤,脚步一蹬,同样一拳打出,竟然要跟武松对拳。 “砰”犹如惊涛拍岸,两人拳头碰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继而两人迅速分开。林冲一连退了两步,方才卸去这股大力,可是武松却只微微退了一步半。 这一下高下立判,显然这林冲的拳力不及武松凶猛。 观看两人比试的柴进也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不想这武二如此凶猛! 林冲也心中惊讶,他没想到这武松竟然这般神力,这可是他始料未及的了。这一轮较量下来,林冲只觉得拳脚发麻,不由啧啧称赞:“武二郎,果然名不虚传也!” 两人交错而过,林冲双拳猛地一抄,一快一慢,一左一右地合击武松。 “好一式双龙探爪!”场外王伦、鲁智深见了,都不自禁赞道:“林兄弟果然不凡,这一招双龙探爪不过是寻常武艺,可是在他手中却有这般威力!” 武松险险闪过,也觉得自己的双手隐隐作疼,心中暗惊道:“林教头功夫如此凌厉!我轻易胜他不得!看来,今日里我若是不用绝招,只怕要输了。” 武松刚刚打定主意,机会便来了。 林冲一连强攻几下,却是徒劳无功。他刚想变招,却见武松已经先变了。武松变腿为拳,正把两只钵大的拳头往自己的面门打来,虽是虎虎生风,但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儿罢了。 林冲本来就心武松那记绝招,分明看见武松脚步一变,就想扭身。林冲心里一惊:“难道武二郎要用那招绝学?” 武松变招得手,不再保留,一脚直奔林冲头部而去。 林冲忙收拳回挡,武松左脚踢在林冲胳臂上,顺势又是一脚踢出,这两脚踢得极为迅捷,宛若蝴蝶穿花,犹如蜻蜓点水,便是林冲也避无可避。 “玉环步,鸳鸯脚!”王伦大喝一声。 第二十九章师兄、胞兄、义兄 场中二人,屏气凝神。武松踢出两脚之后,占得先机,脚步四面缠绕,左右旋转,围着这林冲连续踢出九脚。 林冲每受一脚便暴喝一声,同时后撤一步,他一连退了九步,手臂又酸又软,武松方才止住踢势。 “九转连环鸳鸯脚!”鲁智深口中激动喝道:“这武松兄弟了不得,了不得啊!” 王伦不解道:“这九转连环鸳鸯脚和那玉环步,鸳鸯脚到底有何不同?” 鲁智深也是在行走江湖时,听人的,这时出来道:“哥哥有所不知,这鸳鸯脚最基础的便是双脚连踢,能够连续踢出两脚便是“玉环步,鸳鸯脚”练成‘玉环步鸳鸯脚’后,以后每多踢出一脚,这一招的威力便大上一分,武松兄弟所用的这一招‘九转连环鸳鸯脚’是最高的境界,脚步九转,连环九脚踢出,世间少有人可挡!” 柴进听了叹道:“林教头能够接住武松兄弟这九脚,武艺也十分不凡了!换了另一个人,怕不口吐鲜血!” 林冲接下这九脚后,更觉放松,游斗了两圈,暂缓压力。他一直处于受压状态,此刻恢复过来,他一声暴喝,呼的一拳打出。乃是一招“流星赶月”,迅捷无比。 武松一连踢出九脚,不想林冲硬接下了,只好寻机再战。见到林冲这一拳打来,武松宛若醉酒了一般,身子摇摇晃晃。可是这一拳,却不知怎么便被他避了开去。 接着武松向林冲攻去,他摇晃着身体,脚步踉跄,可是一拳一脚打出都携着千斤巨力。 两个回合后,武松寻得机会,两只拳头只是虚晃一下便收了起来,忽地一脚飞起,踢向林冲腹。 林冲不慌不忙,一提膝盖挡开了。时迟,那时快,武松闪电般转过身来,那只右脚凌空而起,飞向了林冲的面门。 这一番兔起鹘落,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就在武松起脚之前的那一瞬间,林冲已经先下手为强。林冲俯身而下,右脚一个侧踹,正好踹在武松的那条支撑腿上,武松收势不住,向一旁斜斜跌去! 高手相搏,胜负也就是只在这毫厘之间。 武松猝不及防,偌大的身躯腾空而起,眼看就要跌倒在地。林冲急忙一个鱼跃,飞了过去,正好将武松扶住。 待武松站定,林冲负手而立,看着武松笑而不语。 “两位兄弟好武艺!”场中众人见到这一番龙争虎斗,不自禁的大声喝彩。 王伦看出林冲和武松的渊源,当先上前一指林冲,冲着武松道:“武二兄弟,还不见过林师兄!” “啊……”武松正懊恼自己输了,听了王伦这话,满头雾水。 鲁智深也在旁笑道:“武二兄弟,你那绝学玉环步、鸳鸯脚正是陕西大侠周侗周老英雄的绝学。林兄弟是周老英雄三徒弟,可不是你师兄么!” “啊呀!”这下武松才反应过来,红着眼睛拜倒在地“武二拜见师兄!”他为人自傲,却不想两招绝学都败在林冲手下。真不自知如何自处,却原来是师兄当面,一下转忧为喜。 林冲刚刚见了武松与山士奇相斗,便觉武松功夫熟悉,因而提议与他比较。这回见了武松的绝招,更不疑有他。“师弟请起!师弟资质超卓,难怪师傅喜欢!” 林冲亲自扶起武松,赞了一句。他久在禁军中打混,平日见惯了高手,可是像武松这样的高手,便是禁军大将也不如! 柴进见了林冲与武松师兄弟见礼,不由叹道:“若不是有幸目睹二位今日一战,可怎知世上还有这般精妙绝伦的腿法?周老英雄,当真世外高人,两位徒弟都是英雄!” 武松则是拜倒在地,向林冲道:“师兄这般武艺,弟输得心服口服!”着,武松向林冲拜了三拜。 这一番师兄弟相认,众人都觉高兴当即又都回到大厅,喝酒吃肉。 武松念念不忘周侗的传艺之恩,向林冲问起周侗的行踪。“与师傅已经了有段时间,师兄可知师傅他老人家的去处?” 林冲为难的答道:“实不相瞒,愚兄与恩师也许久未见!” 起周侗的行踪,王伦倒是知道一二。“上月我家二郎来信,道是周老英雄已找回了枪谱,周云清兄弟已回了大名府,周老英雄好似回了相州。” 因武松还不知王信这人,王伦又把周侗的几位嫡传弟子一一了,还将叛徒史文恭也讲了几句。 武松不想师门有如此多英豪,作为记名弟子也与有荣焉。 几杯酒下肚,林冲也关心武松,便问道:“师弟因何在此?” “弟在清河县,因酒后醉了,与本处机密相争,一时间怒起,只一拳,打得那厮昏沉。弟只道他死了,因此一径地逃来,投奔大官人处,躲灾避难,今已三四月有余。” 王伦早知道武松在此的缘由,听了这话便道:“二郎不知么?那日那人却是不曾死的,只是昏迷罢了!” 本道自己犯下了人命官司,不想只是打伤了人。武松听了消息,喜道:“我当初喝醉了酒,一拳就把他打倒在地了。当时酒醉心慌,也没注意看,只想着打死了人。与家兄了一声之后我便逃出城了。现在想来,应当只是将那人打晕了!” 武松道此处,一阵兴奋,当即起身向李景拜道:“多谢哥哥告知消息!” 看着兴奋的武松,王伦明知故问:“二郎的兄长可是武大郎么?” 武松听了王伦这一问,心中奇怪,“哥哥怎地知晓?” 王伦笑道:“来也巧,早年愚兄上京路过阳谷县,闻听人清河县来了一家卖炊饼的,主人叫武植,人称武大郎。若是不差,想来是二郎的兄长!” “如此来,正是我家兄长!不想兄长却搬去了阳谷县,看来是受了我的牵连!”武松想着自己年幼时父母离世,哥哥武大将自己养活到大,如今自己连累哥哥,心中好生惆怅。 王伦心道你倒兄弟情深,却不知你兄长都是被妇人害得!当即点到即止的道:“因二郎兄长的炊饼好吃,人也憨厚,大家相待亲厚。不过听闻大郎背井离乡,都是娶了位红颜祸水的缘故……” “胞兄成亲了么?到底怎么回事?”红颜祸水可不是好词! 武松听了王伦这话,还想再问,王伦却是不。武大郎和潘金莲就是有问题,王伦当着人家同胞弟弟面了多有不好。 当夜众人,饮至三更。酒罢,王伦就留武松在梧桐苑做一处安歇。次日起来,柴进安排席面,杀羊宰猪,管待王伦等人,不在话下。 过了数日,王伦将出些银两来与武松做衣裳。柴进知道,那里肯要他银钱。自取出一箱缎匹绸绢,门下自有针工,每人都称体衣裳。 话的,柴进因何不喜武松?原来武松初来投奔柴进时,也一般接纳管待;次后在庄上,但吃醉了酒,性气刚,庄客有些顾管不到处,他便要下拳打他们,因此满庄里庄客,没一个道他好。众人只是嫌他,都去柴进面前,告诉他许多不是处。柴进虽然不赶他,只是相待得他慢了。 王伦在柴进庄上相伴武松住了数日,武松思想,要去阳谷县看望哥哥。柴进、王伦两个都留他再住几日,武松只是不依。 武松对王伦道:“弟与胞兄多时不通信息,想去看望他。等看望完兄长,再去寻哥哥!”其实那日听了王伦言语,武松便担心兄长,一刻也不想逗留。 王伦心道我这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没有招揽成打虎英雄,却是让他走了!不过好在,武松走了将来宋江也遇不到武松了。自己好歹也与武松建立了关系,也是截了宋江的胡了。 王伦道:“兄弟走后,我便要北上了!兄弟日后若有需要,只管去梁山找我!” 柴进取出些金银送与武松,武松提了包裹,拴了哨棒要行,柴进带着众人又治酒食送路。 武松穿了一领新衲红绣袄,戴着个白范阳毡笠儿,背上包裹,提了哨棒,相辞了便行。 眼见武松出门,王伦道:“兄弟少等一等。”赶出到庄门前来,道:“我送兄弟一程。” 柴进、林冲知道王伦对武松有话,便都不跟去,自回庄内。 王伦、武松二人离了柴进庄子,行了五七里路,武松作别道:“尊兄,远了,请回。柴大官人必然专望。” 王伦道:“何妨再送几步。”他却是在想如何与武松潘金莲的事情。 路上些闲话,不觉又过了三二里。武松挽住王伦手道:“尊兄不必远送。尝言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王伦依依不舍着道:“容我再送几步。前面官道上有个酒店,我们吃几杯作别。” 两个来到酒店里,王伦上首坐了;武松倚了哨棒,下席坐了便叫酒保打酒来,且买些盘馔果品菜蔬之类,都搬来摆在桌上。 二人饮了几杯,看看红日半西,武松便道:“色将晚;哥哥不弃武二时,就此受武二四拜,拜为义兄。” 这下再好不过,王伦当即同意。两人双双跪下,冲盟誓,结为异性兄弟。 等武松再次坐定,王伦当即将武大郎、潘金莲成亲之事了出来。 第三十章盐利之厚 武松已经走了数日,计算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阳谷县。至于是否还有“三碗不过岗”,景阳冈打虎的故事就不得而知了。 眼见与许贯中约定的日期将近,王伦打算先把和柴进的生意好好谈一下。 柴进是后周皇室血脉,虽有御赐的丹书铁券,终究与旁人不同,官自然是做不得的既然得不到权,那就只有想着钱了。 提到钱,就不得不一句沧州的地理位置,沧州与蓟州相连,靠近宋辽边境。虽檀渊之盟之后,宋辽之间一直有茶马互市之,但辽国限制马匹进入宋境,宋朝也提高茶盐的价格,这样就导致了另一种职业的产生——走私。 王伦年前就打算在盐铁方面做手脚,形成历史经济支柱。铁矿生意还要徐徐图之,这私盐却是可以先做起来。 食盐在西汉之前是放开的,而后基本上是被国家控制的,实行专卖,并征收大量的重税。而同时,贩卖私盐变成了一个暴利的行业。当然,也正因为如此,各代对于买卖私盐的打击力度也是相当大的。 其中比较出名的就是私盐走私了,像段景住贩卖马匹也是走私的一种。而柴进这两样全都插了手,王伦也想与柴进合伙。 现今大宋一年在盐茶两项的收入就有八百万余贯,由此可见其中的利润是如何惊人。沧州、郓城等地都可直接晒盐,直接拿到的第一手货源,这利自然比之寻常盐贩子要厚了许多。 而且王伦也知道,朝廷的官盐与私盐相比,官盐征收极重的赋税,这也是私盐泛滥的原因之一。 同时王伦手中也有盐业技术——海水晒盐的方法,在中国出现却极晚,大概在元明时期才出现。 故而,王伦此时想到的便是利用“海水晒盐”这一在宋代的超前的先进的技术,继而使梁山开始利用自己临近海域的优势,大规模使用并开采海盐,并将其发展开来,成为梁山经济的一大支柱性产业。 不过这项技术能不能成,还要仔细考察一番。这海水晒盐的“科技”王伦也只是了解大概的流程,可没有亲自操办过。眼下技术有限,也只能采用传统而粗放的盐田法来制盐了。 这日王伦得了功夫,与柴进一同到海边选址。眼前的海滩虽不是特别开阔,但是较为隐蔽,藏在一处海角岸边,日照时间长,有海水冲刷,倒是极为合适开辟盐田。 随即王伦将一张写满制盐方子的笔记交给柴进,柴进打开一看,当即挪不动眼睛。 一、煎熬 制卤(刮泥淋漏) 摊泥以咸泥置漏碗中,待其咸质沥尽,乃用铁锹掘出,堆积于漏碗四周,此谓淡泥,亦称生泥。堆积既多,遇气晴和或西风劲吹时,用担箕挑至盐田间,重铺田面,让海水流入盐田,其盐份即被淡泥吸收,日晒风吹,水汽蒸发,盐份吸引而上,田面色白如霜,故称白地(即盐花)。 刮泥待盐田泛白后,以两手压平拖刀腰,依拖刀之架,倒退而行,将田面的浮泥刮起成片。 抄泥刮起之泥,干湿不匀,日晒使干,再由两人背拽搔扒,反复抄动,使其干松。 集泥泥皆干松,便由两人对引裁板,使泥土集成一直线形,每线相距约一丈,以便于挑土。集泥大多由妇孺操作。 挑泥将咸泥兜入土箕,肩挑至土基中央,堆积如阜,称为泥蓬,压使极坚,成尖锥形,使雨水不致渗入,随时扒入漏碗,担水沥卤,此谓泥堆。 治漏漏碗的底,先铺以一层干藁或棱毛,再将泥蓬的咸泥放入,使之与口平,用两脚踏实,更以爬覆平整,光洁如镜。 淋漏治漏完成后,用担桶自渠中汲取海水,倾注漏碗,隔数时或半日,盐卤由漏底经草藁或棱毛淋入竹管,泻至卤缸。 藏卤卤缸满后,用卤吊汲取,倒入担桶,挑藏于他缸或卤桶,以便煎熬之用。 煎熬 用铁盘煎盐,铁盘为长方形,由厚约一寸的铁块~8块合成。接合处以石灰填塞。架于尖灶之上,再用带形竹篾编成的,围在铁板四周,竹内外及竹与铁盘接合处,亦以石灰涂抹,这谓砌盘。铁盘的一端靠近火门,其后端灶上。尚有余地,则纵向排列铁锅二至四口,称为温锅。 盘砌成后,将卤从卤桶用竹溜泻入盘中,同时注满温锅,便将柴火投入火门开煎。温锅内的卤烧熟后,交换吊入盘巾,再把冷卤注入温锅。如此反复进行,盘中盐卤水分蒸发,盐份渐次结晶,再加高温度,使盘中苦卤全部熬干,此时盐已制成,用盐锹抄入箩中。 如此连续煎熬,昼夜不绝火。到第四日以至第十日始行熄火,称为一造。一造的日致,各灶都有一定期限,由场官确定。 熄火后即将铁盘拆卸,以后再煎,重砌新盘。 一担卤可熬盐十公斤。其盐含有多种杂质,味涩苦,色微黑,费用高,产量低。 二、板晒。板晒之盐,杂质少,色白味鲜,费用低,产量高。 采卤 在傍海返潮之地,削去草根,光平如镜,称为灰场(指土细如灰)。灰场分上中下三节:近海处以潮水时浸,不易日晒,为下场;其中部以潮至即退,易受日晒,此为中场;远于海者,以潮不至,必担水灌晒,故称上场。 潮汛:农历上半月为十三至十八日,下半月自二十七日至下月初三,潮水以此六日大满。潮大之日,三场皆没,自初三、十八后,潮势日减,先晒上场,次晒中场,后晒下场,故上、中场每月能晒两次,下场仅晒一次。 待地起盐霜,用铁铲收起,此称刮土。将土堆积墩塔,中贯竹管,旁开一井,下埋瓦缸。每塔一井者居多,亦有两塔一井的。墩塔堆就,浇水其上,卤便由竹管流入井内,再将井中之卤吊出,储于大桶,以备晒盐之用。 制盐 每逢晴,辰时,将盐板分摊地上,然后将储卤用木杓浇于板上,至平口止。经阳光曝晒,至下午未时,板底出现白色颗粒,用木板扒刮聚集,并将尚未成盐的卤贮于箩中,卤水滴尽后即成白盐。 春、冬两季阳光薄弱,每板日结盐半斤到两斤不等。夏、秋旺产之时,每板日结盐两公斤左右。 柴进看了这张方子,只觉得这笔记好似重于千斤。良久喘口气,道:“这盐利甚厚,我往日只恨这产盐太少,今后不有此烦恼了!” 王伦看着柴进,笑着道:“大名府卢俊义河北知名,威震河朔,我意算他一个。大官人与卢员外主要开通北方商路,南方自有王某负责!” 梁山八百里水泊,水网密布纵横,以那舟船之利,交通京东两路十余州郡。有这等地利,开发江南那是水到渠成之事!想那江南地区之所以赋税甲于下,就因为靠着便利的水路交通而商贸繁盛。 柴进点点头同意卢俊义加入,道:“可虽然广有人脉,但是这生意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随即柴进又问王伦道:“那不知这利润如何分配?”在商言商,柴进开门见山。 “我意我与卢员外每人三层,柴大官人负责盐场管理,独得四层!”虽然方子和想法都是王伦的,但是王伦并不贪心,只要三成。 如果王伦这项谋划成了,就是十分之一的利润,那也是一笔了不得的财富。远比梁山上众人,靠着打家劫舍过日子强。这才是没有风险,细水长流的收入。 “王兄弟倒是大方,柴进愧领了!”虽然管理盐场辛苦,打点商路和疏通关系费事,但是能有四层收入,柴进也很是满意。 有了这么一桩利益,双方无疑结成了同盟。 谈妥合作之事,两人打马回庄。行了几里,正巧看见洪教头兄弟向南而去。柴进念及相识一场,又奉送了二十两银子。 等柴进与王伦走远,洪涛看着洪教头道:“不想柴进大官人如此相厚,我们不如再去……” “啪!”不等洪涛完,脸上早把洪教头打了一记。“蠢材,你忘了当日鞭打之痛了么!” 洪涛原本还想劝哥哥给柴进赔礼,求他再度收留。眼见洪教头发怒,再也不敢话了。 良久,见哥哥只闷头赶路,洪涛喏喏问道:“哥哥这是要去哪里?” 洪涛头也不回的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闻听山东郓城有一位好汉,仗义疏财……” 这一对难兄难弟,渐行渐远,声渐不闻。 第三十一章权衡之道 王伦和柴进骑马带着门客,闲庭信步,走了十几里便到了沧州城。如今已经是夏日,气转暖,街上行人如簇。 柴进带着王伦一起巡视了自家的两处产业,刚走到另一处茶行,却看见大伙围在一起正在议论。 “不想这玉恒隆竟然缺金少两,可要砸了几十年的招牌了!” “他家这等奸商,我是再也不来了!” “这个伙计心眼坏了,要是我就撅了他的秤杆!” 一见自家产业出了问题,柴进面色不好,越开众人去找玉恒隆的掌柜。 一问之下,才知道刚刚一位客户买了三斤茶叶,转头发现短了三两,当即找上门来。 后堂中柴进面沉如水,看着玉恒隆的掌柜,“这茶庄薄利多销,首要的就是诚信,如何出了这等事?” 那掌柜见了柴进发火,战战兢兢,“回大官人的话,都是伙计弄错了。原本是他老爹在柜上,可是今日病了,于是这伙计替了一日。” 柴进却是不理那掌柜的解试,指着那掌柜道:“不论如何,茶庄出了这等事都是你这掌柜照看不力,且罚奉一月作为那客人的赔偿!” 茶庄掌柜一月的俸禄也有二三十两银子,赔给那客人绰绰有余。只是掌柜被罚,到底心有不甘,面露不豫之色。 “你可是心有不服么?”柴进驭下最严,容不得别人造次。“我且问你何为商人?” 柴进这一问,却是要考教这掌柜,若是回答不好就要将他辞退。 茶庄掌柜也是行商十余年的,有些心得,当即摇头晃脑道: “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一玉; 生意做独市、买卖抢先行; 三分利吃利、七分利吃本; 同本不同利、差别在算计; 百里不贩樵、千里能贩枣; 店买个便、大店买个佺; 不怕店门破、就怕店无货; 货到街头死、人到市中活…… 如此者,才为商人。” 王伦在旁听了,微微一笑,看了看柴进。心道:“如此不过是寻常商贩!” 柴进察觉王伦对着掌柜更为不削,自己也没面子,冷声道:“亏你做了十几年的掌柜,却只有这点见识,如何管得玉恒隆!” 那掌柜一见柴进要撤了他的职事,心下着慌。不敢与柴进顶撞,却是迁怒王伦。冲着王伦一拱手,问道:“这位爷似有高见,的愿闻其详。” “放肆!岂可对贵客无礼!”王伦是柴进的贵客,怎能容得这掌柜质疑。 那掌柜向柴进陪了礼,却是不在意王伦。他经商多年,怎容得王伦觑他。 王伦早就看着掌柜奸猾不是好人,这回竟然冲着自己来了。微微一笑,道:“好,我就上一!” “夫大商者,胸存纵横四海之志,怀抱吞吐宇宙之气;其学通于大道,其功接于社稷,其势籴入惊风雨,粜出泣鬼神,也正所谓良贾何负名臣,大商笑看书生。” “大商之经商,有如伊尹、姜子牙之于治国;孙子、吴起之于用兵;商鞅之于变法。其学问之精深,道法之玄奥,意气之闳远,境界之高明,岂是你这等空想妄论,俚谚俗语所能达到的。可笑之极。” 王伦完,依旧微笑着看向茶庄掌柜。 “这……这……”茶庄掌柜听了王伦的话,只觉这十几年的生意白做了,一句话也不出来。 柴进更是定定的看着王伦,眼中充满敬意。醍醐灌顶,振聋发聩,这才是大商之道啊!想起两人合作的酒业、盐业、马匹生意,柴进更是热切。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柴进看着王伦道,“王兄之才,不可测量也!” 王伦摆摆手,谦虚了一下。 那边柴进看向茶庄掌柜,吩咐掌柜将那出错的伙计带来。不一会,那伙计被带到,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去拿一杆秤来!”柴进冲随从又吩咐了一句。 王伦见柴进如此,不仅提起了兴趣,兴致盎然的看着。 只见柴进拿着秤杆,对那伙计道:“既然你在称称时出了错误,我就给你讲讲这秤杆的学问。” 闻听柴进言语,不仅那伙计,就是茶庄掌柜等人凝神细听。 “这秤杆叫权,这秤砣叫衡。权衡一词就打这儿来的。手拿着秤杆要懂得权衡之道,用称之道。”看了一眼伙计,柴进指着秤杆道。 这话十分有理,王伦也听得仔细。 “你们看这称上这些星较定盘星,也叫准星,这秤杆上十六钱等于一两,十六两等于一斤,这称为什么要用十六进位呢?你俩可明白吗?” 茶庄掌柜和伙计忙不明白。 柴进接着又:“这是老祖上,古圣人给定的,十六位进制,十六颗准星,一二三四五六七这表示北斗七星,告诫人们用称的时候,心中有方向,不可贪财迷钱,迷辨别是非,一二三四五六这四颗星,表示东南西北上下六方。他告诫大家用称的时候要新居正中,不可偏斜。” “这最后三颗星是福禄寿三星,你在给别人称东西的时候你要是亏一两,就是折寿,亏二两就是少禄,亏三两就是损福啦,那你要是给别人多称几两呢!那不就是给自己添寿,加禄、增福吗?这可明白了吧!” 道这里,柴进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掌柜和伙计,道:“为什么称上这些星要叫做准星呢!这称虽可称人心啊利益虽高,不取无益之财,称东西的时候不仅称的是东西,还称自己良心,称自己的道德品行。” 等柴进完,茶庄掌柜和伙计战战兢兢,忙受教了。 “念你初犯,且罚打扫茶庄一月,以儆效尤!” 听了柴进的处罚,茶庄伙计千恩万谢一番,跟着掌柜下去了。 王伦喝了一口茶,对柴进道:“没想到一杆秤,竟有这么多学问,大官人见解当真独到!” 柴进一摆手,笑道:“商贾之家之言,训诫后人罢了!” 两人正在喝茶闲聊,外间柴进门客来报。沧州刚进来一众官军,还押送着一辆囚车。 王伦和柴进对视一眼,道:“走,看看去!” 第三十二章流放的犯人 沧州城中,张都头洋洋得意,提着大刀,骑着高头大马,押着一辆囚车。正行走间;只见后边尘土飞扬,奔出一彪人马,驾鹰的驾鹰,牵狗的牵狗,几匹快马追了上来。 张堵头并一众兵卒正惊异间,张堵头主意到人群当中,一匹高头白鬃烈马上,端坐一位青年,身高八尺有余,英姿勃勃,倒八字眉,一双炯炯有神虎目,双手过膝,耳大口方,挥鞭催马,精神抖擞。 此人是谁?他却认得,不是别人,正就是周世宗后代--旋风柴进。 听军中的朋友们讲,沧州柴进人称旋风,为人仗义疏财,广交下好汉。因他祖宗曾有让位之功,太祖赵匡胤敕他祖上三卷铁书:“有过不咎,当斩不死”。 张堵头往日远远见过,因此有些印象。其实他也想结交柴大官人,只是他身份低微,没有门路,一直深以为憾,不想今日在此遇见。 柴进与王伦本在茶庄歇息喝茶,听了门客禀报沧州有流放的人犯经过,这才带人赶了过来。 眼见柴进到了近前,张都头伶俐的上前见礼,“人见过柴大官人!” 众人没有注意到,听闻柴大官人四字,那囚车中的人犯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柴进。 柴进勒马抱拳,点头算作回礼,然后看着囚车问道:“不知都头有何公干?” 要是别人问起,张都头定不会回答。柴进那可是沧州的贵人,听得柴进动问,张都头躬身回答道:“人要押解人犯到沙门岛去!” 一听沙门岛,柴进和王伦同时皱眉。这沙门岛在海滨之地,宋朝一直是流放犯人的所在。人们到了那里,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到了宋徽宗这一朝,许多被陷害冤枉的忠臣、好汉也多有流放此处的。 柴进又不动声色的问道:“敢问都头,此人所犯何罪!” “此人身为孔目,结交歹人,知法犯法。知府严令,流放三千里。” 柴进听此,心中一惊;此人是真犯法呢,还是被人冤枉?我得问问,见上一面。 王伦一听孔目的官名,也是心中一动,莫不是那人! 柴进骑马来到囚车面前,见那犯人身高九尺以上,皮肤黝黑,浓眉大眼,一双虎目,颇具威严。 “你是何人,敢知法犯法?我柴进前来问你。” 那犯人一听柴进,甚是激动。“可京兆府孔目,姓裴名宣,人称铁面孔目。” 一听这犯人名字,王伦心道果然是这人。悄悄走到柴进身后,道:“大官人,此人定是被冤枉的。” 柴进心里明白,此人我虽不识,王兄弟如此,定有来头。柴进眼珠儿转了几转,心生一计:我须救他。 柴进满面含笑,对张都头一抱拳,言道:“都头一路辛苦了,不如带兄弟们到敝庄歇息片刻,款待粗茶淡饭,算柴某人给大家贺功!” 眼见柴进相请,张都头满心欢喜,但是还是装模作样的客气一番。“我等这么多人,多有不便,还是不去麻烦了罢。” “唉!我与张都头平时不曾见面,今日相见,正好喝几杯薄酒。不是你,就是往来的都监、统制,也多在我庄上歇息。” 张都头想借此时机,结交柴大官人也好。于是抱拳道:“那人恭敬不如从命喽!” 柴进等人带着一众官兵,调转马头向柴进西庄而行。十几里路,走了半个时辰。 到了柴进府上,早备了水酒饭食。见了一众官兵到此,在放了五张席面,好酒好菜上来。柴进并两名心腹,亲自作陪不提。 王伦带了杨林、山士奇却去了别处。 张都头带着押送裴宣的官兵宴饮,那裴宣被关在庄子的一处偏房。趁着官兵被引走的空档,王伦打算去见裴宣一见。 山士奇在外把风,王伦、杨林到了关押裴宣的房间。 裴宣见有人来,不由诧异。抬头看着王伦,默默无言。 王伦冲着裴宣一拱手,当先开口。“敢问好汉,可是人称铁面孔目的裴宣么!” 裴宣不想王伦知道自己的名号,想起自己的遭遇,叹了口气道:“什么铁面孔目,如今也不过阶下囚罢了!” 书中有言,裴宣,人称铁面孔目!本是京兆府的孔目,向来秉公执法铁面无私,是个包公海瑞似地人物,后来不知何事得罪了知府,被寻了个罪名发配千里之外沙门岛。 后途经饮马川时被当地的好汉邓飞和孟康救下,推举为饮马川寨主,这才落草为寇。再后来,被戴宗和杨林引见又上了梁山。 如今饮马川的邓飞、孟康已经上了梁山,没人救得裴宣。不想裴宣却到了沧州,与柴进、王伦遇上。 “铁面孔目,嫉恶如仇,江湖上多有美名,不知因何获罪?” 裴宣早就心情压抑,无人诉。听得王伦动问,当即一五一十了出来。 原本裴宣熟读四书五经,在家乡教书三年,声望越传越远。数处高价聘请,他均未换学校。后来他有心报国,参加科举,在一年之中,连过县、府、院试三科,名闻州郡。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科举及第,受官孔目。在任三年,他行事四平八稳,为人忠厚耿直,丝毫不肯苟且,犹如包公在世,人送外号“铁面孔目”。 忠直的裴宣一直瞧着浑浊的官场不顺眼,官场看他亦如是,今年新来了一个贪滥知府。因他不肯低头,终于被邪恶势力给踢出局了。新知府那厮仗着有权,鸡蛋里头挑骨头,给裴宣安了个罪名,判他刺配沙门岛,于是有了这段故事。 王伦听完,沉吟少许道:“我敬你是一条好汉,且忍耐些,稍后自有人救你!” 一听王伦有心救自己,裴宣心情激动,当即问道:“敢问足下何人?” “在下济州王伦!”完,王伦带着杨林离开了。 “济州王伦……”房中裴宣看着房外,喃喃自语,“不想是他!” 柴家庄客厅中,柴进、林冲不住向张都头和官军劝酒。不一会儿,一个个都东倒西歪,有了七八分醉意。 柴进看看红日西斜,对张都头言道:“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可不敢再误都头时间!” 酒足饭饱,更有柴进的面子,张都头心满意足,起身道:“官命在身,多谢大官人款待,后会有期。” 柴进一挥手,早有门客献上纹银百两。张都头看了咂舌不已,客气了两句便接了。 不一会,柴进门下送了张都头等人出去,王伦从外面进来。 柴进看着王伦,直接问道:“如何?” “却是被人陷害的汉子,我已安排好人了!” (感谢水浒群英传兄弟打赏!书友们,多多投票啊!!!) 第三十三章铁面孔目 因为押解犯人是有期限的,张都头带队押送囚车缓缓的向东而行。气炎热,那军队走的甚慢,不时有军士拿了皮袋饮水。 山路颠簸,囚车木轮跟着一晃一晃。但是裴宣的心思却在想,不知道王伦会在哪个地方解救他。 伞盖山,是一片连绵的山脉。这一片山脉的地形复杂,却是一处要道。山的前后都是坦荡的官道,唯独入口狭窄,难以通行。 伞盖山的这片区域,大树参,草丛密集。多有野兽出没,人迹罕至。 张都头押着铁面孔目裴宣走进伞盖山,他提刀跃马,大声喊道:“都机灵些,快快过林!” 这里山高林恶,张都头怕出现意外,十分警惕。 兵丁们本就奔波辛苦,见张都头发令,勉强听从。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无精打采地前进。 “儿郎们心赶路!”眼见进了山里,张都头放下心来,“等出了大山,群殴掏腰包与弟兄们吃酒!” 张都头得了柴进的馈赠,乐得犒劳下手下的官军。 一众官兵提起精神,向前走不到半里,忽然听得一声锣响,接着就是一片羽箭射来。 当前的五名军汉避无可避,给狠狠射中,丢了性命。这一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沉寂的队伍顿时喧闹起来。那给弩箭射穿脖子的军汉,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脖子,发出绝望的惨叫。 眨眼间的工夫,四五名手下丧命黄泉,张都头气得发疯。“有强人!心,有强人!”张都头大声呼喝,意图整顿队伍迎敌。 “杀!”山林中跳出五十余条蒙面大汉,拦住张都头等人去路。一个高大汉子提着一口钢刀,带着队冲锋。 “贼他娘,敢杀官兵,你们要造反不成!”张都头见对方杀来,强忍恐惧,意图恐吓对方。 怎奈对方理也不理,又是一阵羽箭射来,张都头险些被射下马去。 “聚众造反,格杀勿论!”眼见免不了一场恶战,张都头鼓动官兵抵抗。 “儿郎们,杀光这群强盗!我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一众官兵怕临阵脱逃上官降罪,强壮着胆子挥舞兵器抵抗。怎奈他们久不上阵,武艺稀松,初一对阵就被对方钢刀长矛杀死杀伤六七人。 刚一交手,己方便处于劣势,被团团包围。张都头眼见形势危急,也顾不得爱惜性命。“儿郎们,随我杀!” 现在凭借一口气,官军还能与对方打过一场。若是等到士气全无,局面就将彻底崩溃,任人宰割了。张都头深知这个道理,大吼着,提刀杀了出去。 裴宣在囚车之中看的分明,心中又是兴奋又是激动。“这些人在此设伏,应该就是来救我的。” 裴宣看向带队的蒙面汉子,直觉身形眼熟,应当见过。心中打定主意,等出了囚笼,一定请教对方大名。 他正在想呢,那带头的蒙面汉子早就杀到近前。“好汉!我救你出去!” 那人刷刷几刀,杀散囚车前的士兵。另一名高大汉子来到近前,挥动铁锤,砸毁了囚车。 “不要走了犯人!”正在此间,那张都头带着几名亲兵杀到。 “哈哈!我来会你!”眼见张都头杀到,那手拿大锤的汉子大步迎上。 一个马上,一个马下,看似实力悬殊,其实不然。 张都头刚刚催马来到近前,那用锤的汉子奋起勇力,使了个“横扫落叶”的招式,只一下就将张都头打下马来。 战马倒地哀鸣,张都头也跌得七荤八素。那汉子却毫不客气,赶上一步,将张都头打得脑浆崩裂。 各自为战的兵丁见此阵势,一个个吓得腿肚子转筋,撒腿就跑。有那校懵了一下,大声喝斥,哪还能止得住? 校不敢再管,也跟着逃跑。那一个个,恨爹娘少给了两条腿。跑得慢的,做了刀下鬼;跑得快的,也好似鬼门关走了一回。 裴宣刚下了囚车,活动下筋骨。那两位带头的汉子杀散了官兵,一起来与裴宣见礼。 “我是拦山太保山士奇,遵柴大官人、王伦哥哥之命,前来救你!” “多谢好汉救命之恩!”裴宣谢过山士奇,有把头转向另一人问道:“敢问这位英雄大名?” “我便是王伦哥哥麾下,梁山泊锦豹子杨林!” 却原来是张都头在柴进西庄喝酒,王伦得知裴宣身份后,派了山士奇、杨林前来救人。王伦智救铁面孔目的故事,一直在鲁西南各地流传。因裴宣前后到过柴进庄上,许多人都以为是柴进的功劳。 为此,后人赞道: 柴进人称旋风,智救裴宣显威名;仗义疏财明大义,粱山泊里聚蛟龙。 伞盖山,山士奇、杨林救了裴宣回转。柴进庄上,王伦、柴进也在谈论裴宣。 “此人秉公执法,不畏强权,倒真是不失为一名掌管军纪的良材呢!”柴进听了裴宣的事情,心中叹服。 在王伦看来裴宣上梁山,排定座次后位列梁山好汉第四十七位,定职赏罚军政总管。 裴宣的职务名头听起来虽然不,却属于位高权轻。在梁山上却是极为尴尬,盖因梁山上宋江一手遮。虽有法度,却万事皆是由他了算。诸如李逵私自下山,释放高俅等事情。 一个原本可以使梁山成为军纪严明、作风分明组织的裴宣,却最终只是沦为了一个摆设。而梁山,也免不了草莽英雄的尽头,昙花一现! “有此人帮衬,我等的团结兵也能有位称职的军法官!” 虽然裴宣入伙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是王伦并不想把裴宣带上山,盖因如今他与柴进又组建了一支势力。 考虑到自己在山东,而许贯中经营北地自己鞭长莫及,王伦这几日便与柴进谋划组建了团结兵。 宋人自有“团结民兵,结社以备”的传统。自宋一朝,屡次为外族所侵,乡民多备有刀枪弓箭,以保卫家园。此风气从宋朝统一战争初始便萌发起来,如今逐渐形成各具特色的地方武装。 《宋史》卷一八七《兵》一中所载为“本河州忠烈、宣勇能结社买马者。”此为宋初边境之地较早的大规模武装社团,是为买马社。又“自澶渊讲和以来,百姓自相团结为弓箭社”。又如战乱频繁的河朔之地,“河朔之民愤于兵乱,自结巡社”。是为忠义社。 祝家庄、曾头市也是民间团练,而且是家族式的。 故此,王伦也与柴进合作组建社团,建立梁山之外的武装团队。有柴进的面子在,一应手续准备齐全,沧州太守也乐得多一助力。 值得一提的是,这队团结兵大多是柴进庄上的佃户、门客,还有一些江湖亡命,有些战力。而且柴进做了这队团结兵的团练使,每日操练兵马,乐此不疲。 第三十四章团结兵 “如今社兵可有一战之力?”柴进忽然问王伦道。团结兵虽然是王伦倡导,但是柴进毕竟是主官,又关系到日后的谋划,因而十分上心。 王伦虽然每日负责募兵,但是训练都是林冲和鲁智深负责。一旁林冲听了柴进问话,回道:“倒也有些模样,若是我的那部,一些强人还是可以一战的。” 鲁智深脱离了西军,却在这里找到了本身价值,带兵很卖力气。道:“林师弟所言极是。洒家的步兵行军布阵,也有模有样,只是少了临敌经验。算不得jīng锐之师。” 王伦闻言皱起眉头,沉yín了一会道:“若是遇上西夏兵,又当如何?遇上契丹人、女真人又当如何?” “如此!只怕还要训练一番,若是能经过几个阵仗,只怕才会挡得住那西夏人,至于契丹人、女真人,却不知如何。”林冲斟酌了一回,这才谨慎的回道。 “也是!”王伦点点头,林冲、鲁智深只识得西夏人,契丹人,还不能知道女真人的厉害。要是将双方士兵对比,也没有参照,只有到了战场才见分晓。 柴进从座位上起身,对王伦道:“多无益,我等且去校场看看!” 王伦、林冲几人也立即起身跟着柴进去了团结兵校场。 几人来到校场,正看见校场上有人测量力气。王伦等人不动声色,走到近前观看。 但见那汉子两手按住四百斤的石锁,忽地两眼瞪圆,手臂使力,肌肉腱子暴起,条条青筋绽出,只喝得一声:“起!” 便见他将那巨大的石锁提起来,在胸前停了一停,又大喝一声“呔!”双手猛然就将那石锁举了起来,站立方定,又稳稳围着场子走了一圈,方才放了下来。 这四百斤石锁等闲人就是举起来也不能够,不想这人竟然举着走了三四百步。 “果然是好汉!”围观众人抚掌赞叹起来。 “好力气!好力气!”场外柴进也夸赞起来。 一众人见柴进和王伦等人到来,各自见礼。“见过大官人!” 鲁智深也点点头道:“端的有些力气。只不知武艺如何!”罢,便也整理衣襟,走近场中来,指着那兵器架道:“随你挑选就是。” 这架势却是要与那汉子比试一番。柴进、王伦也想考教下那人武艺,并不阻止。 眼见柴进到来,那汉子也想在柴进面前露脸。知道鲁智深是这些人的步兵教头,于是道:“与你比试也可,不过若是我赢了须得让我做个教头!” 鲁智深不想这人口气如此大,呵呵一笑道:“你若是有些能耐便使将出来!” 那汉子点头道:“且用哨棒便了,免得一不心伤了人!” 鲁智深随他,自己也挑了一根哨棒,嘱咐道:“你可要心,若是伤了你,需怪你武艺不精,赖不得洒家身上。” “休要啰唣,只管来!”那汉子自恃武勇,拿起哨棒,使了个旗鼓。 鲁智深见着汉子有些章法,乃是个惯使棍棒的人。因此也不敢大意,将哨棒吐了一个势,大喝一声,朝着那汉子一棍就劈将下来。 那棍端的来得快,宛如蛟龙出海一般。众人但听得耳边“呜呜”风响,那棍子便已然劈到了汉子面前。 汉子见鲁智深棍势凶猛,不由叫一声:“好!”猛地一挑,将那棍儿的势头挑了过去,乃是一个四两拨千斤的法子。棍子一变,朝着鲁智深横扫过去。 “来得好!”鲁智深喝一声,身影生生往后推了几步,两棍相交,发出“啪”的一声响,但见两截哨棒忽然就成了四截。 原来两人力气过大,这棍棒交接,生生的将哨棒折断了。 那汉子浑不在意,将半截棍子抛下,道:“端的痛快!快快换了兵器,再来战过!” 见两人斗的精彩,柴进、王伦乐得成全,吩咐人送上两口腰刀。 两人各拿腰刀,行礼后便都在一处。这一场龙争虎斗,果然引得围观之人喝彩连连。 但见得那汉子一把腰刀使得出神入化,宛如蛟龙在青。鲁智深也不甘示弱,犹如猛虎出山林。四周的气势随着两人的角斗,渐渐的凝重起来。 那汉子踏进一步,一刀掀起千层浪。好个鲁智深斜刺里闪过,翻手一刀搅得波翻腾。但见得四周树叶纷飞,砂砾四起,直迷了人的眼睛。 周围观战的人越聚越多,不肯错过这精彩的比斗! 比斗多时,两人不分胜负,那汉子焦躁起来。让过了鲁智深的一个连环劈砍,后退几步,运足了气力,忽地拔地而起。但见他脚尖在地上一垫,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人在空中犹如苍鹰扑兔,那柄腰刀,直朝着鲁智深的怀中搠来。 “啊呀——”围观之人顿时惊呼起来,这一刀力大势沉,又是从而降,迅捷不同一般,但见得那白刃,犹如一溜儿银光,倏地一闪。 好个花和尚,不慌不忙,脚踏连环,步步后退,用距离化解速度和力道。手中腰刀连连劈去,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一个后退,一个向前,转眼间就移开了数十步。围观之人哗然散开,让开了两人比斗的地方。 忽地听得“嘭”的一声,宛如平地一个惊雷,将四周的人骇的一跳。 只见方才比斗之处,陡然掀起一阵尘烟,四处激散开来。有那胆之人,连滚带爬,慌慌张张躲得老远,这才惊魂已定。定睛看时,却见两人早已停手,相对而立。 “果然好身手!”鲁智深先叉手道。这汉子与他打斗六七十回合,他心怀敬重。 “大和尚端地是条好汉!”那汉子也冲着武二行礼道。 这时王伦也看出这人不是等闲,排开众人上前。 “便是如此手段,自然是做得头领了。好汉莫不如权且做个都头可好?” 那汉子见王伦开口允了自己的职位,异常高兴。“这可是你的,须不是咱耍赖!” 王伦看着那汉子笑了笑,并不话。 鲁智深在旁接口道:“我家哥哥何许人,这都头你只管做便是!” 那汉子与鲁智深英雄相惜,对鲁智深的话也深信不疑。向着王伦一个大礼,拜倒在地,“既得哥哥看重,卞祥愿追随哥哥左右!” 卞祥! 不想武松走了,卞祥却入得麾下! 卞祥是谁?晋王田虎麾下大将,官拜右丞相太师。本是庄家出身,九尺长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须,面方肩阔,眉竖眼圆,两条臂膊,有水牛般气力,使一把开山大斧,武功精熟。 梁山军征讨河北,两军阵前,卞祥与九纹龙史进交手三十回合不分胜负,“李广“花荣上前夹攻,卞祥又力敌二人三十余合不落下风,端的猛将。 投降梁山军后,征讨淮西楚王王庆时,屡立战功,斩杀淮西将领顾岑,钱傧等。 卞祥最出彩一战莫过于斩杀淮西猛将酆泰一战,原著如下描写:“西阵中酆泰大怒,舞两条铁简,拍马直抢山士奇。二将斗到十合之上,卞祥见山士奇斗不过酆泰,拈枪拍马助战。被酆泰大喝一声,只一简把山士奇打下马来,再加一简结果了性命,拍马舞剑来迎。怎奈卞祥更是勇猛。酆泰马头才到,大喝一声,一枪刺中酆泰心窝,死于马下。“此一战直有关公斩颜良之风范。 “好好好!”王伦大喜过望,伏身搀扶起卞祥,道:“咱们军中还有一位山士奇兄弟,也是河北的好汉,两位稍后可亲近亲近!” 第三十五章君臣野望 时间回转到政和三年,七月。 宋徽宗终于决定好出使辽国和女真的使节,于是在延福宫亲自设宴。 徽宗端坐御台之上,皇后在其侧稍后,然后是太子赵桓,嘉王赵楷;蔡京居右,为文官之首,其后太师韩忠彦、枢密副使蔡攸;高俅居左,为武官之首,其后童贯、种师中。 还有两人敬陪末座,分别是出使辽国的许贯中,出使女真的李良嗣。 前年童贯出使辽国的一个傍晚,当地的汉人大族之一的马植悄悄拜访童贯。一番畅谈后,童贯神游物外、浮想联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狂喜着、也怀疑着;惊异着、更梦想着… 神宗皇帝留有遗诏,“收复幽云者,虽异姓亦可封王!” 在回程路上,童贯随行的人里多了一位名叫李良嗣的参赞。童贯路上收集了各方面情报,山川、地理、人口、赋税…… 李良嗣这个人出现后,他把宋朝存在了一百多年的恐辽症瞬间治好。童贯信心满满,待辽国衰弱,不仅宋朝会强势崛起,他童贯更能一步登。成为有宋以来最了不起的英雄! 那时,没人还会在意他是个太监,只会记得他是开辟地似的人物!比开国之主赵匡胤更强、比后周世宗皇帝柴荣更伟大! 因此听闻皇帝要派人出使,童贯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为李良嗣争得了出使的机会! 开疆扩土,收复幽云!童贯偷瞄了一下李良嗣,随即收回目光。 许贯中早就发现童贯和李良嗣的秘密,虽然换了差事,但是也无所谓!只不过是走上另一条路,重新计划罢了! “美酒、美食、仙音、妙舞,再配上这壮丽之景。绝妙!众爱卿,举杯!” 宋徽宗开口,众人对饮一杯。 丝乐声起,妖娆舞女入场。十六名舞女,身穿红纱;俯仰之间,若轻风吹拂玫瑰海;进退之间,若锦鲤穿梭碧水池;翩然而跃,若彩蝶惊飞百花丛。 徽宗怡然自得,在此举杯道:“君王独乐,如何能比君臣同乐。众爱卿同饮此杯。”众人一饮而尽。 蔡京抓住溜须的机会,道:“皇上才情冠绝古今,任凭秦皇汉武,谁能谱得出如此仙音。我等凡夫俗子,三生有幸辅佐明君圣主,得以听闻仙界之韵律。” 高俅也不甘落后,道:“蔡太师所言,正是我等心中所想。如今大宋有明主,辽国遇昏君,西夏战乱已平,幽云十六州必将沐浴皇上光辉。” 许贯中能列席其中,不仅是他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更因为他搭上了嘉王赵楷的顺风车。嘉王赵楷性极嗜画,颇多储积。善画花鸟,极为精致。许贯中也是各种能手,投其所好,顿时两人结为知己。 许贯中看着歌舞,一语未发。 这时徽宗突然看向许贯中,问道:“许舍人以为朕,能否在有生之年收复幽云十六州?” 公元98年,是中国五代十国之后晋福元年、契丹会同元年。这年十月,后晋太祖皇帝石敬瑭(89—94)派使臣到契丹皇都上京临潢府(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将中原北方十六个州的图籍呈献给“父皇帝”耶律德光(90---947)。从此,这十六个州便脱离中原,正式纳入契丹国版图,变成了契丹国的行政区域。 这十六个州是:幽(北京)、蓟(津蓟县)、瀛(河北河间)、莫(河北任丘)、涿(河北涿州)、檀(北京密云)、顺(北京顺义)、妫(河北怀来)、儒(北京延庆)、新(河北涿鹿)、武(河北宣化)、云(山西大同)、应(山西应县)、朔(山西朔州)、蔚(河北蔚县)、寰(山西朔州东)。 这便是史上有名的燕云十六州,又称幽云十六州、幽蓟十六州。 其中,幽、顺、蓟、涿、檀、瀛、莫七个州,位于太行山东南,称为“山前七州”,北部与燕山险峻地形相连,有多处险可以据守。其他诸州在太行山西北,称为“山后九州”,那里山岭绵亘,地形复杂,易守难攻。 这是一片富饶辽阔的土地,东西长约六百公里,南北宽约二百公里,面积大约有十二万平方公里,包括现在的北京、津、河北与山西北部等广大区域。 这里物产丰富,既有“桑麻枣栗之饶”,兼具“玉帛子女之富”。 这里地势险峻,具有重要的军事防御意义。北方著名的关口要隘,如山海关、喜峰口、古北口、雁门关等,都分布在这一带。 宋人叶隆礼在《契丹国志》中写道:“幽燕诸州,盖造地设以分蕃汉之限,诚一夫当关,万夫莫前也。” 在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里,以步兵为主要兵种的中原军队,如果想成功抵挡住游牧民族骑兵的入侵,必须要有险峻地形作为屏障,而燕山与太行山一带恰好就构成这样一道然的战略安全防线。 燕云十六州一失,中原北方大门豁然洞开,河北北部边防从此几乎无险可守。北方游牧民族铁骑,对中原王朝安全构成严重威胁,他们随时都可以驰马纵横于千里平原之上,昼夜之间,即可饮马黄河 这次宴会就是为了出使,出使就是为了探听契丹和女真的动静,做好收复幽云的准备。 许贯中连忙起身,道:“女真反叛,契丹一败再败。倘若能够动摇辽国根基,陛下取幽云十六州当如探囊取物。” 高俅看不惯许贯中新进,不由出言道:“幽云之地有辽国十数万兵马,且骑兵众多,即便辽国内乱,大宋想要收复,也必定需经历一番苦战。许舍人何来探囊取物之?” 高俅这一话不要紧,童贯坐不住了。他本就主张联系女真,收复幽云,高俅这么岂不坏事! “启禀陛下!女真之于契丹,家奴也;大宋之于契丹,外敌也。宁予外敌,不予家奴。以微臣之见,幽云十六州于辽国而言,若国力强盛时,得之可牵制大宋;若国力衰弱时,得之则只能招惹大宋怒火。” 童贯冲着宋徽宗一礼,环顾众人侃侃而谈。“如今,宋强而辽弱,大宋举国同心而辽国内乱四起,所以微臣以为大宋只要陈兵北境,引而不发,待辽国女真两败俱伤之时,则可坐收渔利,夺回幽云十六州。” 徽宗听得很是满意,再次看向高俅,问道:“太尉以为如何?” 高俅也怕自己恶了童贯,借坡下驴道:“女真生长于塞北苦寒之地,缺衣少粮,缺兵少马。但辽国毕竟强兵百万,国力犹在。所以微臣以为幽云十六州可取,但必须伺机而动!”高俅言下之意,却是要等许贯中、李良嗣出使之后从长计议。 宋朝军事从宋真宗开始,一直遵循着一原则——欲破辽国,先平西夏。辽夏是舅甥之国,像唐朝和回纥一样。到了宋神宗,又加了一点——欲平西夏,先复河湟。现在童贯把西夏收拾了,便一直想收复幽云,这也能震慑西夏。 待高俅完,童贯再次起身,道:“秘书丞李大人曾向奴婢建言,与女真结盟,互通有无,夹击辽国。此次陛下派其联络女真,必然马到功成!” 李良嗣是童贯的人,童贯大力支持。 宋徽宗闻听此言,喟然长叹,道:“自蓬莱出海一日可达辽东,但女真尚在辽东之北,派遣使者数人乔装成北地汉人应当不难抵达女真部。但想要互通有无,恐怕颇有难度。” 宋徽宗一贯如此,想得到又不想付出,行事畏首畏尾。 蔡京老奸巨猾,见宋徽宗口风不对,也道:“祖宗以来,虽有此道,以其地接诸蕃,禁商贾舟船不得行,百有余年矣。一旦启之,惧非中国之利。” 见徽宗犹豫,童贯道:“李大人祖籍燕京,多有奇思,皇上何不听听李大人奇策?” 徽宗点头,转向李良嗣问道:“李爱卿以为如何?” 李良嗣知晓辽东半岛南端与蓬莱不过数十海里,大宋的船只早已能够频繁往来高丽、扶桑、南洋之间,如此距离没有难处。 况且昔年他与燕中豪士刘范、李奭及族兄柔吉三人结义同心,欲拔幽、蓟归朝,沥酒于北极祠下,祈为约。他熟悉北地民情,又有燕京汉人助力,大事可期。 李良嗣当即对曰:“辽国必亡,陛下念旧民遭涂炭之苦,复中国往昔之疆,代谴责,以治伐乱,王师一出,必壶浆来迎。万一女真得志,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事不侔矣。” 童贯也在旁道:“辽东自战国起便为燕之领地,而后又有秦、汉、晋、隋、唐统治千年,辽东之民多为汉民。吾皇恩德普照四方,辽东之民饱受契丹之苦。倘若大宋涉足辽东,必将民心所向。故而微臣以为可以图谋!” 宋徽宗稍作思索,道:“大宋与辽国休战数十年,贸然派出使臣,倘若暴露了踪迹,恐怕落人口实。”着宋徽宗看向许贯中、李良嗣,又道,“许爱卿且去辽国行在,一是续其旧好,二是探听虚实。李爱卿则赴辽东,打通商路,商议结盟。” 以宋徽宗看来,暗中打通辽东与大宋之间的通道。到时以宋国的瓷器、丝绸换取塞外的战马,一来可缓解宋国战马缺乏的窘境,二来又可获取对辽的优势。 蔡京、高俅暗道京城繁华,塞北苦寒凶险。此事若成,头功也归首倡者童贯,他俩争抢也没用。而若败,童贯却落个选人不明之罪,因而两人也都同意。 于是许贯中与李良嗣分别出使。 第三十六章出使辽地(感谢轻牛兄慷慨打赏) 政和三年八月初,大宋使团正使许贯中、副使徐宁、参赞闻焕章以及礼部的大官员,加上护送的禁军与差役,总计有三四百人之多,浩浩荡荡出来汴京城,往北去了…… 河南境内倒还好走,过了黄河,只见黄河东流,泥沙泛滥。众人一路北行,绵延数百里的宋辽边境上,有许多为了防止辽国铁骑入侵,挖了的不利于骑兵通行的沼池河道。 八月下旬,大宋使团已经到达雄州,知州和诜带领雄州大官员亲自迎接。 雄州是宋朝北方的一座边关重镇,原名瓦桥关,曾随燕云十六州一起被契丹占领。公元959年,周世宗率军北伐时,瓦桥关契丹守将不战而降。周世宗下诏将瓦桥关改名为雄州。 雄者,巍然勇猛也。大概周世宗是想以此彰显武功,威慑契丹。 雄州城北三十里处有一条河,叫白沟河,那便是宋朝与辽国的界河。那里有个渡口,叫白沟渡口。宋辽两国每年来往的使臣,都从那里坐船过河,然后沿着畅通无阻的驿路,南下宋朝首都东京汴梁城(今河南开封),或者北上辽国首都上京临潢府(今内蒙古巴林左旗)。 宋朝与辽国在白沟河两岸分别设有驿馆,负责迎来送往。 白沟还是一个通商口岸。宋辽两国在此开辟榷场,边贸交易十分红火。宋人用茶、盐、布匹、粮食、瓷器等,换取辽人的羊、马、骆驼等牲畜,以及刀具、马具、皮具等产品。宋朝每年送给辽国的五十万匹两银绢,也在此地交割。 自“澶渊之盟”一百多年来,两国从未发生大规模军事冲突,边境平安,两岸融洽,百姓安居乐业。 雄州知州和诜是武官出身,年龄在五十岁左右,身材较矮,长着一个胖胖的圆脸,慈眉善目,从表面来看,不太像个武官模样。 然而,他不仅是武官,还出生于将门之家。 他父亲名叫和斌,是著名将领。当年,大将狄青南征,和斌曾率骑兵一部做先锋,英勇善战。凯旋回朝后,受到宋仁宗的接见和慰劳。宋神宗时,安南(今越南)入侵,和斌受命率步骑三千出击,他有勇有谋,殊死决战,大败敌军。 和斌曾长期在广西戍边,晚年回到东京,官至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侯。 和诜依靠父亲的庇荫步入仕途,最初在河北军队中任职。他喜欢钻研兵器制造技术,元祐年间,曾研制出一种轻便弓箭,叫做制胜强远弓,又称凤凰弓。那是一种脚踏弓弩,据能破坚于三百步之外。他把弓弩呈献给宋哲宗皇帝。皇帝很高兴,下令全军推广。和诜以此成名。 宋徽宗继位后,他继续在军中任职,历任右武大夫、威州刺史等武官职务。 对一般州府,朝廷都会派遣文官去担任知州。但雄州不同,雄州知州都是由懂军事的武官来担任,这已经成为多年来的一个惯例,因为雄州战略地位很重要。 今年,和诜被朝廷选中担任雄州知州,因此他也实心用事。 再向前走就进入了辽国境内,许贯中与闻焕章认为不可失了大国体统,一行人在雄州停歇一日。换乘马匹车辆,采买物资等等。 第二日,使团再次启程,和诜又亲自护送过河。在辽国官员向导下,许贯中等人踏进了辽国境内幽州地界。 幽州为战略要地,。可更多的却是身着汉服的中原人。辽人在此驻有重兵,大街上随处可见往来巡弋的辽军士兵。此处虽是辽国地界,可居民多为汉人。 不过许贯中向辽国官员明来意时,却得知一个消息。耶律延禧既不在南京燕京城,也不再上京临潢府,而是在中京大定府。 辽祚帝耶律延禧对四季捺钵(契丹语,辽帝行营)情有独终,狂热异常。每次捺钵动辄十几万人马随行,一年四季到有一大半时间是在行猎中渡过的。春上混同江钓鱼,夏往永安山张鹰,秋去伏虎林射鹿,冬居广平淀猎虎。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一刻不得闲下来。 再燕京休息了一日,许贯中等人再次启程。这次队伍更加庞大,燕京的留守官派人护送许贯中等人前往。 行了三四日,前方向导来报,辽国皇帝耶律延禧正在鹿鸣山狩猎,一行人再次改道。 半日功夫,许贯中等人到得鹿鸣山脚下,自有辽国官员前去通报。 可是等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有人来回话,礼部的官员忍不住抱怨。“这辽国上下怎如此懈怠国事!”其实他也只是敢在自己人面前,若是在辽人面前,他是万万不敢的。 闻焕章轻捻胡须,望着连绵的群山,黑压压的辽军队伍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正话间,众人突然感觉那地就震动起来,山崩地裂似的。地皮发颤,山上鸟兽四散,轰隆声震耳欲聋。 “地震了?”礼部的官员吓得趴在地上,扭头四望。 “大家闪开!有兵马来了!”一骑绝尘而去,大声提醒众人。 这声音还没落地,就听见马蹄声大作,大股的骑兵横冲直撞向宋人队伍奔来。 那一片黑压压的人马,让人看得胆战心惊。马蹄踏起尘土,那叫一个遮蔽目,日月无光。 这队人马正追逐着三头麋鹿过来,见眼前有大宋的人马也不减速。 “大人!这得有多少人马啊?”礼部官员羞赧的起身,捂着耳朵大声问。 却没有人理他,众人眼里只见那当先而出的身影。 好个英雄! 臂健开弓有准,身轻上马如飞。弯弯两道卧蚕眉,凤翥(zh)鸾翔子弟。战铠细穿柳叶,乌巾斜带花枝。常随宝驾侍丹墀(h),枪(着装描写)锦鞍骏马紫丝缰,金翠花枝压鬓旁。雀画弓悬一弯月,龙泉剑挂九秋霜。绣袍巧制鹦哥绿,战服轻裁柳叶黄。顶上缨花红灿烂,手拈铁杆缕金枪。 眼见麋鹿就要夺路而走,而辽国人马就要冲撞队伍,徐宁弯弓搭箭,瞄准一只麋鹿就射了过去。 “嗖……”这一箭不偏不倚,正中麋鹿背上。 “大胆!”那冲在前头的辽国皇帝耶律延禧大喊一声,随即一丛箭雨射在麋鹿身上。身后的一众护卫呼啦下围了上来,让徐宁动弹不得。 耶律延禧弓马娴熟,酷爱打猎。见还有两头麋鹿要跑,丢下徐宁,一个连珠箭发射出。“嗖……嗖……” 第一只箭准确的射在麋鹿脖颈上,耶律延禧脸色一喜。再看第二之箭矢,不由得脸色一怒。 那许贯中坐在马上,眼见耶律延禧的箭就要射中麋鹿,心中一动,直接将腰中的宝剑掷出。 掷剑术!那宝剑带着呼呼风声,一下将耶律延禧的箭只劈断,不偏不倚的射中麋鹿。 气恼的耶律延禧眼睛圆睁,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驾!”用力一踢马身,胯下宝马风驰电掣冲出,直冲向许贯中。他手中的宝弓已经扔掉,换上了腰间的宝刀。 耶律延禧行在的所有禁军骑兵也紧随在后,催马上前。“哈!” 一百米!八十米!六十米!耶律延禧仍在加速,气势凶猛!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眼见耶律延禧就要冲到近前,将自己踏于马下,许贯中仍然直视着耶律延禧,毫不后退。 八米!五米!三米!眨眼间耶律延禧催马到了许贯中近前,许贯中甚至能闻见马身上的草香气。 “唏律律……” 眼见坐骑就要将许贯中踏在脚下,许贯中扔临危不惧,耶律延禧勒住了马匹。 “你们就是南朝的来使!”坐在马上的耶律延禧趾高气扬,挥舞着腰刀问道,“抢了朕的猎物怎么算?” 许贯中长生而立,风神如玉,冲着耶律延禧一礼。“今蒙陛下赐以麋鹿,必报之以熊罴!” “哈哈哈!”耶律延禧大笑一声,道:“好!是条汉子!” (轻牛兄才是真爱啊!!!多谢多谢!话算数!!) 第三十七章狩猎 “贵使好胆色!”许贯中的一句话,让耶律延禧转怒为喜。“择日不如撞日,朕请贵使一同狩猎!” 许贯中又是一礼,投其所好,对耶律延禧道:“外臣遵命!” 辽人最重英雄,徐宁和许贯中的表现,让耶律延禧刮目相看,赢得了在场契丹人的尊敬。 耶律延禧今年不过三十多岁,正值春秋鼎盛之年。人长得也颇为俊朗,虽然脸色有点苍白,平日身体也瘦弱。但他今头戴幅巾,擐甲戎装,以貂鼠为扞腰的田猎装束映衬下,人也显得英姿不凡。 耶律延禧虽然时候因为祖母萧观音一案,而流落过民间一段日子,但也没吃过多少苦。后来祖父辽道宗耶律洪基为了弥补对妻儿的愧疚,在接回耶律延禧后,对其一直是百般溺爱。从住在深宫之中,养于妇人之手的耶律延禧,可谓是醇酒美人享之不尽,酒色财气样样不离,尤其精于马球、喜好狩猎。 尤其对于狩猎,他更是有着无比大的兴趣。逢有这种机会,都不忘上场表现自己的过人的勇猛和箭术。 因此见了徐宁的箭术还有许贯中言要猎熊,当即把二人引为知己。 许贯中跟随者耶律延禧骑马上山,徐宁护着闻焕章也跟在后面。这鹿鸣山是耶律延禧新开辟的狩猎场,里面狐狸、野兔、狍子、山鸡、豺狼数不胜数。至于老虎、棕熊原本也有,只不过在耶律延禧狩猎之前被手下的禁军赶跑了。 打马跑了一圈,徐宁猎得山鸡两只,狍子一头。许贯中第一次狩猎,只打得一只野兔。倒是耶律延禧收获颇丰,计有狐狸一头,野兔两只,山鸡两只。 只是都是些动物,耶律延禧似乎心有不满,仍旧骑马冲在前头,想要多猎些。 “敖鲁斡,你怎么了?”打马转过一个山脚,耶律延禧看见自己的次子耶律敖鲁斡在一众护卫簇拥下仓皇跑了过来。 敖鲁斡虽然是次子,但从聪慧可爱,一直很受耶律延禧宠爱。不过这时,也不知怎么了,敖鲁斡没精打彩跟失了魂一样。 “禀……禀父皇,儿臣没事。”耶律敖鲁斡跑到耶律延禧面前,停下马。 正在这时候,众人忽然听见左前方不远处,传来阵阵喧哗声。抬眼看去,本来井然有序人群也变的混乱起来。 这样一场混乱不但许贯中等人看见了,耶律延禧也看见了。 “到底怎么回事?”耶律延禧一会马鞭,大声喝问。 在耶律延禧的逼视下,敖鲁斡的护卫承受不住,只得实言相告。“启奏陛下,前方黑森林里出现了一头黑熊,见人就咬!” “什么?你是出现了一头黑熊?”耶律延禧阴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禀告这个消息的侍从,则吓得在地上瑟瑟抖。 “这真是……太太太……哈哈……”耶律延禧放声大笑,转过头对许贯中道,“也不知这是你的大幸还是不幸!” 耶律延禧还记得刚刚许贯中的要狩猎熊罴的话。意思能遇到黑熊是你的运气,能展现自己。可是若不自量力丢了性命,那就是不幸了。 “不行,还是朕出手吧!”随即耶律延禧想到自己也好久没猎过黑熊,便反悔了。看着惊魂未定的次子耶律敖鲁斡道:“敖鲁斡!男人就应该像个勇士一样,今让你见识见识父皇的神射。” 大辽的精锐之师、皇宫的禁卫——宫帐军。见耶律延禧起了兴致,随扈的一众兵士行动起来,将黑熊出没的区域层层围住。 宫帐军又称御帐亲兵,是每代新君登基时亲自组建的亲卫队,所以他们保护的也只可能是一个人。 只是耶律延禧毕竟是皇帝,万金之躯,有的事情也不能全凭自己喜好。 耶律延禧刚要冲过去,却被宗室耶律大石拦下。 “滚开!不要挡着朕!”耶律延禧看着拦在马前的耶律大石,一阵不快。 对于这个年纪不大,能文能武、才华盖世的堂弟,耶律延禧一向是忌惮的。却没想到这次他竟然这么大胆,敢拦着自己的马。 “熊罴野性难寻,还望陛下暂离!” 见耶律大石竟然想让自己离开,耶律延禧恼怒道道:“朕的话就是圣旨,让你退开,你没听见吗?” “陛下身系社稷之安危,不能亲身涉险!”耶律大石不但精于契丹语,还精通汉语,他进言也非常符合汉家标准。 “闪开!”耶律延禧扬鞭向耶律大石身上抽去,却听得前面传来阵阵惊呼声,他抬头一看只见不知何时许贯中已经冲到了黑熊前面。 镇静自若的许贯中,与慌乱的一窝蜂似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徐宁护着闻焕章在后面看着,也不禁为许贯中紧张。 闻焕章看着与黑熊对峙的许贯中老神在在,倒是十分信任许贯中。闻焕章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耶律延禧,若是能得耶律延禧的信任,接下来的事情便都好办了。 紧盯着眼前的黑熊,许贯中长吸一口气,握紧宝剑拦在黑熊跟前。 那黑熊一向横行霸道惯了,见有人竟然不怕死,也毫不客气的一掌向许贯中拍去。头骨是人身上最坚硬的部份,但对一头能长到六百斤而且力大无穷的成年黑熊而言,它一掌就能把头骨拍碎了。 许贯中自然不会被区区一头黑熊放倒,他整个人身子向后一仰,手中长剑流星般刺出。 黑熊身上的弱点很少,只有肚子和脖子上皮毛较少。许贯中选的就是黑熊的肚子,他将长剑狠而准的刺进了黑熊的腹部。饶是黑熊皮粗肉厚,但也被刺了个血淋淋的口子。 许贯中见黑熊受伤,稍稍松了口气。这也就是在夏季,若是冬黑熊身上有松油护体,便不能这样轻松了。 在鲜血和疼痛的刺激下,黑熊更是凶性大发。它又一掌向许贯中打去,却被许贯中纵身一跃给躲了过去。 黑熊怒吼连连,却是怎么也到不了许贯中近前。一颗颗树木被黑熊撞倒,黑熊的伤口也越来越大,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 游走了几圈,许贯中看准机会,一剑刺向黑熊心口处的伤口。 黑熊早就失血过多,头晕眼花,想躲也躲不开。心口一下中了一剑,躺在地上,无助的哀嚎着。 许贯中也没折磨黑熊的心思,他一抬手又是一刺结束了黑熊的痛苦。 “好好好!”耶律延禧看着许贯中真的猎熊成功,大声叫好。 虽然一开始,他因为今并没有亲自上阵而有些遗憾。但在看了这么一场激烈的人熊大战后,他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看着一众南国使节,顺眼许多。 “外臣代表我国陛下,将此熊献给国主。愿国主千秋万代,大辽国运长隆,宋辽永世盟好!”许贯中来到耶律延禧身前,大声祈祝。 “有意思!果然很有意思!”耶律延禧笑道:“不想卿有如此勇力,倒不似文人!” 许贯中略微一礼,谦逊了一下。心道:若不是想走文官路线,我武举也能夺个武状元。 得见许贯中,耶律延禧也十分高兴,大手一挥,道:“回城!喝酒!” “吼……吼……”随扈的大辽军士欢呼起来。 众人收拾一阵,回转大辽中京。耶律大石看着耶律延禧热情邀请许贯中与自己同行,眉头紧皱。 闻焕章与徐宁走在队伍后面,回首东望。 “书信已经送了过去,算算时间,那边也该动手了!” 第三十八章仇恨的种子 与女真建立联系,事关重大,李良嗣奉旨出使不敢怠慢。女真部族众多,分布辽东各处,但是李良嗣常年探听辽与女真消息,直接把出使的目标定为按出虎水的女真。 去年混同江(松花江)上头鱼宴风波,还有女真完颜部阿骨打的大名早就传到了李良嗣的耳中。 头鱼宴是指辽代历代皇帝春外出游猎捕获第一条鱼后举办的盛大宴会。这是种很别致的宴会。在非常冷的寒冬里,大多是农历二月新年前后举行,地点通常都在混同江。那时大雪封江、玉带千里。在这种环境里扎下皇帐,各部落首领来觐见。 在每在正月将冻之时,先在河上下十里间以网截鱼以防鱼逃散。然后将鱼驱赶到设在冰上的辽主帐篷前。而辽主帐前的冰面一般早早就开了四眼名为“冰眼”的冰窍,其中一眼中眼透水,其余三个“冰眼”不透水,只是透而薄的一层。 鱼虽然是水中之物,但若是久憋冰中一旦遇到出水处,它也要伸吐气。不透水的冰眼,就是为了观察鱼是否到来,在鱼快要来时便去报告辽主。这时的辽主只要将绳钩掷入透水的一眼马上就能钓上鱼。 辽主钓上鱼也并不急于收线,而是将绳子放松让它随鱼而去,不多久鱼便会精疲力尽。此时只要轻轻将鱼拉出“冰眼”,每年钓到第一鱼所以称之为“头鱼”。 去年,耶律延禧又和往年一样来到混同江钓鱼,并要求千里之内的女真酋长都要去参加他主持的“头鱼宴”。而完颜部乌雅束身子不好无法去朝拜,照例是由你二弟完颜阿骨打带领众人去参加“头鱼宴”。 听着很风雅,看上去挺有趣?可这实在是这些边远部落首领们的一大难关,每到这时,他们都失去了自由和尊严,变成了契丹人的玩具! 皇帝想打猎了!他们去呼鹿。想看远距离猎杀!他们得去射虎。想看真人版近距离搏斗了!他们得去搏熊…等皇帝渴了饿了,想吃头鱼宴了?他们得跳舞唱歌祝兴… 所谓呼鹿,就是指人躲草丛里模仿鹿叫,把鹿引出来方便猎人躲杀。但由于每次是供辽国贵族玩乐,而辽国贵族也并不是个个骑射出众,所以呼鹿的人常常有被误杀的危险。 至于刺虎、搏熊那更是危险,需要人亲自上阵与虎熊决斗,更是九死一生。如果不是最强的勇士,根本就没多少人能生存下来,所以根本没有什么人愿意去。 不过女真完颜部的完颜吴乞买、完颜撒改,完颜宗翰却是个中能手。 每年头鱼宴如期举行,去年也一样。当时耶律延禧喝得很高兴,下令各酋长入场跳舞助兴。 于是女真族、铁力族、韦室族、渤海族各族首领,各部落的酋长们酝酿情绪、活动身体,依次下场开跳。一个接一个,耶律延禧的兴致达到了高潮。 可是在这回,却有一个例外! 头鱼宴突然被打断!舞台冷场了!前边跳完,后边该跳的却端坐不动!全场目光看过去,发现那是个彪形大汉。身高体壮、相貌雄伟,他冷冷地坐着,一动不动! 是女真完颜部的阿骨打!别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在一群东倒西歪的人中,不声不响坐着喝酒的阿骨打,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而当耶律延禧询问阿骨打为什么不跳舞时,完颜很从容的出准备了很久的答案——咱不会跳。 “不会跳!”很平淡的三个字,耶律延禧爆跳了起来!他当然看出来这是阿骨打故意为之。对着这样谎,还脸不红心不跳的人,感觉被人蔑视了皇威的耶律延禧非常生气。 耶律延禧再三下令,完颜阿骨打还是不从! 这是挑衅!是*裸的、大辽国有史以来第一次的当面挑衅!绝不能容忍,杀了他! 第二日,耶律延禧密谓他宠信的大臣、大辽第三奸臣枢密使萧奉先:‘前日之宴,阿骨打意气雄豪,顾视不常,可托以边事诛之。否则,必贻后患。’ 可是萧奉先不以为然,回答:‘麄人不知礼义,无大过而杀之,恐伤向化之心。假有异志,又何能为?(翻译过来就是此乃粗人,不知礼仪,无大错而杀之,恐伤他人归顺之心,即便此人有野心,女真弹丸之地,能有何作为?)’ 此议于是作罢。却因其弟、侄等从猎能呼鹿、刺虎、搏熊,而骤加官爵。 就这样,一场欢聚,大家吃饱跳够、各方散场。没人死亡或流血,可这次事件却成了一条导火索。 辽国皇帝耶律延禧,还有辽国的贵族、大臣不知道。多年来辽国多女真的压迫、剥削、赋税、减丁、训鹰,早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这一次,完颜女真还有英雄阿骨打的名字,传遍了辽东大地。高丽人、渤海人、韦氏人也都对他无限崇拜,完颜阿骨打的名声更响亮了。 早在多年前,李良嗣在幽州就听到过完颜阿骨打的名字。那时年轻的阿骨打和完颜希尹一起,去辽上京临潢府朝拜辽道宗耶律洪基。当时有位辽国贵族和阿骨打玩双陆,输了之后又仗着自己的身份耍无赖。当时年轻气盛的阿骨打顺手拿出佩刀就要伤人,若当时不是同去的完颜希尹拦住,那个耍无赖的贵族就不是重伤,而是丧命了。 这件事当时惊动了辽国朝堂,很多人指责完颜阿骨犯上作乱,要求对其处以极刑。但耶律洪基却不想大动干戈,而放过了阿骨打。当时就有人:“王衍纵石勒荼毒中原;张守珪赦禄山终倾唐室。阿骨打不除,必将成为大辽心腹之患!” 但最后耶律洪基还是放了阿骨打,后来此事传遍“白山黑水”之间。生女真各部落都知道完颜部有个叫阿骨打的,在辽国上京痛打了大辽的贵族,最后辽人还是将他放了。瞬间阿骨打人气暴涨,成为不少女真少年心中的勇士。 这事李良嗣在幽州也有听,而且如今女真各部完颜部最强。阿骨打是女真三十多个部落的首领,都勃极烈,李良嗣要想成事只有找阿骨打。 第三十九章守株待兔 辽为阻隔女真与宋朝往来,离海岸四百里鸭绿江设置威寇、振化、来远三寨,置兵三千。女真多年来一直想打通此路,也邀请宋朝一同出兵,可是宋朝并没有同意,这条路也一直被阻绝、闲置。 为了尽快见到阿骨打,李良嗣使团必须尽快赶到辽东。权衡之下,使团决定从五丈河水路出发,沿广济渠到齐州,再经陆路往登州,浮海直接前往辽东。 本来在辽国的苏州和咸州距离大宋莱州最近,也最易登录。可是有辽国阻隔,李良嗣选择了绕路。 钦岛位于北海之口,乃是登州通往女真海路必经之地。 王伦收到许贯中的报信后,留下林冲、裴宣统带团结兵。他则带着山士奇、鲁智深、杨林在近海等候阮氏兄弟。 得了命令的阮氏兄弟驾船出海,汇合了王伦,选在此地拦截李良嗣,便是要阻止宋金联盟。 虽宋与金结盟之后,在联合对辽中大宋并没有出多少力。但若没有宋金之间的‘海上之盟’,金国灭辽的步伐,也不会迈的那么快。同时没有和女真接触,大宋的富庶和外强中干也不会露馅。 只要能够拖延女真灭辽的步伐,即便是只能拖延几个月的时间,王伦也愿意冒险一试。 在岛屿四周搭建了数座高高的了望塔后,王伦便率队在此守株待兔。而阮氏兄弟为了熟悉海战、操船、训练手下,测试战船,一直在海上游弋。 王伦带人在岛上一等,便是七日。这七日间,别李良嗣率领的使节船队杳无踪迹,就连半个船影也没有见到。此时间,虽然宋朝的海贸已经比较发达,但海贸之事都集中在南方,至于北方则甚少有海船出没。 这一日,正当王伦等得着急,暗自揣测李良嗣的船队时间和路线的时候,阮七来报,道:“哥哥!东南面的了望塔发现了船队。三艘海船,上有大宋旗号。” 王伦闻言顿时大喜,笑道:“想必是李良嗣到了。” 当即,王伦命令阮二指挥三艘海船从西面迂回到目标船队的后方,自己则带着穿上了女真服饰的鲁智深、杨林登上另一艘海船,直奔那船队出现的方向而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王伦清晰地看到那由三艘海船组成的船队,正中间的主船上飘扬着大宋的皇旗。其上一队队精悍军士,往来巡视。 也许对方也发现了赶过来的王伦等人,一船人调动起来。刀枪出鞘,弯弓搭箭。 李良嗣等人听到手下通报,也从船舱中走到甲板上查看究竟。眼看就要到了女真地盘蹬岸,若是这时出了差错岂不可惜。 待双方靠近到二百米的距离时,李良嗣最先沉不住气。“你们是什么人?”这一句话问出口,李良嗣就感觉出不对,对方怎么可能听得懂汉语。随即他也不动声色,就当这是个考验吧!同时他也吩咐手下人,心戒备。一有不对,马上进攻。 在王伦的指示下,杨林操着一口地道的女真语呼喊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在柴进庄上,借用柴进的关系,问了让杨林学了些女真语。之所以让杨林扮作女真人,就是他会女真语。而把鲁智深装扮上,纯粹是因为鲁智深没有头发,容易装扮。 虽然答非所问,但是这更符合李良嗣的期望。李良嗣身后的翻译官,声道:“大人,这好像是生女真!” 不用翻译官提醒,李良嗣也听出这是女真人了,这倒是让他十分高兴。 不过李良嗣很是谨慎,用契丹语又问了一遍。“你们是什么人?做什么的?” 杨林谨记王伦的命令,又用女真语将话重复了一遍。“你们怎么会到这里?” 果然,到这时李良嗣放心不少,示意跟随的礼部翻译官回话。这回却是同样的女真语,“我们是大宋过来的商人,想要购买人参、貂皮……” 李良嗣还抱有戒心,没有出此行的目的。 王伦闻言,在杨林耳旁低语了一番,杨林回道:“我们是海西女真,我们正有囤积的人参打算到宋朝售卖!” 为了增加服力,鲁智深在旁配合的拿出早就准备的人参、草药、皮毛给李良嗣看。 仿佛要让李良嗣等人信服自己的实力,杨林又道:“我们部族还有许多货物,附近的部落我们也熟悉。客人想要做生意,可以跟我们合作。完颜部女真我们首领也认得,就是购买战马也不在话下。” 听了杨林的话,虽然看不见货物但是李良嗣已经有三四分信任。他这次出使终极目的是结盟,初级目的不过是打通商路,购买战马。若是通过眼前之人达成目标,也是不错的选择。 杨林这段话得有情有理,加上王伦、鲁智深等人穿戴着女真服饰,随行的士兵一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威猛彪悍,皮肤粗糙。无论从体型上还是从气势上,都与这些人心目中的女真‘蛮子’十分相像。 是以,杨林的话,李良嗣便信了七成。双方又做了一番交涉,以李良嗣为首的宋朝使节,心中疑惑渐渐去除。 随后,杨林按照王伦的吩咐,开口道:“我们首领对通商一事很是热忱,所以诚恳地邀请客人到我们的船只上详谈。” 李良嗣自然不敢上王伦的船,但又不好直言拒绝,于是在通译的耳旁了几句,便听那通译道:“我们家主人身体不适,不宜改乘它船。如若首领大人不弃,可以到敝船上详谈。” 杨林闻言,装模作样地在王伦耳边翻译一番。 王伦的表情先是勃然大怒,带着被人拒绝之后恼怒。不过,随着杨林接下来的几句话,表情慢慢平静下来,最后点了点头。 于是,杨林喊道:“我们首领答应了,可以登上你们的船只谈话。不过,毕竟是生意,为了首领的安全。我们首领的两名护卫,要一同登上你们的船只。” 那通译紧张地扭头看向李良嗣,李良嗣在王伦勃然一怒时,心中早已惴惴不安。怕得罪了这位‘蛮子’头领,自己在女真之行要增加阻力,吃些苦头。 此时,看到对方同意登上自己的船只,哪里敢不答应。 至于,对方提出带两名护卫一同登船的要求,在李良嗣看来,完全在情理之中。何况,他的这艘官船上,仅披甲带刃的官兵就有上百人,就是勇力著称的女真人又能如何! 通译见李良嗣点头,连忙道:“我们主人同意了,请首领大人登船吧!” 做戏就要做全,杨林又装模作样地在王伦耳边了几句,在王伦点头后,这才指挥着海船靠近李良嗣的船只。 双方接近百米左右,王伦带着鲁智深、山士奇换乘船驶向李良嗣的座船。 看到王伦的大船没有过来,李良嗣更加放心。心道蛮人就是粗心,自己若真是客商,要是黑掉对方简直易如反掌。 可笑危险接近,李良嗣还不自知! 第四十章劫持 做戏就要做全,杨林又装模作样地在王伦耳边了几句,在王伦点头后,这才指挥着海船靠近李良嗣的船只。 双方接近百米左右,王伦带着鲁智深、山士奇换乘船驶向李良嗣的座船。 看到王伦的大船没有过来,李良嗣更加放心。心道蛮人就是粗心,自己若真是客商,要是黑掉对方简直易如反掌。 可笑危险接近,李良嗣还不自知! 待两船接舷后,李良嗣放下绳梯,王伦三人登上了对方的船只。王伦等人登上李良嗣的官船,李良嗣亲切地过来迎接。他最在意的还是杨林无意出来的,他们与完颜部女真关系非同一般! 看见李良嗣,王伦只是绷着脸点了点头,并未与他答话。李良嗣以为是自己拒绝了对方的邀请,让对方不快,才会如此冷淡。是以,并未产生半分怀疑。 李良嗣依旧十分热情地做了个请势,用女真语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王伦虽然听不懂他什么,但是从他的表情动作中也能猜出七八分,态度仍旧冷淡。 李良嗣尴尬一笑,又道:“海上风大,还请几位舱内用茶!” 这一会功夫,王伦早把船上的守卫和布置看清。听了李良嗣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随着李良嗣向前走去。鲁智深和山士奇虽然身处险境,但是艺高胆大,隐隐觉得很是刺激。为了王伦的安全,两人紧随其后。 王伦正盘算阮二船队的航行时间,却听一名宋兵来报:“启禀大人,西南方出现三艘不明船只!” 钦岛附近还有不少零星岛,阮氏兄弟便是依托这些岛的掩护,迂回到宋朝使节船队的后方,断了他们的退路。 王伦也听到了宋兵的禀报,想到阮氏兄弟率领的海船转瞬可至,神情放松下来。 李良嗣听了宋兵的禀报,原本放松的精神一下紧绷起来。怎么有这么凑巧的事?李良嗣下意识的看向王伦,却见王伦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这一下,李良嗣汗毛竖起,大声吼道:“你们是什么人?” 王伦并不回答,一挥手身后的鲁智深、山士奇见势而动。 鲁智深、山士奇瞬间拔出怀中匕首,‘噗噗’挥出两刀。在李良嗣身边的几名护卫反应过来之前,在他们的咽喉上,各自化开一道深深的刀痕。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四名护卫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徒劳地阻止血液的喷涌,歪倒在船上。 突遭变故,李良嗣脚步连连后退。王伦怎能任其离开,蹿上去抓住李良嗣胳膊。在李良嗣惊恐的目光中,冰冷刀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李良嗣被这突变惊得目瞪口呆,这时才反应过来,恐惧的问道。 听到李良嗣大喊,船上的宋兵便来围住王伦三人。鲁智深、山士奇护住王伦两侧,手中匕首好似毒蛇,择人而噬。 与此同时,鲁智深趁机扔出一面旗帜,杨林的船只和阮氏兄弟的船只飞速赶来。 远处的官兵看到这边发生突变,短暂震惊之后,一个个拿着武器冲了过来。“放开大人!” “都别动!否则你们大人的脑袋可要搬家了。”王伦一声大喝,手中匕首稍一用力。 “嘶……”李良嗣的脖颈上出现一道血痕,疼得李良嗣一咧嘴。不过他顾不得疼痛,听出王伦的汉话,吃惊的问王伦道:“你不是女真人!” 那些官兵看到上官被挟持,投鼠忌器,一个个都停了下来,不敢上前。那作为副使的武官壮着胆子上前,颤声道:“不要伤害大人!” “浑什么!”李良嗣见副使漏了嘴,急忙阻止。又侧脸看向王伦道:“人不过是行海的商人,阁下犯不着大动干戈!阁下若是为了求财,待人平安着陆,定然送上纹银千两!” 虽然手下和副使漏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李良嗣仍不承认。 “李大人,我等兄弟并不为财!”王伦道。 李良嗣头脑急转,心道这人不是女真人,否则听了自己到女真行商不会发难。听得这人言语,好似知道自己出使女真的事情,知道自己的身份。难道是辽国汉人!前来阻止结盟! “你不是女真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李良嗣毕竟不是凡人,很快镇定下来。 “哈哈,李大人果然机智过人!我们的确不是女真人,不过,现在反应过来有些晚了。”这次突袭成功,鲁智深很是高兴,在旁嘲笑道。 “你……你……”李良嗣又惊又怒,气的浑身哆嗦,随即又问了一句,“你们是辽国人么?”李良嗣心中又有一丝丝期盼。 “不是!” 听到王伦这个回答,李良嗣稍稍放松下来,还好出使的事情辽国不知道。 不过看着王伦手中的匕首,李良嗣又紧张起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做?”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想保住你的命,就乖乖的下令让这些官兵放下武器。”王伦直视着李良嗣道。 “哼!做梦!”看着王伦等人被自己的手下冲冲包围,李良嗣胆气一壮,“若是本官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一个跑不了!” “你当真不从!” “本官的性命还在你手里。要他们放下武器却是休想。”李良嗣硬气了一下,随即口气缓和下来道,“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本官能做到的就一定满足你,大可出来听听。” 王伦闻言不由一愣,没有想到这个李良嗣倒有些机智,并非一个草包。“哈哈,李大人以为你不下令,我就奈何不了他们吗?至于我想要什么,待会你自会知道。” “哐当!”一声巨响,李良嗣的座船一阵摇晃。 原来只这一会功夫,阮七驾驶着快船已经冲了过来。海船上的拍杆拍在官船上,船上的官兵一个个站立不稳。 “啪!” “嗖!嗖!” 紧接着,阮七船上的水手趁着官兵手忙脚乱的功夫,搭梯子,甩绳索,一个个登上了李良嗣的座船。 “杀!”阮七当先冲了上来,一个手势,身后的兵士冲上去与踟蹰不前的官兵战在了一处。 官兵虽然人数众多,但是甲板上空间有限,根本发挥不出人数的优势,而梁山兵则一个个身手不凡,以一当十。特别是鲁智深、山士奇这两人,冲入官兵中间,简直是狼入羊群,手起刀落,刀刀见血。 王伦将赵良嗣交给后上来的杨林看管,自己则密切关注着战斗的局势。 随着战斗的继续,王伦渐渐放下心来,梁山虽然人数稀少,但是根本不落下风。这些水手,本就是从数千人中挑选出来的精英,再加上王进、阮二的训练,如今个个身手不凡。不仅单兵作战能力极强,而且善于配合,更是适应眼下形势下的战斗。 如今,在这甲板上狭的空间内,官兵缩手缩脚,梁山兵却施展所长,发挥了极大的杀伤力。 第四十一章李代桃僵 李良嗣座船上的变故,两旁的护卫船早就看到,努力靠近。只是梁山兵与官兵混战在一起,两船上的官兵投鼠忌器,怕误伤到自己人。再加上主官被人挟持,是以,都不敢开弓,只能试图接舷,派兵登上主船实施增援。 不过,还没等他们接舷,阮二、阮五率领的三艘海船已经赶了过来。随着阮二一声令下,三艘海船上的兵士纷纷射出床子弩。 ‘嗖……嗖……嗖……’弩矢撕破空气,带着嘶鸣之声射向官兵,惨叫声中,官兵纷纷中箭。 弩箭犹如长枪异样横扫夹板之上,七八人当场身死,另有几人瘫倒于地,捂着身体泊泊淌血的口。 刚刚接战己方损失不,让官船上一阵骚动,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悄悄爬上众人心头,官兵们神色惊恐不安,船上的指挥也冷汗直冒。 只两轮齐射,护卫船上的官兵已经被压得抬不起头。而后近处,阮二指挥神臂弓登场,梁山全面火力压制。 因为怕劫持使者的消息暴露,王伦不打算放这些人回去。阮二兄弟也带领船只接近两艘护卫船,打算俘虏。不别的,这两艘官船对于梁山也是一笔财富。 顺利接舷,阮二急不可耐的登上船头。后面紧跟着梁山悍不畏死的水手,一个个要在王伦面前大显身手。 身死当前,官兵一面奋勇杀敌,一面叫苦不迭,侧翼虽有袍泽护卫,但甲板仅区区七八米宽,众人肩并肩挤在一起。有许多招式施展不开,最要命的是没有空间闪转腾挪。官兵虽然人数占优,但是根本没有地利。 “杀!”阮二头向左斜,险之又险避开敌矛,回敬对方一枪,枪尖破入敌胸,透背而出。阮二扯出滴血不止的釵枪,看都不看倒地的对手,大枪一摆,攻向另一个敌人。 有阮氏兄弟这几头猛虎,官船上的绵羊怎么是对手。不消片刻丢盔弃甲,屁滚尿流。 这时,主船上的官兵也被鲁智深、山士奇带人杀的七零八落,缴械投降。 山士奇押着一名身披战甲的武官,向王伦走来。 “哥哥,这人盔甲不同于其他人,想来是一名狗官,我便没有伤他性命。只是将他一顿好揍,押来交予哥哥问话。” 山士奇对王伦抱拳一礼,随后又对那武将喝道,“!把你知道的都出来。要是有半句不实,爷活剐了你!”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那武将只当王伦等人是辽东的海寇,吓得噗通跪倒在王伦面前求。随即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知道的,交待了一清二楚。 原来这武将是童贯身边的一名指挥使,平日里惯于阿谀奉承,善于白马溜须,是以深得童贯喜爱。这人时常待在童贯身边,这次出使女真,童贯抱了封王幻想,对双方结盟十分的重视,于是派遣他护送李良嗣。若是能签订盟约,自然也是大功一件。 这个指挥使身为武将,连李良嗣这个文官都不如。贪生怕死,毫无骨气,自然深为王伦所唾弃。不过,正因为这指挥使乃是一个惜命的人,自然更容易从他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 这次出使,因为是百年来第一次主动接触女真,况且还有辽国的影响,因而宋朝内部的法是到辽东卖马。出使这件事只有几位参与者知晓,这指挥使虽然是童贯的心腹,但是童贯也为对其起这事。 童贯只是嘱咐这指挥使,心保护李良嗣安全。防备辽国奸细探听消息,并且多方打探女真情报,了解其兵力及战斗力。同时还要留心女真对大宋的态度等等。 这一件件事情出来,王伦听了,心道这童贯真是对这指挥使委以重任。只是童贯所用非人,这指挥使十足一个草包,童贯眼光能力不问自知。 细琐的事情,这指挥使了一大堆。但是王伦最在意的,还是此次大宋买马的本钱。 足足三万贯!就是上好的辽东马,也可以买上千匹了。 虽然梁山如今骑兵也有近千人,可是战马却大多是本地马匹,不如辽东的战马雄健。辽东战马体形高大,其杰出者重逾千斤,体高近两米。就是一般的辽东战马体重也有八百斤,体高一米五左右。 王伦这次出海,让阮二带了大量的梁山美酒。辽东乃苦寒之地,女真人久居于此,自然好酒。像梁山美酒这样的高度白酒,可是驱寒的绝佳饮品。王伦不信自己提出用梁山美酒换马屁的计划,女真人会不心动。 此次出使女真,李良嗣可没少携带金银珠宝,仅买马款就有三万两白银。再加上用来上下打点的金银珠宝,绝对不少于五万两白银,却都便宜了王伦。 王伦挥手示意杨林和山士奇将李良嗣和指挥使押到自己的船上。其后,便将善后的工作交给了阮二,自己带人先行返回钦岛。 回岛后,李良嗣和那指挥使被押解到了王伦等人登岛后建造的简陋木屋内。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这里拦截我?” “听你的口音应该是中原人,为什么要做对大宋不利的事情?”李良嗣依旧不死心,喋喋不休问道。 “你做的或许是对大宋有利的事情,可我做的是对汉人百姓有利的事情,你知道么?”王伦看着李良嗣被关起来,淡淡的道。 不久,阮二也已做完善后工作,将百十名幸存的官兵押到了岛上。 宋朝此次出行队伍,除了一干文官之外,共派了两百多精锐官兵护送。不过经过海上一战,如今只剩下八九十人,其中还有二十余轻重伤员。 阮二指挥着兵士将死者身上的盔甲扒下来后,将死者集中在一起,埋葬起来。虽然是对手,但是阮二也将宋兵的身后事处理的很用心。 伤员经过简单的包扎、敷药之后,单独安排在一起养伤。至于重伤者,能否活命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第二日,阮二看守的那六七十名没有受伤的官兵被集中起来,拿着工具伐木、凿石。此岛,距离辽东、距离登州都不过一的海程,若是以后需要突袭这两地,这里不失为一个良好的中转站,王伦要在这座岛上建立一座基地。 何况,王伦要封锁自己劫持使节团的消息,自然要将这些官兵囚禁。有什么地方比这样一座四面环水的海岛,更适合做囚禁之地呢? 将海岛上的事务交给阮二处理后,王伦带着鲁智深、杨林、山士奇并一百兵士驾着海船船向辽东肃州出发。 第四十二章抵达目的地 夕阳的余晖挥洒江面,将那海面的粼粼波光都染成了金色。王伦等人的海船行了一,终于在傍晚时分靠岸。 过去的百年间,宋和女真之间虽然没有官方往来,但是民间交往频繁。这些年来,宋朝庞大的海船,海边的女真人也没有少见。是以,王伦率领的船队靠岸后,虽然引起了当地女真人的好奇围观,但却未遭到攻击。 王伦等人刚要向当地的女真人询问去往按出虎水的道路,忽然女真人群中散开一条道路。这是当地的女真首领来了,有外人到此他必须一看究竟。 “远方的客人,不知道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这位首领看出王伦等人是从宋朝来的,因此十分客气。 在女真人的印象中大宋十分强大,可以与大辽分庭抗礼,并且十分富庶,所以这些看宋朝人都是朝上国,充满向往。 杨林充作队伍的通译,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只自己等人是宋朝的客商。“听闻完颜部的貂皮、人参不错,想要采买些回去。” 那首领一听王伦等人是来行商的,更是十分热情,请王伦等人到部落中做客。此时已经晚,王伦也就应下。 其后,王伦便命人从海船上搬下许多梁山美酒,装了四车,又送了十坛给那首领。那首领乃是好酒之人,一对鼻孔隔着封泥都闻到了酒香,当即打开了一坛,一尝之下,高兴的叽里咕噜的了一大串。 王伦虽然会点女真语,但是只是能听个大概,左右是赞美及感谢之言。辽东乃是苦寒之地,这些烈酒正是上好的驱寒饮品,女真人自然喜爱。 等到了海边女真的部落,那首领当即向王伦推销起自己部落中的榛子、松子、麝香、皮草等等。不过王伦对此都不在意,为了省却口舌,只买了自己看中的虎骨、鹿茸、貂皮。 得了二百多两银子,那首领喜出望外,又向王伦推销起其他物产。王伦见这部落有些马匹,便提出选购百匹好马。 可是战马对于这部落也是重要的战略物资,那首领却不轻易吐口,最终王伦花了一千两银子买了二十匹好马。 这下双方皆大欢喜,这才各自休息。 第二日上午,这部落派了两名向导,带着王伦一行人启程。或许是由于那十坛美酒的缘故,那首领还派出了三十名彪悍健壮的部族勇士护送王伦等人。 同时王伦给了一名女真骑手五两银子,让他骑着快马先行去按出虎水报信。 如今已经深秋,这一路北行,放眼望去,满目枯黄,不见半点绿色。而且越往北愈发的苍凉,吃惯苦头的鲁智深和杨林也不得不承认生活在此地的女真人,意志力十分顽强。 走了三,先行到女真完颜部报信的人便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完颜部首领完颜阿骨打的三儿子完颜讹里朵,要是完颜宗弼(金兀术)、完颜宗翰(粘干)、完颜宗望(斡离不)、完颜亮,王伦还知道,但是完颜讹里朵他却是没听过。 不过见是阿骨打的儿子出面,王伦就知道阿骨打现在积蓄力量,很是在意与大宋的联系。 一行人快马加鞭,从肃州出发,途径澄州、辽阳府、贵德州、咸平府、韩州、隆州最后进入会宁府,历经七达到按出虎水。 看着眼前低矮的城墙,简陋的门楼,山士奇笑道:“这就是女真人最大的城池吗?怎么看上去跟咱们那里的县城差不多呀!” 鲁智深亦是失望不已:“可不是!这城池确实太了些。” 两人人显然对女真人的城池有些失望,很是鄙夷。 会宁府早有行政机构,不过建城的时间不长,因而规模比起宋朝一般的县城治所城池都多有不如,更不要与宋朝的国都东京汴梁城相比了。这还是阿骨打决意抗辽才建设本部的准备,否则城池更加不堪。 “这一路从肃州走来,看着哪些城池可以比得上大宋的城池!”怕鲁智深等人看了女真人,王伦正色道,“一个是攻势,一个是守势。女真要大城墙也无用,而大宋再大的城池也容易打破。” 随即,王伦叹了口气道:“城池规模的再大又有什么用呢?我敢保证,女真人若出两万精兵可以轻易地攻下宋朝任何一座州府的城池。但是宋朝出两万士兵不仅不可能攻下城池,反而会被对方打的一败涂地。” 鲁智深三人闻言不由怔住了,这一路行来,他们自然见识了女真将士的悍勇。别的不,就是肃州那位女真首领派来保护他们的部族勇士,其彪悍勇猛就与梁山兵仿佛,远非宋朝官兵可以比拟。更何况还有实力更加强大的完颜女真呢? 这悍勇指的并非仅仅是身体,更多的是一种气势,一种敢打敢拼的气势。 王伦接着道:“如今的宋廷,官家昏庸,奸佞当道,官吏贪腐,将士畏死。在女真人面前,难堪一击。若女真人灭辽之后,一旦南侵,后果不堪设想!” 确实是不堪设想,历史上的北宋,在女真人面前,不仅被人攻破了国都,就连徽宗钦宗两位皇帝都被人掳去了,更不要那白白丢失的中原大好河山。 这还是王伦第一次在鲁智深等人面前,吐露担忧。 讹里朵等女真人这时与海边女真部的人走在前面,有杨林陪着。距离又远,王伦等人的又是汉语,不怕被他听到。 “这女真人真的那么厉害!” 虽然对大家对王伦一直都十分信服,但是仍不免提出质疑。 “哼!若女真人真的南侵的话,朝廷恐怕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王伦看着前面的讹里朵,目光森然。 “那……那咱们中原的大好江山,不是都要落在女真人手里了!”山士奇跳脚道。 鲁智深等人想到这样的后果,亦是冒出一身的冷汗。 难道五胡乱华的故事又要上演! 王伦早有谋划,洒脱的道:“宋廷是指望不上了,为了咱们汉人百姓免受异族的蹂躏……咱们必须站出来!” 站出来做什么,王伦没有,但是鲁智深、山士奇等人心里却隐隐约约能猜出那么一点。 站出来,不仅仅是要对抗女真人的入侵,还要推翻上面那个‘’。 猜到这一点,几人心中不仅没有吃惊,没有害怕,反而有些期待。 一行人进了城,讹里朵又将众人引到完颜阿离合懑的府上。完颜阿离合懑乃是女真第六位实权人物,是完颜部掌管内务和买卖的人物。王伦这行生意不,因此由他亲自出马。 第四十三章完颜女真 完颜女真从其始祖函普开始,一直处于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半原始半奴隶时代,宋朝之前,他们没什么事迹值得记载下来,他们的史书一片空白。 只知道函普死后,其子乌鲁和孙子拔海先后接任首领。完颜部这些首领都很有作为,第四任首领绥可使部落安定,第五代石鲁实行立法性质的“条教”。直到函普的六世孙、未来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爷爷乌古乃,完颜女真真正兴起。 乌古乃当时是一大片散乱的女真部落中的一个,实力稍微强些,但没优势。每干的事除上山打猎,就是到别的部落里杀人抢东西。千篇一律,大家都一样。但在这过程里,他办了件不一样的事: 完颜部旁边有一叫五国蒲聂的部落,它背叛了辽国。很自然的,大辽重兵前往讨伐。辽国人打仗是不发军饷的,士兵们边打边抢劫,往往造成灭一个部落的命令,收兵时却灭了七八个… 乌古乃为自身安全着想,得提防一下。 通常办法是全部落搬家,躲出去,等风头过了再回来。运气好的话,还能把五国蒲聂部残余势力吞下去,发笔财…这是惯例,是严寒地带部落生存千百年总结出的经验,早就证明了是最正确的。 可乌古乃没这么办,他派人去和辽军接触,这里地形太恶劣了,重兵没法展开,如强攻,五国蒲聂部至少能挺一年,那样辽军损失会很大,将军们会没法交差。乌古乃提议:把这事交给他的生女真部落办吧! 当时大辽国掌权的是第一奸臣魏王耶律乙辛,后来造反的。他没想太多,就此同意了。于是乌古乃出发了,他没带刀枪,而是带着老婆儿子,外加大批礼物去见五国蒲聂部首领舍音。 对方一见,立即就把他当兄弟了! 带着礼物来,或许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可连老婆儿子都带来了,这还用怀疑吗?何况乌古乃还玩了个绝招,他自己回家了,却把老婆儿子都留在对方地盘上。五国蒲聂部被彻底感动。 接着就被乌古乃派兵偷袭,杀了个措手不及。事情发展到这步,一般来是大功告成了。但乌古乃的举动更让人看不懂:他把俘虏和战利品全送给了大辽国,自己一点没留! 女真人气坏了,那是整整一个部落的好东西,自己流血去抢,却白白送给别人?人家辽国要的是罪犯,俺们要的是金钱!这么搞…世上还有比这更傻的事吗? 答案是有!能做出这种事的人都有着巨大的图谋、深远的眼光。不是平常人能理解的! 不久后。辽国皇帝耶律洪基召见乌古乃,封他为生女真部的节度使。从这时起,完颜部女真一步登,成为生女真所有部落的官方领导。乌古乃四处砍人,每一刀下去。都带着大辽国皇帝的许可证,做什么事都合理合法! 这就是阿骨打家族的起源发家史。乌古乃就是完颜部女真的奠基人,他做出的贡献有条。除了得到辽国官职之外,另两点才真正决定了完颜部女真的命运: 1军籍:乌古乃得到节度使头衔后,契丹人为他刻了官印、修了官署、制定了各种规章制度。一句话:这个官是相当正规的,大辽国没半点歧视你的意思!可乌古乃拒绝!他是个聪明人,立即意识到问题核心在哪。如他接受了,请问他这女真是“生”的还是“熟”的? 他本是生女真,得到辽国官职后可狐假虎威,趁机扩大自己势力。但如加入辽**籍。再把行政程度规章化,那他还有多少自主权力?所以这一点定得拒绝! 他成功了,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了些怎样的话,既拒绝了官印、又保住了头衔、还没惹契丹人发火。这一点真让人神往,他得到了所有想要的。却把附带的代价统统推掉。留给子孙后代的是条自由发展的光明大道… 铁器:当时的生女真部落过的是渔猎生活,处在这种层面的人类有个重要标志,就是武器的品质。他们只能用自然界里然生成的东西,如石头、木棒…弓箭也有,只是使用的组件都是绿色成分,像兽筋做弦、木板弯胎、箭头是削尖的骨头… 如想用铁器的话?很抱歉!那需采矿、架炉、冶炼、锤锻等一系列复杂工种的配合,于是他们想用铁器只剩下一条路——买!这就让女真人欲哭无泪了,让渔猎部落向封建国家买垄断品?可能性有,操作性也太难了吧? 乌古乃解决了这问题!用的办法既勤劳又诚信。他每骑着马、带着人,冲向一个又一个部落,和人打生打死,抢来数不清的好东西——这是勤劳。 拿着这些东西去找商人,无论多高价都不含糊,长期大量的买铁,建立起牢固的合作关系——这是诚信。 乌古乃在辽国和女真之间左右回旋,搬掉了许多的竞争对手。并能在扩张的同时,学习先进的政治文化。后来的大金王朝奠定了基础,也完成了完颜部女真崛起的历史责任。甚至可以,他的功绩超过了他的祖辈。 乌古乃他死后,完颜乌古乃觉得老大劾者太老实了,不足以做整个部落的老大,于是就立了老二做接班人——6岁的劾里钵。(劾里钵的次子即未来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 虽然劾里钵及其后代的后代金国后来的历史中占据了统治地位,但是完颜劾者也生了一个牛逼儿子完颜撒改,完颜撒改生了一个更牛逼的儿子完颜宗翰。 劾里钵这是个承上启下的关键人物,也是宋辽两国噩梦的开始!金景祖乌古乃让完颜部女真有了发展的苗头,金世祖劾里钵则让这苗头转化成了实际… 根据《金史》记载:世祖性严重,有智识,一见必识,暂闻不忘。袭位之初,内外溃叛,缔交为寇。世祖乃因败为功,变弱为强。既破桓赧、散达、乌春、窝谋罕,基业自此强大。 劾里钵死后,位置由长子乌雅束继承。乌雅束在位十年,传给弟弟阿骨打,就是之后的金太祖。 第四十四章宴会 王伦等人歇脚的这座官邸,是完颜阿离合懑特意安排的。虽然连大宋境内一般财主的宅院都多有不如,但是相对来,已经是城内十分上档次的住所了。 送走完颜讹里朵之后,王伦见距离晚间尚早,他则与鲁智深等人各自回房补上一觉。这几日一路奔波众人的休息都不足。 傍晚时分,王伦醒来,伸了伸懒腰。叫来等候在外面的丫鬟打来洗脸水,洗漱了一番后,走出房门。不一会,鲁智深、山士奇等人也都相继走出房门。 早有一位女真将领模样的人守在王伦的院子,见了王伦对其施了一礼,叽里咕噜了两句。杨林在王伦的示意下也用女真语与那人了几句。 “哥哥,这是格鲁将军,是保护咱们前去赴宴的。” 王伦冲着格鲁一拱手,道:“有劳格鲁将军。” 王伦当即带着鲁智深、山士奇、杨林等十数名梁山兵,带着一车梁山美酒,随着格鲁走向府外。 此去完颜离合懑府邸并不远,王伦等等二十余人,加上阿离合懑派来保护他们的五十余兵士,一路浩荡。 由于队伍中有拉着美酒的马车,众人走的并不快。鲁智深几人听了日间王伦对女真的重视,这时也格外留心女真。 打眼看去,这些女真人俱是彪形大汉,凶相毕露,非是一般兵士可比。骑在高头大马上,信步由缰,生就是骑兵,这是大宋的步兵比拟不了的。 很快,队伍来到完颜阿离合懑的府邸,府前早就停了许多马车马匹。看来这次宴会,不仅只有王伦一行。 女真人久居苦寒之地,此时虽然已经逐渐归化,但尚未沾染南朝靡靡之风。完颜阿离合懑身为女真大人物,但其官邸规模却并非十分巨大,更无丝毫华丽可言。府内殿堂、楼阁之类的建筑,古朴肃穆,色调单一。 王伦在东京之时,虽然见惯了高宅大院的雕栏玉砌,富丽堂皇。但看到这朴实的府邸,却生不出丝毫的嘲笑之意。华丽享受的风气早已将宋人的斗志腐蚀殆尽,而辽东的苦寒,却让女真人始终保持着强劲的战斗力。 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王伦心中默念欧阳修的名言。 穿过两个楼台、殿堂,众人来到一处大殿外,正是阿离合懑设宴之所。一众梁山随从被挡在了殿外,王伦只带着鲁智深、山士奇、杨林三人进入殿内。 迈入殿门,王伦见阿离合懑竟然坐在次位,殿内正中主位坐着一体型精壮的汉子,头发编织起来。怀中的宝刀和身上的丝绸给这人平添一分富贵气息。 此人四十余岁,生的方面大耳,浓眉大眼,一双眸子精光闪闪。坐在那里,便如卧虎一般,不动自威,令人望而生畏。 殿内两旁,各坐着数名身披战甲的将军,还有几名是平常服饰的头领。女真文武不分,作战的武将卸下战甲便是治国的文臣。 格鲁快步上前,跪拜在地,叽里咕噜,对着阿离合懑了几句。王伦虽然听不懂,但也能大致猜出他的是什么。 随着王伦等人进来,殿内刚才还在闲聊的众人,都转了目光看向王伦。这些人无一不是悍勇之辈,一双双虎目杀气凛然,罩在王伦三人身上。 阿离合懑起身将王伦引到场中,向着主位之人道:“谙班勃极烈,此乃南朝的客商王伦!” 主位上的谙班勃极烈就是完颜阿骨打的弟弟,完颜吴乞买,是完颜女真的二号人物。女真人现在虽然没有建国,但是与独立王国无异。 女真族此时由都勃极烈、国相、各勃极烈参与的相对较庞大的议事会决定部落联盟大事。勃极烈制度以少数高级核心官员合议制的形式决定部落的大政方针,是一种辅佐联盟首领的政治制度。但首领的权力受到各个高级核心官员的牵制,类似集体领导。 按地位高低顺序排列为: 完颜阿骨打(金世祖完颜劾里钵次子)为都勃极烈。 其弟完颜吴乞买(世祖劾里钵第四子)为谙班勃极烈(谙版勃极烈),此为继承人; 其堂兄完颜撒改(金景祖完颜乌骨乃之孙,世祖劾里钵之侄)为国论勃极烈,此位相当于国相; 王伦正诧异主坐之人的身份,那边完颜阿离合懑早就向王伦介绍了。“这位是我们部落首领的弟弟,完颜吴乞买头领!” 完颜吴乞买!那不能就是后来的金太宗么?南下灭宋就是这个人主导的。 王伦此次辽东之行,一是为了阻截宋与女真联系,囚禁了李良嗣只是初步达成计划。其后是李代桃僵,冒充宋使与女真单方面合作;或是釜底抽薪、擒贼擒王狙杀阿骨打等人王伦还没有成算。 在王伦打量吴乞买的同时,吴乞买也在打量王伦。眼见王伦三人在他们的威压下居然丝毫无惧,不由心中生奇。往日的那些宋人在他面前,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没想到这次却没有奏效,实在大出他的意料。 吴乞买冲着王伦点点头,道:“贵客远来,请坐!” 席位分设大殿左右两旁,王伦与接待他的阿离合懑同席,山士奇、鲁智深坐在一起,杨林则与一位女真首领同席。 “哈哈……”几人刚刚落座,便又有人大步前来,“叔父见谅,侄不请自来!” 王伦闻声打眼看去,只见来的是一位魁梧少年。身上却肌肉鼓鼓,生就一副赤眉,钢髯虎目,双拳如钵。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兀术倒是好信!且在我下手坐了!”吴乞买认出来人正是族中少年英雄,自己嫡亲的侄子,生裂虎豹的完颜宗弼。 金兀术本名斡啜,又作兀术(zhú)、乌珠、斡出、晃斡出。是完颜阿骨打第四子(《大金国志》中记载为第六子)。金朝建立后,宋人多呼为“四太子“。母元妃乌古伦氏。其为人豪荡,胆勇过人,猿臂善射,多有族中少年拥戴。 王伦来辽东时,特意学习了一些常用女真语。对于女真几位著名人物的名字,也问询了。这时听得吴乞买称呼金兀术,不由特别注意。 王伦目光在吴乞买、金兀术两人身上游移,若是把这两人解决掉也许就不会有金人南下了! 不料王伦刚起杀心,金兀术也拿眼看向王伦。目光炯炯,有若实质,仿佛要把人从里到外看穿一般。 “你就是宋朝来的蛮子!” 金兀术的不客气,山士奇当即就要起身,却被王伦眼神制止。 “正是!”王伦不知金兀术为何主意自己,于是问了一句,“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金兀术大大咧咧的扫了一眼王伦,道:“看着确实弱不禁风的,想来你们南人都是如此!” 第四十五章各有算计 见金兀术藐视汉人,王伦不由眉头一皱。 “我们汉人对待朋友文质彬彬、礼仪周全,好似文弱书生。”王伦正色道,“不过,对待敌人则睚眦必报、血债血偿,犹如雷霆霹雳!” 金兀术不想在己方环绕之下,王伦能出这番话来。眼睛转了转,向王伦道:“你们南人我也知道,多是你这般玩弄口舌之辈!” 眼见金兀术口不择言,吴乞买怕他坏了自己的计划,连忙出言阻止。“四郎不可无礼!” 除了自己的父亲,金兀术最听叔叔吴乞买的话,于是闭口不言。 王伦不想在此节外生枝,也就不再追究。 一番插曲后,筵席开始,一众侍女端着美味佳肴,摆满桌子。女真生在白山黑水间,饮食也多山珍。王伦触目所及,都是野山菌、木耳、野鸡、野兔等等。 女侍们摆上金樽,正要倒酒。 王伦出言阻止,道:“且慢!” 看到自吴乞买以下女真众人,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王伦微微一笑,不慌不忙解释道:“主人家设宴款待,我等感激不尽。我宋人最重礼仪,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等岂能生受。” 见在做众人目光灼灼,王伦停顿了下,又道:“此次北上,我等也带了些酒水,虽然不上是琼浆玉露,但也是美酒佳酿。诸位若不嫌弃,吾愿奉上供诸位品尝一二。” 吴乞买道:“哦!原来贵客从南朝带来了美酒,吾自当品尝一番。” 其他一众女真头领,也都纷纷附和要尝尝王伦的美酒。金兀术虽然不话,但是闪亮的眸子和咽下的唾液早就明了一切。 王伦爽朗一笑,回头对山士奇道:“还不快快将佳酿呈上。” 山士奇应声而去。 不一会,几坛开了封的梁山美酒便被侍者端上席来。酒香扑鼻而入,在座女真官员俱被吸引,不禁对坛中美酒期待万分。 辽东乃苦寒之地,每每过冬,女真人都要饮用大量白酒驱寒。是以,女真上下无不好酒,在座官员更是深谙酒道。但是如此酒香,他们却闻所未闻。 在座众人每人倒满一杯,待众人共饮一樽后,纷纷叫好。 “好!好酒啊!” “当真美酒!” 在座女真人俱被梁山美酒的甘醇、辛辣所征服。此等烈酒,实乃驱寒良品! 上首吴乞买不由赞道:“好酒,辛辣性烈,劲力十足,这才是好男人该饮之酒。” 完颜阿离合懑看着眼前美酒,眼睛一转,对王伦道:“贵客来北地行商,这美酒可是此行重点!” 完颜阿离合懑老奸巨猾,一下把目光放在王伦带来的美酒上。若是能够代理这些美酒,不仅族人多了驱寒的佳品,也能多一份经营收入。除了女真人,这北地的契丹族、渤海族、铁力族、兀惹族具都好酒,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王伦举杯向着完颜阿离合懑一笑,道:“老哥慧眼如炬,在下正要给这美酒找个好下家!” 完颜阿离合懑见王伦不拒绝自己,很是高兴,大笑道:“兄弟只管放心,和我做买卖定然不让你吃亏!” 上首的吴乞买也道:“贵客只管将美酒贩来,不拘多少,我们统统要了!” “对!对!”有吴乞买首肯,完颜阿离合懑更有信心,又道,“除了金银结算,若是兄弟想要人参、皮草,也都可以折价!” 看着王伦被叔祖和叔叔热捧,金兀术心中腻味。一个南蛮子也值得如此!南人最是奸猾,又胆没有骨气,哪比得上族中的英雄。 金兀术喝着美酒,看着王伦独自生气。眼睛不时扫过完颜阿离合懑,脸色难看。叔祖真是老糊涂了,竟然与南人称兄道弟,那自己岂不是孙子辈了! 几杯酒下肚,金兀术只觉得满肚子冒火,眼睛瞪得通红。 酒过三巡,便有歌舞乐曲助兴。 一曲即毕,席间一直沉默的金兀术突然道:“这歌舞美则美矣,只是软绵绵,无味之极,更与这等烈酒不配!”停顿了下,金兀术又道:”似这等烈酒,当观男儿热血之斗,方能尽兴。叔父以为如何?” 吴乞买闻言抚须稍思,大笑道:“兀术侄儿所言甚是,此议既然是你提出,便交由你全权安排。” 初始时,女真人便打定注意,要给王伦等人一个下马威,好在这次合作中气势上占据主动。方才一试无功,此时,兀术提议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吴乞买自知其意,自然首肯。 女真人虽然多武勇粗鲁,但是吴乞买却是其中的智者。烈酒买卖利润丰厚,又是族中急需,他当然要使些手段。 金兀术起身领命道:“侄儿定当尽心尽力,令叔父和诸位头领尽兴。” 当即,金兀术对坐其下首的武将一番吩咐,那武将起身离去,不一会,便领着两名身材高大魁梧的武士,来到殿内。对吴乞买见礼后,这两名金人武士便在场中,赤手空拳比斗起来。 这二人一看就知是军中将士,比斗中甚少招式变化,多是力与力的拼搏。拳与肉的相撞,别具狂野之美,令人禁不住热血升腾,加油叫好。饮起梁山美酒,愈发尽兴。 一番碰撞之后,在一阵叫好声中,其中一人将另一人打倒在地。 失败者黯然离场,胜利者则得到奖赏。 这时,金兀术趁机又道:“久闻宋朝能人辈出,我观贵客的随从中不乏勇猛之士,不知贵客可否派出宋朝勇士与我女真武士比斗助兴?” 王伦闻言知道戏肉来了,兀术终于露出隐藏不深的獠牙,当即哈哈一笑,接下了兀术的战贴:“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王伦在进殿时便意识到女真人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再看金兀术一番举动,自然知道女真人所图不过是要在气势上占据主动,好在谈判时,捞取更多的好处。 只是,女真人哪能料到,王伦此番来此,所图不过是购马而已。自始至终,他与女真人都是虚与委蛇。 鲁智深察言观色,在王伦接下兀术战贴的同时,起身来到王伦身旁。王伦稍稍吩咐了几句,鲁智深领命出殿。 第四十六章约斗 场中杨林心知鲁智深对梁山的兵士不了解,怕他挑选的人不堪一战。借了个由头,也出去了。 不过此时,鲁智深已经选好了三名兵士。外面的梁山兵一听是让他们上场,要与女真争雄,俱兴奋地踊跃报名。双方约定三局两胜,因而鲁智深只选了三人。 杨林看时,却是此次跟随而来的三位都头,是梁山有名的勇士。这一下,杨林对鲁智深的眼光也高看一分。 被点到的三人便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跟着鲁智深、杨林来走向正殿。 那边金兀术也在自己的随从中点了三名勇士,双方在场中站定,按着身高、体重分为三组对打。因为是临时起意,又是在女真人众目睽睽之下,王伦倒是没用田忌赛马之法。 第一对两人上场,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场下众人也看的眉笑颜开,喝彩连连。酒宴之中的角抵、比武、角力自古就有,无论中外都是游戏。 女真人勇士身材魁梧,身高不下八尺,赤裸着臂膀,臂膀上肌肉高耸。与之对垒的梁山兵的身材,则相形见拙。不过,二人打斗起来,却是半斤八两,难分高低。 在王进的精心调教下,梁山兵早就今非昔比。而王伦的不是指点,也让这些梁山兵士中的佼佼者,接触了些近身格斗的技巧。除了传统的攻击点手、脚、臂和腿之外,膝、肘、肩甚至臀也可以作为攻击点。 是以,女真人虽有身体优势,一身相扑之术又精湛浑熟。但在交手之中,却没有占到半分便宜。甚至被梁山兵趁势使用的肘击、膝顶、肩撞等攻击,弄得手忙脚乱。 场下女真人,自吴乞买以下,也被场上梁山兵的奇异招式所吸引,暗暗称奇。金兀术眼见自己人就要战败,急的连喝两杯水酒。 哪料到这梁山美酒辛辣,两杯下肚直冲头顶,让他满脸通红,好不狼狈。 场上,缠斗间,梁山兵一个肘击击在女真人勇士胸口,女真人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趔趄倒退了一步。梁山兵得势不饶人,趁机一阵猛攻,将女真人连连压制,最后打倒在地。 “好!”鲁智深毫不避讳,大声叫起好来。这些人是他选出来的,获胜,他自然面上有光。 山士奇和杨林拍手高声附和,王伦则面带微笑。 “好身手!” 在座女真人却也表现的大度,大都为胜利的梁山兵送上了掌声和喝彩,只是兀术的脸色却有些僵硬。 一场比试自然不能罢休,何况女真人又吃了败仗,需要找回面子。 如此,三场比试下来,王伦等人是兴高采烈。在座女真人却是兴致缺缺,脸上无光。三场比试,女真人两败一胜,处于劣势。 女真人本想凭借比试,在气势上压倒王伦,却没料到把自个搞了个灰头土脸,颜面大失! 首倡者进兀术更是脸色铁青,一对铁拳紧握,捏的指尖发白。 席间气氛不由变得怪异起来! “哈哈!”吴乞买干笑一声,看着王伦道:“不想南人也多勇士!” 完颜阿合理懑也急忙圆场,“能远行千里,不避风霜,不畏虎狼,自然都是一等一的英雄!” 这时,陪在末座的一名女真将领起身进入场中,大声道:“将阿离补请战!” 完颜吴乞买抚须不语,目光不由落在斯之子进兀术身上。 阿离补也是族中勇士,平素只服膺金兀术,乃是兀术心服。就是完颜宗望、完颜宗干的话,阿离补也是不听的。 阿离补此番请战,用意不言自明,自然是要为自家哥哥挽回面子。 兀术这时却一改颓废,挥手让阿离补退下,笑道:“久闻宋朝军卒步战下无敌,不想民间也有这等高手。此番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贵国英雄马战如何,可敢马上一战?” 听了杨林翻译,不由笑了,道:“我等此番北来,所求乃是财帛。这番比试,不过是助兴而已。若是马战,免不了要动刀动枪,到时有个伤亡,伤了双方和气。” 全场众人只道王伦要拒绝,不想王伦话锋一转,道:“不过,若是能点到即止,切磋一番倒也无碍。” 这番比试,女真人颜面大失,兀术提议马战,试图找回颜面,全在王伦意料之内。而王伦也正想见识一下女真人马战之威,自然应允。 王伦之意,其一是见识女真人的战力,做到知己知彼。输了无话可,再接再厉即可。若是胜了,却是大大提高了宋人在女真人中的地位和威信,不像此时让人看。 就是之后女真南征北宋,也是北宋自己不争气。几场与辽国的争斗,大败亏输,平白让女真人看。可笑北宋向女真讨要女真攻下的幽州城,无异于与虎谋皮。 女真民族乃是生在马背上的民族,虽然梁山兵个个精通马战,但与自幼便在马背上摸爬滚打的女真高手相比,自然有不的差距,难敌其手,是以王伦特意提到点到即止。 兀术听了杨林翻译,大笑道:“贵客想的果然周到,为了双方友好,正该点到即止。” 此时夜色已深,双方商定明日再比,王伦亦趁机告辞。 将拉来的一车梁山美酒留下,拜别了吴乞买等一众女真高层,王伦等人在格鲁的护送下返回栖身之所。 格鲁告辞后,鲁智深三人跑到王伦房中。今夜他们未能亲自上场,都有些技痒。特别是鲁智深,在听明日还有比试的时候,早已迫不及待。 鲁智深一进屋便道:“哥哥,今夜洒家未能上场,明日马战哥哥一定要答应弟,让洒家上场!” 王伦看到三人热切的目光,却不得不泼下冷水:“今夜的比试不过是玩闹,不算什么,明日马战才是重点。女真乃是生在马背上的民族,‘骑上下山崖如飞,济江河不用舟楫,浮马而渡’他们的马战之术不可觑,明日之比,咱们怕是要输多胜少。” 山士奇见王伦忧心,拍着胸脯道:“哥哥勿忧,明日俺愿打头阵,杀他个人仰马翻。” “兄弟只管放心,凡事有洒家在此!”鲁智深亦从旁附声应和,眼中满是战意。 杨林也算得是骑将,但是战斗并不擅长,在旁默然道:“若是林教头在此就好了!” 这次北行,前途莫测,王伦却是将林冲当做了暗子。因而不在此处,杨林才有此一。 几人计议一阵,王伦看着鲁智深、山士奇道:“明日能取胜的怕是只有咱们三人了。不过,明日之比,咱们并非为了争强斗胜,而是为了探查对方虚实,所以胜败勿需看的过重。” “何况咱们此番北来,还要从女真人手中购马。今夜之比,咱们已经让女真人不敢觑。明日之比,女真人占尽时地利人和,咱们纵然输多胜少,也无损颜面。而且正好可给女真人找回颜面的机会,到时趁机提出购马之议,再加上梁山美酒的诱惑,女真人定然应允。我们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一半了。” 杨林也在一旁道:“咱们的美酒可是大受欢迎,今夜格鲁还对我让我给他留些!” “女真人嗜酒好杀,酿糜为酒,醉则缚之俟其醒,不尔杀人!”这是王伦早就预料的。 其后,四人又闲聊了几句,鲁智深三人各自回房,王伦亦脱衣休息。 (兄弟们别忘了投票啊,恳请多多支持!!!) 第四十七章初见铁浮屠 翌日一早,女真四郎主金兀术便率人来到王伦等人下榻之所。在完颜阿合离懑陪同下,王伦率人与金兀术一同出城,前往城外的校场。 校场上。 一队铁骑,人马俱披黑色重铠,骑士头两重铁兜鍪,周匝皆缀长檐,手持三丈铁枪,队列如林。虽然仅有百人,但一眼望去,却给人千军万马的气势。 看到这队铁骑,王伦心中不由一动,莫非这就是后来随同金兀术南征北讨,立下赫赫战功的铁浮图? 铁浮屠,又曰铁塔兵,被两重铁兜鍪,周匝皆缀长檐,其下乃有毡枕。三人为伍,以皮索相连。后用拒马子,人进一步,移马子一步,示不反顾。金兀术依仗铁浮屠,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威名远扬。 兀术策马与王伦并行,见王伦看这队铁骑看的呆了,心中不由大喜,道:“我这队重甲骑兵可还能入眼?” 王伦由衷赞道:“以某观之,如此精锐,虽然仅有百余骑,但这气势却不输于千军万马。”“哈哈!”金兀术听了王伦称赞,很是高兴,道:“这支重骑兵我也是刚练成不久,取名铁浮屠,与宗望兄长之拐子马配合!” 王伦心道:果不其然! 女真军“专尚骑“,骑兵是早期女真唯一的正规军。女真军中所有的步兵都由汉人、渤海人、契丹人签军充当,他们不是常备的正规军,其作用“惟运薪水,掘壕堑,张虚势,般粮草而已“。 女真骑兵的主力只能是轻型和中型的左右翼骑兵“拐子马“,而重装骑兵铁浮屠则算是特种兵力。 见诸南宋史籍,凡提及“铁浮图“,必会称其“常胜军“、“精锐特甚“、“所向无前“诸如此类等等,其身份也不同于一般的女真骑兵。 “拐子马“可以“或进或退,见可而前“,而“铁浮图“去必须“后用拒马子,人进一步,移马子一步,示不反顾“。与“拐子马“两翼包抄的战术不同,“铁浮图“的任务是正面攻坚,其扮演的角色宛如现代战争中的坦克。这也是为什么要以牺牲骑兵的机动性为代价,而装备如此厚重铠甲的原因。 兀术新练重骑兵取名铁浮图,又得王伦看中,心中甚喜。此时,其他女真一干将领尚未到场,当下,兀术便策马冲入校场,指挥着这一百铁浮图演练起来。 但见号令过处,一百铁浮图浑若一体,整齐划一;再观冲锋之时,蹄声隆隆,响若轰雷,气势恢宏,令人侧目。 这种重甲铁骑就像后世的坦克一般,乃是战场正面冲锋的王者,在这个时代是无敌一般的存在。 王伦很难想象梁山的骑兵正面与这铁浮图对上,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丢盔卸甲,怕是最好的结果吧?最有可能是被对方冲散之后,斩杀殆尽。 动容的不止王伦一人,跟随在他身后的梁山兵,包括鲁智深、山士奇二人,个个面色惶然,显然被这铁骑冲锋的气势所慑。 虽然昨夜王伦四人已经将女真人的骑战大大的‘高估’,但是看到这支仅仅百人的铁浮图展现出来的威势后,四人这才知道他们仍旧低估了女真人骑战的能力。 想起南宋人常的“金人有狼牙棒,我有灵盖”,王伦不由苦笑! 看了前方兴致勃勃地发号施令的兀术一眼,王伦扭头对鲁智深道:“鲁大师,你在西北也见过西夏的铁鹞子,可能与眼前之兵相比?” 在场的汉人中,单论骑术,鲁智深怕是还不如山士奇。但是他久在军中,眼光和实力确实不俗。 鲁智深目不转睛看着眼前铁浮屠,连连摇头道:“西夏铁鹞子虽然精锐,但是大宋步人甲兵卒还可硬撼。如此铁骑确实不易对抗,这百人怕不是千里挑一。” 杨林亦是面色木然,显然对自己的骑术没有了信心。 三人中骑术最佳的山士奇,这时却看得开,眼中生出浓浓战意,朗声道:“输阵不输人,女真人的骑术再高,又能如何?不要是铁铁浮屠,就是真浮屠,两军对阵,我也要斗上一斗!” “好!这才是我王伦的兄弟。”听闻山士奇的豪言,王伦不由赞道:”两军对垒首重气势,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即便明知不敌,也要敢于亮出手中的武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披荆斩棘、所向披靡。若是还未开战便被敌人的气势摄魂夺魄,又如何会有胜算?” 鲁智深二人闻言,身体俱是一震,面上颓色渐去,眼中露出浓浓的战意!就连跟在他们身后的梁山士兵也都一扫颓败,激发出无边的战意。 这时,兀术的演练完毕,策马奔来。 王伦策马迎上前,笑道:“精彩!四郎主的骑兵表演果然精彩!” “表演?精彩!”听到杨林的翻译,一时间兀术心中不由气结,自己精心策划的铁骑演练居然被对方成是表演,精彩的表演。 兀术这一拳又落在了空处,摄魂夺魄的效果没有达到,自己心中反而郁闷的想吐血。 “嘚嘚……”校场外传来马蹄声声,完颜吴乞买带领一众女真官员赶来。 金兀术、完颜阿离合懑亲自迎接。众人分尊卑在点将台上坐定,寒暄了几句,约定的马战之比便开始了。 第一战,本来商定由杨林出战,却在山士奇的一再请求下,临时改换由他出战。这是山士奇见了女真铁浮屠,有意一争高下,一刻也按捺不住了。 代表女真出战的是一名名叫阿鲁补的将领,其人体型魁伟,毛发旺盛,比之一般的女真人更具彪悍之色。这人一出场,便赢得阵阵喝彩,显然是女真有名有姓的人物。 王伦哪知道,这阿鲁补,是神隐水完颜部勃堇冶诃的儿子。阿鲁补相貌魁伟,富有智慧,勇敢善战。二十岁以前尚未成年,他就从军,部族战争每有斩获。 兀术要一扫昨夜颓势,赢回颜面,第一阵自然不会只派个角色。这阿鲁补同是兀术的发,一身武艺出神入化,深得兀术喜爱。 其实王伦也料到金兀术第一阵会派遣一员大将,因而要用田忌赛马之法,不料临时山士奇变卦,只得作罢。 第四十八章骑战 山士奇使的是一杆铁棒,他拳脚一般,十八般兵器却样样精通,独善棍术。步战之时善用刀术,马战之中却多用哨棒。 阿鲁补手持两把精铁板斧,舞动起来,赫赫劈空,虎虎生风,显然分量颇重,彰显出此人惊人的膂力。 不过,若比气力,山士奇又何曾惧过他人! 咚……咚……咚……比试开始的鼓点响起,二人御马相向,直奔对方。 单看骑术,山士奇已经落于下风。阿鲁补的骑术可谓出神入化,从起步加速,到两人相遇,短短十数米,便将马的速度发挥到极致。这手马术就连台上观战的吴乞买等人也自愧不如。 铛的一声,斧棒相击,狠狠地撞在一处。这是力与力的较量,实打实的撞击,不带一丝的花哨。 刹那间,两人擦身而过。 一时间,山士奇但觉虎口发麻,双臂隐隐作痛。阿鲁补亦好不到哪去,虽然他依仗马速将力量发挥到极致,但在这一回合的较量中,却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单看他隐隐发抖的双手,便可知晓。 两人各自调转马头,酝酿下一回合的冲击。 这一回合的较量,让山士奇深深意识到自己的短处。阿鲁补的力量应该不如他,但是其人依仗马速冲击,却能从力量上将他压制。 心念电转,山士奇一边御马提速,一边打定注意不再硬撞。 电光石火间,二人又碰到一处,这一次,山士奇闪身避过砍来的斧头,运棒如风,棒哨直朝阿鲁补面门招呼。阿鲁补处惊不变,一个铁板桥,仰身倒于马背之上,堪堪躲过山士奇这一击。 阿鲁补眼见山士奇不再与自己硬碰,以为对方惧怕了自己的神力,于是,每每御马如飞,妄图以力压制山士奇。却不知,他这番举动正好落入山士奇的圈套之中。 如此,二十余回合之后,阿鲁补身下坐骑在他连连催促之下,已经鼻喷热气,淋漓的马汗沾湿了鬃毛,体力大大下降。而山士奇的坐骑却在刻意而为下,保持着充沛的体力。 此时,阿鲁补也意识到情况不妙,但却回乏术。 于是,在下一回合的撞击中,山士奇依仗精湛棍术,死死地将对方缠住。 阿鲁补的坐骑体力严重下降,根本摆脱不了山士奇,只得与其缠斗在一起。而两人一旦陷入纠缠之中,山士奇的精湛棍术便得以发挥。 但见其棍出如电,迅若奔雷,滚滚招式犹如波浪一般,连绵不绝。开始时,阿鲁补还能招架还击,但随着山士奇展开棍势,慢慢变得左支右拙,最后被山士奇击落手中板斧,不得不俯首认输。 山士奇杀气凌人,又不失冷静!这一战,王伦甚是满意! 山士奇最终取胜,梁山众人欢呼喝彩。女真众人却是面上无光,今日马战不同于昨夜步战,昨夜步战失利,女真人还有借口可以找,但是今日马战乃是女真的强项,在自己的专长上被对方击败,点将台上女真众官员自吴乞买以下都觉颜面无存。 “哼!”兀术王子面色阴沉,冷哼一声。随即低声吩咐了身边亲卫几句,那亲卫转身而去。 王伦见金兀术生气,歉意的笑道:“贵族勇士承让而已!” 王伦看着兀术反应,面色不动,心中了如明镜,知道对方急需一场胜利,下场定然使出杀手锏。 果然不出王伦所料,第二战,女真出战的是兀术心服爱将阿离补。一身武艺比阿鲁补更胜三分,乃是兀术手下第一战将,在整个女真也是数得着的武将。 兀术原本打算由阿鲁补打头阵,阿离补垫后压阵,哪知阿鲁补首战失利,打乱了兀术的安排,为了保住第二阵,兀术不得不派出阿离补上场。 咚……咚……咚……鼓点再次响起。 杨林手持一把镔铁枪,阿离补的武器是一对瓮金战锤。 阿离补临危受命,一上来便摆出拼命架势,他这一对瓮金战锤比之乃兄那双精铁板斧更加沉重,舞动起来威猛绝伦,杨林的镔铁枪根本不敢与之硬碰,只得依靠灵活身手,躲闪攻击。 阿离补吸取阿鲁补失败教训,一对瓮金战锤,不只朝杨林身上招呼,还时不时的朝着杨林胯下坐骑招呼。如此一来,杨林避无可避,只得用镔铁枪格挡。 来来往往,翻翻覆覆,阿离补手中战锤似有千般解数,杨林使出浑身本领,才勉强招架住。 “呔!” 双方你来我往,交手十几回合后,阿离补突然一声大喝,手中瓮金战锤猛然发力,杨林避无可避,不得不提力硬抗。 但听‘铛’的一声,杨林手中的镔铁枪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胜负已分! 一时间,女真人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阿离补兴奋地策马在校场中策马狂奔,英雄一般接受众人的喝彩。 杨林有些颓废地回到己方阵营,王伦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胜败乃兵家常事,杨兄弟不要在意一时得失!” 杨林心中一凛,闻言而感,仿佛有些明白了王伦的良苦用心。心道:术业有专攻,我还是专心做探骑罢了! 此番失败,梁山众人方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含义。特别见了阿离补两人精湛的骑术,不由甘拜下风。 这回的骑战,应了金兀术的邀请,一共对战十场。 接下来数场比试,上场的梁山众人纷纷失利,只有中间上场的鲁智深取得了一场胜利,女真人连连得利之下,气焰自是高涨。 九场比试下来,女真人七胜两败,一扫昨日之耻,女真在座高层,但觉扬眉吐气,一个个眉开眼笑。 金兀术眼见到了最后一场比试,起身向王伦请战道:“王官人手下人才济济,想来也有不凡手段,不若与在下下场切磋一二!” 王伦不想金兀术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慨然一笑道:“四郎主有此雅兴,在下乐意奉陪!” 鲁智深、山士奇等人见王伦要亲自出手,一个个兴奋异常。 校场外,一位衣饰华贵的中年男人端坐马上,周围簇拥着女真勇士和各族使节。其人高高的颧骨,略显消瘦,面相颇有威武之气,一双眼睛则是jīng光闪闪,既有睿智也有jiān诈。 “这宋人到底是和来历?怎么偏偏在这时来了?” 第四十九章战兀术 金兀术很猛,是位于这个时代最为顶尖的猛将之一,这一点毋庸置疑。王伦手下良将虽多,但能和金兀术过招的也就只有王进、林冲、李助这三人而已。其他诸如石宝、广惠之辈,和金兀术相比,实力上还差了一个档次。毕竟金兀术是能和岳飞敌对的人物! 金兀术多勇力,用的也是重武器,长柄的大斧。只见那金兀术骑着超山越影闪电白龙驹飞驰而来,直奔王伦。 “来的好!”王伦银枪一扫,那胯下坐骑好似感受到了王伦的心情,发出一声长嘶,向着金兀术飞驰而去。 如果单论肉体本身的力量,王伦在一众武将中可能并不是最强的,其膂力或许不似鲁智深、方杰等人那么变态。但要论及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对“势”的运用,如果王伦自称第二,恐怕没人能称第一,即使卢俊义恐也有不及。 一柄长枪在王伦刺出之时,便顿时又生出千斤之力,让敌将在其枪势之下失去一切抵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枪刺穿。 举重若轻,更能举轻若重,视万钧如鸿毛,化鸿毛为万钧,这就是王伦如今的境界! 如果林冲的势是宛如疾风骤雨般的汹涌磅礴,鲁智深的势是如同猛虎扑食般的凶猛,那么王伦的势概括言之便纯粹是“沉重”二字,宛若泰山压顶一般,让敌人在这股巨大的压迫感之下无所遁形,只能绝望地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 而如今,在王伦身前不远处的金兀术就能很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笼罩住自己全身的威压。 不过金兀术终究是金兀术,只见其大斧舞动,随即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王伦面门砍下。 面对王伦这份沉重的刺杀,躲闪或是防御都不是上等的选择。王伦不会轻易放任自己的优势不用,一旦在战斗初始就采取防御或躲闪的姿态,那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自己便会一直陷在被动的局面之中。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只有以攻对攻,以势破势! 再者,在一众女真族人面前,一向自诩武力第一的金兀术如何能退却! 今日就要让宋人知晓女真的厉害! “喝!”只见金兀术大喝一声,手握大斧,宛若一头飞冲向青空的凤凰。 如果王伦不收枪,那么他固然可以将金兀术刺个窟窿,但自己的脑门也绝对会被砍成两半。 好个金兀术!真个悍不畏死! 若是在别处,王伦当然想结果了这将来灭宋的罪魁祸首。但是如今毕竟是女真的地盘,王伦并不想用斩首行动,于是只得变招。 王伦用枪尖拨开金兀术的大斧,接连两个回合才化解金兀术的攻势。 接下来只见二人斧来枪往,拼杀得甚为激烈。金兀术招式沉猛,王伦枪法精致。 对于敌方的攻势,另一方往往能化解得恰到好处。不知不觉之间,两人厮杀已是三四十回合有余,彼此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看着这场精彩至极的较量,场下围观的诸将全都被这场战斗所深深吸引,个个目不转睛,死死盯着场中的恶战。不得不,能有幸目睹两位顶尖高手全力厮杀,对于一个武将来确实是一件极为享受之事。 鲁智深看了金兀术武艺,暗道自己若是步战还可胜之,若是马战怕是要落败。 像山士奇等人,对于金兀术之名知晓得不甚清楚,在此前或许还认为自己的实力未必比对方差。但见证了这么一场惊动地的战斗之后,才彻底了解什么叫外有、人外有人,从而激励他们更加向上的求武之心。 “大宋与女真必有一战!”山士奇想着王伦的话。 而女真吴乞买,完颜阿离合懑等人也都惊异王伦的武艺,心思急转。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吴乞买眼睛扫过鲁智深和山士奇,再看向场中的王伦。只区区几十人,却有三位一等一的高手,莫非宋人如今尚武成风不成! 不只是吴乞买,场外观战的阿骨打,看着场中王伦也是思虑万千。宋辽时战时和,但到底有盟约是兄弟之邦。若是自己起事,宋朝会是何等反应! 方才引着一众各族使节到校场的,正是女真联盟的首领,英雄阿骨打。 电光火石之间,完颜阿骨打想到一个地方——幽云十六州!一念及此,阿骨打轻松起来。 王伦手中的银枪舞了数个枪花,那枪花隐隐约约有着百鸟朝凤之形,只是那美丽的背后却是无数的杀机! 金兀术也不甘示弱,左抵右挡,是不是强攻几招。 久战不下,忽然王伦卖了个破绽给金兀术,将起后背对着他。别人不知道,王伦的回马枪早就练成。 金兀术打马追来,招式变换,一招盘古开使出。 王伦此马在前,眼睛余光主意金兀术的位置,听着马蹄声判断双方距离。 “就在此时!”耳听得身后呼呼风声,王伦心下发狠,一招酝酿许久的回马枪使出。 到底是王伦枪快,不等金兀术大斧砍到,长枪早就到了金兀术胸口。 情急之下,金兀术想要勒马已经来不及了。“刺啦!”腰身一扭,勉强躲开,战袍却是被王伦刺破。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却让所有观战的人吓出一身冷汗。 “呼,还好没事。”完颜阿合里懑看见王伦的回马枪差点刺中金兀术,心都快吓停了。 王伦二人相斗又十余合,只见金兀术虚晃一下,回马便走。王伦一愣,随后驾马便追,心里却心提防。 金兀术就这么逃了?所有人都心生疑窦。事出反常必有妖,鲁智深隐隐感到一丝不妙。阿骨打、吴乞买等女真人却都嘴角带笑,想来是知道金兀术的本事。 只见金兀术策马跑出约三十余步距离,见王伦追赶已近,竟在霎那间拉住马绳,掉转马头,提起手中大斧便疾劈王伦。 “拖刀计!”见到眼前这一幕,鲁智深不禁脱口惊呼道。而梁山其他人也不禁全部倒吸了一口冷气,唯恐王伦有失。 金兀术这一招出其不意,面对这一招,即使是山士奇恐怕都未必能讨得了好,少也要落得个负伤见红的下场。至于其他寻常武将,更是要注定在这一招之下成为刀下亡魂。 面对金兀术突然使出的拖刀计,王伦也不禁露出一丝惊诧之色。“这金兀术当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斧法竟然化用了刀法!”但很快王伦就恢复正常,平静如初。 躲是已经来不及躲了,须知,狭路相逢勇者胜! 就在大斧距离王伦身躯越来越近的时候,王伦手中的长枪也倏然出手,迎向前方的大斧。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伦手中长枪的枪杆竟好似有了灵性一般,弯曲着缠住金兀术大斧斧身,顺势滑向金兀术的胸口。 不论是女真人还是梁山人马,在这一瞬间全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很清楚,如果让自己与王伦异地相处,在这种情势下绝对无法做出如此反击。 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王伦的这一招,那就是“诡”。王伦的这一招,宛似一条瞄准猎物的蛇,在扑食的那一刹那吐出它的蛇信…… 难以抵挡、无法抵挡!出招至半途的金兀术已不及抵挡! “手下留情!”阿骨打顾不得在旁观战,冲进场内。 王伦停下手中长枪,看着冲过来的阿骨打。 “不想中华竟有如此人物!”阿骨打眯着眼睛称赞了一句王伦,然后沉声问道:“能胜得儿的人物,哪里会是平常的商人?” 能称呼金兀术为儿的,当然就是完颜阿骨打了。见了阿骨打,王伦也不遮掩。 “不错!我等是宋朝的使节!” 王伦这一句话,惊奇滔巨浪! “什么?”吴乞买和完颜阿合里懑简直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五十章使节间的较量 大宋,那可是一个强大的王朝,当年辽国在最鼎盛时期,也未能打进中原最后只能握手言和,缔结百年盟约假如能和大宋结盟,女真不但能稳居辽东,更有可能消灭辽国,取而代之,甚至建立一个大大的王朝。 但是,女真人和立国两百多年的辽国比起来,差得太远了。大宋皇帝会纡尊降贵,和自己联手攻辽?这似乎有些一厢情愿了!阿骨打心思急转,最后还是决定为了抗辽大业,试上一试。 这件事女真人不是没想过,只是以前几次联系都被拒绝了。大宋距离他们太遥远,宋人即使想出手,也要等到辽国摇摇欲坠的时候,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而不会冒着和辽人马上翻脸的危险,早早与女真结盟。最近几年,去过宋朝的族人都,大宋富裕是富裕,只是太腐朽了。 在阿骨打心中女真人根本不需要大宋的帮助,不过阿骨打还担心大宋援助辽国,攻击自己。 今日,阿骨打设宴正式与王伦等人会面。 日间,杨林看见一群与女真人全然不同的异族人,进入了会宁城。这群人的穿着十分奇特,身上的袍服是圆领的、窄袖,有左衽、无缘饰,却有疙瘩襻扣。 最为奇特的是,这群人的衣裳后面还开了禊,走路时,后面的衣裳分两旁摆动,看那模样颇为可笑。他们的发型也不同于中原人那般蓄发,而是“髡发”,而且形式不一。其中的一人,只在额头上方留一撮头发,其余全部剃掉,看模样很是滑稽。 听了杨林的回报,王伦猜想来的可能是党项人。再次让杨林去打探消息,果不其然,今日的宴会不只是宋朝使团王伦等人,还包括西夏、高丽两国,以及吐蕃、奚族、韦室几族在内。 王伦深知,所谓宴无好宴,今晚虽然不至于是鸿门宴,但是还需要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 当晚的宴会在阿骨打的府上举行。立柱木梁,帷幔锦帘。阿骨打作为一族之长,家居却丝毫不见奢华。 阿骨打似乎为了显示他东道主的地位,竟然有意迟到了,根本不曾出面迎宾,些许事情都交给了庶长子斡本做主。王伦等人进帐之后,便有侍者前来引导就坐。 对于女真人这种失礼,鲁智深嗤之以鼻。王伦懒得计较,则是趁这个机会观察着各国使节的状况。不看不知道,一看问题再次出现了。 他们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座次竟然在西夏、高丽之后。开什么玩笑?自己可是大宋的使臣,代表着大宋!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宋辽可以是东亚地区最大的两个国家。屈居第三的西夏勉强可以与之匹及,但是高丽是什么鬼,不入流的国家,竟然排在大宋之上? 这个时代座次完全就是地位的象征,直接关系到了国家尊严。女真人如此行径,是有辱国体的大事! 这明显是对大宋的极度不尊重,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许之前的问题可以忍耐,不管是女真人的疏忽,还是故意而为之,这件事都绝对没商量! 王伦这次出使,可是要挺起大宋的脊梁,伸张汉人的威严的,如何能忍得了! “夷狄腥膻之辈,安敢位居华夏之上!”王伦当即直视西夏、高丽的使者,大喝一声。 西夏在建国初期,与宋、辽连续进行了几次大的战役,在军事上取得了重大的胜利,在政治上也争得了与宋、辽平等的地位。从此以后,尽管西夏在形式上仍须向宋、辽称臣纳贡,但实际上却完全成为西北地区的一个军事强国,形成了宋、辽夏三朝鼎立的局势。 闻听王伦发问,西夏使者李秉参当即起身,瞪着王伦道:“你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他如何认不出王伦是宋朝使臣,只不过是要给王伦难看罢了。 西夏最近在战场上对大宋失利,自然要在面子上找回来。 高丽使者吴延宠也起身与西夏李秉参站在一起,虽然不话,但是态度明了一切。 这本来就是阿骨打的安排,斡本心中有数。但是场面总是要维持的,出面佯作不解道:“几位贵使这是做什么?” “我大宋使臣岂能屈居人后?”王伦冷哼一声,表示抗议。 “坐席而已,有什么关系!”斡本揣着明白装糊涂,随口打个哈哈,试图遮掩过去。 斡本也是到过宋朝的,触目可及是醉生梦死,靡靡之音。官吏贪婪,百姓懦弱,士兵懒散,简直一无是处。对于宋朝使节的来到,女真高层拿不定主意。同时阿骨打也怀疑大宋的实力,因此要借西夏和高丽做一试探。 见斡本如此态度,王伦冷冷道:“岂能一样?朝使臣岂能屈居藩属之后?” “同样为使节,你宋国就高贵一些吗?”西夏李秉参,甚至高丽使臣吴延宠都一脸的不乐意,感觉被王伦轻视了。 王伦正色对李秉参道:“你西夏自始至终都是我大宋臣子,附属国在宗主国面前有什么位置!” 李秉参笑道:“什么附属国,我国国主是大辽皇帝册封的,与你宋朝有什么关系?” 这倒也是一个事实,虽西夏起家的定难五州原属大宋。李元昊也向大宋称臣,当然了大宋每年会有不少的岁赐,起来是赏赐,实际上上却充满了屈辱。总而言之,宋朝花钱不少,买下了宋夏之间的这个君臣关系。 可宋夏之间关系却并未因为岁赐长久稳定,也时战时和。比如宋英宗治平三年九月,当时的西夏国主李谅诈举兵进攻宋朝边境的大顺城。此前一段时间,宋夏之间关系便进入了一个冰点。 而每逢开战,宋廷变回迅速止其岁赐银帛,实行经济制载。要知道西夏地处西北,财力经济状况实在不敢恭维,失去了宋朝岁赐和榷场互市贸易,全国都会陷入混乱。 按理只要向宋朝低头,上表臣服就能解决问题。西夏承受了巨大压力,知晓单凭一个西夏是无法与大宋一较高下的,于是乎和辽国攀关系。 辽兴宗耶律宗真曾两次发动对夏战争,本欲开疆拓土,将辽带入更为恢宏的盛世。但两次贺兰山之战的战果都和其目标相去甚远。两次战争极大的消耗了辽的国力,辽自此开始衰落下来。 这时有机会拉拢西夏,一起对宋朝施加压力,如此好事,辽国自然不会拒绝。在辽主耶律洪基时期,下诏册封李秉常为夏国主,辽夏之间建立了君臣关系。 之后,辽国与西夏唇齿相依。特别是近年,辽主耶律延禧更是以族女南仙封成安公主,下嫁西夏国主李乾顺以固同盟之情。 不过是墙头草罢了,王伦当然不会客气。“原来都是些数典忘祖的不孝后辈,昔年李元昊向大宋称臣的上表,还在汴京章阁保存着,要不要拿给贵使看看,以免忘了祖宗。” “你……”毕竟是理亏的,李秉参顿时为之语塞。到底他也只是想趁势羞辱一下王伦,不敢得罪的太过分! 既然得罪人了,索ìng就得罪个遍,王伦道:“西夏如此,高丽也是如此。高丽前些年也多次朝贡大宋,以的藩臣自居,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 虽都只是名义上的一些东西,却真实地存在,以至于高丽使臣都有些不大好反驳。 第五十一章四方外交 同在辽东半岛,女真各族和高丽联系紧密,特别是长白山三十部女真与高丽往来相当频繁。常以“朝贡”形式将马匹、貂鼠皮、青鼠皮、铁甲、桔矢、米等运往高丽,从高丽得到纺织品、耕牛、器皿等回赐,借以互通有无。高丽授予该部女真酋长爵秩,如大相、大匡、正甫、将军等武散阶,以示怀柔、笼络。 同时,女真在陆上、海上,也与高丽常发生一定规模冲突。以完颜部为首的女真联盟逐渐壮大,在将图门江的女真人纳入联盟中后,便发生争夺曷懒甸的战争。 此地正在高丽“千里长城”之北,散居着大量的长白山三十部女真人等。以完颜部为首女真联盟南下此地时,“曷懒甸诸部尽欲来附”,这是民族发展中由分散变为一体的趋同运动。对此,高丽不安,“恐近于己而不利也,使人邀止之”。 完颜女真四次遣使赴高丽交涉,均无结果。乌雅束即位不久,遣石鲁欢经略曷懒甸女真各部。高丽竟然拘留谈判中的女真代表,并继续诱使曷懒甸地区的“五水之民”。 高丽错误估计了形势,于1104年初,派林干率兵与女真联盟军战于定州城外,大败。女真联盟军乘胜占领定州、宣德二城。继之,高丽又派尹瓘代替林干,与女真联军再战,“陷没死伤者过半,军势不振,遂卑辞讲和,结盟而还”,又放回女真谈判代表。曷懒甸女真人正式纳入女真部落联盟中。 高丽虽然“讲和结盟”,但并无放弃占领曷懒甸的企图,深感于骁能善战,机动灵活的女真骑兵之厉害,于是组建骑兵,扩充步兵和精弩、发火等别武班,四季操练,整顿军纪,筹积军粮,誓与女真再战,以雪国耻。 1107年高丽任命尹瓘、吴延宠为正副元帅,率17万大军,号0万,由陆地、水面分五路对曷懒甸发动全面进击。女真人没有准备,其酋长400人先被诱杀,于是更加被动。是役斩女真军6000余人,俘虏1000余人,攻破村庄10余座。旋即高丽在这一地区建咸州、英州、雄州、福州、吉州、公峻镇、通泰镇、崇宁镇、真阳镇九座城,准备长期固守。 曷懒甸的地理位置很重要,不仅是统一女真的重要一环,而且可作为从东面进击鸭绿江部女真及辽朝东京的基地,还是南控高丽的门户。是时,完颜部中杰出人物己具有这种规模的战略构想,多数人认为:“不可举兵也,恐辽人将以罪我。”当时,多数人的恐辽情绪相当浓厚。 如作为宗主大国的辽朝果真出兵干涉、插手,则事情就复杂难办了。唯独阿骨打提出异议:“若不举兵,岂止失曷懒甸,诸部皆非吾有也。”阿骨打的意见,具有战略眼光,不愧政治家。乌雅束经过犹豫而采纳阿骨打的意见,旋即遣能征贯战的塞(赛)斡率兵前往曷懒甸解救危机。 塞斡领导的女真军与高丽军在曷懒甸展开一年多的争夺战,虽互有胜败,但高丽军败多胜少,消耗特大,高丽的交通线和通讯网常为设伏的女真军抄掠。其国内,因广泛征兵和连续战争而饥馑、疾疫,“边患窘迫,军民劳苦”,“军马疲毙”,上下骚然是其具体写照。1110年“高丽复请和”,在高丽王主持下,经百官会议研究,答应并履践女真的要求:撤离九城,归还亡民,退出所占故地??于是曷懒甸回归女真。 长白山三十部女真正式加入女真民族中,从而壮大该共同体力量。曷懒甸回归女真,不仅截止了高丽向北发展的趋势,而且完成从东面包围辽东京的战略任务。 只是辽国和高丽都没有发现,韬光养晦的女真已经跃跃欲试,吐露獠牙! 如果西夏是看中女真作为辽国头号马仔的潜力来结交,那高丽就是被女真欺负怕了而来祈求和平。不想在三方会面时,又冒出了大宋这个庞然大物。 与西夏交好,则使得辽国失去一个助力。与高丽交好,则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阿骨打打得好算盘,不想在王伦这里横生枝节。 “贵使……”斡本刚想话,替西夏和高丽挽回面子,便被王伦打断。 “想是这两位花言巧语欺骗了狼主,否则这等数典忘祖之辈,如何登的了大雅之堂。若非如此,岂不显得女真诸位不动礼节!”王伦一句话夹枪带棒,彻底堵住了斡本的嘴。 斡本不禁左右为难,父亲交代的事情完成不了,这该如何是好!恰在此时,门官唱诺道:“都勃极烈驾到!” 完颜阿骨打终于来了! 门口,阿骨打大踏步而来,行走间散发出一股自信强大的气场,威武霸气。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样锐利深邃,深沉而jīng明。 一场交锋之后,他终于肯从幕后走到台前! 阿骨打远远地便一拱手,向王伦解释道:“犬子不懂事,怠慢了贵使,孤深表歉意!”随即吩咐道:“来人!在孤座侧加席位,请宋使就坐!” 阿骨打通过王伦对西夏和高丽的强硬态度,揣测大宋的实力和对外政策,觉得大宋仍然不可看,可为助力。同时,阿骨打也知道了在阿离合懑府上发生的事情,这也显示了宋人热血仍未冷却。一个强大的朋友,谁都喜欢,何况双方还有共同的敌人! 于是,阿骨打现在将王伦放到了和主人并行的位置上,与自己平起平坐,比西夏几国又高出一阶。如此处理可以是恰到好处,某种程度上在座次上还有所上升,可以是给足了王伦面子。 雷厉风行,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在其他人做出反应之前,顷刻间便化解了之前的尴尬,很是漂亮。 阿骨打虽然显示诚意十足,热情非常,王伦却是忧心忡忡。之前的事情仅仅是属下人的过错?王伦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也不知阿骨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王伦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诸位,请便!”阿骨打招呼众人落座用餐饮酒! 大块的牛羊肉被送到了眼前,山士奇、杨林初次见到,似乎还有些不大习惯。王伦、鲁智深则全不在意,好不容易有机会吃到烤全羊、手抓肉,怎么能错过呢!随即拿起刀,吃的津津有味! 一番宴饮之后,李秉参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笑道:“今日宴会怎无助兴表演?” “时间仓促,未及安排!”阿骨打笑着回答! 李秉参与吴延宠相视一笑,道:“若无表演难免显得无趣……” 王伦本来在大快朵颐,这时听了两人的话,心道怕是又要找麻烦! 果不其然,李秉参与吴延宠一唱一和,不失时机地提议道:“不若让勇士们摔跤助兴吧!” 对此奚人、党项人、女真人自然求之不得,这都是他们的强项! 而且这恰好是宋人的弱项。很多人已然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想要趁机会让王伦等人出丑。阿骨打眼珠滴溜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秉参点头同意。 同在宴席上的吴乞买、阿离合懑则同情的看着李秉参、吴延宠,只盼你们不要输得太惨! …… 半个时辰后,宴会早早结束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西夏、高丽武士一刻也不想多待,急匆匆走了。 王伦则被阿骨打单独留了下来! 第五十二章阿骨打 阿骨打初现峥嵘,是在生女真部族内的一次事端:温都部长跋忒无端杀害完颜部好友唐括部长跋葛。“这还了得!”盈哥命阿骨打领兵征讨,临行前,阿骨打:“昨晚我看见了赤祥,此行必定克敌。” 那一年的雪特别大,气异常寒冷。温都部长跋忒听阿骨打来讨,吓得望风而逃。但是,阿骨打沿着汤旺河(土温水)而行,还是追上逃贼,杀之而还。 之后纥石烈麻产反叛,阿骨打发现并活捉了麻产。这场战役之后,完颜部将各位参加平叛的有功人员上报辽国朝廷,辽廷擢拔完颜家族的盈歌、辞不失、欢都和阿骨打为祥稳,也就是将军。 前三个人都是阿骨打的前辈,盈歌作战勇猛,屡立奇功,每战都冲到前面,而且是乌古乃指定的继承人,他当将军是理所当然。辞不失更是忠心耿耿的勇将,在改变太师府家族命运的豁脱改原大战,主要是靠他才取得的胜利。至于欢都,功劳更大了,足以比得上辞不失。 可是,阿骨打这个辈却和这三位赫赫有名的大将一起被封为将军,功劳远大于阿骨打的哥哥乌雅束,都没有获得这份职务和荣誉。已经担任国相职务、年龄和军功都高于阿骨打的撒改也没有获得这个职务。 此外,完颜家族从劾里钵开始,就有意识的培养阿骨打,逐步的让他担任重任。完颜家族不断的成熟,而且目标很明确,这个目标就是要解决掉辽朝。 在劾里钵去世时,劾里钵看到自己最心受的儿子,心情非常高兴,面对围着自己的完颜家族的人,对自己弟弟盈歌了句影响整个女真族命运的遗言,“乌雅束柔善,惟此子足了契丹事”,意思是乌雅束太善良了,以后解决契丹人的还得是阿骨打。 阿骨打自从担任首领以来,他体恤百姓疾苦。遇到灾年他为百姓减轻赋税,同时削减各级首领俸禄,与领地百姓共度难关。他对那些折身为奴的人,制定政策为其赎身。更有远见的是,废除近亲结婚,认为“同姓为婚其族不繁。” 同时阿骨打转渔猎为农耕,重视农业生产。女真族是一个渔猎民族,阿骨打看到历代强大的中原王朝都有发达的农业。于是,他转渔猎为农耕,对种地多的人给予奖励,深知“农安则下安”的道理。 此外,阿骨打有大的民族观,各民族平等相处。他反的是辽朝的残酷统治,而不是契丹这个民族。在用人上他不拘一格,只要有才能不论契丹人、汉人或其他民族的人,他都和女真人一样得到重用,他希望的是各民族和谐相处,共生共荣。 银月高挂,众人退去,王伦独自与阿骨打对坐在一起。这次确是在户外,吃的是原始的烧烤。 王伦当面呈上准备好的礼物,手拿竹茶筒一一介绍道:“这些都是我大宋的名茶,这是龙凤贡茶;这是双井茶,又名洪州双井;这些是瑞龙茶……” 拿出的另一份礼物全是名酒,一个个精致的瓷瓶外裹丝绵。阿骨打心翼翼地逐一拿出,王伦拿起一瓶介绍道:“这酒叫蒲中酒,此酒在北周时就名扬下,传至今日,仍为宫廷用酒。” 接着王伦又拿出一瓶介绍道:“这种酒叫苏合香酒,是御用药酒,每一斗酒以苏合丸一两同煮,能调五脏,祛腹中诸病。”接着又拿出几瓶诸一介绍,“这种叫东阳酒,这种叫羊羔酒,这种叫琥珀光……因路途遥远携带不便,少带些许表示敬意。” “这些茶酒,别品尝,连名我都是头一次听。”阿骨打听着简直入了神,惊叹道:”中原人了不起呀,看来我们应该多多学习求教,我族长白山盛产人参、鹿茸,将来也一定能制出上好的药酒啊。” 王伦见阿骨打虽然得热情,但是神色间却有不屑。王伦当即不动声色,又拿出第三份礼物——步人甲! 这步人甲是宋王朝最顶尖的军事装备。自从石敬瑭献出燕云十六州以及李元昊建立西夏以后,中原华夏失去了最大的两个牧场,致使骑兵渐渐脱离宋朝阵营,百年来皆是如此。 面对异族多年的进犯,宋朝也并非毫无建树,为了增强步卒的战力特性,宋朝的兵器作坊发明了专门为步卒配置的步人甲。 这宋步人甲以唐步人甲为基础发展而来,制造至精细,集合下工艺之大成,明文规定由一千八百二十五枚甲铁甲叶片组成,全身覆盖,近似于中世纪欧洲那全身上下皆包裹起来的铠甲一样,重二三十公斤左右,对于弓箭防御拥有奇效。 看到这具步人甲,阿骨打眼睛终于动容了。“哈哈!当真是宝甲,遍寻我族中也找不出这样的宝甲!” 但是,王伦的礼物还有一件,一柄七尺有余的双刃斩马刀。而且是仿照唐代陌刀打造的,百炼钢刀。 “南朝果然多有能工巧匠!极尽造物之神奇!”阿骨打手拿着镔铁斩马刀,爱不释手。 王伦看出阿骨打领会了自己的心思,又恰到好处的道:“这两件不过是步兵和骑兵的装备,我大宋的弓弩手那才是精锐。不床子弩,就是神臂弓也有三百步射程。” 果然,阿骨打听了王伦的话,眉头又是一皱,王伦只当没有看见。 “王大人,接着!”阿骨打将几样礼物交给手下,随手将一只烤熟的羊腿扔给王伦。 王伦双手接住,登时又油又烫,趁热吃了一大口。 阿骨打打猎是好手,烧烤的能耐却实在稀松平常,这羊腿烤得极难吃。有的地方全焦了,有的地方却全是血。不过王伦却满不在乎,吃的津津有味。 阿骨打正在烤一条狐狸腿,一瞥眼见着,轻笑道:“我这烧烤手艺差得很,不想王大人如此捧场!” 王伦放下羊腿,冲着阿骨打一礼,“首领厚赐,是在下的荣幸!” “都宋人讲究精烹熟炙,吃不惯这些半生的东西,王大人与我见过的大宋官员可不一样。”阿骨打自顾自的烤肉,若有所指的道。 第五十三章辽东当有王者兴 王伦听出阿骨打话里有话,镇定自若的道:“我汉人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但也有我这般不拘细节的。” 扫视了一眼王伦,阿骨打又道:“往常我在辽国,也多见宋朝官员。却都文文弱弱,不似王大人这般武勇!” 阿骨打也知道宋朝重文轻武,因有此问。 听得阿骨打问话,王伦知道是对自己的武艺起疑。于是道:“我朝武功延续唐、五代的武术系统,严密、精妙处均非其他民族可比。在下欲学汉班超,唐李靖,因此也习得武艺在身。” “我观贵族多骑兵,刀骑杀人麻利,枪骑防御力强。”接着王伦又道:“以冲锋杀伤力而论,枪骑不如刀骑快、狠。但单挑对决,则枪长刀短,刀不如枪。一寸长,一寸强!还没动手,你在兵器上已经输了!” 阿骨打听得暗暗点头,心道:“刀枪短长,各有所用。这汉人果然有些能耐,不仅武艺不凡,见解也老道!” 见王伦见识不俗,阿骨打又问道:“大宋承袭前朝制度,武备完善。我女真只有勃堇雏形,不知王大人可有教我?” 勃堇,为女真语即长官之意,各路兵马首领分为“猛安”“谋克”统称谓勃堇。猛安、谋克,女真初起时,其部落长曰勃堇。猛安者,千夫长也;谋克者,百夫长也。猛安、谋克是金女真族的严密的军事和社会组织。 “贵族实行之猛安谋克,兵农合一,实为上上之策。都是都勃极烈英明,外臣便不班门弄斧了!”王伦赞扬了一句猛安谋克制度,又恭维了一句阿骨打。 猛安谋克制度也是阿骨打的得意之作,见王伦并不建言,也不勉强。两人又聊了一会,阿骨打见王伦始终不漏口风,心中急切。沉吟半晌,直接问道:“我族与大宋早有联系,大宋却从未有使节正式到此。不知贵使到此所谓何来,我阿骨打定然鼎力相助!” 听了阿骨打这一问,王伦却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阿骨打道:“听闻都勃极烈有意反辽?” 王伦这一句话不啻晴炸雷,惊得阿骨打外焦里嫩。突地从座位上站起,一双鹰目死死盯着王伦。远处的女真勇士也好似发现异样,抽出刀枪就要围上来。 不怪阿骨打惊异,他的心思也只有族中几个高层知晓,这大宋来使怎会知晓。阿骨打倒是不相信反辽的消息会走漏,但是这消息若是对方猜测的,那就更可怕了! 且看大辽与女真的力量对比! 大辽国——疆域东北至今黑龙江入海口;北至蒙古国中部楞格河、石勒喀河;西至阿尔泰山;南至今海河、河北省霸县、山西雁门关一线。共5京、6府、156州军城、09县。人口繁盛,战骑百万,二百余年间执东亚之牛耳,号令下,莫敢不从!是真正意义上做到东亚第一强国的非汉种族。这是多么巨大的荣誉和威压? 再看第二份数字,完颜女真部——在乌古乃出现前,它在生女真聚集地的几十个部落里稍有头脸,仅此而已。乌古乃拼尽一生努力,攒到的家底是吞并了十多个部落。到劾里钵-盈哥时期,三兄弟的传承,战胜纥石烈部,发展到0余个部落联盟。 生女真大半个族群落入手中,看着真是很强大。可实际呢?生女真的世袭繁衍地是东沫江以北、宁江以南、地方千余里…也就。满打满算,只有500公里方圆。再财富,只有土特产如貂皮、人参、蜜蜡、麻布等,都是要经贸易后才能转化成财富的东西。从这一点上。就注定了女真人没财富,契丹人如不买了,他们就啥也卖不出去…再历史,女真人在这之前一直是附庸,周边谁强大了,他们就服从谁,从没挺直腰杆、当家作主的时候! 以上条条对比,女真人凭什么敢反抗大辽呢? 王伦是一时豪杰,阿骨打也是一时枭雄。 随即阿骨打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激了。一摆手吩咐人退下,然后道:“大辽乃是我女真宗主之国,理应尽心侍奉,何敢言叛!” 阿骨打毕竟是阿骨打,又反将了王伦一下。阿骨打直视着王伦,喝问道:“大宋与大辽乃是兄弟之邦,盟好百年。贵使在此挑拨我族与宗主关系,是何居心?” 王伦也看着阿骨打,眼神不闪不避,直言道:“大宋和女真都视大辽为仇寇,正可作同仇敌忾之友邦。” 若是李良嗣到此与阿骨打见面,可能还会周旋一阵,假贸易之名。但是王伦则开门见山,直接撩拨阿骨打的神经。 阿骨打挥手道:“你我两家初次知会,交情尚浅,言之过早。”阿骨打言下之意就是此刻双方交浅言深了。不过他这么一,也等于承认了反辽的想法。 其实阿骨打当上首领后,几乎是第一时间正式通报辽国人:俺要造反了!因当时他接任后,招纳亡命,编制兵卒,修筑城堡,联络各个部族等等。 辽国北疆少数民族的负责衙门等了好多,还没见阿骨打来递移交文书,终于愤怒了!派专人阿息保去问“你们首领死了,为什么不来报丧”言外之意很明显:你们整个部落都是我们大辽国的产业。产权的转移需我们的批准!你现在私自继承了,不知这是违法的吗? 却不料阿骨打冷冷一笑“你们也知我这儿有丧事吗?知道了为什么不来吊唁,反而怪我们有罪” 辽国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辽国和女真关系是什么?两者对比是怎样?这个完颜阿骨打居然怪我们没来吊唁?他居然把女真人和我们大辽国地位等同了起来! 还有什么好的吗?马上回去报告皇帝!北边有人造反了,派兵来剿灭他! 很快消息到了辽祚帝耶律延禧的面前,耶律延禧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他的一生在一个个关键时刻总会突然间暂停一下,仿佛他是个机器人,遇事得关机重启… 耶律延禧很慎重地问:真造反了吗?不见得吧?你们派人再去观察下,别没事找事… 阿骨打就是在耶律延禧的犹豫不决中,发展壮大,一发不可收拾! (感谢轻牛兄慷慨打赏,多谢诸位有支持!) 第五十四章心有野望 眼见阿骨打对联盟的事情意动,王伦再次开口,“女真苦辽久矣,又深得周边部族支持,自可取而代之。我大宋愿助以财帛钱粮,只求光复幽云。” 王伦道出阿骨打心中的秘密,阿骨打再也坐不住,直接问道:“大宋远在千里之外,如何得知我族之事!” 王伦知道阿骨打是怕反辽消息走漏,自己变得被动,于是反问了一句。“都勃极烈一代雄主,胸怀远略,早有称王之心,远近谁人不知!” 道这王伦停了一下,又道:“就是耶律延禧也有耳闻,不过是闭目塞听,得过且过罢了!” 耶律延禧是一个怕麻烦的君主,他最爱的是打猎巡游,任何事都不能耽搁他的雅兴。王伦记得就在阿骨打起兵之前,耶律延禧还派阿息保去问询阿骨打会不会造反呢!于是阿骨打抢先动手,简直可笑! 阿骨打知道,王伦的是实情。早年在头鱼宴上耶律延禧就要杀了自己,是萧奉先保住了自己。如今自己蓄积力量,实力彰显,更有人不时鼓动耶律延禧,只是耶律延禧一直拿不定主意讨伐自己罢了。 王伦的这一番话,倒让阿骨打觉得时不我待了,看来要加快反辽的步伐。 “燕云十六州乃是贵国故地,大宋可有心出兵。”阿骨打在王伦的话中,听出了另一番讯息,于是看似漫不经心的道,“我女真虽然多是山林野人,但是也知忠义。若是大宋出兵讨辽,我女真全族愿策应大宋。” 阿骨打知晓幽云是宋人百年的痛点,听了王伦提起,他也抛出这个诱饵。想让大宋成为他反辽的急先锋,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一下,反辽的主从关系颠倒了。而大宋得的只是名,利则全让自己占了。借鸡生蛋,这是阿骨打惯用的伎俩。在阿骨打的印象中,宋人好名多半会同意。 王伦哪里猜不到阿骨打的心思,虽然他只是个冒牌的使者,但也不能答应阿骨打的请求。“辽主贪婪不仁,女真举兵是顺应时事。我大宋礼仪之邦,与大辽有盟约在身,不可失信于人。”王伦的意思很明确,兴兵夹击我们可以考虑,不过却要女真率先出兵。 阿骨打不想王伦头脑如此清醒,断然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见王伦不入套,阿骨打心怀央央道:“大辽幅远万里,人口千万,控弦之士百万,如何是我等边远民可以动摇的!” 王伦和阿骨打都不是常人,相互之间反复试探,话也绕来绕去。王伦出要与女真结盟,阿骨打也承认自己要反辽。这时阿骨打见大宋并不会出头,也哭诉自己实力不够,要打退堂鼓。 “哈哈,都勃极烈多虑了,辽国虽有百万大兵,但早就衰败不堪。再想一想他周边国家,他的兵马,几乎被牵制了大半。西京、南京、宁武关、雁门关等,哪一个不牵扯住辽国大量兵力?再者,辽国西南党项虽然明着对辽国俯首称臣,但辽国又怎能对其不防?” “这般算下来,辽国能调得动的兵马,除了宫帐军、皮室军外,就是诸王私军了。不过诸王私军,又岂会甘心为耶律延禧卖命?” “至于宫帐军,耶律延禧是不会轻易调出上京的。宫帐军乃辽国精锐,负责保护耶律延禧的安危。若是轻易出了上京,那辽国就会有好戏看了,毕竟耶律重元的事情也没过几年。” 王伦轻轻一笑,几句话把辽国形势分析了一遍。 阿骨打也是聪明人,不用王伦明都知道,上京城中有人意图不轨。这种事情,女真族里也发生过很多次。女真是由许多部落聚集起来的,先前最大的部落并不是完颜部。而经过一番争斗之后,完颜部才机缘巧合,成了最强大的部落,并收服了不少散落在外的部落,如服白山、耶悔、统门、耶懒、土骨论等。 “反辽之事,事关重大,举兵时期还要三思。我女真地处偏远,物资匮乏,却要仰仗大宋。”王伦对辽国的分析也与阿骨打的判断相同,因而阿骨打道:”既然我们彼此都仇大辽,建交通问也是好事。这次宋主送了我好些东西,我不回礼却也不礼貌。你们且在会宁住上一段日子,等我安排一下,给你们赵家子回礼。” 阿骨打的意思却是口头定下联盟之事,举兵时期双方再议,可先相互往来贸易,互通有无。铁器、粮食、盐茶、布匹、纸张等,都是女真需要的。还有女真贵族喜欢的丝绸、蜀锦什么的,都是女真族里最稀缺的。虽然实用性不强,但是拿来赏赐手下一定很好。 王伦也直言道:“大宋最想要的莫过于战马,但马是强国之本,就怕都勃极烈不可轻易出境。”言下之意却是若是女真不卖马,大宋的铁器、粮食、食盐等军民物资也不会售出。 俗话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阿骨打无法可施,只好答应。“大宋与大辽为敌,我女真也与大辽为敌,正所谓同仇敌忾,合当为友。我族每年愿交易战马百匹与大宋,此是我愿与大宋交好之明证!” “我大宋胸怀四海,汴京、登州、泉州、明州,贵族商人都来得!长白山之山参、兴安岭之鹿皮,皆是我大宋所需。”王伦又道:“都勃极烈若是将战马数量开放到三百匹,我大宋烧酒也自敞开供应。” 王伦的提议也合情合理,双方是各取所需。女真得了战士驱寒的烈酒,王伦得了打造骑兵的战马。一番讨价还价,双方将战马数量定在两百匹。这可不是一个数目,要知道女真全族的骑兵也才两千多人,这些相当于女真的十分之一了。 这一夜的言语交锋,双方到了这时才到实质的东西。 喝了口酒,暖和了一下,阿骨打又道:“昔日登州本是出海大港,因大辽之故方才没落。若大宋有意通好,可开放榷场市集,双方也好互通有无。” 一听登州二字,王伦心中咯噔一下。若是榷场放在登州,那自己的准丈人张叔夜必然知晓。以那老头的性子,必然会坏事。 他的本意却是自己李代桃僵与女真交好,在沧州用柴进的关系与女真互市。 在宋,出使女真的李良嗣等人没有讯息,朝廷定然以为或是葬身大海或是入了虎口,就是再次派人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甚至认为是女真不愿结盟,干脆就放弃了这事。总之大宋与女真联系不上,破坏了双方结盟。 在女真,有沧州互市得了自己想要的,女真都会认为是大宋朝廷的意思。有柴进这位土皇帝遮掩,大有可为。总之瞒得一时是一时,拖延了大宋与女真的结盟进度。 “昔日防海,实为防辽。登州毕竟是百年大港,人多眼杂,常有辽人出入。不若在沧州另辟一港,一则距离更近,二则利于遮掩。”柴进如今在沧州大兴海盐,就是兴建海港也不在话下。 阿骨打沉思了一阵,也觉得王伦所言有理,点头道:“好!就依贵使之言!” 真心以为自己与大宋联系上了,阿骨打满心欢喜。憧憬着将来覆灭大辽,称孤道寡…… 王伦则望着夜空,眼神灼灼。 第五十五章议政会议 在阿骨打与王伦见面的第二早上,阿骨打吩咐人将女真的各位勃极烈、猛安谋克召集起来,要召开一次族中大会。 完颜阿骨打高坐在大殿正中的一张虎皮宝座上。虽然是坐着,但仍可看出他是一名典型的女真彪形汉子,目光炯炯,使人望之生畏。 他今一身盛装:头戴一顶皂色帽子,盖住全部头发,帽子后面垂着一条女真人喜欢的后带。身上是一件赭色长袍,蓝色满领,内衬纱幞头,袖口狭窄,腰间束一条洁白的玉带,脚上是一双用上等麂子皮做成的白色长皮靴。 在阿骨打面前摆有一张朱漆银装的红木几案,玉盘中堆放着各式果品。一只黄金大盘中放有几把刀,大盘旁边的两只碗呈现出一种淡淡黄色。细细一看,原来是高丽国进贡的一种,名叫玳瑁的海龟壳雕成的碗,碗中的条匙用像牙做成。 殿中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身材不高、但异常壮实的女真汉子。他面色沉峻,看上去就知道这是一位老成的人。 完颜撒改,他与阿骨打同为景祖乌骨乃之孙。撒改父劾者乌古乃之长子,阿骨打父劾里钵乌古乃之次子。从血缘关系上论,撒改和阿骨打乃叔伯兄弟,他比阿骨打只一岁。 此人身材不高,圆形脸,短胡须,浓眉毛,大眼睛,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他多谋善断精明过人,在统一部落的战争中是阿骨打的左膀右臂,在处理对辽朝关系上,是阿骨打重要谋士,尊为“国相”。 女真未立国,为何尊他为“国相”呢?这还要从景祖传位起。景祖乌古乃有九子,原配唐括氏生五子,依次是:劾者、劾里钵、劾孙、颇剌淑、盈歌。景祖死后,将酋长之位越过劾者传给劾里钵,劾里钵死后越过劾孙传位给颇剌淑,颇剌淑死后传位给盈歌,盈歌死后传位给其侄——劾里钵长子阿骨打之兄乌雅束,即康宗。康宗念伯父劾者之子不得立,遂尊弟撒改为“国相”,以示敬重。 《金史》载:“撒改为人,敦厚多智,长于用人,家居纯俭,好稼穑。自始为国相,能驯服诸部,讼狱得其情,当时有言:‘不见国相,事何从决。’可以撒该是难得的内政人才,是阿骨打的左膀右臂,女真的二号灵魂人物。 在撒该之后,是完颜希尹,又名谷神,乃完颜欢都之子,从辈分论是阿骨打和撒改之族叔。此人身材魁梧高大,细眼长眉略带髭须。他精通契丹文和汉文,曾带领阿骨打一同出使辽国,有勇有谋,是阿骨打的心腹之人。 其后才是是完颜吴乞买、完颜阿离合懑、完颜斜也。斜也是阿骨打的同母之弟完颜斜也(汉名完颜杲)。他在女真的地位,名义上仅次于他的两位兄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但实际上,他并不掌握女真的实权。 近来女真吸收大宋文化,官员也分文武,分列两侧。 武将之首是国相撒改之子粘罕(汉名完颜宗翰),他大眉方脸,长着一副浓密的大胡须,看上去英武异常。父子二人,分列文武之首,可见都是能力出众之辈。 跟在粘罕身后的,是阿骨打的二儿子翰离不(汉名完颜宗望)。他看上去年龄与粘罕相仿,身材不高。和女真人骁勇好斗的性格不同,他为人和气,女真军中称之为“菩萨太子”,但在战场上,他却是一员不亚于任何人的猛将。 在他们的身后,才是阿骨打的四儿子,王伦刮目相看的兀朮(汉名完颜宗弼)。阿骨打的三儿子讹里朵(汉名完颜宗辅);粘罕的儿子、真珠大王设也马;阿骨打的堂弟挞懒(汉名完颜昌);女真猛将完颜娄室、银术可、宝山大王和萧庆等。 看着眼前这些大臣和宗室,阿骨打突然想起了他的祖父、兄长,想起了女真这些年来的辛劳,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思绪顿时涌上他的心头。 目光再看向桌子上摆放的物品,阿骨打心中感叹这个世界只有强者为尊! 这阿骨打面前桌子上放置的正是西夏和高丽献上的礼品,有琥珀酒、琉璃杯、象牙、犀牛角等等。 “前日我邀请西夏使者做客,与之交好。其后又有高丽使者前来,昨又见了大宋的使者,诸位可有教我?”阿骨打扫视着殿中的众人,出这几日三国使节的事情。阿骨打伸手一指面前摆放的各式礼物,道:“这些都是西夏与高丽赠送的!” 翰离不听闻阿骨打动问,直言道:“这是我女真兴起,各国争相交好,当然是大好事!” 听了儿子回话,阿骨打却是没有评论,而是把目光看向了撒该和吴乞买、希尹。 见兄长看向自己,吴乞买排众而出,问道:“敢问勃堇,不知大宋可有赠礼?” 阿骨打见弟弟吴乞买问到关键处,于心甚慰,实言相告道:“西夏和高丽除了眼前之物,还赠送了几名美女。大宋馈赠了茶酒,还有战刀铠甲!” 撒该有监督和谏诤的权利,听闻“美女”二字,冲阿骨打一礼。“中原人温柔乡乃是英雄冢,自古以来因女色误国者不在少数,还望勃堇自律。” 面对撒该的谏言,阿骨打却不生气,一摆手道:“国相放心,那几名美女早被我赠送族中未曾娶亲的勇士。” 撒该听了阿骨打的话,点点头表示知道,便闭口不言。 挞懒见兄长收了三国的礼物还不高兴,反而兴师动众来问询大家有点摸不着头脑,道:“别人给我们送来这么多东西,都是族中没有的,这不是好事么?” “挞懒,你几十岁人了,这都看不明白吗?别人给我们送来这么多东西,可曾安了好心?”阿骨打叹息一声,对堂弟挞懒道:“汉人有一句话,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三国都想我们同辽国拼个你死我活,他们好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翰离不同样很是不解:“可我们与辽国,不是早晚都要撕破脸皮吗?” “但是这早和晚却有讲究!”阿骨打对于二子翰离不寄予厚望,耐心解释道:“如今,我们只是鼓动渤海人、奚人在辽国边境骚扰一番,全然没有触动到辽国的筋骨。更何况。我们女真从来没有打着旗帜,要与辽国做对。” “只要我们一没有竖起反旗。辽国就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就算派大军来了,我们也可以诘问他们。每年该给的进贡,我们也没有短了他们的。辽国有什么借口,我们造反?” 阿骨打一番话得翰离不点头不已,暗道还要多多向父亲阿骨打学习。 “西夏和高丽恐惧我族崛起,纵然用些手段也不足为惧。”见阿骨打教导完翰离不,吴乞买再次话。“而与两国交往不仅可以削弱大辽,也可壮大我女真,何乐而不为!” “四弟言之有理!”吴乞买这一番话与阿骨打所想不谋而合,阿骨打点头道:“大宋近年来频频对西夏用兵,这极大地消耗了西夏的军事实力。高丽缕败我手,让我鼻息,也不足为惧!” 听了阿骨打这番话,兀珠眼睛一转,大声问道:“阿耶可是忧心宋人?”王伦给兀珠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兀珠冒出这一句话。 看了一眼四子,阿骨打点头道:“不错!宋人的茶酒是文人的喜好,用以招待朋友。但是战刀却是用来进攻的,铠甲用来防守,都是对敌的!” 阿骨打回忆起那晚王伦赠礼时的情景,一字一顿道:“大宋这是告诉我,他们喜欢交朋友,也不惧怕任何敌人啊!” 那晚王伦的赠礼深意虽然没有明,但是阿骨打早已领会。 等阿骨打完,众人一阵沉默。 兀珠攥着拳头,恨声道:“都道宋人文弱,不想也有刚强的一面。” 还别,王伦有意在女真人面前展现实力,塑造汉人的威严不可侵犯的形象,倒是有些作用。阿骨打忧心大宋实力,兀珠也对败在王伦手下念念不忘。 这时,撒该却不在沉默,发言道:“勃堇不必担心大宋掣肘我族,其国早就自顾不暇了!”完,撒该一一给阿骨打分析。 “大宋立国已有一百五十年,虽然占有黄河长江两岸大片富饶土地,人口众多,但自王安石变法失败、司马光复旧后,国势已一撅不振。道宗皇帝继位后只知享乐,花酒地,重用六贼⒂,众大臣各怀己私,不以国家为重,弄得宋全国民变四起。哪如我女真君臣一心,国势日强。” 撒该可以是女真第一智者,女真众人对他很是信服。听了他的分析,都是精神一震。 这撒该不愧是女真国相,对大宋的事情也知之甚详,只听撒该继续道:“先大宋皇帝,这道宗自幼养尊处优,养成了轻佻浪荡的性格。做了子,尤其迷恋声色犬马,游戏踢球更是他的拿手好戏。” “再蔡京“六贼”等大臣,引导徽宗搜刮民财,穷奢极侈,荒淫无度。为了在皇宫里大量兴筑假山,他们在东南一带四处搜刮奇花异石,用船运至东京,称为“花石纲”。民间苦不堪言,百姓叫苦连,怨声载道,民财为之耗尽。这样一来,渐渐掏空了大宋的实力。自顾尚且不暇,如何能妨碍我国。” 阿骨打点头称是,殿内诸大臣也都听得聚精会神,看得出来,大家对撒该的话十分信服。 “我最怕的就是我们起兵反辽,却被大宋趁火打劫。听了国相这一分析,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撒该又道:“臣敢大胆断言,荡平我女真兵力之强盛,灭辽只在指掌间。大宋内外交困,民不聊生,迟早要出变故。到时,不得也要倒在我女真铁蹄之下!” 不得不这撒该是一位人才,对大辽和大宋的国事分析透彻,甚至提前预言了起兵之后的结果。 听了撒该的分析,阿骨打心潮澎湃,灭辽是他即位以来最大的理想。尤其是撒该的这一席话,更坚定了他出兵灭辽的雄心。若是能出兵打下南国大宋花花江山,那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阿骨打站了起来,道:“当前灭辽是重中之重!我已与大宋订立了联盟,往来贸易,互通有无。后事……待灭辽之后再议!” “是!”阿骨打一锤定音,定了女真的对外政策,众人连忙称是。 “讹里朵、兀珠!”阿骨打又想起往来提出的要买马的建议,点名道:“明日你俩陪着宋使去集市买马,一切照常即可!” (大章求票!!!) 第五十六章照夜玉狮子 会宁州城内设有榷场,每逢大集,榷场上都少不了女真人、契丹人和宋国商人身影。女真人用貂皮、人参、鹿茸等换取宋人的盐铁、布匹。 这日,讹里朵、兀珠约了王伦等人到榷场看马。王伦与鲁智深等走在榷场,见一个个摊位上摆放着,人参、貂皮、松籽、蜜蜡、麻布、谷物等。卖鹰人肩扛猎鹰,来回走动。契丹人、女真人、奚人、汉人交易繁忙,吆喝声不断。 贩的吆喝声不断传来:“蜜蜡,新割的蜜蜡!” “东珠,东珠,斡伦泊的东珠,三百两银子一颗!” 榷场上人来人往,王伦几人经过卖鹰伙面前,他驻足端详着一只欲售的猎鹰。 “这鹰可就是海东青么?” 在那群山密林中还生活一种神奇的鹰——空霸主“海东青”。它不管严寒酷暑,还是暴雨狂风,都勇敢地搏击在呼啸的林海之上,穿梭于闪电怒涛之间;它仰视苍穹,俯瞰大地,海东青——被女真人奉为“万鹰之神”。 海东青生活在混同江(松花江)、黑水(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流域。是一种大如鹊、疾飞如矢、性凶猛、可捕杀鹅、帮助人狩猎的猛禽。前朝大诗人李白曾有诗:“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时人有云:“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 海东青以其极强的爆发力,堪称古代北国世界的空中霸王。海东青不易捕捉和驯化,民间常有“九死一生,难得一名鹰”的法。辽国里面的贵族、王公贵戚,由于喜欢狩猎的民族传统,都不惜重金购买海东青,谁能捕捉并呈献上来,还可抵罪,驯养海东青成为当时的一种时尚。 辽朝皇帝每年都要进行声势浩大的“放鹰”仪式,即带海东青到野外打猎游玩,所谓春山秋水、四季捺钵之制。时人有载:“辽国尽有大漠,浸包长城之境,因宜为治。秋冬违寒,春夏避暑,随水草就畋渔,岁以为常。四时各有行在之所,谓之‘捺钵’。” 海东青之名,王伦闻名久矣,就是不得一见! 卖鹰人还没话,讹里朵却是噗嗤一笑,道:“这哪里是什么神鹰!” 卖鹰人还要做买卖,耐心给王伦讲解。一听王伦口音,又打量一下装束,笑道:“看来几位不是本地人,此鹰的大极像海东青,但它不是。” 山士奇随口问道:“那它叫什么?” 卖鹰人解释道:“此鹰叫‘黑隼’,你看,它的爪是铁青色,而海东青的爪银色或黄色,银白色的最为珍贵。那种鹰飞得又高又快,我们女真人把它奉为‘万鹰之神’,对它崇拜之至。” 到这,卖鹰人叹了口气,又道:“不过,这鹰中极品的海东青,也给女真人到来了灾祸啊!” 一听这话,讹里朵神情一紧,追问道:“什么灾祸?” “来话长!”卖鹰人看讹里朵和兀珠是同族,也不遮掩,实话实。“海东青是皇家贡品,大辽朝廷无休止索要,几乎捕绝。咱们女真人为了捕鹰,远去东海之滨深山老林,有的不慎坠崖而亡,有的不能定期交付被银牌使活活打死。” “更可怒的是,每当银牌使前来催鹰,年轻美貌的女子还得给他荐枕!狗娘养的银牌使,不管姑娘媳妇,也不管穷富,只要看中就得陪他睡觉,多年来女真人受尽了凌辱。” 这些事情讹里朵和兀珠也是知晓的,但是听了卖鹰人的话还是义愤填膺。 “有都勃极烈在,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兀珠扔下这句话,大步先行离开。 最终,王伦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下了黑隼。许是被人驯养的熟了,这黑隼到了王伦手里也十分听话。王伦让杨林去买了些牛肉喂食,暂时由他照看。 王伦这一行由讹里朵领着,不多时追上兀珠。几人在城东的马市逛了一圈,却是瞧见其中一处围了好大一群人。众人也是贪图热闹,一伙子挤了进去,一排木桩,桩上栓黑、白、红、青四匹马。其余三匹也是难得一见的好马,不过与那白马一比却是相形见绌。 只见那匹银龙马长约丈余,身高八尺,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仰首嘶鸣间,使得周边拴马桩上的一众马匹,俱都俯首压声,不敢稍有异动。 古代《马经》上曾有言:六尺为马,七尺为騋,八尺则成龙。 眼前这匹神骏高达八尺,正是马中之龙,也难怪在这马市上引起这般大的动静。此等神骏,只怕在北地辽国等闲也是难得一见。 卖马之人是一个赤发黄须,面庞黝黑的汉子,身上套着一领毛疏皮皱的胡裘,一双扑扇般大的手上满是厚实茧子,瞧着不像是个贩马的客商,倒像是常年游牧的北地辽人。 黄须卖马汉子手指马匹叫卖:“买马的客商过来看一看,北地的名马。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看看不要钱!” 这马贩如此样貌,身上显然有胡人血统,不过这汉话除了稍许河北口音外,倒也还算得标准。 见王伦几人走了过来,马贩热情地问道:“几位可是买马的客商?咱这几匹,个个的宝马良驹!” “随便看一看”王伦迎合了一句,几人围着看马。这时,又来了一些闲游围观的人。 马贩见二王伦束发丝衣,腰系锦带,有别于当地人,又问道:“敢问兄台可是中原人士?” 王伦答道:“得不错,我们来自中原宋国。” “嘿!我也是中原人!”一听王伦肯定的回答,马贩高兴得一拍大腿,“只不过好些年不曾回去了。” “你……”鲁智深心直口快,看着黄发的马贩子满脸不信。 王伦倒是不在意马贩子是哪里人,而是专注看着战马。“仁兄,既然你是本地名马,敢问都是什么名马?”一听王伦问起马匹,马贩子的话匣子一下打开了,他伸手一指道:“这些马,都是我们北地特产,这匹叫‘黑风’,奔跑起来如一股黑风,能追上野鹿;这匹叫‘青皮兽’,足有四尺五寸高力大无穷;这匹马人称‘火狐狸’浑身红如炭火,没有一根杂毛,狩猎时它有狐狸一般的机警,它不但跑得快,还极有耐力,可日行八百。” 见马贩子自卖自夸,讹里朵和兀珠都是直翻白眼。但是买马并不是花他们的钱,他们也不会为了王伦出头。 王伦笑道:“是不是有点儿太玄乎了吧?‘赤兔马’才日行千里,它能日行八百?” 一见王伦质疑自己,马贩子绷起脸来道:“我不和你犟,信不信由你。” 王伦围着黑、红、青三匹马看好几圈,逐个打量。“添钱不如细看”,卖马人在不停地卖弄促销伎俩。 “这匹马有什么名头!”忽然,王伦走向那匹白马,问道:“仁兄怎么不介绍这匹良驹?” “哈!您真有眼光!”一见王伦看中自己的心头好,马贩子眼睛发亮。 “这匹有个名号,叫做照夜玉狮子!” (感谢轻牛兄打赏!惭愧!本想加更,但是孩子要人看,精力有限啊!多谢大家支持,三泰会继续努力!) 第五十七章买马记 “照夜玉狮子!”王伦看着眼前的白马,再次问了马贩子一遍。 “正是!”马贩子直视着王伦,肯定的答道。而后,故意显得无奈地:“客官常年贩马在外,走南闯北,买就买个物有所值,不是现在本钱少,不然我还不卖呢。” 王伦嘴中念叨着照夜玉狮子,心中却是想起一个人来。看着眼前的赤发黄须汉子,王伦与心中想起的人对比起来。 “胡!”这边王伦还没话,那边讹里朵却是跳了出来。“照夜玉狮子下只有一匹,就在我四弟手中,你这匹如何会是?” 兀珠本来听了马贩子的话,也道是自己的那匹照夜玉狮子。可是仔细一看,却又不是。这匹白马虽然也是马中极品,但是还是与马中之王差了一个档次。 不过他不屑于争辩,并不质问马贩子,讹里朵却是忍不住。“难道你偷了我四弟的坐骑不成?” 马贩子一见讹里朵照夜玉狮子在他四弟手中,眼神金光一闪,暗道莫不是鱼儿上钩了。当下不动声色,冲着讹里朵一抱拳,客气道:“敢问两位如何称呼?为何要破坏在下的生意?” “哼!我们是完颜部的猛安。”讹里朵见马贩子还不承认自己的马不是真品,不由气急,“四弟,你亲自与他!” 这时王伦也看向兀珠,心道水浒中宝马首推照夜玉狮子,书中只是大金国王子的坐骑,不想是兀珠的爱马。 兀珠这时见讹里朵推他出来,只好揭破马贩子的谎言。“照夜玉狮子,产自西域,上月我亲自购得,这是事实。” “这匹马通体上下,一色雪白,没有半根杂毛,确实少见,但却不是照夜玉狮子。”着,害怕马贩子不信,兀珠又指着白马道:“照夜玉狮子生下,只脖子周围长毛,犹如雄师一般,性格暴烈。但长大后,会被赶出马群,随之性格也会变得温顺。到了暗处此马身上挥发出银白光亮,故得此名,但是你这马确是一个特征也无!” 兀珠完,背手而立,看着王伦。那意思甚明:要不是我在这里,怕是你就被骗了! 马贩子见兀珠的头头是道,又知道他是女真的贵族,心道定是此人无疑了。不过他也是心思剔透之辈,面上一点不显。听了无助的话,一拍大腿高叫道:“啊呀……不想我竟是被人骗了!损失了两千贯!” “这匹马我要了!” 此马神俊,与种千寻所赠之马仿佛。王伦哪还顾得其他,当即开口就要将这匹马买下。此马即使不是照夜玉狮子,也当能与之争锋一二。 兀珠原本当是自己帮了王伦,避免他上当。没想到,王伦还是执意买马,气的兀珠喘气也粗了起来。 山士奇一见王伦要买马,直接跳到那匹黑马跟前,冲着王伦叫道:“哥哥,这匹马买了送我吧!” “好!”王伦答应一声,对那马贩子道:“你这几匹马多少钱,我都要了!” 王伦这一声喊,却是止住在场围观众人的嘈杂议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从这匹神骏那里转到了王伦这边。 王伦本就生得俊朗,身形在北人中也还算得上高大,领袖梁山兼且接触了不少这个时代的大人物,身上自然而然有着上位者的气势。面对众人的瞩目,径自岿然不动。 “相中了价好,马分三、六、九等,价有高有低。”见王伦仍要在自己手中买马,那马贩子不由多看了王伦几眼。“这位官人想必是识得货的,我也不贪心,足铜四千贯,您可以立马牵走!” 足铜四千贯! 虽然在场众人都知道这几匹马的不凡,可当这马贩真正报出这个价格时,还是吓住了不少人。倒不是这马贩漫开价,似这等龙驹,若是送去汴梁,只怕这价钱还得往上再翻两个跟头。只是眼下在会宁,足铜四千贯却是从未听闻的价格,足已抵得上普通富户人家几代人的积财啦。 “仁兄,马再好价格不合适也无人问津了,如果价格能再落一落,你也实卖我们也真买!”杨林在旁见缝插针地回了一句,想替王伦省些银钱。 一见杨林还价,马贩子摇头道:“我是张飞卖铁,人硬货也硬,还价不卖!“ 鲁智深听了马贩子这话不由挑剔道:“你这人硬货硬,怎地没有真的照夜玉狮子!” 被鲁智深这一挤兑,马贩子楞了一下,眼神不经意的扫过兀珠身上。随即马贩子看着王伦,道:“货卖识主,那黑红青每匹要五百贯,白马两千五百贯,不要还价。” 既是自家中意之物,王伦也不是囊中羞涩之人,并没有对方开出的四千贯实价给吓住。“兄弟!这几匹马我相中了,既然不肯落价,我也不少给你,这四匹马我全买了!”王伦看着马贩子,一锤定音。 见王伦一口答应,马贩子喜形于色,心想这还是个主!马贩子一抱拳,道:“好,大官人爽快!” “路途遥远不便携带铜钱,我们带的都是纹银,按通比价折合一下给你纹银,如何?” 在大宋寻常这等大宗数额的交易,买卖双方所的往往都最新交钞的价格,毕竟一贯铜钱至少也是八百余文,那分量绝对不轻。若是数千贯,几乎就是等于一座铜山,只怕得找辆牛车来拉,方才能够搬走。 这大宋朝廷发行的交钞,不过就是为了弥补现今国家财税不足而想出的法。只可惜没有朝廷储备金的背书,运行信用先不足。即便是刚发的交钞,商家姓也算作七成实铜,随着年岁更迭,一些早期发行的交钞甚至只有其票面价值的两成而已。 在北地,大宋的交钞当然不被认同,所以王伦的是银子。 “可以可以。”马贩子满口答应,“按现在的通比价是十一贯折合纹银十两。” 也就在双方准备交割财货之际,原本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客们却是起了骚动,一众看客被撵得鸡飞狗跳,纷纷朝两边散开,中间露出一条足够四五人并行的通道。 王伦看时,只见过来三个拿马鞭子的人:一个矮胖,长脸一双鼠目,耳好似竹签,嘴不大嘴唇上翘,眼一个劲挤巴不停;又一个细高个儿,大头脖子细,一双蛤蟆嘴,两只豹眼,稀黄的几根眉毛,四颗门牙出在外。 落在后面的一人,却是身长七尺,面色微红。年约二十七八,器宇轩昂,隐然为几人之首。 兀珠看见这青年,心中一突:这人怎么来了! 这青年围着几匹马转悠一阵:“这两匹马我要了,不过要到我庄上支钱。“ 马贩子为难的看着那青年,道:“这几匹马已经有买主了!” “无妨!”青年扫视了一眼王伦几人,淡然了一句。 那跟着来的蛤蟆嘴见卖马人拒绝,却是生气,怒道:“凡是来这集卖东西的,只要我曾家人要,哪个敢不卖?有人看中那又怎地?“ 那一旁的长耳朵接着道:“我家大少爷看上的东西,高兴给你几个钱,不高兴没有,你还能咬了大爷的鸟!“ 这一下卖马人也怒了,叫道:“你喝口尿涮涮你那屁股嘴,不要一张就放屁,臭气熏。休已经有人定了,你就是有钱,爷爷也不卖给你!“ 第五十八章曾一虎 却东昌府北五十里处,有一段家庄。庄里有位大汉,叫段景住。身高九尺有余,自幼习武,为人豪爽,仗义大方,尽交些江湖好汉。少年时,一家三口人,子虽然过得紧紧巴巴,还要接济比自家更穷的人家钱粮。江湖朋友给他送了个绰号叫“金毛犬段景住“。 可惜好景不长,几年前父母双双急病身亡。从此他一人飘流江湖,贩马为生。他能识得优劣马匹,时常往来贩马,赚些钱财。有时断了花销,也随江湖的朋友干些黑道上的事儿,但从不断一般商人和穷苦人钱财。 话政和三年春,他在北地购得数匹好马,志得意满。不经意间听人,女真族中出了一匹宝马。是西域的良驹,日行一千,夜行八百。浑身雪白,月下发光。 这下可勾起了段景住的瘾头,一心想要把这匹宝马弄到手。因为不知这宝马在谁手中,没有线索,因此就想了一个以假乱真、投石问路的主意。 也是他福星高照,不仅四匹宝马都有了买主,还真遇到了照夜玉狮子的主人。只是他的运气也用到头了,遇见了来滋事的人。 那老鼠耳朵和蛤蟆嘴的跟班仗着有人撑腰,见段景住骂得难听,一左一右上来扭打段景住。“你这腌臜厮鸟,也敢来撩俺曾家的虎须,看摘了你的脑瓢当球踢!” 段景住也有火气,见了两人来打自己,也不想让。他虽然武艺不显,但也不是三五个闲汉能敌的,最不怕的就是和人厮斗。 一阵乱拳打出,蛤蟆嘴二人一时慌乱,招架不住,被打在身上的,不止三拳两脚。只听一阵哎呀惨叫,便似倒了三江,翻了五海,也都躺地下,模样好不凄惨。 蛤蟆嘴不想自己二人出了丑,倒在地上还不罢休,张口威胁。“好个莽汉,竟敢还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段景住一声喝骂:“打的就是你这腌臜狗贼!你俩不是甚么好鸟,正是该打!” 曾涂乃是曾家长子,身长七尺,面色微红,手段高强,眼明手快,年方三十出头。幼时曾随父居于极北苦寒之地,靠狩猎采集为生,练得筋骨强健,马术出众。“惯射山林虎,能放海冬青”。惯使一杆点钢枪,乃是曾家五虎中第一好汉。 曾家原本是女真的一支,后来到大宋做马匹和毛皮的生意发了家,就此在大宋安身。家主曾弄,少时也与该隐、阿骨打等熟识,飞鹰走狗。近年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也有许多联系,大宋的许多货品都要曾弄替阿骨打置办。 就是这宁安州的榷场,很大程度上也是曾家在支持,把持着其中至少三成的利益。只是近年,曾弄老迈,北地苦寒,这才派了大儿子过来照应。 双方约定半年一结算分成,上月刚刚算过,距离下次结算还有许久。兀珠曾经见阿骨打接见过曾涂,是以诧异他为何在此。不过曾涂却是不认得兀珠,因而并未见礼。 眼见段景住把自己的两位伴当打伤,曾涂不得不出手相助。突得左手一伸,一手抓住段景住的前胸衣襟,另一手握成拳捣向段景住面门 段景住不想曾涂会突然发难,但是毕竟久走江湖,临危不乱。侧头让开曾涂捣来之拳,伸左掌抓向曾涂左肩,想要将他摔倒。 曾涂跨前一步,巧妙避过段景住的攻击。又是一拳似缓实急,刁钻的打在了段景住胸口。 交手两个回合,段景住就发现自己不是曾涂的对手。所以他不敢理会曾涂的攻势,只一昧用左手抓着曾涂不放,右手三指蜷在手心,二指微张直插向曾涂双眼,竟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若是这双招子被段景住废了,那曾涂如何行走江湖! 曾涂哪肯与段景住两败俱伤,尤其见段景住如疯狗一般的打法不由有些郁闷。一只手猛的捉住段景住插向他眼睛的手,另一手竟抵住段景住额头,使段景住没法咬他。 许是恨段景住不识抬举,也许是恨段景住在难缠。曾涂制住段景住,脚上用力在地上一点,一条腿的膝盖疾撞向段景住腹部。 段景住虽然会些贴身肉搏之功,但被曾涂一连击,急躁中竟也使不出什么招数套路。只是本能的抬腿与曾涂撞来之膝硬碰一记。 那曾涂趁机松开按着段景住的那只手,一记肘击“砰”的狠狠撞在段景住肋下,段景住痛的几翻白眼。曾涂得理不饶人,一连三记肘击连续击在段景住肋下。 只听到“咔嚓”一声,段景住肋骨已断,同时口中发甜,一抬头,“哇”一口鲜血喷出,正喷在曾涂脸上。 曾涂被段景住一口鲜血喷在脸上,更是大怒,一脚踢出,就要踢在段景住肚上。 王伦在旁见曾涂几人史汉人打扮,并不想节外生枝,毕竟他的身份不禁得推敲。不想曾涂看着器宇不凡,却是心狠手辣,全然不顾同胞情义。 虽然不曾与段景住互通姓名,但是王伦断定这卖马人十有八九就是段景住。眼见段景住就要糟了曾涂毒手,王伦不得不出手阻止。 “兄弟怎地如此手黑!”王伦着当身站在曾涂面前,护住了段景住。 “哪个是你兄弟!”曾涂却是理也不理王伦,伸手就要推开王伦。 若一身本事,王伦自不差别人。单打独斗,就是水浒中战力第一的卢俊义也能战上百十回合,不见会输。但若是现在这般,在兀珠等外人面前开打,不是折了大宋的面子。 不着痕迹的躲过曾涂一掌,王伦再次相劝,“好汉且听我!” 见王伦一连两下躲过自己的招式,曾涂看出王伦是个练家子。眼神扫过那拴着的马匹,对着王伦道:“若是识相,且将那马让了我,再让那番鬼磕头赔罪!” 王伦本想化干戈为玉帛,不想曾涂实在不可理喻。王伦看着曾涂,沉声道:“恕难从命!” 见王伦拒绝自己,曾涂嘴里发一声喊,再次亮开架势。“那就打过再!”便使个牤牛犁地势,抢将了来。 第五十九章地主与教头 王伦见曾涂来得凶,不敢怠慢,急忙也立一个门户,钉立路当中,沉稳如水中磐石,左右前后将攻势拦挡,不求伤人,只为自保。 曾涂见王伦也是个练家子,起了争胜之心。抢攻了两次,这样奈何王伦不得,仓啷啷抽出腰刀来,攻向王伦下盘,王伦不得不动。 曾涂看得真切,又使个龙出水的路数,那口腰刀在他手里就如活了一般,真似一条翻海的青蛟龙,煞是厉害。曾涂攻势甚猛,王伦也不敢轻易分神,只能全力招架。一来二去,却也有十几个回合。 王伦与曾涂并无仇怨,他不愿下狠手作打,十招里有七八招是防守的。再加上没有兵器在手,一时间压力大增。 “哥哥!接着!”山士奇见王伦没有兵器,直接抄了跟木棍扔给王伦。 王伦趁机抓了木棍在手,做个青龙探海势,嘴里似炸雷般高喝一声:“看棍!”抖动长棍,但见朵朵枪花,和那曾涂战在一处。 但见: 城中喧闹地,阵中恶斗场。左遮右拦,叮当当刀鸣棍响;前来后往,逼剥剥土卷尘荡。你死我活厮杀紧,此进彼退交战忙。棋逢敌手不是夸,凶人倒霉遇良将。 两人交战,又战到十个回合左右。虽然未定胜负,曾涂只战得汗流浃背,气息不平。王伦难得舒展筋骨,这番打斗,刚好活动开,身上发热,大喝一声:“好痛快!”手上本事又重三分,棍法使来是又急又猛。 曾涂不料王伦是个猛将,这下踢倒铁板,骑虎难下。若是收拾不了眼前之人,他在会宁如何立足。见王伦一招快似一找,左右遮挡,只盼着自己的兄弟和家中的教头快快过来。 曾涂骄横伤了段景住,王伦也想给曾涂一个教训。寻到一个曾涂的破绽,一招打出,十分迅猛。曾涂一见不好,屏气凝神,挥刀架住王伦的长棍。身体却怎么也站立不住,连退好几步。 “这人是什么来头?如此了得!”曾涂看着王伦,心生忌惮。 正这般念想,那街上飞奔出三条大汉来,骑骏马持兵器,不是自家的兄弟和教头又是哪个! “今日我曾涂定要与你分个高下!”曾涂见自己来了帮手,鼓起勇气又来战王伦。 史文恭,其人身高九尺,面色微白,三绺须髯,膀阔腰圆,约三十五六年纪。惯使一杆方画戟,有万夫不当之勇;马上使得好弓,腰悬箭袋,插十四五支一尺五寸长铁翎长箭。祖贯金陵建康府人氏,原为崇宁元年武进士出身,后入京师武学进修武艺。一日校场,因与人比试臂力,一时性起,挽起三百斤硬弓,搭上铁翎箭,望空中一箭射去。只见那支箭径直飞入云端,竟不见了踪影。众人尽皆失色,对史文恭敬畏有加。自此,史文恭成名,人送外号“穿云箭”、“玉面吕布”江湖到处传名。后来,曾头市曾弄闻其勇力过人,便以每年五万贯的价聘得史文恭,做了曾头市都教师。较之曾头市原本的教头苏定,还多了两万贯。 曾密为曾家次子,身长八尺,黑脸长须,性情鲁莽,约有二十五六年纪。曾弄入关经商时携二子,曾密当时年龄甚幼,不似其大哥般能吃苦,练功常懈怠,因而武艺不甚出众,但力大无穷。使一柄雁翎刀,重五十余斤。 曾索是曾家第三子,紫红面皮,身长不满七尺,虽身材矮,却勤奋过人,论刻苦远胜其他四子,因此武艺高强,年方二十三四,为曾弄在中原所生第一子。一柄三股托叉,马上使得精熟。 那边过来的曾密、曾索本是听这里有人打斗,和教头史文恭来看个热闹,不想却是自家大哥与人争斗。双双挺了兵器,冲了上来。 “大哥,我来助你!” 守在外围的杨林,见冲过来不认识的两位年轻汉子,身下青骢马,青巾白袍,钢刀铁叉。知道不好,急忙挡在前面。“兄长,心!” 曾密见杨林挡在自己面前,纵马冲来,毫不留情。曾索与二哥曾密并驾齐驱,早早将铁叉拿在手中。 王伦与人一对一单挑,鲁智深等人都不曾帮忙。这是对王伦的信任,也是对曾涂的尊重。不想曾涂却是来了帮手,想要以多欺少。见杨林冲了上去,鲁智深和山士奇也紧随其后。 “无胆鼠辈,想要以多欺少么!” 曾密、曾索初生牛犊不怕虎,见了鲁智深和山士奇也不害怕。曾密挥刀砍向杨林,曾索也舞着铁叉打将过来。 却杨林在梁山并不以武艺见长,以一敌二,又是步战对骑战,一个回合就落了下风。闪避不及,被曾索伤了胳膊。 一见自家兄弟被伤了,鲁智深睚眦欲裂,虎吼一声,挥舞着禅杖来打曾索。那边山士奇没有兵器,发起狠来,直接把拴马桩拔了出来,来战曾密。 “我须也不留情了!”王伦见了杨林受伤,也是恼怒曾头市手黑。 曾涂苦战王伦,虽然手上功夫不如,嘴上却不肯认输。“哪个怕你!” 这下王伦拿出真本事,手中长棍舞动连连,分身刺出七八个虚影来,将曾涂胸口尽皆囊括里面。 曾涂脚步连退,手中腰刀左支右拙,却是招架不住。一个不留神,被王伦打在肩上,手臂酥麻再也提不起力气。 “唏律律……” 王伦正要去看杨林的伤势,猛地感觉有人冲进来。 回头瞧得清楚,那马背上人尚不及入眼,那雄骏宝马便在眼前,但见那:浑身上下不见半分杂毛;龙颈兔头,狭长腰腹,四蹄如茶碗盖,便是腊月里一场雪。 这骏马,长有一丈,高达九八,人见了定然赞一声好马! 再看马上之人,意态愈倨傲,身材雄壮。一把方画戟精钢铸就,足足一丈之长,戟刃下流苏如火焰般熊熊燃烧,端得世间少有兵刃。 使用方画戟的,整个水浒也没有几人。但是能与曾头市有关系的,只有史文恭了。史文恭虽然没报姓名,但是王伦也早知晓他。 戟是戈与矛的结合体。它按式样和大可分为方画戟,青龙戟,钩镰戟等长兵器,以及双戟,短戟等。戟一般都是由锋,援,胡,内,搪五个部分组成。 《释名。释兵》中称:“戟有三锋两刃,内长四寸半,胡长六寸,其援长七寸半,三锋者,胡直中短,言正方也,刺者著截,直前如截者也。戟胡横贯之,胡中矩之外勾磐拆,与柄长一丈六尺。” 戟用“援”之法,有冲铲,回砍,横刺,下劈刺,斜勒等;用“胡”之法有横砍,截割等;用“内”之法有反别,平钩,钉壁,翻刺等;用“搪”之法,则有通击,挑击,直劈等。 而方画戟,则是一种在戟杆一端装有金属枪尖,一侧有月牙形利刃,通过两枚枝与枪尖相连的、威震沙场的利器。 史籍和文学的记载中,有很多使戟的高手。像项羽的霸王戟,三国吕布的方画戟,典韦的大铁戟,初唐名将李靖、薛仁贵等等。 整个水浒,用戟的高手,史文恭可以排在前三。 其余善使戟者,该算是高俅讨伐梁山时,童贯手下的十节度使中,云中节度使韩存保了。这韩存保善使一枝方画戟,他是与呼延灼对阵的。两人棋逢对手,在阵前更不打话,一个使戟去搠,一个用枪来迎。“两个战到五十余合,呼延灼卖个破绽,闪出去,拍着马望山坡下便走。” 这一段格斗相当的精彩,几乎不下于林冲与河北节度使、老将王焕的那场枪对枪的恶斗。韩存保和呼延灼从马上打到水里,那惨烈的一幕,直让人想到三国时马超在渭水边斗“虎痴”许褚,在葭萌关下斗张飞的惊心动魄的情景。 而水浒中使用方画戟最狠的,该算是方腊的侄儿、有万夫不当之勇的方杰了。 方杰正和秦明单挑时,他的手下杜微猛然向秦明掣来一柄飞刀,秦明急躲时,被方杰一方戟耸下马去,死于非命。这个方杰的武功可见一般,要知道秦明可是梁山五虎将之一。而后方杰对战关胜、花荣,还有李应、朱仝。 他一人独挡四条一等一的梁山好汉,还真有点吕布的余风了。可惜他是命运不济,最后死在打入方腊内部的间谍柴进和燕青手下。 第六十章战!!! 原本史文恭并不想以多欺少,可是见曾涂受伤他不得不出头。 冲着王伦道声“擅越”,史文恭摆了个架盘,这个是他枪法里的一个名堂,唤苍松迎客势。 王伦许久不与高手对招,见猎心喜,上场使了个招数,也有个法,叫青龙吐珠,和史文恭一般都是作礼。 这史文恭虽只是个教头,本领却是实打实的。将那方画戟舞动,望定王伦身遭雨点般打击。当中觑个空闲,轻轻探出在王伦腰腹上便刺,要留下好大一片血窟窿下来。 王伦果真悍勇,将那画戟视而不见,高举长棍兜头砸下。史文恭这一下固然能将他重伤,但是自己也免不了要被这长棍砸个粉身碎骨! 史文恭哪里肯与他同归于尽,画戟一转横在当头,那画戟重重砸在棍上,出奇的力道竟将王伦钉入土地中,皂靴也被那黄土埋了。 “今日一番好斗,倒出了一身的汗。” 史文恭见王伦架盘厚实,叫一声好,也不再客气,把杆画戟一抖,好比毒蟒吐信,就见寒星点点,虚实分辨不清。王伦将长棍舞的密不透风,恰如一团黑云遮目,把身前左右护得严实。这二人: 棋逢敌手,将遇良材。刚打几回照面,已战数次平交。手里棍急,使个金蟒蟠顶;掌中戟猛,甩招黑蛟腾身。只戟雪梅片片,单棍乌云朵朵。棍来闪电,挑开烟雾漫;戟去雷霆,捅出鬼神惊。但见风云齐起,正是龙虎紧争。 棍影重重,寒光纷纷。你来攻我时,他便回护;我去打他处,你就遮拦。这里战正酣,单棍破战局;那处锋方争,只戟闯中军。才驱豹狮虎,又来虬蛟龙。好似诸侯战吕布,犹如群雄斗元霸。 场中三对打斗,漫枪影寒光,到处拳来腿往。都是怒气冲,其中惊险,外人哪能知?直叫场外众人看得咋舌。 有那在此处看了争斗的,聚在那里,声话: “俺的个爷娘,真好比是那讲书人的虎牢大战!” “嗐!俺却觉得比三英战吕布还精彩!” “我看是赵子龙大战长坂坡!” 鲁智深比之曾密武艺高出一头,打斗也游刃有余。此时看了场中王伦与史文恭的比斗,冲在旁的杨林感慨道:“只有哥哥这般的好男儿,能有此等好本事!” 杨林听了,也是咧嘴憨笑,满是骄傲:“遍数下,也就只有这一个厉害的哥哥!” 正是: 知交英雄义气,出手逞凶显武艺。场上一番龙虎斗,更教儿郎惺惺惜。 却那边曾涂眼见王伦与史文恭对战不落下风,操刀也来助战。王伦就听哈哈一声笑,刀影便笼罩过来。 曾涂满心龌龊,不想这里,正迎着王伦的长棍。本是两两捉对,如今却是一场乱斗。一时精彩纷呈,两只眼睛却看不过来。只见来来去去,记不得走了多少回,旁边看的都呆了。 不知多少个回合,但闻一声长啸,场中却又是另一番模样:但见点点寒光,却觉重重森风。恰如翼德,当阳桥喝吓曹将胆;好似子龙,长坂坡进出魏军营。黑龙搅暗边日,玉蛟掀开水底。兴云布万雨,雷公电母摇法器;弄涛蹈千浪,河伯水神晃神兵。枪花闪烁迷眼,棍声呜咽慑魂。正合千回较量,真是一番斗战。 王伦把一身本事使将出来,曾涂压力剧增。史文恭来救,但见左遮右挡,前突后进。王伦一条棍棒,力沉势重不,更生出诸多的巧妙变化,实在教人捉摸不得。其中精彩惊险,更是难以描。直教旁观的头晕耳眩,目瞪口呆。 又是一回合,曾涂便给王伦单手震退,心下骇然至极。眼见王伦被史文恭缠住,曾涂退开不战,看见伤在一旁的杨林。悄然从脊背上取下一口飞刀来,觑个空隙,嗤一声中,望定杨林胸口便丢。 “啊呀!”杨林关注场中争斗,不想曾涂暗箭伤人。急忙躲避,肩头早中了一刀。 “无耻!” “气煞我也!” 忽听得数声呼喝,兀珠和讹里朵只觉耳边炸雷响。再看场中,三处对手已然分开。曾密手中的大刀,成了弓形,使用不得;曾索的铁叉,早就不知飞到了哪里,口吐鲜血伏在马背上。 你道为何这般,却是当时鲁智深卖个破绽,引得曾索来刺。山士奇却趁这时,握了大棒来砸。曾密二人来挡,一个被扫去了兵器,一个砸在刀身,成了弓形。 “伤我兄弟,我王伦饶你不得!”王伦眼见杨林又伤在了曾涂受伤,义愤填膺,舍了史文恭来打曾涂。 曾涂本伤了杨林,正在高兴,可转眼间自己的两兄弟都伤在对方手下,可谓乐极生悲。这时见了王伦冲向自己,亡魂直冒,他如何是王伦对手。 “教头救我!”此时曾涂也顾不得面子,拔腿跑向史文恭。 王伦刚刚追上曾涂,史文恭也赶到了曾涂近前,一戟杀来。王伦夷然不惧,那长棍望定空中一捣,轻轻划开画戟,探头打在曾涂胸口。若非史文恭急忙来救,这人便要果真要丧命当场了。 那边鲁智深、山士奇也恨极了曾涂,一起杀到这边。“贼子纳命来!” 一见势头不好,史文恭一把抓住曾涂上马,纵马跑了开去。鲁智深、山士奇都扑了个空。曾密和曾索见大哥与史文恭跑了,也都打马逃窜。 王伦等人毕竟是步战,想要追时也来不及了。 “兄弟,伤势如何?”眼见曾涂几人跑了,王伦过来探查杨林伤势。 杨林初时被曾索打了一下,并不在严重。这回被曾涂打了一刀,伤口也是不深。兀珠虽然不曾帮王伦对敌,但是救人还是可以的,早把上好的金疮药给杨林用了。 兀珠虽然认得曾涂,但是也并未与王伦多。不定什么时候,他还有用到曾头市的时候。 “皮外伤而已,兄长不必挂怀!” 王伦见杨林无碍,放心不少,转头想起段景住也受伤了。打眼看时,段景住已经站了起来,起色也好了不少。 段景住看王伦看向自己,一晃手中的药瓶,道:“我们常走江湖,上好的金疮药必不可少!” 王伦仍是不放心,又道:“不若近处找个医馆,你同我兄弟一起检查一下。” 段景住却是不接受,一摆手道:“不必多此一举,并无大碍。”然后一指自己的四匹良马,“它们是你的了!” 山士奇当先把四匹马解了缰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像孩童得了玩具一般。 “客官!我们卖马可有个规矩,卖马不卖笼头,笼头可得留下。”段景住看着王伦,又道。 王伦道:“好好好,入乡随俗,入乡随俗!”然后吩咐鲁智深去买马笼头。 “告辞!”段景住冲了王伦一抱拳,就要离去。 这回王伦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问道:“还未请教阁下名号?”王伦的猜测是否准确,他也不确定。 “贱名不足挂齿,段景住是也!” 得了段景住的名讳,王伦心里踏实了。也对段景住实言相告,一抱拳,“在下王伦!”其余却是未。 本来见了王伦武艺,段景住就惊奇。这时再次听了王伦之名,段景住眼睛一亮。“可是……” 不等段景住完,王伦一点头,“不错!兄弟有心,将来可到山东寻我。” 段景住走了,王伦则送杨林去疗伤。 却这场中本有西夏的使节官员,听得王伦的名号急匆匆回去找大人们禀报。 第六十一章失之交臂 眼见进了十月,北地气忽然转寒,已经连下了三四大雪。宁江州本是辽国大城,这几日行人也是日渐稀少。 这日宁江州街上闹事正中,忽然有泼皮叫嚷起来,但见一个皮货商吃人踢翻在地,担子里面皮毛散了一地。 这人都爱热闹,有那好事的凑上去要看个究竟。只见中间立着一个年月三十许粗长大汉,身高一丈有余,腰阔十围。 气恼非常,双目瞪得圆了,捏紧双拳,面皮通红。只是眼窝深陷,一看便是有病在身。他身旁一匹瘦马,却端的好精神。 面前却是两个泼皮,也是汉人,正在叫嚷。 “兀那汉子,这街地儿却是俺家兄弟两个看管的,你走街串巷,也不与个孝敬!” 完那泼皮见这汉子的马匹不错,眼睛一转,”今日便拿了你这匹马充数就是!”罢,那泼皮便要去牵马,巧取豪夺,不外如是。 这些北地的汉人,都是五代十国时在辽国讨生活的。如今百年过去,只当自己是辽人,处处欺压外来的汉人。 那大汉忙忍住怒气,上前一步告求道:“此乃人奔走效劳的脚力,如今穿州过府皆靠了它,如何卖的?但请抬手放过!” 一听这话,泼皮满脸不豫,“好杀才,竟然想要钱么!” “呸,你这杀千刀的病涝胚子,若是再阻挡,当不得两拳打死了你,算是你倒运!”其中一泼皮怒道,“如今只叫你用马抵了,那地上毛皮都归你贩卖!” 自己本想在北地讨个生活,不想刚来几日就遇到了地痞。这些皮毛本就是自己的,这泼皮还了自己,好像大恩情一般。 那泼皮等得不耐烦了,忽地牵起马缰,便要行走。却听得那大汉怒喝一声,道:“却不要逼我!” “如今便是要逼你,你待如何?”其中一泼皮嘿嘿笑道,“看你这病涝模样,风也吹得倒,还要拦我不曾?” 罢对着身旁那牵马的泼皮道:“只管牵了去,俺拦着他就是!” 另一个泼皮便大笑道:“哥哥你拦着,这病涝汉子,也莫用重拳打他,怕是要出了人命的,须不划算。”罢牵了马,便要离去。 那大汉见此,双拳赚得紧紧的,心道:大不了回转青州罢了! 一见那泼皮牵马就走,大汉急了,慌忙要去拦他。怎地吃身旁这一泼皮拦着,抱住了他的腰身,不得动弹,不由情急起来,只管叫道:“还不松手,莫怪俺动手了!” “你倒是动手就是!”那泼皮嘿然笑着,只管箍住大汉的腰身。这样的莽汉他见得多了,只要把马匹弄到手还不老实。 大汉眼见得那牵马的泼皮正要骑上马去,若是如此,哪里还赶得上?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从那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来,揪出那抱着自身腰身的泼皮,朝那心窝只一刀。但见得血便箭一般飚了出来,顿时染红了大汉前襟。那大汉也顾不得,抬腿便朝那骑上马的泼皮赶去。 “杀人啦!”围观众人见那大汉手起刀落,生生将那泼皮一刀宰了,顿时大惊失色,一哄而散了,早有人望那衙门去报了官府。 那骑马的泼皮见大汉行凶杀人,如何不惊慌失措,只管催着马匹快跑,岂知那马立在那里,纹丝不动,却是吃那大汉揪住了马尾,哪里动弹的了? “你……你……待要如何?”那泼皮回头见那大汉已然就在身后,不由慌了神,跌落马下,连滚带爬。 “你这厮,若不是你这等逼迫,俺如何落得杀人地步?须吃俺一刀,方才解心头之恨!”那大汉罢,只上前腾的一脚,踢在那泼皮的心窝。 这一脚力甚大,只将那泼皮踢得在半空中大了几个转,“嘭”得一声落在地上。那大汉看也不看他,只管牵了马,翻身而上,望着那城门处飞奔而去。这北地待不得了,只能回转青州。 那泼皮吃这一脚踢中,哇的吐出一口血来,想要挣扎起来,方抬起半截身子,那血便一口一口的吐将出来,慌忙用手接住,又不住的捂住嘴,想要堵住。 却哪里堵得住?直至最后一口血飙起老高,只在空中洒了一篷血雨,喉间丝丝有声,半截昂起的身子,直挺挺的往后便倒,扑腾的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此时,衙门里来了人,问了四周街坊邻里,只道是外乡人做的,望城外而去了。慌慌张张的忙乱了半晌,方才要想起关闭城门,哪里知晓这大汉骑了马早已经离了城里,望路一径儿奔了出去。 大汉骑了马,慌不择路,在路上奔跑了一阵,怎奈那马瘦弱,奔腾一阵后,便慢慢停了下来。那汉子亦累得不轻,喘息不止,病涝症眼见得就要发作起来。 忽的,那大汉停住了,只见得前面立着一人一马,那人手中挽着朴刀,正冷眼看他,不由心下暗叫:“亡俺也!” 大汉强自镇定,便也立住不动,只对那人道:“无那汉子,你如何要挡住俺的出路?” 那人不动声色,只是淡然道:“我家哥哥要见你!” 大汉转头看时,那雪地里不是正骑马端坐一人! 再凝眼看他,真个英秀丰美,溢彩流光,就生出十成十的好感来,都忍不住心底赞叹几声“好人物,好风采。” 何以见得,但见:玉面温润,煦笑和春风。丹凤双瞳凛炯,眉秀彩、卧睡苍龙。悬胆下,口正贝亮,轮廓自分明。凌云直松,摩青峰。奔走虓虎形,烟卷雾腾。养济万人心怀,四海志,藏纳襟胸。八尺身,钟灵毓秀,丰神好英雄。 此人非等闲,有如渊似岳的巍峨气质。立定似雄狮,行动如飞龙。肃静那里,正气迸发,自然一股豪意;微笑时又温润如玉,彬彬君子模样。提起这人,那是大大有名,四海皆知——济州王伦是也! 却那日在会宁与曾头市冲突,最后到跑了曾涂等人。王伦本有意收纳段景住,不料段景住志不在此,独自去了。后来等到杨林伤好,兀珠也替王伦选好了战马,王伦等人便启程回转。 这日到了宁安州歇息,正好看到那大汉行凶。王伦心下好奇,便打发鲁智深、杨林先行,自己和山士奇一看究竟。 王伦有心试探那大汉一二,冷笑道:“你这汉子,当街行凶杀人,却知网恢恢疏而不漏。何不将你姓名道来,俺也要拿了你的人头请赏。” 一听王伦这话,大汉悲愤不已,恨声道:“你这厮却是何那泼皮一路么?”停顿了下又道,“俺杀得不过是辽地汉人罢了,干卿何事?” 王伦故作高深,只是不答,山士奇也定定看着大汉。 “大丈夫行的端做得正,不怕告诉你真名!”那大汉冲着王伦眼睛一瞪,道,“俺险道神郁保四是也!” 原来是他!难怪如此身量。王伦不由点头而笑,心中暗道:此乃赐此人与我,如今他杀了人,又没个投处,故此俺也好收拢他。 正在王伦深思死后,郁保四却是等不及了,只当王伦要抓他。抽了朴刀在手,大叫道:“你们与泼皮一丘之貉,想要我束手就擒却是不能!”着就要拼个鱼死网破。 山士奇见郁保四要动手,急忙拦下他。“你把我哥哥当做什么人!” 王伦看着郁保四微微一笑,抱拳道:“好汉莫要见怪,在下王伦有礼!” 看着王伦和山士奇模样,郁保四意识到刚刚是两人与自己玩笑。再一听王伦大名,不由倒吸一口气。“阿耶!可是九现神龙王伦英雄么!” 王伦淡然一笑,冲着郁保四点点头。 郁保四撇了朴刀,抱拳道:“失礼失礼!” 看着昂然而立的郁保四,王伦又道:“怎奈英雄也有末路时,不知好汉要往哪里去?” 听闻王伦这般话,郁保四不由神色黯然道:“如今俺杀了人,却也没有个出处。幸好外出时有同乡几次相请,要去一处富户家做护院,想来也只好如此了!” 王伦本是随口一问,好为招揽郁保四埋下伏笔,不想这郁保四真有去处。见此,王伦只好开门见山,“实不相瞒,在下如今在梁山扎营安寨,正缺少好汉这般人物,不知好汉怎可屈尊!” 要梁山好汉不在少数,王伦之所以这么不过是抬高郁保四罢了。再则郁保四贩马相马的本事也只在段景住之下,与杨林、邓飞仿佛,王伦也是诚心招揽。 “多谢兄台好意,只是弟贯在闹事,不喜山林,怕是不能如兄台所愿了!”郁保四一抱拳,婉拒了王伦的招揽。 正话间,远处忽有呼喝声传来。郁保四只当是官府差人捉拿,飞身上马,摇摇冲着王伦一礼。 “官兵追捕甚急,后会有期!”罢,打马就走。 王伦看着郁保四远去的身影,轻叹一口气。不想失了段景住,这郁保四也为招纳成功。 不多时,远处人马追来,却不是官差而是杨林几人。 “哥哥!咱们的马匹失陷在前边庄子了!”杨林赶来,却是告知王伦一桩麻烦。 (求票!!!) 第六十二章贺家冲 听了杨林一番言语,王伦这才得知事情经过。却原来是鲁智深与杨林护送着马匹先行,走了十几里怕王伦找寻不到,就近找了一处山庄歇息。 那山庄主人也有些实力,见鲁智深仪表不俗,也自好酒好菜招待。却喜爱鲁智深护送的马匹,一再相求购买。鲁智深知道这是王伦的心头肉,怎能答应,一口拒绝。那山庄主人本待动粗,忌惮鲁智深武艺,就在酒菜里下了蒙汗药。 鲁智深虽然被迷晕,但是迷糊之际及时通知杨林有诈,杨林便带着手下打了出来。怕鲁智深有失,杨林一刻不敢停歇来找王伦报信。 王伦一听鲁智深遇险,急忙带人赶路来到那处山庄。 王伦放眼来看,只见山脉起伏,周围都是高峰。里头一方缓地,四面将砖木勾勒起堡垒,看这里头的气魄,诚然是一处豪强,惯能豢养英雄。 远远便见得那庄上,果然有些气象,门前两个石狮子,莫约千斤。又看那庄子城头上逻卒,精壮剽悍,手执刀枪弓箭,许多都已愈制。 转目再看四面,山峰上设有岗哨,却不设灯火,人影憧憧,只有山风过处,方能见到处。 正这时,那寨门打开,里头先涌出一彪人马,明火执仗,排出了排场,方立定,又涌出一泼吹鼓的,喜乐震,再接着,自后头闪出数面锦旗,上头并不落字。 山士奇看了,暗暗吃惊,道:“好大一个排场!” 对面领先一人是位铁塔般的汉子,见是杨林带人来,不由怒道:“你这厮还敢来?没得打折你的腿,已然是老爷恩赏。” 杨林嘿然笑道:“不是我要来的,却是俺家要来寻个公道。” “你家哥哥是谁?”那汉子对着王伦上下打量,充满敌意。 山士奇看不惯那人行径,跳到前来,道:“我的儿,也不怕告诉你,我家哥哥便是纵横九州、海内闻名的九现神龙——王伦。” “管你是龙是虫,在这贺家冲便是我贺家最大!”那汉子十分倨傲,斜视着王伦道:“我家主人看上你的马匹,那是你的造化。”言下之意,还是乖乖让了马匹吧。 王伦定定看着那大汉,道:“这些马匹我等依为性命,金山也不换。”这些北地良马,王伦都是要做种马的。这是今后骑兵的关键,却不是夸大。 那人只是笑道:“家主人着实喜爱这些马,你留了也是一般儿用,何必与我家过意不得?倘若果真有万金不换的骏马,也要看留得性命在时,方有话也。”这却是起意威胁。 王伦怎会怕他,一提马缰纵马前行。“多无益,快快还我马来,再与我家兄弟赔礼!” 贺冲真本是贺家冲的后起之秀,家族中多有在大辽出仕的武将,是宁安州这边的豪族。这日见了王伦的宝马,家主便生了心思要送给自己的儿子。眼见马匹到手,正派贺冲真去报信不想在这里遇到王伦几人找上门来。 贺冲真见王伦不答应,回身将弓箭挽在手中。 陡然,一箭破空而来,强烈劲风凝聚着空气,旋转着直奔王伦左肋。 王伦几年来遇险不在一次两次,自也清楚这一箭不过是试探,声东击西。也不抬起那腰间朴刀,只闪身轻轻一让,将那羽箭让了开去。 果然,王伦刚一动,贺冲真又起一箭,却是直奔王伦面门的杀招! 王伦轻轻一夹坐下马,这马倒颇是通人性向前一冲。王伦就着这冲势,一刀挥出,直将羽箭劈做两半。 一见对方动武,山士奇、杨林也自抽刀上前。互相掩护,一左一右杀上来。对于这辽国的汉人,两人也无需客气。这些人涂有汉人血统,却无汉人之魂。 对面也冲出数人,身材矮,却极是精壮。眉目间一片暴戾之气,双眼隐隐流动。只他们双手横握长刀,一边心翼翼前进,一边不住变化着位置,想是惯会那配合厮杀的勾当。 王伦也纵马前冲,直取贺冲真。堪堪到贺冲真面前一丈远,旁边灵蛇般射出一条长枪来。长枪目标,正是王伦腹。 原来前番贺冲真两次试探,也都是那诱饵,而这一支长枪,却是真正实施杀招的所在。贺冲直作为贺冲真胞弟,自幼长在一起,习武也是一般。战场对敌也自配合娴熟,一人在明,一人在暗,不知坏了多少好汉性命。 那长枪好生凌厉,转眼便到王伦腹下,王伦眼睛余光,看得见那射出长枪之后得意洋洋的贺冲直。似乎这一枪,便足以结果王伦性命。 那长枪凌厉,长度足有八尺,这等长枪枪杆必然柔软。王伦眼力甚是了得,那长枪飚射如铁线一般,他尚能觑得真切这枪身微微颤抖。 轻轻将朴刀向前一带,当的一声便将长枪荡了开去。受王伦力道影响,那长枪竟速度慢了下来停在王伦跟前。 那贺冲直一愣,王伦早将枪杆抓到他手中。“还你!” 这经了王伦之手的长枪,速度更快,飙射而出。贺冲直还在惊异之时,枪尖已经透体而过!“敢尔!”贺冲真正与山士奇交手,节节败退。眼见救援不及,胞弟命丧当场,满目通红。山士奇那是何等人物,趁着贺冲真分神之时,早就找到破绽。铁棒呼啸而出,力过千斤,直奔贺冲真脊背。 “啪”的一下,贺冲真被结结实实打在背上,背过气去。 王伦得了空隙,左右冲突,与杨林配合,早就杀散了一阵庄丁护院。地上死的死,伤的伤,血淋淋一片,触目惊心。 “带上这人去换鲁大师!”伸手一指贺冲真,王伦叫山士奇带上。不难看出贺冲真是这些人的头头,当是贺家冲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他在手,当能换回鲁智深。 那贺家冲的门子本在门口看热闹,还想着自家人大显身手。不想顷刻间被王伦解决,一见王伦等人过来,亡魂直冒。 忽地大叫一声,转身就朝内里跑去,边跑便大声嚷嚷道:“了不得……了不得……那厮来了!” 第六十三章威震敌胆 “却是谁来了?”此时庄子里的贺员外终究被惊动了,慌张的出来,对着那门子喝道。 贺员外名启,乃是祚初年的举人,是贺家一众武将中难得的读书人。屡试不第后继承了祖上的产业,只在庄子里做个富家翁。但是生就一个孩儿了得,乃是辽国兀颜统军部下任副统军之职。身长一丈,力敌万人,使一口三尖两刃刀。 贺启借着儿子的势力,在宁江州这一带作威作福,倒成了远近一霸。庄户中人,身有怨恨,却无可奈何。这次就是劫夺了王伦的马匹,贺启也不觉如何。 王伦带人闯进庄子,一见贺启,大笑道:“某乃济州王伦,路过宝地。不想被劫了马、伤了兄弟,因此来讨个公平。” 贺员外见王伦带人堵在面前,不由心慌,忙对那门子喝道:“畜生,却将这等人放了进来。” “你这厮,恁地可恨!”贺员外桩头恨声对王伦道,“人确实打了,马也留得,休要胡缠什么公平!” 王伦冷笑一声,道:“看你也是个读书人,如今还与你些道理。你却要胡乱耍狠,只道我南人却是这般好相与的?” 那贺员外见王伦气定神闲、胸有成竹,心下不由先怯了几分。放低了声音,颤声道:“你……你这厮待要怎地?” 王伦一挥手,指教山士奇把贺冲真丢在地上,用刀抵住脖颈。一边冷笑道:“且先将我那兄弟送出来,再话!” 马匹之事虽然是大事,但是王伦还是先要保证鲁智深的安全。 正话间,却听得那门外一声怒喝道:“哪个不长眼的混账望八,吃了雄心豹子胆,却在俺家中寻衅闹事。”话间,只见一个莫约二十许青年,歪戴着英雄巾,腰扎宽幅英雄带,手执一根铁叉,从门外跳将进来。他身后随即涌进莫约三十许庄丁汉子,手执刀枪棍棒,顿时将王伦几人围了起来。 “啊呀!贤侄你可来了!”贺员外一见来人,喜出望外。 贺拆是贺员外的子侄辈,与兄弟贺云同在堂兄贺重宝麾下效力。前几日告假归来,一直留在庄上。这日外出打猎回来,正撞见王伦一行。 “你这厮,还不快快离开这里,不然打折你的腿!”贺员外见强援来了,顿时来了精神。只站在那人群之外,一手指着王伦喝道,“俺也不管你是哪里来的,不过区区南蛮子罢了,快快离去是真!” 王伦一步也不退让,朗声道:“要我离去也是不难!第一归还马匹,第二礼送我兄弟出来,并赔礼谢罪!” 贺拆早年只干些持强斗狠,强拿强要的买卖,又好使强棒,只将这庄子内外搅得鸡飞狗跳。人品虽然乏善可陈,但是确实有些手段。等到贺重宝做了副统军,手下无人可用,便抬举了他兄弟二人。得了贺重宝重用,贺拆也死心塌地。 “某在军中似你这等南蛮子,也不知杀了多少,却在这里逞能!”这贺拆一见王伦如此,把铁叉一舞,大声道:“的们,将这厮拿下,打折了腿,赶将出去。” 得了贺拆命令,一众贺家冲庄丁鼓噪起来,拿起刀枪棍棒,呐喊一声,就朝着王伦等人逼近。 王伦也不慌张,只是慢的望门外退去。口中只道:“要打折俺的腿,却不是个易事,今日让你认得俺的手段。” 一面,一面退出了门,后边山士奇、杨林跟着。 待到了门口,只见得王伦一个跳跃,到了门下。忽地两手就攀住了门口的一只石狮子,只见得他猛然喝得一声道:“起!”但见那五百斤重的石狮子,生生吃他提将起来,高高举过了头顶。 众庄户哗然大惊,不想王伦力大如此,慌忙往后退却了几步。贺拆见王伦勇猛,不在乃兄之下,也自面皮涨红。 便听得王伦哈哈大笑,道:“我的儿,接好了,这是你家的狮子!”罢,将手中石狮子望那贺拆投掷而去。 “不好也!”贺拆见那石狮子从那半空中朝着自家砸过来,不由骇的腿儿都僵直了,浑身动不得半分。眼见得,就要被这石狮子砸个稀烂,却吃那身旁庄丁慌张的推开。 方一躲开,那石狮子便擦着头皮而过,“咚”的一声巨响,将那大门砸的细碎。尘土四溅,直落到那贺员外面前,溅了他满脸的尘土,狼狈不堪。 众庄丁这才回过神来,但见王伦又回转来。手中竟然擎起了第二座狮子,朝着众人逼近过来。众人不由自主,哗啦一声,退了好几步远,只要离着这煞星远一些。 “哈哈!”王伦长啸一声,石狮子已经抛出,这回奔着的却是贺家的大门。 不可避免的,贺家门楼被打塌一片。洞仙侍郎亲笔题写的烫金匾额也摔落在地,变成两半。 这些庄丁,平日里仗着贺家的势,也只是欺负良善罢了。如何见过这等凶恶之人?一时间,有几个胆的,已然是两股战战,刀枪也拿捏不稳了。 贺拆不想在贺员外面前失了面子,影响今后的前程。环顾左右几个跟来的亲兵,大喊一声,“跟我上!” 那几个亲兵摄于贺拆的逼迫,又想侥幸立功入得贺重宝之眼,发一声喊一起杀来。 一个刚冲出两步远,早吃杨林截住,一刀下去做了地府亡魂。另两人绕开王伦,直取山士奇。山士奇铁棒开合之间,早有一人折了臂膀,一人打断了兵器。 那贺拆还想来战王伦,不想几个帮手都折了。冲了两步,刚到王伦面前,不由进退失据。王伦一脚踢出,直把贺拆放倒。又待要起来,却吃王伦一掌抓住,动弹不得。转头看见王伦吃人般的脸目便在眼前,不由哀嚎一声,身子也瘫了。 听贺拆口气,这人是随军中南下打过草谷的,王伦如何绕得!胳膊一用力,早将贺拆的脖颈扭断,慰藉冤死的宋人百姓。 见那王伦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军中健儿,那贺员外不由倒退了好几步。惊惧的瞪着王伦,好半晌才憋出声来道:“你……你……意欲为何?” 王伦哈哈大笑道:“你这厮,还耍横么?”罢,笑容一敛,冷冷道:“如今便只得两条路可行了。一条便是如我所将马匹完璧归赵,向我鲁达兄弟赔礼谢罪。第二则是打折你一条腿!” “切莫动手,切莫动手!”贺员外原本也想仗着庄丁人多,想要倚多为胜,却不想这些庄丁平日里在庄户面前如狼似虎,却在更狠的王伦面前,软如绵羊一般,丝毫也不敢妄动。 又见王伦杀了贺拆,不由慌张起来,急忙出声道,“情愿赔付银子,归还马匹!” 王伦点头道:“如此才是!” 不多时,贺员外差人将二百匹马一个不差的归还。杨林亲自验看,一点不错。 那边鲁智深也在贺家庄丁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他虽被贺员外迷晕,却是留得性命。 王伦见鲁智深兀自还脚步虚浮,拿出水囊递给鲁智深,道:“鲁大师有了今次教训,日后可要心。” “吓!惭愧!惭愧!”听了王伦言语,鲁智深连连摇头。喝了口清水,精神了些许,抱拳冲王伦道:“多谢哥哥搭救,洒家险些误了大事!” 在原著里鲁智深就被孙二娘和张青夫妇迷倒过,这回没了孙二娘,却被这贺员外算计了。王伦思想此事,也觉好笑,不过料来今后鲁智深会记得教训。 那边贺员外只怕王伦要了自己性命,又拿出五百两银子献上。“人妄动贪念,得罪英雄,情愿以此赔罪!” 马匹失而复得,鲁智深无恙。贺员外是辽国恶霸,王伦也无心强出头,于是道:“你这厮,倒也能识得厉害。如今便饶了你!” 点头示意山士奇接了银子,王伦只了一声“叨扰!”,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待那王伦一行去得远了,贺家冲一干人等这才散去。贺员外拍着大腿长叹,只数落贺拆不争气。又骂王伦等人,不是强盗却更像黑心的强盗。 “叔父,不若侄去幽州找哥哥出马!”贺冲真醒来,把此事当做奇耻大辱,满目狰狞的向贺员外建言。 “好!”贺员外想起儿子手中千军万马,更兼勇武绝伦,拍腿称赞。 “侄去去就回,定要报此深仇大恨!”与贺员外一礼,贺冲真匆匆离去。 第六十四章荒年减丁 延谷村乃是辽国广宁府附属之地,居民主体却不是契丹人,而是汉人奚人居多,还有少量高丽人、渤海人。在平日里,也算是一处宁静所在,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前几年辽人还偶尔南下打草谷,现在年月,早已是不见战火了。此处离辽阳州城也不过半日的脚力,平日里,农户除了留下自己日常用度的口粮之外,还能去州城之中换些物什。 这个时候刚刚入冬,才是粮食入仓不久,每家每户的脸上都泛起收获的喜悦。就是奚人和高丽人,在汉人的帮助下也学会了耕田,再也不用为了生计发愁。 冯七是此村村民,祖上历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听是耶律德光时期就迁徙到此居住了。几代人过来,落叶生根,早把自己当做了辽国人。今年生活好了,去年腊月单身二十年的冯七,在媒人的和之下终于成亲了。 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冯七更是家里的独子,如今成了家,老娘的心里总算是落下了一块石头。家里的婆娘虽是个奚人,长相一般,可也是个勤俭持家的。 婚后冯七殷勤耕耘,婆娘的肚子一一大了起来,老娘更是高兴,整日都瞅着自家婆娘,生怕有个磕磕碰碰。 若是不出意外,本月底便是分娩之期,冯七今日准备进城,给自家婆娘买些味酸的吃食,孩子的虎头鞋,拨浪鼓什么的也要采买好。 刚一出村头,便遇到在大树地下乘凉的同村奚族老汉,“嘿,七今日要去哪儿啊,穿得如此体面。” “三叔,俺这是进城给我家那婆娘买些酸食,孩子眼见就要生了,一应事物也总得准备齐全才好。”冯七也是远远的就大声答应道。 安三叔是奚族的老猎手,家中有三子,也都是狩猎的好手。与冯七家比邻而居、常有往来,冯七家的肉食多是安三叔送的。 “也好,也好,你自去忙吧!届时喜事进门,可要请老汉吃酒。”安三叔絮叨一句,冲着冯七挥手。 “一定忘不了三叔,届时好酒管够便是……”冯七话还没落下,却见当面几个老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安三叔却是大喊一声,“七,趴下。” 冯七正在疑惑之间,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一支点钢箭便透胸而过。冯七缓缓转过身,只见不远之处,一队骑士冲杀而来,头上前额光溜溜的…… 冯七眼前就是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俺这辈子还不知道当爹究竟是怎样的滋味…… 一群不速之客降临,给延谷村带来了灭顶之灾! “咻!”一支羽箭射向安三叔,却被安三叔躲过。羽箭插在木桩上,振动得嗡嗡直响。 “契丹人来减丁啦!” “契丹人来减丁啦!” 安三叔大喊着,想要尽快的提醒村民。辽国对于大宋在秋冬经常南下打草谷,而对于治内也时常减丁降低异族叛变的风险。 见到安三叔逃走,契丹人胸中的暴戾之气更甚,一齐奔杀而来。安三叔刚跑几步,便被一名骑士追上。弯刀划过,安三叔满腔热血喷涌出来。 幸好有安三叔的提醒,庄子里青壮闻声都手拿武器抗争,一些老弱妇孺都藏了起来。 “爹!”安吉列拿了铁叉冲出来,一眼看见自家老爹死在辽人的刀下,虎目含泪。冲上去就要拼命,却被二弟安吉臣拦住,与一众青壮聚集一起反抗。 上百个马军飞速的穿过草地,朝着村庄疾驰过去。他们娴熟的将庄子围起来,然后用羽箭将狼狈奔出庄子的人一一的射杀在地。一众骑士嘴里发出“哟呵……”的呼喊声,便如驱赶牲畜一般。 “跑不得了!”一个莫约三十许的汉子,手里提着朴刀,身后跟着个妇人并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大的男孩莫约十来岁,的孩童莫约七八岁,脸上皆是惊惧之情。 那汉子示意自家的浑家并两个孩童躲在墙边,自家悄悄转过断墙,朝着前面望去。但见那些手执刀枪弓箭的契丹人围着庄子打转,却并不急于进攻。 要是俺渤海国尚在,这些辽狗怎能如此猖獗!汉子心里想着,徒然一叹! “出不得了!”汉子悄悄摸回了墙边,微微叹了口气。 庄子不大,也有些庄丁,只不过契丹人来得突然,突遭变故人们急促间组织不起来。没得人将他们组织起来,方才那一阵箭雨中,为首的那人吃辽人一箭射死,其余的便作鸟兽散了。 “恁地是好!”那妇人瑟瑟发抖,愈发紧紧的搂住眼前一双惊恐万分的儿女,嘴里兀自喃喃道。 “俺也不知如何,先不妨寻个地儿藏起来!“那汉子一面四处打量四周,一面着。 妇人哪里有甚么主见,一切自然是自家老公了就是。那汉子引了家人拐得几个弯,藏身在一处废仓之内,内里堆放稻草,便用稻草将身子掩住。只留得一丝空隙儿,恰巧又可见外面情景。 “哟呵……”契丹人的呼喊声越来越密集,但听得几声大喝之声,那马蹄声便越来越疾,显见得契丹人已然开始进攻了。 “放箭!”此时庄子内几个壮丁集齐来,借着房屋遮掩拿起弓箭,射向对面契丹人。 但显见得箭术生疏的紧,只有安家三兄弟射死三人,别人箭只也不知射到哪里。那契丹人骑术也算是高超的一面奔马过来,一面在马上弯弓搭箭,便听得那箭矢呼啸而来。 “咄!”“咄!”几声闷响,三五个汉子,便倒了一半。 “挡不住了,快走!”一名汉子胆,弃了弓箭,提起一把朴刀就要往回走。哪知方才转身,对面又奔来无数契丹人马军,当面一个弯弓搭箭,只一箭射来。 那箭矢倏地有声,转瞬及至。那汉子惊恐的瞪着一双大眼,那直奔过来的箭矢,先如黑点,那瞳孔中映照出箭头的点点寒光。 “噗!”的发出沉闷之声,箭矢倏地没入了那汉子的眼窝,后脑“咯吱”一声,破裂开来,那带血的箭头穿了出来。 “黑老二死了!”一个瘦弱汉子大喊,他拼命的狂奔,试图摆脱契丹人的铁骑,与如蝗的箭矢。哪知方奔出两步,便吃呼啸而来的一个契丹人马军赶上。 脑后风声聚起! “哎呀!“那汉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但见得一阵风从脖颈处刮过,那契丹人已然从他的身边疾驰过去。脖颈处火辣的,伸手摸去,却是一手鲜血。他想要叫喊,却奈何发不出一丁点声音。他想要伸出手止住脖颈处的血,便旋地转起来,那头咕噜噜便滚落在地。 那些契丹人丝毫不停留,继续在庄子里围剿剩余的正在微弱抵抗的庄丁。 安吉臣与安吉列兄弟带着一些乡亲,且战且退。眼见许多亲朋好友糟了毒手,热血上涌,却不得不暂避锋芒。“大家互相掩护,撤退到山里去!” “呼……”的声音响起来,有人开始放火,几个屋子开始燃起大火来。 高瀚海知道契丹人是不会放过这个村庄的,眼见得契丹人便要朝旧仓这边过来,手里举着火把。不由心里大急,忙低声对那妇人道:“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自引了那些贼人去!”罢从稻草堆里跳将出来,提了朴刀,冲出仓外,果然见三两个契丹人疾马飞奔过来。 “狗贼!你家爷爷在此,却来砍杀俺么!”高瀚海一面叫,一面回头就走。他急切之间,只要引得契丹人离开这旧仓藏身之地。 那伙人果然吃他引住,朝他飞奔而去,打马甚急。 高瀚海却不坐以待毙,一面走一面从背后摸出弓箭,眼见得那契丹人便要赶上来,回身便是一箭。 “咻!”的一声,一支羽箭穿透一名契丹马军胸膛,将他连人带马射翻在地。 其余契丹人并不停下,朝着高瀚海急冲而去。“杀!!” “来得好!”高瀚海一个急停,在一人奔过来近身一瞬,身子仰而倒,手中朴刀顺势朝上戳去。但见那马匹从他上方奔驰而过,契丹人的剑挥了个空。 就听得其中一马悲鸣一声,双蹄软倒在地,横向压在那骑在背上的契丹人身上,抽搐起来。原来这马越过那高瀚海上头时,高瀚海倒地一刀,将那马肚子生生的豁开了。 剩余另一个契丹人气恼不已,朝那高瀚海挥刀砍来。高瀚海灵巧的两个翻身,躲了过去。正此时,那倒地的契丹人也站起来,怒不可遏,提着刀就冲向了高瀚海。 “来的好!”高瀚海怒喝一声,朴刀朝前一搠,端的是快如闪电,那契丹人哪里躲得过去,吃那汉子一刀搠了个透心凉,刀尖透出后背,哼都不哼一声,便一头栽倒在地。 “呵!呵!”又有几名契丹人发现高瀚海,嘴里呵呵有声,催马朝这边赶来。 高瀚海见那马飞奔而来,来势凶猛,忙急奔几步,一个翻身,蹲在一个矮墙后面。那马飞奔过去,契丹人一刀落空,正要拨马回转。却募然觉得胸口一痛,沉重无比。低下头看时,却是一个带血的刀尖透出前胸。却只听得“嗬嗬”的喉头血气涌动的声音,身子晃得几晃,便一头栽倒在马下。 另一名契丹兵想要来捡便宜,早让高瀚海将朴刀从他前胸掷去,一刀穿过了他的后背。高瀚海见刺翻了那人,忙冲过去。将朴刀抽出来,牵了他的马匹,又将方才另一匹马收拢,翻身骑上一匹,牵了一匹马,朝旧仓奔去。 “老婆……孩儿,快快出来!”高瀚海声叫道。方才他路过一地,却是看见安家老三战死了,也替自家忧虑起来。 第六十五章临危不自知 听到高瀚海招呼,那草垛里冒出他老婆并两个孩儿。“如今得了两匹马,只管骑上。我等飞快冲出去,或可逃得一条性命!” 罢高瀚海将妇人与男娃扶上马背,自己又与女娃一道上马。怕厮杀中有失,将女娃用布带绑缚在身前。高瀚海之妻虽然只是普通汉族妇人,但是危难之际也着实大胆。用力一抽马鞭,那马便飞跃而去,朝着庄子外疾驰。高瀚海也打马飞奔,只求冲出庄子,躲入山林。 只是奔出不多远,便吃契丹人发觉,转眼十数人马便围剿过来。 “快,快,快!”高瀚海嘴里念叨着,不时回身看追来的契丹人。 只是那妇人哪里驾驭得这般的快马?奔出不多远,速度便慢下来。 “苦也!”高瀚海暗自叫苦,从马上取出弓箭,只一箭,便将冲在最前的那个契丹人射下马来。但是其余契丹人却并不停歇,马蹄过去,但见寒光闪动。 “狗贼受死!”高瀚海厉声大喝,手中连珠箭发射,要为自己逃跑赢得时间。 可是契丹人哪会如他的意,当即分做两边,左右包抄过去。 一见契丹人打斜里杀了过来,那妇人满脸惊恐,浑身颤抖,一双眼里尽是惊惧之色。“当家的!” 眼见妻儿就要遭了狼吻,高瀚海瞬时爆发。“咻咻咻……”连发几箭,射翻了几个奔来前面的契丹人。 身后,契丹人羽箭不时从身边头顶飞过。高瀚海端的了得,马术娴熟,左闪右躲。但终究那追兵太多,箭矢太密,又要顾及怀中女娃。但听得几声闷声痛呼,他后背腿上插了数支箭矢,所幸入肉不深。那马也中了几箭,奔跑一阵,血流不止,渐渐的也失去了力气。 眼见得那契丹人越追越近,高瀚海也渐渐不支起来。他满怀歉意的看了看妻儿,不由叹了一口气,停了下来。拨转马头,面朝着对面的契丹人,准备殊死一搏。只是此番争斗,只怕是再无活路了。 “狗贼们,要取俺性命,只管来就是!”那汉子怒喝一声。 ~~~~~~~~~~~~~~~~~~~~~~~~~~~~~~~~~~~~~~~~~~~~~~~~~~~~~~~~~~~~~~~~~~~~~~~~~~~~~~~~~~~~~~~~~~ 王伦与杨林正护送着马匹赶路,如今算来再有三五日就可到了港口乘船回去,梁山众人都十分轻松。夜渐微暗,边露出火烧云。只见前面远远一座村庄,有百十棵大树林生,景也不错: 村烟绕岫远,晚霞缭峰奇。咕咕啾啾,稚莺入林;叽叽喳喳,幼雀傍树。斑光疏影莹野径,凉气爽风清幽山。 此时雪也早收,风也停了,夹杂些寒意。杨林忍不住打个响喷嚏,惊起一只宿睡的黑老鸹,扑棱着翅膀望林子深处去了。 “哥哥,弟恁地心神不宁!”抬头正看见自己放养的黑隼在空盘绕,杨林皱眉对着王伦道。 王伦回头笑着安慰杨林道:“你伤后刚好,不要胡思乱想!” “啾啾!” “咕咕!” 话音刚落,王伦听闻空传来异响。抬头看去,却是中一只不知名的鹞鹰与黑隼争斗起来。 “啾啾!”“啾啾!”黑隼虽然忠勇,仍旧不敌,被啄下几片羽毛。高叫一声,低飞下来落在王伦肩膀。 那空中大鹰展开双翼怕不有一丈,目光锐利,双爪如钩。看见黑隼落败,在中得意洋洋,吓得黑隼色色奋斗。 王伦见黑隼异样,张弓如满月,要给那大鹰一个教训。“嗖……” 一见王伦拿箭射它,那大鹰仿佛害怕了,张开翅膀向后飞去。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个黑点。 “可能是让这黑隼闹得!”王伦收了弓箭,抚摸着黑隼对杨林道。 正在这时,王伦发现前路上多了许多奔跑的村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哥哥,前面有人屠杀村民!”在前面探哨的山士奇也回转过来,向王伦禀报。 “大家心前进,杨林兄弟看管好马匹!” 越是往前行,逐渐看到死尸,风中吹来的血腥味道也越来越重。王伦带的这些人,也是久经战阵的人物,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用王伦吩咐,这个时候全都抽出兵刃,全神戒备,准备厮杀。 不多时,前方出现了一个不大的村落,看其模样,也不过就是三四十余户的规模。村内村外,满是血腥,四下散布着倒伏的尸首,不论老,尽是浑身浴血,死状凄惨无比。 王伦、鲁智深还好,经过战阵。心中虽然不忍,尸山血海也是见得多,稍微控制一番便将心中的躁动平复了下来。 而王伦麾下的百多士卒却是不一样,他们此时此刻双眼血红,青筋暴起。走在前头的山士奇,将手中的大棒攥得死紧。 “哥哥!契丹狗当真该死!” 山士奇紧紧跟在王伦的身边,猛然抬首处,见两匹马跑了过来。每个人还带着一个娃儿,远远的便见后面一众契丹兵追杀他们。 虽然是辽国治下之民,但是见其屠村,王伦怎能不管。就是没有多大用处的,所幸能救一个是一个。其中一个契丹人眼见要追上那妇人,王伦打定主意不放过这群契丹人。 “救人!” 随着王伦一声命令,山士奇如离弦之箭,鲁智深也挥舞铁铲跟上。那身后的士卒各持兵器,迎了上去。 高瀚海正与契丹人拼命,忽然就听得耳边“咻咻咻”的羽箭之声,前面那些契丹人便如风雨飘摇的树叶一般,纷纷坠落下来。 更有两骑犹如旋风一般,冲向那群契丹人。一个挥舞铁棒,一个用的铁铲,好似地狱里的判官。迎面来的契丹人碰着就死,粘上就亡,地上堆满了尸体。 “将马匹收拢过来,其余人等收罗弓箭刀枪!”眼见解决了眼前之敌,王伦吩咐道。 斜刺里冲出十几人,奔上前去,纷纷下马,将那契丹人的马匹与那弓箭刀枪收起。卷起兵器后又纷纷上马,牵了契丹人的马匹自入军中。 高瀚海看出王伦是这些人的首脑,抱拳感谢道:“多谢恩人搭救!” 王伦看着眼前燃烧的村庄,问道:“你是何人?因何吃那契丹人追杀?” 高瀚海闻言,脸上不由抽动起来,恨声道:“俺乃是前面庄里的庄户,唤作高瀚海的。村里多是迁来的渤海人、奚人,今日那契丹一队人围困俺等庄子,吃他杀了干净。俺见机得快,与俺浑家并孩儿一同逃出来!” 耳边还传来村中喊杀声,想来契丹人还在肆虐。救人如救火,王伦又问道:“到底多少契丹人?”救人是出自真心,但是王伦并不想赔上兄弟们的性命,还是知彼知己的好。 高瀚海远远望见那庄子里,浓烟四起,不时传来契丹人吆喝之声。知道同乡正在遭受屠杀,于心不忍。这时听到王伦有出手相救之意,洗出往外。 “莫约两百有余!皆是马军!”这话一出口,高瀚海就后悔了。眼前这百十名大宋兵将如何是契丹骑士的对手,只怕是不敢救人。 高瀚海的妻子就是汉人,又与汉人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一眼就看出王伦等是宋人。 “你可还厮杀得么?”王伦看着满脸是血的高瀚海,问道。 闻听王伦问话,本来心情低落的高瀚海精神一震,大声道:“自然!我恨不得生吃其肉!”罢高瀚海便回转身,到了他老婆并孩儿面前,将他女儿托付。 第六十六章村中激斗 因为杨林伤愈不久,王伦便留下他带着十几人在树林中看管马匹,隐藏行迹。然后王伦则带着鲁智深、山士奇向村庄方向飞奔而去。 高瀚海回身望时,但见的那自生长的庄子里火光冲,并不时又惨叫声传来,人马身影横冲直撞。不禁热泪下来,使劲揩干了,一抖缰绳,跟上马队,飞奔而去。他要用自己的双手,叫辽人付出代价! 血债必须血偿! “山士奇听令!着你领了二十马军,只在村子四周游斗。不可恋战,救援村民为上!” “得令!”山士奇领命,自带二十人绕村而走。 “鲁智深听令!” “末将在!”闻得王伦下令,鲁智深只找回当年从军的感觉,大声回答。 “着你统带三十人,只走大路扫荡。须得徐徐而进,切不可操之过急。”这却是王伦实行赶羊战略,不叫契丹人跑了。 “跟我来!”鲁智深一挥禅杖,当先而去。 高瀚海见鲁智深明明是僧人打扮,却手拿铁铲杀人不眨眼,频频侧目。对王伦等人的来历,更加好奇。 “其余人跟我杀向交战激烈之地!”交战激烈之地明还有人反抗,正可以救下更多人并收拢人手对敌。 “遵命!”眼见王伦指挥自若,身后的高瀚海不由满心激荡起来。 “此战务必要全歼来犯之敌!” 萧怀义乃是大辽一员猛将,更出身后族,其麾下皆是能征善战之兵。自从军来,屡立战功。只是家中长辈怕他骄横惯了,因此只与他领偏师历练,否则也是统军之任。 这次大雪领地受灾,肖怀义便跟驸马太真胥庆商议外出打草谷。正巧朝中有旨意,要对统治下的外族减丁,两人便自告奋勇跟来。 眼见自己领地受灾,广宁府却多有收获,还是奚人和渤海人的庄稼。萧怀义自然心有不满,于是下令沿途对渤海人庄子征粮。如此方能泄了心头的恶气。 果然那些先锋马军得了这个军令,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烧杀掳掠,无所不用其极,沿途过处,但见残垣断壁,遗尸遍野。得知结果的萧怀义却不制止,以此为乐。 那四百先锋马军,在他统领下横冲直撞,打破了三两个庄子。萧怀义不满现状,来到这里之前,却是分兵了,另外二百骑兵去了另一处村落。 “今日再过一庄,便可歇息了!”葛尔顺是萧怀义副将,曾萧怀义东征之时,斩首数十,端的是勇武过人。 奔驰了整日,那葛尔洞顺觉得士卒疲惫,又见黑心向萧怀义建议。即便是杀人放火,也有累的时候。 “好!”萧怀义伸手一指面前的反抗者,答应一声。“等剿灭了这些人便扎营!” “报!”此时一名马军疾驰上前,气喘吁吁道,“将军,发现不明人马,在庄外出现!” “报!有不明人马约二三十人,向我攻击!” 陆陆续续,契丹的探马发现了山士奇、鲁智深等人的行踪。 “哦?”葛尔顺顿时起了精神,只因即便是连日杀人,也不过是砍杀的手无寸铁的百姓。初始还颇为兴奋,只是杀到最后,也觉得兴致潸然。忽地听得有敌人在此,葛二顺不由大喜,忙叫道:“儿郎们,如今我等立功之时也到了!” “砍了他们!”契丹军闻战则喜,齐声高呼起来。对于他们来,战争就意味着银子和女人,他们怎能不喜。 “引路,我等杀过去!”葛尔顺大声吩咐那探马,在他看来这莫约二三十人的马军,只得一阵冲杀便可屠戮干净的。 鲁智深领了三十军马方才与契丹人遭遇,杀散了大半,故意只留下一人报信。正等候之间,便听得地面震颤起来,他下马伏地凝神听了一回,立即高声道:“上马,上马!契丹人追过来了,我等将他们引走!” 众人刚刚上马,便见得前头滚滚尘烟卷起,显见得便是契丹人冲锋过来了。 “回撤!” 鲁智深高声大喝,当先冲了出去。其余众人跟随其后,向着原路疾驰而去。 “竟然是宋人的马军!”葛尔顺发觉是宋人,更加大喜,一马当先,只顾催马奋进。 契丹人弓马娴熟,一面追击,一面使出那骑射之能。一时间箭如雨下,却是没有丝毫战果。 “快,快,快!”鲁智深不断回身用禅杖拨掉射来的箭矢,大声招呼人退走。 远处得了鲁智深吩咐,埋伏的一众老卒看着同袍嘴里也不停的念叨着:“快些儿,快些儿!” “给我追!”葛尔顺眼见鲁智深带人不战自退,不肯干休。 这一会功夫,鲁智深便带人转进一条巷子,两边尽是埋伏好的弟兄。 眼见葛尔顺带人闯进巷,前边是高墙,冲突不出。鲁智深大喊一声,“扔!” “呼……”“呼……” 许多燃烧物被扔了下来,烟雾缭绕,契丹人马视线受阻。后边的骑士不明所以,一味前冲,误伤了不少自己人。 “放箭!” 随着鲁智深又一命令,一阵箭雨下来,契丹人又死了十几个。 顷刻间,己方就死伤了三四停人马,葛尔顺大怒。“心埋伏!” “南人狡诈!随我后退!”葛尔顺眼见前面敌情不明,己方又死伤了许多,便想撤退。 那只那边鲁智深早从别处绕道了后面,大喝一声道,“列阵!” 顿时阵势之前推出数辆准备好的大车,隔成了又宽又厚的一个障碍。那大车上忽地竖起了巨大的门板充作盾牌,盾牌中伸出了长枪,枪尖寒光闪动。 葛尔顺眼见身后忽地出现宋军阵列,哪里不明白是上了当,中了埋伏,不由大喝一声道:“回身!撤退!”罢便要回转去。 奔不出多远,但见得两边又出现十几名弓箭手,一排排密集的羽箭射来,己方又折损了五六人。 “啊呀!”葛尔洞顺如何不明白,这番阵势,只怕是自己再也冲不出去了。 前有狼后有虎,剩余的二十多契丹骑兵也还爬起来。 “死则死尔!”眼见士气下降,葛尔顺望地上啐了一口,转头手下兵士高声道,“兄弟们,今日一死也要砍杀几个宋人,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了!随我杀过去!” 葛尔顺一无反顾的选择冲锋,他一马当先,举起手中弓箭,一边飞奔,一边朝着鲁智深等人阵势射去。 “咄咄咄!”一阵密集的响声,盾牌上插上了密密麻麻的箭矢,梁山军士却鲜有受伤。 “哈哈!洒家来战你!”一见葛尔顺杀了过来,鲁智深大步迎了上去。 (稍后还有一章!!!爆发!!) 第六十七章复仇者联盟 距离王伦等人七八十里左右,一支偏军踏雪而行。马似金铁,铮鸣铿音,雪落飒沓,红松如银。 这支人马却是混合而来,一部分是西夏士兵,一部分是女真勇士,还有一队辽国向导。 这些从军之士,大都羊狐皮袍皮裤,又着以长筒皮靴,袍裘宽衽而窄袖,散而不束。如此大雪之,只须以毡冠掩,零散长垂下便可,不曾有剃之虞。 如此,三百骑兵,骑胡马而冠毡冠,左衽散,皮袍又合褡膊,并着一块乌铁冠饰配了,更有开指手套与皮靴毡靴,完全是一众轻骑勇士。 “啾!” 高上一声嘹亮鹰鸣,一只海东青从空中径直冲下,落地的瞬间双翼展开,翅膀扇扑间,罡风激烈,很是雄俊,最终落在一位少年的身旁。昂首而立,竟有半人多高,的确不坠“东海神鹰”之名。 这海东青乃是神鹰,就像契丹以狼为图腾圣物,刚刚崛起的女真则以海东青为神物,整片辽东道,也唯有女真部落懂得如何捕捉这翱翔空的精灵。 “雄库鲁那群人就在离此不远!”少年看着身边的兀珠,心禀报道。 “雄库鲁”一词的确乃是女真语,意即海东青,这是辽东各族都知道的。少年也是女真人,的是女真语,不过语调颇为奇怪。 兀珠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十日前与王伦等人还是相谈甚欢,已经订立盟约。可是转瞬间,就成了仇敌。 西夏使者李秉参也懂得女真语,听了那女真少年的话,很是高兴。“呵呵,看来再有一日时间就能追上他们了!” 随即李秉参目光看向海东青,笑着道:“这海东青果然是神物!无怪乎大辽贵族争相索取!”李秉参毫不掩饰自己对海东青的觊觎。 “这不是我能做主的!”兀珠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却那日王伦恶斗了曾头市一场,过后曾涂回去后越想越气。侧面一打听王伦之名,竟然是大宋使者,再一结合自己所知的王伦,却是心中起疑。于是便求见阿骨打,探听消息。 恰好在这之前,西夏使者中有人听了王伦名字,回去禀报李秉参。李秉参作为西夏皇族,对于王伦之名可谓刻骨铭心,毕竟有两位亲族死于王伦之手。随即李秉参也去向阿骨打进言,要抓捕王伦,愿用五百匹战马、三千担青盐相换。 这时李秉参还道王伦是大宋的官员,是顺宁寨杀害亲族的凶手。哪知王伦是凶手不假,却不是大宋官员。 而阿骨打只当王伦是大宋使者,并不同意,李秉参只得遗憾一场。过了一日,王伦一行便走了。 这时曾涂又来,道出王伦身份,阿骨打这才知道自己被骗。思前想后,王伦身上这次出使却有疑点。恰好李秉参来请辞,打算追寻王伦等人。阿骨打乐得西夏战马、青盐相送,也派出四子兀珠带人追寻。 这次为了追捕王伦,兀珠把不轻易使用的海东青也带了来。海东青虽然不是他的,但是鹰奴却是他的。 那少年鹰奴见兀珠帮自己回绝李秉参,也不假颜色,看着兀珠闷声道:“希望抓到人后,你言而有信放了我的族人。” “自然!”兀珠一挥手,众人加快速度前行。有海东青的引导,倒是少走了许多弯路。 在这支队伍的最后,曾涂也跟着,要报当日战败之仇! ~~~~~~~~~~~~~~~~~~~~~~~~~~~~~~~~~~~~~~~~~~~~~~~~~~~~~~~~~~~~~~~~~~~~村庄的战场上,厮杀仍在继续,王伦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在降临。 此时,王伦已经带人厮杀了两场,解救下了二十多人。安吉列兄弟也在其中,帮助带路和战斗。 “西南方向来人了!”刚刚结束一场厮杀,便有探哨来报。 王伦环顾左右,淡淡道:“战了这许久,正主终于来了!” 如今村中的战斗渐渐停歇了。有的是被契丹人杀了,又是被王伦等人救了。村中只剩下这两方人马,萧怀义当然发现了王伦等人。 这边王伦刚刚对归来的鲁智深等人布置一番,不远处尘烟滚滚,地震马嘶。一队人马冲了过来,停在一箭之外。 萧怀义骑着高头大马,身躯彪悍,手握着一把长柄斧头,远远对着王伦喝道:“哪里来的贼子,竟敢管爷爷闲事?须知这里是大辽的地盘!” “你有是什么东西,满嘴喷粪!”有人不忿萧怀义出言不逊,替王伦出头。 王伦看出萧怀义是契丹为首大将,对视着道:“地无分南北,人无分中外。滥杀无辜、为非作歹者人人得而诛之!” 人人得而诛之!人人得而诛之! 王伦的话传出很远,许是被王伦的正义震动,萧怀义坐下的战马也不安的跳动起来。 跟在王伦身后的高瀚海、安吉列兄弟看这王伦也是眼神崇拜,只想为他死了也甘心。是啊!伸张正义,无分南北、中外。 那些在辽地生活的汉人,见得如此不由老泪纵横。他们生活在外族的地方太不容易了,处处被欺压,生命也受到威胁。 这回终于有人替他们做主了!这回终于有人替他们讨回公道了! “大人!高瀚海请战!”高瀚海只当王伦是大宋的大官,称呼他为大人。 “大人!安吉臣、安吉列请战!”安氏兄弟战意昂扬,也不落人后。 “兄弟,你看那人胯下马如何?”王伦回头对高瀚海笑道。 高瀚海听了王伦兄弟的称呼,呆了一下。回神打量了一下那马匹,只见那马身长八尺,毛色发亮,脚步厚重,驮着萧怀义这样大汉也毫不吃力。不由点头道:“确实好马!” “兄弟你刚刚折了一匹好马,且看我将它捉来送你!” 王伦话音还未落,人已经冲了出去。他双腿猛然的一夹马肚,那马吃痛,猛然长嘶一声,朝着对面契丹兵的粼粼刀光飞奔而去。 萧怀义不想王伦看见自己这百多名骑兵不想着如何逃命,却反而朝自己冲杀过来,一愣神之间,两人便拉近了距离。 萧怀义也是个心高气盛的人,见状不由大喜,喝道:“好个不畏死的蛮子,看俺取你的头来!”一夹马就也了上去,那斧头举了起来,利刃在日头下溜过一道寒光。 那萧怀义策马上前,巨斧在空中闪耀光芒,朝着王伦兜头就砍了下来,迅捷异常。便是那随后冲过来的高瀚海等人,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马匹交错,王伦冲上了契丹人那边,堪堪勒住了马头,横跑向前。 那萧怀义骑马,风驰电掣一般奔到了前头,莫约十丈有余,方才停了下来。 契丹人眼见将军单挑,顿时响起一片呐喊之声,为萧怀义鼓勇。 “吼吼吼……” 王伦缓缓勒住马匹,嘴角含着笑意,手中扑刀刀刃朝下。只是,那刀刃上,分明有一弯血痕。尖刃上,一滴一滴的血正在往下淌,渗入泥土。 萧怀义胯下马立在那里不动,只是低头发出“噗嗤”的鼻息。倏然,那跨坐在马上的萧怀义身形晃了几晃,便如吃醉了一般,一头栽倒在地,仰而倒。 高瀚海冲到近前,早见到萧怀义脖颈上横割了一刀。狰狞恐怖,只冒着血沫子,眼见得便活不成了。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端的好快刀! 眼见萧怀义蓦然跌倒,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那鼓噪的契丹马队顿时鸦雀无声。 “杀!”正在契丹兵惊惧之时,绕道在后的鲁智深带人杀出。浑铁禅杖上下翻飞,不知打死多少人。跟在后面的士卒挺着长枪大刀,奋勇向前。 “痛快!”鲁智深哈哈大叫,铁铲过处溅起一溜儿血光,马嘶惨嚎,不绝于耳。 “大人,俺先去杀一阵为乡亲报仇!”着高瀚海就挺起朴刀朝着契丹马队冲杀过来。 “兄弟们,杀辽狗!”眼见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安吉列也招呼众人出击。 这一番前后冲杀,横冲直撞,左砍右剁。挡路着,无不纷纷落马,生生的被冲出一条路来。 那些契丹人被鲁智深带人冲杀一阵,死伤数十。高瀚海带着一群勇士杀来,更是抵挡不住,惊惧不已。 再看那王伦血染衣襟,目露凶光,手中朴刀刀刃上,血从刀尖滴滴滑落,好似一个杀神一般,心底便怯了几分。 勉强抵挡一阵,契丹人再无半分斗志,毫不犹豫的一哄而散。当下拨转马头,飞也似的奔逃而去。将军都死了,他们还有何用! 王伦虽然不想放过这些人,但是毕竟人少,追杀了一阵便停了。赶紧吩咐人去救火救人,高瀚海、安吉列带人各自忙碌。 不多时,村外的山士奇也带着手下和救下的十几人回来。“哥哥,只杀得三四十人,跑了有六七十。”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村中大火早被扑灭,一些伤者也得到了救治。王伦统计梁山人等伤亡,却是死了十几人,轻伤二十余,见此王伦心中烦躁。 杨林等这里战斗结束,带人打扫战场,收拢了五六十匹完好的战马向王伦禀报。“哥哥这些契丹的好马,耐得久战,却是送了横财与咱。” 王伦点点头,随即招手叫来高瀚海,伸手一指萧怀义的坐骑。“诺,那匹马归你了!” 高瀚海看着眼前的王伦,又是敬服又是感动,一拜在地。 (看在万更的份上,大赏则个吧!投票也是一份心意,多谢!!!) 第六十八章危机降临 夜幕降临,圆月高照,皎洁的月光洒满麦场。 看着眼前的死尸,王伦在想,有多少人愿意冒生命危险,来保护自己的家园?眼前这些死者,都是在与契丹兵搏斗时死去的,挺着不屈的脊梁。 路旁的农户,家家亮着灯火,屋内一片忙碌,大人们在收拾行装,准备逃命。孩子们从来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吓得大哭,平素里极疼爱的家长,已经顾不得理会他们。 延谷村算是毁了,村民死了十之六七。剩下的村民也不愿再生活在这个伤心地,打算离去。值得一提的是,村中的几户汉人百姓想要跟着王伦等人回归大宋。 想着大宋的横征暴敛和腐败,还有自己的身份、处境,王伦也不知这些移民的汉人去了做何想。 高瀚海家在这次的劫掠中虽然损失了粮食了房子,但是好在没有家人伤亡。但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几乎家家戴孝。村中原本有二百多口人,青壮百余,如今只剩下半数不到。 “大人,大宋是个什么地方?”高瀚海看着王伦,心翼翼问道。 村中的人已经商量,明日就各自散去。有的投奔亲戚,有的迁徙到别处,可是高瀚海不知去哪里。 他的汉人婆娘倒是提了句不如也会大宋,但是高瀚海却是担心,他可是渤海人不是汉人! “还是不要称呼我为大人了!”王伦轻声道。 高瀚海不知道,王伦能得百多人效命,令行禁止,为什么不能称之为大人! 他还在那里纠结,王伦却自顾自讲起了大宋。“大宋她有千年文明,传承悠久。宋之前为唐,唐之前有秦汉两晋。” 这下高瀚海一下被王伦吸引住了,眼睛明亮起来。“唐……大唐……”祖先不就是在唐朝被册封的么?渤海郡王! 只可惜后世子孙不争气,如今不仅社稷不保,血脉也凋零。 “大宋国内生活的大多为汉人,其次也有党项人、高丽人、吐蕃人,也有羌族、苗族、彝族等等少数民族。大家和睦共处,友好互助。保留各自的生活习惯。拥有各自的文化……” “宋人勤劳质朴,不喜争斗,与人为善。知礼义廉耻,看中读书人……” 渐渐地,从王伦口中高瀚海了解了大宋,对其也充满向往。 “呃……”因为王伦不让自己再叫他大人,高瀚海一时不知如何称呼王伦。 “呃!王……王大哥,我能跟着你去大宋么?”高瀚海看着王伦,紧张的问道。 王伦不想高瀚海提出这个问题,看着他一笑。“好啊!”答应了一句,王伦又道:“只是你不要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高瀚海得了王伦应允,点头不已。 两人正着,那边杨林和安吉列联袂而来。 “哥哥,今日不知怎的,黑隼焦躁不安!”杨林举着手中上了绳索的黑隼向王伦道,“几次都想要逃跑,飞起有落下,我给它拴住了!” 白厮杀了一场,害怕契丹人再来,王伦安排杨林、安吉列带人守夜。 王伦还道有什么大事,听了杨林的话,道:“无事,跑了就跑了吧!” 安吉列上前,皱着眉头道:“今夜也许不同寻常,我家虎仔也暴躁异常,时时望向空咆哮!” 虎仔是安吉列兄弟的猎犬,平日骁勇的很,今还帮着安吉列咬破了两名契丹兵的喉咙。 动物都有求生的本能,难道是地震!王伦想到,可是老鼠、狸猫并不见异常啊! “大哥!大哥!”本来巡逻的安吉臣也跑了过来,怀里还抱着自家的猎犬。 “虎仔被一只大鹰摔死了!”安吉臣眼睛通红,“我听见虎仔狂吠便过去查看,只见那大鹰有半人高,铁爪如钩。趁着虎仔不备抓了摔在地上,然后就跑了!” 安吉列看见爱犬没了,也自心痛,追问道:“你可看清那是什么大鹰!” “夜里看不真切,但是看着好像海东青!” “海东青!”王伦与杨林对视一眼。 杨林突然想起昨日里,黑隼与一只大鹰斗败了的事情,也道:“哥哥,昨日黑隼怕也是被那只海东青伤了!” 这下王伦不能等闲视之了,如今何人能有海东青! 高瀚海在旁听了几人言语,一拍大腿。“不好!这海东青是辽国贵族的宠物,如今到了这里……” 他虽然没有出来,但是在场的几人都听明白了。契丹人不远了!毕竟今杀死的萧怀义就是大辽驸马太真胥庆的手下。 王伦知道不能耽搁了,必须马上做出反应! “安吉列兄弟,你兄弟隔代两人,沿着村路外出五里探哨。一有消息,快马来报!” “杨林,你带二十个人,从村东到村西,挨家挨户的往山上赶,别让他们带任何东西,时间就是生命!” “高瀚海,你去阻止村里的青壮汉子,咱们组织防御。” 一连几个命令发出! 恐怕敌人转瞬就到,一定要为老弱妇孺的撤离赢得时间。王伦有些责备自己,若是自己不掉以轻心,今夜不休息不久躲开了辽人的追兵么! 高瀚海回想起日渐契丹人的残暴,憧憬着投身大宋的美好生活,急匆匆的回去组织人手。 其他人也按命行事,雷厉风行。 就在此时,距离延谷村十里左右,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夜色之中,百十骑飞驰而来!他们的身后,一片黑幕席卷而至。马,喷着鼻息,人,喘着粗气,杀意渐浓的目光全部投向了灯火通明的延谷村。为了党项人的荣耀,为了白花花的赏银。 一骑奔至河边,勒住缰绳,战马不住的划着蹄子。马背上的人,三十开外,头戴一顶铁盔,身穿一件精铁甲,手提长矛。面部削瘦,鼻梁极高,双眼往里深陷,那双野狼般的眼中,闪射出恶毒的光芒。 连续追寻了十多日,今日终于可以追上王伦了!李秉参再也不想等了,他要为死去的两位王族报仇!亲帅西夏铁骑,李秉参做了前锋。 李秉参本不是武将,但是他顾不得了,这可是大的功劳。 王伦!这可是西夏皇帝面前挂了名号的。“能得王伦首级者,赏银万两,奴隶千人。生擒者,赏土地百倾,官升三级!”皇帝的悬赏在脑中回荡,李秉参恨不得飞到延谷村。 这一路上,他能感觉到女真的兀珠不出力!不过,无所谓,他还有后手!眼睛转向自己身边的女真少娘鹰奴,李秉参目露笑容,至少这海东青已经在自己手里。 也许感受到了李秉参的目光,女真少年心里也打起鼓来。自己的谋划能成么! “全速前进!杀了前面的敌人!我赏你们女人、金子、官职……” 李秉参兴奋的对手下许愿!要是杀了察哥也对付不了的敌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是不是可以超越察哥! 第六十九章冬天里的一把火 延谷村! 梁山战兵和村中的青壮都已经组织起来,刀枪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上百双明亮的眼睛看着王伦。这百多双眼中,有兴奋,有恐惧,有疑惑,有迷茫…… 王伦的眼神在梁山的兄弟身上一闪而过,最后落在延谷村的青壮身上。 “我无意什么豪言壮语来激励你们,我只请你们做一件事情。看看自己的家乡,看看这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残垣断壁、妻离子散。现在,另一群强盗正杀过来,后面有你们的家业,你们的爹娘,你们的妻子,如果你们退一步,今晚,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王伦得很随兴,既没有慷慨激昂,也没有大义凛然。可这席话,却让不少人目光闪动,咬牙切齿。 “我知道你们担心,你们害怕!”王伦拍着自己的胸口,“可我们没办法,现在逃已经来不及了,除了拼死一战,没有任何退路!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他狠,我们比他更狠!他凶,我们比他更凶!我们要让这些无恶不作的强盗知道,延谷村的七尺男儿没有孬种!” 安吉列听得热血沸腾,几乎把牙都咬碎,想着与契丹的杀父之仇,挥着砍刀吼道:“跟狗日的畜生拼了!” “拼了!”人群中爆发出震似的怒吼。延谷村的汉子们,紧握着家伙,放声大喊!原先的恐惧,一扫而空!老子宁愿曝尸荒野,也不要把脑袋夹在胯里作人! 鲁智深在贺家冲差点丢了性命,这回很想表现自己。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亢奋的道:“哥哥!你,兄弟做,刀山火海洒家也不惧!” 山士奇一举铁棒,大声呼喊,“战!战!” 其余跟来的梁山弟兄,也都憋足了劲,大声呼喊。 “战!战!” ~~~~~~~~~~~~~~~~~~~~~~~~~~~~~~~~~~~~~~~~~~~~~~ 寅时,原本鸡飞狗跳的延谷村归于平静,整个庄子一片死寂,不见半个人影。就连平日聒噪的看门狗都缩在屋檐底下,一声不吭。空中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似乎预感到了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突然!几点火光从远处飘来,逐渐形成一条火龙。将空,映成一片奇异的血红之色。 李秉参看着夜幕中的延谷村,把目光看向了女真少年。“目标可就在村中?” 女真少年伸手一招空中的海东青,那海东青高叫一声落在少年肩膀。少年轻柔的抚摸着海东青的羽毛,肯定的道:“雄库鲁你们要找的人就在村里!不会错的!” “好!”李秉参冲着少年点点头,“等我抓到人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秉参一挥手,一百骑兵直奔村中而去,他们心中都念着李秉参的悬赏。怕放跑了王伦等人,另有两个队,堵住了出村的道路。 有道是“无意插柳柳成荫”,那奔在最前头的骑兵突然看见,延谷村里奔出几个人来,都背着包袱。定眼一看,其中两个,还是花枝招展的妇人!望见他们,吓得尖叫着往村里逃! “弟兄们!冲进庄去!” 将主已经下令,村中鸡犬不留,财帛女子可以自取。 眼见“花姑娘”这些西夏骑兵哪里还按捺得住?当先十余骑,哗啦啦一片全冲进村里。 自己这方不本国骑兵,就是大辽和女真的勇士也有二三百,对方的百多人转眼可灭。但是财帛美女,可是狼多肉少,还是先下手为强! 后头的西夏兵倒是也想跟进,可那道路狭窄,还有些凌乱树木,几十匹马挤成一团,把入口全给堵住了。 随后跟来的西夏兵一看,急得上窜下跳,狂骂一通。有滑头的,立即调转方向寻路进庄。性急的,干脆直接翻越石块垒砌的围墙,争先恐后的往庄里冲去。 与其要争相立功,不如想争相发财! 李秉参在后头望见,大声骂道:“蠢猪!骑兵在庄里施展不开,你们这些猪狗进去作甚?”李秉参骂了一声,只得催动战马,前去指挥了。 见李秉参远去,那女真少年牵着海东青,悄悄接近看押自己族人的党项人。衣袖中的短刀,攥的紧紧地。 那先入庄的西夏骑士,四处张望,只见庄里家家关门闭户,没半个人影,刚才那些妇人哪里去了? 正疑惑时,忽听一人叫道:“在那!” 只见先前奔回村的那几个人,正往一处入口逃窜。到嘴的肥肉岂能让它丢了?几十名骑兵混作一团,心急火燎地撵了上去。 奔到那入口处一看,这里原来应该是一片麦场,地上厚厚一层麦草,四周还有许多秸秆堆。 西夏兵们冲将进去,又不见了人影,刚才明明瞅见他们往这里逃,怎么突然不见了? 再看这这麦场,东西两方都是农户,北面是石块砌成的围墙,只有南面是入口。 几个西夏兵冲到围墙下,却摔了一个四仰八叉,麦杆本来极光滑,其他人也不以为意。借着村中的火光,望见围墙中段本来有一个出口,此时却被一些乱七八糟,牛车马车之类的东西堆砌起来完全封死。 “什么味儿?”有人使劲吸了一口气,奇怪的问道。 “好像是……” 其余人也嗅到了空气中那股子怪味,感觉到脚下又湿又滑,那摔倒在地的人摸了一把,放在鼻下一闻,神色陡变!是油!麦杆上浇油,这是想…… 此时,有人开始握紧手中的兵器,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不对头,该不会是个圈套吧? 正当此时,将主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这是圈套!快撤!快撤!” “中计了!撤……”一个西夏兵撤字刚了一半,就听一声弦响!一支羽箭,不偏不倚,正中胸口! 延谷村内,锣声大响!无数声音此起彼伏,大喊着“杀贼!” 西夏兵们个个面露惊色,怎地?被围了?这番苦也! 堵在麦场里面的几十号人互相推挤,自相践踏,拼了命的想往外冲。就在这时,那东西两边的农居,门窗大开! “火!”有西夏兵厉声大喝!其他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看到几辆火车冲了出来! “扔!”高瀚海一声令下,几十团火焰,在空中划出道道圆弧,在众人的仰视之中,落入人群,火势大起! 那几辆火车,让西夏兵们避之不及,有被引燃衣衫的,苦于被同伴挤作一团,既不能伸手扑灭,更不能就地打滚,只能活生生受那烈火焚身的痛苦!凄厉的惨号四起! “快退出来!退出来!你们这些猪狗,退出来!”李秉参在外急得跳脚大骂,本想手到擒来,哪料到有埋伏。 那些分散在别处的西夏骑兵,本要退去,不料后路又是几辆引燃的火车,快速撞了过来!由不得站在西夏兵们多想,第一反应就是,往后退! 火势越来越旺!痛苦而绝望的惨嚎回荡在延谷村的上空。所谓狗急跳墙,西夏兵中不乏头脑灵活之徒,奋力推动同伴,都往东西两侧的农居中冲去。 但等待他们的,不是安全的庇护所,而是数十杆锋利的长兵!冲在最前面一人,刚一进门,突然一声痛呼!低头一看,一杆长枪,一柄钢叉,全捅进他腹部! 安吉列、安吉臣兄弟各守在一处,哪里容得贼人逃走! “杀!”鲁智深手中禅杖乱挥!血花四溅! 逃出的人,被十几杆长短兵器一通招呼,刺鼻的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 第七十章海东青 不断的往里冲,不断的倒下,这就是西夏兵们重复的行为。空气中,皮肉烧焦的恶臭,呛得人直欲呕吐! 而谷场外,不及冲进去的骑兵和步卒也混作一团,想去救人,却爱莫能助。村中的喊杀声时起时落,让人分辨不清村子里到底埋伏了多少人。只听得东边也喊,西边也闹,锣声,鼓声,不绝于耳…… “逃吧!” 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立刻得到了无数的响应。先前还杀气腾腾的西夏兵,个个如惊弓之鸟般,一人带头,群起跟随,都没命似的往村外跑。 那贯穿延谷村的沙石路本就不宽,西夏兵人马自己践踏,惨不忍睹! 可当他们远远望见出口,心头稍安时,冷不防一个人影挡在中央。 王伦手中提着一把朴刀,面无表情。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正聚集着无边的杀意! 一西夏骑将将手中长刀死死往马股上一拍,战马负痛,长嘶一声,势若奔雷般向王伦冲去!可后者,却巍然不动! “死!”马上将领高举长刀! “死!”王伦一声怒吼,突然身形一降!手中大刀挥出!蹲下,侧身,挥刀,三个动作几乎在同一时间完成! 战马头朝下,一个空翻向前栽出,马上西夏将领重重被撞在马路上,只觉旋地转,眼前一黑。 可王伦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急促的脚步声快速逼进! 可求生是人的本能,这名贼将历经战阵存活下来,自是非同寻常。拼命定住心神,保持清醒,缓缓站了起来。 刀锋撕裂了空气,呼啸而至! 贼将突然将身子一挫,朴刀反手挥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一刀,最简单,却最有效!这是生死搏杀中练就的必杀之术! 可这一刀挥出,却砍了一个空!那贼将心中一凛,绝望涌上心头! “噗……”贼将的半边身子被王伦一斩而下。 “杀!”王伦身后,突然涌出一群人,持各色兵器,迎了上来! 李秉参本想是手到擒来的功劳,不想一场大火,己方人仰马翻,损失惨重。 “撤回来!撤回来!” 李秉参咬牙切齿,暗道除了跟来的女真人,自己还悄悄给跟西夏交好的贺统军早早带了口信,想来离此也不远了。 就算女真人不出手,凭借贺统军的武勇,收拾这些宋人也是轻而易举。 终于借着李秉参之力,摆脱兀珠的女真少年,看着乱做一团的西夏兵马,冲着身边的族人一点头。 若不趁着这个机会逃走,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女真少年身边的几位女真汉子,猛地撞开身边看押的西夏士兵。女真少年从袖中抽出匕首,迅速的将族人手上的绳索割断。 得了自由的女真汉子,捡起地上西夏兵的武器。围在一起,保护着女真少年杀向村子。 这一变故突起,杀了西夏兵一个措手不及,当下死伤了十几人。 “拦住他们!”看见这一幕的李秉参,暴跳如雷,要是跑了这些人自己可是亏大了! 那些西夏兵眼见就要射箭,高上一声嘹亮鹰鸣,海东青从空中径直冲下,翅膀扇扑间,罡风激烈,让人真不开眼。 几个追逐女真少年的西夏兵,躲避不及,一双招子被锐利鹰爪所伤。 “啊!我的眼睛!” 借着夜幕,女真少年一行摆脱了西夏兵的追逃,只剩下气愤难当的李秉参拿着手下出气! “蠢材!丢尽了我西夏勇士的脸面!” ~~~~~~~~~~~~~~~~~~~~~~~~~~~~~~~~~~~~~~~~~~~~~~~~~~~~~~~~~~~ 延谷村中的战斗已经差不多结束了,王伦已经吩咐杨林带人护送战马取道辽阳府,然后等待阮二接应。 至于王伦自己,则要守卫这延谷村一日,为杨林的村民挣得时间。如今王伦手下还有一百二三十人的战力,自守仍然绰绰有余。只是也仅此而已,明日恐怕是一场苦战。 不过,王伦还有并不担心,在辽地他还有一支人马! 按照王伦与林冲的约定,林冲带领刚刚组建的沧州乡勇出塞,等接应了许贯中归来便在辽地练兵,等待王伦。如今王伦不走海路,林冲这支人马自能用到。只是不知,如今林冲距离此地多远。 安吉臣跟着杨林走了,高瀚海和安吉列则留了下来。虽然一场大火,西夏人的战马和兵器损毁不少,但是还有一些可以使用,安吉列正在打扫战场。 忽然间,安吉列猛然见一条村路上跑过来十几个人。神情狼狈、衣不蔽体,手脚被冻得通红。 “站住!什么人?” 安吉列一声大吼,引得众人也紧张起来,弯弓抽刀隐隐围住对方。 跑出来的女真少年怕引起误会,连连摆手。“朋友,误会!” 这女真少年的不是女真语而是契丹语,安吉列倒是也听得懂。 那空中的海东青只当女真少年有了危险,扑闪着翅膀飞了下来。“啾……” 那边安吉列正凝神看着女真少年,这时见了海东青脸色一变。 “好啊!海东青竟然是你带来的,害死了我家虎仔!”着安吉列神情激动,就要上前抓人。 海东青拍打翅膀,摇摇欲安吉列对峙护着女真少年。 “别伤害我的雄库鲁!是我派他通知你们的……” “怎么回事?”正争吵间,王伦巡视伤员路过这里看见。 “寨主,就是这下子带来的海东青!”如今安吉列等人已经知道了王伦的身份,安然接受。他伸手指着海东青,恶狠狠的道。 “我只是派他来通知你们!”女真少年见可王伦,这次的却是口味不正汉语,但是王伦也听清楚了。 王伦看着眼前皮肤黝黑,精瘦似猴的少年人,审视了一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达虎里,是女真纥石烈部的少族长。”女真少年回答了一句,而后有加了一句。“勃堇麻产是我的爷爷!” “麻产!豁牙麻产!”听到麻产这个名字,王伦又多问了一句。 “不,是伟大的勃堇麻产,敢于对抗完颜部的麻产!”达虎里梗着脖子,很是倔强。“你要保护我,夜里的海东青是我派来给你们传递消息的!” 这少年名达虎里,乃是纥石烈女真一部的贵族。乃是生活在辽河周边地区,入籍于契丹的女真族人。同那些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莽莽原始森林中以渔猎为生的生女真不同,熟/女真几代人生活在平原地区,已经成了典型的游牧民族,文化上亦较生女真进步许多。 察觉到生女真完颜部的野心,纥石烈部一直在阻止完颜部统一女真,与完颜部作对。只不过该部落完颜部争夺女真的领导权,可是次次失败。达虎里的爷爷和父亲都死在阿骨打之手,族人大部被杀。剩下的大部分投降了完颜部,还有的偷跑到了辽国。 达虎里也是被完颜部俘虏,身边有部员投降的族人追随,做了兀珠的鹰奴。这达虎里年纪虽幼,却是族长的亲孙,祖传的驯鹰手段,乃是一绝。 依靠族中仅存的一只海东青,达虎里也有了安身立命的依仗。 这次李秉参请求阿骨打派人追踪王伦,兀珠便把达虎里也带上了。后来达虎里被安排在李秉参手下,做前锋追击。 达虎里好容易逃脱了完颜部掌控,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便在暗中派海东青道延谷村报信。因为言语不通,海东青只好出手将安吉列的猎狗摔死。好在王伦等人警觉,察觉到了敌人的到来。 这才有了王伦事先埋伏,达虎里暗谋脱身! “哼!感情你的大鸟杀了我的猎犬,我还要向你道谢不成!”听了达虎里这一解,死了爱犬的安吉列略略不满。 达虎里看着安吉列道:“等我做了辽东女真的主人,我送你一大群猎犬!” “切……人不大野心不,先保住你的命吧!” 有达虎里和他的神鹰海东青,对于周围的哨探,无疑增强了许多。 不过王伦仍然不乐观! “完颜兀珠也来了,不知道这场阵仗还有谁来!” 第七十一章等待的援兵 延谷村外,李秉参整顿败退的兵马,打算稍后再行进攻。 一个多时辰后,兀珠还有辽国的兵马到来,让李秉参精神一震。还有一支人马则是李秉参想不到的。大辽驸马太真胥庆也亲临此地,所带游骑清一色的黑色镔铁盔甲,正是辽人制式,是辽人最为菁华装备精良的远拦子。 李秉参只当是自己的求援信请来了太真胥庆,喜出望外。 “驸马亲至,此等乱匪定然手到擒拿!”李秉参热情的上前,恭维太真胥庆。 太真胥庆扫了一眼李秉参,默然道:“在我辽国境内出了此等事,我大辽自然要解决!”要不是看在金子的的份上,太真胥庆才不会亲自为李秉参出手。当然,现在又有了太真胥庆麾下战将伤亡的理由。 太真胥庆本是耶律延禧的姐夫,皇亲国戚正该重用,但是因为其性情暴躁,位居都统之职久未升迁。这次本是寒冬搜刮些财帛、奴隶,不想麾下的萧怀义战死,他不得不过来。 “区区刁民就敢杀我爱将,简直岂有此理!”太真胥庆还当是村民反抗,杀死了萧怀义。 耶律金博是跟随萧怀义那一队逃出生的,听了太真胥庆的话,心道:“都统,延谷村刁民倒还其次,只是村中来了一队宋人队伍,端的蹊跷!” “萧都统战亡,你且权行统领之责,扫平此处!”太真胥庆火线提拔,任命耶律金博做了都统。考虑到宋辽刚刚通使,辽主有心盟好,太真胥庆又嘱咐道:“此地皆是大辽乱民,聚众为患,我等理应扫平!切记切记!” 耶律金博此时升官,面上一喜。再听了太真胥庆后面的话,也知道不能此处有宋人,否则两国就要起了争端。国主最恶麻烦,出了事定然不会高兴。 “多谢驸马知遇之恩,将定然粉身碎骨以报!” “不要你粉身碎骨,只要你扫灭村中乱匪即可!”太真胥庆伸手搀扶耶律金博,以示亲近。 “将必当不辱使命!”耶律金博一心想要立功,慨然回道。 李秉参在王伦身上吃了大亏,这时见来了帮手,也在旁急忙道:“外臣愿为前驱!”着还看了一眼完颜兀术。 完颜兀珠哪里不明白李秉参的意思,无外乎是想让他出头罢了,只是他自有打算,并不发声。 太真胥庆好像也没看见李秉参的眼神一样,一挥手道:“寒地冻,剿灭此地早早收兵!”却是催促耶律金博和李秉参马上进攻。 耶律金博一抱拳去整顿队伍,李秉参看了一眼完颜兀术也自去点兵。 “儿郎们,随某杀将过去!” 耶律金博一声大吼,麾下数十人尽皆一马当先,向着村庄冲了去。 眼前辽兵无所畏惧,战马嘶鸣,马槊长枪横举,携着一股必胜意志,以一往无前之势向村庄猛扑过来,他们的意图很简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将过去,那对方还不是待宰的羔羊? “杀过去,不留活口!” 战马冲击的速度自然是极快的,但是暗中观察一旁的王伦却是不由得心中一喜。 从达虎里的口中,王伦早就知晓后方队伍的规模和统领,安排人在村路中做了布置,以逸待劳。路中央不仅设置了推车、门板、柴草,还有横木、荆棘、乱石,战马不易通行。一个不注意,就要人仰马翻。 “高瀚海,安吉列注意敌骑的距离!”王伦双手紧紧的握住弓弩,提醒高瀚海和安吉列。 高瀚海点头示意,只见辽骑卷起一阵阵尘埃,待冲到村中约莫一百五十步距离时,不时有骑兵战马受伤,原地打转。更有甚者战马撞到了横木上,骑手当即摔下马去,筋断骨折。就是有的冲过了推车、横木,也被乱石、荆棘伤了马匹,发狂的马匹四散奔腾。 “收拢队伍,注意减速!”耶律金博努力控制胯下的战马,还不忘指挥队伍。 终于冲进了村子百步左右,辽兵也死伤了二三十人,这让耶律金博痛心不已。他如今已经是都统了,这些士兵可都是他的依仗! “杀光他们!”村中还有火光,耶律金博冲着村中挥刀,满脸怒气。白的战斗他逃走了,今晚他要一雪前耻证明自己。 王伦这边看见辽兵冲了过来,厉声喝道:“弟兄们,放箭!” 四十余人,人人配弓。早已等待多时,此刻一听号令一下,前面一排十余人手中的弓矢立即仰飙射而出。虽然第一轮射击只有十余人,当时都是射击的高手。这一轮箭雨射将出来,仍然是有些气势,箭矢冲上空,再自空中俯射而下,正是辽人骑兵堪堪冲进一箭之地的时候。 “嗖……” “嗖……嗖……” 眨眼之间,一连三拨箭矢已然尽数放出,就在这狭之处,也算得上箭矢如雨的阵仗。 “冲!”耶律金博大喊,辽兵冲势已然是提起来了。宋人弓弩之强他们早就是领教过的,但仓促之下躲避不及,当先十余骑,或人或马中了箭矢,一时就是人仰马翻的局面。 被射中的骑士,无力的就从战马上滑落下来;闪避及时的,也避免不了战马中箭的局面,坐骑立刻就栽倒在地上,滑出去老远,而马上骑士,即便摔不死,后面骑兵踩踏之下,也难以全下性命。 第一轮箭雨射过,当先十余名弓弩手立刻就退了下去,安吉列带领后面准备好的士卒立刻补上缺位。这个时候已经无需发号施令,第二轮弓弩箭矢也是不要钱似的射出,而退下来的士卒又以极快的速度装填箭矢。 眨眼之间,第二轮箭雨又激射过去,辽兵坐骑的冲势不减反增,所倚仗的无非就是坐下快马,此刻也不管前面倒下的袍泽死生如何,只管不要命的往前冲,第二轮箭雨一射过,辽兵已然冲到了五十步的距离,此刻已然可以看清马上之人狰狞的面孔。 又是一阵箭雨,高瀚海抄起了身后的大刀。“兄弟们,举刀!” 此时此刻,这般距离已经用不得弓弩了。辽兵在付出了四五十人的代价之后,终于杀到近前。 王伦见辽兵只在二十步开外,便下令呼道,“弃弓,持枪!” 一排枪尖寒光凛冽,王伦也拿起一杆枪,和身边的士卒一样,双手持枪,枪杆子死死抵住地面,若是骑兵准备强突,这个姿势最容易将其连人带马挑飞! “唏律律……” 正在此时,一阵战马嘶鸣在王伦等人另一侧响起,王伦心下一惊。视线所及之处,十几匹战马呼啸而至,战马之上,空无一人!后面一队西夏骑兵正驱赶前面的无主战马。 辽人是准备以战马冲进来,打乱自家的防守! 那边是鲁智深防守,怎么这就被人冲了过来? “都把枪杆子握紧了,听我命令!”必须撑过眼前这一阵,王伦大声命令。 顶在最前面的高瀚海、安吉列十几人此刻已经拿出了最大的精力,死死盯住飞奔而来的战马。这枪不能使蛮力,还得用巧劲! 辽兵战马一冲到王伦等人掩藏的矮墙之处,便高高的人立跃起。铁蹄扬起,钢刀闪耀着刀锋。 第七十二章青党甲和客商 一夜过去,延谷村的战斗早已经停歇,村中满是敌人的尸体,远远看去狰狞恐怖。昨晚还凶神恶煞、不可一世的李秉参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来昨晚的战斗也是出人意料,鲁智深忙中出错,让李秉参钻了空子杀进跟前。却是让山士奇领着一群预备的梁山虎狼之兵截杀一阵,便四散逃走了。 “哥哥,你看这厮的盔甲可有些门道!”趁着停战的空隙,山士奇拿过缴获李秉参的盔甲给王伦看。 王伦接过了铠甲,当他到那如鳞片般层层密叠、青莹莹的甲片时,面露惊异之色。这是一副叠得整整齐齐的铠甲,由甲叶串联而成。只见甲片厚薄均匀,而且坚滑光莹,重量极轻。用两块甲片相互叩击,能够发出清脆的响声。鲁智深、高瀚海等人也拿着甲片细细的查看,均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啧啧……真是好甲!” “恩,好甲胄!” 鲁智深端看良久,轻吁一口气:“若洒家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党项人的‘青党甲’,而且是其中的精品,便是在夏国之内,非皇族大将也难获得一副。” 完,鲁智深看了一眼山士奇道:“哈!不想洒家一个疏忽成就了山士奇兄弟,竟然能杀得一个西夏王族!” 其实,王伦等人开始也不知外边来的人马是何人,等山士奇杀了李秉参这才知晓。 山士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冲鲁智深傻笑道:“呵呵,侥幸而已。辽地还有许多皇族和大将,稍后可要看哥哥的手段!” 王伦并没有听过青党甲的名头,有点奇怪:“这西夏国的铠甲很有名吗?” 鲁智深就在西军,常与西夏人接触,也知道的多些,点头道:“当世制甲,无出其右。数年前洒家见一名种家将,偶得一副‘青党甲’,品质不过中档,便售得三千贯。听是青涧城之战有大功,老种经略相公赠的!” 这青党甲的价钱竟然与杨志的祖传宝刀等值,可见不俗。这副铠甲全甲不足四十斤,钢质轻薄,色泽乌亮,隐隐泛青,弹之清脆悦耳。王伦用手指拗掰甲片,竟然极具弹性,可见钢火极佳。 从这一点也不难看出,这副铠甲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山士奇见王伦把弄青党甲,咧嘴道:“这甲难得,弟便孝敬哥哥吧!” 王伦听了山士奇这话,却是一笑将青党甲推还山士奇。环顾左右,豪气干云,道:“我有你等齐心协力,众志成城护卫,要这甲不多此一举!” 鲁智深听闻王伦如此信用自己等人,心中感动。高瀚海和安吉列虽然新投,也是心热,只觉得如此人物就是为了他死了也甘心! 与王伦等人的欢喜不同,太真胥庆看着眼前低迷的耶律金博暴跳如雷。 “什么?你再一便!” 耶律金博跪倒在地,忍受冻土的寒冷,心翼翼道:“回禀驸马,西夏李大人阵亡!” 太真胥庆再次得了肯定的答复,大骂一声,将耶律金博踢倒在地。“混账!” 别人只当太真胥庆骂得是耶律金博,其实他真正骂得是李秉参。这李秉参一死,答应太真胥庆的黄金可就没法兑现了。 完颜兀珠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延谷村,想着战死的李秉参,心情一松。这李秉参一死,就没人你能作证王伦一行是到女真结盟的了。这结盟之事无论真假,让大辽知晓对女真可不是好事。虽然决心反辽,但是女真并没有做好准备。 扫视了一眼败退回来的西夏士兵,完颜兀术心道斩草除根,一个不留。略一思索,心生一计,道:“驸马!在我等来时,村中又一行人向南逃走。想是村中的妇孺,待将去捉他们回来,好让他投鼠忌器!” 太真胥庆看了一眼完颜兀珠,颔首道:“好,你速去速回!” “是!”完颜兀术抱拳退下。离了这里既可以避免与王伦开战,也可以暗中解决西夏的败兵。 曾索本来跟着完颜兀术是想找王伦报仇的,这时见完颜兀术想要离去,上前一步。“四郎主……” “这里是辽地,不可造次!”完颜兀珠警戒了曾索一句,而后又低声道:“要想报仇,还是要在南国找机会!”完颜兀术心想,若是能借着曾头市的手除掉王伦那是再好不过! 曾索虽然顽劣,但是忌惮完颜兀术,狠狠看了一眼村庄跟着完颜兀珠离去。 完颜兀术走后不久,太真胥庆命令耶律金博整顿兵马准备再战。“耶律金博听令,稍后随本驸马亲自上阵!” 太真胥庆话音刚落,远处一起绝尘来了一名探马。“报……” “启禀驸马!贺重宝统领已到五十里外!”探马到了太真胥庆面前,大声禀报。 “哈哈!”太真胥庆听闻强援就在不远,开怀大笑,“村中贼人不过匹夫之勇,这回我看他插翅难逃!” 大辽中京大定府东北百多里,一支辽军踏雪而行。气虽冷,却行伍不乱,难得精锐。 当前一员大将,身长一丈有余。头戴明霜镔铁盔,身披耀日连环甲,足穿抹绿云根靴,腰系龟背狻猊带。衬著锦绣绯红袍,执著铁杆狼牙棒。手持三尖两刃八环刀,坐下四蹄双翼千里马。 正是贺家冲的魔王,辽国南京副都统贺重宝的便是。 “报都统,前方见得一支商旅。”军前探哨打马回来与贺重宝禀报,末了又加了一句。“看着是个肥羊!” 如今已经进了寒冬,辽国上下粮食吃紧。再加上大雪封山,人人都想这打草谷。 跟在贺重宝身前的贺冲真听得眼睛一亮,开口道:“哥哥,做这一桩吧!” 这贺冲真本来道燕京报讯贺重宝,通知家里出了变故,让他出兵捉拿王伦等人。凑巧太真胥庆也传令贺重宝,这贺冲真因此也跟着。 “嘶……”贺重宝到底是大将,顾虑太真胥庆的军令,沉吟道:“只是这驸马军令紧急!” 若是劫了这行人,贺冲真也少不了好处,又怂恿道:“眼见就要到了汇合之处,耽误不得军情。再者,就是驸马知道了也不会追究的。” 贺重宝也有意做这一遭,以为军资,问探哨道:“这支商旅哪里来,又到何处?总计多少货物,人员几许?” 探哨知晓贺重宝动了心思,咽了口唾液道:“足有十几车货物,都是新茶和布匹。从五道岭出发,看样子是去辽阳府,人马五六十人!” 这时贺冲真舔了舔嘴唇,贪婪的叫道:“哥哥!此处四面环山,隐秘非常,不会有人察觉。干这一票,大家都有银子拿!” “好!”眼睛扫过一个个饥渴难耐的士卒,贺重宝下定决心。“大家速战速决,不要节外生枝!” 得了贺重宝的允许,贺冲真喜上眉梢,举刀大呼:“的们,与我冲过去!谁冲得快,赏娘们玩!” 听到有娘们可以玩,辽兵个个眼中冒着红光,铆足了劲往前冲,只听到耳旁呼呼风声。那片树林越来越近,眼前的客商也出现了踪影。 林中的“客商”这时也察觉到了辽兵来袭,乱作一团。部分人挥着刀,冲着板车一通乱砍,其余的顿作鸟兽散。 十来个满心念着财帛的辽兵首先冲入林中,那伙客商却跑了个干干净净,有几个掉尾的,相距树林不过二三十丈。 几名辽兵一见,呼喝着追上前去。紧追不放!来也怪,那掉在最后的“客商”边跑边回头,见只有一人追来,竟放慢了速度。 两人距离渐渐拉拢,那辽兵接连砍空几刀,每刀就差那么几分。不料,前头“客商”突然转身!自下而上挥出一刀! 一声痛呼,辽兵中刀倒地。这一眨眼的功夫,客商一个未伤,辽兵倒死了几人。 “追上去,一个不留!”眼见那些客商跑进林子,贺重宝怕走了消息,只得命令贺冲真带人追赶。 第七十三章露出獠牙 打马绕着截获的板车察看了一圈,贺重宝登时大怒!这伙鸟人,逃跑之前居然砍烂了车轮!要想把货物运走这可难了。 这时,一个辽兵挺着刀,上前对着车上麻袋割开。 “麦子!”有人大叫一声。 众人定眼一看,那袋中洒落的,不正是黄澄澄的麦粒么? 贺重宝大喜过望!娘的,正愁没处抢粮,这伙撮鸟就把粮食送上门来了。这一袋麦子,少也有两石,这十几辆车少两百多石粮食!这还不算车上布匹和茶叶的价值。 贺重宝乐得眉开眼笑,直叹助我也。有了这些财力,想来自己的实力还会增加许多。 正盘算着招兵买马,那群辽兵已经抢作一团。有两个争得火起,大打出手!双方相熟的上前劝架,架没劝成,自己又加入了战团,打得不亦乐乎。 “你们这群猪狗腌杂厮!停手!都给我停手!”贺重宝跳脚大骂。 可几十名乱糟糟的喽罗哪里肯听?忍饥挨饿了许久,谁也不想分的少了。 见麾下士兵竟然不听招呼,贺重宝铁青着脸,一声不响的夺过大刀,大步走到两个正在撕打的骑兵身旁。 一刀砍翻一个,另一个愣住片刻,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口中叫道:“都……” 都统没叫完,又被一刀砍开胸脯,倒地挣扎不止。 乱成一锅粥的辽兵们这才停止抢夺,静了下来,不安的望着这边。 贺重宝冲着两具尸体啐了一口,厉声道:“再不听招呼,这就是下场!” 数百辽兵,齐齐色变。心中虽忿忿不平,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喀胡子,带你的人把车子守好。谁再敢胡来,死!” 四百余人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那叫柯胡子的头头指挥着下属,四人一队,用绳缚住麻袋,用两杆长枪穿过抬起,往回搬运。 近百袋粮食,就占用了这伙辽兵的半数,队伍拖得老长,松松垮垮没个秩序。 虽然上头有太真庆胥的命令,但是也抵不住财帛粮食的诱惑。这才是实打实的,自己的收获。若是真上了战场,不没有赏金,不得还会丢了性命。 贺重宝走在后头,看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十分得意。虽然折了十几号人,但比起这两百石粮食和布匹来算得什么? 行了几里,贺冲真带人回转,冲着贺重宝摇了摇头。 “没有追上么?”贺重宝问。 “对方滑不留手,跟了几里便跟丢了!”贺冲真没有完成任务,也有些羞惭。 “这伙人当真蹊跷些!”贺重宝沉吟了一句,然后吩咐道:“大家心警戒,特别是白马沟,当心对方杀个回马枪。” 虽然不曾杀人灭口,但是如今辽地多出混乱。减丁和打草谷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谁也不能一下就查到自己身上。 打定主意,贺重宝心头稍宽。得意忘形之下,竟哼起曲来。 如今辽兵们抬着沉重的粮食,行进缓慢。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老长的队伍才全部进入白马沟。 这条长沟,约有不到两丈宽,一里地长,且弯拐较多,只容五六人并肩而过。两边都是十几丈高的悬崖峭壁,草木不生,岩石裸露在外头,在阳光下,泛出耀眼的白色。 就在贺重宝得意之时,队伍突然停了下来。贺重宝怒气冲冲的询问何事,近前的辽兵却都不知道。 没办法,队伍拉得太长,弯拐又多,根本看不到前面是什么情况。 贺重宝两道浓眉拧成一团,不对头…… 正疑惑时,前头开始骚动,有人大声呼喊着什么,隔着太远听不清楚。 贺重宝正心急火燎,前面一名头目拼命往后挤,人未到,声先至:“都统!不知哪里来一伙人,堵住了出口。” 贺重宝一听,心里没来由的跳了一下,脱口问道:“对方何等装束?” “未穿铠甲,都是寻常装束,挎盾持枪,未见动静。”头目挤到跟前,焦急的道。 这倒怪了,这倒不像大宋官军,也不像附近的番兵土著。 贺重宝心里惊疑不定,遂下了战马,带着几名亲兵连踢带踹往前挤去。 转过两个弯拐,远远望去,只见那出口外堵着一伙子人。前头并排蹲着十来个,手持半人高的盾牌立在地上,丈长的木枪从盾牌间隙中伸出,后头又立着一排汉子,挎着圆盾,拄着铁枪。 贺重宝历经战阵剿,从未见过如此阵形。 人群中一人最是出众,体胖面白,四平八稳。绿纱巾插玉螳螂,香皂罗衫。手中一根铁尺,一支判官笔,端的少见。 “都统……怎么办?”柯虎子声问道。 贺重宝对着贺冲真一使眼色,贺冲真挤到队伍最前头,高声问道:“哪来的胆大包之徒,敢挡你家爷爷去路!” 那两排汉子纹丝不动,当前的手拿判官笔的汉子用手一指,朗声道:“辽国上下掳掠汉人,抢夺财帛。贺重宝助纣为虐,罪不容诛!”那人停顿了下,看了一眼贺重宝,大声道:“我等特来报仇!” 那汉子一声报仇出来,身后的百人也齐声呐喊。“报仇!报仇!” 声震四野,回声传出许远。 贺重宝大怒,当即下令冲锋!“杀过去!” 数十辽兵挥舞刀枪,大呼叫的往前冲去,跑到距离出口四五丈时,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对方列这阵势,跟箭猪一般,怎么下口?那削尖的木枪怕有一丈多长,直冲过去,还没近人家身就被捅个透心亮。 “血债血偿!”正当辽兵束手之际,那两排汉子整齐的喊起来,大步上前推进。 对方可不是简单的土贼,贺重宝变了脸色。见手下们停止不前,军心动摇。贺重宝虎心知,要是再不作为,没开战就先输一阵。 “贺冲真!领人冲阵!” 贺冲真心下也怕,但要是抗命,结果肯定是族兄一刀斩下。同为亲族,也不会手下留情。 贺冲真狠狠一咬牙,取过一块木盾,提了大刀,奔到那伙停步不前的骑兵身后,连踹几脚。“给我冲!不冲就死!” 辽兵正要冲进,突然一块大石从而降,正砸在一人头上。 脑浆迸裂,倒地气绝! “上头有人!”大大的石块如雨而下,砸得一众辽兵抱头鼠窜。 紧接着又是一阵接一阵的箭雨下来,当即又有几十人死于当场。 沟里地形狭窄,根本无处可躲。有人紧紧贴着崖壁蹲着,有人打马回头。 贺冲真抬头向上看去,只见那沟顶之上,正搬起石头拼命往下砸的不是刚刚的客商又是何人。 “原来是你们!”贺重宝气的跳脚! 一部分辽兵躲避不及的,被砸中头立时毙命。有的被砸中肩,也是倒地不起。沟中乱成一团,辽兵们互相践踏,纷纷向后挤去。 贺重宝又惊又怒,若往后退,几时出得白马沟、到驸马军前听命?那顶上石头如雨而下,只怕没退出去就溃败了。只能往前冲! “想活命的,跟我来!”一声大吼,贺重宝直起身来,挺刀就向出口冲去。 他一带头,那失魂落魄的辽兵们赶紧跟上。狗急跳墙,兔急咬人,堵在后头挤不出去辽兵们纷纷掉头,跟着贺重宝拼命冲阵!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杀!!!”贺重宝高举大刀,哇哇怪叫!身后众辽兵胆气见涨,狂吼出声,倒也骇人。 那一头,拦路的士卒们但见辽兵搏命,蜂拥而来,也不由心中一紧。 “后退者斩!”裴宣高举铁尺,满面威严。 “第一队!掷枪!” 第七十四章小张飞 自王伦走辽东,林冲与裴宣带着训练的士兵也北出塞外实战。秋冬之际,多有辽兵南下,林冲带人也不知战过了多少场。这次确是探查一处辽军马场,察觉贺重宝的行踪,于是展开一场报复。 随着裴宣的一声令下,团结兵将背上的标枪掷出。此时辽人已冲到面前,几十杆枪扔出去,早就伤亡了七八人。 紧接着两军相接,当先几名辽兵撞在枪尖上,透体而出,惨叫不止。战马也摔倒在地,无助的呻吟。 贺冲真一刀斩断枪头,然后用刀尖抵在一名团结兵的盾牌上,大呼:“推!” 其余辽兵打马突进,一齐发力,团结兵的阵形立时动摇了。 裴宣急不可耐,林冲战前有言在先,自己的任务就是率两都人马堵住出口,不放一贼出沟。眼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阵形被冲乱,他如何不急? 几个箭步窜上去,铁尺和判官笔上下挥动,打死打伤几名突进来的辽兵。抵住跟前士卒后背,虎吼道:“给我守住!” 如梦方醒的团结兵士卒一拥而上,堆起人墙、盾牌,奋力推进! 裴宣额上青筋直冒,两只脚蹬裂草皮陷入土中,还不忘大呼:“不放一贼出沟!否则,军法从事!” 裴宣领的两都人马,都是刚刚招募的新兵。这些人在辽地也厮杀了几阵,有几分悍勇。但眼下两军胶着,一边往外挤,一边往里推,急切间分不出胜负。 那沟中辽兵,眼看着就要冲出来,却又被推回去。想砍杀吧,偏偏前面是半人多高的盾牌,那些敌人全蹲在盾牌后头,无从下手。 “杀过去!快!”柯虎子一边躲避箭矢,一边招呼手下。 贺重宝见贺冲真冲突不出,不由生出几分火气,大叫道:“无胆鼠辈,可敢与我真刀真枪斗上一回!” “辽将!林某与你一战!” “张飞!张飞!” 那贺重宝话音刚落,猛然身后一声想起,紧接着是一串急促的马蹄声。 一哨骑兵风卷云涌而来,截住辽兵后队厮杀。此时秋尽冬来,军披重铠,马挂皮甲,尽皆得时。喊杀声处,几人落马,留下一串鲜血染红了雪地。 战鼓喧,门旗开处一员虎将当先出马。怎生打扮,但见:头戴鱼尾卷云镔铁冠,披挂龙鳞傲霜嵌缝铠,身穿鹦哥绿锦绣罗袍,腰系荔枝七宝黄金带,足穿抹绿鹰嘴金线靴。左挂硬弓,右悬长箭。马跨越岭巴山兽,蛇矛翻江搅海龙。 贺重宝见了林冲,看其气度便觉有十分勇武。正要出战,麾下柯虎子却打马冲了过去。这柯虎子本领只在自己之下,也正好试探一下对方的手段。 “看我取你首级,再打通道路!” 罢柯虎子跃马逞能,将一柄长枪使地翻江倒海也似,纵起战马,直取林冲。 林冲自不惧他,手持一把丈八蛇矛,精钢铸造,甚是合手。飞马而来,拦住柯虎子。眨眼间,错马而过。林冲冲势不减,蛇矛乱舞却是挑飞三四名辽兵。身后柯虎子则坐在马背上晃了晃跌下去,染红了一片土地。 “张飞!张飞!”对方士气更甚。 贺冲真见了,心下惊异,有了退意。心道柯虎子一身手段,本军中谁人不夸,唯有自己稳稳压他一头。饶是如此,只是对面敌将一合之敌,这人当真罕见敌手! 本来贺重宝归在太真庆胥麾下自觉大好时候,正有一番功业要建,安知此地被阻。这时麾下爱将被杀,蓦然心头一火。马蹄如怒,一马狂飙,眼中只有林冲。尚未抵达,雷霆之声便到:”敌将休得猖狂,看俺拿他报仇!” 林冲抬眼来瞧,但见辽军闪避处,一人一马,山林狮虎一般,暴风骤雨杀将眼前。尚未答话,一枪便来,一道耀眼金光,恍如黑夜里一盏流星,将无边杀气荡漾,望定心窝刺来。 “倒是有些手段!”林冲夸赞一声,拿出本事躲过,随即反攻。 贺冲真知晓林冲厉害,不敢大意,全意挺三尖两刃刀挡定。震荡山野,一声金铁交鸣,两把兵器狠狠撞在一处,火花如电。 战马受不住那万斤力道,狂嘶连连倒退,至十步开外。贺重宝方觉臂膀疼痛,一身都是酸软,再望那敌将,只见他恍如山岳,傲然耸峙。似乎只他一人,便可挡定千军万马不得而过。 心中叹服,急忙喝问:“且慢,来将通名!” 林冲似方才雷霆一击,只是热身。一双豹眼瞪开,朗声道:“豹子头林冲是也!” “请了!”贺重宝一声喊,三尖两刃枪又到。 这番厮杀,寻常人平生安能见到,两军人马早就看得呆了。 十几回合,只看见:一条蛇矛,如龙腾,杀气缭绕都是云。一杆刀,好似猛虎,獠牙狰狞。一员番将,围住一条汉人英雄,翻江倒海看平生;豹子头战犹浓,饮尽百年胡人雄风。 一番厮杀,好似蛟龙出水,又胜猛虎出林。一个要扬汉家威风,一个要夺炎黄苗裔。好端端两个不忿,怒冲冲一个奋勇,走马灯似转绕,眨眼平地起风。 再杀了几回合,贺重宝回身一枪,又要取林冲胸口。 林冲霹雳般大喝,突兀拧身,恍如豹子甩头。竟将贺重宝刀杆抓牢,喉头格格而响,一身骨骼都在炸裂。贺重宝只觉有千万好汉与他拔河,马背上坐不得,掉头载到下来。 恍惚间竟将怀中的书信遗落在地,也为察觉。怕林冲追来,夺过一匹无主战马骑了逃跑。 那林冲,并不就此罢手,将夺来三尖两刃刀使些力气抡圆,望定贺重宝背上落下。亏得贺重宝闪避及时,夺过了要害。不过大腿上也挨了下,血流如注。 “撤!”炸裂一般疼痛,贺重宝几乎昏迷,附身马鞍飞身便走。管甚么驸马,管甚么建功立业,早早躲避汉人杀神最是要紧。 一见主将逃跑,那些辽兵也跟着逃窜。 林冲正要命令裴宣追击,却见裴宣拿了一封书信,面色沉重。正是贺重宝遗落的书信,驸马太真庆胥的军令。 “哥哥!不好!”裴宣匆匆看过,急忙把信递给林冲。 林冲接过看了,脸色一白。“呷……王伦哥哥危矣!” (兄弟们,月初求票啊!!!!) 第七十五章水火无情 夜幕再次降临了,延谷村外的辽国营地一片的死寂。死寂的原因当然和死人有关系,尽管白的交战让辽军那种损失远还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但现在辽军的将士,上至高层的太真庆胥,下至底层的马前卒,都沉浸在一种悲怆黯然的情绪中。 一种绝望的气息在辽军之中弥漫着,那是一种陷入死地悲凉的感觉。曾经踌躇满志信心爆棚的太真胥庆,呆坐在一堆篝火的前面,熊熊的火焰驱走了冬日的严寒,但却无法驱散太真庆胥心中的阴霾。 通红的火光映照着的,是太真胥庆那张木然而憔悴的脸。才仅仅三的时间,太真胥庆就经历了从波峰到浪谷之间的跌宕。本来以为逮到了一条大鱼,黄金可得,血仇可报。但没想到自己却成了人家的猎物,不仅原本的报酬遥遥无期,麾下更是死伤惨重。这样的变故,让太真胥庆始料未及。 直到现在,太真胥庆还不相信对方只有百多人马。自己几乎是将村子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但是屡次地想要冲破防守,却是有心无力。对面的防守滴水不漏,太真胥庆找不到任何的破绽,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却依然寸步难行。 现在辽军的情况相当的不乐观,远近三四支部队都被太真胥庆调到此处。六七百马军困顿在这个狭长的地带上,根本就没有多少可以回旋的余地。 更糟糕的是,由于是轻装追击,全军只随身带了三的口粮,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粮草。现在三已过,粮道几乎断绝,如果不能在今夜之内突破重围,自己这支人马怕有覆灭的危险。 如果粮草充裕的话,太真胥庆倒也不会太担心,毕竟左右两路还有人马赶来合围。他们得到军令之后,也肯定会赶来。倒是兵精粮足,打破对面的防守并不是难事。可难就难在时间紧迫,六七百张嘴,没有了粮草,军心必散必乱。不等剿灭对方,辽军自己就崩溃掉了。 “该死的贺重宝,贻误军机!”贺重宝未能及时汇合,太真胥庆人手有限,战将不得力,让太真胥庆进退失据,心中恨透了贺重宝。“等我回军,定然找你算账!” 太真胥庆枯坐了许久,月到中时候,他就下令军队集结。准备再拼一把,冲出一条血路来。 “大辽的勇士们……为了战士的荣耀……” ~~~~~~~~~~~~~~~~~~~~~~~~~~~~~~~~~~~~~~~~~~~~~~~~~~~~~~~~ 月黑风高,按照惯例,太真胥庆选择的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刻,那是人最困的时候。七百兵马,太真胥庆亲自带领了三百人主攻。还有两个百人队在左右策应,剩下两百人作为预备队则由耶律金博指挥,若有变故,也好照应。 毕竟劫营这种事可不是人越多越好,人多了反而容易让敌人生出警惕心里。 刚刚潜行至村中二百米,接连有马匹受伤,骑士摔下马去。 “驸马,是陷马坑!”在前探路的辽兵将伏在地上,在村外检查了一遍,返回来看向太真庆胥禀报道。 连日来凭借地利,辽兵一直不能进入延谷村。王伦则带人在村外一侧几个路口设置了陷马坑、绊马索,还有简易的拒马枪、铁蒺藜,让辽兵吃尽了苦头。还未战斗,减员却严重,拖累辽军战斗力。 而且就算辽军进入村中,原来村中的道路也被破坏殆尽。树木、门板、稻草、土坯、石块……一切可以阻断道路的东西,都被王伦利用了起来。 而辽兵人生地不熟,与王伦等人巷战的结果就是,许多人都一声不响的死去。 这些念头在太真庆胥脑中一闪即过。随即,太真庆胥点点头,咬牙道:“缓行、破门!” 放缓速度,陷马坑、铁蒺藜虽然依旧有作用,但至少不会掰断马腿。 大约一刻钟左右,辽兵精锐迅速冲进村中,打通了一条道路。道路两旁的房屋,也被辽兵控制,占据制高点。 “驸马!不好,是草人!”夜空下,突击队中的一人,将一个草人从房上扔下来,向着太真庆胥喊道。 “敌人不在此处,那在何处?”太真庆胥不仅想到。 要知道这处突击点,可是太真庆胥派人摸索了很久的。此处的明哨、暗哨都在太真庆胥的掌握之内,可如今却变成了草人! “浓烟能够收拾没有预备的人,让辽兵自乱阵脚。而火光则能惊扰战马,阻拦敌人。水火无情,历来战法都有火攻和水攻!” 鲁智深脑海中浮现出王伦的话语,同时带人点燃了村中几处道路的柴草堆。火光不大,却浓烟滚滚。整个延谷村陷入了浓烟的笼罩,星星火光择人而噬,异常恐怖。 在几处地点起火后,鲁智深带人蒙上了沾水的面巾,不受烟火的影响。 “火!那边起火了!”太真庆胥身边的一名骑兵伸手一指,叫嚷起来。 太真庆胥看过去,知道是耶律金博的攻击位置。侧耳听去,那边喊杀声已经响起,只是不知战况如何! 正在太真庆胥走神之际,前方不远王伦显出身影,在黑夜中更填几分高深莫测。王伦也知对面的辽将是太真庆胥,高叫道:“太真庆胥,你中招了!放箭……” 本来看见烟火和草人,太真庆胥就感觉不妙。这时看见王伦现身,更是心惊肉跳。来好笑,两人对战三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黑夜中火光亮起,上百支火箭矢劲射上高空,远远投往太真庆胥方向。 “不好!”太真庆胥怪叫一声,拨转马头。 “中计了!”太真胥庆眯起了眼睛,心下一沉刻。四野中突然响起一声锣响,四面八方同时亮起无数火把,狂吼着向这边冲杀过来。 霎时间火舌四窜,箭如雨下。突遭袭击,辽军早就大乱。浓烟冒起,辽军吸入口鼻,涕泗横流。哀号和尖叫声响个不停,惊慌失措。 毫无掩护下,又受黑烟所薰,辽兵被山士奇杀得人仰马翻。 另一边人影闪出,鲁智深舞动禅杖冲了过来。“杀!休走了太真胥庆!”怒吼声中,鲁智深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后队改前队,突围!”太真胥庆眉头一皱,再也没有了勇气。 一票人马保护着太真胥庆,拼命杀透重围。辽兵前仆后继地倒下,让鲁智深更加兴奋。 “哗啦……” “哗啦……” 经过一处拐角,辽兵拥挤在一起,房屋上突然出现十几名身影。一桶一桶的冷水从上浇下来,一个个辽兵被淋了个落汤鸡。此时数九寒,真是透心凉,要命的凉! “嘶……”有的辽兵冻得斯哈起来。 “阿嚏……”有的辽兵被淋得打了喷嚏,浑身打颤。 这也是一场水战!被水淋过的辽兵兵器也拿不住了,战斗力迅速下降。 战情彻底是压倒性的局面,辽兵被烟情火势不住逼使硬攻过来,却在这里被水激得痛彻心扉。有些人在火光中变了火人,有些人被浓烟熏瞎了双眼,有人被冷水冻伤了手脚。 原来就是风光怡人的山村,如今变成了人间地狱!辽兵惨嚎声不住传来,喊声震。埋伏的土坡和水坑处处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第七十六章归去时顺手牵羊 突然!混乱中太真庆胥高大的身躯,从马背上猛跌下来!原来他肝胆具裂,又数日劳累,没了精神! 围攻的梁山兵将们一见,大喜过望,长短兵器一起招呼过来!太真庆胥眼见就要命丧当场! 正当此时,忽闻辽兵阵中有人高声大喊:“快看,咱们的援军来了!” 手下亲兵急忙将太真庆胥护卫上了另一批战马,太真庆胥一边跑一边大叫:“哈哈,无绝人之路!” 听到这话,不少辽寇四处张望!果然!那西南方向,一条火龙直扑过来。 太真庆胥一眼便看出,那是无数的火把!仅以目测,便可断定,少两千人以上!对方的百余人马几乎全在这里,除了辽军,如此多的人马还会是谁? “援军来啦!”四散分逃,筋疲力尽的辽兵们声传四方。艰苦抵抗一个时辰,眼看就要支持不住。恰在此时,援军赶到,有什么能比久旱逢甘霖更让人兴奋的? 鲁智深听闻辽兵欢呼,追击的脚步不由一顿,看着远处的火龙神情不定。 后方赶来的王伦也微微色变,抽出腰刀加入战斗,大叫道:“且杀退这群辽兵,再做理会!” 听得王伦命令,鲁智深、高瀚海等人更不犹豫,带着麾下追杀。 却那东南方向的火龙,由远及近,却由辽兵心目中的救星变成了催命鬼。整支队伍围绕溃逃的辽兵包围起来,枪刺刀砍都往辽兵身上招呼。顷刻间就有几十名辽兵命丧当场。 “不要自相残杀!我是大辽驸马太真庆胥!” 太真庆胥只当来人是黑夜中看不清旗帜,误伤自己人,骑在马上大声呼喝。 “不要自相残杀!敌人在后面!” 一骑绝尘,望着太真庆胥方向而来,一往无前。身前的辽兵尖来人燕颔虎颈,威风凛凛,不由自主的推开。 这一骑当千的架势,哪里是等闲之辈可抵挡的! “呔!太真庆胥!”冲到太真庆胥面前,来人冲势不减,大喝一声,“豹子头林冲取你项上人头!” 刹那间,两马交错而过,太真庆胥的身体已经挂在了林冲的枪尖上! 原来这一支人马,正是得知王伦遇险的林冲等人。 此次太真庆胥出兵,除了麾下的精锐,还有不少仆从兵。跟着太真庆胥士气高昂,打顺风仗自然无往不利。但此刻身陷重围,主将阵亡,仿佛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时候,一下子炸营了。 哪怕是生在辽地,大来哦的威望,也不能让这些人镇定下来,更多的人开始没头苍蝇一般乱撞。 丢盔弃甲,望风而逃! 半个时辰后,延谷村的战斗终于结束了。来犯的六七百辽兵,逃走的十不存一。 鲁智深先见山士奇砍杀了西夏的皇族李秉参,这时又见林冲枪挑大辽驸马太真庆胥,心中吃味。拍着身边的林冲道:“林兄弟的蛇矛也开了利市,只有洒家的禅杖不曾杀得大人物!” 山士奇知道鲁智深的是什么,在旁插言道:“哥哥着急什么,大宋的子、奸相不还在么!” 一句话的鲁智深心花怒放,大笑道:“是极是极!洒家的禅杖只等着昏君奸臣!” 王伦不理鲁智深自自话,走到林冲跟前道:“林教头辛苦,只这一战便不难看出教头麾下皆是精兵!” “寨主切莫如此,都是寨主安排周详,林某不过听命而已。”林冲冲着王伦一抱拳,客气一番。 “如果不是梁山父老兄弟精诚团结,光凭我一个人,能干成什么事?”完,林冲想起军中的监军铁面孔目裴宣,称赞道:“起这次驰援,不得不感谢裴宣兄弟,如果不是他发现辽军的信件,怎能知道寨主在此。” 王伦听罢,既惊且喜,看着面前不苟言笑的裴宣,感慨道:“裴兄弟可谓心细如发!” 几人聊了几句,林冲又想起一事。“寨主此次北行,多是为了山寨的骑兵。此时弟正有一个消息,可解决我梁山数百战马问题!” ~~~~~~~~~~~~~~~~~~~~~~~~~~~~~~~~~~~~~~~~~~~~~~~~~~~~~~~~~~~~~~~~~~~~~~~~~~~~~~~~~~~~~~~~~~ 林冲等人发现的马场,离蓟州府的距离也不远。五日后,王伦一行人就赶到了辽军马场的附近。找了一个有利的位置隐匿在暗处,一边观察着马场的情况,一边等候燕青的消息。 为了谋夺此处的战马,王伦用了声东击西之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眼见时间到了约定的时间。蓟州府方向依旧平安无事,没有任何混乱的迹象,不由得让人有点着急了。 山士奇一侧头刚要话,眼睛的余光一扫,突然发现蓟州人喊马嘶。山士奇心中就是一喜,心里知道是鲁智深成功了。 “哥哥,快看,鲁大师成功了。”山士奇此时也看到了蓟州方向的大乱,用手指着着兴奋的道。 王伦回头一看,脸上便是一喜,心知鲁智深得手成功了。但是王伦还在等待,林冲那支人马的消息。 约莫半刻钟后,裴宣奔回来传信。“哥哥!林教头已经成功将马场的守军引走!” 这下双管齐下,马场的守军也都发现了蓟州方向的混乱。被林冲带人一顿骚扰,马场里面也是一片的惊慌四措,大部分守军都被林冲吸引走。 王伦将腰中的宝刀抽中,时机已到,千钧一发。 “冲!”王伦低喝了一声,率先拿着朴刀冲了出去。山士奇、裴宣、高瀚海等人各持兵刃紧跟在后,也冲了出去。 半夜三更,月黑风高,空黑漆漆一片。马场外围半人多高的草丛,将王伦一行几十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直到他们冲进了马场,辽军这才发现有人袭营。 “敌袭!” 辽兵急忙防御,可是真正的精锐不多,都是养马的厮,逃跑的更多。 冲进马场之后,王伦等人快速散开,各自寻找各自的目标去了。却王伦一连闯了四五个帐篷,将里面的十多个辽军士卒都是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走着走着,王伦一转身来到了马厩,看马厩的样式,干净整洁,就知道里面饲养着的马匹不是一般的战马,而是少有的宝马良驹。正要闪身而进,里面却刺出两杆长枪。 时迟那时快,王伦身形一闪来到辽军士卒近前,手起刀落,一人脖颈早中,一腔子热血喷了出来,人头落地,骨碌碌骨碌碌滚出去老远。一个转身,王伦让过辽兵刺来的长枪,用胳膊架住那辽兵脖子。用力一扭,那辽兵便投胎去了。 片刻的功夫,又有三四十人冲了过来。王伦艺高人胆大,哪里惧怕这个。当下手中朴刀上下翻飞,或劈,或砍,或撩,使得出神入化。十几个回合,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这些辽军士卒杀了个干净。 辽军本就与王伦等人人数相当,但是却没有王伦、山士奇这样的猛将。几个冲锋下来,就剩下十几人,发一声喊都逃命去了。 王伦将刀擦了擦上面的血,四周望了望,见山士奇、裴宣也赶过来,当下向着饲养宝马的马厩走去。 走进了一瞧,果然是饲养宝马良驹的地方,所有的马匹都是单间,有门有窗,跟人住的房屋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木质的门上刻着地玄黄的字样,想来是马匹等级的意思。 王伦看了看,这里一共有十几间房屋。王伦想了想,直接走向了最中间、最大的一间的房屋。 心翼翼的来到房门前,右手持刀,将刀横在胸前,左手一把将房门推开,身形一闪,跳进房中,进入眼前的就是一匹高头大马。 王伦闪目观瞧,眼前这匹宝马长有一丈三四,高足足有九尺,身形巨大。浑身上下漆黑似墨,油光湛亮,没有一丝杂毛。外形似虎似豹,脑袋不像一般马匹长条,而是略显圆形。头上隐隐有一对凸起,好像犄角一样,更奇的是中间有一捋白毛。一双大眼似铜铃一般,四条腿粗壮无比,四蹄海碗大。前后百步的威风,真好像上神兽下界一般。 有诗为证: 咆哮踊跃出深山,几点英雄汗血斑;利爪如钩心胆壮,钢牙似剑劳凶顽。未曾行动风先到,风作奔腾草自拔;任是兽群应畏服,敢撄威猛等闲看。 王伦一见心喜,心道果真是这底下一等一的宝马,此等宝马理应让我来降服。去年种千寻赠马,还有月前在宁江州买的宝马,王伦也见过许多宝马良驹,却感觉都不如这匹。 见王伦进来,那马摇了摇头,大圆眼也看向了晁盖。扑闪扑闪耳朵,仿佛是有灵性一般。 “马儿,且让我一看你的脚力!”王伦完,身形一纵,翻身骑上了马背。 那马是马中的王者,不曾训好,哪里能忍受得了这样的屈辱。扬起前蹄,仰一声长嘶,好似虎吼一般。释放出惊人的气势,在这的马厩之中,连蹦带跳的想将王伦甩下去。 王伦见这马野性难驯,更是见猎心喜。双腿用力死死的夹住马腹,一双大手抓住马的鬃毛,整个人贴在马背上。 王伦是什么人,双臂千斤之力。当下大喝一声,两只铁拳向雨点一样砸在了那个虎头马头上。唐太宗曾经问武则如何驯马,武则答“需三物,一铁鞭,二铁锤,三匕首。铁鞭击之不服,则以铁锤锤其首;又不服,则以匕首断其喉。” 王伦不是好杀之辈,但是铁拳却可以招呼。一人一马僵持了一刻钟左右之后,突然那马也没了体力,嘶鸣一声,变成了温顺的宠物,垂下脑袋,臣服在王伦面前。 “你这厮倒也是欺软怕硬的!”王伦纵身跳下马匹,温柔的摸了摸马头道。“听闻前朝大将护国公秦琼有一爱马,名曰忽雷驳与你相似,你便叫做呼雷豹罢!” 呼雷豹好似听懂了一般,欢快的扬了扬头,嘶鸣一声。王伦在房中角落里找到了一副马鞍,披挂上马。站立马场中睥睨下,真是人如神降世,马似神兽下凡。 王伦骑着呼雷豹,拿眼一看,山士奇他们也都挑了看中的坐骑,在马场的门口等着自己。一干梁山人马也人手一马,成了骑马的步兵。王伦打马走了过去,与众人汇合。 “哥哥!你怎地找来一头黑毛大虫当坐骑,真是威风,羡煞俺了。”王伦一过来,山士奇就看到王伦胯下的呼雷豹,眼红不已。 “呵呵,你也不挑好了坐骑,心我收回来!”王伦看了一眼山士奇的坐骑,取笑他。 山士奇最是爱马,在女真那里得了一匹,在这里又选了一匹。这时听了王伦的话,脸色一红,讪笑道:“哥哥可莫拿俺开玩笑!”完跑了开去,很怕王伦当真。 山士奇选的是一匹青骢马,裴宣则挑选的一匹白龙驹,也是一等一的好马。其中有一匹毛色乌黑的马匹,雄姿顾盼,四蹄雪白,王伦特意留给林冲,取名踏雪乌。 不多时,一行人收拾完毕,骑着宝马,干着一百多匹优良战马,一路南行,与林冲汇合。 王伦不知道的是,在他南下的时候,完颜兀术正在延谷村看着一行刻字满脸铁青。 “西夏俩王爵战殁,北辽一驸马身死。试问女真,有几狼主?” 第七十七章途经霸州 白雪茫茫,苍野莽莽。塞外平原,整个儿被大雪厚厚实实地覆盖住。王伦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南而行。 意转寒,王伦本不觉冷,转上一处山岗时分,山士奇搓动手心难耐冬寒。便是林冲脸虽红润,却不住将那衣衫紧身。 掉头往那北面去看,来路一片银光飒沓,十分炫目,银装素裹整个世界。 立足山顶,王伦回眼来望,那山涧里冰流如匹,一片寒素。真是大好北国风光! “待再来北地,定当光复幽云!”王伦看着幽云方向,扔下一句话,再次前行。 这次北上林冲本来带了一六七百人,只是这几场战斗下来,只余五百多人。想到许多人不能回返,林冲突兀悲从中来,道:“弟无能,致使这许多兄弟惨死辽军手中。此等大仇,倘若林冲身存,定要报来!” 其余人也只唏嘘,马不停蹄,一行望定宋地而来。翻山过桥一路倒也不曾有许多麻烦,只那荒山野岭里剪径贼多不胜数,本待有些好耍。山士奇一马当先只是驱赶,不料这盗贼虽众,却是有能耐的没几个。几番稍稍厮杀,将他一颗好战心思渐渐冷却,整日只闷头饮酒,好生郁郁不欢。 一日夜后,王伦等人终于进入宋境。因为这许多兵士和马匹,王伦等人特意分做几队人马入境。 这日到了一处地界,四围都是高山,中间一条驿路。山势有丽,水绕峰环。 但见: 一望茫茫野水,周回隐隐青山。几多老树映残霞,数片采云飘远岫。荒田寂寞,应无稚子看牛。古渡凄凉,那得奚人饮马。只好强人安寨栅,偏宜好汉展旌旗。 王伦看了这一派山景,喝彩道:“好山好水,真乃秀丽!“ 鲁智深战在山前也端详了一阵,半晌才道:“哈!我当是哪里?这不便是饮马川么,听闻早年邓飞、孟康两位兄弟在此落草!” 王伦不想这里就是饮马川,又观望一阵。那边鲁智深自顾自道:“洒家听杨林兄弟,这里原是几个不成材厮们在这里屯扎。后被邓飞、孟康两个夺了这个去处,最后两人上了梁山这里也废弃了。“ 王伦立马良久,心有所思,喟然叹道:“如此河山,如何使异族践踏,大丈夫当共当之!” 等到金军南下,河北一直是反金前线,各地义军和社兵风起云涌。王伦既然来到这里,便想未雨绸缪,这饮马川也可作为抗金前沿! 林冲来到王伦身边,笑道:“哥哥何来如此喟叹,大好河山,正合男儿纵马驰骋,弟当为哥哥取之!” 山士奇也笑道:“俺也没个本领,随哥哥取了这江山,早晚有美酒肥鸡便是最好!便是弟战死,那寒食之时,哥哥许几个老兄弟赏一壶酒下来,那便甚么也抵不了的!” 许是这温情江山,王伦思及十数年后血流成河,千百年后汉人竟无尺寸土地担当祖宗衣冠,一时间默然无语,片刻大声道:“祖宗故国,当一身但当。纵然将这河山尺寸之地,血肉遍布,功过自有后人评。且尽揽九鼎,看谁能颓败我汉人千百年基业!” 他自穿越以来,先是心内不愿打扰这江山。便是梁山里高举反旗,也有被迫无奈之想。但是满眼尽是污浊,只有他来澄清域内了。 这许多时日来,王伦日日与这许多有血有肉好汉在一起,心下深恨那宋江、方腊之流将这许多好汉子带往那不归之路。 千思万念,便道既已为这世不容,索性轰轰烈烈。暗道:便是那名垂千古名臣良将,却总不能有逆之能。自己八尺大丈夫,辛苦来这世间,不成就一番伟业,青史留名便辜负了这一腔豪迈! 一念至此,心怀大畅,策马望定山下便走。山士奇心下淡淡喜悦便紧紧跟上,鲁智深大声叫道:“哥哥今日真个洒脱,洒家跟着也好生快活。正该寻几坛美酒来,方能痛快赶路!” 王伦头也不回,笑道:“我也有几日未曾饮酒,定要寻个坐落处,与兄弟们畅饮!” 怕监军裴宣不快,王伦又道:“连日奔波,便是我也吃消勉强。色渐寒,索性寻一处州县,也该添置几件衣衫!” “全凭哥哥做主!”裴宣听了对王伦一礼,道,“只若往那州县里去,恐怕官军追杀,误了大计不妙!” 王伦意气风发,朗声道:“自打出东京,便是千山万水生死不定。如今这般,寻个去处歇息半日方是正理。只那官军,山东境内方有严密探查,边疆之地也不曾有画影图形,何必惧他!” 一个时辰功夫,众人便到了霸州。到底是中原地界,好一个繁华所在: 三市两街,千门万户。层庭叠院,全然雕画栋;精舍豪苑,尽是贝珠栏。一派琉璃色,纷纷朱翠交辉;九重金玉彩,济济衣冠聚集。太平丰稔之年,四下军民相庆;富贵荣华之地,八方商旅交通。花街柳陌,众多娇艳舞娘;楚馆秦楼,无限fengliu歌姬。景物奢华繁荣象,只疑身入蓬莱地。 这时节,虽然寒地冻,但是正是人人清闲时候。更兼此地连接辽国和其余几处部落,多有商人往来。 在霸州东南,有一处街市,里边都是酒肆店铺。一路行来,只见有许多俏丽女娘倚栏靠柱,挥手摆帕,脆笑轻呼过往的客人。远远望去,彩带轻展,罗纱飘香。 有那好心思的店家,为了招揽客人,请了梨园名伶登台,唱一出贵妃醉酒。管弦齐奏,笙箫歌吹,仿佛外飞来。惹得百姓争先恐后,纷纷到酒肆吃酒。真个十分热闹: 尘景风光,气象繁华。街头街尾,脑发皆攒动;楼上楼下,声言共鼎沸。牌旗摇妙字,珠帘卷绣额。房屋雄壮,显见飞桥栏槛;门面广阔,明看架屏壁墙。裾裙摇曳se,衣衫飘展香风。百名丹唇歌姬,朱梁下唱婉转词;千位粉面伶女,红台前起妙曼舞。时时玉箸兰芝味,回回金樽琥珀光。 是日,王伦等人分批进城,并不打算在此多做停留,就附近寻个酒肆暂歇片刻。王伦先买些粮草酒水,囊裹里装了,好路上备用。然后又请店里伙计,把些饭菜来用。 正话间,却听得那酒肆之外,传来一阵喝彩。几人隔窗去看,见酒肆不远街上,围着许多人,时不时便有叫好声传来。王伦他们见了,正是好奇时,却听得数声谩骂。 循声看来,就见有两个人,袒衣露ing,都是泼皮模样。一左一右,逮住一位汉子不放。 第七十八章曾经少年今好汉 这两泼皮一个白脸,一个黄脸,都有八尺左右身高。都喝得面红耳赤,抓着那汉子,嘴里兀自骂骂咧咧。“你这杀才,在爷们的客栈里享福多日,却还想要柴钱?” 有识得这二人的,知道两人是嫡亲的兄弟,为人市侩凉薄。本名人都不记得,只称呼诨名“白眼狼”、“黄鼠狼”。在雄州此地臭名远扬,人人躲避不及。整日只是靠着老爹的客栈过活,游手好闲。 再看那汉子,只有七尺身高,但是面对两人怡然不惧。身上穿的皂色布衫早就破了洞,脚上穿一双牛皮硬头靴也看不出颜色。神情稍显萎靡,但是目光如电,也让人不敢瞧。 酒店中的王伦看了这汉子正脸,只觉眼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两位哥儿!弟住店钱早就与老爹付过了。这砍柴卖钱也是与老爹商量好的,怎么能抵赖?” 听了汉子这番辩白,那俩泼皮只是不依。“俺爷早去雄州访亲去了,这店里却是俺兄弟的算。店钱俺不曾收得,你这柴禾只当是房钱吧!” 几人这一对话,王伦听得明白,却是那汉子生活艰辛,大柴度日。但是这店家儿子却是黑心,不想付钱。 见那黄鼠狼兄弟不想给柴钱,那汉子有些急了。“这如何使得?快给我柴钱!”着就撕扯起来。 白眼狼却是把头要的波浪谷似得,抱住那汉子道:“要柴钱也可以,你却先把店钱付了!” “店钱早就付过,如何还敢冲我要钱!” “哼!”黄鼠狼见这汉子几眼,也把头一扬。“活人的钱付了,死人的钱可没付!” 不想黄鼠狼出这话,那汉子脸色一变,揪住黄鼠狼道:“你怎敢进我房中!” 见得如此,王伦等人也是眉头一皱。在外住店,最怕别人乱闯乱进。丢了财物事,被人窥见隐私却是不妥。这黄鼠狼兄弟,当真缺德! “泼才,若是不进的房中,还不曾知道你带个死人!是在晦气!” “着实晦气,你既然没钱,还是滚出店里吧!把你那死爹也带走!”这黄鼠狼兄弟一个比一个坏水,嘴下没德,张嘴谩骂。 这汉子本是孤儿,多年来都靠叔父抚养,感情最是真挚。叔父离世本就悲伤,见黄鼠狼兄弟开口叫骂,再也忍不住。 “住口!”话音刚落,一脚踢翻黄鼠狼。两手将抱住自己的白眼狼举起,一下跌翻在地。 “敢打我们兄弟,想死不成!”黄鼠狼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抄起一个板凳。 那汉子义愤填膺,死死盯着黄鼠狼,大声道:“来啊!” “啊……”黄鼠狼见那汉子目露凶光,胆怯了一下。随即大喊一声,奋起余威打上来。 “哗啦……”板凳结结实实的打在那汉子身上,黄鼠狼一喜。但是还没等他高兴一会,南汉子的拳头早就打在了黄鼠狼脑袋上。 黄鼠狼只觉得头上好似被铁锤击打了一般,晕沉沉的,脚步踉跄,再次摔倒。 鲁智深见了那汉子不闪不避硬接了那一板凳,咂舌道:“好汉子,够硬气!” 一旁山士奇也佩服道:“着实够狠!” 王伦见识了这汉子的狠劲,一下想了起来,这不是几年前在大名府见过的少年么!当时与他叔父在一起贩马,自己还买了几匹呢!好像其名唤作三郎! 正在这时,王伦瞄到那白眼狼不知何时竟拿出了匕首,奔着那汉子过去,忍不住出言提醒。“心!” 得了王伦提醒,那汉子神情一变,扫了王伦一眼,也立即发现白眼狼欲要行凶。他却是不退反进,大步来到白眼狼面前。 那白眼狼拿着匕首壮着胆子想汉子捅去,只是他这三脚猫的功夫如何伤得了真好汉。被那汉子轻巧躲过,把住手腕动弹不得。一只手抓住白眼狼脖子,几乎掐的他窒息。 “救我!救我!”白眼狼被抓,看着自己的哥哥求助。只是那黄鼠狼早就害怕了,见了那汉子发狠,心下一颤,脚底抹油跑了。 王伦毕竟与眼前之人有过一面之缘,又佩服他的果敢,怕他伤了人命,于是开口劝阻道:“如此人怕不脏了好汉的手,且饶他命吧!” 那汉子见王伦开口求情,松开白眼狼,一脚踹开。“且滚吧!莫要我再看见!” 白眼狼逃得性命,起身就跑,带倒街上几张桌椅,将摊位打个翻。店家那里,不敢叫住要赔偿,放任离开。有人气愤不看脸面,便又作骂,一时间嘈嘈嚷嚷。 王伦见眼前汉子依旧气愤,伸手相请道:“好汉子,可一同饮酒么!” 那汉子扫了王伦一眼,大声道:“拼命尚且不怕,害怕烈酒不成!” 鲁智深听了,开怀一笑,招手道:“好汉子,且坐在我这里!”着鲁智深给那汉子让了个座位。 那汉子也不推辞,冲着王伦一谢,进店坐下。山士奇亲自给斟满一杯酒,让了。 “谢过几位!”那汉子结果酒杯,一个团礼,接着一饮而尽。 王伦想起街上有许多摊贩被白眼狼兄弟捣乱,看了一眼裴宣,道:“街上都是贫苦百姓,被欺负也无处申诉,兄弟且拿些银两帮衬!” 裴宣领命,带着银子出去。 新来的汉子本自顾自吃酒,听了王伦的吩咐不禁一愣,心道这世上还有这等慷慨遮奢人物! 再看王伦等人,个个精神磊落,任侠满怀。回想自己落魄无依,拮据难行,不禁悲从中来。 “好汉何故如此?”王伦本就注意这汉子,这时见他伤怀不由问道。 那汉子神情悲伤,一看王伦动问,便抱拳施礼道:“人一时悲伤,惹了几位酒兴。恕罪!恕罪!” “好汉,有何难处,何不与我一?” 眼见王伦如此热情,那汉子一踌躇。仍是一叹,不再言语。 王伦见这汉子想不起自己,不由主动问道:“哈哈!兄弟,当真不记得为兄了么?” 王伦这一开口,不仅眼前的汉子,就是鲁智深和山士奇也奇怪起来。怎地!哥哥与这人竟然认得么! 那汉子听了王伦这一问,也是心中疑惑。思謟半晌,难为情的道:“恕人眼拙,不认识得哥哥!” (这人前面出现过,谁记得?) 第七十九章拼命三郎 见眼前汉子竟然不认得王伦,山士奇略显不快。“汉子!这是我家九现神龙、白衣秀士、孟尝王伦哥哥,你怎地不认得?” “英雄面前,休得胡!”一听山士奇这话,王伦不觉脸红。自己虽则闯出了偌大名声,但是人家不认得自己有什么奇怪。再者自己当时在大名府与这人也只是一面之缘,匆匆而别,不记得也是人之常情。 王伦训斥了山士奇一句,又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方才放心。若是被人听了自己的身份,前去告官,少不得一场麻烦。 这汉子听得山士奇叫破王伦名号,脸色一震,急忙一礼。却被王伦拦住,按到了座位上,先请这汉子饮了一杯酒,这才道。“我兄弟胡言,好汉不要见怪!” 那汉子仍看着王伦,问道:“当真是王伦哥哥么?” 这时山士奇面有得色,不顾王伦告诫,道:“那是当然,如假包换!” 王伦瞪了一眼山士奇,然后冲着那汉子点点头,算是承认。然后道:“大约三四年前,兄弟与令叔父在大名府贩马,在下还买得两匹呢!” “来兄弟真是性烈,当时在城门处,还与值守的将官起了冲突!当时我与几位兄弟访友,恰巧路过遇见。” 听了王伦这一番叙述,那汉子终于想了起来。四年前自己第一次与叔父北上贩马,路过大名府正在城门处被为难。可不是被人帮忙解围,还买走了两匹好马。 再看王伦,那汉子不由动容。“人当时莽撞,不识得真英雄,哥哥勿怪!” 王伦一摆手,表示并不介意,然后又问道:“看兄弟不是凡人,怎会如此落魄?” 这话的汉子眼睛一酸,似是终于找到亲人一般,哽咽道。 “人姓石,名秀,祖贯是金陵建康府人氏,自学得些枪棒在。一生执意,路见不平,但要去相助,人都呼人拼命三郎。” “因随叔父来外乡贩羊马卖,不想叔父半途亡故,消折了本钱,还乡不得,流落在这雄州卖柴度日。今日想起叔父还未入土为安,人一时悲伤难耐,倒是惹得几位好汉不快,听得哥哥乃是梁山大寨主当面,人怎敢不以实相告?” 拼命三郎!依着《水浒传》中的线索,石秀怕还在蓟州做一砍柴樵夫,不想今日在雄州遇见。 近人汪曾祺于石秀的绰号,情有独钟,因:“拚命和三郎放在一起,便产生一种特殊的意境,产生一种美感,大郎、二郎都不成,就得是三郎。这有什么道理可呢?大哥笨,二哥憨,只有老三往往是聪明伶俐的。中国语言往往反映出只可意会的潜在复杂的社会心理。“ 王伦眼睛一亮,随即拍了拍石秀的肩膀,端起酒杯,与石秀一碰。一口喝下,这才笑道。 “男儿当世,怎能如此女儿姿态!斯人已逝,今人更要奋发,兄弟一身本事,怎能如此轻慢自己!” 王伦这话激的石秀血气上涌,一扫心中阴霾。拿起酒壶,倒了一大碗,一饮而尽,朝王伦拜道:“哥哥的是,好男儿安能雌伏?今日得遇哥哥,石秀幸甚至哉!” “好,好,好!”王伦扶起石秀,欢喜之极,大笑道:“今日得遇兄弟,真是随人愿!痛快痛快!” 这番酒席因为石秀的加入,更加地热闹起来。看着身旁的众位兄弟,王伦只觉得胸中一团野火在熊熊燃烧。 这“拼命三郎”石秀在那梁山众人中是数得上聪明人,而且性格果决坚毅,更是义气深重。想那《水浒传》中杨雄冤屈于他,这石秀不但不曾忌恨,还巧施手段杀了那裴如海,之后又点醒杨雄,等于间接救了他一条性命。 这等有情有义,机谋能决的汉子,王伦又哪里会轻易放过,自己身边现今武艺高强的有好几位,可似石秀这般的,却是一个也无。那时迁虽也是机巧非常,朱贵、杨林也做得探子,可在谋划上同石秀相比却是短了一截。 “石秀兄弟,你这一条好汉,只是打柴度日,岂不憋屈了。不如跟了我,咱兄弟逍遥快活不,日后也少不得一场富贵!” 石秀在书中的处女秀就是以见义勇为者的形象出现的。当时,蓟州军方的七八个无赖正在抢劫杨雄刚刚获得的礼物彩缎,挑柴从此经过的石秀路见不平拔拳相助,一连打趴下了好几个,帮杨雄摆脱了困境,树立了一个英雄模范的典型。 见义勇为是需要胆量和实力的,先看看石秀的武功指数。虽然石秀不像呼延灼、杨志那样出身将门世家,也没有占山为王,砍砍杀杀的经历。但他的功夫却相当了得,据施耐庵同志认证,他的武艺“不低似(马上将)孙立”,虽然比不得鲁智深、武松那两位超一流高手,但在梁山步军头领中绝对属于一流。否则,他的胆子也不会那么壮!所谓“艺高人胆大”,彷佛就是为石秀这样的汉子量身定做的。 石秀的胆大是与他的心细和智慧精密相连,相辅相成的。 在蓟州时,石秀的细心使他把潘巧云和和尚裴如海在做道场时,眉来眼去,互送“秋菠菜”的无耻场景尽收眼底。使他一听到给裴如海送信的头陀的木鱼声,便觉出有毛病——“这条巷是条死巷,如何有这头陀连日来这里敲木鱼叫佛?事有可疑。”;石秀的大胆则让他在寒冬的五更,杀死了倒霉的头陀和荒淫的裴和尚,让他暗地决定在帮杨雄处理完他老婆的这场*孽债后,一起投奔梁山;而他给杨雄出的三更后捉奸之计和翠屏山了断之策,则是他智慧的精彩表演。 一打祝家庄时,刚刚上山,立功心切的石秀一展拼命三郎的风采。不顾被祝家庄酒店伙计认出的危险,乔装打扮成卖柴汉子进庄探路。最终凭借细心和智慧,摸清了祝家庄盘陀路的来龙去脉和当晚作战的指挥信号,从而挽救了十几位梁山头领和六七千兵士的生命。三打祝家庄时,大胆的石秀又假装被孙立生擒,冒着生命危险打进庄内做内应,最终割了庄主祝朝奉的首级,立下大功一件。 后来,卢俊义即将在大名府闹市中心被处斩时,孤胆英雄石秀从街边的酒楼上挥刀跳下,同时高喊口号:“梁山泊好汉全伙在此”,一下就把现场众人雷了个半死,虽然因为道路不熟解救没有成功,但石秀跳楼救人的气魄和随后在公堂上的言语气势,完全吓蒙了梁中书,使他失去了在大名府杀掉卢俊义和石秀的勇气。 可以,“胆大心细”“足智多谋”这样的美誉之词用在石秀身上,绝不为过。如此人物,王伦哪里会放过。他也不试探,直言拉拢。 石秀饮下一杯酒,慨然道:“弟这几日也忒憋闷了,幸遇哥哥,愿就此入伙!” “好!”听闻石秀入伙,鲁智深、山士奇等人也是十分高兴,众人推杯换盏劝酒。 宴饮一阵,王伦见时间不早,便道:“今日就此便了,待明日我与兄弟一同安葬了叔父,然后一同南下。” 鲁智深等人自是听从,石秀也少不得向王伦一阵道谢不提。 第八十章五马山地形图 第二日一大早,王伦叫人请了道士、法师给石秀叔父做法事。然后在雄州城外选了一处风水宝地安葬。山高路远,石秀祖籍本在金陵,不能让叔父落叶归根,石秀少不得一阵痛哭,王伦等人好言安慰,这才让石秀收了悲伤。 回了雄洲城,众人打点行装,山士奇便去才买路上吃食。 王伦同石秀在客栈等待,忽然王伦想起一事,问石秀道:“兄弟在这雄州可认得一位姓杨名雄的节级么?” 水浒书中杨雄本与石秀一同出现在蓟州,只是如今蓟州在辽国治下,杨雄断不会在彼处。书中早有交代“他一个叔伯哥哥正是此间的知府,见他每日里也无什么事情可做,便让他任了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因为他有一身好武艺,又面貌微黄,以此人都称他做病关索。” 所谓压牢节级,也就是个狱头,乃是不入品级的吏员,只不过这职衔管着牢中一应犯人,对于入狱之人来,无异于能断其生死的阎王,因此油水颇厚。想那戴宗,在江州亦是担任此职,那一幕敲诈初入牢城营宋江时所现嘴脸,其奸狠阴毒,可算到了极致。 似这等人物,在相公上官眼中不过就是一无足挂齿的微末吏,可在寻常市井间,却实在是“大人物” “杨雄?这倒是弟孤陋寡闻了,从未听过这位杨节级!” “哦!无妨!”王伦应了一声,略显失望。这倒是他自己得陇望蜀,石秀入觳便打听起杨雄来。 过不多久,山士奇拎着两大袋吃食回来。还未进门,便大叫道:“嘿!明日那潘记肉铺歇业嫁女,今日猪肉八折,可都是顶好的!” 完,看了王伦一眼,诺诺道:“路上少不得餐风露宿,着实辛苦,备下些酒肉正好!” 王伦自一笑置之,鲁智深则大喜过望,帮着山士奇分吃食。众人收拾一阵,便自东门出城。 在王伦等人走后不久,雄州南门一条大街上,远远地一派鼓乐迎着一个人。前面是两个牢子,一个拿着许多礼物花红,一个捧着若干缎子采绘之物,后面青罗伞下罩着一个押狱刽子手。那人生得一表人才,露出蓝靛般一身花绣,两眉入鬓,凤眼朝,淡黄面皮,细细有几根髭髯。 ~~~~~~~~~~~~~~~~~~~~~~~~~~~~~~~~~~~~~~~~~~~~~~~~~~~~~~~~ 五马山在赞皇县城东十里处,山上因有五马石而得名。传当年刘秀被王莽追杀,走投无路,靠着从山中走出的五匹白马获救,之后五马化为五匹石马,即为五马山名称的由来。 三五日后,王伦等人便到了这里。五马山横亘眼前,峰峦起伏,势如波涛。南隔济水与瓦龙山相望,北跨槐河和万花山对峙,是赞皇县东部的然屏障。 五马山的最高峰是铁壁关,有三百多米高,与北端的朝关相距约两三千米,其间沟壑交错,山道相连,两关山脊架起了五马山南北一线的山势主脉。登上山巅,西望巍峨的太行群峰,东眺辽阔的华北平原。 五马山就在这片燕南赵北的辽阔大地之中,突兀而起,一字排开,仿佛一条笔直的脊梁,支撑着纵横川流,阡陌桑田。 古人有诗写五马山道:“一山临旷野,千里俯平原。”亲历其境,方才感到名不虚传。 五马山为赞皇历史名山,在另一世王伦曾经游览过。再次行经此地,王伦却有了别样的想法——建立军寨。王伦记得,宋建炎二年(公元118年),和州防御使马扩拥戴宋徽宗子信王榛,在此筑寨抗金,两河响应。宋嘉定十六年(1年),大名总管彭义斌与史泽率领的蒙古军大战于此,并以身殉节。 这座大山山体为浅红色的石英砂岩构造,是太行山在赞皇一段最东部的余脉,和太行山平行而列,都是南北走向,其东麓为缓坡,西侧多陡崖。向东俯瞰,那是望不到头的一大片平原,田野千里,村落炊烟,尽收眼底。 高处为关,低处为寨,沟头可屯军马,谷壑之中可住义军家属。易守难攻,定叫金军有来无回。虽然离开了女真地盘,但是王伦时刻念着抵御女真。 在王伦眺望五马山的时候,一旁的石秀也没闲着。拿着一支石炭,写写画画。“铁壁关、济水、赞皇县……” “出高邑即可饮马赵州桥;南边在山脉的尽头有济河相绕——道邢台即可问鼎邯郸;北边则襟带槐河——由元氏即可长驱正定;遥望西,控据太行而远窥井陉……” “石秀兄弟这是在做什么?”王伦看见石秀拿着纸笔,念念叨叨,不仅好奇。 石秀将自己的羊皮纸递给王伦,笑道:“呵呵,弟见此地形胜,便起意将其记录下来!” 王伦接过石秀所绘草图,虽不规范,但却一目了然。标注清晰,山体、道路以及村寨清楚可辨。 王伦见之,不由心念一动,于是问道:“石秀兄弟,你也知这地图绘制之法?” “让哥哥见笑了!弟出身寒微,哪里学过这地图绘制之法。只是曾听建康府一老将讲过一些,略知了些皮毛。走南闯北时,最怕道路不熟,进山砍柴也是如此。” “闲暇无事,为了记住地形,便做些粗略地图。难入行家法眼,还请哥哥见谅!”石秀苦笑了一声,答道。 王伦看了看石秀,又看了看石秀画的地图,心道这真是个人才!将地图交给石秀,鼓励道:“兄弟不可妄自菲薄,我观你便是个生的绘图人才。只听他人口述,便能做出这等一目了然的地图,若是学过了岂不更好!” 停了一下,王伦又道:“愚兄不才,于绘制地图也有些心得。兄弟若是愿意,一并交给兄弟!” 石秀听后眼睛一亮,连忙道:“弟愿学!还请哥哥教我。” “兄弟愿学,我自然愿教。”王伦想起许贯中的本事,又道:“咱山寨还有一人,地图之学烂熟于心,唤作活地图。” 石秀听了又是一喜,道:“如此人物,定然要认识一下。” 王伦心中高兴,真是逢雨有人送伞,瞌睡有人递枕。没想到石秀便有绘制地图这方面的赋,而且又有好学之心。王伦相信,自己只需对其稍加点拨,将后世的绘图理念灌输其中,便可将石秀训练成一名优秀的绘图人员。 如此一来,石秀也就更能胜任这‘先锋探员’一职。 当下,王伦结合古今,主授明清绘图手法,同时将等高线、比例尺等时代概念灌输其中,再运用后世教学方法,形象生动地讲述起来。 石秀细细听来,但觉精彩绝伦,不禁连连称妙。 “此等绘图手法,真是奇异绝妙,山川地理,城池村寨,道路河流……无不详尽,一目尽可纳入胸中,当真是言语难尽其中佳处。若用此种方法绘制地图,便称‘一图在手,掌握下’亦不为过!”石秀禁不住赞叹道。 王伦闻言,只是含笑不语。 随即,王伦又提出将等高线、比例尺等概念加入沙盘之中的想法,石秀闻之,更觉奇妙,心中对王伦佩服不已。 据,秦在部署灭六国时,秦始皇曾亲自堆制沙盘研究各国地理形势,后在李斯的辅佐下,派大将王翦进行统一战争。 后来,秦始皇在修建陵墓时,也堆了个大型的地形模型。模型中不仅砌有高山、丘陵、城池等,而且还用水银模拟江河、大海,用机械装置使水银流动循环,可以,这是最早的沙盘雏形。 当然这只是传闻,而有史可查的最早的沙盘大约出现在东汉光武帝时期。《后汉书?马援传》记载:汉建武八年(公元年)光武帝征伐水、武都一带地方豪强隗嚣时,大将马援“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使光武帝顿有“虏在吾目中矣”的感觉。 而此时,北宋末年,距离沙盘出现已有千余年,人们对于沙盘自不陌生,石秀自然也曾听闻,只是未曾亲眼见过。不过,只听林冲讲来,石秀便觉有万里江山尽入目中的感觉,比之那地图更加生动,更加形象。 就这样,两人一个讲一个听,时而问答,时而谈论,各抒己见。直到裴宣来请两人去歇息。二人才意识到,夜幕已在不知不觉中降临。 第二日一早,王伦又将石秀叫来,让他依据自己昨日讲述的绘图手法,绘制五马山地形图。理论结合实践,这是最有效的学习方法! 日后无论到哪里,有这地图在手,攻城略地又多了一分把握。 第八十一章撼山VS移山 且这一日,虽有暖阳当头,犹觉干冷一阵风过,地上砂石被吹的哗啦啦直响,凭添几分寒凉。一条古道上,传来阵阵銮铃脆鸣。几下鞭声乍响,林鸟振翅惊飞。转过一片光秃秃树丛,就见一队人马行来。 在前探路一人,戴一顶范阳毡笠御寒。许是赶路时久,面目沾染些许风霜之色,但眼神熠熠,更添英武。 行到林间,其中一人对前面之人问道:“林教头,咱们现今到了何处?” 这一行却不是别人,正是与林冲等人汇合的王伦等好汉。众人多被朝廷通缉,只好避开大路官道,捡些荒郊野道来行。一路上饥餐渴饮,夜住晓行,堪堪近月光景。 林冲远眺一阵,心下吃惊,回道:“此是河北河东交界,好似抱犊山!” 众人也听过抱犊山之名,只见:路旁险山,山上野林。万株怪树木,影印层层惨绿;一滩苦砂石,涂抹处处戚黄。嵯峨阻前路,险峻挡行程。地势不平,浑似凶龙盘卧;风声未绝,犹如猛虎长啸。林间茅草利,乱丝丝攒刀枪;冈上岩砾锐,冷森森吐獠牙。都西川蜀道险,此处更胜三分恶。 王伦见这里藏着古怪,道:“咱们心些,这里不像是个好去处。” 鲁智深道:“洒家以前在东京,听人闲谈过几句话,是‘黄泥冈上险,游人惊破胆。抱犊山中恶,行客丧了魄。’却是指这处地方,时有强人出没,最是凶怪险恶。” 一旁山士奇却是不信,笑道:“哪有的那般邪性,不过是个荒山罢了,不用担心。再,咱这也有许多好汉,哪里能容强人横行!” 石秀初来乍到,也心道:“话是如此,不过,咱虽不怕那些强人,却也要提防人们的下作手段。” 林冲赞同道:“正是,咱们心些也是好的!” 王伦尚不待言,突然心神一动,本能的勒住了马缰。跨下呼雷豹前蹄一翻,人立而起。一支箭正好插在了王伦马前,箭后的雕翎还微微抖动。 “保护哥哥!”石秀大喊一声,已经挡在了王伦马前。自腰间抽出朴刀在手,心警戒。心下也不禁生寒,自诩高手,他方才竟然没发现有人偷袭。 其余人听到喊声也是纷纷向前,将王伦团团围在当中。抽刀在手,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后面山士奇一看有变,大呼道:“哥哥且慢些,待俺杀了这厮们不迟!” 王伦忙拦道:“不可莽撞行事,既是江湖同道,不妨上前见上一面,看他们有何言语!” 话音刚落,足有上二三百拦住道路,为首两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兵刃立于阵前。 此次回山,怕有变故,王伦等梁山人马早就分成数路,他这一行只有几十人,与对方众寡悬殊。对方毕竟人多,这山下路又崎岖难行,一旦闹将起来,胜负难料。 “林冲、裴宣兄弟约束人马,鲁大师、山士奇兄弟随我上前!”王伦完,当即策马向前,离着那伙强人跟前不到百步停下。 那伙强人见状,嘀咕了一阵,为首的两个头领也打马向前,双方一照面,王伦不由得心中赞叹,这两人皆是身材长大,移山填海般的壮汉,看那粗壮的双臂,想来人人身上都有千斤的力气。 王伦在马上拱手道:“两位好汉,因何拦住我等去路!” 那抱犊山大首领越众而出,道:“孩儿们报来了一路好汉,恐是官府中人,特此一瞧!” 是一瞧其实不过是客气法,若真是官军,早就一阵好杀! 想到此处,王伦再一拱手,报了名号:“在下梁山王伦,今带众兄弟归山,途径贵宝地,不曾事先派人知会,还望头领恕罪!” 那为首的大汉闻言,上下打量了一阵王伦,惊道:“阁下莫不是早前反了东京,竖起替行道大旗的九现神龙?” 王伦点头道:“不才正是在下,反出东京也是朝廷所逼,如今与众家兄弟在那梁山聚义。“着,王伦姿态做足,一拱手又道,”都是江湖同道,还望头领行个方便!” 那为首两人听了,对视一眼,连忙滚鞍下马,拜倒在地。为首那人道:“不想竟是哥哥当面,弟等多有冒犯,还望哥哥莫怪!” 另一人也跟着道:“早闻哥哥大名,只是无缘相见,幸得今日竟在此相逢,哥哥在上,受弟一拜!” 着,两人拜倒在地,就连身后的喽啰也是纷纷拜倒。 王伦前世看《水浒》,每每读到有江湖好汉初一见宋江,纳头便拜都不禁要羡慕良久,没想到如今他竟然拿也能享有如此待遇。眼前这三位好汉只是与他初次详见,便大礼参拜,口称“哥哥”,可见在这大宋朝,一个人在江湖上的声望是何等重要。 那宋江倘若不是有个及时雨的名号,在充军发配的路上,只怕早就丢了性命,哪有他日后在梁山之上呼风唤雨的份。 见得如此,王伦连忙下了马,上前将两人搀扶起来。道:“在下与两位头领不曾相识,为何拜我!” 那为首之人道:“这下谁人不知哥哥大名,端的遮奢。弟也是心折不已,早便想前往济州拜访哥哥,只是诸事牵累,不得脱身。今日既然在此撞见,还请哥哥便移尊步,上山一叙旧!” 方才还剑拔弩张,如今却又化干戈为玉帛,倘若是个心的,定当防备这两人的用心,会不会是用计将自己诓骗上山,然后再行加害。 可王伦却没有这种担心,他最擅观人,眼前这两人一看就是真正的豪杰,料想也不会行那人之事。 “些许微名,何足挂齿,不知两位英雄如何称呼?” 王伦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也在期待。这一会功夫,王伦也想起了原著中抱犊山有三位结义英雄,都是磊落好汉。只是此时只见得两位,不知少了哪个! 那为首的汉子忙道:“弟姓崔名野,江湖人称移山力士。”完介绍身边两位兄弟。 “这位是弟的生死弟兄,唤作撼山力士文仲容。弟两人只是力大,并无十分本事,都是江湖上朋友抬爱,让哥哥见笑了!” 果然是他们两个,王伦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眼前崔野,文仲容倒也罢了,可他们有一结义兄长这唐斌,却是个一等一的将才。 书中记载,唐斌与大刀关胜为挚友,两人武艺不相上下,那关胜可是梁山五虎将之首,论武艺,比之玉麒麟卢俊义也只差半筹,唐斌能与关胜并列,岂能无十分本事。 强自压下内心的激动,王伦道:“兄弟太过自谦,移山力士大名,我也曾有所耳闻。更兼有撼山力士相助,端的羡煞旁人!” 完,王伦又道:“只是不知拔山力士可在?” 崔野原本听王伦知道自己的名姓,心中欢喜,正要客气几句。不妨王伦问起是否有拔山力士,一愣之下,笑了笑道:“哥哥端的好玩笑,今后若是有好汉上山便唤作拔山力士吧!” 这一下王伦听出味来,原来拔山力士唐斌还不曾上山。算了算时间,王伦也发觉自己唐突,干咳一声。“在有福禄寿,在古有刘关张,在抱犊山有三力士最好不过!” 崔野还待客气几句,却被身旁文仲容拉住,笑道:“哥哥!此处不是话的地方,还请王伦哥哥与诸位英雄不嫌山寨简陋,上山吃杯水酒!” 崔野开怀大笑,答道:“是极是极!” 第八十二章小聚抱犊山 王伦看中抱犊山几位英雄,自无不肯,当即与崔野一起把臂前行,上得山去。崔野见王伦对自己竟然毫无戒心,不由得对王伦更是敬服。 盏茶功夫便到山脚下,那崔野扬鞭道:“哥哥且看,这便是抱犊山去处,弟几人在此逗留数年矣。” 王伦观看那山形势,比他山又是不同。这抱犊山,山势巍峨,奇峰突起,易守难攻,端的险要。但见: 万叠流岚鳞次密,数峰连峙雁成行。岭颠崖石如城郭,插云水苍苍。若有三五百精壮军士驻守,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当下笑道:“看此地形可知,河东的官儿,不及两位英雄!” 好话谁能不爱,文仲容闻言,心内却也欢喜,大声笑道:“是极是极!大宋官军早便烂透了!” 抱犊山山寨,山内最高一座山峰,寨子便在其上,蜿蜒一条径绵延而上,两面都是悬崖般峭壁,上有山泉流下。 有喽啰前头早早去收拾,待得王伦等人上山入寨,寨门之内两旁,吹吹打打,干净利落。一拥而上,都来拜见。 众英雄到了聚义厅内,崔野、文仲容再三推了王伦坐在首位,梁山与抱犊山众头领分两边列坐。 此时早有抱犊山上的喽啰在聚义厅上摆下了酒宴,崔野二人又请王伦入座,王伦推辞不过只得坐了首位。 崔野亲自给王伦等人斟满酒,一礼道:“今日冲撞了哥哥,幸赖哥哥宽宏大量,弟将这杯酒来与哥哥赔罪!” “哪里哪里!”王伦也不执拗,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只可惜这个时候的酒实在不和他的口味,不如梁山佳酿。今日却不同以往,能在这抱犊山上结识两位英雄,王伦心中快意,这普通村酿到了王伦口中也成了琼浆玉液。 “干!”林冲、鲁智深、山士奇等人也各自举杯。 崔野是个憨直的汉子,久慕王伦名望,此时道:“早便听人,哥哥反出了东京城,现今在梁山聚义,弄得好大声势,让弟也是心痒不已。” 一旁的文仲容也道:“弟听闻哥哥在梁山之上,树起一面替行道的杏黄大旗。带着众英雄杀富济贫,更西北杀敌,那才是真个好汉该做的事。”着,将酒杯放下,“偏似俺们这般,在这抱犊山上打闹,与哥哥相比,简直羞死人。” 王伦闻言,略知其意。他心中虽有招揽之意,可这抱犊山虽,终归是人家的基业,他贸然夺了,岂不是让江湖同道耻笑,便也不曾接口。 况且此地,他还要留待唐斌,以作安排! 一旁的崔野见状,也不再言,只是劝着王伦饮酒。众英雄起江湖之事,也是热闹非常。 一杯饮罢,王伦又问道:“动问两位兄弟,河东蒲州有一位慕名的英雄,兄弟可知否?” “不知官人问的是谁?” “此人姓关名胜,江湖人称大刀关胜。在蒲州当差,言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乃关圣的后代。” 崔野念道,早知大刀关胜乃是英雄豪杰,不想王伦哥哥也知道他的名号。答了一句,道:“确有此人。此人是武圣嫡系子孙,与祖上关羽颇为相似,使一口青龙偃月刀,有万夫不当之勇。他虽熟读兵书,深通武艺,却仅担任蒲东巡检,始终屈居下僚。” 罢,崔野又接了句,“若是他在此处为官,哪有我抱犊山兄弟逍遥自在!” 得了关胜消息,王伦点点头。他虽然渴求英雄,但是也知道如今的朝廷命官不是他能招揽的。于是又问道,“我还听闻,这关胜有两个结义的兄弟,一个名唤唐斌,一个名唤郝思文。这二人也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治军用兵之才,两位可知晓?” 这时一旁文仲容接话道道:“这两位也是蒲州好汉,兄弟也久闻。可奈何相距甚远,不能谋面!” 抱犊山三位头领,王伦最看重的便是为首的那拔山力士唐斌。这人不但武艺出众,更兼义气深重,是个一等一的豪杰。前世读《水浒》,王伦便对这浦东三杰之一心折不已。 王伦看重唐斌,便是看重他的智、勇、忠、义、无畏。下豪杰之士何其多,可是能将这五点都占全了的,恐怕也没有几人。 第一点:唐斌的智,唐斌在书中首次亮相,便是相约投靠宋军,当时宋江大军进抵壶关,唐斌在城头一枝箭,堪堪地射中一个军卒右股,但射的股肉疼痛,却似无箭镞的,军士怪异,取箭细看,原来有许多绢帛紧紧缠缚着箭镞,军卒知有别情,飞奔至寨中报知宋江。 宋江在灯烛之下,拆开看时,内有蝇头细字几行,却是唐斌密约:“次日黎明献关,有文仲容、崔埜人领兵潜至先锋寨后,只等炮响,关内杀出接应,好时唐斌在彼,乘机夺关,宋先锋乞速准备进关。” 唐斌用箭射军卒,当时已是黑夜,唐斌能在黑夜之中射箭如此准确,可见其箭法之高,兼且此举巧妙之极,让旁人难以看出漏洞,唐斌此举乃智也。 袁无涯《水浒全传》中评语:唐斌单骑入卫州,是为身谋! 第二点:唐斌的勇,书中关胜对唐斌的评价:为人勇敢刚直。而河北降将盛本对唐斌的评价:有万夫不当之勇。其绰号“拔山力士“,则来自项羽《垓下歌》中的“力拔山兮气盖世“一句。 另书中记载,唐斌与宋江相约献关,又诓了壶关守将山士奇同史定领精兵先出关冲杀,待山士奇中计,他便顺势抢占了壶关,又手起一矛,把勇将竺敬戳死。 在《水浒》中,竺敬二十多个回合便让张清力怯,张清能数合内让燕顺遮拦不住,枪法也能算准一流,那么竺敬确确实实的属于一流,不一定比山士奇差,结果被唐斌手起一矛秒杀,况且唐斌是先喊了话后才手起一矛,那是竺敬应该会有稍许防备,却还是被唐斌秒杀,唐斌此举乃勇也。 第三点:唐斌的忠义,书中记载,唐斌护送萧让等离大寨,行至三十里,忽被荆南贼将縻貹、马犟,领一万精兵,从斜僻路抄出,唐斌力敌二将,怎奈众寡不敌,更兼縻貹十分勇猛,唐斌最终被縻胜二人杀死。 以唐斌之勇,完全可以独自一人脱身,但他却没有那么做,依旧和当年对上乔道清那样悍不畏死,为了什么?为了宋江的知遇之恩,为了兄弟间的义气,唐斌毅然踏上了这条不归途。 第四点:唐斌的无畏,书中记载,黑旋风李逵因不听唐斌、耿恭相劝,领众将杀过阵去,被乔道清使妖术困住,五百余人都被生擒活捉,不曾走脱半个,耿恭见头势不好,拨马望东,连打两鞭,预先走了,唐斌见李逵等被陷,军兵慌乱,又见耿恭先走,全不胆怯,反而舍命,挺矛纵马,冲杀过来,耿恭拔马便走和唐斌舍生忘死成了鲜明的对比,唐斌此举乃是保全义气,当真大无畏,不惧生死。 唐斌、耿恭同是降将,人品霄壤悬绝! 智,勇,忠,义,无畏,唐斌几乎是聚集完美于一身,没有任何缺点,试问下英豪,谁人能同时做到智,勇,忠,义,无畏五点? 抱犊山上余下的两个头领,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野也都有一身好武艺,又都是重义之人,只可惜这等人杰,如今只能屈身草莽,让王伦也是不由得心生嗟叹。 不过此时也不是招揽唐斌的时候,也不知唐斌身在何处,王伦便不再言语。 崔野、文仲容只当王伦提起关胜三人是提醒自己不要轻敌,心中记下,也不做他猜想。 一番宴饮罢了,众人皆是微醉,崔野早便安排了客房,众人各自去安歇了。 只是崔野与文仲容却待在一处,还有些计较! (兄弟们!万更求票!求打赏!求支持!) 第八十三章力士归心 次日明,众英雄又在抱犊山聚义厅上聚齐。王伦原本当即便要下山,他虽有心招揽崔野二人,却又怕被人误会要夺人基业,只得作罢。等回转之日,寻了机会再做曲处。 崔野眼见王伦等人要告辞,想起一事,道:“好教哥哥知晓,前些日子,山下来些客商,足足有上百人,赶着数百匹健马。弟趁夜使人打探消息,原来这健马,乃是自辽人处换来的。一发狠,一并劫了。今见哥哥风采,情愿相赠,好歹多添些脚力也是好的!” 数百马匹,怕不有万贯之多。眼见崔野赠给自己,面不改色,王伦不仅佩服其胸襟。难怪后来这人将寨主之位让了唐斌,这可不是仅仅有识人之明能做到的。 听了崔野这话,林冲等人也不仅对其高看一眼! “有如此美事,自然是好的!”王伦心思一动,不动声色道。“且前头带路,先将战马瞧了。” 由文仲容引路,众人直奔后山处。掀开鹿角木柴,便见皮毛滑亮数百匹草原骏马,高大雄骏。欢腾一片,不肯有一刻安闲。 林冲当先细细瞧将一遍,对王伦喜道:”辽人战马,乃亲手调教,如此骏马,乃教熟之物,免去许多波折!” 崔野在旁道:”教头好生眼力!这许多骏马倒便宜弟。” 王伦甚是欢喜,如此一来,河北也有五百匹战马,与梁山一明一暗,可做好大事情。 虽早打定了主意明日便要下山,可王伦还是忍不住生出了招揽的心思。这抱犊山唐斌文武双全,更兼忠义无双,是个难得的真豪杰。就是崔野、文仲容二人也丝毫不差,强于许多梁山好汉。要是真就这般错过了,岂不可惜! 想到此处,王伦言道:“贤弟!我有一言,倘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贤弟见谅!” 崔野见王伦的郑重,也神情一凛,道:“哥哥有话,但请直言!” 王伦将言语在心中盘桓了一番,才道:“贤弟!这抱犊山虽也做得好大基业,终非久居之地,我非是贪图贤弟的基业,只是如今梁山发展,急需贤弟这般豪杰相助,不知贤弟可愿舍了这抱犊山,与我聚义梁山?” 崔野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直挺挺的拜倒在了王伦跟前。文仲容见此,也一并拜倒。 “哥哥所言,乃是弟多日心中所想,今后愿为哥哥鞍前马后,执鞭坠镫,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这抱犊山虽比不得梁山大寨,可日后有唐斌三人坐镇,在这绿林之中也算得上是不俗的一份基业了,山上有千余喽啰,二三百匹好马,换作旁人岂能便这般舍弃了。 就是后来河北田虎造反,也是看上了抱犊山基业,收为几用。 王伦将崔野扶起,道:“贤弟如此义气,我自然欢喜,可这抱犊山乃是贤弟与文仲容兄弟所创基业,当真便要舍弃了?” 王伦担心崔野只是为了一时义气,答应上梁山。倘若如此,来日一旦后悔,只怕兄弟之间反倒生了嫌隙。 崔野道:“弟诚心跟随兄长,何故相疑!” 文仲容也搭茬道:“不瞒哥哥,弟二人久慕哥哥威名,昨日还计较如何入伙呢!” 原来那一日,王伦等人上山之时,崔野便动了弃了这抱犊山寨,前往梁山共聚大义的心思。 崔野虽被逼无奈投身绿林,可却时时不曾忘了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倘若留在这抱犊山,也终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草寇。 梁山虽开山立寨只有一载,却有王伦、林冲、王进、鲁智深等豪杰坐镇。又有三四十个好汉一同聚义,更兼有八百里水泊的险,梁山只需积蓄力量,来日王伦登高一呼,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大事。 这就是崔野的心思,就是原本他将山寨让给唐斌也是想背靠大树好乘凉。 文仲容也和崔野是一样的心思,只是那一日在聚义厅上,文仲容二人言语试探,王伦却不曾接话。他还以为王伦不愿接纳他们,为此,二人还烦恼了一阵。 待两人完,王伦不禁大笑:“似贤弟这般真豪杰,我梁山岂会拒之门外!只是担心贤弟误会我要谋夺基业,这才迟疑不敢相邀。” 鲁智深也是一阵大笑,看着王伦道:“没想到崔、文两位兄弟竟然早有此意,亏得今日分明白。要不然,我梁山岂不是要平白的错过两位好汉。” 崔野此时欢喜,与文仲容对视一眼,道:“弟二人在这江湖之上蹉跎多年,满腔抱负却无处施展。本以为此生便只能老死在这抱犊山,不想此番幸得与哥哥相见。哥哥若是不嫌弟二人粗鄙无才,望祈收录,愿为梁山一卒,于愿足矣!” 能邀得崔野二人上山,王伦也是喜不自胜,两人把臂到了聚义厅,再次落座。 崔也冲王伦一礼,道:“前日,俺还以为哥哥瞧不上俺们兄弟,心中对哥哥生了好大的怨气,却不曾想是错怪了哥哥,还望哥哥勿怪!” 崔野着和文仲容便要拜倒,王伦连忙拦住,道:“如今你我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如此,今后同在梁山聚义,便是骨肉兄弟!” 崔野和文仲容二人也都是直性汉子,久慕王伦大名,早便有心投奔。只是自家不过是无名辈,前日言语试探,王伦也没有表示,只当是王伦不愿接纳。今日开,原来一切都是误会! 众人各自落座,王伦看着崔野、文仲容道:“二位兄弟,正所谓狡兔三窟,依愚兄之见,这抱犊山大可不必废弃。” “愿闻其详!”崔野二人见王伦还有后话,凝神听着。 “其一,梁山虽好,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将来若有变故,不要官府一网打尽才好!不瞒两位兄弟,就是淮南房山、徐州枯树山、济州独龙岗也都是梁山屏障!” “抱犊山身为太行余脉,地处河北要冲,正是兵家必争之地!以我观之不出十年,定然下大乱,那时这抱犊山正好有一番作用!” 不崔野、文仲容二人,就是林冲、裴宣等人听了王伦计划也自吃惊。不想寨主哥哥还有这般安排! 一个个凝神细听,不想错过一处! “休这陆上山川要道,就是名城大寨、江河湖海日后我也要一一谋划。编织成一副大网,不仅网尽下雄豪,更要逐步割据,问鼎下!” 这一番话来,崔野二人钦服不已,连连点头。“哥哥高瞻远瞩,弟二人定然遵从!” 林冲和石秀对比山川地理,水流湖泊及王伦所,骇了一跳。这时多大的筹划!若到那时,逐鹿下真有可为! 王伦喝了口茶,继续道:“此外,愚兄此去塞外,眼见女真兴起。忧心其南下牧马,因此想在河北先做安排!饮马川、五马山、抱犊山成一犄角之阵,相互支援,毕竟梁山山高路远,多有不便!” 崔野二人闻言,连连答应。又吩咐喽啰摆上酒宴,一同庆贺。 宴上,王伦又道:“抱犊山战马暂且寄养此处,河北平原正是骑兵下。就是饮马川、五马山过后也少不得建立骑兵营地。” 想起自己从女真买的和劫掠辽国的战马更优于抱犊山,王伦又道:“此次我有北国良马尽百匹,都可做优良马种。便留下一半,在抱犊山作为种马,以为后用!” 崔野一一答应。随后王伦又与崔野商量了一番,便要归去。 崔野听了,主动请缨:“弟初上梁山,寸功为立,此番哥哥回山,弟愿一路护卫。” 文仲容也要同去,崔野连忙劝住:“兄弟,这抱犊山上还有千余喽啰,更有两三百匹好马,这般家业可不能轻易弃了。你暂且守寨,来日自有的是时间相聚。” 王伦也道:“等过些日,我差遣梁山几位兄弟过来换文仲容兄弟便了!” 文仲容虽心中不愿,却也只能点头应允。 当晚,众英雄又在抱犊山聚义厅上开怀痛饮了一番。次日明,收拾行装,一路往梁山而去。 第八十四章群虎迎真龙 一夜无话,第二一大早,众人吃了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收拾了二十辆大车赶奔梁山。 走了半月有余,王伦一行终于到了梁山泊境内,眺望水泊。 方圆八百里的水泊,芦苇丛生,山水交错,湖河相连,港汊纵横,虎头峰、青龙山四山峰七支脉,山体险峻,藏奇纳胜,气势磅礴! 到了自己山头,王伦顿时豪气大生,张嘴就道:“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哈哈……” 王伦自得其乐,没有剽窃的觉悟,林冲等人也是看得一阵纳闷。 众人来到水泊岸边,早有船只在那里等候。除却在山上有职事的或是外出的,梁山二十多位头领在李助的带领下,都来迎接王伦。 “恭迎哥哥回山!” “弟等拜见哥哥!” 王伦看着安全归来的阮七、杨林,点头笑了笑。“看来战马已经到位了!” 一旁的王进、史进等骑兵首领兴奋的连连点头。 杜迁性急,上前给了王伦一个熊抱,道:“哥哥可算回来了,想煞兄弟们了!” 军师李助也道:“哥哥于路辛苦,上山之后,当喝三大碗!” 王伦见了众兄弟也自高兴,道:“三大碗怎么够?今日不醉不归!”众人皆是大笑。 一时间各人相见,好不热闹。 厮见后,王伦等人上船,喽啰摇着船向着水泊梁山划去。林冲、石秀等人一路之上看着梁山水泊水面宽阔,烟波浩渺,港汊繁多,就算来上千百条战船,十万官军,别攻打梁山泊,便是这七拐八拐蜿蜒复杂的港汊,就足以让官军晕头转向得了。心道:都这八百里水泊是梁山的第一道屏障,果然不假,如果作用得当,足以抵得上十万大军。 崔野见了也自惊心,如此好去处真是羡煞旁人! 来到金沙滩近处,虽然已经是冬日,但阮二仍带着水军在水中训练。王伦看那水军将士各个长的剽悍结实,看上去也是威武不凡。阮二兄弟几个见了王伦归来,也自急忙放下手中活计,跟着上山。 不大会功夫儿,便到了梁山之上。林冲、崔野等人上了岸,便能看见梁山上的前山三关。能有三丈左右,扁圆垛口刀枪密密,箭翰森森。守兵人人张弓搭箭,个个都是彪形大汉,一股肃杀之气! 过了三关便是聚义大厅,也是梁山的核心地方。这里李助、朱武等人在建造的时候可是下了十足的功夫的,大门上方立着一块大大的牌匾,上书聚义厅。 进了大殿,正中是一个约半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摆放着一把太师椅,上面用白毛虎皮铺着。虎皮金交椅背后是一个宽大的案台,上面供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关二爷铜像,手捋须髯,捧着本春秋,左边是关平托着宝印,右边是周仓拿着青龙偃月刀。两旁两溜三十把木质交椅,后面摆放着刀枪剑戟十八班兵刃。 众人到了聚义厅,王伦自然是坐在上首的虎皮金交椅上,众人依次落座。 待众人坐定,李助先起身交上一份花名册。“哥哥!这是半年来山寨人口、兵丁!” 配合这李助,王进也将半年的训练成果了一番。如今梁山兴旺,是一等一的大寨。远近无数走投无路的青壮投奔,都是为了拼搏富贵来。 经过张教头初步遴选之后,编入山寨战兵序列。不过为了保持山寨的战斗力,新上山的暂时先与山寨老兵分开训练,由王进亲自训练。至于老弱就都安排在后山居住,张青带着开垦田地,等到开春了,进行播种。 这半年山寨招人,一共有七八百人,青壮兵丁三百左右。这次因不缺马匹和战船,兵丁都优先补充给水军和马军。阮二为这,高兴了好几。 接着宋万、杜迁又将山寨钱粮收入,武器缴获、战略物资账簿一一让王伦清点。 王伦却将这些略略看了后放下,对于这些老兄弟他是十分信得过的。 王伦端坐上首,看着左右几十个好汉,胸中不禁豪气顿升。环顾众人,朗声道:“上怜悯让我等兄弟在此水泊梁山共聚大义,替行道。然国有国法,寨有寨规,日后还望众位兄弟共存忠义于心,同铸功勋于民。” 王伦话音刚落,众人便起身,一齐道:“共存忠义于心,同铸功勋于民,我等谨遵寨主哥哥之令。” ~~~~~~~~~~~~~~~~~~~~~~~~~~~~~~~~~~~~ 近来花石纲屡屡增加,淮扬之地不知多少人家遭难。就是泗水、济水之滨,也多了许多沉船和无名死尸。 这日,济水之滨,一位头戴红缨毡帽,腰垮朴刀的青脸汉子看着滚滚水流,心情沉重。 丢失了花石纲,只有自己独活,往哪逃啊? 要回东京,恐怕难以保住性命。数船奇珍失踪,高俅、蔡京他们会放过自己?要落草吧,还怕辱没祖宗清白。要隐姓埋名,还不甘心自己这一身本事。 想着想着,青脸汉子一咬牙道:“只好如此了!” 他回身往城中走去,正走之间,忽听一条胡同里传出哭叫声。侠义心起,汉子闻声奔去,见一破落户院前,聚集着许许多多的人,向院里张望。 他挤进去一看,两位公差正拉扯着一位面黄肌瘦的姑娘,旁边几个公差正捆绑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汉。还有位官家穿戴的人指着老汉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京城万岁爷要建万寿山,下奇花异木,怪石珍宝均在征收范围!你的房产,有这奇石,就得刨屋挖石,反对就是反皇上!” 其他几个公差正在刨房,扒那异石。老头和女儿眼看自己房屋要倒,拼命反抗挣扎。 青脸汉子见此,向前一横,道:“这房屋一扒,他们向何处居住?” 那当官的把眼一翻,上下打量青脸汉子,道:“看你的穿戴也是官家出身,花石纲的事儿,难道你不知道吗?只要有奇石异木,别平房,就是城楼也得拆。”完脖子一更,又鼻孔朝道:“你要管也行,先把你抓入府衙!” 青脸汉子想向前理论,看看自己的穿戴,自己也是京城派来押运花石纲的!只好低头退出,闷闷不已! 第八十五章六国演义 门对青山爱晚凉,不慕王侯慕狷狂。 吟来秋水长风起,落去梅花满地香。 千金筑台邀月色,散金珍珠换华章。 此身尝是云中客,瑶池醉舞乱红妆。 王伦落笔写下一首八言律诗,李助见了拍手称快。赞道:“好一个瑶池醉舞乱红妆。“ 朱武也跟着赞叹:“寨主哥哥气势洒脱,有道家风骨、书生傲气啊。“ 回来这几日,王伦已经将山寨事情安排妥当。这日清闲下来,便与李助、朱武两人品茶对弈。 放下手中笔墨,王伦对侍立在身边的潘小七道:“且拿下去吧!” 待潘小七退下,王伦将准备好的象棋拿了出来,道:“两位兄弟,咱们切磋一二!” “哥哥怎的不下围棋?”李助虽然开口发问,但是还是坐了下来。 “围棋斗智布甲,却是文人所爱,不及军中象戏。”回答了李助一句,王伦又对朱武道:“朱武兄弟也坐,咱们这次来个六国对弈!” 朱武听王伦说的出奇,也坐了下来。“如此戏法倒要向哥哥请教!” “大宋在西有西夏,在北有大辽,在东有女真,加上我梁山与南边摩尼教不正是六国分列么!”王伦笑吟吟取一把棋子来,精巧如玉雕。 象棋戏法乃有三十二子,雕以红帅,辅以车马炮相仕成双,又辅以五卒,另一方乃有黑将,使相而成象,仕而成士。 此对弈,自古有长久渊源。战国之时,史载已显,《楚辞招魂》有云:蓖蔽象棋,有六簿些;曹并进,遒相迫些;成枭而牟,呼五白些。 《说苑》载:雍门子周以琴见孟尝君,说:足下千乘之君也燕则斗象棋而舞郑女。此时棋制,有棋、箸、局三器而成。两方行棋,每方六子,为枭、卢、雉、犊、塞(二枚)。棋子以精贵象之牙而成,而箸几近于骰子,行棋之前,当先投箸。局,乃方形之盘。行赛之时投六箸行六棋,斗巧斗智,彼此进攻逼迫,而制对方于死地。 春秋战国时兵制以五人为伍,故设伍长一人,共六人,彼时乃为军事操练之游戏,亦是每方六人。此时弈棋,乃象征当时之战斗戏耍。后,于此棋制之上,又出唤作塞之棋戏,只行棋不投箸,早时对弈时可侥幸而取胜之弊乃去。塞戏盛行,乃在秦汉,当此时,又称塞戏以格五。 南北朝时北周朝代,武帝制《象经》,王褒写《象戏序》,庚信写《象戏经赋》。及至唐时,象棋乃大成,唐乃成象棋谱《樗薄象戏格》三卷。 到了宋朝,司马光著《七国象戏》,尹洙作《象戏格》、《棋势》,晁补之又撰《广象戏图》,民间更有大象戏蔚然成风,三十又二只对弈,便自此而始也。 此对弈也,横十而竖九,以九宫之内,抑或通盘之上,两方格杀如战阵神通,军阵之中,将帅颇是熟练于此道。 朱武以军阵见长,也熟悉象棋,看着面前的三副象棋道:“哥哥要用着三副棋子变作六国么,这象棋戏法倒是面幻莫测,胜负难料了!” 李助心知这是王伦去了一番北地,要用着象棋演义一番,也冲着王伦拱手道:“愿向哥哥请教!” 王伦就在案几上铺来一面大纸,以笔墨勾勒,竟将三局,合之为一。将三副棋子尽皆安排妥当,王伦拊掌笑道:“如此天下,好似六国会战,岂不更妙许多?” 那朱武听了王伦说了两次六国,不明所以,直接问道:“哥哥如何笃定江南摩尼教可成事?” 李助是南方人,近来又有许多消息,先于王伦答道:“如今花石纲谁人不知,有这番导火索,江南便是火药桶。” 王伦也道:“大凡天下大乱,总有人浑水摸鱼。诸如汉时黄巾军,晋朝五斗米教。如今江南摩尼教也蠢蠢欲动,只是等待时机罢了!” 看着王伦将三幅棋子摆好,黑红分明,又错综复杂。李助笑道:”天下如棋,众皆乃子,妙妙妙!” 一局棋,六方拼杀。如此对弈,休说常人,朱武便从未见过。王伦笑吟吟执一枚棋子缓缓落下,就此而始,六方厮杀。 王伦一方做梁山、摩尼教,李助做西夏、大宋,朱武做大辽与女真。各人之间互为敌对,千变万化。 李助虽未见过如此对弈,却也不惧,将几方红子一方黑子执来,便缓缓将边车挪将出去。 另一边朱武不着急吃他当头炮,沉吟片刻,也将边车推出,这却是防着王伦。 虽然兄弟间对弈,演绎的却是天下大局,不敢马虎。一把棋子走出,便似心疼一般犹豫半晌,分明许多破绽,竟也视而不见。 王伦毕竟心思玲珑,睁眼端详半晌,隐隐心内有些明晓。宽阔棋局上果真如六国对垒,虽说半晌不曾彼此吞对方半个棋子,分明处处都是陷阱。 “六方搏杀,还是要寻找突破才好!”再端详片刻,王伦调动黑子一方主帅,蓦然出手,将两骑如走泥丸般直扑朱武,待吞他两相,蓦然又回缩,隐蔽双车之中不肯露头。 李助丝毫不起烟火气息,只顾将士卒过河,后厢紧跟两车,分明便是步步为营。看着架势,也是向着朱武杀去。 朱武不觉愕然,见两人有凌厉姿态,杀气荡漾。忽地来了个脚底抹油,回转车马把李助暴露出来。这一番调转方向,李助便处在王伦攻势下。偏生拿捏时机巧妙,李助也不曾发觉,好生使人佩服。 李助见了,不觉汗下,全力防守。“好个暗度陈仓,借刀杀人!”一手棋子洒出,恍若拖泥带水,文邹邹不起半分杀意。 王伦棋力高明,自是明晓,朱武军中好战,乃走武棋,间或暂避锋芒时候方有守成模样。李助一味文棋,虽不动肝火,围困最是狠辣,若对手一时不慎,满盘皆输逃不了此结局。 “两位兄弟都是好手,只是不知这其余五方首脑能有几分能耐!”王伦此时却是锋芒毕露,欲要试剑天下! 又是三五个回合下来,三人各有胜负。倒是朱武损失最大,李助略胜一筹。朱武看着眼前残局,冲着李助一笑,“这确实应了一句话,国虽大好战必亡!” 李助看了看王伦那一方,也道:“宋夏之国已是昨日黄花,可谓久守必失!” 见棋势明了,王伦一把将棋子拂乱。“天下如棋,我兄弟大可推倒重来!”说着王伦将自己和石秀一起做的地图拿了出来,指给李助、朱武来看。 “围棋中术语都说金角银边草肚皮,这几处地方兄弟们可要占了!” 王伦还要再说,却见潘小七又进来,欲言又止。只好放下地图,问道:“可是有事?” “前山运钱粮的船只着火了!” (大家猜猜是那几处地方!) 第八十六章梁山清正楷模 王伦本想与李助、朱武为了将来布局一番。不想刚刚开头,外面就出了事故,只得容后再议。 李助呼地站起来,紧盯着潘小七问:“伤着人没有?火是怎么着起来的?“这些事情都是李助分管的,若是伤了人怕王伦不高兴。 “火是不要紧,都给扑灭了,没伤到人!”看着王伦几人急切的眼神,潘小七答应一声,然后又小声道:“可是人打起来了!宋、杜二位首领与专管赏罚的铁面孔目裴宣急眼了,三个人在那动手呢。裴头领还有手下的八班差役被打得够呛,都见血了,幸好有王、林两位教头弹压!“ 这次回山,又来了几位首领,大家是高兴的。除去卞祥在柴进处勾当,林冲做了教头,配合王进。鲁智深、石秀做了步兵首领,山士奇做了骑兵首领。崔野还要回去,另行安排。 这倒都好,只是铁面孔目裴宣提调山寨军法,定功赏罚。等于在众人头上悬了利剑,上了夹板,怕不能服重。 这不,才几日功夫便出了事情,让王伦好不着恼! “走!我们去看看!”一听首领们动手了,王伦七窍生烟。事情紧急,带着李助、朱武连忙让潘小七带路,赶往出事地点。 路上潘小七简要地把经过讲述了一遍。 原来钱粮物资都在后山,今日上午轮到犒赏山前三寨。裴宣和杜迁主持着,在后山按功劳簿分了犒赏之物,大小喽哕欢天喜地,各自领到了自己的东西。 但是后山往前山路不好走,运了半日,还没有运完,东西和人都挤在那里,妨碍了水寨领取。水寨头领立地太岁阮小二从水寨里调了条大船,招呼剩下的人把自己的东西都标了记号拿上船,由水军帮忙走水路绕到前山去。 本来是好事,谁料船半路上起火了。勉强靠岸时,火势已经难以控制。 前寨的杨春、陈达也有大堆东西在船上。眼见火势凶猛,两人就号令众喽哕,不必管东西是谁的,是哪的,抢救出来就行,谁抢救的就归谁。 杜迁管着钱粮,眼见损失不小,也无可奈何听了。不料一起的铁面孔目裴宣却带了八班差役横刀挡在那里,不准众人上船抢救东西。 两个争执不下,宋万也出面帮助解释,说东西让兄弟们拿了总比烧了好。可是裴宣黑着脸就是不肯,眼见着好端端的一船东西就那样烧没了。大家心疼得直跺脚,把恨都撒到裴宣身上,两边就动了手。 裴宣带的人少,哪禁得住这么多人的拳脚,三下五除二就被放倒了好几个。幸好王进、林冲就在跟前,急忙前去劝说才免了一场纷争。 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到了山前。场面果然是混乱不堪,水上船的残骸还在冒烟,岸边的人群吵吵嚷嚷,王伦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裴宣他们。 还是朱武眼尖,指点着不远处的水面说:“在那,那条小船上。“ 王伦看过去,果然看见裴宣和自己的手下都在一条小船上。裴宣那身红袍被撕了好几个口子,身边的人还有受伤躺在船上的。岸边不远处,阮小二扯着宋万、杜迁正在说着什么。 朱武心知这里还有陈达、杨春的事情,打发潘小七把两个人都叫了过来。不等两人开口,劈头就对陈达说:“给你一炷香时间,把你的人都给我带回寨里去。一炷香后,但叫我看见这岸边还有你的一兵一卒,我请令斩了你!“ 众人很少见朱武发狠,还是对着自己的老兄弟。今天对着朱武刀子一样的眼神,都心虚了。梁山人马最忌手足相残,岸边的人很快撤走了。 阮小二把躲到小船上的人们接了过来,裴宣的腿有点瘸。王伦扫视了一下众人,沉声道:“李助、王进留下来处理后事,其他人跟我往聚义厅说话!“ 事情闹大了! 聚义厅上,当堂对质,杜迁委屈地说道:“东西都是弟兄们用命换来的,不论分给谁,总比一把火烧了强。可是裴头领硬是让东西就那么白白烧了,弟兄们不服!!” 宋万也跺着脚说:“哥哥!一船的布匹绸缎粮米,就这么白白烧了,心疼呀!” 王伦看着两位老兄弟,心中感叹这两位兄弟眼界还不不够,不明白自己的苦心。 “哪个听你俩哭穷,且听裴头领说话!”王伦一瞪眼,数落了宋万一句。 大家都把目光转向裴宣,裴宣跛着脚一直站着。林冲拉了一把椅子,扶他坐下,轻声说:“裴宣兄弟,当着寨主哥哥和众家兄弟的面把你的想法说一说吧。” 林冲与裴宣在大辽一路带兵,感情深厚,他也为了裴宣着急。 裴宣冲众家兄弟一抱拳,还未开口,鼻子一酸先掉出几滴泪来,说:“寨主哥哥,各位头领,若是没有哥哥和梁山,我裴宣早埋尸荒野了。” 王伦见裴宣伤感,温言抚慰道:“过去时了,裴兄弟不要再提。你有委屈只管讲来,有我替你做主!” 这时裴宣才道:“裴某也和大家一样,知道咱梁山的钱粮都是弟兄们拿命换来的。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一船好东西被火烧光啊。可是今日之事,实在是出于无奈,不得不烧、不能不烧啊。”一番话把大家都说愣了。 杨春、陈达被朱武训诫了一番,但是兀自不平,眼睛里也闪着些许迷惑。“裴兄弟你只管说来,若是我们的不是,情愿给你赔罪!” 于是裴宣给众人道出了,一个谁也没有料到的理由。 “船上的货物各有其主,起火时候却已经难分彼此。大家上船来救东西,必然有人拿多有人拿少,有人动作慢就拿不到。拿少的人,心生不满,会和拿多的人争抢。于是救火的好事最后极容易演变成为只抢东西没人救火,而且还会出现打架斗殴。这是一不可!” “火中拿得多的人会因为意外之财,而心存侥幸。他会想:原来山寨里得不到的东西,在大火中可以这么轻易地获得。于是下次着火,就难免有人只图东西不救火;更有甚者,还会有人想火盼火,乃至纵火,以求合法地满足自己的私利。这是二不可!” “有此二不可,可以知道烧坏一船东西事小,败坏了山寨风气事大。不能因为贪图小利而给梁山种下隐患。所以似今日这般的危难时候,财物只有两个处置方法,要么归公,要么烧毁,自拿自取、谁救归谁是遗留后患的事,万不能做。” 陈达、杨春被裴宣这番话说的面红耳赤,今日他手下不是没出现这种情况,倒叫裴宣说中了。此时杜迁也对裴宣服气了,真心请教道:“那今日财物为何不能抢出来归公呢?” 裴宣还是冲了杜迁一礼,然后回答:“一来财物已有归属,无法甄别救出来的是不是救火者自己的,万一自己抢救了自己的东西还要归公,心中必要生怨恨;二来即使是全部归公,以后补偿,也难免人多手杂,有人私下隐匿,众人互相攀比,这样一来又成了只抢东西不救火。” 说到这,裴宣停顿了下,又道:“以上都是担心,不是要害。本来排除了这两种担心,还是可以抢出东西归公的。怪只怪几位兄弟未经商议草率下令,火海中财物任人自取;命令已出,事情无法挽回,只有阻止众人上船,宁可烧了这一船东西,也不能坏了风气。” 一番话说得众人心悦诚服,宋万、杜迁也低头不语。 王伦看着堂下陈达、杨春与宋万、杜迁,开口问道:“你等可还有话说?” 杜迁先一步答道:“无有话说!”说着冲着裴宣一礼,“情愿给裴兄弟赔礼!” 其他人也紧跟着给裴宣赔礼,道:“我等心服口服,辜负了裴兄弟心意!” 裴宣连称不必,将私人一一扶起。 王伦见了,却还不想就此了事,喝令道:“陈达、杨春号令不明,损失财物事小,士卒争抢事大。罚去三月俸禄,行脊杖二十。” “宋万、杜迁是非不分,与执法堂冲突,兄弟相伤。脊杖三十,闭门思过三日。” 这却是梁山建立到此首次惩罚首领,众人心中一凛,不仅重新审视了一番执法堂与裴宣。再者这里边可是有开山元老两位,执掌府库和钱粮的宋万、杜迁二人。 石宝、史进还有广惠等人想要求情却怕面子不够,朱武倒是够面子,可是陈达、杨春却是他老兄弟不好说话。 正犹豫间,裴宣说话了.“寨主哥哥,事出突然,几位兄弟也是为了梁山大业,还望哥哥从轻发落!” 见裴宣说话,一旁李助也道:“如今山寨正是用人之际,还望哥哥手下留情!” 其余人等见此,也纷纷求情。 王伦见此,心道:果然革命队伍不好带啊!在中国自古至今,在法理之上好要看重人情。只是梁山本就是草莽英豪,一味重情怕要适得其反。所有王伦一口咬定惩处,绝不姑息。如是此风见长,梁山规矩不就是一纸空文! “山寨创立之初,我便有言:国有国法,寨有寨规!不必再言!” 众人听了心中一凛,不敢违逆。 等众人散去,李助给裴宣做了一句评语:“忠肝义胆,奉公而知大节,受辱而不失志,梁山清正楷模。” 第八十七章吃饭、吃茶、吃酒 王伦回到自己的小寨,处理了几件遗留的事情,不久之后李助、朱武又联袂而来。 落了座,李助看见王伦正在吃茶,于是道:“哥哥雅好,李助俗人,不解此道。” “这清茶可是好东西!”怕李助、朱武还为刚才的事情难堪,王伦轻声一笑,对二人道:“两位兄弟可记得唐代卢仝所写的饮茶要诀?” 朱武见王伦并不因刚刚的事情心生芥蒂,轻松不少,爽朗一笑道:“倒要向哥哥请教!” 王伦小口喝了下茶水,就兴致勃勃地背诵起来: 一杯喉吻润; 两杯清孤闷; 三杯搜枯肠,惟有文章五千行; 四杯发清汗,人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杯肌骨轻,六杯通神灵; 七杯不得饮,饮罢两腋习习生清风; 听罢,李助先恭维了王伦一句,“和哥哥相处,真让人心旷神怡,胸中一番俗事浊气冰消雪释。李助有幸啊!” 三人有说了一会话,王伦却是决口不提刚刚的冲突。 等了一会,李助沉不住气,斟酌道:“哥哥,方才我也提点了宋万和杜迁兄弟,一会向裴宣兄弟负荆请罪!” 王伦放下茶杯,随口道:“如今山上兄弟多了,队伍也不好带啊!” 不说现在,就是原著梁山关系也错综复杂。梁山好汉不是简单的临时组织的强盗团伙,一百零八将,各自有不同的社会经验、生活经历、能力、抱负、上山过程。 甚至很多人不是自愿,而是被宋江逼迫得走投无路才上山的,例如卢俊义、秦明、李应。这一切决定了他们上山时抱着不同的心态,有不同的“奋斗目标”。 例如李逵想打到东京,“夺了鸟位”,捞个将军做;林冲想的是如何报仇;宋江想被朝廷收编,重新做回胥吏。阮小七想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生来要杀人。 因此,为了使得每个人都做出合理的预期,实现心理和生理上的基本满足,做到各司其职;也为了防止背叛行为,制度约束是必要的。随着梁山的渐渐壮大,对制度的需求也更为急迫。 原著王伦被火并,除了个人原因外,缺乏制度保障下的绝对权威也是一个原因。相比梁山,书中的其他匪帮和地方势力经营的方式都很简单,谈不上有多少制度设计。例如二龙山,“占山为王”,凭借兄弟义气来维持联合。又例如小旋风柴进的庄子,“专一招集天下来往的好汉,三五十个养在家中”,这是对东周“养士”之风的简单效仿。 可惜时移则势易,在人才选拔制度相当完善的宋朝,没有一个吸引人的前途(一刀一枪,博个封妻荫子),一个有能力的落难者(如林冲、武松)是不会屈居在柴进的庄子上无所事事的。而汉代以前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英雄主义食客,司马迁笔下的郭解、朱家、荆轲,到了一千年以后的宋朝,也早就死绝了。梁山上燕青之于卢俊义,石秀之于杨雄倒是除外。 如今王伦虽然在开山之初就立了规矩,分了职事,众人也听命行事。但是随着头领越来越多,各人本事高低不一,因着排座和职事问题早晚会出事。李助、朱武二人看了今天的矛盾,顿时忧心不已。 今日山上如此,今后那还了得! 领导者的最大挑战就是,在衣食之外,在个人待遇之外,你能不能给众人一个更远大的目标,以及更高的个人形象。如果没有,那么位置越高就越危险。 王伦看出李助和朱武的心思,笑吟吟地问道:“我问一句,朱武贤弟!来我梁山,你为的是吃酒、吃茶还是吃饭?” 朱武一下被问住了,沉吟了半天无言以对。喝酒喝的是感情,吃饭解决的是温饱问题,而喝茶喝的却是精神体验。 这是在追问上梁山的动机啊!李助更心思剔透,明白了这一点,却不说破。 喝了口茶,朱武才说道:“我是好酒的,图的是个热闹;吃茶是雅事,怕自己没这份风流。”说着看了一眼王伦,又道,“不过我看哥哥这问题问得似乎别有深意啊!” 王伦点点头,道出了自己的一番道理。 “一个人加入集体必然有其基本动机。 有的人是为了解决温饱问题,或者图的是钱财物质,这个可以比做为了“吃饭”;有的人则是因为这个集体很温暖,有情感因素,大家在一起很开心,这个正好比为了“吃酒”;还有的人则是有更大的抱负要在这里实现,这些人目标远大、心志专注,有更丰富的精神境界,这个就好比为了“吃茶”。 对待这三类不同的下属,需要使用不同的管理策略。” 听了王伦这话,李助先领悟过来。“哥哥妙论,还请细说则个!” 朱武不曾言语,但是努力消化王伦的言论,细细品味。 “对吃饭的人要展示能力,使用利益手段最有效果。对要吃酒的人要联络感情,使用情义手段。对要吃茶的人就要有精神上的引导和激发,多使用道义。多管齐下,兄弟们才会众志成城,无往不利!” “统驭下属,一定要拿出可以点燃他们内心的火种。没有道,只有情和利是不够的。如今兄弟们少有集体行动,熟悉不够,些许摩擦也是常事。等时机成熟,我等做票大的,一则转移矛盾,二则磨合队伍也就是了!” 缓了缓,王伦说出了一番自己的用人法则。李助、朱武听了奉为圭臬。 其实这些王伦原来不打算对别人说的。只是梁山扩大,事务繁忙,他不能事必躬亲。还要李助、朱武帮衬,因此推心置腹。 无论是原著梁山,还是现在的梁山,都是有核心决策层的。王伦把李助、朱武当做左膀右臂,因此毫不隐瞒。 李助、朱武也担心这梁山兄弟,多是看王伦的面子名声来的。王伦在还好,王伦出门,许多人他二人却指使不动,平白损了威严。这时听了王伦一番话,方觉茅塞顿开。 各位试想,原著李逵是宋江的铁杆兄弟,平时最受宋江信任,感情深厚,这样的一个兄弟何以不是大骂,就是要看他头呢?一个领导留住下属的最有效手段莫过于满意度和忠诚度。满意度往往和物质获得有关,而忠诚度则和精神体验有关。 为什么这么说呢?道理很简单。一个领导可以给下属丰厚的物质收获,让他很满意,但满意了未必忠诚,特别是当下属的物质欲望被刺激起来以后,他更容易被利益所驱使,做出不忠诚的事情。 所以,在给予物质的同时还要不断地让下属感觉到做的是有意义的事情,保持精神的自我肯定。一个人只有在精神上投入一种事业当中,心底才会焕发出无限的忠诚。这种忠诚会超越物质利益的得失和个人的荣辱。 领导的关键技巧就是对下属进行忠诚度管理。靠利益造就的忠诚是脆弱的忠诚,靠感情造就的忠诚是不稳定的忠诚,只有靠道义造就的忠诚才是可靠的忠诚。 而连接忠诚度和满意度的最佳桥梁是信任。利益上信任、情感上信任,这都是低级的信任,成本高、维护频繁、可靠性差;道义上信任是高级的信任,成本低、维护简单、可靠性好。 宋江在对李逵的态度上,就犯了一个小错误,过分强调利益和情感的手段,很少使用道义手段。李逵虽然对宋江的实力有充分的信心,对宋江的感情也有充分的信心,但是惟独对宋大哥的人品缺乏信心。 于是别人一有谣言,李逵就信了,这才闹出了要跟宋江动武的事情。激动人心的事业和崇高的人格,从来都是领导者用来维护下属忠诚度的最佳手段。 古往今来,很多领导人物对身边的人都是采取半拉半防的策略,不过这并不高明,高明的领袖除此之外,还要尽心尽力地在贴身人物中进行自我印象的管理,获得人格信任。 这一番谈话,足足说了半个时辰,足够李助、朱武二人消化。 看着天色不早,王伦冲着李助、朱武二人点点头,“二位兄弟对梁山赤胆忠心,尽心尽力,愚兄深为赞许,还望二位兄弟今后对山寨大事多多出谋划策。” “我等定不负哥哥重望!” “谨遵哥哥号令!” 李助二人对着王伦一礼,然后各自归去。听了王伦这一番话,两人受用终生,对梁山更有信心了。 “啊呀!却是忘了一件事!”满脑子都是白天的事故和王伦的言论,李助回到自己房中才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有禀报王伦。 第八十八章再占一处山头 第二日一早,李助收拾停当急忙去见王伦。 王伦也刚刚吃完早饭,正拿着地图研究。见了李助直接说起昨日的谋划,一指地图道:“这燕赵之地,马虎不得,虽然有卢俊义和柴大官人看顾,我们也要有自己的根据地。” 李助本有急事,这时也仔细听了。 “你会你与朱武兄弟说了,河北饮马川、五马山、抱犊山要连成一片,经营成铁通一般!” 这事情王伦也说过几次,只是这次是确定实行。李助看了看王伦,想到一个问题。“饮马川有邓飞的老兄弟,抱犊山有崔野,五马山却是没人统领!” “这你倒不必担心!”这些王伦也有打算,示意李助不必忧心。“我意让邓飞重回饮马川,大树山鲍旭的山寨便弃了,跟他一路。抱犊山有崔野、文仲容不必管他。” 说着王伦停顿了下,看了下李助道:“只是五马山是个新寨子,这寨主之位非比其他?” 看出王伦对五马山寨主的人选拿不定主意,李助建言道:“论武艺,自然是首选鲁大师、石宝和广惠几位,只是统筹能力确实不够!那史大郎或是马灵兄弟怎样?” 王伦本来也不想寨主都是喊打喊杀的,还是要有手段、有威望的。本来他也倾心让史进做五马山的寨主,这时见了李助倒是改了主意。 “呵呵,军师怎么还忘了一人!” 像王进、林冲这般的人物李助知道王伦是不会外放的,就是石秀、裴宣也是新人,能力威望不足,一时想不到人选。“哥哥说的是哪位?” 王伦指着李助一笑,“军师不知道举贤不避亲的道理么!” 举贤不避亲!梁山跟自己有亲戚关系的,只有李忀了! 李助不想王伦如此看重自家侄子,连连摆手,“不不不!他如何能担此重任!” 王伦清晰记得,李忀是淮西王庆手下,纪山主将,麾下偏将五人号称纪山五虎,分别是袁朗,马劲,滕戡,滕戣,马勥。其中袁朗最是猛将,能与打斗一百五十回合。 李忀能在这一群猛将中做主将,统领全军自然武艺不凡。而且他有智取宋军的经历,从此看出也不是无能之辈。 王伦想到此处,打定了主意,说道:“以我观之李忀必能称职,你稍后和朱兄弟去征询下他意见。五马山以他为主,焦挺、韩伯龙为辅。” “好!”这时李助只得答应下来,若是让李忀成为一山之主,独当一面自然是好事!他这做叔叔的面上也有光。 停了一会,李助想起一事,于是开口问道:“哥哥,还有一事。”见王伦看向自己,李助再次说道:“若是河北以饮马川、五马山、抱犊山成掎角之势,不知要以谁为主?” 这事王伦倒也想过,直接回答道:“饮马川邓飞兄弟威名不足,五马山新建之所,都实力不足。这次我路经抱犊山,见崔野、文仲容都是上将之选,兵精粮足,倒是可以成事。” 其实王伦如此想法,还是在等唐斌出现。以唐斌只能,领导河北之兵绰绰有余。 听到这里,李助已经明白,于是道:“崔野兄弟,我也见了。本事了得又胸怀宽广,却是是一等一的人选。” 说到这,王伦再看看地图上他画的几处地方,叹气一声,“嗨……本当这几处地方也当派人的,怎奈如今咱空守着个水泊,水军人才却少!” 李助昨日就看过那地图,依稀记得鄱阳湖、洞庭湖几处地方,还有海外几处岛屿。他也没有水军的朋友可以引荐,随口安慰王伦道:“哥哥放宽心,照着咱梁山的发展,将来水军人才必然不愁!” 王伦也记得梁山还有李俊、张横张顺几位水军首领,但是如今并不相识,又无人引荐,倒是招揽不得,只得等待时机。 又说了几句话,王伦想起李助这么早来找自己定然有事。于是直接问道:“看军事神情,好似有事?” 李助听了王伦动问,一拱手道:“哥哥!连日大雪,右寨外墙陈旧,前夜出现裂口二十余处。我等连夜抢修,不料天亮时分,仍多处崩溃。辰时一刻城墙一体倒塌,共死伤一十六名兄弟。” 王伦听了一惊,右寨乃梁山大门,扼守上山咽喉,十分紧要,城墙一体崩塌,此事非同小可。更有死伤几十名弟兄,这可是非战斗减员。 “死去的兄弟可要好好安葬,家人也要抚恤,等有时间你我去看看受伤的弟兄。” 嘱咐了一句对伤亡人员的处理,王伦又道:“城墙之事紧要,需得从速处理,你可有了主意?” 李助怎敢怠慢,当即凝神静思,心中即打定了主张,开口道:“哥哥,此事非同小可,若在炎热时节当可缓些,偏是隆冬,正成大患。如今连日大雪,有道是霜前冷,雪后寒。据雪前斟察,水泊已开始结冰,大雪过后,必定全面封冻。若此时官军来袭,我必无险可依,今石城又溃,形势十分险恶。此事关乎梁山存亡,万万不能马虎。” 王伦听了频频点头,李助主管梁山行政,颇有大将风范。自己不在上山,也放心的很,又问道:“那依贤弟之见呢?要如何做?“ 李助起身一躬,回答道:“对策小弟已成竹在胸,却要借哥哥大令,分兵派将。” 往常王伦不在上山,令牌都是交给李助掌管。如今王伦在山,却是收了回来。 王伦当即点头,道:“贤弟只管安排就是。” 李助的安排是:石宝、广惠、山士奇、史进各引二百军马,即刻往泊外十里处扎营,谨防官军偷袭;李逵、马灵、鲁智深等引本部兵马于侧后驻扎,以成鼎足之势。阮氏兄弟水军暂且回山,只把手未冻住的几处险要。另外差遣朱贵、杨林等在济州、郓城登出探听官军动向。 如今的梁山可不是原著中得几百人马,还没入官军的视线。此时梁山人马众多,货物、人员往来频繁,早就入了官军眼中。只是梁山没有大动作,各地官府也都相安无事。不过,若是梁山出了破绽说不定真有人贪功冒进,梁山虽然不怕,却也不能马虎。 见李助胸有成竹,王伦答应一声,“如此不错,军师只管去安排吧!” 李助却是没走,又问了一句。“那这边修城墙的事呢?安排哪几位兄弟来做?” “此事有朱武、宋万、石秀、崔野四人即可,阮氏兄弟也有一番作用。”王伦答道。 当下李助皆诧异了,看着王伦问道:“阮氏兄弟是专掌水军的,哥哥调他们不知何用?”继而又道:“朱武是个书生,这修城墙之事,要倚仗他,却是奇事。” 王伦并不言明,只道:“妙处军师稍后便知,但请依计而行。” 李助点头应诺,马上去传令了。王伦则差人去请阮氏兄弟。 不一会儿,阮氏兄弟就披着一身雪赶到了。“哥哥这雪大,水军已经操练不得了!” 阮小二进了军帐,向王伦插手施礼道:“小弟听候将令。” 王伦也不客气,嘱道:“且选二百军士,备足铁签、榔头,每名军汉随身须备木桶一只听用。” 第八十九章山寨筑城 李助点头应诺,马上去传令了。王伦则差人去请阮氏兄弟。 不一会儿,阮氏兄弟就披着一身雪赶到了。“哥哥这雪大,水军已经操练不得了!” 阮小二进了军帐,向王伦插手施礼道:“小弟听候将令。” 王伦也不客气,嘱道:“且选二百军士,备足铁签、榔头,每名军汉随身须备木桶一只听用。” 阮小五用不解的眼光看王伦:“但不知备这多木桶何用?” 王伦耐心讲解说道:“此次修复石城的难处有八个字,三位切记:‘不可慢修,不能快修’。” “何为不能快修?这石城自开山以来年久失修,一旦倒塌,彻底修葺,费工费料,并非三五日之功。此为不能快修。但石城是梁山依凭险要,一旦倒塌,人心不稳。更有一层,石城地处高处,远近可见,若残破日久,必为众人所知,一来有伤梁山威名,二来令官军生觊觎妄念,此为不可慢修之理。所以必当寻一个两全的办法。” “这个办法正在这小小的木桶上。你兄弟破了坚冰之后,须督令二百军汉就便取水浇城。且浇且冻,层层加固,两日就可成一座坚固冰城。那边我再差李助、宋万备料、派工,周详修复,三位兄弟可明白?” 阮氏兄弟听了这想法喜不自禁,齐声叫好。 两日后,冰城筑成,王伦便安排了宋万、朱武等着手修城。四人连日赶工,但天寒地冻,修城进展缓慢。 此事李助十分关切,早差杨林往来问了数次,并遣山寨铁面孔目前往督工,供应一应钱粮物料。 有过两日,王伦挂念此事,亲自下山查看。李助、朱武亲自陪同。 此时天寒地冻,进展缓慢是真。朱武是个爽直汉子,怕耽搁了任务,心里的不痛快早挂在脸上。 见了王伦,朱武忙道:“此等小事,如何劳烦哥哥亲临。但去安座饮酒,赏这山水雪景,岂不美哉?” 王伦谢了朱武好意,一笑道:“兄弟们都在劳累,我如何能清闲。” 李助也在旁道:“这次修城费了很多时间,我见大家都已经出现了疲惫的心理,最初的热情和紧迫感所剩无几。正是:事烦心怠,日久神疲。所以请了哥哥来的。” 王伦跟随朱武看了一圈,心中有数,于是道:“我看这个时候,全体官兵都需要激励。只有把士气激励上去了,官兵们才能振奋精神,把城修好。这个情况下,需要做两件事情:一是用一个仪式和一个标志性的事情来展示决心,鼓动斗志。” “我之所以亲自来看,就是为了做这个标志性的事情。现在全体官兵都已经知道了我关注此事,这样大家都了解到了主将一定要把城修好的强烈愿望。希望朱武兄弟趁势打铁,改天组织誓师大会,把大家的这种感受给予强化。同时,我们要公布一个方案,这个方案是我们激励士气的第二招。” 见王伦说得头头是道,朱武听得认真,急忙又问:“但不知这第二招是什么?” 王伦故意卖了个馆子,笑着问朱武:“请问贤弟,若愚兄有一匹好马,已经跑得很快了,若想让它跑得更快,应该如何?” 朱武想也不想地说道:“拿鞭子打它呀。” “若是不用鞭子呢?” 李助和朱武都沉默了。 片刻之后,朱武眼睛一亮,说道:“我少年时候见人斗马,那马跑得如风一般,我心里爱惜,就重金买来。可是自己骑的时候,总觉跑来没有当初所见的那般快。有一日,见了一群卖马的商人。大家骑马在空地上撒开缰绳,众马之中,我的坐骑风一样飞快。众人无不惊叹!” “我当即明了一事,非是此马衰老,实乃每日我只拿它做脚力,它独自行走,并无争强好胜之心,所以才慢。哥哥所言,只合此事!” 王伦听朱武说完,点点头道:“兄弟睿智,一点就通。马和人是一样的,只有在有对手的时候,才能激发出更大的斗志、更大的潜力。所以我的第二方案就是改变原有的工作方式,把全军分成两队,各自下达任务,进行比赛,胜者有奖,以鼓舞斗志。” 为加快进度,王伦把队伍分成左队和右队,分别令朱武、宋万和石秀、崔野掌管。整个城墙分作八段,各队分领四段。每段计算时间,先完工者奖励,开庆功会,戴红花,发银子。 此举果然见效,两队你追我赶。朱武工文善书,口才好,常作激动人心之语,每每当众鼓吹,群情激昂。宋万是山寨老人,自不肯输给石秀、崔野两个后来人。 崔野是个憨将,不善文辞不工言语,每每聚众,只是三言两语。不过崔野军汉瓦工混作一处,赤胆忠心,更兼精通建筑,吃得大苦,探讨疑处,攻克险工险段。石秀新来,子夜有一番争强好胜,更兼他心细如发,时有建言。 就这样四个人带着队伍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工程进度明显加快。王伦、李助等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起初是朱武的右队占先,逐渐地崔野的左队赶了上来,并在第二工段赶过了朱武,而且优势越来越明显。 等城墙修好后,李助、朱武又联袂来找王伦。“修城之事,被人也可,哥哥如此安排不知是何道理?” 王伦如实回答道:“宋万是我的老兄弟,山寨有他心血,做事他当然一百个用心,这也是给后来人一个榜样。就是石秀等人超时完成,也有奖励。就是给大家一个奔头,我对大家一视同仁。” 说到这,王伦把自己的想法讲了个透彻.“凡做大事,必有三种成果:一是炼材,二是成事,三是立制。三者俱全,方可为有功。因此,这次修城,目的不全在成事上。” “如果城修好了,但其他两个目的没达到,依然不算成功。先看炼材这一层,本次修城调动了马、步、水三军。而且修城的右、左两队你追我赶。大家各显神通,涌现了许多能人巧手,磨练了队伍,培养了人才,达到了“炼材“的目的。” “再看立制这一层。梁山草创,百事待举。这个时候,形成一个好制度,好规矩,让方方面面的工作都有制可循,步入正轨是极为重要的。所以立制是个大事,每做一件事,都要形成一套制度和方法,这个事谁来做,一定需要一个目光敏锐、思路清晰、有组织才能而且文字表达能力很强的人。朱武兄弟正是这样的一个人选!” 王伦说完之后,李助恍然大悟,朱武自己也笑了。“哥哥谬赞了!” 三人有说了一会话,这才散去。眼见李助就要出门,却被王伦叫住。“军师!如今天气不好,不可大规模下山。有许多兄弟还不熟悉,且以老带新山下耍耍便了!” 李助答应一声,这才回去。 第九十章投名状 梁山。 夜色终于褪去,天开始蒙蒙发亮。林冲想起昨日李助交代的事情,早早起身。 只是他刚穿好衣服,林娘子也醒了过来。“相公怎起的如此早?” 林冲见自己娘子也醒了,愧疚的一笑,“娘子莫怪,本想悄悄地,谁知还是把你吵醒了。” “我在这山上也无事,睡多睡少都一样。倒是你,可要主意身子。” 看着娇妻如此温柔,林冲也是心中一暖。拍着林娘子素手,轻声道:“娘子且在歇息一会,为夫这就下山了。” 知道林冲有事,林娘子很善解人意的也不去打听,只是嘱咐道:“那你小心些。” 不一会功夫,林冲收拾停当,看了看时辰,直接出了家门。等来到山寨大厅,今日与他一道的石宝、杨林早就到了。 石宝见了林冲,咧嘴一笑,“哈哈,不想今日是与林教头打火!” 林冲也与石宝、杨林见礼,笑道:“林某上山日久,今日正好下山纳个投名状来!” 原来这月余,梁山各头领都是结伴下山要买路钱,今天正好轮到林冲三人。 知道林冲是一句玩笑话,石宝、杨林都不当真。杨林在旁边说道:“林教头说笑了,咱们梁山须用不得投名状。” 这纳投名状本就是扯淡的事情,完全是一种非人性化的土匪行径,根本不是侠义所为。王伦开山立寨到今日,一个也不曾要过。 三人有说有笑,领了二十几个喽啰,便下了山。 却说三人下山后便在梁山脚下一处路边树林静坐,不想两个时辰过去,却不见半个人影。 又过了一刻钟,探路的杨林怕了回来。他一脸兴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这些商旅太过精明,竟然在天不亮时结伴而行。不过,那边又来了一个汉子,包袱沉重!” 石宝听了这话,埋怨道:“咱梁山的买卖,却是不杀人的,还给商旅盘缠。不知他们怕个什么!” 这话说的好笑,哪有商旅不怕山大王的! 过了一炷香功夫,却见一条汉子引着一个挑夫过来。又走了数步,离得近了,林冲方才看得清楚。只见那汉子头戴一顶范阳毡笠,上撒着一托红缨;穿一领白缎子征衫,系一条纵线绦,下面青色间道行缠,抓着裤子口,獐皮袜。带毛牛膀靴;胯口腰刀,提条朴刀。 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把毡笠子掀在脊梁上,坦开胸脯,带着抓角儿软头巾。 林冲见状,眼神一凝。此等人物,想来非是英雄好汉,便是大奸大恶之徒。林冲心中暗想,却先打听个姓名再做理会。随即显出身形,向着眼前来人而去。 那青面汉子正走间,不想就在此时,数十喽啰由三四个头目率领,猛然从四面汇聚而来。 青面汉子身后的挑夫见了,大叫一声把挑子扔了。“阿耶,我就说这梁山上有强人,你却不听!”说着,扔下青面汉子,一个人跑了。 那挑子被仍在地下,上面的衣裳杂物散了,露出里面的金银珠宝。 杨林一见,呵呵一笑,“吼,这还是一个肥羊!”。 这话让青面汉子听了,十分着恼。“泼贼!早闻梁山脚下,盗贼猖獗,杀伤人命。今日就让爷爷为民除害!” 梁山人等并不平白伤人害命,听了这话,杨林反驳一句。“咱们梁山好汉却不滥杀无辜!” 那青面汉子看着杨林轻蔑一笑,大声道:“腌臜人物也跟大言不惭,自称好汉!” 说完,那青面汉子猛然提起朴刀,杀向杨林。 “今日,俺杀了你们这般强贼,也算是功德一件!” 心知杨林肯定不是对手,林冲见状,忙挥起手中长枪,挡住那来人横劈来的一刀。 “好汉且住,却先说个明白!” “哼!”那青面汉子冷笑一声:“你等图财害命,蛇鼠一窝,还有何说!看刀!”话音未落,那青面汉子便抡起手中朴刀,猛然朝着林冲面门劈了过来。 林冲叹了口气,知道眼下这人却是真将梁山好汉当做真正的贼人了。眼下的情况,自己肯定是解释不清楚了。见那青面汉子招招致命,林冲不得不拿出本事,先斗上一场。 只斗了几个回合,林冲却发现这青面汉子武艺极为不俗。一招一式,颇有章法。林冲当即不敢怠慢,打起精神与那青面汉子相斗。 此时天气正午,薄云方散。猛然一阵狂风刮起,树木摇曳不止。眼前的两人杀气腾腾,一往一来,斗了三十多回合,却不分胜败。 梁山一众喽啰见那青面汉子竟然可与林冲相斗,又长得如此凶神恶煞,早就胆战心惊。杨林看了也自吃惊,心道这好似个地狱里的夜叉! 另一边,石宝却是回转,手里捏着的一人,正是刚刚跑开的挑夫。见了自家老爷与强人争斗,又来了勇气,冲着石宝道:“识相的须放了我,我家制使可不是好相与的!” 石宝却当没听见一般,只关注着场上争斗的二人。 众人只见:那林教头一杆长枪在手,却如天将下凡,神勇无敌。手中长枪如一条银蛇,上下翻飞,辗转腾挪,犹如活物一般。长枪之上,寒芒连闪,勾魂夺魄。 而那青脸汉子也忒为不俗,更犹如夜叉闹海,杀气腾腾。一条朴刀横飞直劈,上削下砍,如臂使指,端的十分灵活。仔细看去,却见那汉子脸上一半白一半青,凶神恶煞一般,实在令人心惊。 一个失官的待罪人,一个绿林里的山大王,倒是一番好杀! 林冲此时却是暗暗心惊,对面此人武艺高强,便是自己,想要速胜也不可得。而那青脸汉子,此时心中却是大骇。他自负武艺高强,不想眼前这人,武艺更隐隐胜过自己一番。虽然眼下自己尚未落败,但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又是十余回合过去,两人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 “林冲兄弟快请住手,休要相斗!” 正在此时,伴随着一声高喝,却是有着数匹快马前来,正是王伦与李助。 顷刻之间,王伦两人便已到面前。见得竟是王伦前来,林冲急忙长枪一格,挡住那人朴刀,跳出圈来,一脸惊讶地对王伦说道:“哥哥怎会来此?” 那青面汉子听了林冲之名,也停了手,一脸诧异的看着林冲。“你可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么!” 林冲听得那青面汉子叫破自己姓名也是一惊,叫道:“你怎知道是我?” 原来这一番争斗早看呆了一旁的杨林,心知这青面汉子是个人物,因此去山上请了王伦来。王伦听了杨林描述这人面貌和武艺,心中暗自惊讶不已,早就想到一人,这才急忙下山。 第九十一章又是一个倒霉蛋 原来这一番争斗早看呆了一旁的杨林,心知这青面汉子是个人物,因此去山上请了王伦来。王伦听了杨林描述这人面貌和武艺,心中暗自惊讶不已,早就想到一人,这才急忙下山。 此时定睛一看,却见的那人斗笠之下,竟有着半边脸泛着浓郁的青色,却像是天生的胎记一般。霎时,王伦心头一紧,果不其然,急忙抱拳问道:“敢问好汉可是那青面兽,杨志?” 闻言,那青面汉子一愣,继而收了朴刀,看着王伦沉沉说道:“你是何人?如何认得洒家?” “果真是杨制使,要不何人能与林教头放对。”王伦闻言,顿时朗笑一声:“小可不才,水泊梁山之主王伦是也!” 杨志听得王伦之名,脸上也微微变了颜色。不想做的好大事的王伦,落草在了梁山水泊。 他虽是听得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并不劫掠过往客商,但是他却是不信的。这才和脚夫抄近路,从泊面上穿过来要去东京。不过,此时他见了王伦真人,又想到林冲在此,便信了十成。 杨志放下心来,冲王伦拱手道:“久仰大名,不想今日在这里遇着好汉。” 王伦也冲杨志一礼,道:“既然是杨制使当面,就请到山寨,吃三杯水酒,纳还行李,如何?” 杨志虽不怕王伦图财害命,却怕他强留自己在山上落草,于是道:“寨主既然认得洒家,便还了俺行李好,更强似请吃酒。” “哈哈!”看出杨志的心思,王伦哈哈一笑道:“制使,小可数年前到东京应举时,便闻制使大名;今日幸得相见,如何教你空去?且请到山寨小店少叙片时,并无他意。” 杨志听说了,只得跟了王伦一行人等一起,到了朱贵的酒店。 王伦叫杀羊置酒,安排箸食,管待杨志,不在话下。 不多时,酒保已经开始上酒肉。王伦指着在角落默默放了担子的挑夫,对酒保道:“给那位大哥也上些酒肉。” 那边挑夫正不知怎么面对杨志,听得这边王伦让给他上酒肉,连忙起身作揖道:“小人多谢寨主款待。” 杨志恼怒这挑夫自己跑了,但是在王伦面前并不显露。 王伦冲挑夫笑笑,给杨志倒了一杯酒,笑道:“这是我梁山的烧酒,制使先吃一杯暖暖身。” 杨志端起酒杯,径自吃了,点头道:“好酒,果然名不虚传。” 二人说话间,石宝、杨林也过来抱拳道:“哥哥,你也跟我们引荐下这位英雄!” 王伦笑道:“他便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人送外号青面兽杨志的便是。” 杨志的名号在江湖上却是不显,不过杨令公、杨无敌,却是无人不知。 石宝听得眼前的青面汉是杨令公之孙,也是肃然起敬,拱手道:“原来是杨令公后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杨志也对着石宝、杨林一礼,客气一句。“洒家是不肖子孙,不值一提!” 林冲见说,也点头道:“杨指使早些年间中过武举,我也有耳闻。昔日我虽与他同在东京,只是无缘得见,没想到今日却在此处相会!”说完又长长叹了口气。 杨志也听闻林冲之事,只得抚慰一句,“林教头蒙冤,我也耳闻。只等天子开恩,大赦便了!” 林冲听了只是吃酒,并不说话。 几杯酒下肚,王伦还是生出招揽之心,于是假意问道:“听闻杨制使去押运花石纲,后来便没消息。不知制使这是从哪里来?” 听了王伦问话,杨志叹了口气,道:“当年道君盖万岁山,差一般十个制使去太湖边搬运花石纲,赴京交纳。不想洒家时乖运蹇,押着那花石纲,来到黄河里,遭风打翻了船,失陷了花石纲,不能回京赴任,只好逃去他处避难。如今赦了俺们罪犯,洒家今来收的一担儿钱物,待回东京去枢密院使用,再理会本身的勾当。” 王伦早知如此,接口道:“如今东京那般官员都被养的贪婪无比,制使想要官复原职,只怕不容易。” 杨志却不以为然,说道:“洒家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军中也多有熟识的人,加上这一担金银,便是不能官复原职,要再谋一个差事想必不难。” 纵观整部水浒,杨志也是十分倒霉的,就好似其家门一样。 杨志是杨家将的后人,这个家族虽然百年来得到老百姓的爱戴和颂扬,但就人生际遇而言却毫无疑问是一个倒霉的人家——在北汉时皇帝奸臣都不待见,到了大宋,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如果皇帝想起了老杨家,那肯定是边疆出了事需要他们去卖命了;幽州一战,七郎八虎死的死,散的散,连当家人老令公也碰死在了李陵碑上;再后来,家里的男人几乎都为国尽了忠,十二寡妇不得不打起了西征的大旗。 而杨志生下来就不得老天眷顾,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让人一见感觉老大不舒服。等到杨志从军,花石纲沉水、路遇林冲恶斗、到东京谋官不成、闹事刀斩牛儿、大名府升官被索超嫉妒、押运生辰纲被劫。 你瞧!这不是走了背运!不得已,合着鲁智深双打宝珠寺。 后来,打虎英雄行者武松在张青、孙二娘的推荐下赶来入伙,和鲁智深杨志并为二龙山三巨头,当然也是有个先后顺序的:鲁智深第一,杨志第二,武松第三。但是上梁山之后,武松的地位慢慢超过了杨志,最终在英雄排座次时领先他三个名次。 料来原因应该有二,其一,武松作为步军头领,在梁山上几乎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只有鲁智深可以与之相比;而杨志作为马军头领,却进不了第一阵营(包括卢俊义和五虎上将)。杨志的倒霉,于此也可见一斑。 同为朝廷武将,杨志的心气却是要比林冲、鲁达高许多,也看不起江湖上的好汉。 即使在黄泥岗丢了生辰纲再回不了朝,听得曹正说二龙山是个好去处后,想的也是夺来安身立命,而不是像林冲、鲁达一样去入伙。 不过在王伦看来,杨志不够果敢,做起事倒未必如林冲、鲁达可靠。 押送生辰纲前,杨志便在梁中书面前说过号令的事情,也算有见识。 梁中书也信任他,让老都管和虞候都听杨志的,但是到了路上,杨志却又畏惧老都管,任他一路讥讽,惹得众军汉对他愈加不满。 到了黄泥岗,更是被老都管说的改了主意,让众人买酒吃,结果葬送了他在官场的最后机会。 若是换了鲁达时,恐怕会早早对老都管喊一声:“闭了你的鸟嘴。” (兄弟们,双倍月票求助攻!) 第九十二章匪自官出青面兽 同为朝廷武将,杨志的心气却是要比林冲、鲁达高许多,也看不起江湖上的好汉。 即使在黄泥岗丢了生辰纲再回不了朝,听得曹正说二龙山是个好去处后,想的也是夺来安身立命,而不是像林冲、鲁达一样去入伙。 不过在王伦看来,杨志不够果敢,做起事倒未必如林冲、鲁达可靠。 押送生辰纲前,杨志便在梁中书面前说过号令的事情,也算有见识。 梁中书也信任他,让老都管和虞候都听杨志的,但是到了路上,杨志却又畏惧老都管,任他一路讥讽,惹得众军汉对他愈加不满。 到了黄泥岗,更是被老都管说的改了主意,让众人买酒吃,结果葬送了他在官场的最后机会。 若是换了鲁达时,恐怕会早早对老都管喊一声:“闭了你的鸟嘴。” 爱惜杨志是个人物,王伦直接开口相邀,指着林冲对杨志道:“你看林兄弟,他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唤做豹子头;因这高太尉那厮安不得好人,把他寻事刺配沧州。如今也新到这里,可见朝廷昏庸。却才制使要上东京勺当,又是有罪的人,虽经赦宥,难复前职;亦且高俅那厮见掌军权,他如何肯容你?不如只就小寨歇马,大秤分金银,大碗吃酒肉,同做好汉。不佑制使心下主意若何?” 果见王伦相邀落草,杨志提了精神答道:“重蒙众头领如此带携,只是酒家有个亲眷,见在东京居住。前者官事连累了,并不曾酬谢得他,今日欲要投那里走一遭,望众头领还了洒家行李。如不肯还,杨志空手也去了。” 王伦只得又为他分析一番,说道:“你们一行十人承担花石纲,唯有你失踪,那么剩下的人必定将责任推到你的头上。花石纲之事,天下震动,你却不是败坏了将门名声!” 林冲这时也在旁帮衬王伦游说,“杨指使,如今世道黑白不分,我等均无用武之地,平白为虎作伥还不如落草逍遥!” “洒家清白姓字,不肯将父母遗礼来点污了,指望把一身本事,边庭上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也与祖宗争口气。”杨志稍显沮丧,但是想起杨家的列祖列宗,还是抱有希望,一个劲道:“不当如此!不当如此!” 北宋是一个软弱的朝代,地方官府几乎没有军事实力。在宋徽宗年代,民变纷起、外敌雄立。中央拥有庞大的军队,军费惊人却战斗力低下。这样就给匪徒们从事有组织的非法活动带来了方便,甚至提供了“机遇”。 鲁达、林冲、杨志、宋江等人,从朝廷的军官、小官吏出身,他们对大宋的官制了若指掌,对大宋的军事力量也很明白,所以他们在落草前的犹豫只是“洒家清白姓字,不肯将父母遗礼来点污了”。而不说什么“刀口上舔血的生活,长九个脑袋方够”,他们不会高估暴力活动受到制裁的风险。 从杨志此言中可以看出,梁山好汉并不对朝廷抱有恐惧心理。“匪自官出”是一个有趣的特点。与此相关,《水浒》中的匪徒对于法律和国家权力仍然怀有认同感,甚至是抱着一种崇敬的态度。梁山上的匪徒们对自己的定位,从对不公正社会的“复仇者”,变为“替天行道”、维护正义的“执行者”。 奇特的是,作为一个群体,梁山对官府有心理优势,并不畏惧代表了国家机器的大宋朝廷,甚至有一种“老子生来要杀人”的光荣感;然而作为独立的个体时,就有了分歧:虽然有阮家兄弟、李逵这样一心做强盗的,但梁山上的掌权派却愿意亲近朝廷,他们甚至谦卑地向朝廷靠近,急迫地采取手段来促成“招安”。 石宝和杨林也想再劝杨志,却被王伦阻止。就此别过也好,按照杨志的轨迹,大家还是同道中人,这样生辰纲也不会出岔子。 王伦冲着杨志端起酒杯,笑道:“既是制使不肯在此,如何敢勒逼入伙。且请宽心住一宵,明日早行。” 林冲也感叹一句,“罢了!人各有志,指使只不忘我们一番情义才好!” 杨志大喜,当即与几位头领饮酒不提。等随了王伦等人上山,看着山寨规模,几十位好汉也自咂舌不已。 当夜杨志睡了。次日早,起来,王伦等又置酒与杨志送行。 吃了早饭,众头领叫一个小喽罗把昨夜担儿挑了,一齐都送下山。 来到路口,与杨地作别。叫小喽罗渡河,送出大路。众人相别了,自回山寨。 ~~~~~~~~~~~~~~~~~~~~~~~~~~~~~ 二龙山脚下,一处小酒肆。 曹正近日很不开心,他本是开封府人氏,祖辈是屠户出身,善于杀猪剥牛,从而人称“操刀鬼“。在开封广有口碑,可是他当初替一位财主到青州做生意,但因不小心得罪了官面上的大人物,赔光了本钱回乡不得,又没有去处,只能在青州徘徊。 后来,青州一户殷实人家招了曹正做了赘婿,丈人家又帮着曹正夫妻俩开了一家酒店。曹正是屠户出身,屠宰牲口非常拿手,其做肉也有许多手艺,酒店生意着实不错。曹正夫妻也十分恩爱,日子过得也算快活。 只是这半年来,久被二龙山的强人勒索,今日一顿酒,明日一顿肉,苦恼不已! 看着在酒桌上侍候二龙山大当家的妻舅,曹正一阵心烦:若是我师父在此该有多好! 曹正心思不瞩,金眼虎邓龙和手下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自从上次镇三山黄信扫荡青州地面,他在二龙山上也不逍遥。手下的喽啰被官兵招降的招降,剿杀的剿杀,十去其三。 眼光扫过曹正手中的剔骨刀,邓龙心思一动。“我说曹正兄弟,你守着这小酒肆有何出息,不如随我上了上吧!” 听了邓龙招揽,曹正回过神来,看着邓龙笑笑。“邓当家抬爱,小弟却不是绿林中人!” 邓龙经常在曹正这里吃酒,也见过曹正武艺。若有他上山,自己有了一个帮手,再好不过。“曹兄弟,俺就听你一句话,若是随咱上山,便是坐第二把交椅!” 邓龙这话倒是让身边的喽啰吃惊,咱这当家何时大方起来。 曹正却是不在乎邓龙的许诺,婉拒道:“小弟不是洒脱的,学不来邓当家!” 见曹正两次拒绝自己,邓龙也没了面子,“嘭”地把酒碗放下,站起身来。“你师傅林教头都落草了,你却还自顾身份!”说完看也不看曹正,带着手下的喽啰走了。 曹正再想问询,邓龙理也不理。 第九十三章虎落平阳 除夕刚过,此时还是北风凛冽.刺骨的汉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这鬼天气,路边的行人已经绝迹了。 东京汴梁也没有了除夕时的热闹,街道之上只有几个行人,裹着厚厚的棉衣,低着头快步走着。 被赶出殿帅府的杨志,闷闷不已。“王伦、林冲劝俺,我却不听!果叫王伦说中,不想又吃这一闪!高太尉你忒毒害,恁地刻薄!” 心中烦恼了一回,更恼为着职事盘缠使尽了,却没办成。 杨志寻思道:“却是怎地好?只有祖上留下这口宝刀,从来跟着洒家;如今事急无措,只得拿去街上货卖,得千百贯钱钞好,好做盘缠,投往他处安身。” 当日将了宝刀插了草标儿,上市去卖。 走到马行街内,立了两个时辰,并无一个人问,只好转向别处。 时值晌午,太阳出来,街上的行人也越发的多了起来,王伦来到天汉州桥的桥垛旁边。 路上的行人都是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家里哪用得上腰刀,所以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便匆匆的走开了,半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是无人问津。 偶尔有几个有意向的,听了杨志报价也绝口不提,径自离开。 杨志立未久,只见两边的人都跑入河下巷内去躲。杨志看时,只见都乱撺,口里说道:“快躲了!大虫来也!” 却见从桥的那边走过来一个黑大汉,肚大腰圆,头发稀松,满脸的雀斑,腆这大肚子。像是刚喝完酒,满身的酒气,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路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一见这黑大汉过来,旁边的行人都是躲得远远的,不好招惹,生怕触怒了这位。 你道此人是谁,这么大的威风?却是京师有名的破落户泼皮,叫做没毛大虫牛二,专在街上撒泼,行凶,撞闹,连为几头官司,开封府也治他不下。 牛二眯着小眼睛,醉醺醺的就走到了杨志跟前,低头看了看地那插草的宝刀,抬起头打量杨志道:“嗝……你这是卖刀?” 杨志见这牛儿浑身酒气,皱了皱眉。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牛二又问道:“你……你这刀卖几个钱?” “祖上留下宝刀,要卖三千贯。”来者是客,杨志又说道。 “甚么鸟刀,能卖上三千贯,莫不是哄骗俺?我三十文买一把,也切得肉,切得豆腐!你的鸟刀有甚好处,叫做宝刀?”牛二一听杨志的话,怪眼一番质问道。 “洒家的须不是店上卖的白铁刀。此乃家传宝刀!”杨志听得牛二污蔑自家宝刀,当下气不过反驳了一句。 牛二也不在乎,心道什么刀能值三千贯,当下又开口问了一句,:“你说他是宝刀,俺偏偏说不是,俺也不跟你抬杠,你且说说怎地称得上宝刀!” 杨志将刀一亮,说道:“第一件,砍铜剁铁,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过;第三件,杀人刀上没血。” 一听这话,牛二好奇道:“你敢剁铜钱么?” 杨志见这里人越聚越多,有心打个宣传,于是道:“你便将来,剁与你看。” 牛二也是没事找事,当下从旁边的店铺里抢过来二十个铜钱,那店铺掌柜的也惹不起牛二只能认倒霉。 牛二将手中的二十个铜钱摞成一摞,斜眼看着杨志说道:“来吧,你砍一个叫俺看看。” 杨志也不答话,当下一把抽出宝刀,手起刀落,劈在了那一摞铜钱上,只一刀把铜钱剁做两半。 牛二一看便是一惊,心道这的的确确是一把不可多得宝刀。心中就有将这刀据为己有的想法,当下一撇嘴,说道:“这不算能耐,但凡好一点的刀都能做出来,你且来这第二件。” 杨志看了一眼牛二,伸手扯下自己的一根头发,把刀翻过来,刀刃朝上刀背朝下,接着将头发轻轻放到刀刃上,照着刀口上尽气力一吹,那头发都做两段,纷纷飘下地来。 牛二一见心花怒放,这刀越好,他越想据为己有。这可是白送上门来的! 当下又说道:“这也不算本事,你说说这第三件是什么?给俺表演出来,如果真像你说的,别说三千贯,便是五千贯俺也买了。” 牛二一看便是一惊,心道这的的确确是一把不可多得宝刀啊,心中就有将这刀据为己有的想法,当下一撇嘴,说道:“这不算能耐,但凡好一点的刀都能做出来,你且来这第二件。” 青面大汉看了一眼牛二,伸手扯下自己的一根头发,把刀翻过来,刀刃朝上刀背朝下,接着将头发轻轻放到刀刃上,照着刀口上尽气力一吹,那头发都做两段,纷纷飘下地来。 牛二一见不怒反喜,这刀越好,他越想据为己有,当下又说道:“这也不算本事,你说说这第三件是什么?给俺表演出来,如果真像你说的,别说三千贯,便是五千贯俺也买。” “这第三件是杀人不见血!把人一刀砍了,并无血痕,只是个快。”杨志挽了个刀花,看着家传宝刀充满不舍! 那牛二听完撇了撇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当下说道:“那你现在便杀一个人让俺看看。” 杨志子眉头一皱,显然发觉这个牛二是在消遣与他。本来此时心情就不好,这个牛二还没完没了的招惹他! 当下杨志将心中的怒火又往下压了压,说道:“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禁城之中,如何敢杀人。你不信时,取一条狗来杀与你看。” “不行,杀狗跟杀人能一样吗,今天必须杀个人给我看看,要不然这刀就白送给我了!”牛二听得杨志的话后将大脑袋一晃,无赖的说道。 杨志自然是不肯给他表演杀人不见血,两个人当下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了起来。 牛二就是一个泼皮无赖,看到杨志不肯相让,直接动手来抢。 “你这刀与了我吧!” “想要刀是只管拿钱来!” 两人当下撕扯起来,牛儿当下恼羞成怒,又借着一股子酒劲举拳就要打向杨志。 杨志怎能被打到,霍地躲过牛二,把牛二推了一交。 牛二爬将起来,钻入杨志怀里。“你来杀我,来杀我!” 杨志无奈,四周看了一眼,叫道:“街坊邻舍都是证见!杨志无盘缠,自卖这口刀,这个泼皮强夺洒家的刀,又把俺打!” 街坊人都怕这牛二,谁敢向前来劝。 “打你怎了,就是打你个鸟人!”牛二一面挥起右手,一拳打来。 杨志纠缠的烦了,拿着刀抢入来。一时性起,望牛二脖子上搠个着,扑地倒了。 杨志怒不可遏又赶入去,把牛二胸脯上又连搠了两刀,血流满地,死在地上。 待杀了牛二,杨志叫道:“洒家杀死这个泼皮,怎肯连累你们。泼皮既已死了,你们都来同洒家去官府里出首!” 周围的百姓平日里也都恨透了这个牛二,见得杨志杀了牛二,无不拍手叫好。听得杨志之言,众人也都纷纷应和,与他一同去官府作证。 众人簇拥着杨志来到开封府衙门,那开封府的府尹早就得知了消息,当下吩咐开庭,两旁快壮皂三班衙役站好,准备升堂,开封府府尹转屏风入座。 府尹看着底下跪着的杨志,当下一拍惊堂木,问道:“那青面的汉子,为何杀了那牛二,如实说来。” 杨志应了一声,说道:“小人姓杨名志,原是殿司使,为因失陷花石纲,削去本身职役,无有盘缠,将这口刀在街货卖,不期被个泼皮破落户牛二强夺小人的刀,又用拳打小人,因此一时性起,将那人杀死。众邻舍都是证见。” 杨志说完,身后的百姓也都纷纷附和为杨志作证。开封府的府尹一听百姓都为他作证,也知道事情的大概了,再说那个牛二也是着实的可恶,蒸不熟煮不烂的滚刀肉一个,死了也就死了。 当下府尹想了想,而后说道:“那牛二作恶多端,杨志你杀他属于为民除害,但是也是一条人命,虽然有众乡亲做保,可是你依旧是犯了官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官便判你发配大名府充军,你可有异议?” 本就想从军,效力疆场,不想犯了官司才成行。杨志当下摇了摇头,说道:“小人并无异议。” 府尹见杨志没有异议,当庭便做了决断。且叫取一面枷枷了,差两员相官,带了仵什行人,监押杨志并众邻舍一干人犯,都来天汉州桥边登场检验了,叠成文案。 众邻舍都出了供状保放,随衙听候当厅发落,将杨志於死囚牢里监守。牢里众多押牢,禁子,节级见说杨志杀死没毛大虫牛二,都可邻他是个好男子,不来问他取钱,又好生看觑他。 天汉州桥下众人为是杨志除了街上害人之物,都敛些盘缠,凑些银两来与他送饭,上下又替他使用。 推司也觑他是个有名的好汉,又与东京街上除了一害,牛二家又没苦主,把款状都改得轻了,三推六问,却招做“一时斗殴杀伤,误伤人命”。 待了六十日限满,当厅推司禀过府尹,将杨志带出厅前,除了长枷,断了二十脊杖,唤个文墨匠人刺了两行“金印,”迭配北京大名府留守司充军。那口宝刀没官入库。 当厅押了文牒,差两个防送公人,免不得是张龙,赵虎,把七斤半铁叶盘头护身枷钉了,分付两个公人,便教监押上路。 两个差人押着杨志出了东京,回头望着东京汴梁巍峨高大的城墙杨志满心的心酸:想他杨志出身将门,乃是杨家将金刀杨令公的后人,如今却是落得个发配充军的下场。这何日能够报效国家,重现杨家的威风! 要说这个杨志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一心只想着靠着自己的本事得到朝廷的认可,重振当年杨家将的荣耀,可以说杨志是大宋朝的死忠。为了这个不惜投靠奸臣高俅,也要换来哪怕是一丝丝的进身之机。 杨志虽然愚忠,可是他有做人的底线,怒杀牛二就是最好的证明,为了不连累周围的百姓而到官府自首,也是个好汉的行径。 世道混沌,奸臣当道。倒让这些忠臣良将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叫人唏嘘。 第九十四章人血馒头 三个望北京进发,五里单牌,十里支牌.杨志身上还有王伦赠送的盘缠,这时也只好用了。逢州过县,买些酒肉,不时请张龙、赵虎吃,倒是相处愉快。 夕阳西坠,晚风送凉。三个在路,夜宿旅馆,晓行驿道。似这般,走了几日,来到大名府。 果真是中原繁华所在: 霭霭祥云,蒙笼紫阁;融融瑞气,迷罩楼台。举目青楼画阁,望眼绣户珠帘。金翠耀日,柳陌花衢新声巧笑;罗绮飘香,教坊乐所按管调弦。静坐香轿,佳人仕女;甩荡金鞭,公子王孙。集四海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异味,悉在庖厨。伎巧惊客耳目,侈奢长人精神。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黎庶尽歌丰稔曲,娇娥齐唱太平词。 原来北京大名府留守司,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最有势。那留守唤作梁中书,讳世杰;他是东京当朝太师蔡京的女婿,相较儿子还得用。他也是个能人,将大名府治理的井井有条。 三人走在街上,见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诸多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街市的行人,有文弱书生、俏丽小娘、白头老翁、换齿稚童。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四下叫卖不绝,周遭吵闹不休。 “可到了大名府地界,这一路上可是辛苦!”张龙虽然是个昂藏汉子,可是这连日来赶路也有些吃不消。 此时杨志带着枷锁,歉意的冲着张龙、赵虎一抱拳。“一路上多蒙两位端公看顾,容当后报!” 赵虎也给杨志回礼,叹了口气道:“指使的大名谁人不知,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张龙也道:“杨指使只管宽心,早早在军中建功!” 三人正说话间,忽见路上行人多了起来,一起向菜市场涌去。 “到菜市口看春决去!蔡家兄弟都在!” “快点!要不然没好位置了!” “据说两院的全班人马都出动了,监斩官是梁相公。” 从人群中听了只言片语,杨志几人也知道出了什么事。杨志想起自是犯罪之身,神情低落。 “这大名府春决,三四年前,我也遇到一次。”张龙见了,连忙转移话题。“梁相公就坐在刑台正对面的看楼上,朱红血签一根根地从楼上扔下来。每一根签落地后,就有一颗人犯的头掉下来。” 赵虎也想起自己在大名府的见闻,对杨志说道:“非是这些人胆大麻木,不将性命看在眼里,而是去找药引去了!” 本来杨志还奇怪,为何大名府的人对行刑趋之若鹜,这时倒有些明了。 如今,大名府流传着一种避邪驱妖的习俗。凡是有人得了“撞克”,撞了鬼神,或被鬼妖缠身,巫婆神汉就给病人吃一种人血馒头。这种人血馒头是很有讲究的,必须从杀人刽子手那里获得。 刽子手行刑时,事先准备下很多馒头,杀人后,趁关喷血,将馒头都染了。据说,这种染了血的馒头就能驱驱妖避邪,百灵百验。由此,这种血馒头价格昂践。 “相传,这种人血馒头起源于蔡福蔡庆两兄弟呢!” “蔡福,人称“铁臂膊”,北京大名府两院押牢节级,兼弃行刑刽子手;蔡庆,是蔡福的弟弟,任小押狱,也是一名行刑刽子手,生来爱戴一枝花,为此,都叫他“一枝花”蔡庆。” 张龙赵虎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出一段故事。 蔡福、蔡庆兄弟二人在衙门里混长了,见别的差事都油水不少,他们一个专事行刑的,没什么外快可捞。心里上很是不平衡,就也想捞点油水。 这天,蔡福蔡庆又去行刑。法场之外,跪着被行刑之人的家眷。家眷旁边堆放着一大捆烧纸,以便待人死后烧化。 给人烧纸,原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也是自古留传下来的习俗,蔡家兄弟司空见惯,压根儿就没拿这当回事儿。 过几天,兄弟二人去朋友家串门。朋友正给死去的亲人打烧纸。闲谈中,说起这烧纸的来历。 相传东汉时,蔡伦发明了造纸术。可是造出的纸没人买。夫妻二人合计了一个办法——装死。蔡伦“死”后,妻子一边哭,一边烧造出的纸。不久,蔡伦“活”了过来。 蔡伦告诉众人,妻烧的纸,在阴间就是钱。他用这些钱,买通了阎王小鬼,就把他放了……从此,蔡伦的纸,成了抢手货,人死后,纷纷效仿。久而久之,成了民间习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蔡福、蔡庆把这事入了脑子。他们想,我们的老祖宗蔡伦夫妻能使计促销自己的货物,我们何不从自身优势上做做文章?于是,搅尽脑法,想出了“人血馒头”一事。 他们自己兜售人血馒头是不行的,必须找人给推销。找谁?他们很自然地想到了巫婆神汉身上。当时缺医少药,病人又多,巫婆神汉应时而兴,成了病人的“救星”。二人悄悄地和这些人相勾结,共同编造出了一套“人血馒头驱鬼邪”的鬼话。 从此,巫婆神汉便用从刽子手蔡福蔡庆这得到的人血馒头给人“治病驱邪”。此法越传越神,越传越邪乎。蔡福蔡庆发了财,巫婆神汉也发了财。久而久之,竟然在民间流传开,成了大名府一带的“习俗”。 说这话,杨志三人便到了大名府刑狱司,张龙赵虎领了公文便与杨志话别。 当天,杨志心知梁中书没得时间提审自己,早早安歇了。 第二日,留守升厅,梁中书升堂问话。两个公人解杨志到留守司厅前,呈上开封府公文。 梁中书看了公文,再看看杨志不觉唏嘘,原在东京时他也曾认得杨志。 当下一见了,备问情繇。杨志便把高太尉不容复职,使尽钱财,将宝刀货卖,因而杀死牛二的实情,通前一一告禀了。 高俅的人品,梁中书是知道的,感叹一声。心道你嫉贤妒能,倒是给我送了一员虎将! 梁中书当厅就开了枷,将杨志留在厅前听用,这可是亲信的待遇。 第九十五章好官梁中书 水浒传里,除了写无数贪官、强盗,也写了很多好官和好汉。其中好官,最出名的有太尉宿元景、济州太守张叔夜。其实水浒里还有一个好官,经常会被读者误认为是贪官,还背负了一些骂名,这个人就是水浒传第一姑爷,梁中书梁世杰。 梁世杰是大名府留守司,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不过他最有名的身份,还是蔡京的女婿。许多人一听说这人是蔡京的女婿,大贪官的女婿,肯定是个小贪官。 梁世杰的确不是个清官,但他绝对是一个好官。 梁世杰是好官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梁世杰治下的大名府是个繁华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的大城镇,从大名府在元宵节上的花灯会上就可以看出:“却有诸路买卖,云屯雾集;只听放灯,都来赶趁。在城坊隅巷陌,该管厢官每日点视,只得装扮社火;豪富之家,各自去赛花灯。” 只有百姓安居、人口充裕,才有心思过节,有能力过节。从这里可以看出,梁世杰治理城市有方。 第二、梁世杰是个很亲民的官,和老百姓能谈得来,在杨志和索超比武后,梁世杰带着一大群人回走,这时“两边街道扶老携幼,都看了欢喜。”从这里也能体现出大名府百姓生活的和谐。 梁中书看老百姓这么开心,就和他们聊天:“你们为什么这么开心?”在宋朝,能放下架子,和普通百姓聊天的官员怕不多。 第三、梁世杰重才能用人。杨志只是个刺配囚徒,梁世杰知道他有才干,就特意安排了校场比武,好给他升官;比武的过程中,梁世杰发现索超也是个不错的人才,就给索超也升了官。 而且从后面看,梁世杰和索超关系还不错,在水浒第六十四回《呼延灼月夜赚关胜,宋公明雪天擒索超》中,宋江派大队兵马二打大名府,这时索超病好,就和梁世杰在一起喝酒。这也表明了,梁世杰会用人,知道如何能安抚手下的心。不过很可惜,梁世杰对索超不薄,索超被擒后,就直接叛变了。 第四、梁世杰不是个昏官,当初卢俊义犯事,被李固告发。这时候梁世杰拷问卢俊义,很多人都觉得这时的梁世杰是个大昏官。可卢俊义上了梁山,又安安稳稳回来,说他和梁山上的人没关系,这怎么可能? 不过梁世杰也没有因此杀了卢俊义,而是把他发配沙门岛。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卢俊义若真是梁山贼寇,就把他打发得远远的,不要祸害大名府;他若不是梁山贼寇,那也给他留了一条命,他也可以上梁山。 最后,要说一下梁世杰的委曲求全。梁世杰活得很不容易,主要原因就是他是蔡京的女婿,还有一个强势的妻子,这里看一下梁世杰和他老婆的对话。水浒传第十三回《急先锋东郭争功,青面兽北京斗武》中,梁世杰老婆问他:“相公自从出身,今日为一统帅,掌握国家重任,这功名富贵从何而来?”梁世杰颤颤巍巍回答:“世杰自幼读书,颇知经史,人非草木,岂不知泰山之恩,提携之力,感激不尽!” 你知道你是怎么当的官吗?知道知道,您父亲,我岳父提拔的我。 蔡夫人又问:“丈夫既知我父亲恩德,如何忘了他生辰?”梁中书道:“下官如何不记得,泰山是六月十五日生辰,已使人将十万贯收买金珠宝贝,送上京师庆寿。” 这里说得更客气了,还用上了“下官”两个字。可见不仅皇上的驸马不好当,蔡京的女婿也不好当。 梁世杰兢兢业业活着,靠着他岳父得到了今天的职位,做到了大名府留守。又能怎样,还不是得在一个婆娘面前自称“下官”,这就是梁世杰活着最大的不幸,也是他做官最难的地方。 连日来,杨志自在梁中书府中,早晚殷听候使唤。 梁中书见他谨勤,有心要抬举他,欲要迁他做个军中副牌,月支一分请受,只恐众人不伏,因此,传下号令:教军政司告示大小诸将人员,来日都要出东郭门教场中去演武试艺。 当晚,梁中书唤杨志到厅前。 杨志得了梁中书期许,直接道:“小人应过武举出身,曾做殿司制使职役。这十八般武艺,自小习学。今日蒙恩相抬举,如拨云见日一般。杨志若得寸进,当效衔环背鞍之报。” 梁中书大喜,赐与一副衣甲。 当夜无事。 次日,天晓,时当二月中旬,正值风和日暖。 梁中书早饭己罢,带领杨志上马,前遮后拥,往东郭门来。 到得教场中。 大小军卒并许多官员接见,就演武得前下马,到厅上正面撒着一把浑银交椅坐上。 左右两边齐臻臻地排着两行官员∶指挥使,团练使,正制使,统领使,牙将,校尉,正牌军,副牌军。 前后周围恶狠狠地列着百员将校。 正将台上立着两个都监∶一个唤做李天王李成,一个唤做闻大刀闻达。 二人皆有万天不当之勇,统领着许多军马,一齐都来朝着梁中书呼二声喏。 却早将台上坚起一面黄旗来。 将台两边,天右列着三五十对金鼓手,一齐发起擂来。 品了三通画角,发了三通擂鼓,教场里面谁敢高声。 又见将台上竖起一面净平旗来,前后五军一齐整肃。 将台上把一面引军红旗麾动,只见鼓声响处,五百军列成两阵,军士各执器械在手。 将台上又把白旗招动,两阵马军齐齐地都立在面前,各把马勒住,梁中书传下令来,叫唤副牌军周谨向前听令。 右阵里周谨听得呼唤,跃马到厅前,跳下马,插了枪,暴雷也似声个大喏。 梁中书道:“着副牌军施逞本身武艺。”周谨得了将令,绰枪上马,在演武厅前,左盘右旋,右旋左盘,将手中枪使了几路。 众人喝采。 梁中书道:“叫东京对拨来的军健杨志。” 杨志转过厅前,唱个大喏。 梁中书道:“杨志,我知你原是东京殿司府制使军官,犯罪配来此间。即日盗贼猖狂,国家用人之际。你敢与周谨比试武艺高低?如若赢得,便迁你充其职役。” 杨志道:“若蒙恩相差遣,安敢有违钧旨。” 梁中书叫取一匹战马来,教甲仗库随行官吏应付军器;教杨志披挂上马,与周谨比试。 杨志去厅后把夜来衣甲穿了;拴束罢,带了头盔弓箭腰刀,手拿长枪,上马从厅后跑将出来。 梁中书看了道:“着杨志与周谨先比枪。” 周谨怒道:“这个贼配军!敢来与我交枪!” 谁知恼犯了这个好汉,来与周谨斗武。 不因这番比试,有分教杨志在∶万马丛中闻姓名,千军队里夺头功。 第九十六章操刀鬼重操旧业 刚刚过完春节,梁山上便有一番人马调动。崔野自回抱犊山,邓飞、鲍旭在饮马川重新开张,李忀、焦挺、韩伯龙占住了五马山安营扎寨。 梁山上则是一如既往,各位头领在王伦带领下蓄积力量,冲劲十足。 一场春雨贵如油,梁山上下一片新绿。这天清早,朱富的酒店早早开张了。几个伙计烧水的烧水,切菜的切菜,朱富在旁坐着,小心提点。 辰时左右,这条官道上一个大汉带着一个妇人还有五六个伴当进店来。 店中一个伙计看有人进店,便迎上去道:“几位客人是要吃酒么?” 当先的大汉抱拳问道:“小哥,敢问这里此去梁山还有多远?” 那伙计也是警醒的,反问道:“客官去哪梁山作甚?听说如今山上还有强人呢!” 朱富见那大汉打听梁山路径,也从座位上起来,示意店里伙计隐隐围住这伙人。“咱这小店只管吃酒,却不管闲事!” 那大汉也是开店的能手,眼睛将朱富这店里里外外看了,暗自点头。等回身见朱富拦住自己等人,眉头一皱,“感情你这是黑店么,却是要拿人!” 朱富猜疑这人是官府的探子,直接亮了朴刀,叫道:“店是好店!不过若是遇到朝廷的爪牙,说不得为民除害!”说完,朱富带着伙计就要动手。 “好汉,且住!不要误会!”一见朱富要动手,那大汉急忙叫道:“小人是大寨林头领的徒弟操刀鬼曹正,听得师父在这里歇马,特意来投托入伙的。”曹正与朱富这一番对话,见朱富话语,早猜到他是梁山的眼线。 朱富见说,果然停手。但是并不放开去路,怀疑的问道:“你说你是林教头的徒弟,可有凭证?” 曹正把胸膛一挺,说道:“哪个呆头敢在梁山脚下冒充!”说着,伸手一指自己的婆娘和妻舅道:“好汉不见咱带着一大家子么,却是诚心来投!” 听了这话,朱富倒是信了几分,连忙道:“失敬,原来是林教头高徒,请到后面说话。” 朱富一面领着曹正几人往后堂去,一面叫人上山去请林冲。 过了一炷香功夫,朱富只见水泊中一支小船摇曳过来。上面不仅有豹子头林冲,还有大寨主王伦以及双刀头陀广惠、神驹子马灵。 “寨主哥哥与林教头来了!”朱富招呼一声,曹正等人赶忙上前迎接。 林冲下了船,人未到声音先到。“兄弟,你原何到了这里?” 曹正见了王伦和林冲,拜倒在地,“小人曹正拜见王寨主,拜见师傅!” 曹正曾在林教头那里学过几月枪棒,因而称呼为师傅。他为因一个财主将五千贯钱,教来山东做生意。不想折了本,回乡不得,只能入赘在本处一个庄农人家,开个酒店过活。半年前,也听闻了林冲的遭遇,但是帮衬不得。 虽然曹正平日也是靠自家手艺过活,但酒店总是妻子家的,而且下面还有一个妻舅,过的也不自在。 前番听得邓龙酒后醉话,知道林冲也落草。于是派了妻舅多方打听,使了些银钱,这才知道林冲在梁山歇马。曹正苦于总被二龙山的喽啰骚扰,更怕邓龙强迫自己上山,索性来了梁山投托入伙。 得了准信,曹正便打定主意要来梁山入伙。曹正也知道他们在乡间也能过活,想让浑家去落草,只怕行不通,便从妻舅那里下手。 曹正妻舅刚刚十七八岁,正是少年心性。也从曹正身上学了一些枪棒,在村子里遇到事也不肯让人,最是爱慕豪侠。 听的曹正想去做梁山好汉,而且去了梁山还能从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林冲那里学些枪棒,当即动心了。 曹正这妻舅也调皮,直接向姐姐谎说打死了人。吓得曹正浑家也不敢犹豫,当即收拾了细软,一起来梁山入伙。 这曹正还是至今为止第一个主动道梁山落草的,王伦很是高兴,当下笑道:“曹正兄弟,休要客气。我们在这里吃些酒食歇歇,再上山不迟。” 曹正道:“全凭大寨主安排。” 当下众人便在后堂坐了,曹正浑家与妻舅并几个随从一起向王伦、林冲见礼。 如今山寨事忙,王伦难得到了朱富酒店。酒店的伙计也是有心思的,拿出本事整治了许多酒菜与王伦几人。 王伦看着眼前酒菜,想起曹正的本事,便问道:“咱们山寨有马军、步军、水军,不知曹正兄弟是想上阵厮杀,还是做些往日的营生?” 来时浑家就和曹正说过了,不希望他上阵厮杀,害怕有个闪失。曹正也希望自己像以前一样负责一个酒店,帮山寨哨探一些消息。 曹正见王伦动问,忙禀声道:“不怕寨主笑话,小人虽有幸拜在师父门下,只是学习枪棒的时日并不长,上阵只怕折了山寨和师父的威风。倒是小人祖代屠户出身,杀的好牲口,挑筋剐骨,因此人们唤小人操刀鬼。若是头领用得着,小人宁愿给山寨屠宰牲口。” 这一点林冲可以作证,点头道:“他学枪棒时日不长,后面再没学过。被生意耽搁了,确实是不上阵的好。” 说完又对王伦道:“曹家屠户的手艺,在东京也是有名的,曹正来此正好接过焦挺的酒店。” 对此王伦自无不可,当下道:“山寨西山酒店还缺一个负责的人,既然曹正兄弟有此手艺,便由你负责吧。” “多谢寨主看重,小人定当竭尽所能!” 林冲看王伦这般安排,也知道是看在他面上。冲王伦点点头,对曹正道:“这职司不轻,你要多用些心,没事多向其他几位头领请教。” 曹正急忙答应一声,点头道:“小弟省的。” 曹正妻舅高怀跟着曹正来,本来是想学些枪棒的。但是看曹正讨了这么一个职司,半点不提自己不由着急起来。但又畏于水泊梁山大寨主王伦和林冲八十万禁军都教头的身份,不敢胡乱说话,只能悄悄扯着曹正衣襟。 曹正摇摇头,暗示高怀不可节外生枝,随后再说。 王伦却是看到二人小动作了,笑道:“这位小兄弟可有什么事吗?” 高怀看被王伦发现,当即涨红了脸,低头道:“小人想和林教头学棒。” 林冲看曹正这妻舅倒也机灵,身子骨不错,应声道:“你愿意学棒时,便先做我的亲随吧。” 高怀连忙拱手道:“多谢林教头。” 几杯水酒下肚,众人又说了会话。眼见到了中午,王伦便起身,“林教头且带曹正兄弟等上山,我却要去鄄城一趟!” 第九十七章钦差许贯中 鄄城,位于黄河下流,是为水路要道。 这日清晨,鄄城外来了香车三座,内库银钱,御书丹诏,龙亭内安放。 一支长队,一齐簇拥着而行。 前面马上,打着御赐的销金黄旗,金鼓旗幡队伍开路。 行了约有十里路,早有迎接的山棚,只见上面结彩悬花,下面声效鼓乐,迫道迎接。 到了城门处,又有结彩山棚。前面望见香烟接到,鄄城县令与县尉、师爷、押司、捕头等一众吏员衙役恭候多时。 王伦看着马上被一群官吏围着的许贯中,轻笑一声,“呵!还是这钦差威风!”说罢,带着广惠和马灵回转酒楼。 日前,王伦接了许贯中口信,说要到鄄城起运花石纲,叫王伦过来一叙。王伦与许贯中也有半年未见,便带着广惠两人过来。不过看着架势,许贯中怕是要忙一阵了,暂时没机会与自己相见。 鄄城县令正七品,仅比许贯中这个从六品的起居舍人低一级。然而当鄄城县令面对钦差,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鄄城县南门,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许贯中面色一变说道:“本官不过奉命办事,如何能让县衙众人等候在此,劳师动众?” 县令善于阿谀奉承,连忙说道:“我等食君之禄,自当分君之忧,忠君之事!还望大人给下官一个机会!” 许贯中明白县令的意图,于是说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县令大人移足驿站。” 如今许贯中是钦差,县令自然尽心侍奉,殷切的说道:“大人到了鄄城,下官身为一方父母官,怎能不尽地主之谊?还请王大人给下官一个机会!” 许贯中见此,也没有推辞,说道:“烦劳县令大人带路!” 少半个时辰,许贯中等人来到一座院门外。县令引进门,介绍道:“这是下官的私宅,还请大人莫要嫌弃简陋!” 鄄城县令的这套私宅虽无极尽奢华之处,但建筑格局却十分雅致。整座大宅以一口水塘为中心,水塘之上廊桥穿梭,连接正房、厢房与耳房,至于内宅,外人禁止进入,故不得而知。 许贯中没有时间品味鄄城县令的这套私宅,径直来到书房。 如今许多人因为花石纲升官发财,这县令也起了心思,对许贯中说道:“花石纲沉没之地,是本县的董口镇。当年花石纲沉没之后,朝廷曾派人实地勘察,准备将其打捞。然而无奈黄河水浑,水下更是暗流涌动,最后只得暂时搁置此事。” 明白县令的心思,许贯中毫不客气的直接说道:“打捞花石纲所用钱财我已全部带来,整整五千两白银。你是鄄城县的父母官,如何招募人手,想必不需本官操心了吧!” 县令伏低做小,抱着胸脯道:“大人只管放心,下官必当全力以赴!” 这县令毕竟是父母官,调动劳役最好不过。许贯中看向县令,又嘱咐说道:“明日在黄河边搭建一座营寨。而后将打捞花石纲的计划告知各乡各寨,招募本地乡民前来差遣。告示中写明报酬丰厚!” 听了这报酬,县令想起一事,对许贯中说道:“无需大人耗费太多,下官只要派出一队衙役,到时稍加恐吓,不怕他们不听话。事后大人再拿出些许钱财聊表心意,不仅能赢得名声,更能剩下不少钱财。” 许贯中心中愤怒,反问:“水下勾当是否千难万险?” 县令想了想,答道:“确实凶险。” “既然水下勾当是拿命换钱,咱们若是随意克扣他们的钱财,与草菅人命有何不同?” 县令见许贯中发怒,却也不敢违逆,应道:“大人英明仁慈,下官受教!” 许贯中不爱纠缠,继续说这次的任务。“据殿前司记录,花石纲形体庞大,漕运司所有类别的船只都不能稳定承托。你速在附近所有的船厂张贴告示,让那些船匠前来鄄城县效力,报酬从优。” 停顿了下,许贯中下了死命令说道:“我给你三天时间招募力士、船工,事成之后,皇上面前我定然忘不了你的功劳!”说完打开了徽宗赐予的折扇。 御扇呈现在眼前,县令感到空前的压力,连忙说道:“下官立刻去办!” ------????------------------------------------------------------------------------ 当天夜里,许贯中瞒过随从,悄悄出了门,直去找王伦。 王伦栖身的酒楼,许贯中与王伦相对而坐。 “你出使辽国,结果如何?”虽然许贯中早就有书信告知了一切,王伦还是当面问了句。 想起辽国的经历,许贯中笑着回答道:“如你所教,耶律延禧看了我几个戏法,大喜过望,竟然要拜我为师。而后我因势利导,点播了几句辽国情形,他便钦服不已!” “耶律延禧便是孩童一般,最爱玩闹。你投其所好,建立关系再好不过!”说着,王伦看了一眼许贯中道:“如是等女真与他开战,你先前对他的战争预测也应验了,他还不把你奉为神明!” 许贯中听了,苦笑一下,道:“若是到那时,他要来大宋请我去大辽助他,当今官家还不把我当做叛徒。” 王伦想着许贯中在朝堂做内应的身份,笑道:“你如今不也是!” 开了个玩笑,王伦又嘱咐许贯中道:“兄弟与耶律延禧建交,也是为了以后宋辽出使方便。不过,大宋朝堂的动向才是重中之重。” “这我晓得!”许贯中答应一句,然后道:“这次皇帝老儿派了我打捞花石纲的差事,等任务完成也就迈进五品官行列了。” 在大宋,五品官就算高级官员了,可以衣绯。以许贯中三十出头的年纪,可谓平步青云。 听了许贯中这话,王伦指着他道:“如此,你可要当心小人暗箭。” 许贯中也知道自己横空出世,成了官家眼中的红人必然有人嫉妒。此时他与蔡京、高俅等还是不能相比,怕被攻击。得了王伦提醒,点头道:“这个我以为醒得,等办完这差事,我便回东京,结交几位清流。” 王伦听了,便把御史崔靖,郑居中,礼部郎中赵鼎几个名字说了。至于许贯中能不能与这些人搭上关系,那便要看许贯中的手段了。至于太尉宿元景、韩忠彦等重臣,王伦倒是没说,想来许贯中也知道这两人,自会接近。 两人又聊了一会,想起花石纲的事情,王伦直接问道:“你怎认定有可能将花石纲从水中打捞出来,重新运到东京?” 许贯中不假思索,说道:“沉船之地位置有人标记,水不算太深。船只、人手配备齐当有七八分把握!” 见许贯中并无十分把握,王伦便道:“既然如此,明日我陪你先去探查一番。” (欢迎月票,推荐,书评,留言) 第九十八章打捞花石纲 第二天,王伦与许贯中,并广惠、马灵二人,乘船出发。夏季多雨,势必增加打捞花石纲的难度,许贯中也不敢怠慢。 船家找了一座码头停船,然后说道:“大人莫看这水面宽阔,一望无际。其实只有南面三百步是真正的河道,其他地方全是滩涂,行不得大船。” 许贯中点点头,表示知道,回头问跟来的差役道:“你可是附近村民,去年花石纲落水可知道?” 差役憨厚一笑,回道:“小人是附近村民,姓王,排行第三,花石纲落水后便是小人看守的。”“当日沉船之地在哪?” 那差役看向四周,说道:“再向北七十步,应该差不多了。” 王伦看了看水面,向许贯中道:“巨石落水,上游方向将形成涡流,卷走水底泥沙,使巨石向上滚动。寻找应当不难!” 许贯中又问差役,说道:“你可能确定花石纲落水位置?” 差役犹豫片刻,说道:“夏季黄河汛期,水势浩大,四周滩涂都会有明显的变化。属下只能确定大概位置。” 王伦听了,向许贯中建言道:“确定位置,还要挂好绳索,这都需要水下好手!” 王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浪里白条张顺,可在水下伏七日七夜,那可是绝顶的漂亮功夫。 那差役思索片刻,也说道:“大人可请几个水鬼下水寻找。” 许贯中听了,不免好奇,问道:“水鬼是何物?” 王三答道:“水鬼是人。黄河水浑,且水下暗流涌动,长出事故。故而,在黄河中潜行,绝对是玩命的勾当。那些不怕死的游泳好手,帮人打捞财物甚至尸体,被称为水鬼。” 见许贯中意动,王三继续说道:“水下寻物,至少要三人。一人下水,剩余两人船上策应。若水下之人遇险,船上之人需下水搭救。若两人皆遇险,表明救援之事不可为。船上最后一人会立即在船舷上将系在水下之人身上的绳子固定好,划船返回,并且将遇难之人尸体拖回岸上。” 依王伦看来,这水下勾当说不定要找阮氏兄弟帮忙。这时听了还有水鬼行当,心道却是少了阮氏兄弟一番苦。 许贯中与王伦商议一阵,最终吩咐马灵跟着王三去请水鬼。 三日之后,鄄城县董口镇黄河岸边,大营已经建好。大营中水鬼、力士、工匠全部到齐。水鬼十三人,力士七十四人,工匠二十八人,另有甄县劳役三百余名。 帐篷中,王伦、许贯中两人与各队头目安排任务。 此时王伦一副书生打扮,好似是许贯中的幕僚一般。站在台前,对众人道:“动工之前,几位头人先报个名号。” 坐在左边男子最先站起来,冲着许贯中、王伦一礼,说道:“小人姓罗名威,是水鬼头目,绰号不死泥鳅。”他一双怪眼,两撇胡须,倒是应名。 中间男子,年约三十上下,浑身腱子肉充满力气。“小人姓贺名长发,是力士头目,绰号没角牛。” 右边的木匠头目,是个老汉,从来没见过官。战战兢兢道:“小人姓贾名椽,是匠师头目,人称贾木匠。” 王伦笑道:“贾木匠算不得诨号。” 那木匠窘迫,弯腰拜下说道:“小人真没有别的诨名!” 帐中众人听了,哈哈一笑。 “巨石在水中,所以咱们第一步是由罗威带人探得巨石的具体位置,第二步用绳索将其固定,设法将其脱出水面,最后移到船上,运往东京。” 接下来,便是安排任务。 这时罗威说道:“还请公子告知巨石的大概位置,小人即刻带人前往。” 王伦点头,吩咐广惠说道:“广惠大师,你与罗威先行查勘巨石位置。”随后看向贺长发与贾椽,问道:“如何将巨石从水下打捞出来,两位可有良策?” 贺长发思索片刻,说道:“公子可曾听过河中府捞铁牛?” 王伦有些印象,示意贺长发说下去。“略有耳闻,但不知具体如何?” 贺长发道:“有一年河中府大水,冲断了城外的一座浮桥,并连带固定浮桥的八只大铁牛一并冲到了河里。洪水退去,州府重修浮桥,可铁牛陷在河里。人们无计可施之时,一位法号怀丙的大师来到。” “大师寻来两只大船,用硬木将其并舷连接。而后在船舱中装满砂石。当水下的铁牛用绳索固定在两船之间的木架上之后,人们开始将船舱中的砂石铲到河中。砂石渐渐减少,船上慢慢上浮,绷紧的绳索缓缓将铁牛从泥沙中拽出。” 这事,王伦记得后世看过这篇故事,当即觉得可行。 这时坐着的许贯中沉思片刻,说出了一个疑问:“巨石相比于铁牛,更重更大。现有的船只恐怕不能胜任,而且如何将其装船,运往东京,同样不得不考虑。” 众人沉默不语,半刻之后,王伦说道:“以我之见,可在巨石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放置四艘吃水极深的木舟。东西、南北相对的船只分别用木架固定。捆绑巨石的绳索之上固定铁环。先将绳索固定在东西方向船只上,用捞铁牛的方式将巨石拽离泥沙。” “当巨石上升到一定高度,再用硬木穿过下方的铁环,用同样的方式进一步拉升巨石的高度。当巨石接近水面时,我们再用一大木笼,将巨石装在木笼之中。倘若木笼制作得当,我们应当可以直接将其运往东京。” 两个时辰之后,罗威成功确定花石纲的位置。王伦与许贯中一同乘船来到花石纲沉没之地,问道:“花石纲在水下几尺?” 罗威对王伦很是敬服,恭敬答道:“水下三十七尺。” 王伦思索片刻,对许贯中道:“花石纲体积巨大,想要将其成功打捞,必须以绳索环环相绕。否则一旦花石纲被拽出水底,在暗流冲刷之下,极有可能剧烈摆动。到时水上船只失去平衡,莫说继续打捞花石纲,恐怕自身都有倾覆的危险。” 许贯中这次找来王伦,也是知道他足智多谋,能帮衬自己,于是问道:“言之有理!却不知如何来做?” 王伦早有腹稿,张口说道:“铁索坚固有余,但自身重量太大,不宜选用。不若可七成麻三成丝,制成婴儿手臂粗细的绳索。绳索在水下分别固定花石纲东南西北四个位置。而后垂直而上,连结打捞的船只。垂直上升的绳索,每隔两尺以死扣固定一铁环。” 王伦一番建议,众人依计而行。 两日之后,专用绳索全部制作完毕,广惠和马灵带人打捞花石纲。 罗威将水鬼分作三组,一组五人,其余两组四人。罗威将绳索系在自己腰上,而后一个跟头潜入水中。片刻之后,绳索不再坠落。另外四人沿系在罗威腰上的绳索依次潜入水中。在最后一人潜入水中之时,罗威恰好浮出水面。 岸边王伦将其拉上岸,夸奖道:“真是好身手!”罗威瘫软在甲板上,喘着粗气说道:“三十七尺水深压力太大,挤得全身筋骨酸痛无比。再加上水下冰冷,气血运转不灵,三息时间已是极限。” 等四条绳索全部固定完毕,只见四艘船舱硕大的木船缓缓驶来,其中两艘木船吃水极深,另外两艘吃水极浅。吃水深的两艘船停在一南一北的位置,吃水浅的两艘船停在一东一西的位置。 水鬼将四根绳索递于两艘木船之后,快速离开。 船上的力士将两根成人小腿粗细的硬木穿过绳索之上的铁环,绷紧后放在甲板专门的固定木架上。很快鼓声响起,力士们开始将装在船舱中的砂石,一袋一袋移入空船之中。 王伦观察片刻发现,两艘船移走沙袋的节奏完全一致。 两艘船随着载重的减少,吃水深度逐渐减少,穿过铁环的硬木吃力越来越大,甚至有些许弯曲。随着水面一圈巨大的波动,花石纲逐渐脱离水底泥沙,开始与船只一同上升。 大概上升两尺之后,东西两艘船上的力士再次拿出两根几乎相同的硬木,穿过下方的铁环。鼓声停顿半刻,而后重新响起。这时东西船只中的沙袋重新被送回南北船只当中。 随着东西船只的上浮与南北船的下沉,上方的绳索开始松弛,南北船只上的力士很快将穿过铁环的硬木抽出。当东西船只中的沙袋全部移入南北船只时,南北船只上的力士将硬木穿过更下方的铁环,重复先前的循环。 一升一降,二十多个循环之后,花石纲冒出水面。贺长发挥动大旗,岸上待命的人手接到命令,将事先做好的巨大木笼放在船上,向花石纲的方向驶去。东面的船只侧向移动十丈,给装载木笼的木船让开空间。 来到花石纲正东侧,木笼被绳索固定后放入水中。木笼两侧的外壁挂着十余个沙袋。当木笼正好到达花石纲下方时,力士用镰刀将木笼上固定沙袋的麻绳全部割断。没有了沙袋的重力,木笼迅速上浮,将整个花石纲装载。 东西船只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彼此之间以麻绳相连,而后在麻绳的牵引下来到木笼东西两面。力士们将四根硬木穿过木笼上,固定在东西船只甲板既定的位置。 许贯中见了花石纲打捞上来,大喜过望,“哈哈,这便成了!” 王伦与许贯中就近看了花石纲,不仅为这座花石纲的气势所慑服。烈阳高照,黄河水千里金黄。金光闪烁之上,两艘木舟承托起一座完全不属于黄河流域的奇石。奇石之上浑浊的河水不停滴落,更添玄妙。 见王伦看得出神,许贯中道:“你若是喜欢,自可以去郓城看看,过几日南方还有花石纲运到。” 随即许贯中下令,“杀鸡宰羊,犒劳诸位好汉。”酒肉管饱,钱粮不欠,众人一片欢呼。 第九十九章义气晁盖上 郓城县往东南方向,有条小河蜿蜒流过,直穿十里外,有村曰东溪村。 东溪村,郓城县人口最多的村子,也是郓城县威势最大的村子。如果你到东溪村问现在的英雄是谁?村人将无一例外,带着无比的崇拜及景仰之意指点道:“那自然是天王府的晁天王晁盖!” 晁盖身为东溪村里正,薄有家财,山东、河北做私商的,多曾来投奔。 午后,正是一天午饭后最慵倦的时间,东溪村头,这片占了整个村子几乎四分之一土地的府邸中,一位黑面汉子正在院子中打拳。 这一位昂藏大汉,有七尺五六身材,头上束青纱方巾,外穿一件石褐色直裰,掩露内里白布衫,腰系一条杂绢丝绦,下着獐皮多耳皂靴。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喝声彩: 英雄妆貌,豪杰模样。身如苍松,拦云山崖直立;面似紫棠,映霞枝桠怒放。眼亮碧空星灿,眉乌白宣墨浓。盘头青丝,结作四方好髻;掩口黑髯,修成三柳美须。正大容颜描不就,威严形象画难成。 这位豪杰非是旁人,正是山东绿林的话事人晁盖晁天王。 一套拳打完,晁盖面上稍显细汗。晁盖凝神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这双手巨大得犹如一把蒲扇,筋肌虬结,十根手指就象十支铁枝一般,充满了力量,他享受这样的感觉。 这的确不是双普通的手! 晁盖曾用这双手创下了赫赫功业。当初邻村西溪村闹鬼,村人凿了一个青石宝塔镇在溪边,传言鬼就被赶到了东溪村。晁盖知道后,勃然大怒,居然单枪匹马跑到西溪村去,就只靠这双手,竟将重达一千五百斤的青石宝塔托了回来并在东溪边放下。 西溪村民惧其神力,居然没有一个人敢过来抢夺。不过据说那鬼也被其威势所慑,吓得不知跑那里去,再不敢在这周围闹鬼了。 自此周围村子得以安定,村民们自是对晁盖礼赞有加,一时间俨然已成为公认的一方霸主,“托塔天王”晃盖这一名号,也就是因此事而被叫响的。 东溪村不远,王伦带着广惠、马灵驻马问路。 “请问老丈,东溪村保正晁天王家在何处?” 一个老汉指着村中第一家处的大宅院道:“保正的庄子,在那颗大槐树下。” 王伦顺着老汉指的方向,看到一颗枝繁叶茂大树,怕不有一人怀抱粗细。再抬眼,便看到一处庄院,高门大墙,前后有三进,占地广大。 “多谢老丈。”王伦对那老丈道谢一声,便去晁盖庄上。 虽然与晁盖相识日久,但是王伦还从没到过晁盖庄上。梁山的首领,王伦对宋江是厌恶,而对晁盖则是敬佩。 晁盖出场是在智取生辰纲之前,从刘唐的被抓开始。处理刘唐的事情时,晁盖表现的精明稳重,照顾全局。和官差打交道懂得世故和圆熟,做戏做的到位,演戏演得精彩,让人感觉没有他摆不平的事情。 所以要取生辰纲这笔富贵,刘唐找他,公孙胜找他,干这样的事情,也非晁盖莫属。晁盖领导的智取生辰纲是一件艺术杰作,同时也给梁山泊最后成为一百零八将的梁山泊奠定了一个基础。 后来,晁盖做了梁山寨主,晁盖改变了梁山泊在人们眼中的形象和地位。在此之前,每个好汉上山之前,都是零散的,即使落脚处也是各自占山为王。梁山是个好地方,可是因为在王伦的手里,并不是好汉向往的地方。自从晁盖夺了之后,梁山才开始成为好汉们真证向往和真正能够栖身的所在。 而且,自从梁山到了晁盖的手里,这里便有了宗旨和原则,不仅仅只是简单地打家劫舍,随着人员日众,这里便有了自己的口号。晁盖夺取梁山之后,座次排定,安排家小,奖赏头目和喽罗。并作出了一系列的安排:整点仓廒,修理寨栅,打造军器,教练水军,准备迎敌官军,在一开始就把反抗朝廷当成了梁山聚义的宗旨,而且做好了长期的准备。 在晁盖上山后的前几次行动中,主要是打劫客商,不能够忽略这几次打劫客商的的情节。在这个情节里,晁盖两次强调了一个原则:第一次说“只可善取金帛财物,切不可伤害客商性命。”第二次说“我等自今以后,不可伤害於人。”这是梁山很重要的一个原则,这也是把好汉和强盗区分开来的重要的一个标准。 晁盖被众人尊为托塔天王,不是没有缘故的,仗义疏财是好汉,图财不害命,更是英雄。 此外,晁盖作为江湖老大,为人重义。尤其是对宋江,江州劫法场之役,晁盖亲自带队,梁山泊头领几乎倾巢出动,远征江州,真是不惜血本;宋江上山后,回郓城迎取老父,晁盖先派戴宗下山打探,再亲自带六个头领来接应,闻听宋江有危险,便教戴宗上山传令,只留下吴用等几个头领守山,其余共三十余个头领,既包括花荣、秦明这样的军官,也包括萧让、金大坚这种其实并不以武技见长的书生型的好汉,都全部出动,再一次不惜血本来迎宋江,这份义气,真是无可挑剔。 除此以外,这里要说的是,晁盖还有超出一般江湖义气的特有的温厚。 有两个典型事例。 一是救白胜。若拿后世武侠小说的标准,白胜做好汉,根本不合格,首先没听说白胜有什么超凡的武艺,只是一个“闲汉”、“赌客”,其次,公人从白胜家中搜出赃物,白胜吓得“面如土色”,被拿后,终于熬不过拷打,招认了曾伙同晁盖打劫,在义气上,不能说没有欠缺。 但晁盖这个江湖老大并不计较,做了梁山寨主,却还惦着当初合伙做事的这个小角色:“白胜陷在济州大牢里,我们必须要去救他出来。”吴用也果然遵命设法救了白胜上山。 与此恰成对照的是宋江对唐牛儿的态度。宋江怒杀阎婆惜,被阎婆骗到县里扭住,全靠卖糟腌的唐牛儿,拆开阎婆的手,宋江才得以逃脱。于是唐牛儿便替宋江顶了缸,被捉拿,被拷打,被刺配,此后却没听说仗义疏财、江湖人称颂不已的宋江设法解救唐牛儿,让这个为自己担了多少委屈的小人物,也上梁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地享享福。 也许是因唐牛儿只是个卖糟腌的,不够好汉级别,没有营救价值?还是因事关宋江杀惜这个有桃色背景的血案?血案的背后,有宋江被同僚带绿帽的丑闻,这样的事,在厌烦女色的众好汉眼里,尤为不体面,大家不提不想最好,没必要还特地救了唐牛儿上山,让他到山上多口,有损领袖形象。 另一个能说明晁盖温厚的事例是,第二十回中火并了王伦,晁盖做了梁山寨主,又大败来征讨的官军后,众头领正饮宴庆贺时,忽有喽罗来报,有数十客商山下经过,于是三阮、刘唐下山去打劫,这时,晁盖特为叮嘱道:“只可善取金帛财物,且不可伤害客商性命。”打劫成功,小喽罗上山报喜,晁盖又问:“不曾杀人么?”喽罗回报不曾,晁盖便“大喜”,说道:“我等初到山寨,不可伤害于人。”虽说打劫客商,和后来梁山屡屡标榜的只杀贪官不劫客商并不一致,但晁盖对此再三动问,可见晁盖是真心不想伤害客商性命,难能可贵。 晁盖在江湖上广有名声,这才有刘唐、公孙胜投奔。火并王伦后,晁盖更是长期担任水泊梁山大寨主之位。 但名义上的山寨寨主、一把手,并不等于事实上的好汉领袖。实际上等到众好汉江州劫法场,将宋江迎上山后,大寨的权力中心便开始悄悄转移,山寨上贯彻的完全是宋江的权力意志。 第一百章义气晁盖下 晁盖在江湖上广有名声,这才有刘唐、公孙胜投奔。火并王伦后,晁盖更是长期担任水泊梁山大寨主之位。 但名义上的山寨寨主、一把手,并不等于事实上的好汉领袖。实际上等到众好汉江州劫法场,将宋江迎上山后,大寨的权力中心便开始悄悄转移,山寨上贯彻的完全是宋江的权力意志。 温厚可以看作常人的美德,却是政治人物的短处。政治讲究的是脸厚心黑,必得如宋江那样为达目的不惜心狠手辣,如为拉秦明下水,将青州城外一村百姓尽数屠灭,方能成气候。 更何况晁盖的为人,还有明显的几短,一是行事有些婆婆妈妈,不够果决,二是幼稚,再有就是粗心大意。 第一点最典型的事例,是生辰纲事发,宋江担着血海也似的干系通风报信后晁盖的表现。晁盖从得到消息,到官军来搜捕,当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何观察带着公文来到郓城县时,是“巳牌时分”,即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宋江从何观察那里得到消息,飞马报信,“没半个时辰,早到晁盖庄上。”宋江报信后回返,禀报县令后又提议:“日间去,只怕走了消息,只可差人就夜捉。” 所以待到朱仝、雷横到尉司点了马步弓手及一百士兵,再向东溪村进发,到村里观音庵时,“已是一更天气”,约为晚八点左右了。朱、雷二人都是晁盖的朋友,他们消极怠工,带人磨磨蹭蹭走到晁家庄时,按情理,晁盖一伙早该一道烟走得无影无踪才对,可书中却道:“朱仝那时到庄后时,兀自晁盖收拾未了。” 行事如此效率,未免可叹。 晁盖的另一弱点是幼稚,晁盖能坐了水泊梁山第一把交椅,完全是吴用推动的结果,自己全无主张。 晁数问,吴数答。两人间的对话,活画出晁盖的无谋和吴用的老谋深算。 事发后晁盖问“事在危急怎地解救”,莫不是说晁盖当初领头做下这桩弥天大案后,却从来没考虑过退路?吴用先说出到石碣村三阮家中,晁盖却还不明白,担心打鱼人家如何安得许多人。吴用只好明确地说出,准备上梁山入伙做强盗,晁盖又担心山上不肯收留,吴用只得再点明献些金银便可入伙。 上了山,王伦面儿上奏起山寨鼓乐杀牛宰羊酒肉相待,心里却存了武大郎开店的想头。晁盖却毫无察觉,早已给哄得迷迷糊糊,感恩戴德,一味高兴。幸得吴用老于江湖世事洞明,早瞧出王伦肚里那两根儿弯弯肠儿,也看出林冲的不平,设计火并了王伦,晁盖才在血泊之中被拥上寨主之位。 再说晁盖的粗疏。列位看官当还记得,生辰纲劫案之所以被官府勘破,一个叫何清的人物起了关键作用。何清是负责缉捕此案案犯的巡检何涛的弟弟,据他自己讲,他曾跟一个赌汉去投奔过晁盖,正是赌棍、闲汉一流人物。 这赌棍凑了一班难兄难弟到城门外十五里安乐村王家客店内碎赌,兼帮店小二抄写歇宿客商登记文簿,一日正赶上晁盖一行七人来歇宿,何清写着文簿,问“客人高姓”,一人答说“我等姓李”。何清心疑,此事遂成为案件最终被勘破的突破口。 一行人上路作案,便当早早预先分派身份,哪能临登记时才含糊地说一声“我等姓李”?一行七人形貌各异,怎么可能都姓李?这种低水平的谎话却来骗谁?其次,何清曾投奔过晁盖,晁盖便当识得何清,急思应变之策,然而晁盖居然对何清全无印象。 如此说来,晁盖做为江湖中人,为人宽洪,疏财仗义,是个够格的好汉。但做为一个政治人物,却全然不合格,后来他的被宋江架空,那就不是偶然的了。 不过晁盖仗义疏财的名声,却不是假的.不光是山东、河北做私商的爱来投奔晁盖,便是济州附近的闲汉没了吃食时,也喜欢来这里寻趁一些。左近的百姓有些灾病,求到晁盖庄上时,也总能得些救济。 晁盖对自家庄户也很宽厚,便是在郓城县的官员眼里,晁盖都是远近闻名的好汉、善人。 如果说三年前,晁盖的名望确实要比王伦、朱武等人高许多。便是在这山东地面,也只有宋江能与他比肩。江湖朋友路过济州,也多会来拜会他,晁盖也不会让他们白来,临走总会送上一些盘缠。 不过到了如今,王伦的威望已经远超晁盖、宋江,莫说山东地面,便是放到大江南北,王伦也可说第一人。相较于晁盖名声局限在山东,卢俊义名号也是只限河北。 而王伦闹翻东京、西北拒夏,带领梁山杀富济贫,替天行道则是名满天下。江湖汉子多数都出身贫苦,不仇富的还真不多。 三人进了村子,没多远便到了晁盖庄院。但见:碧流萦绕,古木阴森。碧流莺绕,往来鱼腾纵横;古木阴森,上下鸟声稠杂。小桥虹跨,景色清幽;高厦云连,规模齐整。若非旧阀,定是名门。 广惠看着晁盖家宅,夯土城墙,有部分新砖砌成,咂舌道:“好大的院子,果然是雄豪人物。” 王伦摇头道:“莫胡说,别人听了,还以为我们来踩点的呢。” 晁盖这庄子却是不寻常,庄子右面是一条深沟,人称柳荒沟,人们一般避免行走;庄后和庄左是一条不大不小的河,从河滩仰望庄园,更是崖壁百丈;从路上往庄上看,除了满眼土崖和酸枣圪针树,倒是隐秘去处。 转到庄前来,王伦看到大门外有两个庄客站着,便上前拱手道:“烦请大哥向晁保正通报一声,便说有江湖上的朋友拜会。” 这些庄客也知道,这些不通名的人多半都是身上有官司的人,脾性也不好。稍有怠慢,便可能送他们一顿拳头吃,抱拳道:“三位好汉稍等,我这便去通报保正。”他们都是晁盖的庄户,平时在庄子外为晁盖打探消息,迎来送往。 王伦有一抱拳,点头道:“有劳这位大哥了。” “哈哈,不知是哪位英雄到了东溪村!”晁盖世之豪侠,听闻有好汉来访,亲自相迎。 王伦见晁盖亲迎,毫不奇怪,大步上前道:“晁兄!王某叨扰了!” 晁盖见了王伦,满心欢喜,一把抱住王伦胳膊。“哈!不想是兄弟你来,难怪刚才树上喜鹊叫。” 那报信的庄客见了晁盖如此,心道老爷倒是真好汉,待人如此真诚。 相迎王伦几人进门,晁盖埋怨王伦道:“兄弟你忒见外,认识多年却是头次登门!” 王伦客气道:“理该早来庄上拜望的,只是山居事多,也难得闲。” 第一零一章天王自有雄心 晁盖见了王伦,满心欢喜,一把抱住王伦胳膊。“哈!不想是兄弟你来,难怪刚才树上喜鹊叫。” 那报信的庄客见了晁盖如此,心道老爷倒是真好汉,待人如此真诚。 相迎王伦几人进门,晁盖埋怨王伦道:“兄弟你忒见外,认识多年却是头次登门!” 王伦客气道:“理该早来庄上拜望的,只是山居事多,也难得闲。” 晁盖知道王伦所说的山居便是山寨,倒也不细问,拉着王伦到了正堂。 两人寒暄了几句,晁盖便对身后主管道:“让人在后堂准备酒宴,再让几人去村外盯着,若有做公的靠近,便来报知。” 主管虽然不认得王伦,但是也料定王伦几个是有官司的。晁盖这些年,多做黑道生意,庄里的人也不见怪。 王伦又将马灵、广惠介绍给晁盖认识。“小弟广惠、马灵见过晁天王!” 晁盖看了广惠的身形,还有马灵的腰身就知道倒是好手,抱拳与两人见礼。“两位都是个中好手,跟着我兄弟须不埋没了本事。” 广惠和马灵见山东绿林魁首晁盖如此推崇,心知一半是自己的本事,一半是王伦的面子,当即对晁盖拜了拜。 几人见礼过后,晁盖想起近来的事情,向王伦道:“兄弟!近来祝家庄招兵买马,图谋不小,你可要注意些!” 扈三娘比武招亲时,祝家庄折了面子,自然看不上王伦。更何况,在梁山资助下扈家庄、李家庄蒸蒸日上,大有后来居上之意,祝家庄怕要狗急跳墙。怕对扈家庄、李家庄不利,晁盖提醒王伦。 这些消息,王伦也听了李助、王信禀报,只吩咐小心戒备。如今虽然梁山势大,但是他还不想过早攻城拔寨,爆漏实力。 “多谢晁兄提醒,我自会小心!” 不多时,庄客来报,酒菜已经齐备,请晁盖带人入席。到了花厅,晁盖再三谦让王伦,看王伦不依,这才自己在主位坐了。 王伦虽然是一山之主,但是晁盖是他旧识,他哪能喧宾夺主。 众人坐定,晁盖亲自给众人把盏,笑道:“不怕你们笑话,这酒还是贵寨的烧酒。我爱吃烈酒,便向二郎讨了些。不想吃了这烧酒,便再吃不下其他酒了!”二郎便是王信,晁盖最早与他相识,相交莫逆,只把王信做弟弟看待。 王伦笑道:“早知晁兄爱吃烧酒时,我便让人送几车来。”随即吩咐广惠记下,等回山时送来,广惠一一答应。 晁盖倒是对王伦客气,笑道:“我也吃不得多少,便不劳烦兄弟了。” 王伦见晁盖客气,又道:“不值得甚么,晁兄休要客套。山寨钱粮广有,这烧酒也是山寨自酿的,回头我便先让人送二百斤来。” 晁盖见此,只好应下道:“那便有劳兄弟了!” 几人吃了几杯酒,晁盖问起王伦梁山今时规模,王伦一一作答。晁盖是王伦好友,信得过晁盖人品,王伦并不隐瞒。 听闻梁山如今又可战之兵两三千人,各位头领三四十人,晁盖不仅色变。这许多人马,怕不能打下郓城县。晁盖自己在东溪村经营十年,加上庄客也不过才三百人左右。能称得上好汉的庄客,就是比拟杜迁、朱贵的也没有。 与晁盖也是许久未见,王伦看晁盖并没生分的样子,便试探道:“晁兄也是仗义疏财的好汉,何不与我们一同上山替天行道,富家翁也须有恶吏盘剥!” 大宋朝廷,如今早就腐朽不堪了!六扇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在封建专制体制下,同百姓接触最多的国家暴力机器是官差。如果官差的身份灰化,律法所赋予的有限定的公权,完全成为个人无节制的私权,最遭殃的就是老百姓。晁盖虽然是一方豪强,可是也被这层关系束缚。 郓城县步兵都头雷横在治安巡逻时,碰到了在灵官庙里睡觉的刘唐。雷都头苦于近来捉贼的功绩不理想,刚刚被知县训了一顿,便不问青红皂白,叫手下人把他绑了,带到东溪村,要保正晁盖安排工作餐。这一番看,雷横却是得心应手,晁盖是习以为常。 没料到刘唐正好来投奔晁盖的,晁盖便以认外甥为名,把刘唐救了下来,同时塞给了雷横十两银子的辛苦钱。 雷都头在无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轻易地滥用手中权力制造冤案,把人抓起来吊了一夜不说,还贪拿当事人的钱物,用刘唐的话说,大宋的官差已蜕化为一帮“作害百姓的腌臢泼才”。 这种做法尽管体现了执法者的堕落,但还谈不到涉黑问题。而他后来和老搭档朱仝,心照不宣地放走抢劫团伙首领晁盖、杀人犯宋江,就是从渎职到了纵容、勾结黑帮的地步。 在水泊梁山上,官差出身的大哥式人物为数不少。武松、朱仝、雷横、李云、戴宗、李逵、杨雄、施恩、蔡福、蔡庆、乐和等人,全是司法系统的工作人员。 武松杀嫂、杨雄杀妻,朱仝、雷横私放晁盖、宋江,乐和替解珍、解宝通风,施恩黄赌毒一体化产业经营,蔡福、蔡庆黑白两道通宰,戴宗、李逵把监狱办成招待所,都属于典型的个人践踏律法行为。 宋江在案发前,就与江湖人物过往密切,不太干净,说白了是脚踩黑白两只船。除掉阎婆惜的事件,是宋江由政府官吏向江湖老大过渡的分水岭,原来由他一手经营的黑道网络一下子便浮出水面。 宋江案发后,先有朱仝、雷横私放于前,又有监狱长戴宗和狱卒李逵庇护于后,整个大宋帝国的司法系统,在宋江金钱搭建起来的人脉网络面前,显得脆弱而无力。 戴宗、李逵纵容黑老大的程度,远比雷横严重。 戴宗本来要向宋江索要人情,这是司法系统灰色收入的主要来源,当这位监狱长得知眼前的“贼配军”,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宋江时,便赶紧鞠躬请安,还为自己不能下跪做解释:“兄长,此处不是说话处,未敢下拜。” 宋江在江州服刑期间,戴宗、李逵天天陪着他吃喝玩乐,过着简直是星级的生活。为了能让宋江吃上一口鲜鱼汤,李逵甚至不惜在浔阳江口和张顺大打出手,差点被淹死。在宋江喝酒品茗的时候,不时还有女子唱小曲儿前来助兴。 对于声名在外的宋江,主角光环在身,差吏可以前倨后恭,但是对于普通人多是凶神恶煞、恃强凌弱! 晁盖一听王伦这话,也顿住了!他在东溪村可以说是土皇帝,但是官差来了,那便是太上皇啊! 他好结交江湖朋友,其中也多有犯罪之人,无论何等人,他都敢结交,但让他落草为寇,他也是不愿意的。 王伦在梁山已然是一方首脑,早前却是他的一位小兄弟,这要是落草他该置于何地? 王伦看晁盖为难,自嘲道:“这酒劲大,刚吃了几杯便说起醉话来了。晁兄在这里也快活,却不用舍近求远。” 广惠受过官吏欺压,在旁道:“如今天下都被贪官污吏诈害,在这里怎地能得快活?” 晁盖也自纠结半晌,叹了口气,道:“兄弟说的是,只是祖上传下来这偌大家业,我也不好废了。” 如今马上就要到生辰纲这一番大事,王伦却不明白为何不接受自己邀请。 “晁兄说的是,当初若不是迫于无奈,我也不愿走上这条路。”一杯酒下肚,王伦也笑道。随即看了看广惠、马灵二人,豪情满怀。“不过既然走了这条路,便百死不悔,为了这群兄弟也要拼个前途来!” 见此,广惠和马灵一起向王伦敬酒,“谨遵哥哥号令,一往无前!” 晁盖看王伦岔开话题,也松了口气。见王伦三人兄弟情深,志存高远自有一番羡慕。心里盘算拉起自己的队伍,也做个寨主! 众人一面吃酒,一面说些闲话,倒也投机。这一顿酒吃了两个多时辰,这才罢了。 眼见天黑,晁盖留宿王伦三人。“兄弟且在庄上歇息,明日我带你见见我另一位兄弟!”晁盖说着,满脸自豪。 王伦见了晁盖这番神态,不免问道:“不知是那一位英雄,值得晁兄如此推崇?” “哈哈!不是旁人,便是山东及时雨宋江宋公明!” 宋江!那倒要见上一见! 第一零二章见其弟而知其兄 第二天用完早饭,晁盖与王伦几个纵马取道就行。一个时辰光景,就来到一处村坊。又行十数步远,一片树林,尽是翠柏绿杨。透过林子,闪出一道灯光来。晁天王指着那光亮处说道:“就那里,便是宋家庄院。”众人心喜,喝马望那里行去。 当时转入林子里来看,果是一所庄院,一周遭都是土石墙,墙外却有数十株苍松青竹,院后不远是一片土石岗,岗下隐见波光,乃是一泓清溪。看那庄院,但见: 前通林路,后靠溪冈。林翠树荫浓,溪清水光粼。周遭青杆,如影左右随;四下绿枝,似烟东西飘。野地闻牛羊哞叫,麦场听鹅鸭啼鸣。屋舍虽朴实,遮风雨贫寒人可活;田园尽丰美,长稼禾饥饿民能生。 虽然不比晁盖庄上险要,却是生在风景宜人。 四人来到庄前,将马在门前松木上拴缚后,又振整衣冠,晁盖这才上前敲门。须臾,就有一个庄客开门出来。 不待晁盖拱手与他施礼,那庄客识得他,忙唱一个肥喏道:“原来是晁保正!恁地风大,您不自家里安歇,奔走来这里,不知有何贵干?” 晁盖答道:“兄弟,劳烦你去和俺公明贤弟通报一声,就说晁盖带朋友到访。” 那庄客十分歉意地说道:“当真是不巧,好教保正知晓,宋押司此时不在家中。” 王伦得知人不在家,面有遗憾。晁盖忙问道:“却不知公明贤弟去何处?庄里又有哪个在?” 庄客回道:“保正过问,不敢相瞒。前不久县衙里来人,说是县令大人传唤押司,有要事吩咐,已早随人前去了,只老太公和四郎在家。” 晁盖听得,说道:“既是有太公和四郎在家,那也正好,没有不见的道理。相烦大哥,前去通报一二。” 庄客笑道:“保正说笑,您是和家里相熟的,来这里哪里还要通报?天气昏寒,几位莫在外面吃风,快请进庄。”那庄客又冲庄里唤来几人,让他们将车马后院牵放了,自领几人来到前厅。 那庄客待人接物和善,吩咐左右准备热茶水,然后对几人道:“烦请天王和好汉们厅里先歇脚,用些热汤水驱寒,小人这就去禀报,请家主人他们来见。”说完,拱手一礼,自去后面寻人去了。 这时候,王伦坐下,对晁盖笑道:“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及时雨宋押司的家教门风着实不错,好是叫人佩服!” 不说宋江腹黑,单这庄客却是调教的得用。 马灵也听过宋江之名,只是没见过,也跟着赞道:“确实如此!只这庄子上的人都这般礼数周全,不知庄主人又是怎般风采,好生令人期待!” 广惠也说:“看他这里,就连庄客家丁都是这般温敦宽厚,知情晓礼,可见一斑。晁天王和他们相识已久,最是清楚。” 晁盖点头道:“不错,他家虽居乡野,务农为生,但向来都是以诗书传家,节高礼厚,有君子风气!” 不难看出晁盖对宋江大有好感。王伦就是有心提醒晁盖小心宋江,也无从出口。 话说不过几句,茶饮未及半盏。几人闲话一二,就听得一个声音传来:“宋清来迟,害兄长和几位好汉久等,小弟真是罪过不小!”声音柔和温润,教人好感大起。 循声望去,借着灯光,见从后面转出一位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身高六尺开外,戴一顶青纱攒顶头巾,内衬贴身白棉布衫,外穿石黑色单直裰,腰系杂色布绦,披件青缎厚氅,脚蹬多耳鹿皮鞋。生的清秀,端地是好风采: 乌云头发染墨,紫玉面目晕红。剑眉浓堆远山黛,星眼深显碧波影。厚丹唇瓠犀亮,阔白耳玉柱ting。文秀郎君人谦逊,温润丈夫心谨恭。 这一位,姓宋名清,家里行四,为人知礼守诺,事父孝顺,相知的便都称他孝礼四郎。母亲早丧,只有父亲在堂,上面三位兄长,除了大兄二兄早夭外,三兄宋江,字号公明,唤作及时雨,江湖里好大声名。因他兄长在本县为吏做公,平日家里就他和他父亲,在村中务农,守些田园过活。他家生活无忧,也都是好心肠,时有善行,周济乡民。 这宋清外柔内刚,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他心思谨密,尽责有担待,凡有事务交付与他,不消过问,自会办具的妥帖,人多喜爱他玲珑,江湖里也有好名声,都叫他作“铁扇子”,却是将他比作炎夏时送凉的好扇,让人十分称心意。 虽然对宋江感官不好,但是王伦见了宋清却是生不出不快来。 宋清自后面出来,三两步来到跟前,向王伦几人拱手施礼,口中道:“实不知几位好汉到来,小弟未能相迎,礼数不曾周全,万望恕罪一二!” 他与晁盖相熟,所以当先对王伦几人赔礼。 人却是晁盖带来,他自然要说话。晁盖一把扶住宋清,说道:“实不敢当,贤弟快请起!俺们清早登门相扰,已是唐突冒犯,兄弟再这般,岂不是要羞煞愚兄!” 宋清要全礼数,真心实意作拜。晁盖手上发力,如何也不让他拜下去。宋清无奈,只得顺势起身。 见他起身,晁盖这才道:“俺们登门,自应当先拜望长者。贤弟,不知太公他老人家何在?快领了俺们前去见礼。”这晁盖也不管王伦,自顾自做了决定。 宋清道:“家父年岁已大,精神不济,正在房中小寐。” 晁盖道:“既已睡下,却是不便再过去,搅扰了他老人家休息,才是真正失礼。” 宋清笑道:“自家人不说这些,心意到即可。”看王伦等人俱是不凡,又向晁盖问道:“这几位一眼便知是了不得的人物,还望兄长为小弟引见一番,以为结识!” 当下晁盖便将王伦几人介绍给宋清认识,闻听几人姓名,宋清十分欢喜,和他们见过礼后,好一番嘘寒问暖。不过宋清比之王伦此前遇到的柴进、李应等人却是少了许多惊奇,也许在他心中只有嫡亲哥哥才是真好汉! 看这宋清模样,便知宋江人物! 王伦见见不到宋江,便不再多留,直言道:“既然宋押司不在,我等不如去郓城县内走走,听闻这几日有南方花石纲过来。” 宋清倒是奇怪,王伦罪犯之身竟然还敢入城。但是当着王伦和晁盖面,他却不做声。 晁盖听了王伦建议,也道:“既然如此,便去县中吧!” 那边宋清也是十分热情,主动道:“小弟也无事,便与几位兄台一起” 第一零三章山东及时雨 见宋清相随,看晁盖面上,王伦也不反对。 一行五人,穿田村,翻云山,过野林。一路上,但见天色晴好,云白烟缭,草青木葱,鸣鸟振翅。没了恶人凶兽作祟,倒也是一派好风景。 五人信马由缰,小半日,已到济州郓城境内。眼看日头正中,腹中饥饿,知不好再赶路。见城门前面不远傍街酒店。路径平伸,尽是青石铺就;一面酒旗翻旋,半幕芦帘飘飞。透窗望磁盆,白泠泠满贮村醪;越门观瓦瓮,香喷喷溢盛社酝。好座相如量酒处,真个文君当垆居。 四人便到这家酒店歇脚,准备明日早行。四人请开了房间,叫住伙计,给了银钱买些酒菜,让送到房间里来吃。 “几位兄弟,咱们就在此处吃酒,再找宋贤弟罢!”晁盖作为东道主,直接做了决定。 王伦见日头真毒,也乐得在此歇脚。“甚好!” 五人正要吃饭时,就听得一阵奔马嘶鸣,从外面传来。紧接着,屋外一声清亮温和的言语响起:“店家,小可赶走了一日路,人困马乏,烦请卖些酒食来吃。” 宋清听了这声音,面现欢喜之色,对晁盖、王伦道:“是家兄,你们且坐,我去请见!”说完起身往外就走。 晁盖也是惊喜,笑道:“不想原来是及时雨!却在这里遇着!咱们别失了礼数,也前去相迎!”王伦早欲一见,和广惠、马灵二人同时起身,跟上宋清。 外边那店小二见了宋江,也是热心非常。“宋押司辛苦,你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喔……你这店家倒是有文化,竟用的成语!” 王伦出了房门,就看大堂木凳上,正背站着一人,身边两名小厮随侍。 宋清见了家兄,神情欢喜,喊道:“兄长,小弟在此!”疾步而来。 那人听有人喊,回身来看,见是宋清,也是欢喜,笑道:“原来是我兄弟!”起身抬步就迎。 但见那人怎般模样:身躯六尺高,三旬而立颜。眼飞细丹凤,眉卧亮乌蚕。两耳悬宝珠,双睛墨漆点。唇红口方正,额阔颊饱满。髭须三络垂,发髻四方盘。动走似奔狼,坐定虎踞山。轩昂豪志人,胸襟壮儿男。 说起这人,那可是十分了不得。他姓宋单名一个江,字号公明,家里行三,自也修习枪棒,学得武艺在身。事父极孝,为乡里称赞。为人不仅有孝名,更难得是他心性仗义,时常疏财贫苦,人都称他做孝义黑三郎,江湖里名高声重。 老父宋太公有心培养,让他多读经略史书,也把汉时萧曹这样的贤良事迹说起。是以刀笔精熟,颇懂些吏理官道。县令听闻,就征辟起用他,做了济州府郓城县衙里的第一名押司,凡事交于他处理,皆得满意。 他虽身在公门,却爱结识江湖上的好汉。但有人来投奔,若是好汉,不论高低贵贱,悉心接纳。留在庄上,嘘寒问暖,衣食不缺,并无厌倦;若是要起身回程,尽力资助,颇让顺心。便是有人遇着难处,问他求些钱物,亦毫不推托,银钱洒雨般也似,端的是豪爽,视金作土。每每排难解纷,济贫扶困,只是周全人性命。以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他做“及时雨”。 有阙词赞他:自谦呼作保义,好汉尊爱敬护。虽是花村刀笔吏,也敢叫风云动住。大名四海得闻,金银视若粪土。山东豪杰及时雨,仗义气细润万物。 又有诗一首:公明义气施甘霖,济危扶困好胸襟。刀笔敢齐萧相国,声名不让孟尝君。 相较于水浒书中对于宋江的美化,后人对宋江的评价却褒贬不一! 金圣叹说宋江是下等人,贬斥得很厉害。宋江自己也说:貌黑身矮,出身小吏,文不能安邦,武不能服众,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寸箭之功(在《水浒传》六十八回)。这个说明宋江还有自知之明。 水浒中在宋江出场时介绍说,他和其父宋太公在村中务农,守些田园过活,在郓城县做押司,他刀笔精通,吏道纯熟;可以说宋江就是一个稍稍有点权利的社会底层人员.他的出身经历和性格,使他养成一种办事谨小慎微、随机应变,喜欢玩权术。 宋江既没有过人的武功,也没有出奇的外表,却能被称为“及时雨”,成为梁山好汉的总头目,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其一,心狠手辣,有仇必报,智谋多端。 江州城外白龙庙中梁山泊好汉劫了法场,救了宋江,二十多条好汉,通共只有一百四五十人,来到穆弘的父亲穆太公庄上商议下一步的对策。晁盖认为这时候不适合再去偷营劫寨,但宋江这时候力排众议,并安排众匪劫了无为军,杀了黄文炳一家贫贱四五十口,又让李逵零刀剐了黄文炳,凭借军事才能和残忍程度赢得了众匪的尊敬。 再看以后赚卢俊义、秦明上山的经过,都映证了他心狠手辣、智谋多端的特点。 其二,惯能托名鬼神,玩弄权术。 聚义厅上初排座次,宋江策略性地坚持只坐第二把交椅,但随后立刻向众头领说起江州蔡九知府捏造谣言一事,并提起了“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的童谣。 在这个时候宋江提起前话(,显然是为了利用众好汉对鬼神的敬畏心理,树立自己“受命于天”的权威。此后又孤身回家探望父亲,自称受到九天玄女娘娘传受三卷天书,更进一步在众好汉心目中确立了领导地位。 其三,有仗义疏财,扶危济困的美德。 看作者写宋江出场:“为他面黑身矮,人都唤他做黑宋江;又且驰名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这宋江自在郓城县做押司,他刀笔精通,吏道纯熟;更兼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士馆谷,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端的是挥金似土!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时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解人之急,扶人之困,因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他做及时雨,却把他比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 其四,传统封建儒家道德深种心中。 如上所述,宋江有“侠”的气质,为朋友两肋插刀,不近女色,他对自己所处的屈沉下僚的地位抑郁不满,甚至借酒醉之机痛快地发泄了一番,有浔阳楼上淋漓的墨迹为证。 但是,他知道林冲、杨志等人与高俅有不共戴天之仇,仍要奉承高俅,以求招安。为什么会有这样矛盾的做法出现呢?这是他的另一面,即深受儒家道德观念影响所致。 第一零四章厚黑宋公明 宋江上山不久,便因时迁偷鸡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借端启衅,发动三打祝家庄之役。这是梁山发动的第一场以主动态出击的大规模的集团作战。三战之后,终获大捷,不但为山寨掠得三五年粮食,且网罗了扈三娘、李应、杜兴、孙立、孙新、顾大嫂、解珍、解宝、邹润、邹渊、乐和等一众好汉,使山寨声势大盛,经此一役,由不得众人不对宋江刮目相看。 此后攻打高唐州、大破连环马、取青州、征华州,屡屡扩张,累战累捷。每战之前宋江都来一套“哥哥是山寨之主,不可轻动”之类将晁盖挡出战事之外,甚而如呼延灼发兵来打时,宋江闻听此信开口便道:“我自有调度,可请霹雳火秦明打头阵,豹子头林冲打第二阵,小李广花荣打第三阵,……”,对当时亦在座的晁盖连“山寨之主,不可轻动”之类的门面话也懒得讲了就片言而决。 而每战之后招降纳叛也都是宋江拍板,根本就没有请示晁盖这个山寨老大一说。长此以往,战事的指挥者宋江自然就不仅以仗义疏财名动江湖,而且以能征惯战招贤纳士而声闻天下。 宋江上山时,本就有清风寨、江州城两地结识的好汉组成的雄厚班底,又有暂未上山但受过其厚待的武松等好汉为他四海传名,待其掌握梁山的实际军权后,更借战事不择手段地延揽人才。 所谓不择手段,无非厚黑学大师李宗吾先生拈出的“厚”、“黑”二字:“厚”,即宋江每每于擒获被俘的官军将领之后,来一个喝退左右,亲解其缚,扶入交椅,纳头便拜,然后可能再加一个“情愿让位于将军”“就请为山寨之主”。 宋江这套把戏越练越熟,越玩儿越溜儿,而那些被捉的将领,正如张火庆先生所说:“这一捉一放、一扶一拜之下,便把人的自尊和灵魂收买过来了。本是待死之囚,乍为座上之宾,他们被生死攸关激动得糊涂了。” 于是这些捡了条性命的官军将领一个个迷迷糊糊地说道:“人称忠义宋公明,果然有之。”这真是笑话,宋公明若果然忠义,你带兵来征讨又所为何来?向你磕了两个头,说两句“情愿让位于将军”“就请为山寨之主”,就证明了宋公明果然忠义? 还有一层,宋江这套把戏玩了一遍又一遍,先前被哄得迷迷糊糊地投降了的将领亲眼见宋江在后来者面前将这套一演再演,心中又是何滋味? 再说宋江的“黑”。宋江“黑”,在上山前就有在青州城外屠村的前科,上山后最典型的事例是为拉朱仝下水,差遣李逵活活砍开了四岁的小衙内的脑袋。此事吴用也是同谋。 砍杀小衙内后,在柴进庄园吴用向朱仝陪罪说:“兄长望乞恕罪,皆是宋公明将令,分付如此。若到山寨,自有分晓。”待到朱仝果真到了山寨后,宋江却道:“前者杀了小衙内,不干李逵之事。却是军师吴学究因请兄长不肯上山,一时定的计策。” 看样子,宋、吴二人也知道他们干的是没天良的事,互相推委,其实正都是一路货色,后来吴用设计拉卢俊义下水之歹毒,正与宋江交相辉映。 说到这,便请列位看官共赏一段奇文。朱仝被逼上山后,恨李逵入骨,要与李逵厮并,宋江打圆场,先用上引那段话劝解朱仝,复开导李逵,宋曰: “兄弟,却是你杀了小衙内,虽是军师严令,论齿序他也是你哥哥,且看我面,与他伏个礼,我却自拜你便了。” 列位请看,宋江先说“却是你杀了小衙内”,命李逵替他和吴用背黑锅,又一转,说“虽是军师严令”,这是怕李逵不服叫嚷,又用这话替李逵分点责任,且将刚才对朱仝说的那句“却是军师吴学究因请兄长不肯上山,一时定的计策”变相重复一下,进一步将责任推委坐实到吴用身上. “军师严令”之后却又是再一转,不伦不类地扯出一句“论齿序他也是你哥哥”,随后话头又转到“且看我面,与他伏个礼”,“我却自拜你便了”,抬出个人面子,软压李逵就范。 宋江此处短短几句话,连转了好几层意思,连哄带骗让李逵服了个软,这段囫囵语活画出宋江的奸猾与惫赖,正是强人本色。 最后,无论是厚也罢,黑也罢,总之宋江手腕频耍,该架空的架空,该压服的压服,该拉拢的拉拢,又时不时地向平均文化水准偏低的众好汉兜售童谣、“玄女”之类,终于使自己声望如日中天,成了水泊梁山的真正寨主,而江湖之上,也渐渐地不知有晁,只知有宋。 于是,列位便可看到,事态发展到何种地步.一日金毛犬段景住这个北地的马贼来到梁山,据他自己讲,他从大金国盗了一匹“照夜玉狮子马”,“江湖上只闻及时雨大名,无路可见,欲将此马来献与头领,权表我进身之意。”不曾想马却被曾头市夺去,“小人称说是梁山泊宋公明的,不料那厮多有污秽的言语,小人不敢尽说。逃走得脱,特来告知。” 这个马贩来到山上在晁盖的大本营里便公然宣称,他在江湖上混,只听说过及时雨的大名,得了宝马,首先想到了要送给宋公明,言下之意,也只有宋公明配用天下至宝,其他人就免谈了。段景住说得很自然,宋江听着很自然,一众头领听了也很自然,唯一不自然的就是晁盖。 晁盖终于带兵出征了。他别无选择,只有亲冒矢石浴血而战,才能为自己寻回早已失去的威名。然而不幸的是晁盖竟而中伏,受了毒箭,一战而殁。 若是看当时情形,就是说晁盖是被宋江的人暗箭所伤,恐怕也有人信的。 晁盖死了!宋江又费了番周折强拉武艺高强、班底全无的卢俊义上山,攻破曾头市,再破东平府、东昌府,网罗足了连己在内的一百单八将,自己也终于名至实归坐上山寨第一把交椅,标志着他的强人事业达到了顶峰。 宋江果有本事么?当然是有的,但却肯定不是英雄!有一事,叫人看了平白恶心! 第四十一回说到,众好汉江州劫法场、智取无为军后,分五起向梁山进发,宋江、晁盖、戴宗、花荣、李逵先行,路经一处黄门山,只听得一声锣响,三五百喽罗拥出四条好汉,正是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四人,拦住去路,指名要留下宋江。 既然几个强人指名叫阵了,这时宋江就该有所反应,而书中的宋江也果然有反应了,只见: 宋江听得,便挺身出去,跪在地下,说道:“小可宋江被人陷害,冤屈无伸,今得四方豪杰救了性命,小可不知在何处触犯了四位英雄,万望高抬贵手,饶恕残生。” 真是松得不成体统!不要说武松、鲁智深、阮氏兄弟这些响当当的汉子,就是个寻常喽罗也不该如此脓包。下山拦路的四条好汉,后来在梁山泊中也就是二三流的人物,这边现摆着有花荣的神箭和枪法,再加上李逵这个杀人魔王的两把板斧,有何必要跪地哀求做此丑态? 要是有血性的,早就大呼一声,上去砍瓜切菜了! 再说宋江这扑通一跪,又置晁盖、花荣等跟随在旁相护的朋友于何地?难道这几位名动江湖的朋友,都是些木雕泥塑、吃闲饭的饭桶? 再如,一方面,说宋江“更兼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一方面宋江几次面临宰割时,几乎从不做最起码的挣扎自卫,唯一会做的就是象兔子一样惊惶逃窜或苦苦哀求,学着刘皇叔大哭! 第一零五章他人见你如星魁,我则视你如蚍蜉! 另一饱受质疑的,还有梁山接受招安的问题!罪魁祸首,正是宋江! 梁山义军一直是当朝的心腹大患,一直要千方百计地根除之。结果朝廷三战三败,高太尉还成为宋江的阶下囚。按照梁山惯例应该如数收降的,否则一杀了之。 但是正当好汉们义愤填膺之时,宋江却一反常态,违背好汉意志,纳头便拜。 你看宋江有多奸诈:他口口声声要为兄弟们两肋插刀,可是抓住了好兄弟林冲的大仇人高俅,不但没有像对待自己的仇人黄文炳那样凌迟吃肉,反而“纳头便拜,口称死罪!”并且传下命令:“如若今後杀人者,定依军令,处以重刑!” 然后就是大摆宴席,跟万人切齿痛恨的大奸贼把酒言欢其乐融融,高俅临走,宋江再设筵宴送行,出金银彩缎之类,约数千金,专送太尉,为折席之礼;众节度使以下,另有馈送——犒赏三军可没这么大方。 以此为为日后招安铺路,演释了一场放虎归山的丑剧。说是为梁山好汉谋一个好的前程,倒不如说是宋江为一己之私,而做成了一桩肮脏的政治交易。 要知道在此之前,宋江是曾经信誓旦旦地要为朝廷锄奸、为百姓除害的。可是为了自己能受招安做大官,宋江是见庙就烧香见佛就磕头。哪管忠臣奸臣,只要能让我当官,那都是“重生父母再造爹娘”。 宋江打着忠君报国的旗号,大杀官军和地方官员,而且杀起来毫不手软;带着义气的面具“赚他上山”,不惜杀害幼童,更不在乎把一个村镇烧成白地。而这样做,就是给“兄弟”栽赃,比如他就是这么坑朱仝、秦明的,气得秦明发狠:“我若寻见那人时,直打碎这条狼牙棒便罢!”为了在梁山上引进平衡势力卢俊义,居然给他戴上了一个谋反的帽子。 受招安以后,宋江成为了一个朝廷的忠臣。他的思想是为报效国家!晁盖死后,宋江将“聚义厅”改为“忠义堂”,这对起义军来说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是水浒传中宋江招安大事的一大关键。受招安以后把梁山上的“替天行道”大旗改为“顺天护国”,他也由起义军首领,走到服从朝廷的顺臣。 纵观梁山起义发展壮大的历史来看,宋江的号召力组织能力,远远超过梁山前任领导人王伦、晁盖和现任领导集体中的吴用、卢俊义,他创造了梁山的辉煌鼎盛时期. 但是,也正是他的影响,推动了梁山队伍在军事连获胜利的情况下,主动向朝廷投降,导致梁山好汉死伤无数。梁山事业,成也宋江,败也宋江。 王伦当年看水浒之时,每每看到因为宋江的招安而在战场惨死的梁山好汉们,都不由得义愤填膺。也看清了这个及时雨的虚伪,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 要比起奸诈来,就是蔡京、高俅也要畏惧宋江三分。所以他们千方百计也要弄死宋江,其实蔡京杨戬所畏惧的,是宋江在职场上的威胁:要是宋江在朝堂上做稳做大,那北宋六贼就要变成七个了。 把宋江定义为英雄,有些拔高,他应该是个乱世枭雄,这样的人,在他之前有刘邦,有曹操,有刘备,在他之后有朱元璋,有袁世凯,有蒋、介石。 王伦有时也想也许只有像他这样的枭雄,才当得了水泊梁山的一把手,毕竟这是个绿林好汉集中营。 书归正传!宋江迎上自家胞弟,酒家大堂相聚,正待开口说话,晁盖也到跟前。“贤弟,多是不见了!” 宋江赶忙回拜,“不想保正哥哥在此!” 再看过来的王伦三人,却不认得。见三人风采真个不凡,于是拱手问道:“宋江眼拙,还请恕罪。敢问三位好汉尊姓大名?” 还未等王伦言语,晁盖当先道:“兄弟可忘了我与你说的伯符兄弟!”然后,晁盖又将广惠、马灵介绍了。 晁盖将宋江看做手足兄弟,从来对他没有秘密。王伦又是晁盖第一等看重的雄豪,便早将王伦的事情对宋江说了。 宋江听了,笑颜道:“原来是王兄弟,早就听说过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难得好汉!”说完挺胸站着,好似要等王伦几人拜见。 王伦看了,只觉好笑!略一拱手,做了一礼。宋江见了不免肌肉抽搐,往日别人见了他都主动下拜,这回却不曾。 晁盖这里又点几道饭菜,请伙计房间添双碗筷。宋清簇拥着宋江进了房间,王伦请晁盖上首落座,自己坐了下手,其余四人左右坐定,吃酒说话。 晁盖当先举杯,“能与几位兄弟小聚,真是人生快事!” 王伦等人,也各自举杯,一口饮下。 那宋江看向宋清,问道:“四郎,我得人传信,说你陪着父亲,怎又来寻我!” 宋清实言相告道:“今早晁盖哥哥与王伦几位英雄登门说要寻你,这我便也来县城耍耍!” 听了这话,宋江心中快意,却还是听得我大名,过来拜见的!看着眼前兄弟宋清,宋江作色道:“我多时嘱咐你,老父年迈让你多陪伴,你却只顾自己偷偷过来县城!” 晁盖见因为自己宋清被训,于是打个圆场。“贤弟不要怪罪四郎,都是愚兄的主意。”说完,不忘夸赞一句宋江。“贤弟孝心,倒叫晁某惭愧!” 见晁盖这番夸赞,宋江心中得意洋洋。拿眼偷偷去看王伦,却不见半分钦佩,心中奇怪。收回目光,冲着晁盖一礼道:“这如何怪的哥哥,都是四郎爱玩!” 王伦看着宋江在这里表演,心中腻味,孝义黑三郎不过如此! 你说他孝心,却只让宋清尽孝。知晓自己江湖朋友多,怕出了纰漏,却让老父将自己逐出家族,哪有这等人! 几人又是叙话一阵,宋江转过来笑着对王伦道:“好兄弟,常听晁盖哥哥挂念你。不想你如今已是好生了得,如今几处州府都在轰传你的名声,真好本事!” 看在晁盖面上王伦勉强与宋江道:“一时逞强,叫宋押司见笑了。” “你既是晁盖哥哥的兄弟,那就是我宋江的兄弟!”宋江见王伦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兀自装作不知,看着王伦作色道:“休要押司长,押司短。若不嫌弃,你我便兄弟相称!”, 对于宋江如此热情,王伦早有预见,平淡的道:“怎能如此,我是山野粗人,怎好与宋押司兄弟相称,怕要连累押司!” 宋江却是不想就此罢了,又热情的说道:“兄弟休要推让,宋江年长就托各大如何!” 王伦见宋江仍不死心,更加不快,放下酒杯道:“宋押司在衙门逍遥,我等自在山林快活,却不是同道!” 他人见你如星魁,我则视你如蚍蜉! 晁盖不想,带了王伦来见宋江,却是闹个红脸。只当王伦看宋江是公门中人,心生不快,于是出言劝道:“兄弟可莫误会,宋江贤弟身在衙门,却是心在江湖。对江湖好汉,多有帮扶!” 宋清也不想出了这样的岔子,好在他也不是寻常人,直接岔开话题,向宋江问道:“兄长,你让人说外出公干,不知是何事?” 宋江自认在江湖上名头响亮,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想今日在王伦这里却不曾下拜,好生遗憾。平日里,别的所谓好汉哪个不对他俯首帖耳。王伦如今是大寨的寨主,若是得了他的认可,不是平添数倍力量。 只是如今见了王伦如此,知道不好在言语,便就着宋清的话头叹道:“这事说出来,却不是甚好差事,实教人脸上蒙羞!” 几人都是疑惑,那边晁盖开口问道:“兄长这一遭公差,可是遇着什么为难事?” (这几天都是双更,求月票砸晕!) 第一零六章官吏两重天 却说那日傍晚,知县差人唤宋江过府。只当是有急事要吩咐,宋江就奔回县衙。他却不知,早在此前,郓城县知县就得了济州知州钧令,说有上差从东海搜得的花石,所定路线,要过本处州县,着令各县派官吏一路护送,不得有误。 “不仅是我着难,还是他人苦事!”想起此事,宋江满脸悲情,点头问道:“几位可听说过花石纲?” 宋清在旁接口道:“花石纲?哥哥若说这个,哪个不知?此等劳民伤财的祸事,早就让人耳烦心恨!” 宋江放下酒杯,忧心忡忡道:“说起这花石纲此等祸事,便是由蔡京开始。当初他为迎奉上意,取江浙奇异花石,十船为一纲,水运至东京汴梁,取名花石纲,进奉官家,遂得了偌大好处。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乃成祸国之举。” 王伦也是听了许贯中说,最近有花石纲到,不想这就遇见,于是用心听宋江讲完。 “因是当今官家酷喜奇花异石,朝中那些个官宦,见识了个中妙处,自是上行下效。杭州建造作局,苏州立应奉局,正经事不干,只为搜罗奇花异木,嶙峋美石。此事不仅盛行南地,如今却要路过济州!” 这花石纲晁盖也听过,冷笑道:“哪里还分甚南北西东?那些个狗官面目,为讨欢心,可是挖空了心思!这些个奸贼,四下搜寻石木,有看中的,不论大小,莫管高矮,是在险山绝壑也好,深藏滔水激流也罢,都不计民力,千方百计也要搬运!” “他们为得奇石,莫说凿山铲林,便是破屋坏墙,践田毁墓,也是不顾!我曾听说,但凡谁家有些雅物,哪怕只一木一石﹑一花一草可供玩赏,即派人以黄纸封贴了,成供奉官家之物。稍有不满,就以好大罪名处置!” 此时,宋江又道:“更可恨的是,有些差官、兵士乘机敲诈勒索,胡作非为不下千百次。被征花石的人家,一个不小心,就要倾家荡产,卖儿卖女,到处逃难。” 说这话时,宋江又不经意的看了下王伦,好似有意将自己与别的官差区别开来。“小弟时常感叹,因这花石纲,使得天下人心生怨,民不聊生,其流毒州县甚矣!” 这时,晁盖听出话头来,问道:“贤弟,你莫不是被派去押送这花石纲去了吧?” 宋江一手遮住脸面,羞惭道:“晁兄说得不错,知县大人派我所为,正是此事,现今提起,实在惭愧!” 晁盖忍不住道:“这等惹怨生恨的差事,如何能做得?”宋清也看向宋江,看神色,俱是这般意思。 “哎……若不是我去,换了他人怕不又有人遭难!”宋江又叹气道。 听了这番话,晁盖倒是对宋江更是钦佩,这等挺身而出,急人之难,真丈夫也! 酒桌上王伦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他虽然不是以貌取人,但是对于宋江早有成见,一句话也是不信的。至于为何来见宋江,只不过是名人效应使然,想一睹为快罢了! 宋江还要言语,外间的随从却来催促。“押司!花石纲已经快到城外了!” 县令要陪同钦差,这城中的秩序却要宋江维持,他不敢怠慢,急忙起身。“晁大哥!王……王兄弟!职事在身,不能多陪了,待宋某回来再行招待!” 说着,宋江又对宋清道:“四郎!替我好好招呼几位兄弟!” 王伦看着宋江离去的背影,心中好笑!如此热衷朝廷之事,却还说什么倾心江湖! 却说郓城花石纲这一路人马,好生浩荡。但见: 一伍仪仗,两列护卫。旗幡招摇,现七色彩绣;锣鼓敲打,闻五音乐声。喧喧嚣嚣哄叫起,嘈嘈杂杂嘶喊传。解差呵斥,无情水火棍高举;衙兵责骂,冷森刑罚鞭猛甩。役民苦力拉拽,乡夫奋身拥推。 随行许多官员,大多着青穿绿,也有几个绯衣蓝服,这些人群星一般拱围着两人,十分殷勤。为首的这两位,乃是此行上差,甚是风光。 这二人,一个姓唐名恪,恩荫入仕。官家见他有些才学,提拔为起居舍人;另一位更了不得,乃是蔡太师家的公子,得官家宠信,赐给进士出身,今贴职枢密直学士。 在东南,途听东海有巨石,色作霞紫,状若蒸云,甚是奇异。就不辞辛苦去搜得了,差人加急报知官家。当今天子大喜,御笔亲书“东来紫气兆瑞石”,下旨沿途州府护送瑞石至汴京。 即是瑞石,又得官家御封,不敢轻忽。拆墙铺路,践田扩道,只为护石。一路人马过了几处乡县村落,吃喝拉撒诸多事情,也都吩咐地方来办,州府皆不敢怠慢,民众都是叫苦。 这且不说,那些随行的官员们,圣人的文章自都是饱读过几年的,也能做出些颂德的诗赋来。此行既为官家分忧,便有些夸功自耀之言,也难免要自谋些浮利。看人家有些个书画雅物,中了心意,便想带去了自把玩。只是言语弯弯绕绕,若是遇着个愚笨的,要费一番脑筋琢磨。 论起这等本事,还是要属随行的兵差。官员们自矜身份,比不得兵差来的爽利。看上了什么,直接开口,有心思的,就道此物当归官家有,哪个敢不给;直心肠的,便说为官家办差事,还不该得些辛苦钱,也是索要去了。你若稍不如他意,就请吃好一顿鞭打。 夺拿抢要一番,仍旧上路。得了好处的,自是喜笑颜开,手脚慢的难免生气。左右不是同僚就是上官,不好得罪,便把火气撒在役民乡夫身上来。 这郓城县的差役,平时给宋江帮闲的唐牛儿也在,不知怎地惹恼了京城的大人,被几个军健追打。 宋江赶来时,正好遇见。实在摸不过面子,宋江就上前来,仗义道:“这帮闲如何得罪了军爷,遭这般毒打!” 那几位军健,看宋江是文官打扮,倒是不敢放肆。 蔡攸的管事,眼高于顶,见了宋江出头,便道:“这厮一身汗臭,将钦差的洁面清水撞翻,却不该打!” 唐牛儿得罪了大官,自是害怕,见了宋江为自己出头也心存感激。“押司,且叫打吧!不疼!”他却怕要是不被打,说不得要被人暗地扔下水。 蔡攸、唐恪见宋江样貌不凡,只当是哪一处州府的贵官,于是笑着问道:“敢问这位是哪里的大人?” 宋江见两位钦差竟然问询自己,先是一喜,随即装作无事的样子。“不敢相瞒上差,小人宋江,只是郓城县第一名押司!” “呷……宋公明你在这装什么大头蒜!”郓城县令见宋江多管闲事,出言训斥。 第一零七章宋江之野望 这郓城县的差役,平时给宋江帮闲的唐牛儿也在,不知怎地惹恼了京城的大人,被几个军健追打。 宋江赶来时,正好遇见。实在摸不过面子,宋江就上前来,仗义道:“这帮闲如何得罪了军爷,遭这般毒打!” 那几位军健,看宋江是文官打扮,倒是不敢放肆。 蔡攸的管事,眼高于顶,见了宋江出头,便道:“这厮一身汗臭,将钦差的洁面清水撞翻,却不该打!” 唐牛儿得罪了大官,自是害怕,见了宋江为自己出头也心存感激。“押司,且叫打吧!不疼!”他却怕要是不被打,说不得要被人暗地扔下水。 蔡攸、唐恪见宋江样貌不凡,只当是哪一处州府的贵官,于是笑着问道:“敢问这位是哪里的大人?” 宋江见两位钦差竟然问询自己,先是一喜,随即装作无事的样子。“不敢相瞒上差,小人宋江,只是郓城县第一名押司!” “呷……宋公明你在这装什么大头蒜!”郓城县令见宋江多管闲事,出言训斥。 唐恪听说宋江是个不入品的押司小吏,脸色一沉。蔡攸想起自己竟然问不入流的小吏做大人,也是面色不善。 郓城知县见两位钦差不再理会,冲着宋江恨声道:“给我赶走!”宋江见此,心道果然是官吏两重天!只恨自己才学不足,行了一礼,带着唐牛儿走了。 无论如何,唐牛儿得救了。跟在宋江身后,不顾身上疼痛道:“宋押司!从今而后,唐牛儿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他只是郓城几百个帮闲中的一个,往常谁人在乎他。 宋江看了看唐牛儿鼻青脸肿的样子,脑中不知怎的浮现出王伦的模样。你若是他,那有多好! “这厮却来装疯卖傻,真个扰人兴致!”郓城县令平时多得宋江相助,这时也顾不得了,谄媚的看着蔡攸道:“上差何必动怒。若真气不过,只须点拨一二,便叫这厮吃个不消!” 唐恪见郓城县令对自己两人十分用心,便道:“看你伶俐,回京且叫太师与你某个京官!” 做官不外乎是为了升官发财,京官可比外官品极高,更受重视。郓城县令所求便是如此,自然对蔡攸二人千恩万谢! 不过这无心之事,却成全了郓城百姓。半月后,山东济州郓城县新到任一个知县,姓时,名文彬。此人为官清正,作事廉明,每怀恻隐之心,常有仁慈之念。争天夺地,辩曲直而后施行;闲殴相争,分轻重方才决断。闲暇时抚琴会客,忙迫里飞笔判词。名为县之宰官,实为百姓父母。 这倒成了郓城的一段佳话!暂缺不提。 蔡攸虽然是宰相之子,却无容人之量,就问左右:“方才却未留意,这厮是哪里的,叫甚名谁?” 郓城县令回道:“那人叫宋江,乃是下辖的一名押司。” 唐恪有些疑惑:“宋江?这名字却有些耳熟。” 那蔡攸的管事,上前一步与蔡攸耳语了一番。蔡攸听了,便道:“叫甚‘及时雨’野号的,可不是耳熟!这一路都听他的名字,耳朵里都起了茧子。” 郓城县令稍显尴尬,回道:“正是此人。” 唐恪哂笑:“当是哪个,却不过是一介草鄙,却都瞎了眼,抬举他好大名头!” 蔡攸也是笑道:“多是人愚昧糊涂,才成全了这厮。你我和他计较这些,却不值当。” 唐恪道:“说的也对,我若是再计较,却是抬举了这厮的身份,平白又便宜了他!” 看了一眼唐硞,蔡攸道:“正是此理!他既为吏,终生止步于此。你我清贵文官,将来却是要分担国事,哪是他所能比的。由他去吧,此后也难能再见。”又是一阵讥讽嘲笑,并未放在心上。 不曾想,他年之后,三人再见,却是另一番模样。此为后话,且先不表。 却说宋江他被赶出护送队伍,县衙已经无人,便直接回了乡下家中,连城中的住处也不去了。 等回到家中,却见弟弟宋清在家,晁盖以及王伦几人却都不在。宋江不免奇怪,直接向宋清问道:“怎地晁盖与王伦等人不在?” 只有兄弟二人相见,宋江也就不在称呼什么兄弟! 宋清只好实言相告,“哥哥走后,小弟一再相请他俩回来庄上。王伦那厮却说要在城中访友,晁盖也跟着。” 说完,宋清替哥哥宋江抱不平,又道:“哥哥人称‘呼保义’‘及时雨’,天下谁人不服,王伦那厮却是拿捏身份,不过是一贼头罢了!” 宋江却不这么认为,向宋清道:“兄弟可不要小看此人,能收拢那许多好汉,聚集三五千人马可不是等闲之辈!” 怕宋清领回不得自己的意思,宋江又道:“这梁山人马就在郓城附近,若是攻打城池,县令、县尉、主簿都要有牵连。若是有人出得意外,为兄又有些功劳,怕不就化吏为官了!”县令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够格,但是主簿却是可以谋划。县尉是武官,他却不太看上。 宋清听了,认真点点头,哥哥一心为官,造福百姓,施展抱负,他却是早就知晓。说道做官,这才想起哥哥是跟着钦差护送花石纲的,怎地就回来了。“对了!哥哥本事随从钦差,怎回得这般早?” 嫡亲兄弟当面,宋江忍不住几声感慨,说了这一番事情。 “这些个官员,白读了祖宗的锦绣文章,做的却是猪狗般的事情!”宋清听了,叹道:“小弟倒是觉得,哥哥离开那里才好,省得受那厮们的腌臜气!” “且不说这些,待我立足朝堂,早晚收拾他们!”宋江听了,无奈的摆摆手,他却是心怀大志。 说完,有吩咐宋清道:“对了,你且去叫洪涛两兄弟过来,我有事吩咐!” 宋清得了宋江吩咐,自下去找人!宋江在书桌上,铺开宣纸,写下“水泊梁山,九现神龙”八个大字。 各位看官,你道这里洪涛却是那个!正是柴进府上的洪教头! 却说他那日得罪了王伦,在柴进府上无处立足,便出了沧州。想要江湖中容身,除了柴进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宋江。于是洪涛与兄弟洪波一商量,便南下济州投奔宋江,至今已经有大半年了。 第一零八章入云龙公孙胜 却说王伦与晁盖分别,自去拜访圣手书生萧让和铁臂膊金大坚。却是不巧,两人都不在家,便自找了一处客栈休息。 第二天一早,寻了一处小店吃了早点,正要回去却见一处茶馆好生热闹。周边人流也是都聚集过来,呼朋引伴,好似有什么事情。 “走啊!正盛茶馆来了个神仙!”王伦不远,有两人正在说起这事。 “什么神仙,怕不是混吃混喝的假道士!” “嘿……开始我也不信,不过他能化水成冰,隔空取茶这是不错的!”两人越说越远,转眼间进了茶楼。 “哥哥,我们也去看看!”王伦身后,广惠向王伦提议道。 左右无事,距离回山还早,王伦便答应一声,“好,我们看看去!” “仁宗嘉祐三年春,江南瘟疫流行,不久便传至东西二京。坐镇南衙的开封知府包青天,取出自己的俸银,施舍汤药,却无济于事,病人越来越多。仁宗天子无奈,采取大臣的建议,亲手书写圣旨一道,降御香一炷,钦差内外提点殿前太尉洪信为天使,前往江西龙虎山,宣请张天师星夜来朝,祈禳瘟疫。” “洪信领了圣旨,带了数十名随从,直奔江西信州贵溪县。不止一日,洪信一行人马来到信州,大小官员迎接了,次日陪同洪太尉来到龙虎山下。龙虎山上清宫的住持率领众弟子,鸣钟击鼓,香花灯烛,把洪信一行迎到山上。来到三清殿,洪信请出圣旨,不见当代龙虎山天师,便开口问道:天师在何处?请他来接圣旨。” 王伦几人进了茶馆一看,却是一位道人正在说书。若是平常太平时节,倒也有说书人在茶馆说书,但是都是些历史掌故。也就是三国、隋唐,没有新意,这次讲的却是本朝故事,因此来的人很多。 王伦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才看清楚此人的样貌。头戴九宫玄冠,身穿八卦羽氅。黄丝绦飘漾仙风,玉拂尘端凝法相。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松纹古铜剑。白肉脚衬着多耳麻鞋,绵囊手拿着鳖壳扇子。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四方口,海下三绺长髯。望中识瑶岛仪容,行处显蓬莱气象。 “哪里来的道人,竟然知道这等故事!”王伦心中有所一问,只好继续听下去。 “那龙虎山的主持回答道:回禀太尉大人,这代天师号曰虚靖天师,性情清高,住在山顶的茅庵里,不在本宫太尉洪信一见求见不成便问如何是好,那主持说道:天子要救万民,只有请太尉斋戒沐浴,自背圣旨,焚烧御香,步行上山叩拜天师,方可得见。洪太尉虽然心中不愿,可是身负皇命,只得依着主持。” “第二天天不亮,众道士便伺候洪太尉香汤沐浴,换了布衣麻鞋,吃了素斋,用黄布包了圣旨,背在背上,手提银香炉,烧着御香,指明路径,送他上山。洪信口诵天尊宝号,独自登山,翻了两三个山头,走了约有二三里路,已经脚酸腿软,心中有些不快。就在这时,忽听雷鸣般一声大吼,从松树后跳出一只猛虎来。洪信惊叫一声,跌倒在地。那只猛虎望着他,咆哮一阵,往后山跳了下去……” “回到上清宫,洪信埋怨众道士不该骗他上山,几乎葬身虎口蛇腹。住持却说,那虎和蛇都是天师试探他的心诚不诚的,而那位小道童就是天师。既然天师已知圣上宣召,此时早已去了,请太尉宽住几日,游玩一番。随后,住持设素筵宴请太尉,饮酌至晚。次日早膳后,住持和众道士陪同洪信游山。洪信游览了各处宫殿,最后来到右廊的一所殿宇前,只见殿门上用胳膊粗的大锁锁着,檐前匾上写着伏魔之殿四个金字。洪信问:这是什么殿?住持说:这是大唐洞玄国师封锁魔王的,每一代天师都要加一道封皮,使子子孙孙不得妄开。洪信说:我要看看魔王是什么模样。住持慌忙说:太尉,这殿绝不能开。太尉动了怒,说:你们不让我看,回到朝廷,我就向皇上说你们违背圣旨,不让我见天师,假称镇锁魔王,妖言惑众,把你们都充军到边远军州受苦!” “住持被逼不过,只好叫来几个火工道人,砸开铁锁,打开殿门。洪信走进去,里面黑沉沉不见一物。他命从人点起十多个火把,见殿中一个巨大的石龟驮着一通石碑,碑上刻有四个大字:遇洪而开。洪信说:你们不让我看,却不知几百年前就已注定教我开看。你们多给我唤几个人来,用锄头铁锹把它挖开!住持慌忙相劝,怎能劝得下?太尉命众人搬开石龟,掘有三四尺深,见有一块青石板。众人撬开石板,洪信探头一看,是个黑洞洞的万丈地穴。突然,地**一阵雷鸣似的响亮,一道黑气冲出来,掀塌了半个殿角,直冲到半天云霄,散作百十道金光,往四面八方去了。众人大吃一惊,抱头鼠窜。洪信目瞪口呆,再不敢待下去,慌忙收拾行装,带着从人下山。” 说完那道人叹了口气,念出一首诗句,道:“千古幽局一旦开,天罡地煞出泉台。自来无事多生事,本为禳灾却惹灾。” 等这道人讲完,有人忍不住问道:“不知道长仙乡何处,尊姓大名?”这却是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问题。 那道人拂了下浮尘,打了个稽首,道:“贫道蓟州九宫县人氏,拜二仙山紫虚观罗真人为师,道号一清先生,人称入云龙公孙胜的便是!” 听到这里,王伦眼睛放光,却是他!难怪! “原来是二仙山的道长,对这事情如此清楚,我还以为是龙虎山的天师呢!” 那茶馆又有人道:“幸亏你是个道长,若是旁人说这些怕不被抓走!” 那前朝仁宗皇帝说事,又是妖魔鬼怪的,确实犯忌讳。不过,当今天子信奉道教,自称道君皇帝,朝廷对道人也是多有优待的。公孙胜如此讲,倒是不怕人找麻烦。 第一零九章相面之术 赵佶做了皇帝后,还不满足,他想要成仙、想要超凡,于是他开始信奉道教。 据说有一天茅山第25代宗师刘混康,默默无言,一动不动。所有人跟他说话都跟没听见一样。当他终于起身到皇帝面前后,赵佶问他怎么了?这么久才来? 刘宗师回答:刚才上天散步去了,本来很快就回来,可正看到南天门外放榜,榜上是明年中举的贵人名单。于是多看了一会,所以来迟了。 赵佶问:“名单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写下来,藏进这只小盒里,明年放榜见分晓!” 第二年春榜发放,金殿唱名,前两位是蔡薿、柯棐。打开刘宗师的小盒,发现里边有张纸,上边写着“二草二木”。 于是,刘混康加号葆真观妙冲和先生。刘宗师地位确立,道教的灵验无可置疑。 宋徽宗下旨:令道士序位在僧侣之上、女冠序位在女尼之上。并给一姓于的、一姓虞的两位女冠加仙女尊号。 同时,赵佶要求天下人尽一切努力挖掘道教典藏,谁能上缴孤本,珍品道教典籍,立即升官发财!典籍由官方指定人分门别类、加以整理,最后合成一部《万寿道藏》。 接着还是要学习。宋朝州学、太学等各级学府从此多加了门科目,大经或小经。学子们任选一经,仔细钻研!大经指《黄帝内经》《道德经》。小经指《庄子》《列子》。 正是官家崇尚道教,也才有了公孙胜的不拘细节。 茶楼里有人听不明白这个故事,忙问道:“公孙道长讲的这个故事,与我等有甚事?” 还有人看着公孙胜起哄道:“道长真有本事,莫不就是故事中的星宿?” 有那些自认心思灵巧的,心想怕是这道长在蓄积名望,要走终南捷径。 公孙胜微微一笑,说道:“那伏魔大殿中本是押着百十个天上的星宿,说是机缘巧合又是上天注定,降落人间,说不得在场真有人便是那伏魔大殿中的星宿之一。” 王伦在旁听了,心道怎地如今公孙胜便在宣讲星宿之事。于是站起身来,向着公孙胜一礼,“道长说得久了,且来喝一杯茶水!” 公孙胜在台上早把茶楼中的一群人看遍了,却只看出王伦这三人不是寻常。王伦相邀,正中下怀。 “如此便叨扰了!” 马灵也是道士出身,对公孙胜天然亲近,给他让了座位,倒了一杯茶水。 公孙胜对着王伦三人一礼,笑道:“是口渴了,不过这茶却不如酒水,贫道取些酒水来吃。” 旁边的广惠哈哈一笑,说道:“道长真会开玩笑!这里是茶馆,哪里来的……” 广惠的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 就在广惠开口质疑的时候,公孙胜手在空中一挥,凭空出现一个陶碗来。又是一挥,这碗里有出现了满满的一碗酒。 广惠瞪大了眼睛,也没有发现这酒和碗是从哪里来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使劲的揉了揉,再睁开那一碗酒还在那里。 “乖乖……不得了!” 旁边的马灵也不例外,震惊不已,不可思议的看着公孙胜,惊为天人。 王伦大约知道这是戏法一类,定是公孙胜事先藏好的,只是手法快罢了。他三人精神被他话语吸引,却被他别不知不觉变出酒来。 公孙胜微微一笑,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将酒送到三人面前。 广惠还是有些不相信,一把将酒碗拿了过来。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果然有酒香味。 “道长好法术,果真是仙人,当的起这入云龙的称号。” 公孙胜将酒给王伦三人倒上,开口问道:“还未请教几位名姓?” 王伦接了酒碗,道:“相逢即是有缘,何必在乎姓名!” 公孙胜听了王伦言语,眼眉不自觉的眨了眨,又道:“贫道善于相面,阁下可愿让贫道相上一相!” 王伦哈哈一笑道:“我就怕你相了我的面后,说我是伏魔洞下降的天魁星!” 者魁!首也!一百零八星宿的首领!听闻王伦开口就是天魁星,公孙胜对王伦更是好奇。 有心在王伦面前,显露本事,公孙胜开始先给马灵相面。 “这位兄弟,不苟言笑,清静无为,好似我辈中人。善于自我控制,起居有常,饮食有节,不苟言笑,是一个典型的原则导向的人,十分重视原则,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秩序和规律上。” 马灵听了公孙胜的评语,不免点头。王伦想到马灵是一位除了裴宣,在梁山最讲原则规矩的人,更舒适的评语倒是贴切。 广惠见马灵点头,知道公孙胜说的不差,也道:“仙长,你也给俺看看!”称呼从道长已经变成了仙长。 公孙胜认真看了看广惠,还有他身旁的戒刀,开口第一句就把王伦晕倒。 “你人长得丑……” 王伦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广惠也闹个大红脸。 公孙胜却自顾自说道:“你人长得丑,须知相貌二字,“相“在“貌“前,貌是从父母那里遗传来的五官样子,是第二位的;相则是个人的表现,是内心世界精神状态在外部的反映,是第一位的。” “虽然貌丑,但是“相“却很好。与人相处,总是眼神温和,言语带笑;当众讲话,神态自若,言语铿锵。修养足够、勇气足够,但是谋略不足。是一个善做事但不善谋划的人!” “仙长知我!”听了这番话语,广惠好似找到了知己,向着公孙胜连连行礼。“俺带了两把朴刀在身,旁人看了都好似见了贼一样!却不知俺是心善的!” 接下来,公孙胜定定看着王伦,知道这才是桌上的主角! “兄台器宇轩昂,武艺出众,自信非常。举止有度,不怒自威又不失分寸,正符合兵法上说的‘‘远亲近威’’以治军的谋略。三人中以你为主,久居上位,胸有抱负,却为世不容!” 这些却都是公孙胜这一会功夫察言观色看来的!至于最后一句,则是因为王伦不愿透漏姓名的猜测,也是公孙胜的赌博。 王伦看着公孙胜,心道不愧是罗真人的弟子,看得如此准确。 王伦博学,也看过一本《吕览》,上边有几句话却是观人的要诀: “凡论人,通则观其所礼,贵则观其所进,富则观其所养,听则观其所行,止则观其所好,习则观其所言,穷则观其所不受,贱则观其所不为。喜之以验其守,乐之以验其僻,怒之以验其节,惧之以验其特,哀之以验其人,苦之以验其志。八观六验,此贤主之所以论人也。” 看人的时候,听完他讲话,要看看他怎么行动,就可以看出他的态度和心机。 有任务的时候看他怎么做事情,可以看出他的能力和专业素养。无任务的时候看他喜好干什么,可以看出他的性情。熟悉了以后再看他都说些什么,可以看出他的真面目。有资源的时候,看他都分给谁;有地位的时候,看他都举荐谁;顺利的时候,看他遵守什么;这些可以看出他做人的标准和处世的原则。 困难的时候,看他不接受什么样的施舍,可以看出他是不是有志气。 卑微的时候,看他做什么不做什么,可以看出他是不是有正气。 第一一零章当面不识真仙 王伦想了想,问公孙胜道:“那请问道长,人常说观其表知其里,观其形识其人。不知这观人之术可有要诀?” “看阁下早就成竹在胸,却来考我!”公孙胜笑了,说出一番道理。 大道至简,要诀之一:大事验本领,细节看性情。要诀之二:衣着显经历,言语透精神。要诀之三:饮食起居藏大道,喜怒哀乐见真人。总则:有形不如有神,有骨不如有气。 要诀容易掌握,难就难在这个总则的把握上。 公孙一番高论令广惠、马灵有醍醐灌顶之感。 马灵冲着公孙胜一礼,张口道:“受教了!”这眼前道人却是比他有才学。 见广惠两个一副崇拜神情,王伦转头又问公孙胜,说道:“观人之术确实高妙,不过道长可知其中的变通之道吗?”原来王伦也是有心得的人。 三国时候有一个著名人物刘劭,字孔才,是魏国人,陈留太守,曾作《人物志》三卷,分《九征》、《体别》、《流业》、《材理》、《材能》、《利害》、《接识》、《英雄》、《八观》、《七缪》、《效难》、《释争》等十二篇。 在书中,刘劭根据阴阳五行生成说,类推出五德,即木骨(弘毅)、金筋(勇敢)、火气(文理)、土肌(贞固)、水血(通微),并在此基础上把人的性格分为十二种,对每一种性格的总体特征及其优缺点予以界说。 《人物志》里说人的言行和内心往往不一致:“轻诺似烈而寡信,多易似能而无效,进锐似精而去速,诃者似察而事烦,诈施似惠而无终,面从似忠而退违。此似是而非者也。亦有似非而是者:有大权似奸而有功,大智似愚而内明,博爱似虚而实厚,正言似奸而情忠。非天下之至精,孰能得其实也?” 凡选材,不但要“观人“,更要“验事“。观人是看一个人的言行,但是一个人的言行往往不足以反映他的整体状况,还必须要“验事“,就是看他过去都做了些什么,取得了什么成就,在哪些方面表现出了自己的才华。这样才可以避免错误,风险比较小一些。 公孙胜本还要对答,可是转念一想,怕表现太过显得自大,于是玩笑着说道:“贫道这些微末术术,道教各位笑话了!” 说完,公孙胜一拂衣袖,正色问王伦说道:“我道家有一位清月教主陈真人,不知阁下可有听闻?” 公孙胜自有一番打算,要找位英雄合伙。山东之地,呼保义宋江名气最大,可惜是官府中人。还有一人,较之宋江、晁盖之流更为合适。只是公孙胜一无机会结识,再者那人势大,自有一群老兄弟。怕事成之后没了自己位置,这就要尴尬。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听得公孙胜言语,王伦笑道:“陈真人道家大贤,颇多奇事流传,自是听过!” “清月教主曾有八句偈语警世!”公孙胜笑将拂尘一挥,道:“‘今教封禅,五十有难。因灾求禳,又添四战。今走妖魔,百年凶犯。山出群星,除祸平乱。’这便是陈真人所作警世之言。” 联想到先前公孙胜在茶楼里讲的伏魔殿群妖出世,王伦暗道他怕不要借此说事! 偈言所讲何意,王伦却装作听的不甚明白,就问道:“陈真人道心深广,在下愚笨,难悟偈语个中玄妙,还请先生解说。” 公孙胜道:“此偈要讲分明,却不得不提提起一件旧事,阁下可知本朝真宗天子封禅之事?” “却是听人说起过。不过年岁太过久远,只知大概。说是天降祥瑞,神人梦中传话,教真宗天子岱岳封禅。”这事王伦也知道,宋真宗泰山封禅,成了中国历史上最后一次封禅大典,也是引起争议最大的一次。王伦道:“怎地?莫非道长所说偈语,和这件故事有关?” 公孙胜答道:“正是有莫大干系!”随即又问出一番话来,“那当时朝中有五贼横行,想必你也有听闻吧?” 王伦道:“自是知晓。那王旦、王钦若五人钻研经营,善谋机心,最会逢迎上意。当初封禅之事,便实出他等之手。” 公孙胜接口道:“他们五人,实乃五方瘟鬼转世,就是为败坏人心,祸乱朝纲而来。” 王旦、王钦若虽然有些小节问题,但是都有宰相之才,王伦还是第一次见人如此贬低。那边本在专心吃酒的广惠、马灵此时也细心听了起来。 “我只知道南唐陈觉、冯延已、冯延鲁、查文徽、魏岑等五个邪佞之人,有五鬼之称。不想今日从道长这里才知王相公几人来历,果真是玄妙!” 公孙胜也是一笑,遂又道:“你可知,现今又有六魔在世?” 六魔想必就是蔡京、朱勔、童贯等六贼了。当下公孙胜就将当年王相公闲游泰山,天玄洞天放走六魔之事详说了,却好似洪太尉私方妖魔一般。 王伦听完这一段,笑道:“道长却说的好故事。那位王相公诸事凑巧,遇怪呈祥,却是个妙人。” 公孙胜是一清道人,咬定妖魔之事。“万物以类聚,人皆按群分。凡事皆天数,后果证前因。若不是碰着王相公,又如何叫走了妖魔?” 王伦闻言作笑,饮了口茶,说道:“因果天数一说,小可不敢妄下结论。自古都说邪不胜正,在下更觉此言是为正理。如今六贼猖獗,恐怕也难逃凄惨下场。” 王伦是知道在原时空,宋江、吴用、公孙胜假称天书之事的。只是排座次假称的碑文,说是天授,公孙胜竟然也不认识,要道人何清辨识。也许是因为公孙胜是星宿之一,不好解说。 公孙胜见王伦不信,便道:“正是当年封禅之时,清月教主陈真人察悟天地机密,作了那八句偈语,讲说几件事情,其中因果牵连,甚为厉害。后来果然就有事情发生,也都一一应验!” 看出公孙胜要用神鬼之说说服自己,王伦开口道:“这神鬼之说,向来虚无缥缈,远离我等凡俗,真假皆不得辨。道长身在道门,倒是近水楼台,能知许多机密事情。” 公孙胜听了,笑着轻挥拂尘,望向外面,说道:“世人羡慕山林间的自在安逸,贫道却更向往江湖上的侠行义举。” 就是公孙胜不说,王伦也知道。“原来先生想做个游戏红尘的快活散仙,倒真是难得!” 公孙胜未接话,而是看着王伦反问道:“你可知贫道为何和你说这许多旧事?” 王伦虽然心有猜测,但是佯装不知,说道:“先生道学玄妙莫测,在下却猜不得先生用意。” 公孙胜警惕的看了看左右,发现无人注意,小声道:“这天地万物,皆循正理而行。一来奸邪横行,合当星君出世;二者天下将乱,明主已生,要有贤臣辅助;贫道说这些,便是要告诉阁下,天降众星君,正是教他们来扫荡群邪,你就是其中一个!” 广惠听了许久,等了眼睛看着王伦,说道:“哈!哥哥竟然是天上的星君。”这一声惹得王伦一个白眼,马灵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便不说话。 王伦沉默些许,开口道:“就依先生所言,那又怎样?” 公孙胜顺口道:“既然是那众星君其中之一,便要顺天而行,此乃天数!” 王伦闻言,笑道:“先生谈天说地,道鬼讲神,原来在这里等着,先生倒真是卖得好玄虚!” 公孙胜见听,十分自信说道:“想贫道自习得星术相学,与人测算,倒也不曾有差。”他断定王伦是有案子在身的,身旁又有广惠、马灵两人,怕是不甘寂寞的。只需言语说动,拉拢三位好汉,正好做过一场大事。 王伦看公孙胜好似胜券在握,淡然道:“先生你就不怕我去官府具告?” 公孙胜料定王伦是试探自己,笑道:“阁下若想擒拿贫道去官府里伏法,也就不会和贫道聊这许久。” 见得如此,王伦放下茶杯,反问公孙胜道:“我若此时告诉道长姓名,道长可有兴趣听?” “倒要请教!”公孙胜一拱手道。 王伦随即用手蘸了茶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写了名字。 公孙胜先见了一个“王”字便不自觉了,等看第二字正是“伦”时,汗如雨下。 王伦!本不想找这人,不想这人就在眼前,还是自己主动送上门去的!自己当真无缘识得真仙面,这可如何是好! 第一一一章三人合谋 济州郓城县的县衙,这天下午到了下班的时候,从县衙之内走出来一个公人. 但见此人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垂珠,明皎皎双睛点漆。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坐定时浑如虎相,走动时有若狼形。年及三旬,有养济万人之度量;身躯六尺,情扫除四海之心机。志气轩昂,胸襟秀丽。刀笔敢欺萧相国,名不让孟尝君。 一提起此人的相貌,众人就知道此人是谁了。不错,此人便是人称及时雨的宋江宋公明。 这一日宋江在衙门下值,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将应用之物收在了自己的招文袋内,起身这便出了衙门。 “宋押司。” “押司哥哥。” 宋江刚走到县衙大门口,便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他,宋江扭头一看,从县衙里走出来两个大汉。 前边走着的那个大汉,身长八尺四五,有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似关云长模样,身上穿着都头的甲胄,腰中别着一口钢刀,此人便是这郓城县的马军都头美髯公朱仝。 赞诗:义胆忠肝豪杰,胸中武艺精通。超群出众果英雄。弯弓能射虎,提剑可诛龙。一表堂堂神鬼怕,形容凛凛威风。面如重枣色通红。云长重出世,人号美髯公。 再看后面跟着的这位,身长七尺五寸,紫棠色面皮,虎目圆睁,两道浓眉斜插入鬓,有一部扇圈胡须,跟朱仝一样穿着都头的甲胄,腰间也是一口钢刀,此人姓雷名横,是这郓城县的步军都头。 也有一首赞诗,天上罡星临世上,就中一个偏能。都头好汉是雷横。拽拳神臂健,飞脚电光生。江海英雄当武勇,跳墙过涧身轻。豪雄谁敢与相争。山东插翅虎,寰海尽闻名。 “哦,原来是朱仝,雷横二位都头!”怕衙门其他人看出三人关系亲密,宋江表现的很平淡。 雷横性子直爽,当下走到宋江的近前,笑着说道:“宋押司,俺们兄弟二人正巧今日无事,要去吃酒,押司不如也同去!” “是啊,押司哥哥,不如同去吃酒。”朱仝也走了过来,劝了一句。趁别人不注意,低声对宋江道;“哥哥,已发现了那人踪迹!” 宋江听了,点头道:“今日宋江也无事,正好宴请两位都头,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雷横哈哈一笑,边走便说道:“宋押司请吃酒,这怎地好意思,今日便我兄弟请押司吃酒。” 宋江摆了摆手,说道:“雷都头家中还有老母奉养,今日便由小可请客,日后都头再请也就是了。” 三人说笑着,到了郓城县最大的一处酒楼。就在县城的东边,离着县衙也不算远。 宋江三人进了酒楼,当下便有眼尖的伙计走了过来,宋江三人都是县里的场面人,伙计也都认识。 “宋押司,朱都头,雷都头三位爷来了!三位楼上请,包间都给您留着呢,二楼请。”伙计满面堆笑的迎了上来,说道。 三人由酒楼伙计领着上了二楼,找了一个安静的包间坐下。小二上了一壶好茶分别给三个人倒了一杯,又上了一盘水果一盘小点心,这才问道:“三位爷吃点什么?小的这便去给张罗去。” 宋江字不说话,雷横开口说道:“把你们这的好酒好菜都往上上,钱依然是少不了你的,看的安排便是。” 朱仝嘱咐一句,“我等喜爱清净,稍后不要别人打扰!” 他三人有要事商量,打扰事小,走漏风声势大! “好嘞,三位爷稍等片刻,酒菜一会儿就来。”伙计应了一句,便出了包间。 伙计走了之后,宋江三个人便喝茶聊天。说着说着,突然间,雷横压低了声音,朝着宋江说道:“哥哥你那日让洪涛传话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宋江听了,却是一摆手,“稍后再说!” 过了半刻钟功夫,伙计上来。“菜来了。” 伙计在门口喊了一声,而后推开包间的门,将酒菜送了进来,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三位爷吃好喝好,有什么事便叫小的。”伙计上完菜,说了一句便很识趣的走了,将房门紧闭。 待伙计走了之后,宋江便迫不及待问道:“那人在何处?” “在圣手书生萧让家中,昨日哥哥传话,我便派人在萧让、金大坚家两处派人,正好看见。” 宋江仍不放心,问道;“可是我说与你的那三人!” 这时朱仝答道:“二样不差,只是多了一位道人,看着像是一路的。” 朱仝心思敏锐,见宋江问得郑重,也问了一个问题。“哥哥找这几人何为?” 见朱仝动问,宋江只好做答。“这几人都是朝廷的钦犯,却是我等的进身之阶!” 雷横累了这一日,还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于是忍不住问道:“哥哥,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水泊梁山,两位兄弟应当不陌生!”宋江说道。 没等雷横开口,旁边的朱仝插嘴说道:“莫非这几人都是梁山的人物?” 宋江点点头,饮了一小口酒。“不错!” “嘶……这倒有些难办了!”朱仝听了宋江肯定的话,有些犯难。 雷横也是眉头一皱,拿不定主意。 宋江见两位兄弟如此,不仅把心提了起来,他还要靠这两位兄弟呢!“怎么了?” “东京有个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人称豹子头林冲的,哥哥可曾听说过?” 宋江点了点头说道:“豹子头林冲在江湖上鼎鼎大名,自然知道。”随即反应过来,问道;“怎地,与梁山有甚关系?” 朱仝答道:“那林冲在东京遭那高俅老贼的陷害,发配沧州,多亏梁山好汉搭救,早在梁山落草了…………” 雷横也想到自家的本事,看了一眼朱仝,说道:“这四人里却有两位好手,不知有无林教头在内,我和朱大哥却不是对手!” 见两位兄弟心生胆怯,宋江只好实言相告。“无妨!这里须没有拿豹子头!” 第一一二章阎婆母女 给雷横、朱仝吃了定心丸,宋江猛地干了自己杯中的酒,说道:“梁山不除,济州永无宁日,我宋江虽然为一区区小吏,但亦是心存忠义。抓了这几个强人,此便是我等的进身之阶。” 能抓住王伦几人,剿灭梁山最好。若是不能,自己寻个机会放走王伦几人,那也是天大恩情。还不怕他王伦入觳!宋江心道。 雷横被宋江勾起了兴致,眼睛发亮。朱仝也正襟危坐,只把眼睛看着宋江。 “凭着两位兄弟,抓住几个贼人容易。等破了梁山,我等兄弟还不飞黄腾达,到时清除圣上身边的奸佞小人,光宗耀祖……”宋江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是喊了出来。 雷横被宋江诱惑的也是满面通红,激动不已。他是个大孝子,家中还有一个年迈的老娘。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当上大官,让自己的老娘享享清福,安享晚年。宋江这么一说正好说道他的心缝里去了。 旁边的朱仝倒是没有宋江、雷横两个人那么激动,反倒是有些担心。梁山离郓城县非常近,知晓如今的梁山兵强马壮,人才济济。更有八百里水泊这个天然的屏障,哪是那么容易就剿灭的。 同时梁山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左近都说一个好字。朱仝倒是不想跟梁山为敌,只是迫于自己官身,还有宋江的情义。 宋江一看朱仝没有说话,拿起酒壶给朱仝倒了一杯酒。“朱仝兄弟怎地不说话,可是还有什么疑虑之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兄弟一身能耐,也不想一辈子窝在这郓城县做一辈子小小的都头吧?” 这朱仝的本领还在雷横之上,尤其是熟读兵书。别人不知,但是宋江却知道这个美髯公乃是一员文武双全的大将,要想成大事就必须将他拉拢到自己的麾下。 “是呀,哥哥!就凭你我兄弟这一身的武艺,在战场之上厮杀出个功名来,光宗耀祖,那多快活。”一旁的雷横也是一脸兴奋的劝朱仝。 见两人如此,朱仝哪能拒绝,当下便说道:“我等兄弟义字当先,这次行事也算我一个!” 宋江听了高兴万分,连连劝酒,又与朱仝、雷横计议一阵。 三人在酒楼包间里商量着,突然听得外面街道之上一阵吵闹的声音。 被搅了兴致,雷横把眼睛一瞪,道:“外面怎地如此的吵闹,扰了老爷心情质。”当下便要起身出去。 宋江、朱仝二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当下宋江便说道:“雷横兄弟且慢,我等已然吃完,同去看看便是。” 说完,三人起身出了包间,到了大厅,宋江将饭钱付了。闹事的地方就在酒楼旁边的大街上,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宋江三人来到人群近前,雷横把眼睛一立,大喝一声,道:“都闪开,都闪开。” 周围的人一看是宋押司和两位都头,自然是惹不起,当下便给三人闪出了一条道路,宋江三人顺着道路走了过去。 过了人群,便看见一个少女头插稻草跪在路边,旁边还站着一个老婆婆在那里哭,看模样是那个少女的娘。宋江打眼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插草卖女。 但见那少女花容袅娜,玉质娉婷。髻横一片乌云,眉扫半弯新月。金莲窄窄,湘裙微露不胜情:玉笋纤纤,翠袖半笼无限意。虽是荆钗布衣,但也极为标致。就是宋江久不近女色,看了也觉心动。 朱仝走了过去,问道:“大娘,家里莫不是出了什么祸事,怎地在这里将女儿给卖了?” 那老婆子认得朱仝,宋江三人,当下边止住了眼泪,说道:“老婆子也是没有办法呀,自家的女儿那可是俺的亲生骨肉,要不是是在没辙了,如何买得女儿。” 当下老婆子将事情的本末说了出来。 原来一家儿从东京来,不是这里人家,嫡亲三口儿。夫主阎公,有个女儿婆惜。他那阎公平昔是个好唱的人,自小教得他那女儿婆惜也会唱诸般耍令。年方一十八岁,颇有些颜色。 三口儿因来山东投奔一个官人不着,流落在这郓城县。不想这里的人不喜风流宴乐,因此不能过活,在这县后一个僻静巷内权住。昨日他的家公因害时疫死了,这阎婆无钱津送,没做道理处,只得在这大街之上卖身葬父。 朱仝身后的宋江听了,走了过来,将那少女头上的稻草拔去,又将她扶起。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出来,送到了阎婆的手里,说道:“我这里还有点银子,你母女二人便拿去葬了阎公,剩下的钱找了差事过活。” 这街上聚集了好几十人,又有朱仝、雷横两人在场,正是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恩人呐……!”那阎婆哪里见过如此多的银子。当下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跟那阎婆惜一起朝着宋江跪倒在地,一个劲儿的磕头谢恩。 一旁人看了也都道。“宋押司当真仗义!” “真真及时雨啊!” 宋江哪里让她们跪下,当下连忙扶起阎婆母子,又安慰了几句。朱仝、雷横见宋江出了银子,也各自掏了五两。 因为大事已经商量好,宋江便回了。朱仝、雷横也各自去安排。 那阎婆看着宋江离去的背影,不住跟女儿阎婆惜念叨。“这宋押司当真是大人物,出手恁地阔绰!” 阎婆惜看着宋江离去的方向,也是一阵出神。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没来一红。 ~~~~~~~~~~~~~~~~~~~~~~~~~~~~~~~~~~~~~~~~~~~~~~~~~~~~~~~~~~~~~~~~~~~~~~~~~~ 郓城县,西城一处小酒肆,洪涛与洪波两兄弟悄悄聚在一处。 “兄弟,我让你查的人找到了没有?” 听得哥哥动问,洪波答道:“还没有,不过方才来时我却见宋押司与雷、朱两位都头在一起!” 洪涛那日替宋江给雷横、朱仝传话,因而知晓王伦就在郓城。想起自己流落至此,就是王伦所致,因而一心报复。 “那看来宋押司怕也要拿这人作伐!无论怎样,定不叫他或者回梁山去!”洪涛恨声道。 酒肆中,赵小六刚刚走到门外,听了这一句,遍体生寒。 (最近期末也,比较忙!抱歉!同时感谢大家支持!) 第一一三章追捕正急 郓城县,一座坊市。 “梆,梆,梆,戌时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梆,梆,梆,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空荡荡的街面上,响起一下又一下的打更声。更夫那拖着长音的沙哑声音,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隐藏在黑暗处的人的心脏。 “二更天了!哥哥,还要等吗?”黑暗中的某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不等了,我们这便去。”另一个男子的声音说。 一群人从黑暗中钻出来,仿佛是暗夜里精灵,飞快地向前窜去。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出现在城北一座二进大院前。 “雷兄弟,带人守着四周,我带人进去抓人。” 这伙忽然而来的官兵,正是由朱仝、雷横亲自带队抓捕王伦等人的。按照宋江的说法,这王伦是了得人物,身边都是高手,所以来了许多衙役官兵。 按照他们的计划,雷横要等到黎明前才动手,一来那时能组织起更多人手,二来在黎明前是人防备心最松懈的时候。不过最后,宋江害怕夜长梦多,所以让二人带人来了。 一个伶俐的衙役抢着敲门。他不是敲门,是锤门。“咚咚咚”,门被捶得乱晃。 在屋里的看门的老苍头被惹了清梦,一阵厌恶,叫道:“哪个死囚?这么大力气?” “萧先生在吗?我有事找您相求。快快开门!” 不多时,朱仝听到那苍头骂骂咧咧地走到院中,来到门后。门刚打开,那衙役就一拳打了过去。 不过没打中,朱仝将之拽住。“不可伤人!” 一句话不讲,上门就打,这不合道理。朱仝不是这样的人,他拉开衙役,打量门内之人。“你家先生在哪里?” 身旁的官兵,各自散开,冲进屋里。 老苍头在郓城多年,是认得朱仝的。见他带人来家中搜捕,一时惊慌了。“朱都头……这是干什么?” 房中萧让刚刚掌灯,自己起身胡乱披件袍子在身上,下床去拉开房门,只见外面影影绰绰地站着几人。见是朱仝带人来此,顿时吃惊不小。心道:王伦兄弟等事发了! 朱仝看萧让,大约二十八九,七尺身高,披着衣裳,没有扎发髻,头发乱糟糟的。刚才大概在睡觉,开门时还打着哈欠,嘴半开着,睁大眼,一手扶在门上,满脸惊奇意外的模样。 朱仝一挥手,两名衙役一左一右制住萧让。“给我搜……” 萧让见此,睡意全无,挣扎道:“朱都头,你什么意思?” 朱仝看着萧让,正色道:“我来寻你,是为公事而来。” 萧让假做茫然:“什么公事?朱都头夜闯民宅可是知法犯法!” 律法有规定:“禁吏毋夜入人庐舍捕人”,“无故入人室宅庐舍,格杀之,无罪”。禁止吏、民夜晚进入民宅,哪怕官吏是为了捕人也不行,如果违反,即使被主人杀伤,主人也无罪。 萧让大声说道:“小可既然不违法,朱都头捉住小人作甚?” “我问你自有我的道理。”萧让是文人,不到万不得已朱仝也不愿意得罪。 “什么道理?”萧让故作镇定。 “结交梁山歹人不是罪证么!” 朱仝这一句话说出,凤目直视萧让,萧让则气势一滞。 自打王伦上山之后,萧让也金大坚因为与王伦认识,在巨野县饱受管制。今年时机成熟,这才搬迁到郓城县。不想这两日刚刚与王伦久别重逢,今夜就有官差上门! 萧让叫苦不迭! “你只管搜拿证据便了!”萧让说完,一言不发。 那边搜检的衙役官兵,这时也一一到朱仝跟前复命。 “都头,不曾见得可疑人员!” “小人等在书房一无所获!” “没有看到梁山贼寇!” 一个个回报没有发现,朱仝只怀疑线索有误,眉头一皱。 萧让见此,心道幸好王伦兄弟不在此处。 却是萧让与金大坚比邻而居,两家之间的墙壁早就打通了,等闲人轻易发现不得。昨日王伦是在萧让家休息,今日金大坚执意要在自家招待,因而王伦等人都在隔壁。 萧让家来了许多官兵搜捕,半夜间这一吵闹,早就惊动了隔壁的王伦等人。 马灵提起身边的朴刀过来查看,金大坚也跟在后头。不想,此时恰有一缕月光透云而出,却正好落在那马灵手中朴刀刀刃上,一道闪亮的光辉一闪而逝。 “何人在此?” 霎时,一道怒喝声骤然响起。顿时,雷横带着官兵手拿火把与利刃,追了过去。 “快去报知公明哥哥,来人我自挡之”。雷横见马灵黑夜手拿利刃,知道找到了正主,急忙差人报信。 雷横这一声喊,朱仝也自听到,看了一眼萧让道:“稍后拿了匪首看你有何言语!”说罢带着衙役官兵押解着萧让,赶来与雷横汇合。 这一阵功夫,王伦等人也各拿了兵器出门,王伦看了萧让被捉心中焦急。“马灵且去寻找马匹,金大坚带路!” “广惠与我抢了萧让兄弟回来,公孙道长掩护!” 说完,王伦等人手执兵器,舞到人面上,寒气逼人。两边衙役官兵,都站不住了,挤到两头去。广惠迎上朱仝,马灵舍了雷横退去,王伦、公孙胜赶了上去。 这些豪杰,一个个:心头火起,口角雷鸣。猛兽身躯,直冲横撞。打得前奔后涌, 杀得东倒西歪。正是威势踏翻济州城,喊声震动郓城县。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之声响起,雷横大刀直追马灵而去。尚未来到近处,一柄闪着寒芒的朴刀瞬间刺在雷横刀身正中。 顿时,雷横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手中的大刀上传来,震得自己手臂发麻,虎口生疼,险些将手中的大刀脱手而去。 高手! 只是一回合,雷横便明白自己遇上了生平未见的高手,自己绝对不是对方的敌手。 “王伦!” 抬头看见王伦就在面前,雷横心情复杂。早年看中王信是打虎英雄,特因为晁盖的关系还上门拜见过,得了王伦的银子,只当他是个好汉!不想今日官匪有别,竟然成了敌人! 第一一四章宋江吃瘪 两人同样使那朴刀,旋风一般舞动,一个气冲牛斗,一个战意昂扬。 雷横可是对自己的武艺甚为自豪,这郓城县步兵都头,可没有半点水分。 想王伦原本一介书生,后来舞刀弄枪进京抢武状元,多半是徒有虚名。这时见了王伦武艺,才知盛名之下无虚士。 不过想到自己的都头之位,若是此番立下大功,恐又会精进一步。更何况,稍后便有援兵到来,他如何会怕! 有了这般想法,雷横拿出十二分精神拒敌。 不想他只是一个照面,一个回合,便心下大骇,不由心生怯意。 此时,虽然夜色笼罩,朱仝还没赶到。 雷横心中这般盘算着,情知自己绝非王伦敌手。登时也顾不得其他了,身子往后一缩,却把一柄大刀横扫过去,来个秋风扫落叶。立时逼退了众人,而自己转身就向远处跑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 王伦早与雷横认识,虽然知晓他是公门中人,免不得带有陋习。 好比雷横出场时候,是县太爷派雷横到梁山泊附近巡察。他在灵官庙里,遇到了正在供桌上呼呼大睡的刘唐。一看刘唐的那副“尊容”,雷横就有了想法——捉良冒功!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命令手下二十个士兵三下五除二把刘唐给捆了,要不是晁盖出面将刘唐认作外甥,估计赤发鬼的这场牢狱之灾在劫难逃。 雷横还有混吃混喝混银子的毛病。抓了刘唐之后,他并不急着打道回府交差了事,而是跑到东溪村保正晁盖家里“讨些点心吃”。 晁盖当然不敢驳他的面子,拿出好酒好肉新鲜果蔬美味面食招待,至于花的是公款还是私钱,咱们不得而知,反正雷横白吃白喝那是绝对的。 老天待雷横还真是不薄,不但让他吃得酒足饭饱,志得意满。还顺手安排晁盖送上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来,赎下被老雷误捉的外甥王小三(刘唐)。 对于大宋朝廷来说,雷横还有更重的违法活动,换句话说,就是犯罪行为。 “生辰纲案”案发之后,晁盖等人上了黑名单,成了通缉犯。俗话说,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短。嘴手俱短又仗义的雷横和义气深重的朱仝,心照不宣地合伙放了黑老大晁盖等人一条生路,这可是包庇私放朝廷重犯的大罪。 除去雷横的知恩图报,还有他的孝心,因此王伦并不小看了雷横。只是如今两人做了敌对,更有萧让被抓,王伦也放水不得。 一旁公孙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了雷横退走,扔出一粒珍藏的药丸。那药丸掉在雷横脚下便是“轰”的一声炸响。雷横被这响动惊呆,脚下满了一拍。 “哪里走!” 王伦见得雷横要逃,大喝一声,朴刀往回一拨,只挑起地上官兵散失一把腰刀。手腕一抖,便将那腰刀如同离弦的弓弩一般,只向着雷横后心射去。同时,自己也脚下生风,顺势急追上前去。 嗖! 听得脑后破风之声,那雷横几乎在同时,便向一旁直挺挺地扑了过去。 嗤啦…… 噗通…… 先听得一声脆响,却是那柄腰刀直射而来,正好沿着雷横肩膀划了过去裳。继而,雷横对着地面撞个结实。 “得罪了!”王伦右手一挥,那柄朴刀只抵在雷横咽喉处。 此时的雷横,动也不敢动。此时的他,感觉眼前的王伦仿佛天神下凡一般,带着一股锐利的煞气。 雷横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那柄朴刀,不想自己竟被生擒。甚至连后背上被割开的血口子,都丝毫感觉不到。。 见雷横被抓,手下投鼠忌器。广惠上前,将那雷横捆了个结实。 朱仝带着人马赶到,只见平日里威风八面的雷横背上一条深深的伤口。衣服也破了,血迹渗透出来,浸染了一大块。脸上粘了泥土,须发混乱,十分狼狈。 怕伤了雷横,朱仝带人停在王伦当面,戟指叫道:“大胆贼寇,今日事发了还敢拘捕!” “我的事情却是不劳都头挂心!还是将王伦萧让兄弟放了。”王伦看了一眼朱仝,手指着雷横道:“否则雷都头性命堪忧!” 雷横也有些胆气,被俘也不示弱,看着王伦道:“官贼不两立,我雷横却是不怕死的!” 说话间,大队官兵从远而近,手持火把与利刃,杀声震天,直奔而来。王伦有雷横在手,却也不怕。 官兵到了面前,各自向着两边散开,露出中间的空地,隐隐将王伦等人包围起来。 须臾,三人从那官军之中乘马而出,王伦只盯着当中一人。唇方口正,髭须轻盈,面黑身矮,身着官服,却正是那郓城县第一名押司,江湖上被称作及时雨的宋江。 就是宋江身边的两人,王伦也是认得,正是柴进庄上赶走的洪教头兄弟。 “不想却是宋押司前来,倒教王伦好生意外!”王伦冷眼看着宋江,不想这三黑子下了手脚。 “王伦,你好大狗胆!还不将雷都头放了。”一旁洪波见王伦被围,只道手到擒来,跳出来狂吠。骤然提着朴刀,指着王伦说道:“你东京造反,又呼啸梁山,如今竟敢打郓城县的主意,可识得宋押司么!” 说图谋郓城,也不过是夸大事实,邀功之用。洪波一边表示关心雷横,一边突出宋江的力量。 其实洪教头巴不得雷横出了意外,那样靠着宋江的关系和自己的打点,没准自己也能做得都头之位。 这时宋江才开口说话,“王伦,你聚众造反,威胁郓城安危。今日宋江职责所在,便对不住了!” 尽管要撕破面皮,宋江还是拿郓城的安危作为借口。王伦见了,十分不屑! 话音落下,宋江一脸冷意。他算定王伦有来无回,顿时下令道:“。左右听命,将王伦一行人悉数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大队的官军顿时朝着王伦等人涌了过去。 望着那蜂蛹而去,将王伦几人悉数包围得结结实实的一众官兵,宋江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难掩的笑意。 是的!这一众官兵,自己这一身官服,便是眼下宋江的依仗。 鲜血染红的是官老爷的帽子,这个道理宋江明白。 自己到底是占着一个理字。往小了说,自己背后可是站着郓城县衙。往大了说,自己背后可是有着堂堂大宋。 “宋押司,你也太心急了一些!”人群中公孙胜看着宋江,十分失望。 顾不得可惜,直接将自己仅剩的几粒药丸一并拿了出来。就在地上一投掷,顿时两声爆响。紧接着就是一阵烟尘弥漫,黑夜中更难视人。 “唏律律……”趁这机会,马灵将各人坐骑牵了过来,众人上马。 “小心!”烟雾中,朱仝大声吆喝士兵。可是他刚喊了一声,就被人拉下马去,萧让也被人救走。 这些豪杰,在人丛中打开一条血路,正不知往哪里去。王伦侧耳一听,城西好像有些动静,当机立断,都向城西冲去。 宋江见得如此,顿时气得脸色铁青,险些吐出一口鲜血来。径直调转马头,指挥这朱仝和洪教头道:“追!” 此时已是三更十分,十数个大汉,到城门口。几个故意要进城,几个故意要出城,互相扯扭,就打将起来。把这看门的军人,都推倒了鬼混。 王伦带人恰好打到城门口,见城门打开,都有生路了。远远望见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倍感亲切。 却是赵小六及时到梁山报讯,这才有了这一队救兵。 林冲一马当先,冲进城去,喝道:“我等有难,王伦哥哥不辞凶险出生入死;今日哥哥有难,是好汉的都跟上。” 洒家来也! 众人转头来看,只见城门口里,一个白白胖胖大和尚,身遭一圈恶风,似那撞钟的打算,一步一步向杀来! 这鲁智深当真是步战中头一个好汉,大步迈开,那水磨禅杖风也似抡圆了只在官军身后追赶,真真下凡金刚一般。守城官军面对面对这恶汉和尚,只恨爹娘少生两只脚。 这一伙好汉,有林冲与、王进马上作个箭头,将那鲁智深、石宝往中间只一护,李助居中策应,身后史进与山士奇断后,劈波斩浪一般。 宋江带人赶来,急忙阻挡。 “林冲在此!谁敢挡我!”那乌黑战马狂飙,陡然呜咽声起,林教头催马前行中,蛇矛对着宋江冲去。 宋江大惊失色,朱仝护住向后退去,洪涛、洪波两个也两腿打颤。 这一会功夫,王伦与林冲等人便聚在一处。宋江怕王伦带人入城,急忙带领朱仝等人守在路上,脸色难看。 “哥哥,是否杀进城去?”李助向王伦问道。 王伦看了看夜色,再看看藏在家中偷看,无辜的的百姓,摇头道:“罢了,就此回山!” “哥哥,这厮怎么办?”安全下来,广惠拉着雷横问道。 “放了吧!” 一言罢了,王伦带人顿开缰辔,头也不回离去:触碎青丝网,走了锦鳞蛟。冲破漫天套,高飞玉爪雕。 第一一五章又是一年生辰 北京大名府的梁中书最近有些烦恼,又快到了自己丈人蔡太师的生辰,这生辰纲不得不发啊。可去年的生辰纲被劫了,今年的该怎么办? 梁中书正在烦恼生辰纲一事,枕边人蔡夫人一再催问。 “相公,生辰纲几时起程?” 梁中书看了看蔡夫人,有些无奈道。 “夫人,礼物都已备齐,随时都可起程。只是有一事难以决定,去年花费十万贯收买的金银珠宝,送往东京,半路上被人给劫了去,至今还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今年这十万贯生辰纲,到底该派何人押送呢?” 梁中书这样一说,蔡夫人着急起来,去年的生辰纲被劫,就让自己在娘家有些抬不起头,今年要是再不能将生辰纲送往东京蔡府,那自家在蔡府还有什么脸面。 蔡夫人一着急,倒是急出来了一个办法。蔡夫人指着阶下,对梁中书道:“你常说这个人十分了得,何不着他委纸领状送去走一遭?不致失误。” 梁中书看阶下那人时,却是青面兽杨志。 “我正忘了你。”梁中书大喜,随即唤杨志上厅,看着眼前英武不凡的青面兽杨志说道:“杨志,我待你如何?” “恩相对杨志有着再造之恩,杨志没齿难忘!” 杨志先是一愣,继而看着眼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梁中书,急忙抱拳说道。适才他刚与索超大战一场,随后便被叫梁中书派人传唤过来,直到此时,他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看着眼前梁中书的神色,杨志顿时心中有些不安,难不成自己适才与周瑾相斗,没有给人留足面子,伤了原来大名府众将的颜面不成? 也不对啊,适才,看着梁中人的意思,分明是教自己放手施为的,否则自己怎会又与索超大战一场? 只是,杨志忽然想到,那会不会是眼前的梁中书故意在人前那般说,好显得他自己求才若渴,不徇私情? 唉,杨志啊杨志,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之前走失了花石纲是你,去高太尉府上拜会无果是你,在东京城街上被无赖牛二戏弄也是你,如今你却又没有理会到恩相的真正意图,如此下去,纵有千般万般机会,便都与你浪费了! “嗯”。 梁中书看着眼前杨志的反应,须臾之后,方才有些满意地点点头。先前那校场之上,表面上是他教杨志耍威风,明着要提拔杨志,实则也确实是有一件大事,必须要托给有能耐的人他才好放心。 那索超确实是一员猛将,但急先锋这个外号已经说明了,此时他索超绝对做不得。眼下只有这做事小心谨慎又武艺高超的杨志前去,他方能稍稍心安,毕竟此时关系重大。 “我提拔与你,众人虽都看在眼里,但也无话可说”,梁中书玩弄着自己手中的茶杯,悠悠说道:“一者是我慧眼识英才,识得你是一匹千里马;二者,你自己也果真争气,没教我失望,为我挣了脸面,也好叫那众将看看我梁中书也是通晓些韬略的”。 “我有伯乐之才,你有千里马之能,若非如此,此时的你,不过是个贼配军,岂可今日在这校场上大展神威,大放异彩?” “恩相言重了。杨志得恩相提点,知遇之恩,万死难报!”,杨志听得眼前梁中书这番话,急忙再度说道。 “嗯”,梁中书点点头:“你有这份心便好。如今我有一事,须得力之人前往,我意要你前往,你当如何?” “恩相既有命,杨志敢不效死力!”,杨志见得不是怪罪适才之事,方才将心沉了下去:“不知道恩相有何吩咐?” “一个多月后便是蔡太师寿辰,我已备好一些寿礼,须押送到东京太师府中。此事重如泰山,要你全权负责,万万不得疏忽纰漏”。 “我已筹备妥当,车马已备齐,只需你准备停当,便可动身。此事成后,我必有重赏”。 闻言,杨志顿时一个激灵,一脸焦急之色,抱拳说道:“启禀恩相,非是杨志推脱,此事实在行不得……” 郓城县,东溪村。晁盖正向心腹询问王伦夜闹县城的事情,听得王伦脱身,晁盖放心下来。 “王伦兄弟本是来见我,这才到了县城,不想出了这般事故。”说完,晁盖叹气一声,“若是他有个好歹,让我如何心安!” 在一旁回话的是晁盖三代家仆,唤作晁富贵,人老精明。“庄主,这若不是宋押司从中作梗,也不见得如此!”外人唤晁盖为保正,自家人都称呼晁盖为庄主。 晁盖也不知宋江这次为的什么,竟然不顾名声,直接安排人抓捕王伦等人。想了想,对晁富贵道:“这次风波过去,少不得要上梁山解释一二!”王伦出了这场变故,误会了自己反而不美。 晁富贵点点头,然后想起一事,说道:“如今有了王寨主的事情,全县都在搜检人犯,这往来也当小心!”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见晁富贵思虑周全,晁盖心中轻松。想起其长子庄中护院头领刚做了父亲,于是笑道:“富贵叔正是含饴弄孙的年龄,这些年庄子偏劳您了!” 晁富贵福了福身子,向晁盖道:“这都是老奴应该的,当不得庄主称赞。” 话音落下,晁富贵稍一犹豫,朝着眼前的晁盖悠悠的跪了下去。“老奴有句话,虽情知不当说,但眼下却不得不说,还望庄主恕罪。” 晁盖见状,急忙站起身来要扶起晁富贵:“富贵叔有话但说无妨,何必如此,快快请起!” “还请庄主听老奴一言”,晁富贵顿时有些激动,但却坚持跪着:“庄主为人豪气干云,义气为先,扶危救困,侠名远播江湖。但庄主往日只是打熬身体,结识天下英雄好汉,而不近女色,不娶妻室,更无子嗣传下……” “老奴言语失礼,还乞庄主降罪!” 说道这里,晁富贵满脸悲戚之色,对着眼前的晁盖连连叩头。 “您老快快请起!”晁盖闻言,总算是明白了,好说歹说总算是将晁富贵搀扶起来坐下。 “您老忠心为我,何罪之有?” 就在此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小厮禀报道:“庄主,门外来了一个大汉,扬言非要见你不可!” 晁盖闻言,急不可耐的出门了,晁富贵见此深深一叹。 第一一六章先来后到 家中管事带着晁盖到了一处偏厅,晁盖只见一个高大那汉子在里面,一身黑肉泛光,一副奇貌,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黄毛。 那汉子见了晁盖进来,不敢怠慢,附身问道:“来者可是晁保正?” “正是!”晁盖答应一句,便问道:“汉子,你是那里人?因何非找我不可?” 那汉道:“小人姓刘,名唐,祖贯东潞州人氏;因这鬓边有这搭朱砂记,人都唤小人做赤发鬼。早闻哥哥是天下闻名的义士好汉,如今我有一套富贵,特地送与保正哥哥。今日幸得在此,哥哥坐定,受刘唐四拜。” 王伦大闹郓城县,阴差阳错之下,雷横受伤,刘唐却是没有被雷横捉住。等晁盖看着刘唐,心道我正愁没有帮手,如今却来了一等一的好汉。等刘唐拜罢,晁盖又问道:“你且说送一套富贵与我,见在何处?” 非是晁盖贪财,实在是他要成事少不得金银。 刘唐看了眼周围,小声对晁盖道:“小人自幼飘荡江湖,多走途路,专好结识好汉,往往多闻哥哥大名,不期有缘得遇。曾见山东河北做私商的多曾来投奔哥哥,因此,刘唐肯说这话这里别无外人,方可倾心吐胆对哥哥说。” 晁盖一摆手,直言道:“这里都是我心腹人,但说不妨。” 晁盖虽然如此说,但是庄子中的管事和仆从都是晓事的,悄悄退去,晁盖也不阻拦。 见此,刘唐才道:“小弟打听得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收买十万贯金珠宝贝玩器等物,送上东京与他丈人蔡太师庆生辰。去年也曾送十万贯金珠宝贝,来到半路里,不知被谁人打劫了,至今也无捉处。今年又收买十万金珠宝贝,早晚安排起程,要赶这六月十五日生辰。” “小弟想此一套是不义之财,取之何难?便可商议个道理,去半路上取了。天理知之,也不为罪,闻知哥哥大名,是个真男子,武艺过人。小弟不才,颇也学得本事,休道三五个汉子,便是一二千军马队中,拿条枪,也不惧他。倘蒙哥哥不弃时,情愿相助一臂。不知哥哥心内如何?” 这倒不是刘唐自夸,就是他步战的武艺,可是仅次于鲁智深和武松的一员猛将。 晁盖心道:这去年的生辰纲我虽然不曾亲见,但八九就是王伦兄弟做的。他靠着生辰纲做了梁山之主,我又有何不可! 一念及此,晁盖道:“壮哉!你既来这里,想你吃了些艰辛,且去客房里将息少歇。待我从长商议,来日说话。” 于是,晁盖叫庄客引刘唐廊道客房里歇息。 却说当日晚间,晁盖做了一个怪梦,百思不得其解。第二日早上,想起好友智多星吴用,博学多闻,贯会说文解字,当即让人去请同村至交吴用来。 日间,晁盖请了刘唐出来,两人就在堂下饮酒,说些江湖故事。 两人正在吃酒,只见晁富贵进来报说:“门前有个道长要见保正化斋粮。” 一听只是这等小事,晁盖道:“我管待客人在此吃酒,你便与他三五升米便了,何须直来问我!”他家广有余粮,不在乎这点东西。 晁富贵难为情的道:“小人化米与他,他又不要,只要面见保正。” 晁盖放下酒杯道:“一定是嫌少!你便再与他三斗米去。你说与他,我今日在庄上请人吃酒,没工夫相见!” 晁富贵去了多时,只见又来说道:“庄主,小人与了那道长三斗米,又不肯去。自称是一清道人,不为钱米而来,只要求见保正一面。” 当着刘唐面,见晁富贵一再相扰,晁盖不悦道:“你便说今日委实没工夫,教他改日却来相见拜茶。” 晁富贵也是着急了,答道:“小人也是这般说,那个道长说:‘我不为钱米斋粮,闻知保正是个义士,特求一见。’您看……” 这是一旁刘唐笑道:“小弟也吃的饱了。不如一同出门,看看这什么一清道人。” 听了刘唐言语,晁盖又是神思一动,这早有一个来指名要见我的,今日又来一位! 想到此处,晁盖这才道:“也好,那我们便一起出去看看!” 三人起身,还没走到庄前,又见一个庄客飞也似来报道:“那道长发怒,把十来个庄客都打倒了。” 晁盖三人也吃了一惊,快步走到庄门前看时,只见那个先生身长八尺,道貌堂堂,生得古怪,正在庄门外绿槐树下打那众庄客。 只见那先生:头绾两枚松双丫髻,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松纹古铜剑。白肉脚衬着多耳麻鞋,绵囊手拿着鳖壳扇子。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一部落腮胡。 那道长一头打,一头口里说道:“不识好人!” 晁盖看这道人好拳脚,怕庄客受伤,当下叫道:“先生息怒,且饶了我这般庄客吧!” 好似知道晁盖出来,那道士却一脸镇定,也不与那些庄客理论,看着晁盖淡然一笑:“贫道只为求见晁保正!” 刘唐见了这道长高深莫测模样,当即对晁盖道:“这位道长也是江湖上的好汉,哥哥何不请他进庄再叙。” 见状,晁盖眼神微微闪动,心中某个念头更加笃定了一些。 “贵客临门,晁盖怠慢了。”晁盖双手抱拳,对着眼前的道士说道:“先前怠慢了道长,请道长进庄拜茶,晁盖谢罪如何?” 那道长看了晁盖、刘唐,也知道先前庄客的话不假,告一声罪,跟晁盖进庄。 一同到的后堂,晁盖让人奉了茶,便问道:“不敢拜问道长高姓?贵乡何处?” 那道长答道:“贫道复姓公孙,单讳一个胜字,道号一清先生。小道是冀州人氏,自幼乡中好习枪棒,学成武艺多般,人但呼为公孙胜大郎。为因学得一些炼丹之术,懂一些星象,又能辨些天时,外人只道我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江湖上都称贫道做入云龙。” “啊呀……却原来是公孙先生,久仰久仰!”晁盖道了声久仰,便问道:“不知先生求见晁盖有何指教?” 第一一七章北斗七星 原本那日公孙胜与王伦等人一起逃出郓城县,王伦好奇公孙胜的小巧火药丸,请他上山。公孙胜却推脱还有要事,容后再叙。却是公孙胜这一桩大买卖也要找个识货的,不过王伦早有班底,他怕无有自己发挥之处,便拒绝了。 走访多日,这天再也按捺不住来找晁盖。 见晁盖出言相询,公孙胜淡然一笑,微微顿了顿,方才开口说道: “贫道此来,却是为了一件大事!” “哦?”晁盖见眼前公孙胜竟还有些卖关子,不由更感到好奇:“还请道长言明。若是有用得晁盖之处,但请直言!” “晁天王义气无双,贫道拜谢了”。 公孙胜向着晁盖拱了拱手,接着开口说道:“贫道久闻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大名,无缘不曾拜识,今有十万贯金珠宝贝,专送与保正,作进见之礼,未知义士肯纳受否?” 晁盖闻听,看了一眼刘唐,大笑道:“道长所言,莫非北地生辰纲么?” 公孙胜大惊,问道:“保正何以知之?” 刘唐看公孙胜也是为这生辰纲来,笑道:“这生辰纲我已献给保正了,正要去打探来路。” 公孙胜看晁盖已经在谋划此事,不疑有它,笑道:“这一事不须去了。贫道已打听,知他来的路数了,只是黄泥冈大路上来。” “保正哥哥,吴用打扰了!”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屋外响起。 话音尚未落,一道人影推门而入,出现在晁盖三人眼前。公孙胜见来人居然可以不经通报,直接进入晁盖后堂,不由细细打量起来人。 只见眼前来者生得眉目清秀,面白须长,身穿一领皂沿边麻布长衫,腰系着一条茶褐色銮带,丝鞋净袜,手中摇着一柄鹅毛羽扇,却是一副秀才打扮。 今日早吴用正在书斋教授学生,听得晁盖有请,便令学生自习,跟着庄客来到晁盖庄上。 “却是学究来了!”晁盖见到吴用,顿时笑着站起身来:“贤弟来得正好,愚兄与你介绍两位新朋友!” 说着,晁盖右臂指向一旁的公孙胜,看着吴用说道:“这位乃是公孙先生,道号一清,江湖人称入云龙。” 吴用一听,顿时一脸诧异之色,直盯着公孙胜说道:“莫不是江湖人称有着呼风唤雨之能,腾云驾雾之术的入云龙公孙一清先生?小可吴用,不想今日得遇公孙先生!” “贫道正是公孙胜,吴用贤弟过誉了!”公孙胜见吴用如此说,也笑着朝吴用打个稽首。 接着晁盖又将刘唐引荐给吴用。“这位是江湖上好汉,姓刘,名唐,是东潞州人氏。” 刘唐贯走江湖,早闻吴用名字。“江湖人称加亮先生深谙六韬三略,智多星吴用闻名已久!” 见刘唐如此推崇,吴用很是受用,但还是谦逊一番。“小可吴用,不过是一村里的教书匠而已,乡野村夫,粗鄙之人当不起如此盛赞。”吴用摇摇头,笑着连连挥着手中的鹅毛羽扇,不置可否地说道。 听得刘唐之言,吴用眼中却有着一抹难掩的激动之色。想来倒是自己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也不枉自己这许久以来待价而沽了。 四人坐定,又是一阵寒暄。 “不想今日前来,不仅结实了天王此等豪杰,又遇到加亮先生。贫道此行,也不枉了!” 言毕,公孙胜放下手中的鳖壳扇,轻呷了一口茶,继而扭头看向眼前的晁盖与吴用:“不知两位今后作何打算?” 闻言,晁盖倒是愣住了,只得如是说道:“晁某愚钝,还望道长赐教。” 晁盖不知,每凡说客多是以大言开场,公孙胜就是此中人。吴用没听到先前公孙胜言语,但是也有几分猜疑。 见公孙胜看向自己,吴用便道:“小可乡野村夫,只是读了几卷书,识得几个字而已。便只做这村中的教书先生,闲来与哥哥吃几杯水酒,倒也自在了!” “两位过谦了!若是如此终老一生,怕是刘兄弟第一个不甘!”公孙胜看了一眼刘唐,说道。 这话不假,刘唐若是甘于平凡也不会找晁盖谋划生辰纲了。 公孙胜看着晁盖说道:“师尊曾言天王天生神力,乃是上天眷顾之人,今后必成大事!” 师尊罗真人名声响亮,公孙胜不得不拿出来阵场子。刘唐已经得了传递消息的功劳,那吴用怕是要作为谋主的,晁盖自是领头人,自己却少了势力! 这年头一闪而过,公孙胜又对吴用说道:“加亮先生麒麟之才,岂是常人,胸中六韬三略,腹内雄兵百万。若得其主,必能一展平生之志!” 公孙胜一番话,让吴用却又惊又骇,既对公孙胜能够一眼看穿自己感到震惊,更对公孙胜所言“若得其主”之言,感到有些高深莫测。 吴用当即也不再掩饰心中所想,轻叹道:“道长超凡脱俗,却是逍遥。我等红尘中人,却终难逃烦扰。且不论天下大势,便只是教我等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却也难比登天。” 吴用功名不成,也有徭役赋税在身。学堂中勾心斗角,早就不耐烦了。 听了公孙胜这些言语,晁盖也回过味来,直接对吴用道:“教授,我也不瞒你!刘唐兄弟有一套富贵,特来投奔我。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收买十万贯金珠宝贝,送上东京,与他丈人蔡太师庆生辰。此等不义之财,取之何碍!公孙道长也是一般心思!” “他俩来意,正应我一梦。我昨夜梦见北斗七星,直坠在我屋脊上,斗柄上另有一颗小星,化道白光去了。我想星照本家,安得不利?因此请教授商议,此一件事若何?” 吴用眼睛看过晁盖、刘唐、公孙胜,而后又回到晁盖身上,良久道:“此事却好,只是一件,人多做不得,人少又做不得。宅上空有许多庄客,一个也用不得。” “教授这时赞同了!”一听吴用言语,晁盖更填几分信心。 吴用点点头道:“如今只有保正、刘兄、小生与公孙道长四人,这件事如何团弄?便是保正与刘兄十分了得,也担负不下。这段事须得七八个好汉方可,多也无用。” 这时公孙胜在旁道:“最好要应梦之星数?” 晁盖、刘唐听了,一头。 吴用便道:“兄长这一梦也非同小可,莫非北地上再有扶助的人来?” “北边?”晁盖思量了一下,北边的人多去沧州柴大官人那里,来他这里的却不多。想了片刻,晁盖道:“请梁山几位头领做此事如何?” 一听梁山,公孙胜当先色变,他把这生辰纲作为进阶之礼,送了晁盖。这晁盖又要请梁山人马,怕不都进了梁山囊中,自己无有立足之地。转头来,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见了王伦岂不尴尬! 好在不等公孙胜反对,吴用先说话了。 “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劫富济贫,若是听得有这不义之财,只怕他们取了会送给百姓。再者若是得手后,他们逼我们入伙,便不美了。” “再者,他们人多势众,怕人多眼杂走漏消息是其一。财物得来,若是他们占了大头,我等分得就少了。刘唐兄弟既来这里,想必是不愿如此的。” 吴用从梁山本身和自己等人两方面分析,要打消晁盖的想法。 刘唐是个直性子的人,当下便道:“不瞒两位哥哥,小弟也不懂什么替天行道。只是想着取了这不义之财,大伙分了,图个后半生快活。” 晁盖见此,也不再坚持。 “少的三位好汉,我等稍后各自去寻。黄泥冈东十里路,地名安乐村,有一个闲汉,叫做白日鼠白胜,也曾来投奔我,我曾赍助他盘缠。” 其实济州圣手书生萧让和铁臂膊金大坚,正是晁盖心中人选。只不过如今二人,早在前几日跟着王伦上山,也是梁山中人了!晁盖暗中自责没有先招揽二人。 吴用看晁盖一改思路,笑道:“兄长相识众多,要找七八个好汉也不难。北斗上白光,莫不是应在这人?自有用他处。” 一旁公孙胜也想寻个黄泥岗附近的人,听了白胜眼前一亮,笑道:“看来天意让我们成此事,白胜便是那白光,我们再聚齐北斗七星便是。如今这里已有四人,再等三人便可成事了。” 当下,晁盖便令人再整治酒席,四人吃了一顿,吴用自回书斋,刘唐、公孙胜留在晁盖庄上。 不到十日,七人便凑齐了,专等生辰纲。 第一章黄泥岗 转眼之间半月已过,时值夏至,天气炎热的很.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 在离郓城县东南大约十五六公里的地方,有一处不时有强人出没的地方,名唤黄泥冈。 此处“北顾比肩梁山之颠,南瞰下卑巨野之陂,东襟通汶河济水之津,西带接廪丘帝丘之虚,中央堆突坦荡,四周隐隐伏伏,纵缩广袤,支连于金线岭之脉“。既是渔人休憩之地,又处于宋时水陆交通要塞。 这天,天气依旧炎热,太阳毒辣,从黄泥冈的东面走上来一伙人,看人数大约在二十人上下,个个都是膀阔腰圆的彪形大汉,其中十几个汉子肩膀上都挑着担子,看样子也不轻巧。 为首的是一个青面壮汉,戴着凉笠儿,穿着青纱衫子,系了缠带行履麻鞋,跨口腰刀,提条朴刀。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藤条,看那个伙计偷懒了上去就是一藤条,嘴上也不闲着,骂骂咧咧的。 这伙人就是从大名府出来的,前往东京汴梁的押运生辰纲的队伍,为首的那个青面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在东京卖刀误杀泼皮牛二的青面兽杨志。 这杨志发配到大名府,被梁中书赏识,校场上大展拳脚,技压群雄,得到重用。负责押运生辰纲,杨志虽然心中不愿,可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也忍气吞声的承应了下来。 一路之上,杨志越想越憋气,想自己堂堂天波府金刀杨令公的嫡系子孙,杨家将的后人,如今居然给奸臣送礼,押运这从百姓哪里来的民脂民膏,杨志越想越气。又急着回大名府复命,看着那些伙计慢吞吞的样子,直气的杨志又是一顿藤条。 这支押送生辰纲的队伍,出得北京城,一路沿着大路朝东京前行。此时正是五黄六月,看似晴空万里,但是酷热难行。这个时候,公子王孙们在凉亭上水阁中,吃着浮瓜沉李,喝着冰粥酸梅,尚且嫌热,更何况这顶着日头赶路的行人? 可怜升斗小民为些微名薄利,就算无枷锁拘缚,三伏天内,也得在这路途之中奔波。但这支从大名府出来的押送生辰纲的队伍,倒是有些不同,自从离了北京城,端的是五更起,趁早凉便行,日中热燥便歇,也算是舒服。 如此五七日后,人家渐少,行路又稀,都是山道,这让这伙人心思渐渐慎重起来,开始白日多赶路,夜晚多歇息。但这番小心,忒是折磨人,白日里热得要死,可要紧赶路程,夜里凉快歇息,又要担心强人出没,这让这支押送生辰纲的队伍越来越疲惫不堪起来。 等到过了紫金山,平安无事,众人心中倒还担忧着前面的二龙山、桃花山,可又等过了二山,依然无事。这让队中的都管和军汉有些放松,纷纷建言寻地歇息,杨志只是不肯。 杨志领着队伍从黄泥冈的东边上来,吩咐身后的伙计加紧赶路。可是这天气炎热,众人早就又渴又饿,累的满身热汗,气喘如牛。 跟队的老都管年纪都五十多了,实在是做不动了,喘了喘气,紧走了两步,来到杨志的跟前。一边拿着手中的大蒲扇扇着,一边说道:“杨制使,这天气如此的炎热,又走了半天的功夫也没有好好的休息,不如在这岗子上休息片刻,再走不迟。” 杨志看了看四周,耐心说道:“都管,你不知。这里是强人出没的去处,地名叫做黄泥冈,闲常太平时节,白日里兀自出来劫人,休道是这般光景。谁敢在这里停脚!” 旁边的两个虞候听杨志说了,耐不住心中的怒气便道:“我见你说好几遍了,只管把这话来惊吓人!” 老都管也在旁边附和道:“权且教他们众人歇一歇,略过日中便行,如何?” 杨志行走江湖经验,哪是他们这些官府里面的差人能够比得上的,当下便说道:“你也没分晓了!如何使得?这里下冈子去,兀自有七八里没人家。甚么去处。敢在此歇凉!” 老都管自恃身份,也不理睬杨志,索性就耍起无赖来,直接坐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下面,喘着气说道:“我自坐一坐了走,你自去赶他众人先走。” 见老都管如此,一众军汉也学着老都管各自的找个凉快的地方,三五一群的坐下休息歇歇脚。不过好在知道职责,都看管着自己的挑子。 看着众人不听劝,杨志心中的怒火也便压制不住地冲了上来,当下虎目圆睁抄起手中的藤条,朝着众人喝道:“一个不走的吃他二十棍!” 杨志这一句话说了出来,可是犯了众怒。本来这一路之上杨志说走就走说停便停,动不动就是一顿藤条下去,这些人早就已经对杨志心存不满,今日这事只不过是个由头而已。 众人当下七嘴八舌叫了起来,任凭杨志怎么说也是不继续走了。 闹了半天,其中一个军汉满脸怒气的站起来,朝着杨志说道:“指使,我们挑着百十斤担子,须不比你空手走的。你端的不把人当人!便是留守相公自来监押时,也容我们说一句。你好不知疼痒!只顾逞辩!” 杨志怒气冲霄,哪里听得进去,只是说道:“这畜生不殴死俺!只是打便了!”说着就举起藤条一顿乱打,那些军汉哪里是青面兽杨志的对手,只打得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旁边的老都管看不下去了,起来一把夺过了杨志的藤条。这老都管威望甚高,便是杨志也不敢拿他怎么着。 老都管抢过藤条,也是满脸的怒容,朝着杨志说道:“杨提辖!且住!你听我说。我在东京太师府里做公时,门下军官见了无千无万,都向着我喏喏连声。” “不是我口浅,量你是个遭死的军人,相公可怜,抬举你做个提辖,比得芥菜子大小的官职,直得地逞能!休说老夫是相公家都管,便是村庄一个老的,心合依我劝一劝!只顾把他们打,是何看待!” 杨志压了压怒火,只得解释道:“都管,你须是城市里人,生长在相府里,那里知道途路上千难万难!” 老都管听了杨志的话也是不以为意,满不在乎的说道:“川蜀,湖广,我也曾来去。老夫不还是好生生的站在提辖的面前,不曾见你这般卖弄!” 两个人又是犟了几句嘴,杨志说不过,也只好妥协,吩咐众人休息一刻钟再走,自己也是戒备的观察着四周。 第二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杨志虽然答应在此地歇息片刻,但是自己仍是十分戒备。带着两个军士四周巡视了一圈,丛东面过来正要到西面去,只见对面松林里影着一个人在那里舒头探脑观望。 杨志抽出朴刀,大声道:“俺说甚么,兀的不是歹人来了!” 拿了朴刀,赶入松林里来,喝一声道:“你这厮好大胆!怎敢看俺的行货!” 赶来看时,只见松林里一字儿摆着七辆江州车儿;六个人,脱得赤条条的,在那里乘凉;一个鬓边老大一搭朱砂记,拿着一条朴刀。还有一人手里拿着梢棍,满脸戒备。 见杨志赶入来,七个人齐叫一声“阿也!”都跳起来,惊慌万分。 这时大名府的军士跟上来,杨志胆气更壮,喝问道:“你等是甚么人?” 那七人中为首的大汉,也问道:“你是甚么人?” 杨志捉摸不透,试探道:“你等小本经纪人,偏俺有大本钱?” 为首的大汉问道:“你颠倒问!我等是小本经纪,那里有钱与你!” 杨志又问道:“你等莫不是歹人?” 那为首的大汉道:“我等弟兄七人是濠州人,贩枣子上东京去;路途打从这里经过,听得多人说这里黄泥冈上时常有贼打劫客商。我等一面走,一头自道:我七个只有些枣子,别无甚财务,只顾过冈子来。” “上得冈子,当不过这热,权且在这林子里歇一歇,待晚凉了行,只听有人上冈子来。 我们只怕是歹人,因此使这个兄弟出来看一看。” 杨志心中疑虑减去,当下收刀,道:“原来如此。我等也是一般的客人。却才见你们窥望,惟恐是歹人,因此赶来看一看。” 那七个人中一文弱汉子从车上抓了一把大枣,向杨志道:“客官请拿几个枣子去。” 杨志道:“不必。”提了朴刀再回担边来。 老都管坐着,道:“既是有贼,我们去休。” 杨志观察了半晌,看不出对面问题,答道:“俺只道是歹人,原来是几个贩枣子的客人。” 老都管见此,拿言语挤兑杨志,别了脸对众军道:“似你方才说时,他们都是没命的!” 杨志也不生气,说道:“不必相闹;俺只要没事,便好。你们且歇了,等凉此走。” 众军汉都笑了,心中越发放松。 连日赶路,好汉子也吃不消。杨志也把朴刀插在地上,自去一边树下坐了歇凉。 约莫一炷香时间,只见远远地一个汉子,挑着一付担桶,唱上冈子来;唱道∶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 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那汉子口里唱着,走上冈子来松林里头歇下担桶,坐地乘凉。 众人正待得烦闷,看见了有人,便问那汉子道:“你桶里是什么东西?” 那汉子呲着两颗老鼠牙,笑着应道:“是上好的白酒。” 一听是白酒,大家喉咙干渴。众军又问道:“挑往那里去?” 那汉子道:“挑出村里卖。” 众军道:“多少钱一桶?” 那汉子道:“五贯足钱。” 众军商量道:“我们又热又渴,何不买些吃?也解暑气。” 正在那里凑钱,这番惊动哪里瞒得杨志,喝道:“你们又做甚么?” 众军小心道:“买碗酒吃。” 杨志拿眼斜看了卖酒汉子后,调过朴刀杆便打军汉,骂道:“你们不得洒家言语,胡乱便要买酒吃,好大胆!” 众军道:“没事又来鸟乱!我们自凑钱买酒吃,干你甚事?也来打人!” 杨志道:“你这村鸟理会得甚么!到来只顾吃嘴!全不晓得路途上的勾当艰难!多少好汉被蒙汗药麻翻了!” 那挑酒的汉子看着杨志冷笑,道:“你这客官好不晓事!早是我不卖与你吃,却说出这般没气力的话来!” 正在松树边闹动争说,只见对面松林里那伙贩枣子的客人提着朴刀走出来问道:“你们做甚么闹?” 那挑酒的汉子道:“我自挑这个酒过冈子村里卖,热了在此歇凉。他众人要问我买些吃,我又不曾卖与他,这个客官道我酒里有甚么蒙汗药,你道好笑么?说出这般话来!” 那七个客人说道:“呸!我只道有歹人出来。原来是如此。说一声也不打紧。我们正想酒来解渴,既是他疑心,且卖一桶与我们吃。” 那挑酒的道:“不卖!不卖!” 这七个客人道:“你这鸟汉子也不晓事!我们须不曾说。你左右将到村里去卖,不般还你钱,便卖些与我们,打甚么要紧?看你不道得舍施了茶汤,便又救了我们热渴。” 那挑酒的汉子便道:“卖一桶与你不争,只是被他们说的不好又没碗瓢舀吃。” 那七人道:“你这汉子忒认真!便说了一声,打甚么要紧?我们自有瓢在这里。” 只见两个客人去车子前取出两个椰瓢来,一个捧出一大捧枣子来。 七个人立在桶边,开了桶盖,轮替换着舀那酒吃,把枣子过口。 无一时,一桶酒都吃尽了。 七个客人道:“正不曾问你多少价钱?” 那汉道:“我一了不说价,五贯足钱一桶,十贯一担。” 一个客人把钱还他,一个客人好似占便宜,便去揭开桶盖兜了一瓢,拿上便吃。 那汉去夺时,这客人手拿半瓢酒,望松林里便去,那汉赶将去。 不想这边一个客人从松林里走将出来,手里拿一个瓢,便来桶里舀了一瓢。 那汉看见,赶过来抢来劈手夺住,望桶里一倾,便盖了桶盖,将瓢望地下一丢,口里说道:“你这客人好不君子相!戴头识脸的,也这般罗噪!” 那对过众军汉见了,心内痒起来,都待要吃。 数中一个看着老都管道:“老爷爷,与我们说一声!那卖枣子的客人买他一桶吃了,我们胡乱也买他这桶吃,润一润喉也好,其实热渴了,没奈何;这里冈子上又没讨水吃处。老爷方便!” 老都管见众军所说,自心里也要吃得些,竟来对杨志说:“那贩枣子客人已买了他一桶吃,只有这一桶,胡乱教他们买吃些避暑气。冈子上端的没处讨水吃。” 杨志寻思道:“俺在远远处望这厮们都买他的酒吃了;那桶里当面也见吃了半瓢,想是好的。打了他们半日,胡乱容他买碗吃罢。” 杨志看着众人道:“既然老都管说了,教这厮们买吃了,便起身。” 众军健听这话,你凑一些我凑一些,凑了五贯足钱,来买酒吃。 那卖酒的汉子见了却不买账,大声道:“不卖了!不卖了!俺这酒里有蒙汗药在里头!” 众军陪着笑,说道:“大哥,直得便还言语?” 那汉十分执拗,道:“不卖了!休缠!” 这时,一位贩枣子的客人劝道:“你这个鸟汉子!他也说得差了,你也忒认真,连累我们也吃你说了几声。须不关他众人之事,胡乱卖与他众人吃些。” 那汉道:“没事讨别人疑心做甚么?” 这贩枣子客人好似看不惯卖酒汉子的行径,把那卖酒的汉子推开一边,只顾将这桶酒提与众军去吃。 那军汉开了桶盖,无甚舀吃,陪个小心,问客人借这椰瓢用一用。 众客人道:“就送这几个枣子与你们过酒。” 众军谢道:“甚么道理!” 客人道:“休要相谢。都一般客人。何争在这百十个枣子上?” 众军谢了。先兜两瓢,叫老都管吃一瓢,杨提辖吃一瓢。 杨志虽然口渴,但是那里肯吃,他须是要面子的。 老都管不管其他,自先吃了一瓢。两个虞候各吃一瓢,众军汉一发上,那桶酒登时吃尽了。 杨志见众人吃了无事,自本不吃,一者天气甚么热,二乃口渴难煞,拿起来,只吃了一半,枣子分几个吃了。 那卖酒的汉子说道:“这桶酒被那客人饶了一瓢吃了,少了你些酒,我今饶了你众人半贯钱罢。” 众军汉凑出钱来还他。 那汉子收了钱,挑了空桶,依然唱着山歌,自下冈子去了。 第三章鼓上蚤 那卖酒的汉子说道:“这桶酒被那客人饶了一瓢吃了,少了你些酒,我今饶了你众人半贯钱罢。” 众军汉凑出钱来还他。 那汉子收了钱,挑了空桶,依然唱着山歌,自下冈子去了。 过了一刻钟左右,那七个贩枣子的客人立在松树傍边,指着杨志这一十五人,说道:“倒也!倒也!” 眼见身边的军汉一个个跌倒在地,昏迷不醒,杨志知道自己是栽了跟头。想要抽出朴刀拼命,却是头重脚轻,立足不住。 那七个客人从松树林里推出这七辆江州车儿,把车子上枣子都丢在地上,将这十一担金珠宝贝都装在车子内,遮盖好了,叫声“聒噪”,一直望黄泥冈下推去了。 杨志口里只是叫苦,软了身体,挣扎不起,十五个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七个人把这金宝装了去,只是起不来,挣不动,说不得。 我且问你∶这七人端的是谁?不是别人,原来正是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等七个。 其中三人,却是芒砀山的英雄,吴用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动。 芒砀山大首领樊瑞,是濮州人氏,早年曾作全真先生,学得一身道法,善使流星锤,神出鬼没,人称混世魔王。 老二项充,是徐州沛县人氏,善使一面团牌,背插二十四把飞刀,能百步取人,无有不中,人称八臂哪吒。 老三李衮,江苏邳县(现在江苏省邳州市)人,在芒砀山三位结拜兄弟中排行老三,浑身铁甲,右手中使一口宝剑,左手使一面团牌,牌上插标枪二十四根,能百步取人,无有不中。绰号“飞天大圣”。 却才那个挑酒的汉子,便是白日鼠白胜。 却怎地用药? 原来挑上冈子时,两桶都是好酒,七个人先吃了一桶,刘唐揭起桶盖,又兜了半瓢吃,故意要他们看着,只是叫人死心塌地,次后吴用去松林里取出药来,抖在瓢里,只做走来饶他酒吃,把瓢去兜时,药已搅在酒里,假意兜半瓢吃;那白胜劈手夺来倾在桶里∶这个便是计策! 那计较都是吴用主张,这个唤做“智取生辰纲。” 晁盖几人提前吃了解药,依然是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杨志他们就不会了。本来杨志这一路之上千防万防,就怕出什么差错,可是谁能想到防不胜防,最后还是中了吴用的诡计。 “哈哈哈,还是教授的计策管用,倒叫俺们省了不少的事。”刘唐看着车里面的金银珠宝,口水口水都快就出来了,哈哈笑道。 “我的天哪,这么多的钱财,老子以后也是个有钱人了!哈哈哈……”此时白日鼠白胜也回转,在旁边兴奋不已。 晁盖这时走了过来,说道:“此地不可久留,事不宜迟,兄弟们再幸苦辛苦,将这生辰纲押送到我庄上,到时候我等兄弟再分这钱财。” 吴用、刘唐几个听了齐声叫好,樊瑞却有不同意见。 “晁天王,回去你庄上我兄弟怕有不便,还是就此分了财帛罢!” 樊瑞一发话,李衮、项充也自站在一起,共同进退。三人都是一般想法,晁盖托塔天王之名,冠绝山东,但是财帛动人心,晁盖等人多势众,他们不得不早作打算。 晁盖心知樊瑞三人对自己不信任,怕到了庄上自己来个黑吃黑。也不多做解释,直接说道:“如此也好,便把三位应得金主宝贝分了!” 几人当时计议,晁盖主事之人分得两份,吴用谋划之功分得两份,其余六人各得一份。吴用、公孙胜做主,当即给樊瑞三人分好。 公孙胜看着几分财宝,也是叹息一声:“眼下这世道,官家昏聩,官吏奸佞,宵小遍布乡野,吃用都是民脂民膏。以贫道看,晚早有人要作反。” 晁盖也是此想,良久方语:“咱们且看将来,待有好时机,定把这些害民的贼全扫除干净。” 刘唐快人快语,道:“这话说俺心坎里去了。和哥哥在一起就是痛快。杀狗官时候,算俺一个。” “好啊!几位,莫不是强寇作反?”几人正说话间,忽然有人插言,骇了众人一跳。 几人吃了一惊,连忙瞧去。但见大树横枝上,有一个人腿脚钩在树枝上,头向下正如金钟倒挂。身材瘦弱轻灵宛如猿猴,面容狭瘦清奇,尤其是一双眼睛,骨碌碌转动甚是有神。 那人见几人看来,也不害怕,只悬倒那里,晃悠悠两下,好似摆荡秋千。开口道:“你们真好大胆!张口杀官,闭口斩臣,还敢这里议论官家是非!就不怕人听了,去官府首告?” 晁盖见这人模样,心中一动。刚要开口,这里就听刘唐先开口喝道:“贼子好泼胆!敢偷听说话,你给俺下来!” 见那人也只一个摆晃,就坐在枝干上,笑嘻嘻道:“你怎么不上来?这上面风才凉哩。” 言罢,看了看众人分得的财宝,又道:“你们若是把这生辰纲分我一半,也自无不可!” 刘唐听了,心头更是大怒,急奔树下,喝骂着叫他下来。那人缩身钻进大树枝叶,探出个脑袋,转动着一双灵活夺目的眼睛,看着众人,口中说道:“哪个敢下来?你们几位,不仅劫夺生辰纲,还都是有豪胆敢杀官的,我若下去,安有命在?” 一见这人撞破自几人等的行事,众人都是心惊肉跳,不由都冒出一个念头:杀人灭口! “好个贼子,出门不带招子,也敢俺们面前把话来消遣?”这边樊瑞喝道:“看洒家不一锤砸下你,剜心掏胆!”说罢,猛地站起,提了流星锤,要来打他。 “兄弟且慢!”晁盖出声止住。 这人能藏身在身边树上,几人均未得知,怕是早来听了许久,他若真要走,也不会出言惊动众人。而且晁盖对这人身份,已猜个七八分。便道:“这位英雄,你也是江湖上的好汉,我却不信你会去出告!” 那人面色一肃,回道:“贪官恶贼,当然是该杀!真要俺去出告作污,坏好汉们的性命,比杀了俺还难!” 这时晁盖心中有数,拱手道:“兄弟莫不是梁山鼓上蚤,还请下来一叙!” “天王哥哥有请,时迁敢不从命!”那人说完,两腿一屈,风中枯叶一般飘落下来。 几人观他,但见这人身材也是不短,足有七尺多,但看起来矮小,却是他把背部弓起来的缘故,身躯看似瘦弱,却灵活至极。他方才从三两丈高处落下竟无声无息,真真奇人也。 那人正是江湖闻名的鼓上蚤时迁,如今梁山探声息头领之一。 第四章三阮传信 晁盖见时迁承认的身份,心下一松,问道:“怎不见其他的兄弟,王伦兄弟何在?” 时迁实言相告道:“几位哥哥稍后便到,小弟只是打个前站!” 不比晁盖轻松,吴用、樊瑞、刘唐几人都是紧张起来,这梁山众人不是来截胡的罢! 吴用悄悄一个手势,刘唐、樊瑞不着声色将时迁包围起来。 樊瑞在芒砀山也插旗立哨许多年,如今身边只有李衮、项充帮扶。最近两年听闻梁山兴起,好汉无数,不由生出攀比心思。 见了时迁是梁山中人,樊瑞高傲的说道:“不过是一做贼的,却占了梁山一把交椅,梁山众人由此可知!” “放你娘的屁!”一听此话,时迁暴跳如雷。“臭不可闻!” 晁盖也觉得樊瑞之言过火,拉着樊瑞道:“兄弟慎言!” “哪个挫鸟,大言不惭!”正在这时林中闪出三人,当先一个怒气冲冲看着樊瑞。 看他三人,穿着虽普通,但样貌却不凡,生就的豪侠面目。晁盖、吴用见了,却都是旧相识。 三人当中,那三十许的是阮小二。头发随意用褐巾盘个发髻,身穿一身葛布水靠,裤腿卷着,赤打着双脚,手中提一杆铁鱼叉,边挂个鱼篓。面目粗豪,身材修长。一双眼睛,突碌碌闪寒光;两条胳膊,青森森绣海蛟。皮肤黑红日晒,身盘稳健底磨。蹈浪归来岸上,翻作立地太岁。 他左手边上站着的,便是阮小五,与他兄长一般身高。见用一块破旧头巾束了头发,脸色通红,神态刚毅。身上布衫胡乱穿着,手上拎个青黑色的酒坛子。三拳面目,七尺身躯。胸膛半敞,刺郁郁瞠目凶豹子;眉头微皱,欺凛凛捉鬼猛钟馗。身怀弄潮手段,正是短命二郎。 阮小二右手边,那嘻嘻笑着的是阮小七,约二十五六岁,一看就知,是个活泼的性子。但见他穿一件对襟短褂,腰间系一块生布裙,同样打赤着脚。面容黝黑,身形灵动。敞张xiong口,飞出一只振翅苍鹰;笑开嘴角,露显满口森亮白牙。面目不同寻常,活脱森罗阎君。潜水误入黄泉,直教陆判来拜。 这兄弟三人,也是了不起的好汉,都有侠义心肠,最是嫉恶如仇,爱打抱不平。有西江月一首表他们好处: 本是豪侠苗裔,义气泰山比重。满腔热血贯勇烈,肝胆相照盛称。暂伏渔村习本事,静待龙虎起云风。汗青能著忠义志,阮氏兄弟英雄。 阮小五本来生性憨厚,但见了樊瑞言语侮辱梁山兄弟,也是不忿。“我听闻人言孟尝君手下也有鸡鸣狗盗之辈,我时迁兄弟劫富济贫也是大丈夫一个!” 阮小二最爱斗狠,见了樊瑞,眼睛一番说道:“张口闭口不将我梁山兄弟看在眼里,不知手底下可有几分能耐!” “你这厮说甚?”见阮小二挑衅,樊瑞便想上前。好在身边的项充、李衮晓事,不敢节外生枝,拉住了樊瑞。 这时晁盖走上前来,向阮氏兄弟道:“三位兄弟且看晁某薄面,不要一般计较,我这兄弟不过一莽撞人罢了!” 吴用本乐见芒砀山和梁山冲突,说不得还能昧下芒砀山的三箱珠宝。可见了来人是阮氏兄弟,又有了另一番思量。“阮氏兄弟端的不厚道,上了梁山也不知会与我。害得我几次上门,都是吃了闭门羹!” 吴用久在乡中教书,与阮氏兄弟早就认识,说话也不客气。 阮小二冲着吴用一拱手,说道:“教授原谅则个,实在是不好声张!” “替天行道的好汉,自然是认识的人越多越好!”吴用哈哈一笑,说道:“不知三位兄弟此来何意?怎不见王寨主真人?” 虽然生辰纲已经到手,但是吴用却怕王伦带着梁山人马横插一杠子。说来也奇怪,这生辰纲如此隐秘,梁山之人是如何得知的! 阮小二见问,便向晁盖道:“寨主哥哥得知天王做了这一桩买卖,特意差兄弟几个提醒天王一二。” 说着,阮小二将一封信交给晁盖,晁盖郑重的收了。 晁盖将信放好,想了想便道:“这生辰纲一共十箱,愚兄这两箱便送给王伦兄弟一份,略表兄弟情义!” 王伦竟然知晓生辰纲,如今也派了阮氏兄弟和时迁前来,晁盖却不能让人空手而归。 吴用也在旁边道:“小可这也有两箱,便也送与阮氏兄弟一份!”吴用也是诚心相送,但是却带了自己的小心思。 阮小二是这一行梁山众人的带头人,当下道:“多谢天王与教授,下山之前哥哥有言,生辰纲我等分文不取!” 阮小二跳脚到樊瑞身边,看着他看守的珠宝箱子道:“不需要两位的,这三箱刚刚好!” “泼贼敢尔!”樊瑞见此,一时情急,竟然动起手来。 “呦呵!怕你不成!”阮小七怪喊一声,也显出身手。 但见:两声炸响,怒喝雷鸣。怒从心起,犹如山林倾倒,好似海水翻腾。这一个挺着朴刀,抡起团团乌云;那一个擎铁剑,挥出一片残影。短刀凤点头,搅影动心魄;长剑龙摆尾,拨云惊神魂。左跳右跃,两只雪虎抢穿林;前进后退,两条玉蛟争出水。棋逢敌手无高下,将遇良材未输赢。 晁盖见他两个斗的凶恶,怕有闪失,连忙大声道:“二位都快住手,都是自家弟兄!” 场中两人都不服对方,哪里会听。这个喊一声:“哪个是他弟兄!”那个喝一句:“谁和你自家人!”又斗在一起,势要分出个胜负来。 阮小二、阮小五见兄弟与樊瑞斗在一起,看了项充、李衮一眼,小心戒备。项充、李衮想要帮手却忌惮阮氏二人,只在一旁着急。他二人没带趁手的成名兵器,却是怕吃亏! 见二人斗的凶恶,晁盖自忖凭自己如何也架不开二人,又担心二人继续打下去,难免受伤,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身后有人道声得罪,晁盖转身定眼一看,正是智多星吴用。 吴用掣两条铜链,上前叫道:“你两个好汉且不要斗,伤了和气。”说着便把铜链就中一隔。 这下被缠住兵器,阮小七、樊瑞争斗不得。晁盖一个箭步上来,挡在两人身前,两个都收住了,跳出圈子外来。 项充、李衮见此,赶忙上前护住樊瑞,劝道:“哥哥不要意气用事,暂且回山!” 樊瑞也怕晁盖等人偏帮阮氏兄弟,又忌惮梁山再有人来,便带了两位兄弟退走。心中却是暗下决心,拿了这珠宝招兵买马,与梁山分个高下。 这边阮氏兄弟完成任务,带着时迁回山。 晁盖想起王伦嘱咐,也催促众人回庄。“兄弟们且随我回去,我有话说!” 第五章青面兽来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夫,杨志凭着练武之人气血旺盛,醒来的早,但依旧是迷迷糊糊,双腿绵软,脚下没劲. 杨志扶着身旁的树干,好不容易这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缓了缓这才感觉清醒了许多。 猛然间,想起自己押运的生辰纲,可是抬头再一看,除了歪歪斜斜躺在地上的十几个军汉,哪里还有生辰纲的影子. 杨志寻思,他来时委了一纸领状,监押生辰纲,十一担金珠宝贝,赴京太师府交割,干系都在他身上。如今丢了生辰纲,虽说有老都管的责任,但是他的领状也交不了。 杨志此时是万念俱灰,看着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众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当下指着这些人破口大骂道:“洒家的仕途便全都败送在你等这些腌臜的身上了!” “洒家早就说过辛苦几日,等到了东京有好酒好肉招待,偏是不听!如今丢了生辰纲,非但洒家性命不保,你等的狗头也留不住。” “唉……”等骂的累了,杨志重重的叹了口气,想自己堂堂大丈夫,天波府杨家的嫡系子孙,如今竟然落得个有家难奔有国难投的下场。 杨志万念俱灰,想着一死了之,也不愿在这浑浊的世上活下去了,没了筋骨似的,跌跌撞撞的下得黄泥冈去。 杨志没了魂似的走下了岗子,来到一片树林,寻了一棵歪脖树,解下腰间的腰带,往树叉上一搭,系了一个死扣,伸出脖子就要自杀。 “制使不可轻生!”突然间,这山间树林传出一声。 被这一声提醒,杨志打了个冷颤,清醒了过来,暗暗想道:“爹娘生下洒家,堂堂一表,凛凛一躯。自小学成十八般武艺在身,终不成只这般休了?” “比及今日寻个死处,不如找个安身立命的去处,那朝廷既然容不下洒家,便不是洒家不保他大宋,也不是洒家不孝。若此,蔡京权势滔天,自己莫非只有亡命天涯了!” 这一会功夫,那出言之人已经到了近前。杨志一看,却是一书生,一和尚。 王伦、鲁智深联袂而来! 见到王伦,杨志也有些脸红。去年相见时,还夸口自己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要谋一个差事不难。 不想刚刚半年多些,脸上便多了一张金印,走投无路。 王伦迎上来杨志,见过礼,问道:“杨制使如何自寻短见?” 杨志还了礼,叹口气道:“一言难尽,如今洒家走投无路。” 说道这杨志停顿了下,看了王伦半晌,又道:“洒家丢了生辰纲,说不得要投在王寨主麾下了!” 虽然早知如此,王伦还是替杨志惋惜,说道:“杨制使押的生辰纲还是丢了?” “嗯?”杨志闻言,顿时色变,双眼圆睁看向王伦。“对了,王寨主缘何在此?” 王伦见此,心知杨志怀疑自己,笑道:“杨制使押运生辰纲,这江湖上得了消息的人多了。不瞒杨制使,小弟本也想让山寨下手取了这不义之财,不过到底和你有一面之缘,不能阻了你的官路。” 王伦之所以不亲手劫夺生辰纲,便是顾念杨志的感受。若是他带人动手,怕不与杨志反目成仇,反而不美。 杨志有些疑惑的问道:“洒家从大名府走时,也是悄悄上路。怎地便有许多人,得了消息?” 这时鲁智深摇头道:“惦记蔡京老贼生辰的人,除了天下阿谀奉承的贪官,便是各地江湖好汉。尤其是去年梁中书丢了十万生辰纲后,绿林中动心的人便更多了。” “今年梁中书刚刚在大名府收买生辰纲,江湖上便有风声了。也不知有多少江湖好汉,在路上等着这生辰纲。不管杨制使走哪条路,管保都有人等着。” 杨志细思,那伙卖枣子的人早早便在黄泥岗等他,说不得还真是知道他要走的路径。若真是这样,倒是难怪。 王伦看杨志沉思,便也不再说话。 三人这一路走来,不多时便到了梁山水泊。靠近金沙滩时,便见数只快船在水面上急速穿插,却是阮氏三雄在操舟。 杨志还是第一次见梁山兵马,看到梁山水军这般声势,也有些吃惊。 船只走到近前时,阮小二摇摇对着杨志一礼。“这位便是五侯杨令公之孙,青面兽杨制使吧,小弟阮小二有礼了。”身后阮小五、阮小七也各自见礼。 杨志看到这三人操舟如飞,也知道是水中好手。更是梁山元老,不敢怠慢。“流落江湖一武夫罢了,当不得贤昆仲谬赞!” 阮氏三雄操舟到的跟前,停住船只。 阮小五道:“非是杨家哥哥没本事,只是朝廷奸臣弄权,容不得天下英雄。山寨王、林二教头、鲁提辖,哪一个不是个顶个的英雄,如今不也都来了山寨吗?” 趁着杨志与阮小五说话之际,阮小二不着痕迹对着王伦一个眼色。王伦见了,心知嘱咐阮氏兄弟的事情已然办妥。 照着王伦嘱咐,晁盖等人须不会暴露,即使暴露也能早作安排。希望晁盖记得自己的人情,不叫宋江得了便宜。 王伦不喜生辰纲,却喜青面兽。一行人,高高兴兴上山不提。 再说那十几个人大名府军汉,直到傍晚方才得醒。一个个也是摇摇晃晃的爬将起来,头脑发胀,腰酸背痛,浑身上下绵软无力,口里只叫得苦。 老都管蔡丘也知道生辰纲丢了,悔恨不已,悔不该当初不听杨志的话。 如今丢失了生辰纲,惹下大祸,气急败坏的指着军汉们说道:“你们众人不听杨提辖的好言语,今日送了我也!蔡太师、梁中书哪里会绕过我等。” 众人也知道犯下大祸,一个个苦着脸说道:“老爷,今事已做出来了,且通个商量。” 蔡丘没了主意,问道:“你们有甚见识?有什么办法都说说,合计合计。” 其中的一个机灵的虞侯,起身说道:“是我们不是了。古人有言‘火烧到身,各自去扫;蜂虿入怀,随即解衣’。若还杨提辖在这里,我们都说不过;如今他自去不得不知去向,我们回去见梁中书相公,何不都推在他身上?” “只说道:‘他一路上凌辱打骂众人,逼迫我们都动不得。他和强人做一路,把蒙汁药将俺们麻翻了,缚了手脚,将金宝都掳去了。’” 蔡丘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于是道:“这话也说得是。我们等天明先去本处官司首告;太师得知,着落济州追获这伙强人便了。” 其余众人一听便是眼前一亮。如今大祸临头,本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况且如今杨志下落不明,这虞侯说的倒是个好主意。众人一拍即合,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众人不敢怠慢,等到缓过来之后,蔡丘自和一行人连忙来济州府该管官吏首告,济州知府一听直接吓得面色苍白,瘫坐在椅子上。 生辰纲在自己的辖区内被劫走,虽然与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那也是自己的罪过,到时候免官是轻的,弄不好自己的命也得搭进去。 知府也不敢怠慢,一边给蔡太师写信告知生辰纲被劫的消息,一边发下还不文书,严令下属各县捉拿贼人。 第六章事态发酵 却说大名府几个厢禁军晓行午住,赶回北京;到得梁中书府,直至厅前,齐齐都拜翻在地下告罪。 梁中书道:“你们路上辛苦,多亏了你众人。” 说完发现不对,又问:“杨提辖何在?” 众人告道:“不可说!这人是个大胆忘恩的贼!自离了此间五七日后,行得到黄泥冈,天气大热,都在林子里歇凉。不想杨志和七个贼人通同,假装做贩枣子客商。杨志约会与他做一路,先推七辆江州车儿在这黄泥冈上松林里等候;却叫一个汉子挑一担酒来冈子上歇下。” “小的众人不合买他酒吃,被那厮把蒙汁藉都麻翻了,又将索子捆缚众人。杨志和那七个贼人却把生辰纲财宝并行李尽装载车上将了去。见今去本管济州府呈告了,留两个虞候在那里随衙听候捉拿贼人。小人等众人星夜赶回,来告知恩相。” 梁中书听了大惊,骂道:“这贼配军!你是犯罪的囚徒,我一力抬举你成人,怎敢做这等不仁忘恩的事!我若拿住他时,碎尸万段!” 随即便唤书吏写了文书,当时差人星夜来济州投下;又写一封家书,着人也连夜上东京报与太师知道。 且不说差人去济州下公文。 只说着人上东京来到太师府报知,见了太师,呈上书札。 蔡太师看了,大惊道:“这班贼人甚么胆大!去年将我女婿送来的礼物打劫去了,至今未获;今年又来无礼,如何干罢!” 随即押了一纸公文,着一个府干亲自赍了,星夜望济州来,着落府尹,立等捉拿这伙贼人,便要回报。 且说济州府尹自从受了北京大名府留守司梁中书札付,每日理论不下。 正忧闷间,只见长吏报道:“东京太师府里差府干见到厅前,有紧紧公文要见相公。” 府尹听得大惊道:“多管是生辰纲的事!” 慌忙升厅,来与府干相见了说,道:“这件事下官己受了梁府虞候的状子,已经差缉捕的人跟捉贼人,未见踪迹;前日留守司又差人行礼付到来,又经着仰尉司并缉捕观察,杖限跟捉,未曾得获。若有些动静消息,下官亲到相府回话。” 府干道:“小人是太师府心里腹人。今奉太师钧旨,特差来这里要这一干人。临行时,太师亲自分付,教小人到本府,只就州衙里宿歇,立等相公要拿这七个贩枣子的并卖酒一人,在逃军官杨志各贼正身。限在十日捉拿完备,差人解赴东京。若十日不获得这件公事时,怕不先来请相公去沙门岛上一遭。小人也难回太师府里去,性命亦不知如何。相公一信,请看太师府里行来的钧帖。” 府尹看罢大惊,随即便唤缉捕人等。 只见阶下一人声喏,立在帘前。 太宇道:“你是甚人?” 那人禀道:“小人是三都缉捕使臣何涛。” 太守道:“前日黄泥冈上打劫去了的生辰纲,是你该管么?” 拔涛答道:“禀复相公,何涛自从领了这件公事,昼夜无眠,差下本管眼明手快的公人去黄泥冈上往来缉捕;虽是累经杖责,到今未见踪迹。非是何涛怠慢官府,实出於无奈。” 府尹喝道:“胡说!“上不紧,则下慢!”我自进士出身,历任到这一邵诸侯,非同容易!今日,东京太师府差一干办来到这里,领太师台旨∶限十日内须要捕获各贼正身完备解京。若还违了限次,我非止罢官,必陷我投沙门岛走一遭!你是个缉捕使臣,倒不用心,以致祸及於我!先把你这厮迭配远恶军州,雁飞不到去处!” 便唤过文笔匠来,去何涛脸上刺下“迭配州”字样,空着甚处州名,发落道:“何涛!你若获不得贼人,重罪决不饶恕!” 拔涛领了台旨下厅,前来到使臣房里,会集许多做公的,都到机密房中商议公事。 众做公的都面面相觑,如箭穿嘴,钓搭鱼腮,尽无言语。 ~~~~~~~~~~~~~~~~~~~~~~~~~~~~~~~~~~~~~~~~~~~~~~~~~~~~~~~~~~~~~~~~~~ 山东,郓城县。 数月前,号称山东‘及时雨’的宋江宋公明,发扬一贯的善心,帮助了一位姓阎的老婆子发送了死去的官人。这样的事宋江也做的多了,也就没有往心里去。 可这阎婆看宋江颇有家财,又为人仗义,虽然生的黑了些,仍旧十分中意,随后托了媒婆王婆为自己的小女婆惜向宋江说媒。 宋江这厮年过三十依然未曾娶妻,却是有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不过,这黑三郎一贯豪爽仁义,又是一条好汉,喜欢使枪弄棒,不喜女色,所以郓城县内,倒也没有什么流言蜚语。 王婆前来说媒,宋江初始并不愿意,但三番四次后,宋江起了心思,便答应下来。当下也没有大操大办,一切从简,又在县西巷内讨了一楼房,置办些家伙什物,安顿了阎婆惜娘儿两个在那里居住。 没半月之间,打扮得阎婆惜满头珠翠,遍体绫罗。又过了几日,连那婆子也有若干头面衣服。端的养的婆惜丰衣足食! 初始时,宋江倒也常去阎婆惜住处,及到后来被阎婆惜这么一个十**岁,妙龄之际的女子,给缠的厌烦了,便不常去了。如此,再加上一些其他原因,宋江便不中那婆娘之意这却是后话。 郓城县衙前。 “公明哥哥”。 雷横见得一身押司官服的宋江,闲庭信步地自县衙中出来,顿时与一旁久侯的朱仝放下手中的茶碗,站起身匆忙迎了上去。 “哥哥终于散衙了,却是教我二人好一番苦等。” 宋江见得是朱仝与雷横前来,喜不自胜,一脸悠哉地笑道:“二位贤弟怎滴今日不当差?正好数日未见,今日却随宋江去家中小酌几杯”。 宋江轻轻捋着胡须,却是一脸满意之色,如今他的日子可谓是过得百般滋润。且不提这郓城县也无什么棘手的案子,更兼新来知县时文彬对他多有礼遇,让他平白面上有光。 虽然前段时间走脱了王伦一干人等,又有冲撞县城之事,但是因是县令交割时期,无人理会,倒让宋江躲过了追究。 就是雷横受伤,宋江也送上了白两纹银,以示安慰,这一番风波总算过去。 “公明哥哥倒是好兴致!”朱仝一脸焦急之色,一把拉住眼前的宋江,悄然在对宋江耳语说道:“我二人在此久侯哥哥,却是县里出了大事”。 宋江一怔,看眼前朱仝与雷横的一脸着急的神色,心头却寻思起来:不是梁山贼人就好! 他却是有些怕了王伦。 “既是如此,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二人且随我来!” 第七章兔爷与绿帽子 话说自从前几日与朱仝、雷横一番密谈,宋江心情着实压抑非常。生辰纲被劫,他也觉得是天大的祸事。 听了朱仝之言,知晓生辰纲在黄泥岗被劫,宋江没由来的怀疑这是梁山所为。这不,弟弟宋清还有门客洪涛兄弟二人,甚至唐牛儿都被他派了出去打探消息。 只是已经过去了三日,仍不见任何消息,这叫宋江等的心急。 “宋押司在吗?”这日宋江休沐,有人登门。 来人张文远,乃是县衙里的后司贴书,与宋江是同房的押司,生的是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一身的风流俊俏。 “三郎,何事寻我?”宋江起身打开了房门,把张文远迎了进来。两人往一起这么一站,顿时黑白分明,正是黑三郎遇上了白三郎。 张文远进得门来,洒脱的一笑:“押司哥哥,小弟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江诧异道:“三郎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吞吞吐吐了?有话尽管讲!” “小弟着实不好开口。”张文远欲言又止。 宋江何等的精明,自然一眼看出了张文远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三郎莫不是手头又紧了,缺银子用尽管开口,婆婆妈妈作甚?” “知三郎者,押司哥哥也!”张文远深施了一礼道:“押司哥哥,三郎有一件事,需要借用纹银一百两。” “一百两!”宋江也算是大手笔了,可还是吃了一惊:“三郎,你要那么多的银子作甚?” 张文远朗声道:“小弟得到消息,中秋之夜,济州府内有一场豪赌。参与者不是达官贵人就是一方巨富,仅仅是入门费就要十两银子。所以小弟想趁着这个机会,去试试手气,没准还能赢他几千两银子回来?”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样浅显的道理你不懂吗?再说,十赌九骗,你何苦去趟这样的浑水?”宋江这个人虽说视金钱如粪土,但向来不赌不嫖,一向节省惯了。 张文远脸上挂不住了,说道:“济州府小弟是非去不可,大不了挪用一下县衙里的银子,过几天回来还上也就是了。” 宋江大惊失色:“此时如何做得?赌场上哪有常胜的将军?你如果输光了县衙里的银子,知县相公非把你发配沧州不可!” 张文远脸上自信满满:“别人不知,押司哥哥应该知道三郎的手段,我这一手掷骰子的手段,恐怕在河北山东境内并无对手,只是小弟平时不想显露罢了。” 宋江虽说不赌,但也见识过张三郎的手段,的确高明,只好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如是执意要去,为兄就给你筹措银子了。” “多谢押司哥哥!”张文远大喜过望,跪倒拜谢。 及时雨宋江随手在柜子里一翻,便拿了一大包银子出来,往桌子上一放,关切道:“为兄虽然不会赌博,但也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三郎,你的赌术在郓城县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了,可是济州府本来就是藏龙卧虎之地,此次的盛会想必又吸引了不少附近州府的赌术高手前往,你一人前去为兄着实放不下心来,不如,我也向知县相公告个假,就陪你到济州府走上一遭,为兄虽然不会赌钱,但给你壮壮胆也是好的。” “有哥哥一同前往,自是最好不过!”张文远大喜过望,不由信心满满,哈哈大笑道:“小弟的赌术倒还拿得出手,就是到大名府的翠云楼和孟州府的快活林赌上几把,也是不用怕的。怕只怕,我们两个赢光了庄家的银子,他不放我们走。” 宋江一看到张文远那面若桃花,眼如秋水的容颜,一颗心顿时化了七分:“三郎,郓城县境内,也就你敢如此对宋某讲话!” “那是,那是,三郎与押司哥哥是什么关系?”张文远何等的乖巧?察觉出了宋江的眼神,急忙说道。 宋江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三郎,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押司哥哥、押司哥哥一直的唤,又不好听,平白疏远了。” “不好听吗?等有朝一日押司哥哥做了知县,三郎就会改口叫知县相公了。” 张文远哈哈大笑着,提起装着银子的包袱,出了宋江的房门,暗暗道:“张某差一点儿就被你在床上压死了,不在嘴上讨回来,怎么能行?押司?压死?哈哈,倒也有趣得很!” 他一路寻思着要给阎婆惜买什么首饰,径直往西巷去了。那里,有宋江买得一处院子,可是,如今已经成了张文远与阎婆惜的爱巢。他要将宋江对他做的,千百倍的报复回去。 原来有一日,宋江带着张文远,一同来阎婆惜家吃酒。这张文远被人唤做‘小张三’,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平昔只爱去三瓦两舍,飘蓬浮荡,学得一身风流俊俏;更兼品竹调丝,无有不会。 这婆惜原本就是个酒色娼妓,一见张三风流俊俏的模样,心里便喜,小张三比之黑不溜秋的宋三郎不知要俊美多少倍,又兼宋江在床底之间时常不给力,令正值妙龄之际的阎婆惜无法尽欢,如此,这阎婆惜便看上了风流小张三。 那小张三亦是酒色之徒,这种事如何不晓得。眼见阎婆惜与自己眉来眼去,十分有请,便暗暗记在心里。 其实,宋江待张文远回家一事,并非无意,而是有些刻意安排。当然,宋江之本意,不过是减轻些时间压力,哪里料到这二人会当着他的面,眉目传情,勾搭成奸。 往后,只要宋三郎不在,那小张三便去阎婆惜处。初始,那婆娘留住张文远吃茶,言语之间,极尽**,小张三又是惯于风月之人,哪里经得起这般**,一来二去,便成了好事。 不成想,这阎婆惜自从和小张三好上之后,便似干柴遇上了烈火,两人迅速打得火块一般热,在无半点儿情分在这宋江身上。宋江若再来她处,阎婆惜便冷言冷语,埋汰伤他,宋江心中有愧,却也不得发作,只是去得次数更加少了,半月十日尚去不得一遭。 小张三和阎婆惜两人如胶似漆,夜来明去,时日久了,自然难免被邻里街坊看到,却有些风声吹在宋江耳朵里。只是,宋江自付好汉,不以女色为念,即便被人戴了绿油油的帽子,也不十分在意,又兼他有难言之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此事。 宋江于女色上不十分要紧,看重的是男色。保守的讲,宋江最起码有“同志”的倾向,与他成为“同志关系”的,就是张文远了。 也许,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比如说,宋江用阎婆惜为筹码,猎获了张文远。要不,作为一个江湖上知名的好汉,宋江绝不会容忍阎婆惜红杏出墙,还用“又不是我父母匹配的妻室,她若无心恋我,我没来由惹气作甚么?我只不上门便了。”何等的忍气吞声? (感谢书友110526084235084打赏,感激涕零。多谢各位支持!) 第八章三都缉捕使臣 却说这济州府怎么突然会有如此声势的赌博盛会?说起来。此时还与十万贯生辰纲有关。 原来,梁中书失了十万贯生辰纲之后,太师蔡京遣心腹干办秘密知会了济州府尹一声,着他十日内捉拿黄泥冈、赤松林两处贼人,差人押往东京汴梁,明正典刑。 为遮人耳目,蔡京在书信中这样说道:“黄泥冈、赤松林两处贼人,虽说没能劫到真的生辰纲,但其胆大妄为,杀伤官军无数,如不缉拿,则会被他人耻笑。济州之地,乃东京之门户,举足轻重,须用得力之人,你若不能尽职尽责,那沙门岛别人去得,你也去得!” 蔡京信中这几句话,骇出了济州府尹一身的冷汗。那沙门岛的厉害他心里可清楚得很,到了那里的人往往是九死一生之局,他可不想放着好好济州府尹不当,却被发配到沙门岛葬送了性命。 济州府尹立即召唤来了三都缉捕使臣何涛,以沙门岛相威胁,严令其九日之内抓获案犯。 何涛擂着胸脯打下了包票,可是,一连三日,他几乎把济州府境内都寻遍了,小贼倒是抓了不少,可是黄泥冈、赤松林上的贼人,还是没有丝毫着落。 何涛闷闷不乐,回家自暴自弃。 何涛把差事推给了下属,到街上买了一些酒菜,上马回到了家中。 何涛正自与妻子吃闷酒,只见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溜了进来,却是何涛的亲弟弟何清。 这厮整日里游手好闲,除了上青楼风流,就是去赌钱,手头紧了就来找嫂嫂讨要,何涛一向不待见他。 何清看见了何涛,急忙硬着头皮施礼道:“哥哥今日怎清闲了,呆在家中吃酒,难道不怕府尹相公怪罪吗?” “兄弟,怎么今日没去赌钱?可是又少了本钱不成?”何涛不答何清的话,反问道,“且坐下吃酒,待酒足饭饱,我让你嫂嫂拿银子给你。” 如果是往日,何涛早是一顿臭骂过去了。可是今日不同,他已经是快要充军沙门岛之人了,何清再怎么着,总归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能帮衬一下就帮衬一下! “叔叔请坐,待嫂嫂再去厨下做几个下酒菜来。”何娘子倒是识趣,自到厨下去了。 等妻子走了,何清长叹一声道:“兄弟,为兄时日已经不多,我走之后,你嫂嫂他们孤儿寡母的,就全靠你照顾了!” “哥哥,你千万不要吓我。”一听这话,何清吃了一惊,忙问道:“这是为何?” 何涛揭开了脸上的膏药,露出了金印道:“就因为黄泥冈与赤松林之事,府尹相公令我在九日之内捉到贼人,如若不能,便要发配到沙门岛了。如今限时已经过了一半,虽说府尹相公将济州府所有军兵都让我调度,但还是毫无头绪,只有在家等死了。” “哥哥,小弟此次正是为了此事而来。”何清笑道:“进门时,我就想了,哥哥如果像往常一样把我当猪狗一般看待,那兄弟扭头便走,再也不管哥哥的死活。既然哥哥转了性子,眼里有了我这个兄弟,那兄弟岂能坐视哥哥被充军沙门岛?” “怎么说?难道兄弟知道那些贼人的底细不成?”何涛又惊又喜,就像是快要溺死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贼人的底细我却不知,但是兄弟自有法子救哥哥一命,只是看哥哥听不听兄弟的安排了?”何清往嘴里猛灌了一杯酒,捏了几个花生米嚼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如能救我性命,我什么都听!”何涛大声说着。 何清又喝了一杯酒,方才说道:“哥哥不如即可散出消息,在济州城内召开一个赌王盛会,遍请那些达官显贵、商贾巨富前来赌钱——” “赌钱!赌钱!除了赌钱你还能作甚?眼下都火烧眉毛了,你却净说这些没用的。”何涛打断了何清的话,满腔的希望顿时化为乌有。 何清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道:“哥哥,你仔细想上一想,那生辰纲可是价值十万贯,贼人们得了金银之后,窝在家里有何乐趣?若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没准会忍不住前来凑个热闹,到时哥哥只管拿人便是。” “噢?兄弟你说!”何涛轻轻点了点头道,生怕漏了信息。 “哥哥!我们把入场费定为一百两银子,这样,几天的盛会下来,能收到多少银子?” “在盛会即将结束之时,再找几个没有靠山的家伙抓起来,就说他们与贼人有牵连,所带银子全部充公,这样又能搞到多少两银子?” 何清贴着何涛的耳朵道:“只要把这些银子送出去,上下打点一番,我就不信还买不来哥哥一个平安?” “兄弟好主意!”何涛抚掌大笑着,顿时觉得酒更好喝了。 何清趁热打铁,又给哥哥吃了一个定心丸:“哥哥,前些时日,小弟到安乐村赌钱,听说黄泥冈上盖了一家酒店,便去一探究竟。却意外发现有一个喜欢赌钱的闲汉进了他们的后院,小弟一时好奇,就去打听,可是,酒店的店家娘子却说不认得。小弟当时很好奇,却没有放在心上,直到黄泥冈上出了那么一件泼天大事,才对这个闲汉有所怀疑。” “这个闲汉姓谁名甚?哪里人士?”何涛吃了半辈子公门饭,肚里还是有些东西的,马上意识到了这个消息的重要性。 何清又吃了一杯酒道:“这个闲汉名唤白胜,有个绰号叫白日鼠,就住在距离黄泥冈十里的安乐村。前些日子,小弟专门去了一趟他们家,请他出来赌钱,他老婆说他有事去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家了。” “后来,他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却是再也不出来赌钱了。此人一向好赌如命,如此岂不是有古怪?另外,听他村里的保正说,白大郎家这段时日生活条件好了许多,每顿饭都少不了鸡鸭鱼肉。” “晁保正?莫不是人称托塔天王的晁盖?”何涛一惊,不由脱口问道。 何清点了点头道:“正是此人,小弟前年赌光了银子,来求哥哥,反挨了一顿臭骂,便慕名去了东溪村。在那里住了十多天,每日里好酒好肉,临走时,晁保正还给了小弟几两银子的盘缠。” 何涛得了线索,大喜道:“听说此人本领高强,交游广阔,若是由他牵头,倒也做得了黄泥冈与赤松林那般的大事!” “这个小弟也有所怀疑,但是苦无证据,晁盖又是德高望重之人,平白无故怎么能去抓他?最好能在白日鼠白胜身上找到突破口,事情便水落石出了。”何清徐徐道来,盘算得倒也慎密。 “这个白胜说不得真的与生辰纲有关!先不忙着抓他,万一他嘴硬不认,我们岂不是打草惊蛇?若是惊动了晁盖,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何涛手托下巴,若有所思道:“若是能把他引到济州府来,参加这个赌王盛会,那就再好不过了。” “哥哥放心!咱们找个相熟的赌客,让他有意无意把这个消息透漏给白胜,不怕他不来。” “小弟自是知道赌徒的心理,白胜这一段时间压制自己的赌瘾,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他若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一定心痒难耐,有很大的可能乔装打扮到济州府来。可是,无论他如何乔装,也瞒不了小弟这双眼睛。” “这是为何?”何涛奇道。 何清哈哈大笑道:“因为他尖嘴猴腮、一双鼠目的样子实在是太特别了。纵然有鱼目混珠的手段,瞒过旁人容易,但想要瞒过小弟这样的有心人,着实是太难!” “兄弟好手段,如果能破了此案,为兄一定在府尹相公面前保举你。”听兄弟一番谋划,何涛终于落下了心口的一块大石。与何清边斟边饮,谈笑风生起来。 第九章愿者上钩 果然如何清所料,白日鼠白胜听了赌王大会的盛事,心思顿时活泛起来。 “姓王的!你敢再来找俺当家的,小心我还用擀面杖打你!”白胜的婆娘挥舞着擀面杖,将给白胜传信的王掌柜赶跑了。 看见自己的男人正在发呆,白胜婆娘使劲掐了白胜一下,“当家的,你可别忘了晁保正的嘱咐!” 被自己婆娘这一提醒,白胜一个激灵,回想起晁盖那日分别时的话。 “几位兄弟,实话实说。这生辰纲咱们得手,那是得天之幸!这生辰纲不说东京蔡京老儿、大名府梁中书,就是二龙山、梁山几处也早有人得了消息。” “全赖吴教授计谋,众兄弟齐心,得了这些宝贝。我却有一番言语告知大家!生辰纲被劫,天下必然震动,官府少不得要追查到底,我等兄弟且不可漏了行迹。” 怕官府追查,晁盖对众人一一吩咐。晁盖自己装病在家,公孙胜扮成了看病的先生,吴用权当探病的友人。刘唐假做投奔的庄客,因相貌不凡,轻易不曾出门。另外大家的财帛并不动用,都找地掩藏了。 只有白胜是本地人,怕妻子惦念,又有心在妻子面前显摆,这才回了家中。白胜却不知道,晁盖这一番嘱咐都是王伦的传讯。 这白胜走时,晁盖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动用生辰纲的钱财,钱财要隐蔽藏匿,不可赌钱云云。只是没过两日,白胜就破了花钱这戒。 腰缠万贯却守着不花,那就像锦衣夜行,白胜好不自在。这不,他一花钱就叫何清看出了破绽。 好在这时,白胜婆娘提醒了白胜。想起晁盖哥哥对自己的好儿,白胜用左手使劲打了右手一下:“有道是狗改不了吃屎,你只是一只老鼠,难道也要吃屎吗?”白胜咬了咬牙,小声嘟囔道:“我就不信了,难道不去赌钱就能急死不成?” 夫妻二人回到房中,白胜婆娘憨厚的一笑:“大郎,做人要有志气。像一个好汉的样子,也不枉当年我顶着爹娘的反对之声嫁给了你。” 白胜坐在椅子上,滋遛滋遛的喝着茶水,心中七上八下的,百爪挠心。 白胜婆娘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恨声道:“王奇那厮整日里老想着勾引你们赌钱,还不是进了他腰包。老娘早就想打那个王八蛋一顿了,谁想他今日却找上门来讨打?这样纵是打上了他,他也作声不得,看他今后还敢不敢再喊你去赌钱?” “话虽如此,但大家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这般打了他,终归是不好。”白胜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两眼望着屋顶发呆:“有钱不能赌,有酒不能喝,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这样的日子过的憋屈!” 白胜胡思乱想着,坐在椅子上却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约莫睡到巳牌时分,白胜被一阵响动惊醒了,睁开眼一看,却见自家娘子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只见白胜婆娘将一大包糕点放在桌子上,低眉顺眼道:“大郎,你说的话句句在理,王掌柜虽然奸诈,但我们怎能与他一般见识。奴家早上打了他,心里不安,就到街上买了一些糕点,你提着瞧瞧他去,也算是替奴家陪个不是。” “这才是我的好娘子!”白胜一听,大喜过望,急忙穿好了衣服,提着糕点往门外走去。王奇不仅是赌馆的老板,还是带白胜入行的师父,他却不想得罪。 走到门口,白胜回过头来,笑嘻嘻的问道:“娘子,难道你不怕我赌钱吗?” “赌不赌由你,反正奴家也不能把你拴在汗巾上。”白胜婆娘说了句,自去忙活了。 白胜走在路上,心头是一阵感动。娘子虽然一直反对他赌钱,但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把他捧得很高,连句狠话都没说过。更别说像别人家的娘子那样,撒泼打滚掀桌子了。自己说什么都不能再赌钱了,那样,既对不起自家娘子,更对不起晁盖哥哥。 不多时,到了王家赌馆,见了王奇,两个人寒暄了一阵。白胜真心赔礼,王奇假意受了。 坐了一会,王奇有意无意道:“白兄弟,我早上去你家,并不是勾引你来赌钱,而是要向你说一声,我要到济州城一趟,怕你找我时找不见。” “王掌柜,你无缘无故去济州城作甚?”白胜有些诧异,张口就问。 王奇故作惊讶道:“大郎没有听说吗?整个济州府都传开了,有人在城里最大的酒楼八宝楼,开了一个赌王盛会。吸引了多少达官贵人和商贾巨富?听说决赛仅仅是入场费就要一百两银子。我也没那么多钱,只是去看看热闹而已。” 两人正说着,门外边有人叫了起来:“王掌柜,该走了!” “来了,来了。”王奇答应一声,冲白胜道:“我走了,白兄弟自便!”说着,王奇拿了包袱,辞别白胜,上了一辆马车匆匆而去。 从王家赌馆出来,白胜一直心痒难耐。赌钱虽是他的最爱,但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王奇所说的那种大场面。 “能去那里风光一把,死也值了!” 白胜回家后,也不与娘子碰面,直接在床底下挖出了一包金银珠宝。到后槽里牵出马来,一路往济州城而去。 这赌王盛会,他也要一看究竟,只是却要变个身份才好。只是他没有注意到,他的行迹早被人看破了。 —————————————————————————————— 八宝楼坐落在济州城内的棋盘街十字路口上,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占了四五亩地的样子。楼内阁子众多,大大小小也有百十来间,乃是山东、河北一带有名的酒楼。虽说总体规模比不上大名府的翠云楼,但是楼内的赌场却是远近闻名。 这个赌场中的大厅,能容得下上百人,据说是山东之最。更难的是,厅内穿梭者数十个衣着暴露的绝色美女,为赌客们兑换筹码和提供免费的龙井茶。 这两日,由于赌王盛会的关系,八宝楼更是人声鼎沸,人山人海。虽说是看热闹的居多,但赌王盛会的人气由此可见一斑。 站在天仙楼的最高层,三都缉捕使臣何涛望着楼下拥挤的场面,不由喜上眉梢,回头对他的兄弟何清说道:“兄弟,连为兄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个赌王盛会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只是希望那个白日鼠白胜也能够前来。” “哥哥,兄弟已经得到消息,那个白胜已经到了。他不知从哪里偷来了一张路引,扮成一个来自孟州的富商,就住在这这楼内。” 何清倒是能沉得住气,脸上神色如常,问道:“哥哥,只是你的人手要布置好,千万不能让那小子溜了。据小弟所知,那个白日鼠本事虽然不大,但却滑溜得很。” “他既然来了,纵然是肋生双翅,也飞不出我手去!”何涛哈哈大笑道:“为兄已经在楼里楼外布置了百名眼明手快的捕快,还有身着便装,混在人群之中的。另外,为以防万一,我还从黄安团练使那里借调了一千人马,把四门守得像铁桶一般,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如此就好,哥哥,你就等着升官发财吧!”何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十章八方赌客齐聚 及时雨宋江带着兄弟宋清、张文远几个到了八宝楼,赌王大会的初赛复赛张文远顺利通过。筛选出来进入决赛的只有四人,宋江只认得一个是祝家庄的三公子祝彪。 幸好这赌王大会持续到晚上,主办方还允许纳银入赛,决赛需要百两银子。宋江正在观望,那边早有个阳谷县的西门大官人缴费入场,还有一位自称黑姓的孟州富商。 宋江听闻西门大官人富甲一方,又看祝彪孔武有力起了结交心思,于是也缴纳了银子进决赛。参赛的却不是他自己,而是他兄弟宋清。他是官吏,为了名声却不好赌博。 走进了八宝楼内,宋江便觉得气氛不同寻常,热闹的表象下似乎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宋清贴到宋江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哥哥,楼内有许多人,眼睛和心思都不在赌台之上,好像在寻找什么人,看他们的眼神和习惯动作,十有**是公门中人。” 张文远吃了一惊:”押司哥哥,这个赌王盛会莫非是个圈套?” “三郎休要惊慌!”宋江也有些消息,淡淡一笑道:“据我得到的消息,他们的确是在办一件大案,但是却与我们无关。” “原来是这样。”张文远长出了一口气,看向宋江的眼神与之前又有所不同。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个面黑身矮的汉子,可是这个人身上却时时会有新的东西出现。 那么,自己打算在这里赢一大笔钱,然后带着阎婆惜远走高飞的设想能否瞒过这个人的眼睛呢?纵然是一时瞒过了,可是能逃得过他遍布江湖的耳目吗?张文远是个自信的人,但此时此刻却平生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本次赌王盛会最开始将报名人数分为八组,每组各有一人进入最后的复赛赛。复赛之后选出的四人一组,纳银进入决赛的一组再行赌博。 张文远如愿进入决赛,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他望了望另外的三个对手,只见正东面端坐着一个八尺多高的长大汉子,形容魁伟,相貌粗疏,一声剽悍气息,知道是祝家庄祝彪。 再看另一人,也有七尺多高,面皮白静,一身长衫一尘不染。最奇特是一双眼睛,时而有金灿灿光芒,好似西域之人。方才听人说起,好似是孟州姓施的小官营。 剩下一人瘦长身体,穿着一领直缀,满手的老茧。说话好似公鸭一般,自言道嗜赌如命,绰号石将军。 “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三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怎配与我张三郎交手?”张文远不由皱了皱眉头,小声嘟囔着。 决赛两组人是分开比赛,宋江自是跟了兄弟宋清去了一处。 进了屋子,宋江便把眼睛看在另外几位身上。 左手边是一位六旬老翁,不足为奇。对面坐着的却是闻名河北的生药铺大官人西门庆,面色温润,贪图风趣,惹人好感。此人最是爱玩好赌,不远百里过来耍子。 却说右手边一人,相貌出奇。长着一双怪眼四塌的鼻子上长满了疙瘩,就像是一只癞蛤蟆趴在了脸上,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感觉;一双鼠目扑闪扑闪的亮着贼光,身上却穿了一件上等绸缎所缝的衣衫,十分滑稽。 宋江看此人眼熟,好像在晁盖庄上见过的白胜,却不敢校准。 此时赌性高涨的白胜,满心以为自己乔装打扮,改了名姓黑,没人认得。却不知楼上何清和在场的宋江,都把目光锁定了他。 这一会功夫,宋清便输没了本钱。宋江也不在意,只看着场上其余三人博弈。 至此,场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那老翁、白胜和西门庆身上。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西门庆看了看白胜与那老翁面前的筹码,淡淡道:“这一局我就少押一点儿,就一万两银子吧。”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宋江暗叹一声:“果然是阳谷巨富,端的是出手不凡。” 一万两银子,已经是老翁与白胜的极限了,可此时时刻,怎能示弱?二人只好硬着头皮应下了。 白胜与那老翁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齐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比小吧。” 因为西门庆太过强势,二人不知不觉的有点联手抗敌的意思了。 “二位先请!”西门庆伸手示意道。 那老翁比白胜还急,按捺不住道:“我先摇为敬!” 说着,他抓起那个檀香木做的筒子,如蜻蜓点水似的在桌面上一点而过,却已将三粒骰子干净利落的抄进了木筒。 然后凝神静气,双手像转陀螺一般那么一转,木筒带着骰子便飞速转动起来,绕着自己的身子转了三圈,最后像长了眼睛似的,来了一个凤还巢,落入那宽大的手掌之中。顿时,掌声如雷,喝彩声不绝于耳。 那老翁长长出了一口气,面带微笑道:“我摇好了,敢问二位一句,若是一般大小,如何分个输赢?” 白胜既然号称白r觉相当灵敏,早已听出他摇出了三个一点,自是作声不得。 西门庆笑了笑,不以为然道:“若是一般大小,便算你们两个赢。” 那老翁听了,更是喜上眉梢,把目光转向了白胜:“这位兄弟,如果咱们两个一般大小,算哪个赢?” 白胜寻思片刻,拱手道:“若是咱们两个也一般大小,便是有缘,那样就更不能伤了和气?不如平分如何?” 老翁盘算了一下,觉得是有赚无赔的买卖,就点头道:“就依阁下所言。” 白胜也抓过了木筒,慢吞吞地将三粒骰子装了进去,随意晃了一下,便放到了桌上:“我也摇好了。” 此举让四周观众大失所望,大家本来想着白胜的动作会更加花哨,谁知却是如此简单而明了。 “从此人的动作来看,他应该是安乐村的白ri鼠白胜。”宋江看了这一阵,早就认出了白胜。 把眼睛看向西门庆,宋江心道:再迅捷的老鼠也只是老鼠而已,终究还是被猫吃掉,难道还能吃猫不成? 轮到西门庆掷骰子了,他只是伸出一只手来,在桌子上轻轻一拍,那个木筒和三粒骰子都被震离了桌面一尺多高,而且一起转动起来。 说来也奇怪,那三粒晶莹的骰子在空中像长了眼睛似的,直直飞进木筒之中,又转了一圈,方才落到桌面之上。 老翁和白胜皆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想到这个穿戴像花花-公子的人竟然是个绝顶高手。而观众们更是摈住了呼吸,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两点?怎么可能?”白胜看着点数,不相信自己眼睛似的猛揉了几下。 再次看去,却发现他们刚才看到的并不是幻觉:西门庆果然只有两个一点,而第三粒骰子却已经变成了碎末。 仅仅是在桌上轻轻拍了一下,却让一粒白玉骰子变成了碎末,真是神乎其技也! 那老翁输光了自己数年的积蓄,虽然肉疼得厉害,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惨然离去。 白ri鼠白胜则是输得心服口服,虽然是输光了银子,但能见识到这样闻所未闻的赌术,也算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称得上是不虚此行。 白ri鼠白胜拱了拱手道:“阁下好绝妙的手法!” 西门庆看不上白胜的尊荣,懒洋洋起身道:“好说好说!”说着,打发仆从抱了银子,飘然而去。 宋江同宋清一同下楼去,借机与西门庆攀谈了几句。却见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差抬着被捆成粽子摸样的白ri鼠白胜,在三都缉捕使臣何涛的带领下,往三都缉捕房而去。 想起早前的消息,宋江这才恍然大悟,暗忖道:“我说此次的赌王盛会来得这般诡异,原来是个圈套!让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如何大费心机?难道与十万贯生辰纲有关?” 宋江送走了西门庆,让张文远先回郓城县,自己则带着宋清留在济州城打探消息。 如此安排正中张文远下怀,身边没有了宋江,他和阎婆惜的二人世界想想都让人激动。 第十一章都是假仗义 再说白ri鼠白胜被一干官差锁进缉捕厅内,口中是大喊冤枉:“小人乃是孟州来的富商黑狸,在八宝楼赌王盛会赢了些银子!各位差大哥如果手头紧,就把那些银子都拿去,就当小人孝敬各位的茶水钱。只求放小人回去,小人家中还有七十岁的老娘无人奉养……” “你这厮那里是什么孟州富商,分明是北门外十五里安乐村的闲汉白胜,在江湖上有个名号,唤作白日鼠,生最好赌钱。” 何涛冷冷一笑道:“白胜,说吧!说出你等在黄泥冈上、赤松林中干的好事,供出你的同伙,爷爷我会在府尹相公那里为你求情,放你一条活路。” “悔不听晁盖哥哥和娘子之言,以致有这般下场。”白胜暗暗叫苦,却是抵死不认。 “官爷说哪里话?莫不是抓不到贼人,便拿小人来充数?小人正是白胜,只因为娘子不喜赌钱,我这才假冒孟州富商的。” 何涛摇头道:“白胜,没想到你倒是个鸭子嘴,这种时候还是硬的。你既是个闲汉,哪里来的银子参加赌王大会?你不会说的捡来的吧?” 白胜心一横:“小人的银子正是在路上捡来的。” “捡来的?”何涛拉过一个包袱,拿出白胜押在赌场内的一包金银珠宝道:“这些金银倒还罢了,可是这些珠宝正是大名府梁中书所失的生辰纲赃物,你还有何话说?” 白胜见事已至此,只是闷着头不作声。 何涛被撩拨得大怒:“进了何某这缉捕厅,纵是铁人也得给我开口!来呀,与我大刑伺候!” 左右连声应着,便将白胜吊在正梁上,用蛇皮鞭蘸了水来打,直打得白胜皮开肉绽,鲜血迸流。 白胜紧咬着牙,死也不出一声。 何涛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拿出一把剔骨刀,几刀削光了白胜的头发。 白胜睁着眼睛盯着何涛手里的刀子,心里也在抖着,他不知这个天杀的在剃光了他的头之后还要做什么!刚刚的鞭刑,差点让他供出其他人来。 只见这时何涛在闪亮的刀刃上沾了好些凉水,便朝着无法动弹的白胜头皮上割去。 “啊……”一刀下去,撕心裂肺的喊声就传出好远,在刑室与大牢之内回荡着。 何涛的折磨没有将白胜弄死,他很有分寸。 白胜还在喘着粗气,三番五次的冷水泼醒,又三番五次的晕倒,刚刚开始的疼痛让他感觉撕心裂肺,这会儿却是感觉有些适应了。可喊声却是在刀子割下去剃皮时还会响起,让人听了感觉到毛骨悚然。 渐渐的,白胜没了知觉,再次晕倒。 “没想到这厮倒还有一身的硬骨头!”何涛嘟囔一句,吩咐人在白胜身上涂满了蜂蜜,而后他将装着蚂蚁的盒子打开。 一只只的蚂蚁,闻了蜂蜜的味道,都爬上了白胜的身体。在他的伤口上,大口啃咬起来。 “白胜!其实,我早就知道主谋是郓城县东溪村的保正托塔天王晁盖,快告诉我,还有哪些同伙?”何涛诱导着白胜,他要将打劫生辰纲的七人一网打尽。 “如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百爪挠心的痛楚,让白胜在迷糊中有了感觉。他听了何涛的问话,眼睛一眨一眨,呲着牙满是嘲讽。 “晁盖哥哥不会放过你的!”精神恍惚的白胜,到底漏了一丝破绽。 “哈哈,有你这话就足够了!”何涛看了一眼记录案情的文书,吩咐道:“你等马上去抓捕这厮的婆娘,一定要将赃物找到!” 眼看天sè已黑,何涛怕打坏了白胜,就让人连夜去安乐村把白胜婆娘抓来,再做道理。 “只要有了赃物,可谓人赃俱获。再去拿住晁盖,一切便水落石出了!”何涛看了看手上的鲜血,嘀咕了一句,心道这次破获生辰纲,自己怕要升官发财了。 于是将白胜戴上二十斤重的死枷,押入死囚牢,亲自去禀明济州知州。 等到二更天的时候,外出打探消息的宋清回来了,进门就对宋江道:“哥哥,白胜真是此次劫取生辰纲的一个。主谋你我都认得,还与您也是交情不浅。” “是哪个?”宋江吃了一惊。 宋清轻声道:“不是别人,乃是东溪村的托塔天王晁盖。” “怎么会是他?”宋江心里游移不定,俄而又想,也只有像晁盖这样的人物,才能做出此等大事!宋江挥了挥手,让宋清暂去歇息。 当屋内只有他一人时,宋江脸上已是堆满了笑,喃喃自语道:“真乃天助我也!如果宋某亲自到东溪村给晁盖报信,他还不感激我一辈子?以晁盖的威望与能力,此番事发之后,必定要啸聚山林,干一番大事。” “这样,宋某明着用人时有朱仝、雷横,暗地用人时有托塔天王晁盖与他的兄弟们。用钱之处,自有祝家庄和新认识的西门庆接济。真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脱吏入官指日可待也!” 当晚,宋江歇息一番,做着美梦不提。 第二日,天刚刚放亮,济州城的大门已经开了许久,及时雨宋江才带着宋清出了济州城,不紧不慢地往郓城县而去。 宋清心里有诸多疑问,忍不住问道:“哥哥,兄弟实在不明白,既然要去给晁天王报信,为何不快马加鞭?如此慢吞吞的,只怕等我们赶到东溪村,晁天王已经落入了何涛之手了。” “不忙,不忙!吃不了热豆腐。”宋江骑在马上,淡淡道。 只有兄弟两人,宋江乐得提点兄弟一二。 “我这样做有两个原因。其一,何涛虽然做了多年的三都缉捕使臣,但据我所知,他没有去过郓城,并不熟悉那里的地理,而差人们办要紧的案子,往往还要知会当地衙门一声,这样才能够万无一失。如此,中间便有许多关节要走,一定会耽误工夫。” “还有,本县的两位都头朱仝和雷横向来与晁盖交好,此番肯定会做个顺水人情。派人报信他们虽然不敢做,但拖延时间的事还是会做的。而我等去的早了,显得事态并不紧急,去的晚了,则于事无补。所以,要去的不早不晚才恰到好处。” 宋清听了哥哥言语,心中叹服,说道:“本以为报信只是一件小事,没想到中间还有如此多的门道。” “事情本无大小之分,只要运用得当,小事也能变成大事,大事同样能变成小事,而许多大事都是因小事而起。这些,你要记牢了。” 宋江和宋清一路上边走边聊,待赶到郓城县时,知县相公还没有理事,何涛等人果然还在县衙前焦急的等待。 第十二章王伦很忙 济州赌徒奔走之时,梁山王伦也没有闲着。 梁山聚义厅,王伦高做首位,看着厅中众人道:“我自回山以来,还不曾下山杀几个害民大户。诸位兄弟,可有找到那该杀的?” 众人听得又要替天行道,顿时都眉飞色舞起来。新来的诸如杨志、萧让等人也觉得梁山名不虚传。 李助当先建言道:“水泊周边村坊的大户都搬到了临近州县,要打大户只能去附近的镇子,附近的镇子虽然组织壮丁,轮流当差巡哨,不过镇子里很多百姓对此都不满。一来耽误农事,二来他们也不愿受那些保正指使、勒索。那些壮丁被逼当差,战力想必不高。” 朱武也点头道:“这也是王荆公保甲法失败的原因,此法扰民甚重。还有一点,我们山寨只杀害民大户,并不伤害普通百姓,百姓自然更不愿当差。” 王伦笑道:“那我们便先打一处镇子看看,大伙觉得该打哪个镇子?” 说完,便扭头看向后面悬挂的地图。 离梁山比较近的有济州的合蔡镇、山口镇,东平府的景德镇、关山镇,濮州的安定镇,距离都在百里左右。 探听消息的杨林,这时说道:“东平府兵马较多,我们也不知他们底细。不如先打济州的镇子,合蔡镇靠着广济河,若是打那里,恐怕影响了漕运,引来朝廷大军。我们可以打山口镇,只不知那里人户如何。” 周边情形,宋万也多有了解,说道:“山口镇倒也富足,总有一千多户人家,害民大户也有几家。因为离梁山有一百多里,又靠着济州城,镇上的大户倒是没有逃走。” 史进多日不曾下山,也跟着笑道:“那我们便打山口镇,济州那些官兵全不济事,他们便是敢出城时,也不过是再送一些兵甲来。” 王伦看了看地图,觉得山口镇不错,于是点头道:“那就打山口镇吧!水军一部留守,我麾下两队马军,石秀、李逵两队步军下山。其余人等留守山寨!” 上月山寨为了扮作粮商收买粮食,着实买了几艘大船,一只船便能载的二百多人,虽然还不能和可载数千人的海船相比,但在内河也算大船了。梁山人才缺乏,造船大师只有孟康一人,一直是王伦心病。 别人对守寨倒是没什么意见,杨志却觉得自己初来乍到,要出分力气。于是起身道:“寨主容禀,我也要和大伙下山去厮杀。” 萧让和金大坚见此,也不落人后,起身道:“我兄弟愿随哥哥去厮杀。” 王伦点头道:“好,你们要去时,可扮作过往客人去镇子里投宿。朱贵兄弟也选一些精细的兄弟扮作客商,小七弄些快船送他们到山口镇近处,然后便藏起来。我们入夜后再下山,天明时分当可到的山口镇。你们听到厮杀声时,可以里应外合,夺了镇子。” “好。” 杨志、萧让、金大坚、阮小七、朱贵都应了。 众人又商议了一会,便各自散开去做准备。 朱贵本就做过客商,要扮客商也不难,从府库支了一些物资、车马,选了二十多个口音相近的喽啰,换了衣裳,便扮作客商。 王伦看朱贵在演武场不厌其烦的仔细交待手下的喽啰,对朱贵的精细也是暗暗点头。 朱贵领人下到金沙滩时,阮小七已经准备了两只大船,其余人等也都在金沙滩候着。一行人登了船,便向着南边济州方向而去。 王伦等人则等到夜色降临,才登船往南而来。众人一更天开船,在夜色中行驶了近三个时辰才靠岸。 阮小七带着一伙水军在芦苇荡中藏了半夜,看到船队后,便跟了上来。 王伦派一队步军上岸查看了一番,便让各队人马上岸集结,水军去近处芦苇荡藏了。 山寨新入伙的人多有济州的,自然不缺带路的。马步军在夜色中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五更时分便来到山口镇外面。 山口镇比之前打的村坊要大了许多,王伦也不再合围,大队人马直驱镇口。 史进领着一伙人摸到镇子十来丈时,便被镇口守夜的保丁发现。 “什么人?” “杀……”史进看摸不进去,暴喝一声,便往前冲来。 “杀啊!” 王伦、杨志领着马军在后,看前面已经杀起来,也不再掩藏,领着马步军便往前冲来。 镇子客店住的朱贵、萧让一伙人听到外面杀声大起,也都发作起来,一边呼喊,一边往镇口杀来。 “梁山好汉替天行道,百姓各守其家。” 镇子里一些保丁听到喊杀声,原本还想出来守护镇子,听得梁山好汉已经在镇子里了,便都躲在家中不再出去。 镇口守护寨栅的几十个保丁,听得镇子里也有人杀出来,未等厮杀,便都逃散了。 梁山兵马轻松进了镇子,王伦特意留了一队人守护镇口寨栅,率其他三队巡逻,守把出入镇子的几处道路。 而后王伦则带着马军和两队步军来打镇子里几处大户。 那些大户家丁、护院看镇子已破,大半倒先逃了,免得被梁山兵马抓住,再被镇里百姓告发,吃皮肉之苦。 见机慢的,被梁山兵马堵住,也不敢反抗,乖乖束手就缚。 夏日天长,抓了几个大户,天边已经发亮。 王伦便让人请百姓们到镇口伸冤,济州百姓早听说了梁山替天行道的做法,并没什么害怕,陆陆续续来到镇口。 有那苦大仇深的百姓便出来告发那些害人大户,多数百姓都是看热闹,并不敢出来告发,免得以后吃官司。 王伦让人斩了两个作恶多端的大户和几个镇上泼皮,杖责了几人,便让百姓各自还家,取了几个大户钱粮,往水泊边而来。 愿意入伙的百姓也都收拾了细软,一起上路。 等在回路上,王伦发现官府探马众多,济州府厢军和郓城兵马也有调动,当下提起十二分精神。 眼见接近水泊,那边探听消息的朱贵归来,向王伦道:“哥哥!济州举办了赌王大会,白日鼠白胜暴露了行藏被抓!” 一听这个消息,王伦喟然长叹。“该来的还是会来!看来我又要走上一趟了!” 第十三章报讯东溪村 王伦得了消息,不敢怠慢,吩咐其余人回转山门。自己则带着朱贵、史进两个和麾下人马望东溪村撺将去。不想路上探马遇到一位夜行妇人,蓬头垢面,慌慌张张。 拿住一问,这妇人却是白胜的婆娘。见白胜一日夜不返,怕有事情,于是来见晁盖。王伦见此以礼相待,带着上路。 众人一路急行,半夜时才到晁盖庄上。 如此晚间,庄客见王伦带了一票人马来,还当是官军追剿,慌忙去庄里报知晁盖。 且说晁盖日间和吴用,公孙胜,刘唐几个在后园葡萄树下吃酒。醉了小半日,这时听了有人马来庄上,顿时吃了一惊,赶忙来看。 王伦带人正在晁盖庄前叫门,只是大门紧闭,也不见人来,急的他团团转。 “晁保正!济州故人来访,有事相告!” 见庄上防备森严,王伦只好亲自呼叫晁盖。 那晁盖正穿了衣裳往外走,听得是王伦声音,忙吩咐人道:“快快开门,是我兄弟!”他听王伦呼喊甚急,还道王伦糟了难前来投靠。 等王伦进了门,见了晁盖直言道:“哥哥怎还安睡!如今黄泥冈事发!白胜已自拿在济州大牢里了!” 晁盖本还想与王伦寒暄几句,听了王伦这话顿时手脚冰凉,酒也醒了大半。“兄弟怎知此事?” 接着那边朱贵过来将探听的消息说了一番,蔡京如何施压济州知府,济州如何举办赌王大会,白胜如何被抓之事说了一遍。 白胜婆娘也听朱贵说了这事,也将昨日赌客王奇找白胜的事情,白胜撅了地下的金银事情说了。 “济州府差一个何缉捕,带着若干人,奉着太师府钧帖并本州文书来捉你等七人,道你为首。以此飞马而来,报道哥哥,还望早作打算。” 晁盖听了,喟然长叹:“悔不听兄弟之言,至有今日之忧!” 说完,晁盖对王伦深深一礼,说道:“兄弟深夜报信,足感盛情。只是我这里怕是是非之地连累兄弟,还请兄弟回去,待晁盖过了此关亲自上山拜谢!” 见晁盖如此重情重义,王伦心道这趟来得对了!回手一指跟来的梁山人马,王伦对晁盖道:“哥哥有难,兄弟自当两肋插刀。等哥哥安全了,再回去不迟!” 晁盖也非矫情之人,听了王伦之言,请王伦屋内叙话。并吩咐心腹收拾财帛、兵器,准备转移。 夜里来了王伦这一群人马,那吴用,公孙胜,刘唐三人也早被惊动,三人一起来寻晁盖。 吴用人未到,声先到:“夜里这来了人马,却是谁人?” 公孙胜在后则看见了王伦,脸色顿时不太自然。 此时晁盖已经将山庄主事安排一番,心中大定。 “这位便是我常与你们说的梁山王伦兄弟!”拉着王伦,晁盖对吴用三人道:“你三位还不知哩!我们不是他来时,性命只在咫尺休了!” 三人大惊,顾不得与王伦客套,道:“莫不走了消息,这件事发了?” 晁盖点头道:“亏杀这个兄弟,飞马来报与我们!原来白胜自已捉在济州大牢里了,供出我等七人。本州差个缉捕何观察将带若干人,奉着太师钧帖来着落郓城县,立等要拿我们七个。樊瑞三人自在芒砀山,我兄弟四个却是怎地好?” 刘唐听了,郑重向王伦一礼,道:“若非哥哥来报,都打在网!刘唐感念在心!” 王伦略一点头,算作回礼。这刘唐相较于晁盖,就好似李逵之于宋江一般,忠心耿耿,王伦也很是佩服的。 那边公孙胜、吴用也与王伦相谢,王伦一一回礼。 吴用是几人的谋主,晁盖问吴用道:“我们事在危急,却是怎地解救?” 吴学究想了想,回道:“兄长,不须商议。“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说完,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王伦。却见王伦也在看他,连忙收回目光。 晁盖道:“却才王伦兄弟也教我们走为上计。却是走那里去好?”他知道王伦向让他暂上梁山躲避,可是他却不想寄人篱下。 做惯了大哥,如何在被人手下听命! 王伦诚心相救晁盖等人,这时插言道:“几位不必忧虑,随王某一同上山才是正理!”王伦说的上山自然是梁山入伙。 “不错!梁山最好不过!”吴用听了,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王伦所说正中吴用下怀,吴用的声音不觉也高了几分。 见吴用如此,王伦不由多看了一眼。对晁盖我可以推心置腹,对于吴用王伦却不能掉以轻心! 只见吴用自顾自说道:“早时去处我已寻思在肚里了。如今我们收拾五七担挑了,一齐都奔石碣村里去。今急遣一人打个前站便可。” 晁盖听了,奇道:“石碣村是个打鱼去处,如何安得我等许多人?”方才还说梁山,这又说道石碣村,晁盖摸不到头脑。 吴用摇着扇子道:“兄长,你好不精细!石碣村那里一步步近去便是梁山泊。如今山寨里好生兴旺,官军捕盗,不敢正眼儿看他。我们一发入了伙,却不正好!” 刘唐对王伦感官十分友好,听了双手支持。“如此最好,生辰纲也有梁山兄弟一份,这回咱们正好做了一家!” 公孙胜见这两人持此言论,一时无言。难道自己绕了一圈,还要投在梁山不成?那样,何苦来寻晁盖做生辰纲!若是当时入了梁山,与王伦等人一路,怕不在山上喝酒吃肉快活。哪里还会忧心官兵追捕! 那边晁盖也不想吴用说出这番话来,后悔自己不曾与他说了自己想法。王伦当面,却不好反对。忽然,灵机一动道:“咱们入伙梁山也是不错,只是押运生辰纲的杨志早就上山。我等去了,却叫王伦兄弟难做!” 吴用看着梁山地位,一心劝说晁盖上了梁山。 “保正哥哥!有王大寨主在,定然不叫我等吃亏!到时我亲自与杨志赔礼便了,不伤了哥哥情面!” “王大寨主诚心相邀,哥哥就听我一言,上了梁山罢!两位强强联合,共同领导梁山大业,自然蒸蒸日上!” 不说晁盖心思,听了这“共同领导”四字,王伦心生警惕。 第十四章吴用的智略 水浒里吴用绰号“智多星”,位列天罡天机星之位,号称“胸中藏战将,腹内隐雄兵。谋略敢欺诸葛亮,陈平岂敌才能。略施小计鬼神惊”。 无论是从军师智囊的角色定位,还是羽扇纶巾的外在打扮,吴用完完全全便是《水浒传》中的诸葛亮。 然而王伦细细品味吴用,却发现真实的吴用大政无方、小算有遗、不擅阳谋、只会阴招,徒有诸葛之形,却无诸葛之智,做一个帮派师爷有余,做一个诸侯谋臣不足。 吴用之于梁山:没有吴用,梁山无法风生水起;有了吴用,梁山无法更上一层。 在王伦的印象里,吴用名为智多星,雄才大略没多少,出得馊主意、坏主意却更多。 他扮着诸葛亮的模样,干着却是狗头军师的活。 三国第一毒士贾诩那是只为自己着想,给李傕郭汜出主意害死了王允,又给张绣出主意害死了曹操的大儿子曹昂和大将典韦,最后居然在曹操那里混得风生水起。 而智多星吴用的狠毒,也不在贾诩之下。 晁盖上梁山鸠占鹊巢杀了王伦,实际全是吴用的主意,而且正是吴用添油加醋勾起了林冲的怒火,这才火并了王伦。 本来吴用是晁盖的亲信兼老搭档,可是眼见着宋江人多势众,无用马上就抛弃了老大哥晁盖,一头扎进了宋江怀抱,并且帮着宋江一步一步架空了晁盖。 在晁盖去打曾头市的时候,作为总参谋长的吴用居然坐在家里不动,而且连个参谋(神机军师朱武)也不给派,点将的时候也只有二十个头领五千人马,还不如人家曾头市人马多呢。 晁盖固然是中了史文恭的毒箭(存疑,顶级高手怎么会用毒箭并且还刻上自己的名字?),但吴用的不作为或者包藏祸心,也只晁盖之死的主要诱因。 且看吴用的小人之举留藏头诗诬卢俊义造反,害得玉麒麟家破人亡。 其它宋江干的几件龌龊事,比如骗李应一家上山,把人家庄子给烧了;杀朱仝看护的小衙内;骗徐宁上山等,这几件下三烂的事,每一件吴用都有份。 为了谋求更大的官职更多的赏赐,吴用居然劝宋江投降辽国:“若论我小子愚意,弃宋从辽,岂不为胜?” 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宋江还能把兄弟情义挂在嘴上,而在吴用眼里,所谓的兄弟,不过是核心集团的筹码,死了多少,都是个伤亡数字而已。 征方腊的时候,损兵折将,每次宋江都流泪、大哭甚至“哭晕”,连损八员大将的宋江哭晕醒来后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我们今番必然收伏不得方腊了!自从渡江以来,如此不利,连连损折了我八个弟兄!”但是吴用却一如既往地冷漠:“主帅休说此言,恐懈军心。今番折了兄弟们,此是各人寿数。”意思很明显,那些人死了活该。 吴用还有更直白的说法:“哥哥(宋江)以国家大事为念,休为弟兄之情,自伤贵体。”——炮灰死多少不打紧,咱俩有功立,有官做就行。 王伦一念及此,便不再醋催促晁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晁盖到底义气,可是王伦对吴用却是信不过! 等吴用说完,晁盖不做声,公孙胜却是先说话了。“如今官军围捕正急,还是离了此地才是要紧。至于最后去处,我等兄弟再议不迟!”公孙胜有了危机意识,出言提醒道。 他当日没有上了梁山,投在晁盖庄上,如今也只好一条道走到黑了! 吴用还要再说,那边晁盖一摆手,说道:“教授不必再言!官府视我等如眼中钉,我等去了,岂不给王伦兄弟添麻烦。” 一听晁盖这话,王伦想要开口,却也被晁盖拦住。“兄弟放心,过了今晚我自有去处!” 正说话间,外面庄客禀报郓城押司及时雨宋江来到。王伦听了,心想这厮怕不也是来报讯的。只是他与宋江有隙,更看不惯这黑三郎,于是并不说话。 那晁盖见庄客报说宋江在门前,脱口问道:“有多少人随从着?”他只当宋江是衙门的人,带人来捉拿自己。其实他与宋江相交多年,本不曾怀疑。只是之前宋江不顾江湖道义,在郓城要捉拿王伦,所以此时晁盖也有些怀疑。 庄客道:“只独自一个飞马而来,说欲要见保正,看着十分紧急。” 晁盖沉思一会道:“必然有事!” 说着,晁盖看向王伦,“兄弟且看我面上,不要与他计较!”他却是怕王伦记恨宋江,趁着此时将宋江击杀。 “保正哥哥,且去看他有何事!此时此地,王伦自不会动他!” 宋江不过一介小人,有晁盖面子在,王伦自不会与他一般见识。既然为敌,自然真刀真枪的,正面交手。虽然宋江闻名天下,拥鳖不少,王伦自也不怕。 稳住了王伦,晁盖迸忙出来迎接。 见晁盖出门,吴用道:“只闻宋押司大名,小生却不曾得会,我也一起迎迎。” 吴用跟着晁盖出来,离了屋子远了,吴用低声对晁盖道:“哥哥,梁山势大,正好可以乘凉!哥哥怎地轻言拒绝!”说着凑到晁盖身旁,又道:“想王伦不过一落魄书生,如何做得梁山寨主。哥哥到了梁山,说不得能借鸡生蛋或取而代之!” 原来吴用也看中了梁山水泊的地理位置,就像怂恿晁盖铤而走险。在他看来王伦与晁盖相交莫逆,并不防备。而晁盖、刘唐都武艺出众,梁山三阮和新投的萧让、金大坚都是他的故人,也可做一臂之力。夺了梁山基业,并非不可能! 当然,这都是吴用一厢情愿罢了! 走在前头的晁盖不想吴用说出这番话,脸色一变,脚步停下,厉声道:“兄弟把我看做什么人,此事再也休提!”说罢,也不理会吴用,自去前门迎接宋江。 吴用见晁盖遽然变脸,讪讪的说不出话来!看着晁盖的身影,暗道:愚人之见。一跺脚,却是又跟上了去。 第十五章宋江枉做小人 却说宋江到了晁盖庄上,见庄客正在装车,组织人手,心中诧异。见了晁盖相迎,道了一个喏,携了晁盖手,便投侧边小房里来。 那边吴用这时也赶了过来,与宋江见礼。“小可吴用,见过宋押司!” 宋江一见吴用书生打扮,便亲近了七八分。一听吴用之名,更是欣喜。“呀!不想是大名鼎鼎的智多星在此!” 吴用见宋江听过自己名声,心中一年炽热。“不想呼保义哥哥也听过小可之名,与哥哥相比,不过萤火之光罢了!” 宋江看着吴用,想着智多星的绰号,心道怕是生辰纲也有此人一份功劳! 见两人亲切寒暄,晁盖一起请了坐下。 等二人坐定,晁盖向宋江问道:“兄弟如何来得慌速?” 宋江抓着晁盖,急声道:“哥哥怎还在安坐,岂不知东窗事发了耶!” 晁盖听了宋江此话,回味过来,笑道:“贤弟所说,不外乎十万贯生辰纲之事吧!莫非白ri鼠白胜兄弟已经深陷济州府大牢,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已经带兵去了东溪村?” 晁盖一语便道破了宋江的来意。 “晁盖乃是一介武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料事如神起来?”宋江吃惊的同时,心中有了一丝失望。他本来想着用通风报信之功,让晁盖对他感激涕零,谁知,事情偏偏远离了他的设想。 再想到晁盖庄上的动静,想来是有人已经给晁盖报过信了。 晁盖猜透了宋江的心思,施了一礼道:“此事虽然为兄已然知晓,但贤弟冒着风险前来报信,为兄深感大恩。” 晁盖此时真心实意的一礼,因为王伦而对宋江的不满也都烟消云散了。 “你我生死之交,何必如此见外?”宋江得了晁盖言诺,也算有所收获。 宋江坐了下来,品了一口香茶道:“看哥哥这般模样,莫非心中已有对策?” 晁盖淡然笑着,隐然已有大将之风。“做此等大事,没有退路如何能行?为兄早已打算将家中细软转移到石碣村去了。” “哥哥未雨绸缪,小弟佩服。”宋江接口说道:“只是何涛此人,并不是无能之辈,只怕能寻到石碣村去。到时,哥哥又当如何?难道是想上水泊梁山入伙不成?” 他与王伦交恶,怕晁盖上了梁山做了王伦助力,是以言语相试。 听了宋江之言,吴用眼睛一亮。“好一个及时雨宋江,果然心思缜密,举一反三,竟然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一下再看宋江,眼神顿时不同,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吴用叹了口气道:“押司哥哥之言正合我意,只是保正哥哥不从!” 宋江听了这个答复,心中一松,而后不解的看向晁盖,要听他解释。 晁盖看着宋江二人道:“梁山虽好,却不是我等安身立命之地!青州地面多有高山强人,我兄弟也自可去占了一处。” 宋江听了这话,想起王伦早年名声,恶意猜测道:“哥哥何必舍近求远,难道是怕白衣秀士王伦心胸狭窄,不能容人不成?” 说着,宋江眼角掠过一丝煞气,沉声道:“像哥哥此等人物,要做就做首脑,何必要仰他人的鼻息?若是依着小弟的意思,管他心胸如何,放倒了王伦是真!” 不等晁盖说话,吴用一拍大腿,向宋江道:“哥哥之言正合吾意!大丈夫宁为鸡头,不为牛后!” 吴用有心给晁盖敲敲边鼓,眉头轻轻一扬,也不藏着掖着。好在他忌惮晁盖不满,没有说太过分的话。 宋江见吴用附和,却是信心大增。只当吴用是晁盖心腹,晁盖也是有心无力而已。起身冲晁盖道:“哥哥义薄云天,声望能力远在那王伦小儿之上,如何不能取而代之……” “够了!兄弟不要再说!”宋江还要言语,晁盖却是再也忍不住出言阻止。“王伦是我患难之交,肝胆相照。你若再挑拨离间,休怪我不念结义之情!” 这一下,宋江看着晁盖瞠目结舌,感觉如此陌生! “宋押司,别来无恙!”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王伦进屋看着宋江,微微一笑。 王伦身后朱贵面露愠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宋江,史进更是对其嗤之以鼻。若不是有晁盖在场,说不得便要动手前去将其狠狠揍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啊呀……王……王寨主!”宋江见了王伦大惊失色,一连后退,带倒了身后的椅子还不自知。 晁盖见了王伦过来,却是当先一步拦在面前,轻声道:“兄弟!”眼神中带着恳求。 王伦明白晁盖的意思,点头道:“都是为了哥哥而来,不会叫哥哥难做!” “区区宋江,岂能再当得起这般称呼!”宋江闻言,一脸讪笑着看着眼前的王伦,双手抱拳说道:“前时被小人蒙骗,与王寨主起了误会,还望王寨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王伦虽然没明说,但是宋江知道自己性命无忧,顿时送了口气。这时正好晁盖在,于是伏低做小向王伦赔罪。 王伦却不接话,自顾自道:“昔日晁盖哥哥早言,宋押司乃是人中龙凤。纵使龙困浅滩,早晚也必有出头之日!王伦一介草蜢,待宋押司官运亨通之时,还望照顾一二!” 王伦一笑,却也不改称呼,随意与眼前的宋江打着哈哈。 果然,宋江看不出王伦真假,再度抱拳打个罗圈揖,同时开口说道:“宋江为郓城小吏,对梁山泊各位好汉多有不敬之处。虽是受上峰之命,但宋江心中也常觉不安与惭愧。” “尤其近来多闻王寨主接管梁山之后,除旧恶,换新风。梁山各位好汉行侠仗义,替天行道,乃是我郓城百姓之福。宋江先前有眼无珠,冒犯了梁山众位好汉。今番请罪,还望各王寨主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这番说辞,宋江说得是恳切至极。若非王伦早已领教过宋江的手段,早已知晓宋江的为人,恐怕还真的会被宋江打动。 可惜,宋江压根就没想到,有着一个两世为人的王伦。故而,哪怕宋江的演技再好,也于事无补。 宋江这番话说得也是极为讲究。明明是口口声声说谢罪,却又不着痕迹地提出自己是被他郓城县的上峰施压,迫于无奈之下才对梁山处处针对的。 如此一来,若是梁山真的追求起来,反倒是显得梁山小家子气。这若是传言出去,顿时会令梁山蒙羞。 宋江心思,王伦如何不知,不过晁盖当面,他也不能把宋江如何。“宋押司好自为之!” 说完,王伦再也不看宋江,而是向晁盖道:“庄客都已经准备齐当,还是早早上路为好!” 几人说话功夫,那外间晁富贵带了管事早把一应财务装车,庄上的庄客和投奔的汉子也武装起来。 怕宋江在此,王伦不快,也怕自己连累宋江,晁盖忙送了宋江出门。吴用也自跟了,与宋江依依而别。 等回来看了自家产业,饶是晁盖早知道自己家大业大,家底殷实,乃是晁家数辈人心血铸成。从晁富贵口中得知,一应家私清点下来,竟有着八百担,金银钱物不算生辰纲的,约莫还有二万贯。这还不算晁家名下的一些不动产,如房屋、土地等等。 见得如此惊人的数字,晁盖自是喜不自胜。有着这些储备,也足够一段时期的开销。 时间仓促,晁盖眼下只能抢时间了。把粮食装载了十辆马车,其余只挑值钱的装了。看着夜色中,一辆辆满载金银的马车,回望老宅,晁盖心中却是一副难言的滋味。 第十六章英雄阮氏兄弟 再说济州府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带领三百名眼明手快的差人,并在郓城县会合了美髯公朱仝和插翅虎雷横及所部兵丁之后,共是五百人马杀气腾腾赶往了东溪村晁家庄。 朱仝和雷横已经接到宋江送来的消息,知道晁盖并不在庄内,也就放心大胆的冲在了前面。 到了晁家庄一看,庄内已是人去楼空,只是抓了附近的几个邻居而已。 “难道是那个走漏了风声?否则仓促之间,不可能把金银细软都转移了?除非是晁盖早就谋定了退路,若真是如此,那此人也太可怕了!” 何涛心里震惊不已,但悬在头顶的沙门岛之剑还是让他拷问起来。但是,这些人并不知道什么,只说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好一个何涛,不愧是吃公门饭的。短短半个时辰之后,他综合所有线索,就断定晁盖等人八成躲到了石碣村去。因为那里距水泊梁山不远,事情急了可以上梁山落草。 “一定要赶在他们上梁山之前,将其一网打尽!”何涛咬了咬牙,一边派人回济州府向团练使黄安求救,一边督促朱仝和雷横带领人马跟着他速往石碣村捉拿贼寇。 朱仝和雷横此时出工不出力,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观察相公,听说那石碣村三面环水,而我们兄弟两个都是旱鸭子,着实不善水战,望请恕罪!” “什么不善水战?分明是怕了贼寇!”何涛心里愤愤不平,但此时正值用人之际,也不便动怒,只好让朱仝和雷横堵住旱路了事。 晁盖带人刚到石碣村安歇,整顿队伍,只见几个打渔的来报道:“官军人马飞奔村里来也!” 王伦便起身叫道:“这厮们赶来,且杀他一阵!”此时就在梁山不远,阮氏兄弟带了梁山水军也赶来,王伦胆气更壮。 吴用本待与三阮寒暄一阵,却是不得空闲。 水军头领阮小二也道:“我自对付他!叫那厮大半下水里去死,小半都搠杀他!” 晁盖等人赶路辛苦,也不客气,冲着王伦等梁山好汉道:“晁盖仰仗诸位兄弟了!” 吴用,刘唐,各押着一支,叫七八个伴当摇了船,先到安全地方去等;王伦又分付阮小五,阮小七,撑驾小船,如此迎敌。 晁盖见王伦安排妥当,放心大半,心道又承了王伦人情,不知何时能还! 且说何涛并捕盗巡简带领官兵,渐近石碣村,但见河埠有船,尽数夺了;便使会水的官兵下船里进发;岸上的,骑马朱仝、雷横统领。船骑相迎,水陆并进。 何涛与巡检商议道:“这湖泊里港济又多,路径甚杂;抑且水荡陂塘,不知深浅;若是四纷五落去捉时,又怕中了这贼人奸计∶我们把马匹都教人看守在这村里,一发都下船里去。” 当时捕盗巡检并何观察一同做公的人等都下了船。那时捉的船非止百十支,也有撑的,亦有摇的,一齐都望阮小五打渔庄上来。 行不到五六里水面,只听得芦苇中间有人嘲歌。众人且住了船听时,那歌道∶打鱼一世蓼儿洼,不种青苗不种麻。酷吏赃官都杀尽,忠心报答赵官家! 何观察并众人听了,尽吃一惊。只见远远地一个人独棹一支小船儿,唱将来。有认得的指道:“这个便是阮小五,如今做了梁山贼人!” 何涛把手一招,众人并力向前,各执器械,挺着迎将去。 只见阮小五大笑,骂道:“你这等虐害百姓的贼官!直如此大胆!敢来引老爷做甚么!却不是来将虎须!” 何涛背后有会射弓箭的,搭上箭,拽满弓,一齐放箭。 阮小五放箭来,拿着桦揪,翻筋斗钻下水里去,众人敢来跟前,拿个空。 又撑不到两条港汊,只听得芦苇荡里打呼哨。众人把船摆开,见前面两个人棹着一支船来。 船头上立着一个人,头戴青箬笠,身披绿蓑衣,手里捻着条笔管枪,口里也唱着道∶老爷生长石碣村,禀性生来要杀人。先斩何涛巡检首,京师献与赵王君! 何观察并众人听了,又吃一惊。 有认得的说道:“这个正是阮小七,最是胆大!” 何涛眼见对手猖狂,喝道:“众人并力向前,先拿住这个贼,休教走了!” 阮小七听得,笑道:“泼贼!”便把枪只一点,那船便使转来,望小港里串着走。 众人舍命喊,赶将去。这阮小七和那摇船的飞也以摇着橹,口里打着呼哨,串着小港汊中只顾走。 众官兵赶来赶去,看见那水港窄狭了。 何涛道:“且住!把船且泊了,都傍岸边。” 上岸看时,只见茫茫荡荡,都是芦苇,正不见一些旱路。何涛内心疑惑,却商议不定,便问那当村住的人。 那人答道:“小人们虽是在此居住,也不知道这里有许多去处。” 何涛便教划着两支小船,船上各带三个做公的去前面探路。去了两个时辰有馀,不见回报。 何涛道:“这厮们好不了事!” 再差五个做公的,又划两支船去探路。这几个做公的划了两支船,又去了一个多时辰,并不见些回报。 何涛道:“这几个都久惯做公的四清六活的人,却怎地也不晓事!如何不着一支船转来回报?不想这些带来的官兵人人亦不知颠倒!” 天色又看看晚了,何涛思想:“在此不着边际,怎生奈何?我须亲自走一遭。” 拣一支疾快小船,选了几个老郎做公的,各拿了器械,浆起五六把桦楫,何涛坐在船头上,望这个芦苇港里荡将去。 约行了五六里水面,看见侧边过来一船,一个人提着把锄头来。只见那汉提起锄头来,手到把这两个做公的,一锄头一个,翻筋斗都打下水里去。 何涛见了吃一惊;急跳起身来时,却待奔上岸,只见那支船忽地搪将开去,水底下钻起一个人来,把何涛两腿只一扯,扑通地倒撞下水里去。 这几个船里的却待要走,被这提锄头的赶将上船来,一锄头一个,排头打下去,脑浆也打出来。 这何涛被水底下的这人倒拖上岸来,就解下他的搭膊来捆了。 看水底下这人却是阮小七;岸上提锄头的那汉便是阮小二。 弟兄两个看着何涛骂道:“老爷弟兄三个,从来只爱杀人放火!量你这厮直得甚么!你如何大胆,特地引着官兵来捉我们!” 何涛道:“好汉!小人奉上命差遣,盖不由已。小人怎敢大胆要来捉好汉!望好汉可怜见家中有个八十岁的老娘,无人养赡,望乞饶性命则个!” 阮家弟兄道:“且把他来捆做个“粽子”撇在船舱里!” 且说这捕盗巡检领着官兵,都在那船里,说道:“何观察他道做公的不了事,自去探路,也去了许多时不见回来!” 那时正是初更左右,星光满天,众人都在船上歇凉。 水面只见一支小快船,船尾上一个摇着船,船头上站着一个书生,手里明晃晃地拿着一杆长枪,口里喝道:“休教走了一个!” 身后更有无数小船,喊杀声震耳欲聋,不知来人有多少! 王伦引着史进、朱贵等人把这伙官兵都搠死在芦苇荡里。单单只剩得一个何观察,捆做粽子也似,丢在船舱里。 岸上朱仝、雷横听了喊杀声,知道是梁山人马下来。虽有私仇却也按兵不动,只道黑夜道路不明怕中了埋伏。等喊杀声没了,接应了败退存活的官兵,回归郓城。 阮小二提将何涛上岸来,问王伦怎样处置。 王伦指着何涛骂道:“你这厮是济州一个诈害百姓的蠢虫!我本待把你碎尸万段,却要你回去对那济州府管事的贼说∶俺这梁山泊不是好撩拨的!我也不来你城里借粮,他也休要来我这水中讨死!倘或正眼儿觑着,休道你是一个小小州尹,也莫说蔡太师差干人来要拿我们,便是蔡京亲自来时,我也抓他做了囚徒!” 说着,王伦吩咐阮小七道:“小七送他出路口去!着他传与那个鸟官人,不要撩拨咱们兴起!” 当时阮小七把一支小快船载了何涛,直送他到大路口喝道:“这里一直去,便有寻路处!别的众人都杀了,难道只恁地好好放了你去?也吃你那州尹贼驴笑!且请下你两个耳朵来做表证!” 阮小七身边拔起尖刀,把何观察两个耳朵割下来,鲜红淋漓;插了刀,解了膊,放上岸去。 何涛得了性命,忙不迭自寻路回济州去了,不敢正眼再看梁山一眼。 第十七章济州官军 这边何观察吃了败仗,济州团练使黄安并不曾知晓,依旧领兵从郓城县往石碣村而来。黄安并不曾将晁盖等人放在眼中,出了郓城县后,也不派探马,直直的杀向石碣村。 等快到石碣村时,黄安在路上也遇到了星星散散的败军,这才知晓何涛兵败,不知所踪。这下倒让黄安进退维谷,进不知敌情如何,推怕要被按个畏敌不前的罪名。 思謟再三,黄安派兵回去请示命令,自己则带人在村外安营扎寨。一面恢复精神,一面收拢败兵并打探消息。 此地已经是梁山范围,为了防止梁山人马夜袭,黄安深埋鹿角,遍洒铁蒺藜,营里营外都安排了岗哨。 这一夜,梁山兵马并没来,但是黄安也睡得不安稳,一晚上提心吊胆,生怕梁山兵马来袭营。 “报……”看看天明,黄安刚刚睡得安稳些,帐外便响起一声暴喝。 黄安打了个哆嗦,猛地坐起来,赤脚起身,喝令外面的人进来。“进来!” “禀将军,梁山贼寇出了水泊,在水泊外列阵,要与我们一战。请您定夺!” “恩?”黄安难以置信的看着报信的兵士,问道:“梁山贼寇真的出了水泊?可知敌人多少?” “是,小人亲眼见梁山贼寇从几只大船上下来,骑马的贼人怕不有二百人,没马的也有三四百人。” “哈哈!怪他们运气不好!”黄安听得只有五六百人,大笑道:“这伙贼寇忒也猖狂,不过倒省了我们许多事。传令下去,全军集结。” 黄安这次追剿晁盖等人,从济州带足了人马,足足三都人马,一千五百人。而后在郓城停驻,又征调了五百厢军,这才转战石碣村。就是昨晚和今早,收拢的何涛部下也有二三百人。己方官兵足足是对方的四倍有余,黄安信心十足,只当立功就在眼前。 “是。” 很快,集结的将令便传遍全营,各级军将行动起来。 黄安今天的计划原本是派人征集船只,待船只够了,再找一些附近渔民,往水泊去探听虚实。这样不论是进剿梁山,还是退兵回城,都能做到知己知彼。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段时间内能完成的,因此黄安也没催逼各营兵马,而是让他们养精蓄锐,准备来日厮杀。 听得将令,各营官兵才手忙脚乱的开始披挂。折腾了半个时辰,黄安才带了两千兵马出营,往梁山兵马列阵的地方而来,只留昨夜值哨的三百兵马守营。 梁山兵马早已在泊外一处开阔地列阵等候多时,马军居中,两翼步军。 这一次,王伦只点了操练精熟的两队马军,主将豹子头林冲,副将史进。三队步军,分别由广惠、鲁智深、李逵带领。昨日的朱贵和三阮兄弟在水泊中待命,马灵负责传递消息。 中军阵前,王伦身披金丝鱼鳞甲,胯下马王忽雷驳,手中丈二点钢枪。 左侧一人,嵌宝头盔稳戴,磨银铠甲重披。素罗袍上绣花枝,狮蛮带琼瑶密砌。丈八蛇矛紧挺,霜花骏马频嘶。满山都唤小张飞,豹子头林冲便是。 右侧一人,盔上长缨飘火焰,纷纷乱撒猩红,胸中豪气吐长虹。战袍裁蜀锦,铠甲镀金铜。一口宝刀如雪练,垓(gi)心抖擞威风,左冲右突显英雄。威风史大郎,好汉九纹龙。 三员步将,也都各执器械,站在后面。 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也都闹着要来,只是被谨慎的王伦拦下了,要二人率领水军随时准备接应马步军。昨日水军厮杀也一场,今日合该马步军显威。 看着远处列阵而来的官兵,广惠建言道:“哥哥,官兵立足未稳,我们冲杀过去?” 李逵挥舞着板斧,跳脚道:“这些撮鸟总算来了,爷爷早等的不耐烦了,稍后定要多杀些!”昨日水军出战,不曾有他的份,他还埋怨王伦。今日王伦点了他的将,李逵满心欢喜。 王伦看着两三里外缓缓逼来的官兵,摇头道:“官兵是有备而来,我们一动,他们便可扎住阵脚。硬冲过去,只怕伤亡不小。我等示敌以弱,防守反击才是正理!” 林冲笑道:“这个主意好,免得一个冲锋,那些厮们又都逃了,杀的不痛快。” 鲁智深也道:“那些武将平日养尊处优,早荒废了武艺,杀他们也不显本事。” 看着麾下轻松模样,王伦不禁感慨艺高人胆大。眼见官兵列好阵势,王伦定住心神,大声下令。“广惠、鲁智深!” “在!” “你二人率本都人马,就地列阵!”王伦军令一下,二人立即如集本都人马,长枪在前,士卒半蹲,将枪杆拄在地上。 敌众我寡,就要伺机而动,防守不可不谨慎。 “林冲、史进!你二人率本都骑兵,于主阵两侧落后十丈列阵,一旦敌军冲击主阵,你二人立即迂回到敌人背后!” 骑兵的威力不在于防守,也不在于混战,而是在于冲锋。十丈的距离既可以让骑兵不受敌军的包围,也可让骑兵有冲锋的空间。 “李逵领一都刀盾手,待敌冲击主阵被阻,立即绞杀!马灵带二十名兵士,随我监阵,敢退一步者!就地格杀!” 王伦声色俱厉,士卒们听在耳里,不寒而栗。军法无情,谁敢掉以轻心? 两千官兵结阵而来,战场顿时一片肃杀。广惠、鲁智深督促麾下列阵防守,李逵则挥舞着板斧鼓励士气。 这时林冲上山的第一战,他也努力寻找官军破绽,要给官军一个狠的! 王伦安抚着胯下有些焦躁的战马,打量着不断逼近的官兵军阵。 虽然黄安也不是草包,但是仍然无法改变宋军近百年形成的陋习。澶渊之盟后,大宋除了西边和西夏冲突不断,其余边界便都没有大的战事。 百年无事,也让宋朝禁军没了战场磨砺,尤其当今天子继位后,重用奸臣小人,文武官员都只想着敛财。 高俅开创了交钱免校阅的先河,各州府禁军也多有效仿的,士卒们拿些钱财贿赂将官免去校阅,平日便在外面做些营生贴补家用。 地方官员也乐见此举,做买卖的多了,他们便能多一些税收。 宋朝考核官员一个重要指标便是税收完成情况,每年按期或者超额缴纳税收的可以视税收数目减少磨勘时间。在正常的税收之外,各地官员还可以向朝廷交纳“羡余”。 羡余原本应该是各地财政支出的盈余,但是为了讨好皇帝权臣,不少地方官员都巧立名目,盘剥百姓,向朝廷交纳“羡余”,谋求升官发财。 因此大宋文武官员对禁军的不务正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战事频繁的关西五路,整个大宋都是如此,黄安又如何能免俗。 因此济州官兵摆出的方阵还是队列不齐。这还是官兵缓缓逼来,若是让他们冲杀起来,恐怕这方阵瞬间就崩溃了。 虽是官兵人多,出营前,黄安又许诺了重金奖赏。但看到前方队伍严整的梁山兵马,不少官兵顿时两腿打颤。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成为升斗小民,便是那兵痞也只是欺负欺负城中百姓,几时见过这般阵仗。 距离梁山人马二百步左右,黄安下令弓箭手射住阵脚。 第十八章杀退! “大将黄安在此,贼寇还不下马受缚。”黄安立马阵中,指着梁山人马大喊。缉拿晁盖,借以搭上蔡太师的关系,他也半点不轻忽。 梁山方向,史进打马出阵,喝道:“九纹龙史进在此,谁来受死?”双方交战,谁也不肯落了威风。 黄安不过买来的官职,哪里是敢上阵的人,原地打马转了一圈,叫嚷道:“料你等水泊草寇,如何敢抗拒朝廷大军。叫你等贼首下马投降,献了晁盖等人出来,本将还可留你等性命。如若不然,一个不留!” 史进在军前,打马飞奔,袭扰官军视线,叫道:“要战便战,哪里来的那些废话!晁天王等人,早已经到了别处。” 原来昨晚战后,王伦当即派人护送晁盖等人离开。晁盖不曾说明去处,王伦也没问。不过看那路径,应当是青州地界。 王伦也不愿己方士气下跌,出马道:“要我等投降也不是不可,只是要问过一人。” 那黄安果然天真,抻着脖子问道:“要问哪个?” 王伦申然一笑,亮了亮手里的点钢枪,说道:“不是别的,却是我这老伙计!” 这一下,不仅梁山阵营一阵大笑,那官军中有人也忍俊不禁。黄安丢了两面,气得脸色煞白。 黄安左右看了一遍,看众人都在躲避他视线,也不由大怒,喝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等吃国家俸禄多年,如今正是效命之时。这一战,谁敢退后,定斩不饶。” 晓明了军纪,黄安马鞭一指,“全军出击!踏平贼人!” “杀啊。” “杀啊。” 官兵人多势众,在军官命令下,全军压上。 官军手持长枪,朴刀呼喝着扑来!进入百步距离内,王伦高举手中狻猊刀,沉声喊道:“稳住!退却者死!” 八十步!梁山士卒感觉到地面也被官军践踏得震动不已! “两侧准备!”王伦牙关紧咬,死死盯着前方! 五十步!官军的喊杀声已清晰可闻! 直娘贼!左右是不过一个死!不如拼他一阵!该死球朝天!那梁山士卒将心一横,牙一咬,紧紧攥着兵器,憋起一口气! 两军相接!挟雷霆之势而来的官军,以万钧之力,猛烈撞击在步卒方阵上!可那一排拄在地上的长枪,似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更像一排锋利的兽牙! 首先接阵的官军在后方袍泽的推赶下,撞在枪尖之上。后头的同伙接连撞上,伤亡之下,官兵的冲击之势也为之一阻! 就是现在!李逵瞧得真切,挺着板斧带头冲锋!口中哇哇怪叫,大呼道:“弟兄们!杀敌领赏啦!哈哈……” 他部下见都头身先士卒,一时勇气大增,潮水般涌上! 官军都乱糟糟的挤在一团,王伦吩咐本阵军士弓箭伺候。那官军不想梁山武器精良,弓弩手众多,当下死伤了百十人。剩下的官军心中害怕,脚步停滞不前。 那漫山遍野的官军,也不见有人指挥,见中央胶着,纷纷朝那边冲去。 “豹子头林冲在此!”林冲带领马军,见官兵战意不强,呼啸而上。 这一声暴喝,吓得官兵呆若木鸡。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在此,谁人能是对手。 猛然瞧见林冲带领骑兵冲来,跑在最前头的官军身形一顿,片刻之后没有任何犹豫,扭头就往后逃!却见一手持厚背砍刀的军将一脚踹翻,劈头就是一刀! “前进!后退者斩!” 话音方落,突感不妙!纵身往旁一跃,只感一阵强风扫过,扭头一看。林冲一人一马,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官军们四处闪躲,避之不及的,不是被马撞飞,就早被长枪戳死。 如果说,官兵对阵梁山步兵还有以多取胜的心思。但是碰见骑兵,就只能逃跑了。骑兵的奔雷之势,一往无前,早就令官兵萌生退意。 林冲绕到那军官背后,二话不说,朝着肋下就是一枪!挑着尸体摔下马来! 黄安也早发现了林冲,知晓这人是高太尉眼中钉肉中刺,鼓舞士气道:“不要走了钦犯林冲,活捉林冲官升三级,赏银千两!” 这是太尉府下的赏格,若是活捉林冲,他黄安也官运亨通了。 官兵在黄安的利诱和胁迫下,一部分人又转身交战。只是他们训练不如梁山兵士,武器、斗志也是不如,自然敌抵不过。 那头史进见林冲已动,拖着朴刀冲上前来!一骑看见,横枪刺来!史进将头一低,一刀扫过!战马被砍断了脖子,侧面倒下,那马上骑士摔在史进面前! 官军冲锋受阻,背后又被李逵包抄,堵在一团,一时均无斗志!偏在这时,手持长枪钢刀的拉丝骑兵拦腰攻来,截成两节! 李逵手持巨斧,一马当先!身后士卒争先恐后!这些人,都是王伦精选细选,不但身强体壮,臂力更是过人,都持重兵,跟在李逵后面,奋力冲杀! 面对着四倍于自己的官军,这些梁山士兵全无惧色,在头领带动下,挥舞着兵器嗷嗷直叫。 阵前的官兵见己方人马不住的倒下,看梁山兵马来的这般猛,都怕送了性命,一个个便往阵后走。阵前那些士卒见状,谁还愿卖命,纷纷跟在后面向后逃去。 “不要退,不要退!”黄安砍杀了一名逃兵,可是逃兵却越来越多。最后他自己也被裹挟着,加入了逃跑大军。 中军的溃败,马上让两翼官兵不多的战意消失,不约而同的开始溃逃。 王伦原本还担心官兵会让自家兵马出现多少伤亡,哪想到不到一刻钟,官兵便都溃退了。 “弃械不杀。”王伦索性也不再喊杀,招降起官兵来。 一些济州官兵听得身后马蹄声大作,索性也不跑了,丢了兵器原地停下,还有那自觉的直接把盔甲也卸下来,丢在地上。 再说黄安落荒而逃,林冲早就发现了,在后面紧追不舍。林冲艺高胆大,不肯舍了这快到手的功劳,不断打马追赶着。 “唏律律……”二人正追逐间,黄安胯下战马一声悲鸣,前蹄一软,栽倒在地上。 黄安没想到有此一变,顿时被砸在马下,刚要挣扎。后面林冲已经勒马停在跟前,用手中长矛指着他,距离咽喉只有一寸。 黄安老实从马下挣扎出来,束手就缚。事已至此,他也无能为力,只求留得性命。 林冲解了黄安马缰绳,绑了他双手,横放在马上,往回走来。走不多远,便撞到史进派来接应他的一伙马军。 林冲与这伙马军到得方才战场,听得王伦带人去攻石碣村官兵大营,便又打马往石碣村而来。 到的石碣村外,便见未曾参战的马灵带着梁山兵马已在官兵营中搜查。营门前也没有厮杀的痕迹,显然梁山兵马夺取这大营也没费力。 林冲一行人进了大营,便直奔中军大帐来。 王伦正在大帐中等众人回来交令,看到林冲押了黄安来,也有些意外。不愧豹子头,上阵就捉了这一条大鱼。 两个马军跟在林冲后面,押着黄安进帐,按着黄安肩膀道:“跪下!” 黄安挣扎了一下,王伦见此,摆手道:“不要对黄将军无礼,你们下去吧。”王伦挥退两个马军,起身走向黄安。 黄安看了眼王伦,便躲开王伦视线。不想又对上林冲的目光,羞愧难当,低头不语。 王伦走到黄安身后,解开黄安手上马缰绳,笑道:“天下浑浊,民不聊生,我梁山好汉替天行道,杀贪官,救百姓。黄将军到济州也近一年多了,不曾听得有甚恶行,想来也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因此我想请将军上山与我们一同替天行道,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黄安听得王伦要让他落草为寇,顿时面露为难之色,犹豫了几息,抱拳道:“梁山好汉替天行道,谁不敬重。只是我食朝廷俸禄多年,损兵折将已是无颜面对朝廷,又如何能背反朝廷?” 边上史进听得黄安这般说,瞪着黄安骂道:“哥哥好生与你说话,你这厮还不识抬举,难道想死不成!” 黄安张了张嘴,看着王伦却是不发一声。 王伦见此,叹气道:“罢了罢了,人各有志!”随即吩咐人将黄安带下去,押回山寨看管。 这一战缴获钱粮不多,但是缴获的兵甲却足以再武装数百人。王伦带领众人将缴获收拾装车,浩浩荡荡回山不提。 第十九章二龙山下 话分两头,晁盖等人离了石碣村,一路东行,两三日时间到了青州地界。原来晁盖有心学着王伦,在这乱世实战一番拳脚,便有心观察名山大泽。 登州登云山太远,青州清风山有清风寨在左近,徐州芒砀山还有混世魔王的情面,其余如伏牛山、王屋山也远离晁盖势力,多有不便。于是晁盖便将眼光放在了青州二龙山上。 眼见二龙山就在近前,晁盖向吴用、公孙胜二人问道,“两位兄弟可有计策,占了这二龙山!” 公孙胜挥着拂尘,沉吟道:“二龙山山高林密,地势险要不可强攻。青眼虎邓龙剽悍武勇,不可力敌。此番只能智取!” 公孙胜定下调子,吴用继续道:“攻城攻山,无外乎火攻、水攻,却要天时相助。其次一是以势压人使其不战而降;二是强攻蚁附克之;三是用计诈之。” 不等晁盖在此发问,吴用接着道:“我方兵马不足百人,听闻二龙山却是有四五百喽啰。以势压人,强攻只怕都难于奏效。为今之计,唯有计诈之。二龙山邓龙惧怕天王威名,我等又无人识得这二龙山,不知他地理如何。需先找个人熟知其山寨情况,方好下手!” 听到吴用的话,晁盖满意地点点了头。果然不亏是智多星,果然广有谋略! 晁盖综合考虑,于是下令吴用前去拜山,侧面探听二龙山地形,晁盖带人随后就到,而大队人马则让公孙胜、晁富贵统领。 如果晁盖那边事情进展不顺利的话,公孙胜立马带领庄客强攻,内外夹攻,一举强克二龙山关隘。 晁盖深以为然,吩咐庄客一干人都听公孙胜号令。 众人都提着棍棒,由十几个庄客的簇拥着来到二龙山下。看那关时,都摆着强弩硬弓,灰瓶炮石。 小喽罗在关上,看见一个书生到来,后面跟着几位好汉,不敢做主,飞也似报上山去。 听得智多星吴用来到,又有托塔天王晁盖一干人等,青眼虎邓龙当先想到的是自己来了帮手。托塔天王武艺不凡,义薄云天,开疆扩土攻城略地的大将之才。智多星吴用,谋略出众,出言献策,可做军师之位。有这等人物来投,合该二龙山做大,不让梁山专美于前。 随即邓龙吩咐吴用上山来见,他只是一书生,因而邓龙戒心不强。 吴用上山来,眼睛不住观望。看那三座关时,端的险峻:两下里山环绕将来,包住这座寺;山峰生得雄壮,中间只一条路上关来;三重关上,摆着擂木炮石,硬弩强弓,苦竹枪密密地攒着。 一行人过得三处关闸,来到宝珠寺前看时,三座殿门,一段镜面也似平地,周遭都是木栅为城。 吴用心里盘算着若真依计夺下了此山,好好经营。那便是数万军马前来,也有一抗之力。不过朝廷眼下不仅要防范辽人,国内处处略有豪强揭竿而起,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朝廷自然不会派大军来剿,这便可以安心了。 “小可吴用见过邓大王!”吴用对着邓龙十分客气,一礼到底。 邓龙摸了摸大光头,哈哈一笑,“先生客气了,快请落座!”邓龙看似豪爽,其实心里也有小心思,不住打量吴用,要看他的虚实。 吴用却不落座,对着邓龙又是一礼,说道:“不瞒邓大王,小可与东溪村晁保正几人恶了官府,追逼甚急,无处可投,望乞大王收容!” 邓龙端坐其上,看似关心的问道:“同是天涯论落人,几位有难自当相助。只是不知几位惹了什么官司,怎么偏偏到了我二龙山来?” 邓龙却要询问仔细,否则这里有一位保正,怕不是官府派来奸细,要里应外合! 吴用也听出邓龙话里有话,沉吟道:“一桩小事,不过是看不惯蔡京老贼,劫夺了生辰纲罢了!” “嘶……”邓龙听了生辰纲三字,倒吸口凉气,大声道:“你等好大胆!” 要说生辰纲之事,去年邓龙也动了心思,只是被梁山前先一步。今年的生辰纲他也听得消息,只是信心不足,不敢轻举妄动。不想他空有四五百人马,生辰纲却被人晁盖几人做成。 一念及此,邓龙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这等人都有本领在身,兄弟众多,又胆大包天,自己如何压制得住!若是收留在山,自己的寨主之位怕要不保! 那边吴用见了邓龙脸色,也猜到八九不离十。这时转过话头道:“官府横征暴敛,我等兄弟早就看不惯了。这次劫了生辰纲有十万贯财帛,全愿献给大王,以为晋身之资!” 十万贯!这可是天大的馅饼,二龙山也是大寨,可是全部财产也不过八九千贯罢了!邓龙眼馋这些飞来横财,眼冒金光。 一拍大腿,邓龙说道:“几位好汉,诚心来投,洒家怎能拒绝。只是山寨杂乱,恐怕留不得太多人!”怕吴用误会,溜走了肥羊,邓龙又道:“这样!烦请先生下山,相请晁保正几位好汉上山,我等从长计议,安置众人!” 吴用听得邓龙松口,心下也安心了,领着几位二龙山喽啰去请晁盖。 邓龙见吴用下山,也自吩咐心腹,早作安排。 山下晁盖等候了半个时辰,却并不见邓龙亲自来接,只有吴用带十来个喽啰相迎。见邓龙如此轻慢无礼,几人都很愤怒。 “哥哥随我上山!”吴用做了一个请字,对着晁盖眨眼。 “几位走吧!” 那为首的小头目得了邓龙的嘱咐,要显出气势给来人看,所以态度很是桀骜。本想冷言冷语几句,可等看清了晁盖、刘唐人的样貌,顿时吓的蔫了,不敢再造次。 晁盖此时也心中有数,回头吩咐刘唐道:“兄弟将生辰纲带着,全都献给邓大王。” 二龙山的喽啰听了生辰纲都是喜不自胜,有那心急的,甚至跑到装财帛的箱子跟前。于是欣喜过头,却没发现刘唐眼中的凶光。 (兄弟们!狗年大吉大利!恭喜发财!) 第二十章二龙山上 沿山而上,晁盖一路看过去,只见从山脚到山顶都长满了合抱的大树,转个弯后,便见到一座大关,关前摆著枪刀剑戟,弓弩戈矛,四边都是擂木炮石。 进得关来,夹道旁摆著队伍旗号,路边尽是持刀亮剑的凶恶之徒,个个都面目不善心存歹意,又过了两座关隘,方才到寨门口。 晁盖见三关锁道,四面高山团团围定,一条险境,中间里镜面也似一片平地,方圆三五百丈,正适合生活居住,其地利之妙,超乎他的想象,心中不由喜悦无限。 靠著山口是正门,亦是一个石砌的小关卡,平地两边都是耳房,正对面百余步外便是正厅。 正门里面也站满了喽啰,只是这些喽啰更加彪悍精锐,门口守着十几个健壮喽啰。等几人进了门,便立刻把厚重的大门紧紧关上。看到这种情形,几人全都变了脸色,今天这形势一个不对就被瓮中捉鳖了! 来到聚义厅上,却见这里也满满当当的站着四五十个恶形恶貌的刀斧手,邓龙端坐其上,整个大厅杀气腾腾。 晁盖看一眼,冷笑着走了进来。邓龙就这样摆开刀兵,大喇喇的坐着,看到晁盖几人进来也没有起身相迎。 这邓龙看到晁盖一行人个个猛恶异常,心中畏惧。下意识的扭头瞧向身侧,见心腹持着利刃带着十余个剽健喽啰三面护卫着自己,心中才安定下来。 “咳,几位贵客请入座。来人,速上酒菜鼓乐。”邓龙见下马威已经摆够了,便命开席。 厅中摆了一张大圆桌,众人便在一圈刀斧手的团团包围下入座吃酒,晁盖看到这些喽啰近近的贴着后背站着,像一堵墙一般围得水泄不通,连送酒菜的都不好进来,心中嘲笑:“真鼠辈也!何等怯也!” 邓龙这边稍有胆怯,更多的是对十万贯的贪婪。 晁盖又吴用提醒,早全神贯注,小心戒备。刘唐带着一杆悍勇庄客,也自凝神。 酒过三巡客套毕,进入正题,王英非常恳切的表达了入伙的愿望,表示愿意奉王伦为首领,王伦也非常坚决的拒绝了。 “邓大王名声已经四方远扬了,我等走路投无路,万望收留!”晁盖敞开了直说。 见得晁盖开口,刘唐不仅眼睛盯着邓龙。吴用和其他人也放下酒杯,眼观六路。 “天王有所不知,非是我邓龙心小,而是这山上能养的人有限,现在连喽啰带家眷,已经有将近千口。这么多人的吃穿花用,全靠平日打劫所得,能养活这些人已是极致了,哪里还敢再吸纳好汉过来!” “唉,为了能把这个局面维持下去,为了这些落草的穷兄弟能吃上一口饭,我邓龙也煞费苦心。江湖上的好汉不了解我的苦处,想骂就骂吧,但晁保正须得理解!”邓龙做出一幅忍辱负重的悲怆表情,说着。 邓龙知道他说的这些有点道理,不过也明白主要还是他的私心作怪。晁盖可是野心勃勃的,想要把事业做大的男人,怎么会被这样一个软弱的理由说服呢? “好吧!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爷心狠手辣了!”晁盖心中杀气涌起,又问了一句:“邓大王,我等诚心上山,十万生辰纲便是投名状!” 邓龙心思早就在生辰纲上,这时心中热切,直勾勾的看着晁盖。 晁盖一挥手,二十几名庄客早把十口箱子抬上来。不仅是邓龙,就是他身边的护卫也被这沉甸甸的箱子吸引。 眼见得此,说时迟,那时快,晁盖突地一声大喝:“动手!” 只见箱子掀开,几干长枪和朴刀躺在里面,一张张渔网也是静悄悄,半点不见金银之物。刘唐睁圆怪眼,大喝一声“撮鸟休走!”就接过朴刀,云飞轮动。 晁盖也倒转手中朴刀,放翻身边几人。吴用带着几名庄客将渔网抛起,邓龙身边的护卫,全都被套住,动弹不得。 众人一齐发作,并力向前。 邓龙急待挣扎时,早被晁盖当头打着,把脑盖劈作两个半,和交椅都打碎了。手下的小喽罗,早被刘唐搠翻了四五个。 吴用见此,叫道:“都来投降!若不从者,便行扫除处死!” 寺前寺后五六百小喽罗并几个小头目惊吓得呆了,只得都来归降投伏。 随即叫把邓龙等尸首扛抬去,后山烧化了。 晁盖当仁不让,坐了寨主之位。“邓龙已死,我晁盖执掌二龙山,谁敢不服!” 有刘唐并一杆心腹围绕,满目狰狞,别人哪里敢惹。那四五百名二龙山的喽啰,都簇拥着拜倒在地,口服心服。 不多时,公孙胜和晁富贵带领着百多名庄客到来,二龙山各处关隘、仓库全盘接手,一切尘埃落定。 晁富贵带人在外守候,晁盖带着吴用等人都在聚义厅坐定。 “我为寨主,须不是一言堂。军事之位,智多星吴用领衔。”晁盖胸有成竹,当即任命。 见晁盖如此说,智多星吴用谦让道:“小生乃是一介村中学究,既无济世之才,又无决胜千里之智,岂敢居于一清道长之上?” 公孙胜在北地名声不小,又有许多道教门徒,还有生辰纲线索的功劳,因而吴用谦让。 那刘唐不过莽夫,空有武力,而公孙胜志不在此,也是一味谦让。 最后晁盖主意打定,便笑道:“学究贤弟,既然他二人执意相让,你就坐了这第二把金交椅吧。” 吴用心中暗喜,却要再谦让时,入云龙公孙胜看不下去了,朗声道:“你们读书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婆婆妈妈,好不爽快。学究!既然晁盖哥哥已经决定,你就应下来吧!” 吴用知道自己若是再谦让就是虚伪了,便坐了第二位。 此后依次类推,入云龙公孙胜坐了第三位,赤发鬼刘唐坐了第四位。晁富贵和另一名二龙山头目马岛做了小头领,看守关隘和聚义厅。 二龙山自此四位好汉坐定,山上山下共有四五百名喽啰都来聚义厅前拜见了,大小头目分立在两边。 晁盖做了山寨之主,任命吴用为军师,参赞军机,却把领兵之权交给了公孙胜和刘唐。 第二十一章一只耳与白日鼠 执事分派已定,晁盖自令人收拾两边耳房,安顿家小。又让取出劫来的生辰纲,分出一部分当厅赏赐给大小头目与众多小喽啰。然后吩咐杀猪宰羊,摆下筵宴,庆贺聚义。这顿酒直吃到半夜,方才散了。 第二天一大早,晁盖召集众位头领在聚义厅上商议事务。晁盖道:“如今诸事已定,济州府更是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并不敢前来,为兄明日便想下山一趟。” 吴用吃了一惊,急忙道:“哥哥,如今山下各州各县,无不悬赏捉拿我等兄弟,有何紧要之事要下山犯险?” 晁盖正色道“白胜兄弟如今还陷在济州大牢里,我等既是八拜之交,怎么能坐视他坏了 刘唐一听“白胜”二字,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嚷道:“哥哥提那个软骨头作甚?既然是生死之交,他为何将我等供出?小弟恨不得这就去济州大牢里亲手砍下他的脑袋,还谈什么营救?” “刘唐兄弟此言差矣!”晁盖沉声道:“白胜兄弟虽然一向油腔滑调,但并不是软骨头。他之所以会供出我等兄弟,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不仁在先,挨不住酷刑将我等供出,我等也不能不义在后,对其不管不顾,那样我等就与白胜无异了!” 晁盖到底是做了首领的人,知道千金买马骨的道理。 刘唐一听,也觉得一起为先。“哥哥说的是,是小弟错了!”刘唐并不做作,当下赔礼道,“哥哥要去救白胜兄弟,一定要把小弟带上,到济州府闹它一个天翻地覆!” 见晁盖做主,又有刘唐帮衬,吴用这不同意的话便说不出口。 那边晁盖见刘唐请命,摇了摇头道:“刘唐兄弟,不是为兄不带你去,只是为兄心中已有救人之法,并不用拼杀,你还是留守山寨吧。” 刘唐见晁盖主意已定,纵是心痒难耐也是无可奈何。 公孙胜见晁盖处事宽宏,只记他人善,不记他人恶,是个可以依托的兄弟,就起身言道:“哥哥,小弟得遇几位兄弟,三生有幸,下山须算我一个。” 刘唐面貌明显,性格粗鲁,却是不便携带。公孙胜是个道士,却有许多用处。 晁盖将山寨托与吴用、刘唐,让他们抓紧一切时间,屯粮、打造军器、修整寨栅、添造房屋,整顿衣袍、铠甲军马,自和公孙胜下山去了。 晁盖此次之所以亲自带着公孙胜下山,除了去济州府救白ri鼠白胜之外,还有就是去郓城县亲自答谢宋江一番。 说起来,宋江这人也许对王伦不善,但对他的确有救命之恩,结义之情。宋江在郓城县,晁盖在二龙山也可以探听些官府动态。 这次下山,晁盖没有带太多的金银。一来金子多了会给宋江找来祸端,二来宋江好像并不缺金子。为此,晁盖在山寨库房中翻了好久,最后才选定了一刀信纸和一方砚台当作礼物。 晁盖带着这样的心思,和公孙胜下了二龙山。 一日夜,行了百多里,二人到了济州城。二人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袱来,打开了,原来是两套三都缉捕厅的差人官服,另外还有两块腰牌。 这都是上次与何涛厮杀,晁盖留下的战利品,如今正好有用。晁盖和公孙胜把官服换上了,悬了腰牌,无视城门口挂着的悬赏画像,大摇大摆地混进了济州城。 二人进城之后,因官服在身太过惹眼,二人便寻了一个偏避小巷换回了便装。刚要去找一个客店歇歇脚,不想,斜刺里窜出一个人来,低声喝道:“晁盖贼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济州城里来送死!” 托塔天王晁盖和入云龙公孙胜心里一惊,还是晁盖行动迅速,直接抽刀抵住那人脖颈。 晁盖定睛一看,只见那人身着一身做公的常穿的红黑sè衣服,长的是相貌堂堂,只是左耳缺了半拉,却是在石碣村逃得性命的三都缉捕使臣何涛。 晁盖不由哈哈一笑,说道:“何观察,不愧是吃了半辈公门饭的高手,刚进济州城,竟然被你盯上了?” 公孙胜四下看时,却是没有旁人,这里又是小巷子,少有人来,于是道:“何观察,仅凭你一人,只怕是请不动我们两个吧!” 何涛看见晁盖混进济州城,想起都是他害得自己如此,不由破口大骂,一时也没顾忌自己单枪匹马。这时被晁盖俘虏,真是进退不得,危在旦夕。 不给过何涛也是一方人物,此时无悲无喜,镇定看着晁盖道:“何观察已经是昨ri烟云,如今只是济州府大牢里一个小牢而已!” 见晁盖诧异,何涛苦笑道:“那一日幸亏晁天王及几位朋友手下留情,放了小人一条生路。我回来后变卖家产,花费了万两银上下打点,方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不提何涛自怨自艾,晁盖一心都看着何涛的这身行头。早时他还想靠着假造的公文和关牌骗了济州大牢,救出白胜,如今有了何涛在手,行事更加便宜。 晁盖跟着何涛回了家中,拜了何涛老母做义母,又对何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于是何涛最终答应舍弃官身,帮着救人。 ~~~~~~~~~~~~~~~~~~~~~~~~~~~~~~~~~~~~~~~~~~~~~~~~~~~~~~~~~~~~~~~~~~~~~~~~~~~~~~~ 当晚二更,晁盖带上公孙胜、何涛前去劫牢。 在济州府动手,晁盖有很大的把握。由何涛带路,假做探亲的犯人家属,顺利进了大牢。 那些值守的土兵本来就不多,三人趁着客套的功夫,全部打昏。困住后,再把他们的臭袜子扒下来,给他们塞到嘴里。 掌管钥匙那位牢子也和何涛相熟,那人将钥匙递给何涛,然后拿起棍子把自己胳膊打伤,做出奋力拼斗的假象。 何涛道了谢,开了监牢门,将惊得目瞪口呆的白日鼠白胜救出来,开了枷。背上他就往外跑,公孙胜、何涛紧随其后。 何涛回家收拾了家资,也跟着晁盖连夜出城。 一日后,二龙山新来两位首领,一是一只耳何涛,一位是白日鼠白胜。二龙山此时六位首领,成为远近闻名的山寨,只在梁山之下。 第二十二章梁山VS芒砀山 梁山水泊,聚义厅大堂。 王伦等众头领都上山寨聚义厅上,簸箕掌,栲栳圈,坐定;堂下叫小喽罗扛抬过许多财物,在厅上一包包打开,将彩帛衣服堆在一边,行货等物堆在一边,金银宝贝堆在正面;便叫掌库的宋万,每一样取一半收贮在库,听候支用;这一半分做两分,厅上头领均分一分,山上山下众人均分一分。 下山援助晁盖等人是梁山进来第一场大战,王伦因而论功行赏。 看着堂下一众兄弟,王伦笑道:“我等聚义在此,半年来不想连得了两场喜事∶第一赢得官军,收得许多人马船支,捉了黄安,二乃又得了若干财物金银。此不是皆托众兄弟才能?” 众头领道:“皆托得大寨主洪福,以此得采。” 接下来王伦又安排了几件山寨事物,方问道:“各位兄弟可还有事禀报?” 那边探听消息的杨林当先出列,拱手一礼,说道:“兄长容禀,进来小弟得知独龙岗祝家庄屡屡寻衅滋事,先是打伤李家庄十几名庄客,后又打探我扈家庄烧酒作坊。长此以往,不可不防!” 王伦听了不由皱眉,这祝家庄也是一大势力,就在梁山左近。若是放任不管,怕要遗患无穷。只是他还有两个顾虑,一是祝家庄地形复杂,设有盘陀路。二是刚与官军战了一场,要防备官军征讨。 想了想,王伦才道:“祝家庄之事,须得提醒李家庄、扈家庄防备。再则杨林、石秀兄弟再去打探祝家庄情形,以作打算。”杨林、石秀领命。 山士奇和李逵听了却嚷嚷起来,“哥哥,这祝家庄敢捋虎须,何不打上门去?” 其余梁山头领,也是闻战则喜的,一个个跟着请战。 “诸位兄弟稍安勿躁!”王伦安抚了下众人,然后说道:“祝家庄非比须常,兄弟们不可轻敌,还要知己知彼才好!” 朱武也站出来说道:“凡战未虑胜先虑败,哥哥安排的妥当!” “兄弟们想要战,我这里也有个机会!”马灵也有紧要消息,这时起身道,“芒砀山三魔借了晁保正东风,得了生辰纲越发威风,不将我梁山大寨看在眼里。月来招兵买马,扬言扫平我梁山,吞了大寨。” 这一下,好似捅了马蜂窝一般,众人叫嚷起来。 “三个挫鸟也敢与我梁山为敌!” “区区芒砀山,何足道哉,大言不惭!” “这等贼子不知我梁山威风,哥哥与我一千人马,我捉了三人出气!” 梁山好汉大多是江湖路数,一个个粗鲁乖张,只知厮杀。 方才祝家庄之事,王伦已经阻止众人请战,这时却不能再阻止了。若是阻止不仅显得王伦怯战,还伤了梁山众人的敢战热情,反而不美。 王伦扫视了众人一眼,一锤定音,说道:“既然芒砀山无礼,我梁山也不需客气!众兄弟听令!” 众人一见,有仗要打,一个个摩拳擦掌。 “豹子头林冲为主将,神机军师朱武参赞军务,南离大将石宝为马军统领,花和尚鲁智深、黑旋风李逵为步兵统领,鼓上蚤时迁为声息头领。马军五百,步兵一千,明日征讨芒砀山。” 六位头领躬身领命,李逵还冲着山士奇笑笑,炫耀自己能出战,而山士奇没有机会。 众人下去后,新来的圣手书生萧让上前,拿出一封书信交给王伦。萧让新上梁山,如今协助朱武处理军务公文,山寨往来消息。 王伦打开这封许贯中送来的书信,却是一封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人名。王伦从上到下,依次看过。 只见上面写着: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 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 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 颖州汝南节度使梅展 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 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 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 秦明,青州兵马统制 呼延灼,汝宁郡都统制 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 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 董平,东平府兵马都督 张清,东昌府兵马都监 黄信,青州兵马都监 ?????? 花荣,清风寨副知寨 看到名单最后,王伦哈哈一笑,“诸位兄弟莫急,打破祝家庄时日不远了!” 芒砀山,清风殿。 一个披头散,身穿破旧道袍的中年人,端坐在正座之上。 客座上也有一人,四十岁上下,身穿八卦紫云道袍,衣冠整洁华丽,三绺青须飘扬,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元妙师兄,此事休要再提。我在此间中逍遥快活,何苦去红尘中受他人鼻息。” 披头散之人,正是芒砀山之主樊瑞。他向来不注重名利,只求逍遥,励志做那天不管,地不收,人不问的混世魔王。所以面对招揽,他一口拒绝了。 “元真师弟,师父当年传授我们神霄五雷正法,就是希望我们将神霄派扬光大。如今,大师兄闭门不出;三师弟你落草为寇,四师弟还在江西老家传道。唯有我闯入朝堂之中,得官家信任。此时正是光大我神霄派,挤走龙虎山的大好良机,你应该助我一臂之力啊!” 仙风道骨的道人,正是官家赵佶身边的大红人,传奇人物,由佛入道的林灵素。 虽然在官家面前深得信任,并有高俅、蔡京作为臂助,可龙虎山在朝廷中影响根深蒂固,历代的张天师都是朝中的皇家供奉,要想将他们挤走,自己实在是势单力薄,这才想起要将几个师兄弟聚在一起,却不想遭到了拒绝。 樊瑞知道二师兄林灵素是个醉心功名的人,同时也知道他是个可共患难,不可同富贵的人,在此人手下做事,实在没有安全感。 自己的师父乃是一位异人,从《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中,创立了自己的一套神学体系。称为九霄神雷天庭变。 共收有四个徒弟,大弟子王寀,道号元道;二弟子林灵素,道号元妙;三弟子樊瑞,道号元真;四弟子王文卿,道号元冲。 其中,大弟子为人最宽厚;二弟子为人最刻薄;三弟子为人最洒脱;四弟子为人最聪慧。 师父当年最看好的也是四弟子王文卿,将其当成关门弟子,倾心传授,认为他可以成为一派宗师。 这种偏爱,让林灵素非常厌恶,师父去世后,他甚至怀疑师父一定留下了什么秘诀,而且还被四师弟私吞了。 这也造成四人关系恶化,后来便各奔东西了。 谁也没有想到,被师父评为“道心不稳,刻薄寡恩,当修心养性,以求全真”的二师兄,竟然靠着高俅的关系,搭上了官家赵佶。 林灵素将九霄神雷天庭变的神位体系进行了细化,并将赵佶比成上天的长子南方长生大帝君。 而高俅、蔡京、童贯等一般亲信的人,都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甚至连赵佶宠幸的妃子,都是九华仙子降临。 对于苦修道法,期盼长生的赵佶来说,林灵素的话,让他心情大好,对修道更是充满了渴望。将林灵素封为金门羽客。可以随时出入宫廷,无需禀报。 但是对这种权势人物,樊瑞不屑一顾。自己占山为王,也根本不惧朝廷势力。 此时樊瑞还不知道,一方他惹不起的人物已经兴兵而来! 第二十三章李逵失手 行军三日,已望见芒砀山。放眼眺望,林冲问朱武道:“这里不正是昔日汉高祖斩蛇起义的地方吗!” 朱武见多识广,也知道这沛县芒砀山,不由的叹了口气:“哎,这里有人啸聚山林,看了大宋气数尽了。” 鲁智深倒是高兴,说道:“哈哈!这样才好!大不了我等跟着王伦哥哥改朝换代!”梁山事业蒸蒸日上,众人志气和期望也日益增加。 距离芒砀山五里左右,林冲、朱武带人修筑军寨,命令山士奇、马灵带人前往芒砀山附近探听情报。李逵静极思动,也请令随行。 三人带了三队军士,绕着芒砀山而走,观察地形险要、岗哨城寨。忽然土丘下转出一拨人马来,为首的一人身着黑色战袍,背着一面狮面圆型盾,手持一柄铁标枪。此人身后有百十人马,拉着十多辆大车,兴高采烈的往芒砀山大道行去。 那为首的正是芒砀山“魔王寨”的二头领八臂那吒项充,他方才在远处已经发现有大队人马朝芒砀山方向而来。项充表面不动声色,心下却寻思:“莫不是狗官兵要来攻山,派人打探军情来了。” 等到了土丘之下,项充让手下继续押着抢了的财物向山寨而去,他自己却带着五十个心腹悄悄的摸到土丘上。 眼看就要接近鲁智深三人,马灵也发现了项充,正笑吟吟的看着他。项充见状大怒喝道:“哪里来的鸟人,敢在芒砀山下窥视。” 芒砀山与梁山叫嚣,这真是小贼偷到了贼王的头上!鲁智深早就气恼,恨不得抓了芒砀山三人砍了这。 这时见了项充,拎着禅杖上前道:“洒家梁山花和尚鲁智深,正要与芒砀山三魔见个高低!” “都说梁山泊乃绿林第一大寨,我芒砀山不服,正要准备吞并了你梁山泊,让天下英雄看看,你梁山泊只是浪得虚名而已。” 项充虽然听过鲁智深威名,但是怡然不惧。 这厮一开口就让鲁智深一伙气得火冒三丈,李逵气极地来到鲁智深身旁,嚷嚷道:“哥哥,且让俺砍了这厮!” 说着,李逵大步上前。 “气煞俺也!爷爷劈了你个贼厮鸟!”李逵斧子抡的跟旋风似的,往项充头上就剁。 李逵越众而出,项充也毫不示弱,直接对上李逵。看这二人单挑,鲁智深、马灵也不上前,只是在旁掠阵,警惕芒砀山其他人马。 李逵、项充这二人一交手,只见李逵大斧翻飞,攻势凛冽。项充则武艺极为严整,稳扎稳打。除了刚开始时被李逵的猛烈的三板斧砍的有些慌乱,之后很快就扳回了局势。 他手中盾牌防守的滴水不漏,运用的非常精妙,总是以一个倾斜的角度来接李逵力大无比的劈砍,这样就能轻松的卸掉打击的力量,既不会损坏盾牌又能改变攻击力道的方向,使李逵的攻击变得磕磕绊绊极不流畅。 在抵消掉攻击的同时,趁着李逵攻势已尽不能回防,项充手中的武器也正好出现在这一空当,使李逵不得不退步闪躲。要不是李逵身形速度,早就受伤了。自己落在下方,急的李逵哇哇大叫。 鲁智深作为这一行人的首脑,看了项充武艺也啧啧称奇。能在李逵手下撑过这么多回合的人,梁山也没多少人。 不过十几个回合过后,项充体力渐渐不支,反倒李逵越战越勇。 此时的李逵也很郁闷,自己的武艺很粗糙,所以他打斗从来都是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利用高频率的动作,攻其必救,只攻不守,直来直去! 顶不住他高频率攻击的,很快就落败了。能顶住他高频率攻击的,往往就形成了持久战。 所以李逵的战斗结果往往就是,要么胜,要么僵持。 项充防守严密,李逵久攻不下,也是觉得丢了面子。双斧如同敲鼓,对着项充的盾牌噼噼啪啪就是一顿乱砸。 二十几个回合之后,项充发现李逵丝毫没有气力转弱的迹象,反而比以前更加生猛了。 这是哪儿来的猛汉!怎么耐力如此悠长!一般人高频率的击打之后,肯定会有一段力竭期的,这时也是他反击的良机。可对方丝毫没有力竭的迹象。 眼看李逵又一轮攻击到了,项充忽然大叫一声:“停手!” 李逵以为他要认输了,正好自己的形势也是骑虎难下,便做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冷哼了两声,收回了武器退开几步。 “贼王八,怕了爷爷的斧子了吧!哈哈哈!”李逵得意的笑道。 那项充也没吭声,阴着脸只顾把身上的长包袱摘下来,匆忙打开,里面是一套复杂的武器。在众人还没有看清时,只见他抓起那套武器往背后一甩,抓住胸前的皮带,上面的铜扣‘咔咔’几声响,便把那套武器紧密的扣到了身上。 然后虎躯一震,同时大喝一声,面上神威凛凛,双目神光四射。 只见这项充背后就如孔雀开屏般,呈扇形展开了一二十把武器,一个个矛头尖细的短标枪。 这些武器都由一个特制的皮套固定在身上,四根交叉的成十字形的宽皮带汇集在胸前,由个两巴掌大小,明晃晃的护心镜一般的黄铜扣子扣住,既牢固又方便拆装。 鲁智深看了,在惊讶的同时,也明白这下项充可不好对付了。刚才他攻弱守强,现在加上这一套明显是投掷用的暗器,使其攻击不足的短板立刻补上了。 不但补足了攻击力,这种攻击方式的爆发力还十分惊人,远程攻击的暗器特别难以躲避,在战斗中突然来上这么一下,十有八九会被射中,就算躲过一两次有什么用?没看见他们背了那么多! 李逵面色凝重,大张着嘴立在原地,恼羞成怒道:“你怎地耍诈!” 趁着李逵犹豫着没有进攻,对面的长了孔雀尾巴的乌龟却先攻了过来。项充猫腰顶着盾牌,缓慢又不可阻挡的逼了过来。 他脚步虽慢,但李逵却感到了巨大的危险。由于忌惮标枪,不得不分了很大一份精力放在这上面,导致不能全力对战,结果自然是被打的节节败退。 项充的盾牌套在左前臂上,左手握着盾牌的一只皮把手,在手臂和盾牌之间夹着两只暗器。项充见李逵后退时不小心一个踉跄,忽地把右手的短剑交到左手,右手从盾牌后抽出一只标枪,‘嗖’的一声扎向李逵的胸膛。 马灵见李逵后退,好心上前接应,却被项充看见,一支标枪招呼过来。还不等他躲避,标枪早就刺穿了胳膊,厮杀不得。 这一下,鲁智深也心惊,带着人围上来。 项充这个动作熟练之极,换剑掷标枪的动作就是一眨眼的工夫,标枪刚一出手,立刻又把短剑换到右手,一般情况下对手都忙着躲暗器了,根本抓不住这个空当。 且说李逵脚步不稳,往后连退了几步,猛然见的眼前出现一条黑线,骇的心都跳出来了,条件反射之下把两只车轮大斧在胸前一架,‘当’的一声,一朵火花闪现,斧子被击的一歪,一只黑色的标枪掉到地上。 就差那么一点就被扎个透心凉,李逵咽了口唾沫,眼中的惧色越发浓烈,大步与鲁智深等人汇合。 见对面那家伙又拿出一只标枪,李逵果断地转身就逃,嘴里大叫着:“你这鸟人耍赖,爷爷不跟玩了。” 项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正要把标枪投向李逵,忽然听到身边一声吼:“住手!”接着就是马蹄之声袭来,他顾不上再追杀李逵,急忙举盾防守。 原来是林冲见三人探哨未归,赶来接应。林冲见李逵危险,便过来相救。 怒喝间,林冲挺枪直取项充。人马未到,丈八蛇矛已经以雷霆万钧之势刺向项充前胸。 林冲至上而下,借着马力,后发而先至。项充只觉劲风扑面,连眼睛也睁不开,心知不妙。他步战自负武勇,马战却不擅长。 急切之间只能勉强将铁枪向上撩,只听铛的一声,两枪相交。项充双手虎口迸裂,手中铁枪拿捏不住直欲下落,大惊之下就要向后退入人群中。 林冲长笑一声,枪头急颤,忽地抽在项充肩上,将他打翻在坡上。项充人已倒地,犹自还想向下滚开,却被急冲而下的林冲俯身一把抓在腰间鸾带上,提上了马。 “魔王寨”的喽啰手下见头领被擒,呐喊着就要冲上来抢人。林冲一手提人,一手挺枪打翻当头的几个,拨转马头往丘上退去。 鲁智深、马灵也带人接应林冲,双方人马混战在一起。“魔王寨”的喽啰着实悍勇,眼见头领被擒,却浑然不惧,紧跟着追上来。 那小喽罗敲起锣来,刀盾手舞动团牌,一齐上前,直滚入阵来。李逵气力不济,马灵受伤,于是林冲不做抵挡,领军后退,退回军寨。 (给大家再拜个晚年哈!大家晚年幸福!!!回老家了山区没网,断更了,抱歉!) 第二十四章飞天大圣被擒 山下的“魔王寨”喽啰面面相觑,直到林冲等人走的没影了,才小心翼翼的上来,将受伤的同伴扶起,飞快的奔回山寨报信去了。 林灵素还在继续苦劝,樊瑞也正琢磨着怎么找借口拒绝。 忽然厅外闯进几个人来,正是跟在项充身边的几个小头目。这几个小头目一见到樊瑞便拜倒在地,大声哭诉道:“大王,不好了。项充大王被人抓走了。” 樊瑞闻言大惊,从坐上一跃而起,跳到厅中喝问道:“什么!项充被人抓了。抓他的是什么人?” 那小头目战战兢兢道:“禀大王,那人说他是梁山泊的什么花和尚。项大王却是被马上的一员使着丈八蛇矛的抓走了,还说明日要与大王在山下决一死战。” “真是岂有此理!竟敢在我家门口打我的兄弟!取我兵器来!” 樊瑞正愁着没有借口离开,闻听此言,立刻显出一副暴怒的模样。 樊瑞松开小头目,转回坐到虎皮椅上,喃喃道:“原来是梁山的人来了!也好,先擒了这个花和尚,再发兵去梁山夺了他的山寨。” 很快,就有小喽啰将樊瑞的混世魔王剑和倒刺流星锤拿了过来。 樊瑞背剑,挎锤,向林灵素行了一礼,道:“师兄,有外人挑衅,师弟去去就来!” 林灵素也是颇为懊恼,气恼那些喽啰一点规矩也没有,胡乱闯入坏了自己的好事,于是也道:“那花和尚胆大,我与师弟同去!”说完,林灵素倒觉得花和尚之名耳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同去,同去。”樊瑞担心自己的兄弟安危,便没有拒绝。 芒砀山的另一位大王飞天大圣李衮也得了消息,来找樊瑞。见樊瑞披挂整齐,忧心道:“项充哥哥不慎被那小人所擒,我等若是将他惹急了,岂不是要害了哥哥的性命。” 此言一出,樊瑞也坐立不安。项充不慎被擒,大敌当前,山寨却没了领军大将。“魔王寨”三兄弟中,拿主意的是樊瑞,带兵打仗的是项充,李兖。山寨的主要战力团牌兵就是项,李二人一手训练的,平时也由二人统领。这时项充不在,山寨战力顿减一半。 樊瑞虽说有些狂妄,到底不是愚蠢之人,心知这一战势在必行。混世魔王樊瑞也是道上有名的人物,夸下海口要吞并梁山,被人找上们来了,若是闭门不战,那让江湖上的好汉怎么看他?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大王,大王,那花和尚带着一位黑大汉在山下挑战。”一个小喽啰跑进来禀报。 樊瑞心头一跳,脸上神色不变,虎虎地站起身来对厅中的小头目道:“孩儿们,给俺打起精神来,下山让那些梁山土鳖见识淮上好汉的厉害。”若是因为项充闭门不出,投鼠忌器怕要影响士气。若是捉了那花和尚回来,定能换回项充。 樊瑞打定主意,李衮、林灵素赶紧跟上。 刚出山口,就看见一个黑大汉正仰着脖子对山上大喊道:“山上的蟊贼听着,爷爷就是梁山好汉山士奇,奉将令前来下战书,若是有胆,赶快下山来大战一场,若是没胆就自己烧了山寨回家抱孩子去吧。哈哈……” 山士奇在江湖上厮混久了,为了寻师更是走遍关西,河东,河北,对各处的骂人俚语都很是精通,他叫一阵换个法子,各种怪言怪语层出不穷。 樊瑞气的浑身发抖,对身边李衮道:“把那鸟人给我擒来。” 且说林冲擒拿了项充回营,众人一商议,决定趁热打铁,一举拿下芒砀山。林冲把梁山带来的人马一字摆开,自己全身披挂,骑一匹乌云踏雪马,当先出阵,手中横著丈八蛇矛;背後两个头领便是石宝、李逵。马灵受伤,未曾出战,朱武看守大营。 鲁智深、山士奇两个好汉,阵前叫骂,望不多时,只见芒砀山上飞下一彪人马来,当先两个好汉:为头马个便是打著一面认军旗,上书『飞天大圣』四个大字。便是邳县人,姓李名衮!果然也使一面团牌,背插二十四把标枪;左手把牌,右手仗剑。 后面两位道士,一个破衣烂衫,披头散;手拿宝剑,带着流星锤。一个衣着华贵,仙风道骨,只拿着一把拂尘。 那李兖得了樊瑞命令,摆了一个拉风的姿势,吼道:“我乃是飞天大圣李兖!” “芒砀山二圣在此,还不乖乖下马受降!” 这一阵虽然是山士奇叫骂,但是出手的却是鲁智深。“要打便打,啰嗦什么!”鲁智深让山士奇给自己掠阵,自己当先冲了上去。 一个舞动盾牌,好似铜墙铁壁。一个抡起禅杖,好像疯魔金刚。 “盾击!” 李衮藏在大盾之后,埋头撞向了鲁智深。一手朝定宝剑,随时戒备。 鲁智深防备李衮的宝剑,却被李兖在被背后用盾撞了一下。 以鲁智深雄厚的身体素质,这点小疼根本不算什么。但也看得出,李衮不是他能迅速拿下的。 “穿花!” 李衮又以大盾为掩护,逼近鲁智深后,盾下兵器从下方刺出,如同叶底藏花,见者血红。 鲁智深虽然武艺高强,但是也被李衮的暗器打得手忙脚乱。这就是一招鲜,吃遍天! 鲁智深战斗直觉灵敏,看李衮刚一弯腰,兵器还没从盾低刺出。他已经腾空跳起,一记一字马,踹在李兖盾牌上。 鲁智深的力气巨大,李兖顿时就被踹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卸掉了冲力。 “破空!” 李兖站起来,抽出了一根落叶标枪。冲着鲁智深就射了过去。 相距五六步,对方的暗器又快,如果是一般人,就被射死当场了。但是鲁智深反应敏捷,禅杖一磕劈断标枪“叮当”一声,应声落地。 早时项充也用了暗器绝技,而且还伤了马灵,鲁智深就在边上,因而十分小心李衮的标枪。 一击不中,李兖发狠背上九根落叶标枪,短时间内全部投射了出去。 只见白光闪闪,如同流星坠落; 却听“叮叮当当”,如同铁铺开张。鲁智深一杆禅杖,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那些小喽啰早就被这场战斗惊呆了,手中的旗掉在地上都没觉。 山士奇不停的砸着嘴,“鲁大师武艺,我不如也!” 林冲见鲁智深如此武勇,心下欢喜,暗想:今日定要拿下芒砀山三魔! 芒砀山一方,樊瑞脸色难看,如果是自己上去的话,估计也不是花和尚对手吧?再看梁山军阵上的林冲、石宝、山士奇等人,樊瑞一阵无力。 梁山英才如此多也! “叮当”,最后一把飞镖落地,鲁智深双眼放光。 李兖则面露惊诧。“怎么可能?” “竟然被全部击落?” 在李兖惊诧莫名的时候,鲁智深动了。“且看洒家手段!” 他原地一个旋转,手中禅杖飞出,直奔李兖。“旋风铲!” 李衮见了连连后退,可是那禅杖好似有灵性一般,直奔李衮。李衮慌忙举盾抵挡,那飞铲力量十足,砸在盾牌上,盾牌受力磕在他胸口。 “哇”一口鲜血喷出,李衮脸色一白。 后面鲁智深纵身两步跳到李衮身上,那便樊瑞想要来救也是来不及了。 这时李兖挣扎了起来,却被山士奇抢来绑了,一时李衮面如土色。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第二十五章二圣归心 鲁智深、山士奇押着李衮回归本阵,林冲出马看着樊瑞道:“你就是樊瑞?”语气略显轻视。 看其实力竟然要吞并梁山,当真大言不惭! 樊瑞好不容易忍住胸中怒气,拱手问道:“同是江湖好汉,为何要犯我山寨,擒我兄弟?” 梁山军阵山士奇仰天大笑,道:“哈哈,某听闻芒砀山樊魔王豪气干云,曾夸口要来山东吞并我梁山,今日怎么这般气短。” 樊瑞被山士奇抢白,怒道:“那你待怎地?” 林冲接口道:“林某在此地摆下阵势,就是要与樊魔王一决高下。魔王要是胜了,某自当放回项充,李兖二位好汉。若是魔王你败了,便解散山寨,随我上梁山向王大寨主请罪,如何?” 樊瑞盛怒之下也不多想,喝道:“就依你!” 林冲大声道:“那就请魔王来破阵吧。”说罢回归本阵,拉开架势。 樊瑞此时只有放手一搏,才能救回兄弟。于是放下身段,向林灵素道:“师兄,师弟今日时运不济,结义弟兄被抓,还要仰仗您出手相助。” 原本林灵素是要拉拢樊瑞入朝的,不想遇到江湖纷争。若是遇到别的对手,相助倒也无妨。不过今日遇见的豹子头林冲,还有花和尚鲁智深他却是早就闻名。 “呃……师弟!你可知对面的马上将是何人?” “师兄可知?”樊瑞反问。 豹子头林冲误闯白虎节堂,花和尚倒拔垂杨柳,大闹野猪林,林灵素早就知晓。方才看鲁智深就觉得面善,这时见了林冲,更加确认无疑。 “师弟,这位就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啊!”林灵素说着,略略示弱。 樊瑞看出林灵素胆怯,看了看才道:“师兄请便吧!”如此人物,他却高攀不起。 那林灵素得了樊瑞话语,也不害臊,带着十几名护卫匆匆逃离战场。 林灵素可以临阵脱逃,樊瑞却不能,他还要搭救两位结义弟兄。樊瑞回到阵中,拔出腰中七星宝剑往上一指,喝道:“上。” 他身后的二百马军便出阵冲向坡上的周通中军。项充、李衮训练的团派兵、刀盾手,一部分护卫樊瑞,一部分从侧面攻击。 林冲在坡上看得明白,待马军进入神臂弓的射程,弓弩都的十几个小队长便连接的呼喝. “上弦!”“放!” 一百多神臂弓分成三排,轮流上弦射击。神臂弓又叫神臂弩,射程达三百步,能洞穿铠甲。 芒砀山的马军逆山势上冲,无法发挥骑兵的冲击速度,三百步的距离成了他们无法逾越的死亡天堑,呆着尖锐啸声的厉箭无情的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人惨叫,马悲鸣,没有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山贼哪里能承受住这般惨象,纷纷掉头向山下退下来。樊瑞见到这般情况,气急败坏之下又下令团牌手出战。 这六百团牌手平时都是项充,李兖带领的,此时没有头领指挥,虽说鼓起勇气向前冲去,却毫无章法。不能将其滚动如风的特点发挥出半分,顶着盾牌杀到坡上已经折损了六七十人。 林冲在上面见团牌兵冲过神臂弓的阻拦,便令旗一挥,山顶的鼓声立即一变,神弓都的将士听到鼓声向两边一分,让出力士都。 力士都的二百多将士皆身着乌黑的全身步人甲,在阳光下照射下,闪着摄人的光芒。同样一身乌甲的山士奇站在力士都最前面,听见出击的鼓声,兴奋的舔了舔嘴唇,大喝道:“起阵!进击!” 二百将士整齐的变成鱼鳞阵,踩着鼓点,缓缓的向山下攻上来的团牌手迎去。 数息之后,两军相撞,潮水般的团牌兵撞在力士都铁石般的阵型上,一下便被撞的粉碎,照面间便有数十人鲜血飞溅,倒在利斧之下。 团牌手虽然悍勇,但是苦于群龙无首,见敌人这般凶残,顿时士气大跌,纷纷向后退去。 林冲在上面看得真切,又是令旗挥动,石宝、鲁智深左右两军也趁势冲出,“魔王寨”大军立时崩溃。 眨眼之间败亡,樊瑞也慌忙不及的掉转马头领着马军朝芒砀山方向逃去。 梁山军阵上,项充,李兖见数年心血就要毁之一旦,齐齐拜倒在地向林冲道:“将军仁义,请放过那些兄弟吧!” 原来他二人在山顶看着自己一手训练的团牌兵,被梁山人马追杀,心如刀割,因此便向林冲下拜求情。 林冲深知梁山也缺少精兵强将,本就不舍得这些悍勇的团牌手死伤过多。见他二人服软,乐得送个人情,于是道:“若是二位好汉,能让他们放弃抵抗,林某可以饶过他们一命。” 项,李二人立刻道:“将军请止住追杀,小人立即去命他们放弃抵抗。” 林冲颔首道:“某相信二位那是信义之辈。”说罢,一声令下,山上的鼓声又是一变。 山下追杀的团牌手的梁山众军便停下来,只是紧紧的盯着包围圈中团牌手。林冲又让人牵来马匹,让李兖下山去劝服团牌手,却对项充道:“如今项兄也见了我梁山大军的威势,不知有何想法。” 项充低头道:“将军神威,梁山军马无双,我等坐井观天了。” 林冲又道:“前者不过生辰纲一场误会,樊魔王便夸口要吞并梁山。王寨主令某引兵前来一较高下,免得天下英雄小瞧了梁山。” 说完林冲话锋一转,“如今目的已经到达,林某即日将要引军回山。但是林某见二位好汉与樊魔王都是英雄之流,便想请三位同上梁山聚义,不知项兄意下如何。” 项充瞪大眼睛,缓了缓又下拜道:“将军仁义无双,小人愿降。”他原本想三人难逃一死,不想林冲主动招揽。 林冲上前扶起项充道:“不满兄弟,这都是王大寨主亲自交代!” 项充听了,不免对王伦胸襟十分钦佩。“王寨主胸襟似海,我等惭愧!” “兄弟愿意上梁山,今后便是手足兄弟。如今我有一事,请兄弟鼎力相助。”项充抱拳道:“哥哥尽管吩咐。”答应入伙,项充也换了称呼。 “项充兄弟已然答应一道上梁山聚义,还请去‘魔王寨’劝樊瑞同归梁山,以全兄弟之情!” 第二十六章巡视山寨 因为预感到今后梁山必定会战事不断,王伦这几日一直在梁山各处巡视。 李助陪着王伦出第一关不远到了断金亭,便遇到高瘦的杜迁指挥着手下的辅兵运输土石,上山的这条大路的拓宽和三关的加固修葺,都是辅兵的工作。 这个工作量对三百个辅兵来说有点大,这些辅兵干着重活,羡慕的看着一旁挺立的步兵,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成为正兵。 王伦跟杜迁说了几句,告诉他不要把人用的太狠了,活慢慢干着就可以了,注意营养伙食等等,杜迁一一答应。 见周围辅兵看过来,王伦又大声对周围的辅兵说道:“梁山每个月都会对所有士兵进行一次考核,正兵中不合格者,会被退到辅兵都,辅兵中努力工作的,表现优秀的就可以调入正兵队伍。”这样的考核制度梁山创立之初就有了,如今他不过旧事重提。 听到王伦的这番话,辅兵们工作热情一下高涨了起来。旁边的正兵听到,心中也有了危机感,他们的表情王伦都看着眼里,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下了山路,远远就看到校场上有两都人马正在训练,王进的那个都正排着队形练习武艺,在王进的指导示范下,拿着刀用力劈砍着,一招一式都做的缓慢又沉稳。王进示范完几招,提刀在行列中穿梭监督,不时停下来指正。 另一边的张教头则在训练排队形,走队列,熟悉各种号令,但是看得出来,这个训练进行的很艰难,队形走的散乱不堪,气的张教头不住大骂着。然后一番号令下来,又分开大队,以什伍为单位训练。 梁山人马大多都是农家子弟,熟悉命令,清楚左右排列的少之又少。 王伦看着张老教头焦头烂额,心中都有些同情他了。对这个时代的人进行队列训练,简直是教官的灾难。这种苦头,他早就吃过,非常清楚其中的难度,但是也知道队列训练的价值。 王伦和李助在一旁看了会,没有打扰二人训练,又往后山走去。山下的大路正在水边,转过一片芦苇荡时,视野立刻空阔起来,可以看到远处湖面上有三只船队正在追逐,每只船队约有十余只小船,大船三四艘。 三只船队都行的飞快,只听尖利刺耳的竹哨声短促的吹了三声,前面逃的船队紧密队形忽然变阵,从两侧各分出三只小船,左右出击,向后面船队的侧后方包抄过去, 后方的船队没有过大的动作,只是划出了两个侧翼离中锋稍远以做防备,全队依然对着前方船队的主力紧追不舍,看来是不顾敌方侧后的骚扰袭击,想集中力量先歼灭对方主力。 “好!”王伦看到三方二三十条船配合默契,很迅速的分散离合,打的非常精彩,场面煞是好看,不由喝彩出声。 果然都是水面上讨生活的人,这行船水战的本事已经刻到骨子里了,阮氏兄弟正是梁山水军最大的依仗了。 又前行了一段路,经过一大片芦苇荡,此地一个人也不见,寂静的只听到微风吹过芦苇的声音,道路右侧是遮天的大树,叶子都快落光了,左侧是一望无际的枯黄芦苇。 这时却见密密的芦苇中冲出来了百十个光溜溜的大汉,浑身都是黑泥,手里握着腰刀,都发疯似的大叫着,踩着烂泥直接扑到湖水里去,到了水中,把刀咬在嘴里,然后‘哗啦哗啦’的打着水,游过一段水面,又钻到了另外一片芦苇荡里,没了踪影。 不用说,这肯定是阮小七的水军陆战都了。刚才一群泥人呼啸而过,王伦也没认出来哪个是阮小七。 “这么冷的天还光着身子在泥水里泡!阮小七这厮是不是有些过了?别兵没练出来,人全练坏了!”李助皱着眉头道。 “慈不掌兵,由他去吧!”王伦站在湖边看了一会,继续前行。 金山滩紧靠着梁山山脚处有一块空地上建了处木寨,里面房宇简陋,四处堆积着粗长的木材,靠水边的沙滩上放着数只已成雏形的木船。 考虑到将来要水陆并进,王伦又来到船厂走访。船厂的主事孟康带着几位管事跟着王伦,在旁讲解。 “这造船一般分为九步。第一步选料,要选木质轻且结实,有韧性的木材,这样造出来的船才能快轻便,又经久耐用;第二步断料,船有船头,中舱和船艄,要将木材按尺寸结合三各不同部位的行状来断料。” “第三步破板,用墨斗按尺寸划好线,在将圆木拉锯成木板;第四步分板,把破好的板板面刨光,做成形制合适的成板;第五步拼板,先将板料钉好眼,再用掺钉分别拼成船邦,船底,隔舱板;第六步投船,先将中舱底板与前后隔舱板连接。然后用麻绳、扒箍、拉夹、盘头、走趋、尖头刹等工具将船头和船艄拉紧,与前后、当浪板连接,间用“爬头钉”、“扁头钉”咬紧木头,并用各种锔加固结合部,使之牢不可破。” “第七步做大麻,填灰,就是用调好的灰将船身上的缝隙封口;第八步叫油船,用桐油将船身分几遍油好,是指遇水不腐,经久耐用;最后一步就是下水了,等船身的桐油干透了就能将船下水了。一步步坐下来,小船就要一两个月,大船非得数月不可。” 原著里孟康是个在梁山是个边缘人物,虽说他是“梁山造船厂”的总监,但在一干好汉的眼中技术型人才显然是不受重视的,平日里除了几个水寨头领来找他提取舰船之外,也只有饮马川的老兄弟邓飞想起他的时候来找他喝喝酒。 作为穿越众,王伦对孟康这种技术达人很是尊重,刻意结交之下两人关系亲密。别人见王伦对孟康看重,对他也谦让三分。 孟康有着所有技术达人都有的“怪毛病”,很喜欢与人说起造船上的事,并且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王伦有足够的耐性,并且有时还会把以前从网上看到的有关造船的一鳞半爪的知识拿出来与他讨论,孟康听了也受益匪浅。 “孟兄弟你的手艺我是信得过的,今后我梁山不仅要在内河作战,还要有海军。孟康兄弟可要多多研究下大海船啊!”王伦盘桓一阵,对孟康勉励道。 王伦一说这话,孟康哭诉道:“寨主哥哥又不是不知,我这船厂专业人才缺失啊!” 听了孟康这话,王伦以手扶额。他早就答应帮着孟康招揽造船人才,可是一直没有头绪。于是只得安慰道:“兄弟且等待些日子,我定给你找个帮手来!” 孟康还要再说,山下朱贵急忙来寻王伦、李助。“寨主哥哥,林教头帅军回山了!” 王伦回头看向李助道:“走!几位兄弟与我一起去迎接!” 第二十七章混世魔王的故事 “小人樊瑞见过王寨主,一切都是小人自不量力,逆天行事,落得今日之下场!樊瑞甘愿受死!”金沙滩上,樊瑞拜倒在王伦面前。 樊瑞拜倒,后面项充、李衮也跟着拜倒。 “哥哥何必说此等话语?吾等兄弟结义,定当同生共死,怎可独自贪生?” 这三人倒是义气,这让众人觉得不可杀了此等忠义之士。 那日林冲叫项充去招降樊瑞,樊瑞见梁山势大,而两位兄弟极力称赞梁山好汉,于是也一起归降了。 不过今日见了王伦亲自下山相迎,惭愧难当。 李助还不知道王伦对樊瑞三人的招揽之意,悄声对王伦道:“哥哥,我梁山何不招降了这三人?一来可成其三人忠义之事,二来可昭显我梁山泊海纳百川之胸怀。” 李助这话让王伦点了点头,朝这三人道。 “你们三人倒是义气之辈,我梁山泊最重义气。林教头已经说了你三人原已入伙,如此今后共聚大义,前事不必再提!” 王伦这话让樊瑞三人拜伏在地道。 “久闻九现神龙大名,原来兄长果有大义!哥哥如此厚待,吾等誓当效死,报答大恩!” 王伦扶着樊瑞笑道。“兄弟们说什么生死,吾等弟兄共聚大义,当快活一世,荣辱与共!樊魔王英名在外,且在山寨做个步兵头领。” 说完,王伦看向项充和李衮,又道:“林教头极力称赞你二人团牌武艺,今后你二人便统领原班人马做我的护卫头领。” “哥哥仁慈!”王伦这话一说,三人大喜。 王伦见林冲马到成功,道了声辛苦。接着带着林冲、石宝、朱武、樊瑞等人一起上山。杀羊宰猪,置酒设席,管待众人。 酒席上,樊瑞说起自己经历,让王伦好一阵唏嘘。 原来这樊瑞是濮州人氏,自幼修道于崂山上清宫,上清宫的道士皆习练上乘道家功法,注重内功修炼心性修养,可这樊瑞却只练得了一身好武艺,半分道家的涵养都没学到。 他脾气暴躁性格好斗,更像是个江湖匪徒而不是道士,由于跟上清宫这道教清修之地的风气格格不入,不断与人发生冲突,为众人所厌,刚成年便被众位师长劝退了,从此便在四方闯荡。 而后因缘际会,认识了创立神霄派的掌门,这才道法精进。与林灵素、王长卿坐而论道。只是他终归带艺入门,怕不得真传,于是远走他乡。 到了徐州地界,与项充、李衮兄弟俩结识,三人意气相投,便成了挚友。 樊瑞在二人的资助下,于微山脚下建了一座道观,因为对自己被逐出上清宫一事心怀怨念,所以便给此观取名‘上清观’。 此观虽小,但却依山傍水,风水景色极好,经常会有文人官宦来此赏景住宿,自然一笔香火钱也是不能少的,樊瑞的收入颇丰,对此地很是满意,便于此常住了下来。 虽说樊瑞是上清宫的弃徒,品行心性不佳,但还是学到了一些真本事,最出色的自然是武艺,一把宝剑使出来,十个八个人等闲近不了身,还会使一个流星锤做暗器,一打一个准,周边的窃贼无赖都不敢到他道观里来撒野。 其次是施符咒化符水、驱邪捉鬼的道术,十里八乡的凡是有中邪撞鬼之事,请樊道长过去,绝对能人到鬼除。 前一种本事只是防身有用,后面这个本事则用来传名敛财,通过这种手段,没过多久,微山湖上清观的樊道长便大名远扬了。 一年初春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上清观被一大片桃林包围,美景无边,游人往来如织,到上清观来的人更多,这其中便有一个大人物,却是那徐州知府候占。 这候知府择了一个艳阳天,带着众多妻妾子女和奴仆浩浩荡荡的来到此地赏桃花,天晚不及回城,便在上清观住了下来,一夜平安无事,次日一早便走了。 又过了十余日后,这候知府突然派了人来观里急请樊道长到知府家,说是家里有妖怪作怪,迷了三小姐,特请樊道长来捉妖。 樊瑞持着桃木剑和符箓到了三小姐的房间,让众人都退避远离小姐的绣楼,便开始做法。 半个时辰后,忽然听到三小姐高声惊叫,一股红雾从房里弥漫开来,只见一只火红的狐狸撞破了房间窗户,跳到楼下,樊道长也持着桃木剑大喝着冲出来杀这只狐狸。 可这只狐狸狡猾的出奇,樊道长使尽浑身解数都奈何不得它,结果还被它窜上了一丈高的院墙跑了。 这一幕被远远围观的众人看的清清楚楚,都被骇的浑身发抖,那候知府也吓的战战兢兢,等樊道长过来时便问这是何种情况。 樊瑞脸色难看的对候知府说道:“此狐妖已有近千年的道行,我也不是它的对手,刚才用了师门的法宝才把它打伤。不过它已经缠上了小姐,必不会放弃,我又无法时时守在这里,若再被它寻到空隙,小姐的性命堪忧啊!” 候知府听了,便苦求樊道长留下来保护他的宝贝女儿,樊瑞叹气道:“贫道不是不愿意出力,守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无妨,却也不能长年累月的守在小姐的绣楼之外吧!这成何体统啊!” 候知府想想也是,又求他给个法子,樊瑞便道:“如今之计,只能请小姐先到我道观里去藏身,我这上清观里有道门阵法在,如果这狐妖敢来,定让有来无回!” 被妖怪吓破胆的候知府没有选择,只能把女儿送到上清观去避祸,派了几个婢女陪着,又捐了一大笔钱给樊瑞扩修房屋大殿。 好在他女儿住到道观里以后迷魂之症就没再犯,那狐妖也不敢来道观害她,便放心的让女儿长住在上清观里了。 其实哪有什么妖怪,不过是那侯小-姐那日和家人赏过桃花之后便在观中住宿,因见夕阳下的微山湖荡漾着粼粼的金色波光,别有一番景致,便带着一个婢女到湖边去散步赏景。 走到桃花林边,却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年轻道士正在练剑,这年轻道士身材高大气质阳刚,一张脸如刀劈斧凿一般棱角分明,特别是他舞剑时的身姿,就如虎豹蛟龙一般充满了力量感。 一直待在家中吟风弄月、读书绣花的知府小姐,接触过的年轻男子大都是文弱陈腐的读书人,个个都跟豆芽菜似的瘦弱不堪,她很不喜欢,但身子强壮的却又都是粗鄙低贱之人,本来她还以为男人都是成两极分化呢,谁知竟然在这微山湖边见到了这样一个独特的男人! 樊瑞虽然在崂山中显得鲁莽顽劣,但到底还是受到过道家气派熏陶的,又识得字,文化水平也不低,自有一种能吸引人的气质,所以竟然使这个春心萌动的官家小姐对他一见钟情了! 练完剑后,樊瑞发现了这知府小姐,本打算与之略应付几句就走,谁知一谈之后便欲罢不能!可能是老天本就安排了二人有一段缘分,一直对女色没有任何概念的樊道长,同样对此女看对了眼。 仅仅相处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二人的情`爱就如干柴烈火般不可收拾,浓情蜜意无限,可无奈现实残酷,他们都明白双方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为了能一直相守,二人便想出了这个狐妖的计划,果然大获成功,从此二人就在道观里过上了幸福甜蜜的生活…… 第二十八章王道人嫉妒心起,飞天大圣三结义 忽然有一日,一王道人来投宿。其实这王道人他本名王道仁,河北德州人氏,真实身份是个独行大盗,因为经常伪装成道士面目示人,且那道君皇帝宠信道教,对道士的待遇非常好,他便索性也把自己当做道士,改名做王道人了。 此人在江湖上和樊瑞结识,二人曾联手一起做过几起大案,也算有些交情,后来因为彼此发生了矛盾,伤了义气,便各走各路了。 一日,这王道人到了徐州,听说了樊道长的大名,便去上清观找樊瑞打秋风,樊瑞此时腰包鼓鼓、名利双收,见昔日一起为盗的同伙来投,就很豪爽的收留了他。 虽然樊瑞对他很不错,但王道人觉得他对待自己就像看待穷亲戚一样轻视,又羡谄他的道观来钱快,所以一直都心怀鬼胎。 在此住了几日后,被他打探到了候知府女儿的事情,王道人是江湖上混成精的人,哪里会信什么狐妖,一猜就知道是樊瑞耍的手段。 得知这些,王道人大喜,这个可是个夺取道观的好机会,于是他就想把那三小姐救出去讨好知府大人。 樊瑞对此事保密措施做的很严,王道人好不容易才得到机会溜了进去,想要带着三小姐逃跑,谁知结果竟然让他大吃一惊。 原来这件事情并不完全是他想的那样,不是樊瑞把知府大人的三小姐骗了过来,而是这两人情投意合。 王道人见此更加嫉妒,心一横索性便去找候知府把事情说破。不过他够奸猾,只说是樊瑞一个人在捣鬼,于是便有了兵围上清观之事。 姓王的道人来求见候知府,言自己有降妖之能。自从狐妖之事后,候知府对道士都非常尊敬,便把这王道士请进来以上宾之礼相待。 候知府本以为这王道士有对付那狐妖的办法,谁知道听到他说出的一番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把候知府直接劈晕了过去。 这王道人对候占说,所谓的狐妖之事全是那妖道樊瑞施的幻术,目的不外乎是为了占有三小姐,想这候占堂堂一个知府,被妖道骗的连女儿都搭了进去,能不气晕吗? 候知府醒过来后把这件事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发现那日去微山湖赏桃花,在上清观中住了一晚之后,回到家里不到三四日,女儿的失魂痴病便犯了,请遍了名医都医不好。 之后就是请这樊道人到府中追出了一只狐狸,可这厮把自己女儿骗去道观里一住几个月,就是不捉妖,其中一定有问题! 候知府又请教了一番,王道人把其中的关窍细细讲了,候知府更坚信了被樊瑞所骗,气的咬碎了满口的瓷牙,立刻传令点兵,亲自带队来捉樊瑞,由于害怕樊道人的法术,所以便请那王道人同行。 王道人哈哈笑道:“小小妖道,会些迷眼的幻术而已,有何可惧?不过既然大人相邀,贫道就助大人一臂之力吧!”便欣然随行。 徐州城里兵马多,候知府迫不及待的拉了几百人就往上清观扑去,把道观团团围住后,便令人进入捉樊瑞,可是没想到樊瑞除了幻术外武艺也很高强,一时拿不下。 这时那王道人便抡着双剑,出手来战樊瑞,二人的武艺相差不多,在众多兵卒的协助下,樊瑞不是敌手,便利用自己精通的幻术放了一阵迷烟,趁乱逃走了。 候知府带兵直闯道观后院,找到自己女儿的房间,踢开门一看,顿时又气晕了过去,原来自己女儿挺着个大肚子,已经怀胎六月了! 身边的亲信见状急忙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救醒候占之后,只见他神情呆滞,半天才从嘴里说出了一个字:“杀!” 候知府见到儿女已经被玷污怀孕,痛心之余,也清楚这事如果传出去,将是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丑闻,自己和家族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醒过来后,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人灭口,便命令亲信把整个道观里的人包括那几个伺候自己女儿的婢女,全部杀了。 他还硬起心肠,想把这个失了清白的女儿也杀掉,但被亲信劝阻住了,冷静了一下之后,心又软了,便把她带回家里,关在后院不准与人接触。 王道人此次有大功,候知府直接把此道观判给了他,这所上清观收入颇丰,王道人自然求之不得。 最后虽然道观如他所愿的到手了,可惜让樊瑞给跑掉了,这是大隐患,王道人很担心。 果然,没过几日,樊瑞便伙同项充李衮杀了过来,王道人早有提防,双方还没有见着面,只听到几个人在叫骂,他便急惶惶的卷了樊瑞攒下的资财逃跑了。 也多亏他够果断,否则有项充李衮二人的暗器在,他再有几条命也逃不掉,樊瑞三人没找到他,便放了一把火将道观烧成了白地。 此道观为他们三人所建,又毁在他们手中,从此微山湖畔便少了一个景地和一个‘法术通天’的道长,却多了一段狐妖大战崂山道士,火烧上清观的传说。 此后,樊瑞在李衮家里藏了一段时间,由于候知府追缉的紧,李家也不太安全,便去了徐州西边的芒砀山落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拉出了几百人的队伍,还打出了‘混世魔王’这个威风的诨号。 山上的日子虽然自在,可是却很清苦。他便经常一个人下山,到徐州城里偷偷探听情况,可那三小姐被候知府像关妖怪一样关着,一丝风声都没露出来,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想要冒险潜入候府去,却见里三层外三层的护院守着,根本进不去,樊瑞心中焦躁,无奈之下,只能来找项充、李衮两个一起吃酒聊天泄郁气。 且说这项充、李衮都是地主富户,他们二人的性子好勇斗狠敢作敢当,又有一身好武艺,在江湖上结交的亡命徒也多,所以在本地百姓中很有些影响力,百姓们有什么事情,都会拥他们出头,隐隐有些农民领袖的意思。 这两年,大宋国国事日愈糜烂,花石纲祸乱东南,对西北夏国的战事也不断,朝廷财政枯竭,为了筹集军费,便增加苛捐杂税死命地搜刮百姓,又建立了‘西城括田所’,公然把农户的田地占为公有或者纳入贪官污吏的囊中。 自家赖以为生的农田被官府蛮横的没收,农民们都很愤怒,项充、李衮二人的土地也在侵占之列,既为农户首领,脾气又暴躁,便当仁不让的成了沛县和下邳两地对抗官府强占的百姓头目。 李衮在下邳乡间的影响力很大,下邳县令对他手下成百上千的农民很忌惮,一直都不敢动他。 一天,樊瑞又来下邳城找李衮,结果正逢李衮惹了事,官府派兵来找李衮的碴。 樊瑞来的那日,李衮又带着农民在田间打了前来丈量土地的小吏,这次下邳县令见李衮竟敢打官吏,正好寻着了借口,便联络了一个指挥五百多个本地的厢军,想要过去教训教训这些刁民。 谁知在城门口正好碰到樊瑞,樊瑞见这些官兵气势汹汹的迎面过来,做贼心虚,还以为是来捉自己的,扭头就跑。官兵看着蹊跷,便过去把他给捉了。 李衮在田头领着一帮人不让县衙的小吏过来占田,结果被这一指挥专会欺负百姓的厢兵过来就打。农户们哪里敢有还手的念头,直接被打的落花流水抱头鼠窜,李衮虽然也跟官兵厮打,但却不敢下狠手,结果他这个领头的被几十个人狠狠围殴了一番。 活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被人如此侮辱过,李衮心中发了杀性,想着要不要跟樊瑞一起落草,免得再受官府的欺负。结果到了家以后,又听说樊瑞刚被抓了,便果断的下定了决心要去落草。 他把细软财物都收了,让家人带着先一步到芒砀山去,然后又来沛县找项充,项充此时也面临着和他一样的困境,被官府逼着交田,听李衮一说,索性也收拾了家产让家人去了芒砀山,自己则和李衮即刻返回下邳来救樊瑞。 成功解救樊瑞之后,这才有了芒砀山三魔! (兄弟们,月票啊!!!) 第二十九章你就是李清照 招待芒砀山一行人知道月上中天这才歇息,王伦有些喝醉了,就叫李助、朱武安排芒砀山之后事宜。 第二日,不管外面几个兄弟怎么折腾,王伦日上竿头时这才起床。李助、朱武也安排好了芒砀山众人,正在院子里闲聊,等着王伦。 一见王伦出门,李助迎过来,禀报道:“哥哥,芒砀山一众喽啰已经裁汰老弱,编练成军。樊瑞统领大部,项充、李衮统领团拍手。三人住处也都相近,与李逵、石宝比邻。” 王伦见李助安排妥当,点头道:“军师辛苦!” 那边朱武见左近没人,悄声问王伦道:“这芒砀山三人与二龙山晁天王有旧,就怕有一日跑到二龙山去!” 晁盖在二龙山得手后,也传信给王伦,双方守望相助。之前不告诉王伦,就怕不能成功,途惹耻笑。 朱武是山寨军师,梁山家大业大,有些事情他也不得不考虑。毕竟相较于以前梁山人马也好,还是后来陆续上山的众人。芒砀山三人与梁山先是仇敌,而后才化干戈为玉帛,芒砀山也是败后才投降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伦一锤定音,转而想起一事,说道:“项充、李衮是我护卫头领,可就近在我住处安排房舍。” 李助一拍掌,笑着对朱武说道:“哈哈,怎样?贤弟不是平白做了小人!” 朱武听了装作气恼的样子,等着李助道:“还不是你奸猾,这等事情却要我来说!”原来这事情两人方才也商议了。 说完,朱武冲着王伦一礼,“哥哥胸襟,我不及也!”李助也跟着行了一礼。 王伦吩咐完此事,心不在此。忽听到空中有嘈杂的‘嘎嘎’鸟叫声,抬头一看,却见有上百只大雁,在淡蓝的天幕下排成了几个大大的‘人’字向南飞去。 “已经是秋后了!”王伦叹了一声,大雁南飞这个美丽的景观,在后世的那个时代的已经很难见到了。 看着成群的大雁,感受到秋风吹过,身边的楸树落下了黄叶。王伦心中无由的涌出了阵阵温暖,猛的站起身来说道:“再过几日就是重阳佳节了,正是稻熟鱼肥的好时节,我们出去看看田野的风光吧!” 朱武也赞成说道:“一直都在打打杀杀的,四处奔波,何曾想过去欣赏身边的景色。今天我们兄弟就放下心事,学哪文人墨客,去踏秋游玩一回吧!” 李助听了也心有感触,笑着同意了。都是年轻人,何妨发一发少年狂,矫情一回又如何。 于是都来了兴致,王伦立刻令那小喽啰去准备外出的酒食。 稍待片刻,那小喽啰就挑着个担子而来,一头挂着个大大的食盒,另一头是两坛酒。后面还跟着两个黑杀神,却是李逵、山士奇也听说了此事要跟着。 自山而下,风轻云淡,秋高气爽。马上就要到收割的季节了,一路上满眼都是金黄的稻田,在微风吹拂下如波浪滚滚,迎面而来的是风中洋溢着丰收的气息。 五人看的心情畅快,不知不觉的离梁山走了二十几里路,来到了沂州通往海州的大路上。 王伦看到不远处田野里,有个小小的湖泊,湖边的树林边立着一排亭子,看样子是供来往行人休息的,便一起过去。 到了亭外,看到外面的路上停着三辆驴车,拉车的大青驴都被卸了车套,拴住一旁的柳树上,正悠闲的啃着地上的青草。 进去一看,已经有一伙人坐在里面了,约五六个人,男男女女都有,其中青年男主人模样的作读书人打扮,女主人和几个婢女也都气质高雅,看样子很像是官宦人家出行。 见到王伦带着几个面目凶狠的人进来,还都是粗野汉子,他们有些紧张,顿时熄了声。却都硬装出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正眼都不瞧王伦五人,又时不时的偷偷瞄一眼,透露出了心中的不安。 那男主人本想带着家眷离开,但是看着李逵站在路口打扫身上的尘土,一阵皱眉,离得远远的。 亭子很长,能坐几十个人,王伦也没管他们,直接走到另一头,在紧挨着湖边的一个位置坐了。 放眼望去,湖里长满了芦苇。有风吹来,芦花漫天飘扬,像是下雪一般,芦苇荡的深处传来了声声野鸭的叫声,偶尔会有一些突然惊飞,还没等人看清楚,几个呼吸间就在空中消失了身影。 “这就是‘惊鸿一瞥’吗?”那边突然有个女声柔声叹道。 听这言语,好似不是普通人。王伦打眼看了过去,见是那个衣着淡雅面若秀丽的年轻女主人,她也看着湖面,对身边的那个青年书生说道。 这会见王伦等人并不说话,他们也安心下来。 青年书生矜持的一笑道:“曹子建《洛神赋》中有‘其形也,翩若惊鸿,宛如游龙’之句,惊鸿一瞥,今日得见此景,才知其用词之妙也!” 朱武见二人讨论文学诗歌,悄声对王伦道:“怕是官宦人家的!” 山士奇却没兴趣听,嚷嚷道:“一对穷酸……” 说完,山士奇这才想起王伦也是书生,一时讪讪的。“哥哥……” 王伦没搭理山士奇,又扭过头来,独立在亭边,观赏着周边的景色,一个人陶醉着。 这时又见天空中有大雁鸣叫飞过,王伦胸中忽然有种想要吟诗作赋、引吭高歌的冲动,可他还是文化低了点,除了‘鹅鹅鹅’什么诗都不会。 想起后世人说要多读书,诚然如是。要是到了海边,只会大海都是水!到了高山,只会这山真高啊!心上名胜古迹,只会真漂亮啊!还不羞愧死! 正憋的难受,旁边那对一看就古代文学博士后水平的书生夫妻俩开始吟诗了。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男的一口,摇头晃脑。 那女子则伤春悲秋,深情的吟道:“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书生听完很是激动,不顾身边婢女仆人的偷笑,忘情的抓住妻子的手,说道:“娘子,我不在的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两个人开始卿卿我我的腻了起来,王伦却一个激灵! 这女子是谁来着! 第三十章王伦唐突人-妻 刚才那女子吟的诗王伦也能听懂六七成,怎么说初中也学过。但他发现原来古人所谓的‘吟诗’,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小学课堂里的‘有感情的朗读’,而是在唱。 这首词大大有名,而这作者也大大有名。从那夫妻二人的对话中,王伦猜测那女子十有八九就是李清照。 李清照的诗词就是以一种婉约伤感的曲调,轻轻唱出来的。王伦说不出来是什么妙处,只觉得非常好听,虽然没有配乐,但就是这样清清淡淡的才别有风味。 可惜才唱了一遍,没有听够。 名人效应作祟,王伦便对那对夫妇行了个礼道:“敢问这位娘子可是李清照?”话一出口,王伦突然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脸憋得通红。 那边的李清照见王伦突然对自己说话,又是如此奇怪的姿态,心中警报声大响,都吓的与夫君挤作一团。 那边赵明诚也吓得不轻,同时恼怒王伦无礼。哪有上来就问人家女子姓名的,自己这做丈夫的还在呢! “你、你、你有什么事吗?小弟赵明诚,这是我娘子李氏。”赵明诚鼓足勇气回答道。 有赵明诚保护,李清照安心许多,大大方方与王伦见礼。“家翁与家父都是京中为官,我夫妇正要看望二老,今日经过此地。” 李清照虽然看似是在说两人的行程,其实是在暗示自己是大户人家的,有权有势。 “老子就这么可怕吗?”王伦有点生气,暗道。 “是这样,在下刚才听了这位赵夫人唱歌,如闻天籁,端是美妙无比……” 赵氏夫妇都是文学修养极高的人,连两个婢女的水平都不错。王伦话还没说完,李清照打断道:“那不是唱歌,是唱词,不是一回事。” 王伦见李清照神态从容、气质高雅,心道不愧是一代才女。比之旁边包括赵明诚在内的几个人的畏缩,更显得自信高贵。 “唱词?不管是唱歌还是唱词,夫人都唱的好听。”王伦又赞了一句。 那些人听到王伦的话,都变了脸色,又惧又怒。赵明诚瞪着王英想要痛斥却又不敢开口,最后只能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背过身去。 王伦哪里知道,让人家这样有身份的读书人家的夫人,给一个陌生人唱歌,像欢场里的粉头似的,是何等的侮辱。还以为是后世的女子,听到别人夸她歌唱的好,求着要听,还不得意的飞了。 王伦等人在旁,李清照有感而发,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还对此喋喋不休,真是岂有此理! 那李清照心中也惊怒异常,可她却是个心思灵敏的人。此地野外,想面前这五个人一看就非善类,若是惹怒了他们,对自己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女下手,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这种情况,不是耍性子生气的时候,要想办法摆脱这几个恶人,赶紧逃走才是正事。 李清照有些慌张的看了看身旁满腹文采的夫君,却见他背着身子站在一边掩耳盗铃,背后的双手在剧烈的颤抖。 看到自家男人如此胆怯,李清照不由大是失望。 她强自镇定下来,依然一副平静高雅的样子对王伦说道:“这位公子客气了,妾身不过是鸦雀之音,哪里当得起兄台夸奖。” “当得当得!”王伦正在为这些人的奇怪反应莫名其妙,听到李清照跟自己说话了,一本正经的道。 梁山这边李逵、山士奇摸不着头脑,李助只当是王伦看上了李清照,想着怎么俘虏回去。朱武在旁看着,倒是猜出了几分,笑吟吟的看着王伦。 眼见王伦不易不休,赵明诚胸中燃起了怒火,惧意顿去。放下了端着的高贵身段,很有江湖气的说道:“你若喜欢,自己唱便是!若是你唱一首词,我便让夫人再唱又如何?” 李清照听了赵明诚言语,一时呆住,这时把她当做什么! “我?唱词?”王伦傻眼了,下意识的向身后的李助、朱武看了过去。 却见二人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虽然不肯定,但是王伦也觉得自己好似出丑了。但是事已至此,只好把场子圆回来。 在众人各种神情的注视下,想了半天,王伦突然兴奋的拍手叫道:“有词了!” 王伦突然一声叫,把周围的人都惊住了,李助、朱武也都吃了一惊,连那书生赵明诚都转过头来观望。 “哼!老子虽然做不出诗来,但还是能唱出来滴,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王伦前世也是在娱乐场厮混过得,点歌机都唱烂了。他最喜欢的就是刀郎的歌,有男人味,自己的嗓音条件又相像,刀郎的每一首歌他都唱的滚瓜烂熟,略微一想,便有了选择。 “既然先生相邀,在下就献丑了。”说着,王伦指着天空的飞雁道:“我就以这南飞之雁为题,唱上一首词吧!” 赵明诚看着王伦胸有成竹的模样,倒是后悔起来。 大家都屏息聆听,拭目以待,看看这人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词来。 王伦站到亭边,看着天边的大雁,酝酿了一下感情,缓缓的开始唱起。 “雁南飞,雁南飞,雁叫声声心欲碎。不等今日去,已盼春来归,已盼春来归。雁南飞,雁南飞,雁叫声声心欲碎,愿为春来归,莫把心揉碎……” 他的声音沙哑沧桑,,唱功很是不弱,颇有刀郎的风采,而且很应眼前景色。 众人哪里听过这种风格的歌词唱法,一时都听的醉了。 对面的李清照眼神迷茫,整个人都已沉浸在了歌声中。李逵、山士奇这种粗鲁武人对这首歌的感触甚至比赵明诚夫妇俩还深。 他们不懂词,只是被曲子和王伦那饱经风霜的男人声音吸引。原来粗糙汉子也可以唱歌,还能唱的这么好听! 一曲终了,王伦从感情充沛的状态中慢慢平静下来。再看一众听众,都还呆在原地,好半天才醒过来,都一脸的难以置信。 赵明诚这些人也是惊讶无比,赵明诚脸色复杂,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犹豫着不敢开口。 李清照此时却对王伦惧意少了很多。她是个敏感的文人,在王伦的歌唱中,她没有感觉到一丝戾气和狂躁在其中,便觉得这个人应该对自己没有恶意。 提着心放下了一点,李清照谨慎的说道:“此词虽白,但却情深动人,尤其是这曲调,粗狂沧桑,十分奇异而独特,让人听着仿佛见到了西域的大漠孤烟。这位公子这词唱的实在妙极了。” “班门弄斧罢了!” “妾身有一疑问,这词是何人所做?”李清照问道。 “呃……一位西域僧人所作!”王伦好歹要脸,没说是自己。 王伦与与李清照相谈甚欢,旁人没有一个能插上口的,看到他们这样旁若无人亲切交谈,每个人都心思复杂。 李逵、李助想的自然是龌蹉事,以为王伦快要把这个良家妇女勾到手了。 赵明诚稍稍吃味,但是很快自信起来。 他乃是学富五车、相貌堂堂、风流倜傥的大宋知名的大才子——赵明诚! 而且他也了解自己的这位娘子,是个文痴,只要是遇到能激起她创作灵感的人或物,不论什么身份和价值,她都会十分欢喜的过去探询一番,这样的事他见的多了。 “我夫妇乃是青州人氏,一直喜爱金石石刻。回京途中在艾山上有唐时书法名家褚遂良的碑刻,便携外子前往观摩。路经此地,见风光美好,便在亭里歇脚赏景。” 正好听到李清照说起他们的行程,赵明诚便插话道:“娘子歇息了小半时辰,我等也要上路了!” 李清照知道夫君在提醒自己,冲着王伦一礼,“吾等还要赶路,就此告辞了。” “不急不急,难得有贤伉俪这样的读书人跟我谈诗词,一起吃几碗酒再走不迟。”王伦诚心邀请。 赵明诚愁眉苦脸给李清照使眼色,李清照的脸色沉了一下,又笑晏晏的对王伦说道:“多谢好意,天色不早了,吃酒还是免了,就此告辞吧。” 王伦本来兴冲冲的,见二人婉拒,很是扫兴。只好道:“也罢,一路珍重!” 赵明诚一行人好不容易得以脱身,急急上了车,挥了挥手做别,车夫立刻甩鞭子狠抽青驴,车子剧烈颠簸着,一阵烟远去了。 李助看着王伦问道:“哥哥怎地放人走了?” 王伦摸不着头脑,问道:“不放走那又如何?” 那边山士奇凑到王伦跟前,扭捏的道:“哥哥,你方才唱的,能教给俺么!” 众人哈哈一乐,大步回山去了。 梁山王伦难得清闲一天,而北方却在经历一场大变! (人气李清照,大家放心不会收的,不种马!) 第三十一章银牌天使 在千山万壑之中,茫茫草原之上;纵横交错的江河之滨,星罗棋布的泡沼湖畔,这广阔的大地上分布着个大大小小上千个村寨,女真人世代在这里生息繁衍。尽管这里山川秀美物产丰富,可女真的生活却举步维艰,这一切都源于辽朝对女真人的残暴统治。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唐朝末年,草原上契丹人兴起,耶律阿保机袭夷离堇后建立了大辽帝国。大辽雄踞朔漠称霸北方,统治压榨女真长达百年之久。辽朝的残酷和凌辱激起了女真人不断地反抗。传至天祚继位时,这位辽国的第九代皇帝坐的不是安稳的龙椅而是一座岩浆涌动的火山。 辽天祚帝,姓耶律名延禧,字延宁,小字阿果,道宗耶律洪基之孙。因道宗子耶律浚未即位即遭馋杀,故道宗卒皇孙延禧奉遗诏即位,尊号天祚。 天祚体态修长,圆脸大耳,斜眉横目,矮鼻梁八字胡,面容清瘦。善骑射,好畋猎。 时间回溯到辽天庆四年九月,深秋的寒霜染红了满山的枫叶,山野杂草逐渐枯 黄-乳峰山下的乌尔寨村,木栅栏将泥草房分割成一个个大小不等的院落。 一日,天空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在村头的开阔地上聚集一群衣着褴褛的女真村民,有些人不时地在窃窃私语,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在人群的对面坐着一位手握腰刀身佩银牌的辽朝索鹰人,即所谓的“银牌天使”。银牌天使翘着二郎腿,神态傲慢地坐在木凳上。他头戴圆口紫色绒毡帽,肩搭银白狐狸尾。双耳垂环,长一对三角眼,尖嘴巴,唇上一抹黒胡。 几名护兵,手握腰刀侍立左右。 这时,百夫长和两名辽兵押着一个衣着褴褛,一条腿绑着绷带一瘸一拐的献鹰人走了过来,顿时全场肃然。 百夫长毕恭毕敬地禀报道:“天使大人,人抓来了。”一名满脸横肉的辽兵用力一推,吼道:“跪下!”被抓来的瘦弱献鹰人跪在银牌天使面前,百夫长退后了几步。 银牌天使站起身来,恶狠狠地问道:“你没如期上交海东青,可知罪吗?”献鹰人手摸伤腿一脸悲苦地回答道:“小人知罪”。银牌天使一声奸笑:“知罪就好,来人!” 话音刚落,辽兵持杖来到献鹰人面前,献鹰人苦苦哀求:“大人,小人,小人为捉雏鹰登山攀崖险些丧命,看看小人的腿都摔折了。” 银牌天使阴阳怪气:“哼,没按期交鹰,说什么都没用,给我打!”辽兵乱棒雨点般地打下,献鹰人声声惨叫,摄人心魄。银牌天使眼望人群,手指被的打献鹰人吼道:“看到没有?这就是违抗圣命的下场!”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突然,一个年轻女子冲了出来,跪在银牌天使面前,哭道:“天使大人,你就饶了他吧,为了捉鹰雏他的腿摔断至今未愈呀,大人!” 银牌天使眯起色眼,凑到到女子面前,问道“他是你什么人?”女子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大人,他是小女子的丈夫。” 银牌天使手摸嘴巴,嗯了一声:“起来吧。”“小女子不敢!”年轻女子嗫嚅道。这时,银牌天使面带奸笑语气柔和许多,说道:“本官让你起来,有何不敢?” 女子慢慢地站了起来,银牌天使又近前一步,眯起眼睛端详着,嘴里蹦出一句:“小娘子模样长得不错,真是鸡窝里的凤凰,深山里的灵芝啊,好吧,看在娘子的面上本官就饶了他。” 女子作揖满怀感激地说道:“那就多谢大人啦,多谢大人啦!”银牌天使色眼眯眯,一个劲地盯着女子,女子羞愧地低下了头。 银牌天使得意地说:“放了他可以,不过——可有个条件。”女子赶紧问:“大人,只要饶了他,什么条件我都答应。”银牌天使双手一合说道:“那好啊,本官现在就放了他,条件嘛——” 小女子急不可耐:“大人,什么条件?”银牌天使声音低缓:“就是今天晚上为本官荐枕。”女子抬头惊诧地用手一指:“你——你!”银牌天使哈哈大笑:“能陪本官睡觉可是你的福分啊!” 银牌天使近前去摸女子脸蛋,女子吓得后退,银牌天使步步紧逼不放,就在这时,天空一道闪电沉雷炸响,女真酋长完颜阿骨打,在其五弟完颜斜也的陪同下率亲兵侍卫虎步而入。 阿骨打——这位大辽朝的掘墓人,他身材魁梧,八尺有余,他头戴一顶白色旧毡帽,白面髭须,目似铜铃,阔面方口。身着一件绛黄色旧布袏衽短袄,脚蹬一双薄底兽皮靴,手握腰刀来到银牌天使面前. 阿骨打大声怒斥:“大胆狂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草菅人命,侮辱妇女!” 这个不知好歹的银牌天使,见到阿骨打脸一仰,傲慢地说道:“啊——原来是阿骨打酋长。” 斜也怒不可遏:“既然知道是酋长,为何不拜!” 银牌天使听罢,哈哈大笑:“本官乃朝廷命官,堂堂银牌天使,为何给一个蛮荒部落酋长下拜?”斜也向前一步,用刀一指厉声道:“好一个堂堂的银牌天使,你可知道这是在谁家的地盘上!” 银牌天使眼一眯:“诶呀,好大的口气,本官也告诉你,可要知道这是谁家的天下!” 斜也义愤填膺步步近逼,用刀上指天下指地然后指指银牌天使的鼻尖:“狗官你听着,这天是女真的天,地是女真的地,连你喘进的气都是我们女真的!你说是谁家的天下?今天你不拜酋长,我就让你去拜阎王!你听清楚了吗?” 银牌天使大惊失色步步后退吼道:“你——你是何人?” “我乃酋长之五弟完颜斜也!”银牌天使一看对方来势汹汹,又壮着胆子大声呵斥道:“完颜斜也,你想造反不成?” “你说得一点都不错!”斜也痛斥道,“我女真人世代做大辽朝的附庸,服徭役送粮钱,献鹰荐枕苦不堪言!我今天告诉你就是要造反,先拿你这个禽兽开刀!”银牌天使吓得大步后退,亲兵见状拔刀出鞘。 第三十二章都勃极烈会议 阿骨打大声道:“给我拿下!”侍卫哗地拔出腰刀,将银牌天使围住,辽兵亦用刀直指对方。 女子趁机拉起丈夫,搀入人群之中。 恰在这时,一道闪电炸开乌云雷声响彻环宇,女真人群情激奋吼声与雷声交织在一起:“杀死他们!杀死这帮畜生!” 雷声中,杲挥刀便砍侍卫蜂拥而上,辽兵举刀来迎混战在一起。银牌天使寡不敌众,在一片喊杀声中,几名辽护兵全部被杀,银牌天使被斜也打翻在地脚踏前胸,他哀求道:“勃堇饶命,东北司节度使萧兀纳是——是我的干爹。” 斜也怒不可遏:“我饶了你,对不起苍天大地,对不起女真百姓,今天就要你这个干儿子的狗命!”又一声沉雷,杲用力一踏,银牌天使瞪大双眼吐血气绝而亡。 说来也怪,沉雷过后未雨天晴,众皆欢呼:“杀得好,杀得好,为我女真出气了,女真人见晴天了!” 阿骨打吩咐士兵,把这几个畜生拖了出去,侍卫将几具尸体仍进山野沟壑里草草埋掉。 乡亲把献鹰男子抬回家中,放在在炕上,献鹰人呻吟不止,有的给他拿来家存的医治外伤的草药粉末为其涂撒伤口,有的送来米为其煮粥。阿骨打又来到他家,给些银两,女子千恩万谢。 阿骨打与完颜杲离开了村寨,匆匆返回了会宁,立即命其长子宗干召撒等人前来议事。 阿骨打的毡帐面对着群山,山峰隐隐烟雾缭绕。他眼望远出思绪万千,想到一年前在“头鱼宴”上忤逆了天祚,今天又杀了催鹰索命的银牌天使,天祚岂肯善罢甘休,必以重兵血洗女真,形势万分危急。此刻他心坚如铁,决意先发制人举兵反辽,但必须得到众勃堇的支持。 去年七月,辽使者阿息保再次来到生女真部落,曾质问他。“完颜阿骨打,你修城练兵想干啥?” 阿骨打很认真地回答了。“我们是小国,侍奉大国不敢缺礼。可大国不仅不施恩泽于我们,还包庇我们逃亡的犯人。这是什么道理!” 逃亡的犯人,指的是盈哥时期的阿疏。纥石烈部原酋长,被盈哥打败后逃到辽国寻求避难。盈哥、乌雅束、阿骨打都在要这个人,可辽国皇帝无动于衷! 为此阿骨打已经先后派出从弟蒲家奴、宗室习古乃、完颜银术可等前往交涉但都一无所获。不过最后,完颜阿骨打受封大辽的辽东节度使。 其实阿骨打也知道,自己要不回来阿疏。辽国要养着他,让阿疏成为女真部落里一颗定时炸弹!如有必要的话,辽国可派重兵护送阿疏回去,重新掌握纥石烈部,这会从根本上瓦解完颜部四五代人建立起来的基业! 所以,阿骨打不断的旧事重提“如归还阿疏,那么一切照旧,我们臣服。否则继续修城堡。” 对于大辽受封,阿骨打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反而更担心宁江州。宁江州在拉林河以南,是大辽在东北的重要战略机地和货物的集散地。与大辽的两个小属国铁骊、兀惹非常近,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这些年他增建城堡,赶造兵器,加紧备战,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起事伐辽。 阿骨打派出索阿疏的使臣仆聒剌很快就回来了,并且给阿骨打带来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宁江州兵马众多不计其数。 阿骨打又派出胡沙补使辽,虽然这时大辽封阿骨打为生女真节度使的诏书已经下来了,但阿骨打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他要的——是大辽的千秋基业万里河山! 阿骨打不知撒改等人的态度如何,故召之商议此事。这时,撒改第一个来到了毡帐。 撒改进了毡帐,阿骨打一言未发,故意显得心事重重,示之以坐。撒改坐,说道:“如此之大事,酋长不说弟已知矣。” 阿骨打叹道:“斜也杀了银牌天使,简直是触犯了天条,天祚一定兴兵问罪,一旦大军压境我女真可要灭族啊!” 撒改道:“事态如此严重酋长何意?” 阿骨打道:“我女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谢罪,二是起兵,除此之外别无他路。可我人马不足三千,如何抵挡百万残暴之师?” 撒改手拍案几说道:“只有举旗叛辽讨伐昏君,言何谢罪?” 这时,完颜希尹进帐,应声说道:“说得好!以酋长之英武,以女真人之不屈岂能向昏君谢罪?昔陈涉起义时手下只有九百人,皆为穷苦平民,手握锄杈木棍反抗暴秦,不照样攻城略地吗?况我女真子弟英勇善战以一当十,何惧辽朝蝼蚁之师,只有举兵反辽,别无他路可走!” 阿骨打听罢二人之言心中大喜,说道:“我要的就是这句话!” 撒改道:“既然酋长决议反辽,就应立即召集各路兵马提前举事,不宜迟也!” 这时,阿离合懑、习不失与蒲家奴俱到。阿骨打说了决定举兵反辽一事,三人亦极力赞同。 阿骨打闻言,拳头重重地砸下案几,震得毡帐内轰然作响,坚定地说道:“传我的命令,从今日起,我女真脱离辽邦,命边界守将封锁鹰路加强戒备,不准辽朝官员擅自进入,违者格杀勿论!”就这重重的一拳,阿骨打为辽朝的灭亡敲响了丧钟。 再说阿离合懑,乌古乃八子,阿骨打的拥戴者,论辈分乃为叔父,完颜部的核心人物;习不失,乌古出之次子,亦阿骨打之叔,在阿骨打的统一各部战争中,他屡建功勋,是阿骨打的得力助手;叔兄蒲家奴,乃劾孙之子也。 第二天,各路勃堇齐聚阿骨打毡帐内,阿骨打告之诸位,完颜杲杀了银牌天使,并决定举兵反辽。 众勃堇听罢,群情激奋,把多年的积怨一并释放出来,齐声高呼:“推翻辽朝吾等追随酋长左右,为女真人脱离苦海,吾等愿赴汤蹈火!酋长下令吧!” 阿骨打扫视众人,声若洪钟:“各路勃堇整饬兵马,九月初一到涞流水聚齐!”女真的大时代就要来临了! 第三十三章涞流水誓师 再说北方的辽国,契丹人放牧牛羊逐水草而居,以致历代皇帝皆有“捺钵”之俗。秋冬违寒,夏则避暑,四时各有所在。春一般在鸭子河泊;夏常无定所,多在吐儿山;秋多在伏虎林或庆州;冬则在广平淀。 捺钵就是皇帝一边渔猎,一边处理朝政。真可谓,渔猎理政两不误。 北国之秋,丽日蓝天微风拂面,辽天祚帝带群臣在庆州狩猎。庆州猎场,群峰并立森林茂密。天祚帝携弓纵马带群臣围猎。 突然,林中惊起一群野鹿,天祚张弓一箭,一鹿中箭倒地,众皆欢呼:“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天祚纵马扬弓致意,北院枢密使萧奉先来到皇上马前,抱拳恭维道:“皇上,真神箭也。”持鹰人五坊,臂擎猎鹰“海东青”侍马而立。 这时,天空传来天鹅的鸣叫声。群臣齐呼:“天鹅!天鹅!”天祚抬头仰望,只见数只天鹅飞来,“放鹰!放鹰!” 五坊迅疾打开链锁,高擎海东青,海东青仰望天鹅纹丝不动,情急之下五坊将海东青抛向天空,可是海东青在空中盘旋一圈,又落到五坊的肩上。 天祚看罢,哼了一声:“一向驯服的海东青,都不听朕的话了?留之何用,摔死马前!” 五坊双手掐住海东青举过头顶要摔,萧奉先近前奏道:“皇上,此鹰毕竟为圣上效力多年,还是放了它吧。” 天祚心想,萧大人今天怎么了?他看看了那只海东青挥了手,说道:“嗯,萧大人还动了恻隐之心,那就让它去吧。”五坊把海东青抛向天空,此时的海东青飞向蓝天,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一快马信使由远而近来到天祚马前。信使下马跪奏:“启禀皇上,黄龙府送加急密信一封。”转枢密院侍御耶律阿息保下马接过密信。 阿息保,全名耶律阿息保,乃天祚之宗室,此人正直敢言从不阿谀奉承,他的言语时常令萧奉先、丞相李处温等人不爽。“读——”天祚不容质疑的命令道。 阿息保读信:据宁江州快马来报,女真完颜部酋长阿骨打—— 刚读到这,天祚一扬手,看了一眼阿息保。“胡说!什么女真,女真!”天祚转视众人道,“吾祖兴宗讳‘宗真’,要避讳‘真’字,今后不许再叫‘女真’,要叫‘女直’!记住了没有?” 众人跪地:“谨遵圣训!”天祚傲慢地说道:“接着念,那野小子阿骨打怎么啦?”打心眼里,他看不上山野之人。 阿息保接着又读道——据报阿骨打杀了银牌天使,阻断鹰路,蓄意谋反,望皇上早加定夺。 信的结尾落款是,东北统军司节度使萧兀纳敬禀。 天祚抬起头自语道:“阿骨打胆大包天,竟敢杀本朝银牌天使,简直是造反不!” 阿息保将信递与天祚,天祚接过信,把它攥成一团扔在地上:“哼,又是这个阿骨打!” 阿息保奏道:“皇上,这个阿骨打表面臣服,实则韬光养晦,现在又杀朝廷命官,聚集兵马,阻断鹰路。其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望圣上早加定夺。” 天祚问道:“卿意下如何?”阿息保道:“回皇上的话,这个在‘头鱼宴’上给圣上难堪的阿骨打,一向桀骜不驯,对我大辽一直耿耿于怀,若那日诛之,本无今日之乱。” 阿息保看了一眼萧奉先,又说道:“臣上次出使女直完颜部,亲眼看见他们打造兵器,修城筑堡,已有图谋不轨之意,如今,反情已萌,应速速加兵剿灭,以免养痈成患,贻害无穷啊!” 天祚脸色阴沉,说道:“爱卿言之有理。” 阿息保又奏道:“这个阿骨打有谋略有胆识,非等闲之辈,绝不可小视。” 阿息保的一席话让萧奉先很不舒服,他斜了一下眼睛看了看阿息保,很不耐烦地接过话茬说道:“哎,侍御大人,不就是那个完颜部的酋长阿骨打吗?何必大惊小怪,吾料是疥癣之疾,非为心腹之患,你也不想想,一个小小的蛮荒部落,怎敢同我大辽契丹抗衡!如果他胆敢举兵反叛,那他就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天祚看来一眼萧奉先:“奉先啊,阿息保大人说得不无道理,有备才能无患啊。” 萧奉先认为阿息保竟在皇上面前争宠而又敲打自己,觉得很无颜面,心里非常嫉恨。这时,天祚当即命阿息保速草书一封,命东北统军司节度使萧兀纳,亲率精兵,前往边境重镇宁江州加强防御。阿息保怎敢怠慢,随行侍从奉上笔墨,就在一平石之上挥毫而就,天祚过目后,信使快马加鞭返回黄龙府,天祚继续率群臣打猎。 在同一片蓝天下,这一天似乎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但这天又不同于往日。 在辽国的东北方,在涞流水畔的高阜之地,女真兵马整齐地排列着。大帐中,阿骨打坐北朝南,众勃堇分立左右。他扫视一遍众人问道:“各路人马到齐了没有?” 撒改道:“酋长,只差婆卢火一人还未到。” “他还没到?好一个婆卢火!”阿骨打表情严肃。 涞流水静静地流淌,两岸荒原一望无际,偶尔有片片树林点缀其间,远处有百辆粮草车逶迤前行。婆卢火亦完颜氏,此人身高马大,浓眉髭须,手提狼牙棒胯下“菊花青”与副将散达并辔而行。 散达道:“勃堇如此辛苦,多征集了粮草,酋长一定很高兴,说不定还得重赏勃堇呢。” 婆卢火语重心长地说道:“能为完颜部效力,能为酋长效力,是我婆卢火应该做的还求什么赏赐,告诉运粮车快点行进不要误了时辰。” 散达催马向前带领车队疾行,当他们车辆过涞流水时,车陷泥沙难以前进。 涞流水畔的大帐内,阿骨打在等婆卢火的到来。一个时辰后,婆卢火才推门而进,半跪报:“婆卢火押运粮草到。” 阿骨打面带怒色:“现在几时?” “回酋长,已正晌午时。”婆卢火答道。阿骨打厉声问道:“按约定几时?”婆卢火道:“巳时。” 阿骨打手拍几案,斥责道:“廖晦城距此不过五十里,竟迟到一个时辰!”婆卢火想禀明迟来原因,可他欲言又止。 散达道:“禀酋长,婆卢火勃堇又多征五十车粮草,过涞流水时车陷泥沙里,故此来迟。”阿骨打哪里肯听,叱道:“误了时辰,就是违犯军令,定按军法从事!” 撒改听罢,求情道:“酋长,婆卢火多征了粮草,就是不奖赏也不能惩罚呀,将功折罪就免了吧。”希尹也替婆卢火求情道:“国相说得对,就免了吧。”此时,众人都跪地为婆卢火求情。 阿骨打依然表情严肃,说道:“不可,军法如山,功过分明,还未出征就迟误违命,不管什么原因,只要违反军法决不宽恕!” 婆卢火道:“我婆卢火甘愿受罚。”说完,就自去铠甲跪于地接受刑罚。阿骨打厉声道:“来人!重责二十军棍!” 帐外进来两名壮士,婆卢火趴在地上挨罚,军棍雨点般打下,鲜血渗内衣,婆卢火未吭一声,重责之后婆卢火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撒改低声对宗望说:“去给换一下衣服。”宗望闻言扶着婆卢火走出大帐。 阿骨打眼望婆卢火背影叹道:“我重责婆卢火实在与情不忍,可是军法如山呐,他多征粮草我应别当奖赏;可是他违反军法,定当受罚,不说这些了。现在本酋长郑重宣布,决定明天举事!” 诸勃堇抱拳齐声道:“随酋长不避刀剑,万死不辞!” 高阜之地,旌旗招展,彩旗飘扬,女真各部军马齐聚。 四十七岁的完颜阿骨打,骑一匹赭白马在在几位将领的陪同下飞奔而至。他头插雉尾,辫发垂肩,项佩猪牙,衣短左衽。在撒改、希尹、习不失、阿离合懑、吴乞买、斜也、蒲家奴等人簇拥下,登上阅兵土台。号角齐鸣,各位勃堇站立左右依次排开。 阿骨打焚香跪拜:“皇天后土,祖宗英灵在上!” 然后,他站起身来斟满米酒,双手举杯道:“先王披荆斩棘,创业艰难,自祖父乌古乃以来,两世四主,志业相因,戡乱兴盟,卒定离析,统一各部。”言讫,将酒洒在地上。 他又举长矛:“我女真世事辽邦,心怀不貮,恪职守贡。奉旨平乌春、窝谋罕之乱,破萧海里之众,可辽朝有功不赏,反掠我资财侮我民女,罪人阿疎屡请不归,以致天怨人怒。今天,我阿骨打将率女真子弟,兴兵伐罪,叛辽西征,以慰万民之望!” 话音刚落,群情激奋。将士举刀枪齐声高呼:“苍天保佑!女真必胜!辽国必亡!” 阿骨打拿起长矛依次传给诸将,说道“汝等同心尽力,奋勇杀敌,论功行赏。奴婢曲部为平民,平民可为官,先有官者叙进。吾若违誓言,身死铁矛之下!” 仪式结束,前来恭贺的百姓摇铃击鼓,跳起萨满舞为之祈祷。 阿骨打走下祭坛飞身上马,高喊:“各路勃谨,整队出发!” 第三十四章阿骨打兴兵攻辽 女真大军战马飞驰,荒原古道上扬起草屑烟尘。 阿骨打亲统女真大军沿鹰路前进,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荒漠草原,这里人烟稀少狼虫出没,辽人亦不敢轻易涉足。女真军来到唐括沃甲之地,天色已晚,阿骨打派细作前往混同江一带侦探军情,遂传令大军就地安营扎寨。 混同江古称粟末水,辽太宗耶律德光诏命更为混同江,元称宋瓦江,明始称松花江至今。混同江亦称黑水,它发源于长白山天池,所以,松花江流域亦称“白山黑水”,这里的“黑水”非今天的黑龙江也。 混同江不舍昼夜穿山越岭向西奔流,在草原深处就像一条受惊的巨蟒,突然掉头北去与纳水河交汇后滚滚东流,一直奔向大海。 辽道宗为监视女真人,就在混同江的转弯处,建起一座突兀的土筑城池,它给沉寂的草原带来一派生机。黄土夯筑的城墙历经四五十年的风雨剥蚀,依然显得坚不可摧。城门上方“宁江州”三字分外醒目,城头上“辽”字黑色牙旗在微风中抖动,它仿佛在告诉世人,这里是大辽国的土地。 宁江州人口不过万人,城内驻有混同军。防御使大药师奴肩负监视百里之外女真人的使命。他的先祖乃渤海人,与白山黑水女真同宗同源。 再说宁江州城外来了一支人马。打着“辽”字大旗由远而近, 为首的正是驻守黄龙府的东北统军司节度使将萧兀纳。此人身材高大,怒目橫眉,一脸络腮胡子,坐下一匹白龙驹,手提大斧来到城前,防御使大药师奴率亲信出城迎接。 大药师奴等人拱手相迎,萧兀纳下马亦抱拳还礼。大药师奴道:“将军远道而来鞍马劳顿,大药师奴有失远迎。” 兀纳还礼道:“防御使大人德高望重,本将军这边有礼了。” 大药师奴用手指道:“将军请——” 二人寒暄之后,并列进了州城,穿过繁华的街道,来到宁江州府衙。宁江州府衙,青砖灰瓦,屋檐微翘,房檩都是红松原木,因年代久远有些暗红。整个房屋宽敞明亮,二人分宾主落座,仆人上茶。 大药师奴呷了一口茶说道:“近闻女直有不臣之心,老夫寝食难安啊,皇上圣明,及时派将军率兵前来以迎女直,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可以说高枕无忧啦。” 萧兀纳放下茶碗道:“大人差矣,宁江州是我大辽北陲边城,不过弹丸之地,城外荒草连连一马平川无险可守。阿骨打此次造反,那可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 大药师奴点头称是,萧兀纳又问道:“不知大人有多少人马?” 大药师奴摇头叹道:“唉,老弱病残加起来也不过千人。朝廷多年不拨银两,粮饷有限甲胄亦不足也,不怕节度使耻笑,本官近日派人去宾州讨了五百副衣甲,估计他们已过了混同江,再过几天就回来了。” 兀纳道:“看来,大人也够难的了。”大药师奴道:“是啊,闻女直兵各个剽悍骁勇善战,不知将军带来多少人马?” 兀纳道:“老夫带来一千人马共守宁江,渤海将耶律谢十率三千人马已前往扎之水迎敌,贼必破矣,请大人放心。”大药师奴闻言,总算舒了一口气。 萧兀纳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碗又道:“阿骨打谋反之心并非一日,老夫曾去过会宁,听其言观其行,其志不小。回到上京也上疏过圣上,“先其未发,举兵图之”。阿息保也提醒过,要尽早除掉这个阿骨打,可圣上皆不为意。转年春天,皇上去斡伦泊捺钵,在头鱼宴上阿骨打触怒了圣上,圣上才下决心要杀掉他,可萧奉先大人一席话,救了阿骨打一命,否则就不会有今日之乱啊。” 大药师奴不解地问道:“什么?萧大人一句话救了阿骨打?”萧兀纳一脸忧郁地说道:“是啊,大人有所不知,圣上下令斩杀阿骨打,他却劝阻说,阿骨打远夷粗人,不知礼节,对辽一贯臣服,无大过而杀之,恐伤各部向化之心,若有反叛之意,区区一个完颜部落也不堪一击。” 大药师奴听罢,放下茶碗道:“看来,萧大人在皇上面前说话还是很有分量啊。”兀纳道:“大人不知吧,皇后和元妃都是萧大人的妹妹,二弟嗣先为殿前都检点,三弟保先又是东京留守兵屯辽阳府,大人想想,萧奉先是皇亲国戚,位高权重,他的话能没分量吗?” 大药师奴听罢,叹道:“原来如此呀,看来萧大人一席话恐怕要铸成千古遗恨呐。” 这时,探马进府报说,女直酋长完颜阿骨打已在涞水湾誓师造反了,率人马向宁江州杀来。萧兀纳放下茶碗,说了一句:“有耶律谢十,他过不了辽界。” 大药师奴又问探马,阿骨打兵到何处,探马禀报说,女直兵行至途中,不知何故又停止了前进,至何处不详。 再说女真大军已安营扎寨,大帐内阿骨打端坐诸将侍立,宗翰虎步进帐抱拳道:“酋长,侄儿在混同江边哨探敌情,突然发现一队辽朝人马,我一阵追杀,截获甲胄五百副,杀死了押送的十几名辽兵,还得了数十匹战马。”阿骨打轻拍桌案:“侄儿干得好啊!” 宗翰者,全名完颜宗翰,撒改之子也,又称粘没喝,汉讹为粘罕。 这时,探马又进帐禀报说,东北路统军司节度使萧兀纳带领人马已到了宁江州, 辽帝天祚仍在庆州狩猎。阿骨打听罢,随口说道:“庆幸辽国没大兵压境,看来天祚还没把我阿骨打放在眼里。”希尹道:“如此甚好,宁江州乃辽国东北边城,鹰路要道军事重镇,若攻下宁江州就等于在辽国北疆藩篱撕开一道口子,因此,宁江州志在必得,现敌情已明,应立即出兵。”阿骨打道:“族叔之言是也”他对攻克宁江州信心满满,帐下诸将个个勇猛,他们分别是: 完颜斡鲁,四十左右岁,个头不高,身体健壮面部黝黑,撒改之胞弟。 完颜银术可,四十出头,阿骨打之宗室,此人眉清目秀,青年俊杰女真勇将,手使一把索命银枪。 完颜宗雄,三十多岁,浓眉大眼略带髭须,个头不高身体健壮,有降龙伏虎之力,是阿骨打之侄,完颜乌雅束之子,手使一柄开山大斧。 完颜娄室,四十多岁,亦阿骨打宗室,此人面黝黑体魁梧,手使一把夺魂大刀,乃女真名将。 四弟完颜吴乞买,酋长的继承人,未来的王储。完颜闍母,乃阿骨打同父异母之十一弟。 还有其子完颜宗干、完颜宗望等。 阿骨打扫视帐下,向诸勃堇下达了军令。命宗雄为主将,银术可为副将带领七百精兵出右路迂回宁江州西,切断与达鲁城古城的联系。命国相与希尹、宗翰率七百精兵为左路出宁江州南,兼守混同江口,防备宾州辽军偷渡北进增援。阿骨打将押运粮草的重任交给吴乞买和伤情未愈的婆卢火,自己亲统主力大军与习不失、娄室、阇母等将兵出中路。 调动完毕,阿骨打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诸位勃堇,我们要把对辽国的仇恨,集中在枪尖刀刃上,发泄在战场中,为我女真报仇,出发!” 大军行进狐兔闻声逃避,海东青直击蓝天,草原已不那么平静。马蹄生风旌旗猎猎,女真大军飞速前进,荒原古道荡起道道烟尘,三路人马同时杀向宁江州。 阿骨打率中路军马踏荒原急速前行,正行进间有探马来报,阿骨打一提缰绳勒住战马。“禀酋长,前十里有条小溪,当地人称扎只水,对岸辽兵已安营扎寨。” 阿骨打闻言大惊:“看来辽兵先我一步,如此说来辽军已至界河了。”阿骨打又问辽军能有多少人马。探马禀报说,营帐接连不断足有十几里,估计不下万人。 阿骨打心里暗想,辽兵上万,我只有两千五百人如何迎敌?他转身喊来侍卫,让其传军令,命队伍停止前进就地安营。 夜晚,女真大帐内灯火通明,阿骨打与习不失、娄室、阇母等将商议进兵之策。阿骨打道:“现辽军已至扎只水,人马多少不知其详。‘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须捉一个活的探知一下敌情。”话音刚落,闍母道:“弟今夜带四名精干士兵摸往敌营,捉一活口回来见酋长。”阿骨打准命,闍母走出大帐。 北国深秋残月高照,辽营寨外一高一矮两名士兵持枪走动巡视。这时,大个儿打个寒战,小个儿问:“冷了?” “有点冷,哎,就怪走得太急没带御寒衣物。现已九月深秋,夜晚能不冷吗?”大个儿士兵有点抱怨地说。小个儿拍拍怀,神秘地说道:“我这可有御寒的好东西。” 大个儿小声问:“什么东西还瞒着我呀?”小个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告诉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大个一闻是酒,压低了声音说:“你这小子可真有心眼儿!” 恰在这时,巡营官挞不也挎腰刀带两名护卫从远处而来,小个儿急忙将葫芦藏在怀里。挞不也厉声喝道:“嘀咕什么,精神点儿,出了事儿我要你俩的脑袋!” 二人齐声道:“是!”挞不也向前走去,继续巡查。 昏暗的月光下,小个儿又掏出酒葫芦,大个儿问他从哪弄来的,小个儿道:“从黄龙府出发的时候,萧大人不赏咱们一顿酒吗,我生了个心眼儿藏起了一葫芦,看今晚不就有用了,来喝点,暖暖身子。” 小个儿左右瞅瞅,边说边拔开塞儿,他喝了一口,然后顺手递给大个儿,大个喝了一口低声道:“好酒啊,好酒。”他俩你推我让,半葫芦酒已经喝光。 这时,阇母已摸到近前,二人浑然不知。小个儿铁枪戳在地上边小便边说道:“他妈的,天冷尿也多。” 大个儿也把刀放在地上说道:“可不是嘛,我也憋一泡。” 二人正在小解,阇母一挥手,四名士兵冲上前去,两名辽兵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阇母等人捂住嘴将其制服。阇母手执尖刀低声说:“不许嚷,嚷要你倆的命!”二人乖乖就擒,阇母一行押着俩俘虏迅速返回,消失在茫茫的月夜中。 阿骨打在营帐中来回踱步,他急切盼望闍母抓一个活的回来。这时,忽然听到帐外有脚步声,他想出去看看,侍卫进帐报:“禀酋长,阇母将军已押俘虏到了帐外。” 阿骨打喜出望外急切地说:“快进来!”,阇母与四名士兵押俘虏进了大账,两个辽兵显得很害怕。 阿骨打道:“只要你们说实话,本酋长决不伤害尔等。”大个儿跪在地上磕头道:“家有老母还等我赡养呢,只要不杀我,我什么都说。” 阿骨打一个手势,闍母俯身解开绳索,小个儿也跪地磕头。阿骨打正襟危坐,说道:“只要你俩讲实话,我决不杀害尔等,本酋长说话算数!你们到底是何处人马?” 俩辽兵相互看了看,大个儿道:“回酋长话,我们是海州刺史高仙寿部下奉命守黄龙府,宁江州告急,又奉命赶往扎之水,昨晚才扎下营寨。” 阿骨打又问道:“统领是何人,带有多少人马?”大个儿说道:“统领姓耶律名谢十,带有三千人马。”阿骨打闻言点了点头。 耶律谢十何许人也?他本是辽籍女真,姓徒单名谢十,因屡立战功天祚赐姓耶律。 阿骨打追问道:“三千人马营帐为何连接数里?”大个儿道出实情,原来那里很多营帐都是空的,就是为了虚张声势罢了。 阿骨打装作不信的样子,厉声问道:“此话当真?” “小人若有半点谎言,任凭酋长处置!”大个儿说完连磕几个响头。小个儿也发誓道:“句句是实,如半点儿不实我等甘愿受死。”阿骨打命令把两个辽兵了带下去。 第三十五章叱咤辽东第一功 弯月西斜,寂静的的大地显得有些寒意。在辽营都统大帐里,耶律谢十和衣而卧。这时,挞不也慌慌张张进帐叫醒了他。耶律谢十忽地坐了起来,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挞不也道:“北营两名放哨的士兵不见!” “什么?放哨士兵不见了?” “是是!”挞不也嗫嚅地回答。 “什么时候?” “巡查时就听见他俩嘀咕,我顿生疑心,当我再次巡查时,就发现二人已无踪影。” “莫非投了女直?” “腰刀放在一旁,铁枪戳在地上,我仔细看了地上有两滩尿迹和杂乱脚印,没发现有搏斗的痕迹。” 谢十道:“是脱逃,还是被敌人偷袭俘获?传我的命令,各营加强戒备以防敌人偷营!”挞不也说了一声遵命,转身刚要走,谢十又把他叫住。 挞不也问:“将军还有何吩咐?” 谢十命令道:“增加哨兵,严加防范!”挞不也奉命便匆匆而去。 长夜慢慢退去,太阳即将从东方升起,草叶上的白霜化作薄薄淡雾,弥漫在荒原上,雾气将苍天和大地融为一体。 凌晨,挞不也进帐报告辽军都统,说昨晚女直兵夷平壕堑,已进入辽界。谢十闻听大惊,急忙传达命令整顿兵马准备迎敌。 辽军都统耶律谢十披挂上马,带兵出寨。此时薄雾散去,草原一片辽阔,女真大军迎面而来,双方在扎只水畔摆开阵势。谢十手擎砍刀,阿骨打手提铁枪,二人立马阵前。 谢十抱拳说道:“来者可是完颜部节度使阿骨打?” 阿骨打亦抱拳道:“正是本酋长。” 谢十用刀一指道:“阿骨打,你自不量力,一个小小完颜部落敢和大国为敌?当今大辽天祚帝,神文圣武,恩泽慧及万民,武力威震八方,西夏俯首,连大宋皇帝都惧怕三分。尔等偏居白山黑水,世受皇上厚恩,不思报国反而作乱,实乃天理难容。今天本都统奉旨讨逆,尔等应识时务,快下马受降,生灵免遭涂炭,你亦可免一死!” 阿骨打微微一笑:“我等世居白山黑水,以垦荒渔猎为生,百姓终日劳苦,未曾蒙受辽帝半点恩德,都统原本女真人,可是你数典忘祖投靠辽邦,为虎作伥欺压百姓,掠我资财侮我民女,致我女真黎庶生灵涂炭。本酋长今天兴义师伐无道,救民于水火,尔等助纣为虐,天人共愤。今天你自投罗网,竟替天祚送死?”回头高呼:“何人出马?斩耶律谢十者,立头功!” 女真小将完颜活女挥刀飞马而出,大喊:“耶律谢十,快快受死!” 阿骨打撤至本阵,活女与谢十战在一起,几个回合不分上下。斜也怕活女有失提矛飞马而出拦住谢十,谢十挥刀迎战,二人厮杀在一起,活女回马本阵。 扎之水畔,亘古荒原,号角齐鸣鼓声震天。谢十刀法娴熟力战斜也,二人大战十几个回合,斜也诈败而走,谢十不知是计提刀飞马来追。斜也回首张弓一箭,箭中战马左眼战马疼痛难忍,一声嘶鸣前蹄竖起掀谢十于马下。 两名辽将冲到阵前来相救,斜也拨马挥矛刺死二将。谢十翻身跃起,阿骨打马上一箭,正中谢十前胸,谢十倒地挞不也飞马来救,辽兵亦蜂拥而上,挞不也与斜也战在一起,只几个回合挞不也拨马而逃。 阿骨打摘掉头盔挥枪向前冲杀,羽箭擦头飞过。阿骨打举枪高呼:“杀尽辽兵!不要放走一个!”女真兵奋勇争先,辽兵抵敌不过,四处逃窜,阿骨打挥军掩杀死伤无数,谢十亦死于乱军之中。 两名辽军副将带少数人马逃走,斜也与宗干穷追不舍。二辽将逃进一片树林,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一彪人马打“完颜”字大旗,来将拦住去路,此乃是娄室率人马前来。二辽将折回被女真大军合围。 宗干大喊:“败军之将何不下马投降?”一将道:“我为辽主尽忠,有死而已!” 宗干勒马大笑道:“将军口称辽主,不怕被你天下人耻笑?耶律延禧老儿是谁家之主?渤海女真同白山黑水女真自古就是一家,同受辽人欺压,我完颜部兴师问罪,救百姓于苦难之中,此正是反辽复仇之时,可尔等认贼作父,反为仇人卖命,且口口声声为辽主尽忠,竟不知为谁而死!你上有高堂下有妻儿,死亦瞑目?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将军弃暗投明,归顺我主。” 辽将听罢,若有所思,回头又看看士气低落的士兵,他对另一将道:“是啊,吾等渤海女真是辽籍女真,他们是藩属白山黑水女真,我们是一个祖先啊。天祚整天游山玩水四季捺钵不管百姓死活,事已至此,已无路可走,你我还给这个游猎皇帝卖命?” 这名辽将沉思一会儿,于是二人弃刀下马跪地投降,斜也和娄室亦下马扶起二将,一行人马返回大营。 女真酋长阿骨打端坐大帐,将立两边。宗干带两名辽军降将进帐,宗干施礼跪拜父王酋长,阿骨打说了一声吾儿免礼,宗干站起身来后撤一步. 两名降将倒身下拜道:“败军之将叩拜完颜部酋长。” 阿骨打道:“二位将军请起,何言败也?你我都是赢家,二位将军深明大义,不再为昏君卖命。中原有句古语,‘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我阿骨打虽不敢说是当世明主,但毕竟不是天祚那样昏庸的君王。”二将再拜:“谢酋长不杀之恩。” 阿骨打道:“本酋长曾有言,愿意归降欢迎,不愿归降者发放银两回家。二将道:“在下愿归降酋长麾下。”阿骨打道:“既然归顺了本酋长,从今天起就是完颜部之人,不知二位将军叫什么名字?” 一将回答道:“在下叫仆律。”另一将答道:“在下叫黑黑。”阿骨打一听笑道:“好怪的名字。” 黑黑道:“酋长,在下本是汉人祖居辽国,姓黑又因天生长得黑,老爹索性给在下取名黑黑,从军后我就骑了黑马,穿皂甲。本将往那一站,别人戏称我像一段烧焦的木桩。” 阿骨打听罢大笑,敲打道:“姓黑名黑人也长得黑,既然归顺本酋长,就是心可不要黑吆?” 黑黑答道:“既然归顺,即效命酋长,愿肝脑涂地,心无贰志也。” 阿骨打收降二位辽将心中甚悦,他命宗干晚上摆下酒席,为二位将军压惊,宗干领命同二位将军出了大帐。 耶律谢十殒命,仆、黑二将投降,阿骨打扫清了进军宁江州的道路。这时,另两路人马已到预定位置,撒改已占领宁江州通往宾州之渡口;宗雄与银术可已潜入宁江州以西之密林中。 再说宁江州城门紧闭,残余辽兵逃至宁江州城下。守城兵大声问道:“你们是哪里人马?” 挞不也高声回答:“我们是海州人马,主将阵亡,我乃挞不也,快快开门!” “等一等,待我快去禀报萧大人!”守城兵匆匆跑下城楼。 宁江州衙内,萧兀纳坐在椅上,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应该有耶律谢十消息了?” 这时,守城兵进府衙跪地禀报说,城外来数百人马,自称是被女直打败的海州军,为首的叫挞不也,口称要进城等待萧老将军回话。 萧兀纳闻言大吃一惊,急忙出了州衙一路小跑匆匆登上城头一看究竟。俯首一看确是溃不成军的海州兵马,想放其进城又怕其中有诈,于是他找来绳索箩筐竖下,让挞不也单独进城。挞不也坐上箩筐被拉上城头。衣甲不整的挞不也见到萧兀纳,长吁了一口气讲述了兵败经过,萧兀纳这才命人放下吊桥放海州溃军入城。 第三十六章祝家庄寻衅滋事 这一日,王伦正在演武场和杨志切磋时,朱贵来报:“东平府设卡,严禁往水泊附近贩马。祝家庄也改作低价买马,碰到不卖的便说是我山寨细作,要扭送官府,已经好几日没人从北边来卖马了。祝家庄敲诈马贩,日后只怕也没人敢走东平府南下了。” 杨志正等着补充战马,好尽早组建他麾下的马军,听得朱贵这般说,不由问道:“这祝家庄什么来头,这般大胆,敢和山寨作对?” 王伦用毛巾擦了头上细汗,直接回答杨志道:“那祝家庄庄主祝太公早年曾在朝中做官,做到朝奉郎,因此人们都唤作祝朝奉,告老还乡没几年。膝下三子依仗家世,横行乡里,危害百姓。只是那祝家庄离这里有一百多里,因此山寨不曾去打他。去年山寨打了两个镇子后,这祝家庄便收买战马,操练庄丁,防备山寨。不过他们也只是高价买马,倒不曾敢对山寨不敬,今番莫非有了什么依仗?” 宋朝不称呼官员做大人,而是多以相公、官职相称。 时迁被捉,杨雄、石秀路遇杜兴,李应写信让家中副主管去取时迁时。 那副主管回来说他亲见朝奉下了书,无论是以祝太公的身份还是年龄,李家庄的副主管都不该直呼其名。 再有孙立去赚祝家庄时,也说卑小之职,何足道哉,早晚也要望朝奉提携指教。 这两处都可见朝奉是祝太公官职。 朱贵点头道:“哥哥猜的不差,据说祝家庄新请的铁棒栾廷玉,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一年间已经操练了两三千人马。祝家庄已经今非昔比了!” 刚才在一旁看王伦和杨志切磋的鲁智深不以为然的道:“若是真好汉时,边关一刀一枪也能讨个出身,何用走一个告老的官员门路。” 王伦记得水浒里栾廷玉飞锤打过欧鹏,也和秦明斗过,虽然不见得能赢秦明,但想必相差也不大,斗不过时也能走了。否则彼时梁山有林冲、秦明、呼延灼该能斗杀栾廷玉,也不用等到孙立去做内应才能建功了。 杨志接口道:“便是他真有武艺时,山寨弟兄也不输给他。祝家庄敢和我山寨作对,好歹去破了这庄子。” 朱贵也道:“近来祝家庄眼红李家庄、扈家庄势力大涨,早有不轨之心。哥哥不如点齐兵马,下山平了祝家庄。” 一部《水浒传》里,除了大宋、辽国的官军、梁山和方腊以及江湖上的义军,一些不成器的小山头的山大王外,还有一种武装,就是地方上某些大财主自发组织的庄丁武装,也就是私兵或民兵。这种私人武装力量的最大特点就是挂靠在政府旗下,并且是朝廷州郡的忠实家奴。 在《水浒传》里,第一支民兵力量、地方武装的创建者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九纹龙是史进。史进因为听了猎户李吉的禀告,怕少华山的朱武他们来骚扰本村,于是在庄上组建了私兵。 且看原文描写:史进对众人说道:“我听得少华山上有三个强人,聚集着五七百小喽罗,打家劫舍。这厮们既然大弄,必然早晚要来俺村中罗唣。我今特请你众人来商议。倘若那厮们来时,各家准备。我庄上打起梆子,你众人可各执枪棒,前来救应。你各家有事,亦是如此。递相救护,共保村坊。如若强人自来,都是我来理会。”众人道:“我等村农,只靠大郎做主。梆子响时,谁敢不来。”当晚,众人谢酒,各自分散回家,准备器械。自此,史进修整门户墙垣,安排庄院,拴束衣甲,整顿刀马,提防贼寇,不在话下。 这就是《水浒》里第一支地方上的私人武装诞生的情景。史进当时正当着里正,属于华阴县管辖。 这支私人武装还打过一次仗,那就是陈达前来侵袭,被史进率众抓了他。这也是该民兵队唯一一次参加的战斗。 不过由于后来讲义气,被朱武一忽悠后,史进和他们成了好朋友,所以不再和少华山为敌。加之不久后被告发而不得不上了少华山,带去的庄丁都变成了山上的小喽啰。史进的这支民兵队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值得一提的是,柴进柴大官人也有类似的武装,不过规模很小,只是陪他出外打猎的。加上最后被高唐州知府从沧州捉走,也没有起到保护柴进家人的作用。 这些民兵组织中,最为后世津津乐道的武装是祝家庄和他们组成的三庄联盟。而实际力量最为强大的则是曾头市的武装力量。 先说说祝家庄:祝家庄位于山东郓州地面的独龙山下。那里有个独龙冈,祝家庄就依山而建立,前后共有两道门。修建得十分牢固。而在庄外还有个村子,唤作祝家村。那里一代的人大多姓祝。 因为害怕梁山人马来村里抢粮,而祝家庄本身就是祝家村首富,不抢你抢哪个?所以他们立即组建了庄兵,而且和郓州政府取得了联系,当着此地的里正,并且和东边的李家庄、西边的扈家庄也结成了联盟,三家共同保卫当地,抵抗梁山好汉。同时还和本处捕盗巡检直接联系在,组织村里的青壮年一起抵挡梁山好汉。 除了这些外,祝家庄本身有着“一二千了得的庄客”,他们又建立很严格的训练制度和一张大的情报网。派出庄客在外面开客店,既买卖酒肉,经营住宿,又能探听到梁山人马的动静。店里都有兵器架,每家佃户都分给了两把朴刀使用,而且朴刀上都有字号,丢了严惩不贷。 不过他们这片小店可不巧,被杨雄、石秀、时迁三位准备投奔梁山的人给撞见了。因为酒店里的报晓鸡被时迁偷去吃了,小二要诬陷他们是梁山强盗,结果店被砸了后,又被石秀烧了。虽然抓了时迁,但是自己人却伤了更多。 祝家庄村外大多是盘陀路,绕来绕去就在原地打转。而除了盘陀路外,在和梁山交战前,他们把其他的活路堵了起来,下了机关消息埋伏。只留下一条供本村人出入的路,顺着白杨树走。宋江一打祝家庄的时候,就因为没有等到石秀的回报而走进了死路,差点被活捉。 地利之外,还占着人和在。三庄联盟中,祝家庄和李家庄属于同盟,而和扈三娘他们除了同盟外,还另外有一层特殊的关系在:祝家三子祝彪和扈三娘定了亲,准备打跑了梁山好汉后就结婚的。因此二打祝家庄的时候,扈三娘就带领庄客一起前来为祝家帮兵助阵。 最后要说说祝家庄的成员:老太公祝朝奉是一家之主,三庄联盟就是他老人家的主意。他和扈太公、李应结为生死之交,以防梁山来人抢粮。他有三个儿子,号称祝氏三杰。除了祝彪未婚外,另外两个估计都已经结婚了。 不过和祝朝奉比起来,祝家三子却是三个混蛋:李应因为杜兴的面子和江湖义气推不开,两次写了书信(后一次还是亲笔书信)前来索要时迁,当时时迁虽然是个贼,但不是梁山里的人。加上偷鸡实在不是什么大罪名,李应又许诺出资赔偿,重新盖起祝家店。这样的条件也算给足了祝家面子。 祝朝奉出于三庄联盟的考虑,准备要放人的时候,三个儿子出来,焦躁起来。书也不回,人也不放,定要解时迁上郓州去,而且是认作梁山贼寇。这个问题上,祝朝奉也没有准备,完全任由儿子们胡来。如果当时表示“先盖好房子,然后再放人”,有个时间拖延的话,也不至于弄成如此僵局。 跟着杜兴拿着李应的亲笔信来的时候,非但没有见到祝朝奉,而且书信也被祝彪撕毁。同时,祝彪、祝虎口出恶言:“休要惹老爷们性发,把你那李应捉来,也做梁山泊强寇解了去”。又要派人捉拿杜兴,这下子惹怒了李应。李应带兵前来,又被祝彪一箭射伤,祝彪自己也差点死在杨雄、石秀的刀下,要不是庄丁们放箭就没戏了。 从这一刻起,三庄联盟就宣告瓦解,祝家开始走上了灭亡的道路。 祝家庄本来为了怕梁山来借粮食,与另两庄结盟自组武装来保卫自己,这无可非议;但他们自恃有郓州府撑腰,非但口口声声要捉梁山好汉,还打出了旗号“填平水泊擒晁盖,踏破梁山捉宋江”。十足的不知好歹。另外,在政治上,祝家庄既和李家庄结盟,但能容人处且容人。在时迁的问题上,祝家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一口咬定捉的是梁山的人。祝朝奉自己又不出面,而任由三个儿子去谈。结果梁山人马未到,先失了一处支援。 不过,当宋江两次来攻打祝家庄的时候,祝家依仗自己的地利和民情优势,两次打败了宋江他们,活捉了杨林(做细作)、黄信(绕出盘陀路时探路)、秦明、邓飞(战场拿获)、王英(扈三娘帮忙抓住送来的),打伤了欧鹏。而自己这里只是损失了一小部分庄丁和一盏红灯笼。 第三十七章梁山再兴兵 取胜的祝家有些飘飘然了。而且由于他们为人太苛刻,让七十岁的钟离老人之辈也穿上“祝”字背心来参加防御。从祝家店小二口中,也可以知道:祝家法度极严,常行责罚;又好诬良为寇,把抓来的人,不论是与不是,都当作梁山的人解往州里请赏。 如此情景,民心何在?而且此时,还发生了两件对他们不利的事情,祝家庄却被蒙在鼓里。 过了几天,庄丁忽然发现,登州的兵马提辖孙立,率领人马和家小来到这里。据栾廷玉出去迎接后回来介绍,孙立是他的师兄弟,今天来此间郓州守把城池,提防梁山泊强寇,便道经过,闻知我在此祝家庄,特来相探。 “祝朝奉并三子虽是聪明,却见他又有老小,并许多行李车仗人马,又是栾廷玉教师的兄弟,哪里有疑心”。于是众人欢聚,而且祝朝奉也表示“老夫亦是治下”,等于直接把祝家庄的指挥权交给了孙立。 又过了几天,宋江率领人马对阵,孙立出马生擒了祝朝奉最想活捉的梁山好汉之一——石秀回来。就像祝朝奉对孙立说的那样:“这厮正是烧了我店屋的”,所以除了晁盖、宋江外,祝朝奉最想抓的就是他。 他还听着孙立的“一个也不要坏他。快做七辆囚车装了,与些酒饭,将养身体,休教饿损了他,不好看。他日拿了宋江,一并解上东京去,教天下传名,说这个祝家庄三子”。以为梁山泊当灭了。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祝家庄就变成了杀人场:死的不是梁山好汉,而是他的一门老幼。祝龙、祝彪死在李逵手里,祝虎死在吕方、郭盛手里,栾廷玉死在花荣手里,家里的女眷死在了顾大嫂手里,祝朝奉自己想投井都不成,被石秀一刀杀死。 到死他们才明白:孙立原来是来做“无间道”的,而且不止孙立和李应,连扈太公一家也已经投靠了梁山。 一个“登州兵马提辖”的旗子就让他昏了头,加上栾廷玉的保票,不加详查,结果家破人亡。梁山的第一仗,打的就是一个地主武装。宋江的军事指挥能力,也是通过此战开始,才慢慢养成的。 早就有心拿祝家庄开刀,王伦点头道:“若是不破了这祝家庄,还不知有多少人要和我山寨作对。” 说完,大声命令道:“击鼓聚将!” “是!”一旁伺候的牛娃应了一声,拔腿跑到聚义厅前,让厅前守卫的喽啰敲起鼓来。 “咚咚咚” 王伦和鲁智深、杨志几个头领在雄浑的鼓声中进了聚义厅。不多时,山寨大小众头领便纷纷来到。 “咳……肃静!” 说了些闲话,看众人都到齐了,朱武便清了清嗓子。 众头领也都安静下来,看着当中高坐的王伦。 王伦道:“朱武兄弟探的消息,东平府设卡,严禁往水泊附近贩马。还有那祝家庄趁机敲诈商贩,低价买马,不卖的便要当做我山寨细作,扭送官府。” 话音刚落,阮小七便跳起来叫道:“气煞我了,如今天下百姓谁不敬服我梁山好汉。这祝家庄胆敢拿我山寨的人送官,太也可恶。我向哥哥讨个将令,我带水寨孩儿去打破这祝家庄,把那为头的都杀了。” 王伦压压手掌,道:“小七先坐下。去年这祝家庄和我山寨抢着生意时,我便让朱贵兄弟打探过这祝家庄情形。 这祝家庄却不比寻常村坊,庄子建在一处山岗上,庄前都是盘陀路,路径曲折难认,庄中有近千人家。 为头家长祝朝奉有三个儿子,号称祝氏三杰。长子祝龙,次子祝虎,三子祝彪,都学的一身武艺。去年山寨打了几个大户后,这祝氏三子便操练庄丁,防御山寨去打。 新请的一个教师,唤做铁棒栾廷玉,说有万夫不当之勇。 王伦话音刚落,朱武道:“照哥哥说的情形,这祝家庄倒是比芒砀山要难对付许多。” 芒砀山樊瑞等三人,听了略显尴尬。 王伦冲着樊瑞三人略略安抚,然后道:“说来我山寨兵马还未真正厮杀过,这一战对山寨兵马也是一场考验。” 山寨教头王进听了道:“哥哥放心,山寨弟兄都是不怕死的汉子,这祝家庄便是再难打,兄弟们也绝不会堕了山寨威名。” 鲁智深也附和道:“对,兄弟们打不下这祝家庄,绝不回山。” 阮小七、李逵、石秀等人也都叫嚷着一定要打破祝家庄。 王伦抬手止住众人叫喊,笑道:“大伙有此决心,何愁祝家庄不破。”说着看向李助、朱武,”不过为了减少伤亡,我们还要早作谋划。二位军师有何高见?” 李助道:“祝家庄易守难攻,要打他先要防备朝廷的救兵,免得腹背受敌。我们虽没有和东平府兵马交过手,但想来比济州禁军也强不到哪里去,分几个头领当能挡住他。” 朱武也道:“扈家庄和李家庄都是我等盟友,三庄又在一处,必然没少了田土纠纷。而我梁山替天行道,我们可以使人晓以利害,三方一起行动!” 战略上定下调子,朱武又道:“至于接下来如何打,却要看哥哥安排!” 王伦笑道:“军师神机妙算,三言两语间便破了这祝家庄。”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静等王伦命令。 次日,除去李助、王进、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带兵留守山寨,没有出征的便是金大坚、萧让、张青、孙二娘、曹正、朱富、孟康、汤隆等非作战头领。 王伦带林冲、朱武、杨志、鲁达、石宝、广惠、李逵、山士奇、石秀、马灵、朱贵、杨林共是十三个头领,马军八百人,步军三千人,一队探马,一队火头军下山。 秋风萧瑟,树叶零落,秋风卷着早已经枯黄的芦苇叶在水泊里面游荡。王伦身披铁甲,腰挂宝刀,看着一队队下山的梁山义军,心中豪气顿生。 大军只是让水军从金沙滩渡到李家道口,并没沿着济水北上到祝家庄近处。 大军开拔,杨林便把麾下五十探马放出去。 锦豹子杨林、旱地忽律朱贵则各带两个伴当先行一步,分头到李家庄、扈家庄下书。 第三十八章独龙岗、大风起 梁山大军所到之处,秋毫无犯。一路无事,当日行军八十里,大军便扎营下寨。 这一次倒不用王伦费心了,扎营之事全部由杨志负责。 家学渊源的杨志不仅是十八般武艺精熟,这行兵布阵也都懂得。 林冲、鲁达也是军官出身,但二人一个是教头,一个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在这方面也都懂得不多。 因此王伦、朱武、林冲、鲁达等人从准备扎营开始,就一直听杨志讲解其中的诀窍。 杨志也不藏私,选址、扎营、安排巡哨,都一一为众人释疑解惑。 一宿无事。 次日五更,火头军便埋锅造饭,大军用过早饭后,便也开拔上路。 独龙岗上的主力自然是位于中间的祝家庄,祝家庄在梁山附近的独龙岗,祝家本身也是当地一个家族式的黑。不过祝家庄同梁山不同,他们有白道身份掩护,有良好的政商关系,同晁盖在东溪村的情形类似。 同时独龙岗上还有另两个家族势力,祝家庄西边的李家庄,东边的扈家庄。这三个家族开始是一个结盟的关系,共霸着独龙岗这块地盘。李家庄和扈家庄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意。 这祝家庄的实力尤其是不可小视,祝家三杰祝龙,祝虎,祝彪都是武艺高强之辈,祝家庄的枪棒教师铁棒栾廷玉更是又万夫不当之勇。 旁边的扈家庄和李家庄虽然实力不如祝家庄,但也不是良善之辈,一丈青扈三娘,扑天雕李应,飞天虎扈成,鬼脸儿杜兴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好汉。 梁山的势力虽大,但自从王伦上梁山之后始终没有把地盘扩大到独龙岗。作为当地的地头蛇,祝家庄自然不会把梁山放在眼里。但是在王伦与李应、扈成建立联系,一切都不同了。 不说梁山与李家庄的木材生意,就是粮食和水酒的买卖也是一本万利。更何况扈家庄与梁山联姻,有了王信和扈三娘的关系。 朱贵、杨林快马加鞭,午时前后也就到的二庄。 到了李家庄外,杨林让伴当在外面看马,独自来李家庄下书。这李家庄周回一遭阔港,粉墙傍岸,门外一座吊桥,接着庄门。 吊桥外守着的两个庄丁看到杨林面生,便问道:“你到我庄上作甚?” 杨林笑道:“早先在江湖上见过李大官人,路过此地,特来拜会。”梁山兴兵,事关重大,杨林不见李应不会开口。 李家庄显然还不知梁山兵马来攻的事情,两个庄客看杨林这般说,就让杨林进去了。 进的庄门,便见两边有二十余座枪架,明晃晃的都插满军器。 杨林向一个村中百姓问了路,来到李应庄前,又把先前的话对李应家丁说了一遍。 家丁听得是庄主相识,便把杨林领到厅前来,让杨林稍候,他去里面请李应。 杨林在厅外站了片刻,便见那家丁跟着一个身穿绛红袍的官人出来。 李应出来,看着杨林拱手道:“恕李应眼拙,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仁兄了。” 杨林当先拱手道:“小弟梁山杨林,奉哥哥将令,特来下书。先前多有隐瞒,还望李大官人恕罪。” 李应得知祝家庄行事后,便知道梁山好汉可能会来,但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连忙道:“原来是梁山好汉,李应失礼了,快请里面说话。” 二人进了厅中,杨林便从怀中拿出史进的书信来,道:“祝家庄三子为害乡里,日前又与我山寨作对,我哥哥已领大军来,定要打破祝家庄,为民除害。特地修书一封,请李大官人相助一二。” 李应接过书信,打开看了,也是道些李应的好处,又说梁山替天行道,只杀贪官污吏和害民大户。只是祝家庄寨高路险,想要李应派些向导。 李应看罢,说道:“那祝家三子往日对我庄上也多有不敬,只是祝家势大,我也推脱不得。如今贵寨发兵而来,真可一劳永逸。” 说完,李应吩咐杜兴下去着急兵马,看样子要亲自出马。 杨林看李应答应,起身道:“李大官人爽快。如此,我便回去复命了。” 李应起身挽留道:“杨兄弟何不吃几杯酒再走!稍后你我一起动身不迟!” 杨林笑道:“哥哥有令,行军途中不得搅扰。若是他日还能得会,我再请李大官人吃酒。” 李应听得梁山这般规矩,叹道:“不愧是梁山好汉!” 杨林略略谦逊道:“我等弟兄上山前虽然也有打家劫舍、做私商买卖的,但是上了梁山后,却是不曾做过一些儿昧良心的事情,否则我哥哥第一个不饶我们。” 李应忽地想起一事,于是道:“与大寨主也许久未见,如此,你我亲去拜会王头领。” 杨林笑道:“哥哥见的大官人这般豪杰,必然也开心。” 两人说着,向外行去。李应心事重重,后面杜兴早召集了百多名庄客跟着。 扈成道:“爹爹高见,只是刀枪无眼,万一三娘被梁山兵马伤了时,悔之晚矣。不若由我去救祝家庄,三娘守庄。” 扈太公摇头道:“三娘去救祝家庄,是本分上的事情。你去救时,却不好和梁山说。再者三娘的武艺也要比你好。” 一旁扈三娘也对扈成道:“爹说的是,还是我去吧,我也想会会梁山好汉。” 扈成看妹妹这般说,也就叮嘱道:“那三娘上阵时一定要小心,打不过时便降了。” 在李应、杨林离了李家庄之时,朱贵也完成了使命,往回复命去了。 扈家庄大厅上,扈太公坐在主位,后面扈三娘侍立在侧,扈成、王信垂手立在堂下。 “祝家庄为祸一方,此次梁山兴兵,我等也要共襄盛举。”扈太公说着看向扈成、王信,说道:“你二人速速挑选二百名可靠人手,前去助战!” “是!”扈成、王信领命。 这时扈三娘拉住扈太公的手臂,道:“爹!我也得跟去。” 扈三娘玄清色外衣,背插双刀,看来是早有准备。 扈太公笑道:“如今嫁了人也不老实!”扈三娘羞涩的看了一眼王信,却是笑而不语。 扈成作为兄长,关心妹妹,说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妹子还是在家陪着父亲吧!” 扈成还要再说,却被扈三娘瞪了一眼,不敢言语。只好拿眼去看王信,让他劝阻。 王信情知拜托不了扈三娘,只好点头答应道:“带你一起去可以,但是出去以后,一切行动都要听我的。” 不料扈三娘白了一眼,道:“为何要听你的?你不去,本小姐自己去。”说着自去着急自己的一干女兵跟从。 第三十八章李应通消息 午后,王伦正在大帐中歇息时,听得李应在外面求见,便出帐来迎。 到的帐外,便见杨林领着两人往营中而来。当先一个官人身穿绛红袍,便是那扑天雕李应,生的也英武不凡。 “鹘眼鹰睛头似虎,燕颔猿臂狼腰。疏财仗义结英豪。爱骑白骑,喜着绛红袍。背上飞刀藏五把,点钢枪斜嵌银条。性刚谁敢犯分毫。李应真壮士,名号扑天雕。” 李家庄的庄主扑天雕李应,此人相貌象雕,武功高强,除了一把嵌银的钢枪,背上的五把飞刀是他的特征。 在水浒原著中扑天雕李应,也是个大庄主,虽然和祝家庄闹翻,但还没有打算上梁山,也是被宋江他们害的。 他和柴进在梁山上同管钱粮,地位略微低一点,和柴进相比,他武力上可能强一些,智力政治上略微差一些,但也是屈指可数的政治人才。 李应此人文武全才,而且身家巨富,如果将他收入麾下,便能够省下很多的麻烦,怪不得宋江对李应如此的眼热了。 王伦所在梁山虽然与李家庄结盟,但是李应如今却不是梁山中人。此次李应来与王伦联手,不过是想铲除祝家庄罢了。 在李应身后面紧紧的跟着一个汉子,这和汉子平常人看一眼能够吓一大跳,丑的不能再丑了,三分不象人七分倒象鬼,生阔脸方腮,眼鲜耳大,一脸的麻子,穿一领茶褐衫,戴一顶万字头巾,系一条白绢搭膊下面穿一双油膀靴。 杜兴是中山府人,中山在今天河北的定州市,因长了一张让人生畏的脸,江湖人送绰号鬼脸儿。 杜兴跑到蓟州做买卖时,因买卖而生争执,一气之下打死了同伙的客人,这又是一起打报不平而引发的命案。命案在身的杜兴,有幸撞在蓟州做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病关索扬雄的手里,杨雄惜他是个汉子,又有一身武艺,就从中搭救,当然,杨雄的叔叔是蓟州知府这层关系也是至关重要的,杨维救了杜兴。 这种做法,现如今江湖上叫“捞人”,就是想方设法将犯了罪的人从狱中救出来,看来,这种做法古己有之。未见书中说杜兴的脸上有金印,武松做行者打扮,长发遮掩了金印,宋江脸上的金印是想办法去掉了。 从监狱中出来的杜兴,在独龙冈李家庄李应家做了大管家。李应能让杜兴当家,说明杜兴是个有才干的人,杜兴本是买卖人出身,是个算帐理财的高手,有一身功夫,为人仗义,不仗义就不会惹出命案。 杜兴的脾气不好,是当管家的弱点,但通过蓟州命案,应是又成热了许多,这些都是杜兴能成为李应的大管家的理由。 与人方便是与己方便。原著中当杨雄杀妻,自逼上梁山,同石秀、时迁路经独龙冈祝家庄时,时迁偷吃店家报晓的公鸡而引来了纠纷。 因独龙冈李家祝家和扈家有同盟关系,更因杨雄对杜兴有救命之恩,杜兴从中极力的相肋,虽未能直接救出时迁,但对最终梁山能打下祝家庄,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因他的作用加之其它因素,独龙冈鉄三角的一角李家庄首先被瓦解,而李应也因杜兴而没有陷入同梁山的冲突,这是李应有杜兴的幸运。 从这一点看,李应就比卢俊义幸运,卢俊义用了个李固做管家,差一点要了卢俊义的性命,卢俊义如果不上梁,也早晚要遭李固算计的,卢俊义被宋江和吴用算计也算是因祸得福。 此后杜兴随李应上了梁山,位列梁山好汉的第八十九位,同朱贵一起负责梁山的南山酒店,打高俅时,他和李云、汤隆一起杀了高俅的造船人叶春和幕僚王瑾,征方腊结束后,杜兴随李应回独尤冈去了,杜兴的归宿不错,有善终。 有诗说杜兴是:“怪眼圆睁谁敢近,神眉剔坚果难当。生来长在中山府,鬼脸英雄性最刚。” 这首诗正说明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杜兴条好汉,更是个好管家。 李应年长,又与自己相交多年,王伦当先拱手道:“王伦见过李大官人。” 李应拱手还了礼,笑道:“大寨主如今风生水起,越发得意了。” 王伦不理会李应打趣,亲迎二人进了大帐。王伦请二人坐了,又让杨林请来营中众头领。 李应早年也在江湖上走过,众人说些江湖上的事情。 李应考虑周到,特意领了三十余名随从都担着担子,还赶着十几只羊。杜兴先去与杨林将鱼肉蛋奶交给火头军,自去劳军不提。 众人闲聊一阵,于是说道这次的对手祝家庄。 神机军师朱武当即道:“这祝家庄是地头蛇,虽然祝龙、祝虎、祝彪傻了点,但是祝朝奉这人还是蛮有心机的,老三祝彪也是不同寻常。断然不会因为有了个教头栾廷玉,就会认为祝家庄无人敢惹了。祝家庄之所以敢如此,定然是有人暗地里鼓动,不然以祝朝奉的精明断然不会行此之事。” 还没等朱武说完话,就听李逵嚷嚷道:“什么大不了的,叫爷爷瞧见他,我砍了他狗头去。” 王伦斜视一眼,道:“肃清。” 李逵虽然着急,也不敢造次了,静静的停下来听。 在旁的李应听了朱武分析,心道梁山当得群贤毕至,这神机军师虽然说得不中但是也不远了。 这时李应却坐不住了,他此次来见王伦便是告知消息的。若是让梁山自己人说明了厉害,那还有他何事! “王大寨主、各位头领!”李应起身道:“军师所言不错,这次祝家庄寻衅确实是有了外援。” “去年我李家庄与扈家庄单独结盟,更有梁山为助力,祝家庄便心生不满。再则梁山好汉声威大涨,祝家庄如坐针毡,于是便勾结了官府中人。” “祝朝奉为官多年,朝廷中也有一二耳目。这平阴县县令就是其门生故吏,而东阿县县令也是因他资助这才有了如今位置……” 王伦听到这里,眉头一皱,继而舒展开来。“李大官人若是不告知,我等还真不知此等细节。不过区区两处厢兵,不足为虑!” 石宝、山士奇也道:“我梁山大军在此,这县令怎敢捋虎须。” “若是他不来便罢,若是来了叫他有来无回!” 李应见梁山人马战意高涨,也是意气风发。不过还是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原原本本说出。 “这两县不足为奇,但是却有三人不得不防!” 听李应说的郑重,王伦凝神细听。“是哪三人?” 李应一口气说出三个人物,只交王伦也是一阵心惊。 第三十九章祝家庄的依仗 “祝家庄总教头铁棒栾廷玉、东平府兵马都监董平、登州兵马提辖孙立!” 李应缓缓说出三个人物,王伦倒吸口气。祝家庄好破,但是这三人却是不可小看。栾廷玉是祝家庄人,暂且不说,那董平、孙立绝非等闲。 先说董平,是河东上党郡人氏,官拜东平府兵马都监,善使双枪,有万夫不当之勇,人称双枪将。他相貌俊朗,仪表堂堂,而且心灵机巧,“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品竹调弦,无有不会“,有“英勇(金圣叹本作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之称。 梁山排座次时,董平排第十五位,星号天立星,与关胜、林冲、秦明、呼延灼并居马军五虎将,把守梁山泊正西旱寨。 董平为人好色冷酷。攻打东平府时,宋江玩了个先礼后兵,派和董平相识的郁保四带着王定六到东平府下书借钱借粮,董平闻之大怒,全然不顾故人情分和“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国际惯例,要砍他二人的脑袋,多亏程万里相劝,二人才拖着皮开肉绽的身子捡了条命回来。 董平被宋江用计生擒之后归顺了梁山,转眼间和原先的同事,不肯将女儿许给他的程万里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骗开城门攻进城中之后,让*烧得已经疯掉了的董平同志“径奔私衙,杀了程太守一家人口,夺了这女儿”。可以想象,既然董平以这种手段得到了程小姐,他是不会把她作为妻子对待的,这个可怜的女子只是他发泄*的工具而已,等待她的命运只能是被弃或者被杀。 很难想像,那个玉树临风,才艺超群的双枪将竟然有着一颗冷酷扭曲的心。 除此之外,董平也有心。 董平实际上也是一个性急之人,所以他见了梁山借钱借粮的书信就要大怒,就要杀人,所以他一次次向程万里求亲要娶他的女儿,所以他被视为梁山泊第一个惯冲头阵的勇将,得了个外号叫“董一撞”,但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不该出手,这就是他“有心”的一个表现。 归顺梁山之后,董平就跟着宋江去帮卢俊义攻打东昌府(今山东聊城)。虽然他生*打头阵,善躲张清的飞石,但他知道自己是个新人,不便争强好胜,于是就隐忍不发坐等时机,直到关胜朱仝等高手都吃了张清的亏,他才“手提双枪,飞马出阵”,和张清上演了一场宋朝版的“太史慈酣战小霸王”。 刚刚上山的董平最终能够名列天罡星第十五位,应该和他的心计不无关系,当然也离不开他高超的武艺和出众的气质。 而孙立也不是别人,正是铁棒栾廷玉的同门师兄。 原著中孙立上梁山,不是主动的,是他弟媳妇顾大嫂主谋,弟弟孙新和小舅子乐和推浪助澜的结果。 为救解珍、解宝,顾大嫂、孙新、乐和等设计了一套劫狱方案,串通好汉邹渊、邹润叔侄二人,这叔侄二人认识梁山的好汉杨林、邓飞、石勇,凭这层关系,找好了劫狱后的退路,上梁山。 在州府所在地劫狱,非同小可,要成事是少不得提辖孙立的,人多力量大,更何况孙立是手握兵权的军官。 为了诱孙立入伙,顾大嫂谎称生病,等孙立带着乐大娘子来看这弟媳,入了圈套,就由不得孙立愿不愿意了,孙立本想找些理由闪开,但都被强势的顾大嫂给化解了,孙立如果不从,后果只有孙立自己知道。无奈之下,孙立参加这次劫狱行动。 在这里要说的是天上掉下个病尉迟,但此处之“天”并非指空中而言,而是指一百单八将中的天罡星。 为什么说孙立是从天罡星系列掉进了地煞星群体呢? 根据现有的各种有关《水浒传》的历史资料,无论是《大宋宣和遗事》,还是《龚贤三十六人赞》,孙立都是作为一百单八将原型的三十六人中的一员,那时,他叫石头孙立,估计他绰号中的“石头”就是张清同志的没羽箭(飞石也)的前身。 作为原型的这三十六人在座次石碣上几乎全部进入了天罡星,只有早逝的晁盖和不幸的孙立是例外,所以,孙立应该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下。 那么,孙立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呢? 这个问题要从书内书外两个方面来回答。 据《大宋宣和遗事》所言,杨志、卢进义(卢俊义原型)、林冲、花荣、关胜、孙立等十二人都是负责押送花石纲(就是当时专门运送奇花异石以满足徽宗皇帝喜好的大型船队,一般是10艘船称为一“纲”)的指使官,他们意气相投,惺惺相惜,就对天盟誓结成了异性兄弟。当杨志等十一人押送花石纲到达颍州(今安徽阜阳)时,孙立却因故落在了后面,作为带头大哥的杨志就让卢进义等先行进京,自己留下来等待孙立。 日子一天天过去,孙立却一直不见踪影,而杨志的盘缠已经用完了。于是就上演了杨志颍州卖刀,怒杀恶霸,发配卫州(今河南卫辉),孙立急奔汴梁报信,卢进义等众兄弟黄河岸边杀解差救杨志,十二人共上太行山举起起义大旗的精彩故事。 故事是够精彩的,但毕竟放弃官职,背叛朝廷,落草为寇算不得光宗耀祖的好事,而这一切都是由孙立的误期引起的,所以,有忠君思想的施耐庵在写《水浒传》时可能想稍稍惩罚一下孙立,就将他从天罡星打入了地煞星。 这是书外的原因,书里面的原因又是怎样的呢? 孙立入伙梁山之后,正赶上梁山好汉攻打祝家庄,孙立便主动请缨卧底祝家庄与大军里应外合,为了进一步迷惑栾武师,孙立还在阵前生擒了梁山好汉石秀,这明摆着是圈套,在演戏,但戏演得真切,没有破绽。 祝家的灭顶之灾,可是却是不见了栾廷玉,祝家庄的武师栾延玉呢?只听宋江说:“只可惜杀了栾延玉。”宋江曾二次兵败祝家庄,自然知道栾武师是个智勇双全的人物了。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杀了栾延玉呢?翻遍全书也不知栾延玉死于谁之手。一定是孙立,栾延玉对孙立的不设防的,断送了自己的性命,是最合乎推敲的。 第四十章天上掉下来的孙立 这是书外的原因,书里面的原因又是怎样的呢? 孙立入伙梁山之后,正赶上梁山好汉攻打祝家庄,孙立便主动请缨卧底祝家庄与大军里应外合,为了进一步迷惑栾武师,孙立还在阵前生擒了梁山好汉石秀,这明摆着是圈套,在演戏,但戏演得真切,没有破绽。 祝家的灭顶之灾,可是却是不见了栾廷玉,祝家庄的武师栾延玉呢?只听宋江说:“只可惜杀了栾延玉。”宋江曾二次兵败祝家庄,自然知道栾武师是个智勇双全的人物了。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杀了栾延玉呢?翻遍全书也不知栾延玉死于谁之手。一定是孙立,栾延玉对孙立的不设防的,断送了自己的性命,是最合乎推敲的。 在《水浒传》里,孙立和祝家庄的教师爷栾廷玉是一个师父教的武艺,据他自己说:“我学的枪刀,他也知道。他学的武艺,我也尽知。”本来师兄弟该同仇敌忾,并肩作战,无奈两人见面时,已经是各为其主,这一点,作为卧底潜伏庄内的孙立心里明镜似的,处在明处的栾廷玉却是浑然不知。结果,一仗下来,祝家庄被打得稀里哗啦,人亡庄破,栾教师也不明不白地送了性命。 孙立做的这件事的确不够仗义,虽然宋江当初听了他的计策,“大喜,把愁闷都撇在九霄云外”,事后却慨叹:“可惜杀了栾廷玉那条好汉。”觉得对不住义气为重,毫无疑心的栾教师。所以,书中羞于交待。只有宋江的一声叹惜,此处无书胜有书啊! 就连五百年后的明末清初人陈忱也为栾廷玉鸣不平,于是他让栾教师在《水浒后传》中复活了,并且当上了登州府的统制官,并且得到了孙立迟到了五个世纪的道歉。 本来孙立去师兄那儿卧底就不大对劲,更糟的是,这个计策不是智多星同志想出的,而是初到梁山立功心切的他自己提出来的,这就有“用别人的鲜血染红自己顶子”的嫌疑了,就难怪在义气为重的梁山上他只能被排在地煞星中了。 尽管孙立一失足成千古恨,从天罡跌入了地煞,但他确实是个功夫出类拔萃,堪比天罡众将的厉害角色。 能够自称病尉迟的武艺自然是不凡,尉迟是何人?那可是唐朝大将与秦琼齐名的尉迟恭啊,而病尉迟那就是说比得上尉迟恭,由此可见孙立的武艺。 虽然大家公认孙立是登州派的“大哥大”,实际上登州大劫牢是“大姐大”顾大嫂发起并主持的。智取祝家庄是孙立上梁山后立下的第一个大功,但因为是卧底行动,也并没有显示出孙提辖的武功有什么过人之处。孙立第一次大显身手,令人眼前一亮是在大破连环马之前的大战呼延灼。 呼延灼使两条水磨八棱钢鞭,身上七星打钉皂罗袍,胯下御赐踢雪乌骓,而孙立使一条竹节虎眼鞭,身穿百花点翠皂罗袍,也骑一匹乌骓马,二人交战起来,煞是好看,武艺又大体相当,三十余合不分胜败,好看之外更添许多精彩,连见过不少战斗场面的宋江都喝彩不已,读者们就更为之心驰神往,陶醉不已了。 这次交战,孙立和呼延灼好像旗鼓相当,难分高下,芒砀山前,二人也曾和另外六员猛将并列守阵,可是到天降石碣,英雄排座次时,他俩却相差甚远,人家呼延灼排在第八名,而倒霉的孙立仅仅名列第三十八位,在职务上也有很大不同——呼延灼所在的五虎将为马军第一阵营,而孙立所属的小彪将则是连周通那样的三脚猫都可进入的第三阵营。 如果您是孙立,您能不郁闷吗?让孙立郁闷的还有一件事,碰巧也和呼延灼有关,这次不怪宋江也不怪掉下石碣的天,怪就怪施公耐庵。 让我们先看一看孙立同志在第八十七回中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表现—— “那(辽国的)寇先锋望见砍了琼先锋,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跃马挺枪,直出阵前,高声大骂:“贼将怎敢暗算吾兄!”当有病尉迟孙立,飞马直出,迳来奔寇镇远。军中战鼓喧天,耳畔喊声不绝。那孙立的金枪,神出鬼没,寇先锋见了,先自八分胆丧。斗不过二十余合,寇先锋勒回马便走,不敢回阵,恐怕撞动了阵脚,阵东北而走。孙立正要建功,那里肯放,纵马赶去。寇先锋去的远了。孙立在马上,带住枪,左手拈弓,右手取箭,搭上箭,拽满弓,觑着寇先锋后心较亲,只一箭。那寇将军听的弓弦响,把身一倒,那枝箭却好射到,顺手只一绰,绰了那枝箭。孙立见了,暗暗地喝采。寇先锋冷笑道:“这厮卖弄弓箭。”便把那枝箭咬在口里,自把枪带在了事环上,急把左手取出硬弓,右手箭搭上弦,纽过身来,望孙立前心窝里一箭射来。孙立早已偷眼见了,在马上左来右去。那枝箭到胸前,把身望后便倒。那枝箭从身上飞过去了。这马收勒不住,只顾跑来。寇先锋把弓穿在臂上,纽回身且看孙立倒在马上。寇先锋想道:“必是中了箭。”原来孙立两腿有力,夹住宝镫,倒在马上,故作如此,却不坠下马来。寇先锋勒转马要来捉孙立。两个马头,却好相迎着,隔不的丈尺来去。孙立却跳将起来,大喝一声:“不恁地拿你,你须走了!”寇先锋吃了一惊,便回道:“你只躲的我箭,须躲不的我枪!”望孙立胸前心力一枪搠来。孙立挺起胸脯,受他一枪。枪尖到甲,略侧一侧,那枪从肋窝里放将过去。那寇将军却扑入怀里来。孙立就手提起腕上虎眼钢鞭,向那寇先锋脑袋上飞将下来,削去了半个天灵骨。那冠将军在镇远做了半世番官,死于孙立之手。尸骸落于马前。孙立提枪回来阵前。宋江大纵三军,掩杀过对阵来。辽兵无主,东西乱窜,各自逃生。” 这是孙立最精彩的表现,而且堪称梁山好汉最精彩的表现之一,也是第八十七回中最大的亮点,可是,这一回的题目偏偏叫“宋公明大战幽州,呼延灼力擒番将”。 若是孙立能从书中走出来,他肯定要找施耐庵理论理论——你为啥老是抬高他那个使鞭的,忽视俺这个使鞭的,难道就因为他有个空有其名的祖宗呼延赞吗? 第四十一章三方合议 等李应说完,王伦问朱武:“军师认为这事情该如何处理。” 朱武分析道:“祝家庄如此乖张,自然是有所依仗。栾廷玉虽强,自有林教头与他放对。登州孙立稍有名声,但是路途遥远。只这东平府董平近在咫尺,武艺不俗,需要小心。” 李应也道:“东平府程知府为人正派,不会与祝家庄勾结。就是兵马都监董平收了祝家庄许多财货,又在梁山左近。打祝家庄,此人必会从中作梗。” 林冲提议道:“董平武艺之强,我在东京也有耳闻。山寨众兄弟虽然各有本事,但说对敌能稳操胜券的,却是不多。不如差人回山,令王教头去会会那厮!” 鲁达道:“整日里提防也不是个办法,洒家却想与这双枪将厮杀一番。” 众人纷纷请战,山士奇道:“就由我陪着智深哥哥走这一趟吧,别说小小的一个兵马都监,就算大宋天子也不惧怕。” “俺也去,他若来,非把那小子砍了不可。”李逵道。 王伦让二人坐下,然后说道:“攻打祝家庄也未必一日便能建功,我们的粮草辎重都在大营,营中也要留两个兄弟镇守,便由朱武、广惠两位兄弟镇守。” 朱武起身道:“是。” 广惠却道:“哥哥,能不能给我换个差事,我想厮杀。” 王伦笑道:“大伙轮番出战,你先守一日大营。” “是。”广惠听得王伦这般说,便也不再讨价还价。 王伦等二人坐下,又道:“再有一路,便请石宝和山士奇两个兄弟率部防备东平府兵马。” 这时石宝起身道:“东平府兵马不足为虑,我带本部马军便能杀散他们。哥哥打祝家庄正要用人,还是让山士奇兄弟和哥哥一同去打祝家庄吧。” 王伦看了看大帐中人,道:“其余兄弟还有李扈二庄,打一个祝家庄足够了。倒是东平府不知道会来多少兵马,兄弟一部未免有些势单力薄。” 军师朱武一挥衣袖,提醒道:“登州路远,一时来不了,平阴县、东平县最多也便是来五百人,东平府怕不要有千余人马!” 王伦听了点头道:“军师这般说,那东平府一路便交给两位兄弟了。东阿两县便由鲁智深和马灵两位兄弟防备。” 同时王伦安排杨林回山,通知王进等人小心东平府人马偷袭。并且派遣石秀守在登州路上,留意登州兵马动向。 众人又商议了一些攻打祝家庄的办法,便各自去歇息了。 出了大帐,李应回头看看梁山众人,不由叹道:“这王伦当真是个英雄人物,收拢了那许多江湖豪杰,还能约束住他们。” 杜兴点头道:“东人说的是,不光那些江湖好汉,便是那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林冲、杨令公之孙杨志、老种经略相公帐下的鲁达对王寨主言语中也颇敬佩。若无十分过人处,怎能让这些人甘心听命。” 李应不是梁山中人,与王伦朋友相交,自然称呼本名。杜兴敬仰王伦为人手段,自是不会。 两人正说话,大营外人喊马嘶,来了四人。当先一对金童玉女,羡煞旁人。 那少年,年纪还少,仪貌堂堂,身长八尺。面如敷粉,唇如涂朱,两道秀眉,一双凤眼,好似潘安转世,犹如宋玉还魂。头上戴顶闹龙束发太岁盔;身披一领索子天王甲;外罩暗龙白花朱雀袍;背插四面描金星龙旗;足穿利水云鞋,上节装成乌缎描凤象战靴;手端画杆方天戟;腰间挂下玄武鞭;左边悬下宝雕弓;右边袋衣插下三支穿云箭;坐下一匹驾雾腾云龙驹马。 另一边英武少女,子端得不凡,但见玉雪肌肤,芙蓉模样,有天然标格。金铠辉煌鳞甲动,银渗红罗抹额。玉手纤纤,双持宝刃。恁英雄烜赫,眼溜秋波,万种妖娆堪摘。谩驰宝马当前,霜刃如风,要把官兵斩馘。粉面尘飞,征袍汗湿,杀气腾胸腋。战士消魂,敌人丧胆,女将中间奇特。得胜归来,隐隐笑生双颊。 李应看着这一男一女,认出是扈家庄的小天宝王信和一丈青扈三娘了。 后边还有两人,正是飞天虎扈成还有旱地忽律朱贵。 这个飞天虎扈成是扈三娘的哥哥,扈家庄庄主之子,绰号“飞天虎”。武艺不俗,却是锋芒都被妹妹掩盖。 朱贵自去朱武哪里交还军令,王信带着扈三娘还有扈成来见王伦。两兄弟许久未见,也是好一番叙话。 本来王伦还思量,东平府那一路军将不足,这回扈成来到,于是安排扈成带领扈家庄人马与石宝一路。王信还有扈三娘,则在军前听用。 到的晚间,探马终于发现了东平府和东安县禁军的踪迹,二处一共出兵三千,在离梁山大营十里的地方下了寨。 祝家庄是发现梁山兵马在独龙岗外扎营下寨时,才连夜派人往平阴县、东阿县、东平府求援的。 平阴县离得近,知县又是受过祝朝奉提携的,大早便派了一营兵马来援。东阿县离祝家庄一日路程,但是东阿县禁军却不敢贸然来救。 对此,王伦早有安排,于是仍向祝家庄进军。 随即王伦便传将令,教军士都披挂了。杨志、李逵前一队做先锋。使王信、扈三娘等引军做合后。林冲、朱贵等,中军头领。摇旗呐喊,擂鼓鸣锣,大刀阔斧,杀奔祝家庄来。 王伦早已让石秀、朱贵打探清楚道路,这独龙岗上的道路就和水浒中一般,看到白杨树便转弯才是活路,其他路上多有陷阱,也行不通。 祝家庄这道路却是早在大宋建国前便有了,为的是防备乱兵进村劫掠,大宋建国后,天下太平了,但是村中的人也都熟悉了这道路了,加之这路能防备外面的贼人进村,便保留了下来。 外间的人需要看着白杨树走,但本村长大的人哪个没在这岗上走了千百遭,便是没了白杨树也不会走差。 比及杀到独龙冈上,是黄昏时候,宋江催趱前军打庄,先锋李逵脱得赤条条的,挥两把夹钢板斧,火拉拉地杀向前来。到得庄前看时,已把吊桥高高地拽起了,庄门里不见一点火。 原来祝家庄又盖得好;占着这座独龙山冈,四下一遭港,那庄正造在冈上,有三层城墙,都是顽石垒砌的,约高二丈;前后两座庄门,两条吊桥;墙里四边都盖窝铺,四下里遍插着刀军器;门楼上排着战鼓铜锣。 李逵便要下水过去。王信扯住,道;“使不得。关闭庄门,必有计策。待哥哥来,别有商议。” 李逵那里忍耐得住,拍着双斧,隔岸大骂道;“那鸟祝太公老贼!你出来!黑旋风爷爷在这里!”庄上只是不应。 王伦中军人马到来,杨志接着,报说庄上并不见人马,亦无动静。王伦勒马看时,庄上不见刀人马,心中疑忌,猛省道;“我的不是了;兵书上明明戒说,‘临敌休急暴。”我却一心要打祝家庄!” 第四十二章祝家庄何须三打 庄外梁山人马虎视眈眈,庄内祝家父子心急如焚。昨日梁山人马来到,祝朝奉就发现事情不妙,差人往县城求救。只是如今已经过了一日,仍不见县城兵马。反倒是梁山那边,得了李家庄、扈家庄助力。 此时只见祝家庄各店内都把刀插在门前;每人身上穿一领黄背心,写个大“祝”字;往来的人亦各如此。 如今祝家庄上行号令下来;每户人家要我们精壮后生准备着。但有人传来,便要去策应。这大庄一两万人,兵马也有三四千。 望着庄外密密麻麻的人影,祝朝奉叹息一声。“左近县城的兵马怕是指望不上了,只希望你三弟那里能借的人马。” 原来发现梁山来攻,祝朝奉早就派了祝彪到东平府求救。 见父亲意气消沉,老大祝龙不由宽慰道:“三弟素来稳重,东平府上下多有打点,料来会有援兵。” 祝朝奉仍不放心,说道:“梁山贼人不说那首脑王伦,还有东京豹子头林冲,青面兽杨志。你兄弟就是三头六臂,如何对敌!” 这时那老儿祝虎道:“爹爹,你忘了,我们庄上还有一个人或能胜他。” “栾教头!” 栾教头就是大名鼎鼎的铁棒栾廷玉。这栾廷玉艺出名师,江湖中罕逢敌手,出名之后一直以教人枪棒为生。后来一次,路过祝家庄,被老辣的祝太公识中,留下来做了庄中的教头。 此人平日里沉默寡言,遇事处乱不惊,指挥人马沉稳有度,是个难得的人才。祝家庄的人马就是在他的调教下才有今日之强悍,因此在庄中很有威望。 这回祝朝奉心气一阵,吩咐道:“快叫栾教头来见我!”说完,察觉到不妥,改口道:“还是我亲自去请吧!” 此时栾廷玉正在巡查岗哨,见祝朝奉父子过来,少不得见礼。“见过太公、大公子、二公子!” 祝朝奉却一把托住栾廷玉,笑道;“教头不必客气,如今大敌当前还要仰仗你许多!” 栾廷玉还诧异为何祝朝奉如此和煦,听了他言语这才知道缘由,心中苦笑。 但是此刻栾廷玉寄身在祝家庄,别看祝太公对他很看重,祝家兄弟对他也很尊敬,可一旦不如他们意了,他们便会翻脸不认人。 栾廷玉知道祝朝奉担心家业不保,于是宽慰道;“太公放心,小人定然守得山庄不失!” 得了栾廷玉担保,祝朝奉还不放心,又问道:“昨日叫教头往登州孙提辖处送信求救,不知可差人送去了?” 栾廷玉一一答应,“已然送出,只要守得庄子半月,登州兵马定来救援。” 一听要守卫半月之久,祝虎一下没了信心,嘟囔道:“若是我等守得半月,还要登州兵马作甚?左近慕容知府、董都监早就来了!” 这下倒让栾廷玉尴尬,开口解释道;“登州路远,况且欲要登州知府行文,孙提辖才好出兵……” 不料祝龙却是一摆手,笑道;“教头不必多言,不过是多出银子便了。只要孙提辖来援,我等万两白银送上。”说着,祝龙看着栾廷玉道;“就是栾教头,也有千两纹银酬劳!” 栾廷玉还要解释,祝朝奉带着儿子却已经远去,他轻轻一叹,说不出的惆怅。 王伦见祝家庄防守森严,严阵以待,不由得担心强攻伤亡过大。 正在踌躇之际,李逵叫道;“哥哥!军马到这里了,休要退兵!我与你先杀过去!你们都跟我来!” 说犹未了,庄上早知。共听得祝家庄里,一个号炮直飞起半天里去。那独龙冈上,千百把火把一齐点着;那门楼上弓箭如雨点般射将来。 林冲见了,连忙护着王伦后退。王伦见此,只好作罢。“徐徐后退,明日再作计较!” “三打祝家庄”是梁山发动的第一次侵略战争,也是梁山走向强盛的标志。古今中外的历史都证明:唯有扩张方会带来势力、威慑力和影响力,才可以拥有真正意义上的强大。反过来,强大之后会带来更确实更广泛的势力、威慑力和影响力,令四方敬畏归心。这是一种良性循环。 梁山攻打祝家庄,其实并没有甚么道义上的充足理由,因为时迁偷鸡在前,石秀烧店在后,那原本就是三个意欲投奔梁山的亡命者惹出来的祸,这一点晁盖看得很明白,“俺梁山泊好汉自从并王伦之后,便以忠义为主,全施恩德于民,一个个兄弟下山去,不曾折打锐气……这两个把梁山泊好汉的名目去偷鸡,因此连累我等受辱!” 不过晁盖之见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简单是非判断和名誉感,力主入侵的宋江见解明显高明的多,“一是与山寨报仇不折了锐气;二乃免此小辈,被他耻辱;三则得许多粮食,以供山寨之用;四者,就请李应上山入伙。” 前两条理由是扩大影响和威名,是政治意义上的,后两条涉及经济和实力上的获得利益。说到长远战略眼光,晁盖比宋江确实差很多。这次王伦攻打祝家庄,也是与宋江一般无二的心思。 其实,梁山与祝家庄并无过节。晁盖、宋江等人在梁山立足不久,还没有向祝家庄收取保护费的意思。店小二开口梁山贼人、闭嘴梁山草寇,显然是祝家庄平常宣传得多了,全庄上下舆论一致,把梁山当成了假想敌。一有风吹草动,便草木皆兵。 对于祝家庄的挑衅,宋江是主战派。在梁山召开的军事会议上,他摆出了四条令人信服的理由:一是与山寨报仇,不折了锐气;二乃免此小辈,被他耻辱;三则得许多粮食,供山寨之用;四者就请李应上山入伙。核心理由其实只有一个,就是山寨人马众多,打下祝家庄,可以得到三到五年的给养。 梁山本来没有马上想到去打祝家庄,而今偷鸡事件使得可以“趁势去拿那厮”,一下子促成了梁山的战略出击。 这是宋江上梁山后的第一仗,政绩能不能树立起来,关系着他今后的政治地位和声威口碑,所以梁山派出了2/3的主力攻打祝家庄。从对阵的情况看,祝家庄与梁山是棋逢对手。 不难设想,如果官府及时决策出兵两路,一路协助祝家庄民团,对宋江部形成夹击之势;一路兵进梁山,偷袭晁盖的大本营,说不得梁山将覆灭于此役。 但是如今情形却变了,梁山有了李应、扈成等帮助,祝家庄也找了官府中的援兵,容不得王伦大意。若是不能一鼓作气,打下祝家庄往后怕要陷入苦战。 “区区祝家庄何用三打!”王伦心道。 第四十三章梁祝初交兵 第二日王伦带兵上了独龙岗,在岗前摆开兵马。祝虎初生牛犊,出门交战,却是差点死在王信手下。连带着一个族弟,还有庄子的捕盗官丢了性命。 之后,王信、李逵轮流到祝家庄挑战,祝家庄却是并不应战。一连三日都是如此,叫李逵好不心焦! 这日看到林间有几个人探头探脑的,李逵便高喝道:“祝家庄的都是缩头乌龟吗?梁山黑旋风在此,速速出来交战,不然俺便一把火烧了这山岗。” 此时已是八月时节,山上草木多已枯黄,若是放一把火,便是烧不了山岗上的祝家庄,也能把山岗前的草木都烧了。到时候大火蔓延,烟熏火燎,祝家庄恐怕要吃个大亏。 其实李逵这话也是诈祝家庄的人出来交战,祝家庄有前后两条路,庄前山势还平缓一些,庄后山势却是陡峭,易守难攻,因此祝家庄先人才只在庄前弄这盘陀路。 若是一把火烧做焦地,固然没了草木,不用担心祝家庄的人埋伏,但是其中陷阱却未必能烧掉,到时一片灰土,恐怕祝家庄的人也未必能认出道路来。 那时梁山要打祝家庄就只能走易守难攻的后山了。 李逵凶名在外,祝家庄也知道梁山有个黑杀神叫做李逵的。李逵这一叫骂,那祝家庄的细作便灰溜溜的跑了。 等到李逵回营,对王伦把今日事情一说,王伦便有了主意。于是马上令朱贵、杜兴带人挖掘沟壑,将祝家庄隔绝开来。同时搜寻引火之物,潮湿柴禾、人畜粪便,要用烟熏之法。还有一队人,则在王信带领下把独龙岗上的溪流阻断,断去祝家庄的水源。 这却是做了围困之计,逼迫祝家庄出来决战。王伦的打算便是一劳永逸! 只是一日过后,祝家庄便察觉了敌我变化。祝朝奉胆怯,祝龙六神无主,一时之间都无计可施。教头栾廷玉提议出门交战,却被祝朝奉阻拦。一来二去,栾廷玉也没了战心。只是紧守寨门,保护庄子不失。 祝家庄正无计可施之际,梁山军寨后方却是杀来一票人马。却是东阿县县尉趁着鲁达、马灵被另一县人马牵制之下,偷偷前来助战。 梁山虽是左近响当当的反叛势力,有一定风险。但是梁山也是蔡太师眼中钉,若是捉住几个梁山头领怕不就是进身之阶。何况有祝家庄在,危险也小了许多。 东阿县尉也十分谨慎,一路广派探马,生怕突然撞到梁山兵马。这一日来到祝家庄,见梁山人马都在营外,于是这县尉突发奇想。要踹了梁山营盘,烧毁梁山粮草军器。 财帛动人心,因此战鼓响起的时候,东阿县兵马还是颇有些杀气的。 “杀。” 王伦亲自守营,看着对面千余禁军喊杀冲来,也被激的血气上涌,舞起手中长枪,大喝一声,便打马往前面冲来。 中军阵的林冲更是毫不畏惧,打马便往东阿县尉认军旗处冲。 当先撞着林冲的禁军士卒勇敢的向林冲刺出了长枪,但是长枪还没递到林冲跟前,林冲手中丈八蛇矛便先到了。 在两个禁军士卒惨叫声中,林冲撞入官兵阵中,手中蛇矛不断舞动,根本没人能近的跟前。 李应也在营中,披上一副黄金锁子甲,前后兽面掩心,掩一领大红袍,背胯边插着飞刀五把,拿了点钢,戴上凤翅盔。点起二百悍勇庄客,带领二十余骑马军杀了上去。 这一下厮杀早就惊动了祝家庄的祝朝奉,他初时还道是王伦的计策。这时看着双方真刀真枪的杀在一起,知道是来了援兵。 “父亲久守必失,不如出去交战!”祝虎小心提议道。 栾廷玉见此也出言道:“梁山围困,山庄不利。出庄交战才能鼓舞士气,否则县兵战败,我等更加被动!” 祝朝奉思前想后,一咬牙道:“好!就与梁山贼寇见个高低!” 祝龙见父亲下定决心,也不在劝。吩咐道:“如此!我守住庄子,劳烦二弟与栾教头出庄对敌!” 祝虎也没注意到大哥祝龙的心思,跟着栾廷玉便去聚将点兵。 庄外梁山营寨左近,东阿兵马怎么也杀不到梁山大营中去,反倒是自己人马不断折损。东阿县尉看出林冲是个首脑,还要呼喝身边的人上去围杀林冲。 林冲已经来到跟前,暴喝一声,手中蛇矛毒蛇一般射出。 你当自己是猛张飞不成!东阿县尉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便被一矛刺到马下。 周围禁军看林冲这般神勇,当即四散而逃,认军旗也被扔倒在地上。 王伦刚刚带兵杀入阵中,看到林冲已经斩将夺旗,便也大喝道:“弃械不杀。” “弃械不杀。” “弃械不杀。”那李逵、王信、扈三娘也带军回援,东阿县人马早无生理。 东阿县兵马其实也就是冲的凶,真正交战后,这些没厮杀过的禁军便害怕了。听得梁山兵马大叫,都监认军旗又没了,便纷纷开始投降了。 “梁山草寇,认得祝家庄英雄么!”那边祝家庄大门敞开,祝虎一骑绝尘。憋屈了这许多天,他也要释放一下了。 只是他哪里知道,东阿县兵马如此不济。一盏茶功夫,兵败如山倒。 栾廷玉带领庄兵出门交战,见了这一副官军投降的场景,也是一时无语。 王伦见祝家庄人马出动,怕东阿县兵马躁动,于是命令李应、王信带人看管俘虏,自己和林冲上前列阵。 见得王伦真人当面,祝虎也生出了擒贼擒王的念头。祝虎带着哨马出来,喝道:“我们弟兄正想着什么时候去梁山拿了你们这伙贼人,去东京请功。你们倒送上门来了,正是天赐其便。”说着银枪一指,“祝虎在此,王伦,你可敢出来一战?” 王伦看去,却是十来匹马军来,当先一个年少汉子,坐在一匹雪白马上,全副披挂了弓箭,手执一条银枪,正是祝家二子,祝虎。 栾廷玉见梁山已然胜利,还想带兵回去。不想祝虎直接叫阵,他也只好帅军出城,给祝虎关敌料阵。 王伦见祝虎模样,却是不放在眼里,只是斜倪这栾廷玉。“栾教头,别来无恙!” 王伦这一句问候,倒是让栾廷玉接口不得。祝虎没由来的心中一跳,连看栾廷玉好几眼。 祝虎有一族弟,名叫祝豹,也自负武勇。见祝虎久久不出马,心道这却是自己的机会!以后人马提起祝家庄,就要说祝家四杰了! 祝豹有心表现,直接拍马而出。“哥哥且看我来建功!” 眼见祝豹奔来,王伦、林冲还没动,早有一鲜红人影掠出。 “跳梁小丑,我来会会你!”一声娇叱,鼓动三军。 第四十四章水浒女蛟龙 你道梁山军阵是何人出马,正是那女英雄一丈青。 那扈三娘拍马舞刀来战祝豹。一个双刀使的熟闲,一个单枪耍的出众。两个敌十数合之上,栾廷玉在马上看时,见祝豹枪法架隔不住。 原来祝豹初见一丈青,恨不得便捉过来;谁想过十合之上,看看的手颤麻,枪法便都乱了。这扈三娘原是祝彪的心头好,苦求不得,祝豹也是垂涎三尺。如今战场相遇,祝豹一阵心猿意马。 那一丈青是个乖觉的人,心中道;“这厮无理!”便把双刀直上直下砍将入来。这祝豹如何敌得过,拨回马待要走;被一丈青纵马赶上,把右手刀挂了,轻舒粉臂,将祝豹提脱雕鞍。扈家众庄客齐上,横拖倒拽,活捉去了。 王伦看了扈三娘对敌,心道不亏梁山第一女蛟龙。 扈三娘首次在《水浒传》中被提及是当杨雄、石秀、时迁打算上梁山,却火烧了祝家店,时迁被捉之后,杨雄恰好碰见自己曾救过的鬼脸儿杜兴。 杜兴此时在独龙冈李应家的李家庄做主管,便告诉杨雄、石秀此处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的情况。说到扈家庄时,便说庄主扈太公有一个儿子飞天虎扈成,和一个女儿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双刀,并称她“最英雄”。 后来宋江一打祝家庄,派石秀去探庄,祝家庄里的钟离老人又告诉石秀,祝家庄祝朝奉三子祝彪,与扈三娘已经订了婚。 扈三娘这个人物,是王伦在后世读水浒时又喜欢又同情的一个角色,说是同情便是她的境遇。自己的未婚夫祝彪是个奸诈的小人,两个人还没有成亲便被梁山的人给杀了,投靠了梁山之后,黑旋风李逵又一口气屠杀了整个扈家庄,逼走了哥哥飞天虎扈成,直到死兄妹二人也没有见过面。 可是到了梁山被以为认可宋江的父亲送老太公为义父,就没有事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宋江居然将她嫁给了又矮又丑而且毫无人性的矮脚虎王英。 扈三娘作为《水浒传》中不多见的美貌女将,历来常被人评说。关于她的争议主要来自她与王英那看上去极不相称的婚姻,以及她与梁山李逵有灭门之仇却没有任何怨言和反抗的表现。 现代评论者对此主要有几种看法:一是说扈三娘和秦明、卢俊义等被用计赚上山、无奈落草的人一样,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就是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 这个情感造成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依赖心、甚至协助加害人。人质会对劫持者产生一种心理上的依赖感。他们的生死操控在劫持者手里,劫持者让他们活下来,他们便不胜感激。他们与劫持者共命运,把劫持者的前途当成自己的前途,把劫持者的安危视为自己的安危。 于是,他们采取了“我们反对他们”的态度,把解救者当成了敌人。所以扈三娘便对被逼“从贼”的命运从屈服变成了习惯和依赖。 二是从宋江的谋划和众好汉对此事的态度入手,认为这体现了古代男权社会中女人任人摆布的低下地位,在古代女子几乎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三从四德便是最好的佐证,而宋江是扈三娘的义兄,在古代人认为由宋江指定扈三娘嫁给谁是“合理合法”的。 三是认为扈三娘可能根本不知道扈家庄被灭门的事,以扈三娘战场上的火爆脾气,也有可能宋江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扈三娘知道,也不敢告诉他,所以这才有了宋江将扈三娘嫁给了自己的心腹王英,这样木已成舟,便是扈三娘知道也没什么大碍了。 四是认为扈三娘其实一直在默默忍受悲痛,但在如此的环境中她也没有任何办法改变,作者施耐庵通过扈三娘上山后几乎没有说过话的特征来表现她的心境。 五是认为王英其实对扈三娘很好,所以夫妻俩其实很快就有了感情,否则扈三娘也不会为救丈夫而献出了生命。 而不得不否认,扈三娘的身上也有不可掩盖的发光点,这第一就是扈三娘的貌美漂亮,一丈青扈三娘天生生得美丽漂亮。 扈三娘首次登场的外貌描写,是在《水浒传》的第四十八回中,对于她的出场行头,作者施耐庵就描写得与其他人不同:雾鬓云鬟娇女将,凤头鞋宝镫斜踏。黄金坚甲衬红纱,狮蛮带柳腰端跨。霜刀把雄兵乱砍,玉纤将猛将生拿。天然美貌海棠花,一丈青当先出马。 读到这里,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就凸显在眼前,说她“天然美貌海棠花”。“玉雪肌肤,芙蓉模样,眼溜秋波,万种妖娆堪摘”,扈三娘迎战北京大将李成时出现的。 可以说,作者施耐庵对扈三娘外貌的塑造是天生丽质的,这次第,怎一个“美人儿”了得,称得上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吧! 这第二点就是她英勇善,以现代人的视角看来,美丽的姑娘大多都是空有其表的“花瓶”,没有什么内涵也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但扈三娘并不是人们所谓的“花瓶”,她是一位英武善战的将才。在梁山英雄里边阵前的交战,扈三娘的功劳显著,当场活捉敌将的数量最大。 在第四十七回中,扈三娘还未出场,就有杜兴说的扈家庄“唯有一个女儿最英雄,名唤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双刀,马上如法了得。” 接着又有石秀乔装打听祝家庄路,遇酒店一老人又提“西村唤扈太公庄,有个女儿,换做扈三娘,绰号一丈青,十分了得。”。杜兴在见了宋江后,再次说起扈家庄:“他庄上别的不打紧,只有一个女将,唤作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刀,好生了得。”侧面描写出她的名声之大,武艺之高,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多次的铺垫也证实了。 扈三娘和矮脚虎王英第一次见面,扈三娘“轻舒猿臂,将王矮虎提离雕鞍,活捉了去。”,接着连让宋江看了“暗暗的喝采”的欧鹏也是“斗一丈青不下”。第五十五回中,她与高太尉的战斗是其上梁山后的首战,结果当然是扈三娘活捉了大将彭玘。 王伦回头看看自家兄弟王信,又看看战场上的扈三娘,至少这一世的一丈青爱情美满。 祝虎本待杀杀梁山人马的威风,不想己方一个照面,先失陷了一位族弟。他见栾廷玉还在指挥庄兵排兵布阵,只好自己上前抢人。 “贱人留下我兄弟!” “先胜过我再说。”这边王信本待出马,李应却抢先一步。 李应听得祝虎狂言,大喝一声,便飞马挺刀来取祝虎。 第四十五章狮虎斗豺狼 祝虎这厮也是艺高胆大,纵马去战李应。两个就独龙冈前,一来一往,一下一下,战在一处。 斗了十七八合,祝虎战李应不过,拨回马便走。李应纵马赶将去。祝虎把枪横担在马上,左手拈弓,右手取箭,搭上箭,拽满弓,觑得较亲,背翻身一箭,李应急躲时,臂上早着。 李应翻筋斗坠下马来,祝虎便勒马来抢来。一旁看得真切的王信,急忙救援。 “祝家小儿休得猖狂!!”王信虎吼一声,打马来取祝虎。 祝虎看王信来的凶猛,忙舍了李应,迎了上来。那边李应见王信接应,自回本阵,脸色难看。 祝家庄那边栾廷玉将兵马已经摆开阵势,连忙为祝虎掠阵,怕二公子有个闪失。 这功夫,祝虎已经和王信斗到三十来合。 祝虎武艺虽好,却也不如王信,何况还恶斗了李应一番。斗到现在,已是两臂酸软。 栾廷玉见祝虎枪法已乱,心道道:“再斗下去二公子要败了!”于是急忙调兵遣将,去解救祝虎。 林冲见栾廷玉出马,祝家庄兵丁攻了上来,特向王伦请命。“哥哥,我去迎住此人叫他不可分心。” 王伦见林冲这般奋勇,点头应允。这铁棒栾廷玉,也只有豹子头略胜一筹。 祝家庄上已看多时,祝朝奉看着厮杀,一阵心惊肉跳。诚恐二儿子祝虎有失,慌忙放下吊桥,开了庄门。让大儿子祝龙亲自引了三百余人,骤马出战。 初时祝龙还惧怕梁山人马,指挥二弟祝虎迎敌。这回有了老子祝朝奉的指令,也是不敢怠慢。 青面兽杨志看见祝龙,一骑马使起刀来迎住祝龙杀。 却说祝家庄那边是铁棒教头栾廷玉,一身青色盔甲,手提丈二铁枪,身后猩红披风飒飒作响。 豹子头瞧准栾廷玉所在,两人站在一处。一上手,二人皆知遇到了劲敌,各自使出了平生手段,想要争个胜负。 栾廷玉铁枪使得有如毒龙出海,还是奈何不得林冲手中蛇矛;林冲一条蛇矛幻起道道枪影胜过乌云盖顶,急切间也降不了栾廷玉丈二铁枪。真可谓将遇良才,棋逢敌手,二人战到酣处,精神愈发高涨。 旁边观战的,各自呐喊着替本方助威。一时间,独龙岗上喊声震天。 场中二人战了约八十余合,胜负之势未分。 林冲看这栾廷玉一身武艺不下于他,也起了爱才之心,一枪逼开栾廷玉,勒住马道:“我实与你说,我们早打探清楚这祝家庄的盘陀路了,破祝家庄便在顷刻间。我看你也是个好汉,如今世道浑浊,忠良反无用武之地。你何不与我们一同替天行道,也不枉了你一身武艺。” 栾廷玉冷哼一声,道:“你落草为寇也配说忠良二字?休要多言,且胜过我手中钢枪再说。” 说完,便又打马来取林冲。 林冲恼这栾廷玉说话不中听,挺枪和栾廷玉又斗在一处。 祝虎眼看栾廷玉和祝龙都被人迎住,他又斗不过王信,心中也慌了。死命逼开王信,打马便往山上逃去。 王信见了,连忙拨马去追。 奈何经他这一阵猛打猛杀,胯下战马也少了马力,却是追之不及。眼见道路不熟,就要被祝虎逃走,那前面却闯出一位大汉。 “看斧。” 李逵带人赶过来,看祝虎便要逃了,心中一急,抡起铁斧,便甩了出去。铁斧硬生生被李逵甩到半空,旋转着砸向祝虎。 祝家庄这边的人见了黑杀神,连忙提醒祝虎。 “二公子小心。” 祝虎听得身后马蹄声还远,只以为王信是诈他,并没准备躲避。但是听到自家庄上的人提醒,连忙侧身扭头来看。 刚刚回头,便见李逵铁斧旋转着落下来,好死不死,正砸向他。 “啊……”祝虎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便连人带马被砸翻在地,脑浆迸裂。 这一下两边的人都傻了。 王伦看着阵中情形,喃喃道:“当年砸秦始皇的博浪一锥也不过如此了!” 李逵杀散祝虎的随从,一下砍掉祝虎首级,大笑道:“这小子命歹,居然被砸着了。” 王信跟了上来,看着李逵道:“却是让你白白捡了个便宜!” 王伦一边指挥人马往前冲来,一边大喊道:“攻破祝家庄,每人赏钱十贯。” “杀啊!”朱贵、杜兴、扈三娘也都呼喊着,身先士卒冲锋陷阵。 栾廷玉看梁山兵马来的猛,也不敢再战,逼开林冲,对一旁祝龙喊道:“我军失了锐气,先撤吧。” “怎可乱我军心!”祝龙呼喝栾廷玉一声,转头看见大步而来的李逵,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看我为二弟报仇!”虽然祝龙贪生怕死,但是毕竟与祝虎同胞兄弟一场。 祝龙马快,李逵还在冲杀,他便冲了过来,手起一枪便向李逵刺去。 杨志何许人也,在边关也不知和多少西夏骑兵斗过,怎能让祝龙如意。贴着祝龙跟了上去,趁着祝龙出枪功夫,侧身大手一探,抓住枪杆。“哪里走?” 这时李逵见祝龙打马而来,一个照面,战马已经疾驰过去。抡起大斧,把马腿砍断。 祝龙还想借着马力夺回枪来,也侧着身紧拽着枪杆。这时战马倒地,他也控制不住身形。 他却摔在地上,当即被杨志抢了枪去。 杨志抢了枪,当即倒转枪头指着祝龙道:“不要动。” 栾廷玉看祝龙又被杨志生擒,一阵气急,刚要打马过来抢人,又被林冲拦住。 祝家庄庄丁虽然也悍勇,却没人能挡得住王伦、李逵、王信、扈三娘几人。只是厮杀了片刻,便一个个往往林子里钻去。 王伦早知道了道路,当即领兵追杀进去。 祝家庄庄丁原本以为这弯环相似的盘陀路能挡住梁山兵马,哪想到梁山兵马也似他们一般,看到白杨树便转弯。 一时间,直杀得祝家庄庄丁哭爹喊娘。 这些庄丁也不过是些普通庄户百姓,眼看逃不了,又知道梁山好汉不滥杀,谁还愿为祝朝奉一家拼命。 有人开头后,很快其他庄丁便也纷纷跟着投降。 林外栾廷玉和林冲又斗了十几合,梁山兵马便都冲进盘陀路去。 斗了一阵,栾廷玉看胜不得林冲,祝家庄败局已定。一枪逼开林冲,拨马便走。 独龙岗上,百十个腿脚快的祝家庄丁已经跑到庄前。 庄上祝朝奉看到只有百十个庄丁逃回来,忙问道:“祝龙祝虎呢?” “大公子被人捉去了。” “二公子被人打死了。” “太公快放吊桥下来,让我们进去,梁山兵马杀上来了。” …… 听着下面庄客乱哄哄的叫喊,祝朝奉险些吓得栽下墙来。 他在上面看到自家兵败了,但也没想到自家武艺高强的儿子,这么快便一死一擒。 这功夫,王信、李逵也已经一马当先的从林中冲出来。 祝朝奉见了,哪敢再放吊桥,忍者悲痛喊道:“你们先去庄后躲避,待梁山贼寇走了再进来。” 庄丁畏惧,也不敢多说,只能绕往庄后。 王伦出了林子,看庄前一条壕沟,祝家庄又不放吊桥,勒住马看前面祝家庄丁往后面绕去,便命令道:“杨志、李逵率部跟我去庄后,其他头领堵着前门,朱贵传递消息先不用攻打。” “是。” “是。” 祝家庄已经是瓮中之鳖! 第四十六章风-流万户侯 东平府。 董平下了马,跟随者那小校前往府衙内而去。 对于这东平府衙,董平自然是无比熟悉。但是此时董平的内心,却是极为诧异。 那程万里一向不喜欢自己,百般阻扰自己和他女人程婉儿的好事,甚至下令整个府衙像防贼一般提防着自己,但不知为何,此时居然主动邀自己前来? 董平刚一进书房,便见得那程万里正坐在椅子上,一脸如沐春风一般地笑着迎了上来:“董都监,可是姗姗来迟,教本府好一番苦等啊!” “下官先前不在府内,故而来的晚了些,还望太守大人见谅!” 说着,董平顿时对着眼前的程万里沉沉一抱拳。 虽然心头对这个程万里是有些恨得咬牙切齿,但是董平明着却万万不敢得罪对方,董平明白,这厮眼下不仅仅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而且还极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泰山岳父大人。 说起董平和程万里的女儿,也自有一段故事。 且说东平府程太守的女儿程小姐,生得花容月貌,赛过西施貂婵,可谓是美冠北国。程家有这样一位美婵娟,上门求亲者可谓是挤断门槛。有权有势,富甲一方的权贵有之,风流倜傥的才子也不乏其人。 然而程小姐一个了看不上。她心目中的郎君,须是文武全才,品貌皆优的人。为此,程小姐的婚事迟迟没有定下来。 程小姐的美貌,不仅让众权贵之子倾慕,也引起了雁荡湖贼寇卧湖蛟的垂涎。卧湖蛟发誓要把程小姐弄到手。于是便派了一个得力心腹去程家“卧底”。 不巧程小姐大病一场,母亲程夫人许下大愿,求观音菩萨保佑女儿健康,她愿捐资万金重塑金身。程小姐康复后,与母亲一道来上香还愿。然而小姐夫人哪里知道,一场预谋已久的抢亲,就将落到她们的头上! 且说这天下午申时,程夫人带着女儿还愿后,打轿回府。当轿子行至一片青纱帐时,忽见前面驰来一彪兵马。随着一声忽哨,青纱帐中窜出数十名大汉,个个提刀拿枪,直扑小轿。 随行军汉一看不好,死死护住夫人和小姐,与这伙强贼,展开了殊死搏斗。 这伙强贼,便是雁荡湖卧湖蛟一伙。只听卧湖蛟在马上喊道:“众位兵勇弟兄们,你们不要打了,往后咱们就是亲戚了,快送小姐去湖中与我成亲,美酒肥肉,让你们吃个够。” 小姐夫人闻听他们是雁荡湖的贼寇,专事抢亲来的,直吓得语无人音儿,瑟瑟发抖,喝叫兵勇们快快抬她们逃走。然而贼势强大,又是有备而来,兵丁们虽奋力相拼,怎奈是好虎难斗群狼,交战中数人被杀,数人逃走,小姐夫人万分危险! 就在这时,只见不远处驰来一匹快马,蹄下尘土飞扬,转眼已到近前。来人是一位二十多岁的英俊小伙子,手提双枪,此人便是远近闻名的“双枪将”董平。 董平家住河东上党董家庄,后来做了兵马都监。今日巡查东平府,正遇贼寇逞狂,于是便策马飞奔而来。 程夫人一看来了一位双枪将,恰如那落水之人见到了一块木板,大声喊道:“壮土快来救命啊,救下小姐,匹配与你……”夫人求救心切,竟脱口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心里这么想:女儿跟了这样的人,总比被贼寇抢去强。 董平见雁荡湖卧湖蛟青天白日竟敢强抢民女,义愤填膺,喝声“我来也”!拍马挺枪直取卧湖蛟。 董平早就听说程小姐美貌,这回有了程夫人许诺,心花怒放。 卧湖蛟眼看大功告成,万没想到半路上会杀出个程咬金来。卧湖蛟又气又恨,挺手中丈二长矛来斗董平,二马相交,转眼就是十几个回合。 卧湖蛟见来人枪法精绝,自己断难取胜,于是改变了战术,求告道:“壮士住手,只要你放我一马,来日我回报你百锭黄金,如何?” 董平一阵冷笑,挺抢道:“你问问它答应吗?”。 卧湖蛟大怒喝令众喽罗共同夹击董平。董平全然不惧,舞起双枪指东击西,一阵“金刚乱点名”,转眼刺倒了一大片。 卧湖蛟见董平这么厉害,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一声忽哨,撤退了。 夫人小姐长长地舒了口气,问过董平姓名后,千恩万谢。 为防卧湖蛟卷土重来,董平骑马护送夫人小姐回城。一路上,程小姐不止一次地撩起轿帘,偷偷打量这位董平双枪将,见他如此英俊潇洒,且又武艺那样的高强,回想刚才母亲情急之下的许诺,直羞得玉面通红通红…… 回到府上,程太守见董平救了小姐夫人,非常感激,置酒款待这位双枪将。为表相谢之情,程太守提拔董平当了东平府兵马都监。 从此,董平常出入程府,多次得见程小姐。程小姐见他举止文雅,不仅通晓兵书战策,琴棋书画,且品竹调弦,也十分内行,更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姑娘的春心,悄悄为董平敞开了…… 关于夫人情急之下许婚一事,程太守早听夫人念叨过,当时也没说这道那。以后见董平不仅武艺出众,英俊潇洒,且其它方面也不错,也就默许了这桩婚事。 董平出入程家,一家人都是拿他当姑爷对待的,董平也把自己当成了程家的一员,只是没有过贴下聘礼罢了。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且说半年之后,正当董平欲托媒人正式向程小姐求婚之时,程太守却变了卦,推说程小姐已有婚约。当初许婚之事,赖了个干干净净。董平气了个眼珠子发蓝,可又无可奈何! 大宋重文轻武,太祖更是立下“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国朝根基,武臣的性命在那些士大夫眼中,实在不值什么,只要找个由头,说杀也就杀了。 饶是董平从不服人的性格,也断然不敢造次。不然太尉府一纸调令,说不得自己就得去那等偏远军州戍边,就此蹉跎一生。无论如何,他可还冀望凭自家一身本事封侯拜将,青云直上。 却原来程万里悄悄打听,董平在老家已然成婚。这回搭上了自己的关系,竟然将老家的结发妻子休去。这可是一大污点,程家清白门第断然不会接受了。况且他观察发现,董平好色贪财,家有美妾十余,若是与他接亲怕女儿不要受苦。 然而董平并不死心,他的心里惦记程小姐,整日遥望程府,叹息连连。一连数月,都是如此。 两家虽然没撕破脸,但是董平也多日不曾登门了。程万里除了公务,也与董平说不上一句话。 今日相邀,董平断定有事! 第四十七章老狐狸程万里 此时,董平内心却是极为诧异:不对,有古怪。这老狐狸,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非但没有给自己摆一张死人脸,而且还破天荒地起身迎接起自己来了。 继而,董平心头浮现出几个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程万里不傻,他知道眼前的董平也不傻,甚至比他更聪明狡猾。 只是他程万里更加懂得那些官场之上的尔虞我诈,这一点,那董平一个直线条的武将就算是温习一辈子,也绝对赶不上自己。 再说了,程万里可是董平的顶头上司,同时也知晓这董平的心尖尖是什么。想要将董平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对于程万里来说,实在是不能再简单了。 程万里看着眼前的董平,见得他眼中有着狐疑之色闪过,顿时便知晓对方心头所想。 “呵呵”,程万里一笑,继而乐呵呵地招呼董平落座:“来,坐下说话!” 见得程万里今日一反常态,董平顿时更加犹疑,当即站在一边,有些恭敬地说道:“大人客气了,大人面前,末将哪里有坐的份儿!末将还是站着说话!” 见状,程万里先是轻轻抿了一小口茶,不由撇撇嘴说道:“董都监何必如此客套,再不济,你我二人也是老相识了,难不成你还不了解我程万里的为人?” “这……” 听得程万里这般说,董平反倒更加矛盾起来。更加有些拿不准,眼前这位上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程万里都把话说道这地步了,若是他再不接受对方这莫名的“好意”,那就真是不给对方面子了。 “末将谢过大人!” 见得董平乖乖落座,那程万里下巴微微扬起,将早已沏好的另一杯茗茶对着董平轻轻推了过去:“来,尝尝!” 见状,董平随即端起眼前的茗茶,轻轻的喝了一小口,犹疑满腹的他倒是也没有吃出什么滋味来,便对着眼前的程万里说道:“多谢太守大人,只是不知太守大人有何吩咐?” 程万里却是没有直说,反而是看着董平,若有其意地问道:“董都监,老夫知道,你中意老夫的女儿婉儿,是也不是?” 董平闻言,顿时吃了一惊。虽然这事情他们心照不宣,但是董平却没对程万里说破。他压根没有想到过,程万里回在此时当面提出。 “是!“ 董平稍稍愣神,当即便点点头,一脸郑重地说道。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如此发问,但是董平知晓,若是此时自己抵赖的话,恐怕自己也程婉儿之事,便真的是镜中花水中月了。 “大人,末将对令千金一片痴心,天可怜见……”,董平急忙又接着补充说道。 不过,没等他说完,那程万里却摆摆手,笑着说道:“你的心意,我自然全看在眼中。婉儿的婚约,也是早年的事情了!” 程万里先留下余地,然后话锋一转。 “坦白说,我先前对你与婉儿之事,并不太看好”,程万里直接说道:“至于这原因嘛,想必你也是心知肚明。婉儿可是本太守唯一的女儿,她便是我的命根子,我定然要将她嫁个好人家。” “大人,末将一定会对婉儿好的……”,见得程万里这般说,董平顿时急了。他没想,程万里直接把话给挑明了,还以为这程万里是想要教自己死了心。 “你先莫急,先听本太守说完!” 程万里一笑,接着说道:“倒不是我眼高于顶,只是你如今虽身为都监,但是以你眼下之能,却是难以保证婉儿过上好日子”。 听得这话,董平不禁有些黯然。程万里这话虽然有些不太中听,但是他也理解,作为一个父亲,肯定是想要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衣食无忧。 眼下他董平虽然是朝廷的武将,但是仅仅只是一个州府主管地方厢军屯驻、训练、军器和差役等事务的都监,仅仅是个正八品的末流武官,若是说出去,实在是一个不怎么入流的小官,也难怪那程万里不答应自己与他女儿之事。 这董平被程万里一番言语,倒是心有戚戚。 见得董平不说话,那程万里不由嘴角上扬,继而看着董平再度缓缓说道:“但是,本太守也终究是个父亲,自然不希望看到女儿终日愁眉不展。而且经过本太守试探,我虽然屡屡不许你与婉儿会面,但始终没见过你对本太守有着一星半点的不满,足见,你董将军心性倒还是不错,对我女儿,倒也是一片真心!” 董平本以为这程万里下一句话就是教自己彻底死心了,但是没想到程万里却话音一转,反倒是说起自己的好话来了。瞬间,董平便感觉,这程万里话语中的意思,似乎是自己有了一线希望。 董平顿时唰地一声站起身来,对着眼前的程万里沉沉一抱拳:“大人明鉴,末将对大人及小姐,绝对是真心一片!” “嗯……” 程万里似乎很是满意董平的话,继而眼前缓缓站起身来,双眼若有其意地盯着董平:“既然如此,那眼下老夫便给你个机会。至于你能不能把握得住,便要看你自己了!” “机会?” 闻言,董平顿时一脸喜出望外之色:“还请大人明示!末将一定全力以赴!” “前者蔡太师生辰纲被劫,传闻是梁山贼寇所为。再有禁军教头林冲,害死高太尉假子,落草梁山。梁山实在是我朝廷的心腹大患!”说完,程万里站起身来,道:“梁山就在我东平府左近,若是放任不管,怕要被怪罪。若能主动出击,捉得一两位梁山贼人,便入了贵人的法眼怕不加官进爵!” “什么?” 闻言,董平顿时一脸震惊:“要我东平府出兵,协助围剿梁山贼寇?” “是啊,那梁山贼寇,可是不好惹啊!”,程万里有些唏嘘地说道:“但是这一次,也不是要彻底铲除那梁山贼寇。此番,只要捉得一二梁山头领,杀得百十颗首级就是大功一件。有了这番态度,也是晋升之道。” 对于这梁山贼寇,程万里虽然与之没有过节,但是见得那梁山行事,不免还是有些后背发凉。谁能断定,这梁山什么时候就瞄上他东平府了,到时候,可就是他程万里哭了。 诱使董平围剿梁山,一则能上达天听,二则支走了董平,何乐而不为! 到了这时候,董平顿时明白了,为什么程万里和老狐狸今日一反常态,对自己这般友善起来。原来说白了,是自己出力的时候到了。 虽然那梁山贼寇不容易招惹,但是他双枪将董平可也不是吃素的。董平自诩空有一身武艺,没有用武之地,但是这一回,却不正是大好的机会? 只要自己在这一次征讨梁山的时候,拿住几个梁山贼寇,最好是那些要紧的贼寇,到时候,自己的功劳定然会直达朝廷。而到了那时,自己的升迁,想来也是水到渠成。 想着自己就要鱼跃龙门,董平的眼中,不由有着几缕火热之色开始燃烧起来。 这老狐狸一定是想到了我董平的升迁是板上钉钉,故而此时方才对我示好! 一定是这样的! 董平看着眼前的程万里,心头忽然充满了哂笑之色。 你还不知道,如今梁山已经倾巢而出,到了祝家庄吧!此时我带兵围剿,怕梁山不顾此失彼! 想到这里,董平不仅暗道自己答应祝彪助战的事情多么英明。不仅自己立功升官,还能得祝家庄的金银财货。 “谁都知道,你董都监一身武艺。此番我东平府,便仰仗你董都监的威风了。若是能够剿灭梁山贼寇,到时候,朝廷自有封赏。当然,届时我也不会再度阻拦你与婉儿之事!”程万里看着眼前的董平,继续劝道。 “末将遵命,一定不负大人所托!”董平对着那程万里一抱拳,但是心头却满是讥讽之色。 “好!” 程万里见得董平如此说,顿时叫好一声,继而拿过桌上的茶杯,对着董平轻喝一声:“既然如此,那本太守便先以茶代酒,祝董都监旗开得胜!” 董平见状,随即象征性地与程万里碰了一下杯,继而又看着程万里打听说道:“大人,不知末将何时出兵?可有其他州府人马相助?” 闻言,那程万里淡淡一笑,道:“明日你回去整点兵马,大小将官与你一同率军前去!我在行书东昌府,叫他出兵相助!” 第四十八章董平的如意算盘 从那程万里处回来之后,董平心情倒是有些复杂。 很明显,这程万里是眼下必须要用到自己了,方才给自己好脸色,与先前迥然不同。 甚至,哪怕是这程万里今天都格外开恩,叫自己与那女儿程婉儿在一起待了一个时辰,但是董平总有一种酸酸的、被利用的感觉。 甚至,董平都在犹豫,要不要对那程婉儿死心。反正只要自己能够立下大功,到时候,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至于自己,到时候也不必再看程万里那张脸了。 刚刚回到府邸,董平就听下人禀报,那济州来的客人已经等不及了。这位客人不是别个,正是祝家庄来求援的祝彪。他人伶俐精明,因而这些官面上的应酬都是他来做。 虽然三年来,祝家庄都有孝敬。不过,董平可不认为自己和这祝家庄有什么深交情。自己再不济,也是堂堂朝廷东平府的兵马都监,而对方只是一个土财主。若不是自己缺少财帛,加之这祝彪看上去倒是也有两手功夫,自己哪会给他好脸色。 不过,董平转念一想,眼下自己出征在即,若是可以拉拢这厮前来帮衬自己,虽然不能管大用,倒也能算一个帮手不是。并且自己还能平白得祝家庄一个大人情! 于是董平忙差人去请祝彪。 祝彪忧心祝家庄形势,一听董平回来了,急忙来见。 “董都监!” 见了祝彪,董平笑着招呼他落座:“祝兄,来,上座!” 祝彪心急火燎,顾不得客套,直言问道:“敢问都监何时出兵,解我祝家庄危机!” 董平有心拿大,示意祝彪不要心急。“祝兄稍安勿躁!” “家父家兄被贼寇围攻,百年家业眼看不保,我怎能不心急!”说着,祝彪给董平行了个大礼。“只要都监救得祝家庄,祝家庄情愿奉上白银万两,今后单凭都监驱策!” 董平听了祝彪的承诺,心中窃喜,这祝彪果然上道。于是掺起祝彪,轻声道:“祝兄勿忧,董某方才凭着脸面,已经请得太守应允出兵。” “那不知何时动身,祝彪不才,也能上阵厮杀!” “明日就要出兵,大营兵马我已经聚齐。”说完,董平又道:“此次梁山可谓倾巢出动,我等正好可以直捣梁山,围魏救赵!” “这……”一听不是直接救援祝家庄,祝彪有些为难。 那董平见了祝彪神色,安慰道:“太守之命,不可违背!况且太守还行书东昌府相助,到时候围攻祝家庄的人马必然退去!” 一听有东昌府兵马相助,祝彪也是精神一震。那没羽箭张清也是万人敌,山东河北闻名。再加上双枪将董平和自己,怕要让梁山头痛。 “若是能有张将军相助,再好不过!”祝彪脸色一喜。 董平见祝彪答应,也是放心下来。自己作为主力,张清作为策应,再好不过。 只是张清有两员副将,自己一个也无,倒让董平嫉妒。 这龚旺与丁得孙武艺也是不弱,他二人常年担任张清的副将,只有辅助张清之时,方能发挥出最佳的实力。而整个东昌府,武艺最为高强的,当属这一位张虎骑没羽箭张清。 看了看祝彪,董平心道:祝家庄三杰,此战后定要收入麾下,这样比张清还多一员副将。 想着想着,董平得意起来。 翌日,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此时正值秋末天气,随着一轮红日浮现在东方,那草叶树木之上的露珠与薄霜,皆尽悄然消散而去,反而倒是在空气中留下一缕缕清新之色。 董平既领了将令,随即领了印绶,率领三千所部兵马,教小校扛着先锋大旗,朝着梁山而去。 中军仪仗,董平稳坐中央。两面旗牌耀日明,锼银铁铠似霜凝。水磨凤翅头盔白,锦绣麒麟战袄青。擐(hun)甲披袍出战场,手中拈着两条枪。一对白龙争上下,两条银蟒递飞腾。雕弓鸾凤壶中插,宝剑沙鱼鞘内藏。束雾衣飘黄锦带,腾空马顿紫丝缰。 河东英勇风流将,能使双枪是董平。 在董平身边,还有一人。头戴一顶二龙戏珠银盔,水磨得电光闪烁;身穿一件双龙滚珠白铠,顾绣得月色清明。狮蛮带,腰间紧束;牛皮靴,脚下双登。手抡长枪,腰系雕引坐着追云逐日白龙驹,四脚奔腾,霏霏长空洒白雪;佩着吹毛截铁青锋剑,七星照耀,飕飕背地起寒风。 祝家庄三公子,白日太岁祝彪。 董平见得那身旁旌旗猎猎,自己的名字书写在先锋大旗之上,顿时一副踌躇满志之色。若是仅仅做一个东平府的兵马都监,何日才能熬出头来。 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倒还要感谢那梁山贼寇。若不是这梁山贼寇作乱,引得官家都发了狠,此番焉能会有着自己立功升迁的机会。 一日功夫,眼见到了东平府和寿张县交界,探马来报。前边柳树坡,有一支人马占据,拦住去路。 行了半个时辰左右,董平便到了柳树坡。随即,董平便见得那眼前不远处旌旗招展,有着一拨儿人马在最前面一字儿排开。看那替天行道大旗,还有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的喽啰,董平断定这时梁山人马专门在等自己。 虽然心中诧异,但是董平不敢大意。 放眼看去,只见得那些个梁山头领一个个义愤填膺,气势不凡。其后的梁山士卒,也是一个个精神抖擞,如同一片片嗷嗷待哺的野狼一般,目露凶光。仿佛只等狼王一声令下,便要嗷嗷嗷直叫着扑上前来。 见状,董平不由心头暗笑一声:”区区草寇,居然也懂得利用士气。不过,想来不过是徒有其表,装点门面而已。若是别人,也许别人唬住了,却是偏偏遇上我董平!“ 董平勒马看向祝彪,笑道:“祝兄,不想贼人如此乖觉,竟然送上门来!” 祝彪知晓董平的意思,向董平点头道:“都监放心,看我破敌!” 说完,祝彪带着麾下五十名祝家庄骑手向着梁山军阵而去。 “呔!祝彪在此!” 第四十九章离间计 祝家庄战场,前日祝家庄败了一阵,折了祝家二子,祝朝奉便严令不得擅自出战。栾廷玉独自逃回,却失了两位公子被祝朝奉一顿训斥。若不是还仰仗栾廷玉守城,怕不要拿他开刀。 三子在祝朝奉心中都是一般无二,一表人才。才一交战就一死一擒,白发人送黑发人,祝朝奉老泪纵横,哀伤不已。 栾廷玉也自知失误,只好亡羊补牢,日夜守在城上防备梁山攻城。只是梁山兵精将广,有备而来,他也觉得希望渺茫。他所做的,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如此,也对得起祝朝奉。 梁山这边,杨林、石秀回转回报登州和其他州府并无动静。只有东平府方向来人回报,说是与董平、祝彪交战,各有胜负。 原本王伦还奇怪为何祝彪不出战,不想已经出去求援。 已经胜过一阵,梁山士气高涨,王伦只等休息一日,过后一鼓作气,强攻祝家庄。 祝家庄两处寨门,王信、扈三娘、杨林守住后门,杨志、李逵、石秀守住前门,王伦、李应在中军接应,林冲令帅一支兵马守住独龙岗大路。 李应在大帐养伤,王伦巡营道杨志军中。见杨志麾下只有几十名马军,想起杨志马上的本领,于是道:“祝家庄从去年便开始和我山寨抢购战马,希望这一战能多缴获一些战马,到时我再拨一些给你,扩充骑兵。” 杨林听了,连忙道:“若是有骑兵在手,天下去得!” 虽然梁山一直高价买马,但是去年开始祝家庄便一直抢着买马,后来收买的不过三百多匹。 林冲麾下五百马军,探马五十,石宝同样如此,史进也带领一些。杨志新来,麾下不过刚刚整编一队,五十骑。 先前马军操练不得法,折损了几十匹马,再有就是山寨留的五十匹备用战马了。 马军和探马折损了马匹时,都可以补充,否则总不能坐骑伤了,骑士便要等着山寨收买到战马。 如今杨志麾下还没满编,王伦一直放在心上。 王伦笑道:“朱贵兄弟探得,祝家庄战马不下五百匹,给你编满又有何妨?” 杨志目瞪口呆的问道:“多少?” 王伦笑道:“不下五百匹。” 杨志难以置信的道:“祝家庄要这许多马,其志非小?” 王伦听了笑道:“不管他们做什么,现在却是便宜我们了。” 杨志也哈哈一笑道:“哥哥先前任由他们抢马,不会就想着这一天吧?” 二人说话间,朱贵探马飞驰而来。“祝朝奉在庄上请王伦哥哥说话。” 王伦听了朱贵报信,不由笑道:“不知道这祝朝奉准备拿多少钱来买命呢!” 杨志笑道:“最好把全部家当拿出来,我山寨也吃个大户!” “那看来还是得为民除害了。”王伦说笑着,不紧不慢的带着朱贵来到庄前。 杨志、石秀、李逵三部已经摆开兵马,后面还有一些喽啰砍着柴草,然后捆成一束束,准备填壕沟。 祝家庄墙上也排满了庄丁,一个个张弓搭箭,不过很多人手臂都在颤抖,让人怀疑厮杀起来的时候,他们究竟还能不能拉开弓。 看到王伦回来,李逵便迎了上来。 “哥哥下令吧。这些厮们不济事,神臂弓射一轮,估计他们就不敢露头了。” 王伦望着庄墙上穿着“祝”字服饰的人,摇头道:“庄上多是些寻常百姓。石秀,你去给他们提个醒,一个时辰后,开始攻城。” 石秀会意,上前喝道:“庄上的人听着,我梁山好汉只杀罪有应得的人,绝不扰害良善百姓,你们不用害怕。刀枪无眼,我们给你们一炷香时间,你们可以退到庄里去。否则一旦开战,悔之晚矣。” 接着石秀对祝朝奉喊话。“祝朝奉,你为官时贪赃枉法,只知诈害百姓。祝龙、祝虎、祝彪三人作恶多端,今日我梁山好汉必要为民除害。早早开门投降,我求哥哥给你父子留个全尸,否则打破庄子时,定让你们都身首异处。” 这一番话顿时让庄上的庄丁骚动起来。 祝朝奉还在上面等着王伦说话,听得石秀喊话,也知道王伦来了,否则梁山不会开始攻城,连忙喊道:“王寨主,请听老夫一言。” “久闻王大寨主高义,两家虽有过节,可是并无大仇恨,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不就此罢手,放了祝龙。” “先前两家多有龃龉,都是逆子祝虎的主意,和我老汉是不相干。如今祝虎已死,老汉情愿奉上白银万两,粮食万担,只求王大寨主罢兵!” 王伦本不想出去,看祝朝奉又喊话,便也打马上前,喊道:“祝朝奉你正是这土豪劣绅的典范,我梁山替天行道,自与你势不两立。” 祝朝奉被骂,满脸通红,跺脚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继而又鼓起勇气道,“恳请王大寨主放了我儿,我祝家情愿泰半家业相赠,今后绝不与梁山好汉作对!” 那边栾廷玉也帮腔道:“我家太公有意罢兵,王寨主何不就此放了大公子。拿到仅凭两三千人马就能打破我祝家庄么,到时候徒增伤亡,倒是寒了梁山兄弟的心!” 栾廷玉很有心计,这一番话语绵里藏针。 梁山这边李逵大声嚷道:“栾教头!祝家兄弟这三个熊货不值得你帮助,不如来跟俺家哥哥混吧。” 王伦听了,不禁一乐。这李逵这一插嘴,倒是让栾廷玉破功,同时也让祝朝奉心生芥蒂。 王伦心念一转,对祝朝奉道:“若是想要祝龙回去,也不是不可!” 一听王伦有意放了祝龙,祝朝奉一喜,急道:“还请王大寨主示下!” 王伦把目光看向栾廷玉,栾廷玉心脏没由来的一紧。 果不其然,只听王伦说道:“若是想让祝龙归去,只要栾教头来换,我梁山聚义厅,少不得一把交椅!” 竟然想要自己落草!栾廷玉想不通王伦是真看中自己的武艺,还是在祝朝奉面前用诡计。 “你等水洼草寇,我如何信你!”栾廷玉想也不想,直接开口拒绝。“我栾廷玉八尺男儿,羞与你等为伍!” 栾廷玉这一番话,倒让李逵气恼。“你栾廷玉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不过是一山野教头,如何敢拒绝我家哥哥!” 杨志也开口道:“栾教师嘴上的本领不小,手上的本事却是不敢恭维!” 梁山好汉你一言,我一语,挤兑得栾廷玉脸色难看。 沉默良久的祝朝奉,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扔了拐杖,一下跪在栾廷玉面前。“栾教师……” 眼见如此,栾廷玉急怒攻心,竟然出声不得。 第五十章栾廷玉入觳 当天经不住祝朝奉苦苦哀求,栾廷玉一横心答应祝朝奉拿自己换祝龙回来。虽然他打定主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得祝龙安全。但是祝朝奉的所作所为,无疑让他身心受挫。 用手下大将的性命,换得长子的生存。祝朝奉也许是个好父亲,却不是一位真正的人主。 自己落难时祝家庄出手相助,祝家庄有难栾廷玉也不能坐视不管。 第二日一早,栾廷玉将祝家庄防务都交付给祝朝奉,并嘱咐祝家庄巡检王岚辅佐,这才独自一人前往梁山大营。 出了祝家庄,回头看见大门紧闭的庄院,自己独身一人,一个送行的也无,栾廷玉也是说不出的落寞。 风萧萧兮易水寒! 想到这里栾廷玉又是轻笑一声,荆轲是给太子丹卖命,刺杀的也是秦王嬴政。自己!不说也罢! 行不数里,到了梁山大营不远,栾廷玉早被巡哨的王信遇见。栾廷玉说明来意,王信见他只身一人,又无兵器,于是带他回营去见王伦。 听到栾廷玉入营,王伦当下亲自相迎。 “栾教师亲至,王伦荣幸之至!” 栾廷玉见王伦亲自来接自己,脸色不变,作势就要拜倒。“栾廷玉到此,要杀要剐随便!只希望王大寨主言而有信,放了我家大公子!” 王伦一把拉住栾廷玉,安慰道:“我仰慕栾教师的威名,久欲一见,怎奈造化弄人,竟成了对手。今日栾教师到此,休说其他只管喝酒!” 说着王伦请栾廷玉入帐,林冲、杨志、王信等大小梁山头领也一起相聚。 盛情难却,栾廷玉也跟着众人落座。看着眼前的珍馐美酒,栾廷玉却是一点食欲也无。一则拿不准王伦的态度,二则上心祝朝奉所作所为。 王伦看栾廷玉兴致不高,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不说破。一举杯,向栾廷玉道:“教师尝尝我这山寨烧酒,却是我等自酿的!” 栾廷玉哪有心情,推辞道:“在下不胜酒力,辜负王大寨主好意了!” 一听栾廷玉不胜酒力,王伦一喜。在此举杯,故意激将道:“江湖闻名的铁棒栾廷玉害怕我这酒里下毒么?” 闻听此言,栾廷玉只好勉强喝了一杯。 王伦见了,再三举杯想邀,栾廷玉又喝了两杯。 放下酒杯,栾廷玉倒觉得这梁山美酒名不虚传。心里想着事情,栾廷玉再次开口道:“栾某如约而来,还望王大寨主践行诺言,放了我家大公子!” 王伦却是不答话,而是反问栾廷玉道:“栾教师且说我这梁山美酒如何?” 栾廷玉见问,也不好发作,只好实话实说。“清冽爽人,酒中佳酿!” 酒席上,朱武对对栾廷玉道:“以教头的本事,天下少有敌手,何苦屈居于一个小村内。更何况祝家三兄弟鼠目寸光,骄横跋扈,你在这里就如明珠暗投。” 林冲知道王伦的心意,也在旁帮衬。“在下与阁下交手,十分赞叹阁下本领。如今祝家庄覆灭在即,教头何不入伙梁山,共谋大事!” 此时栾廷玉稍稍醉酒,实话时说道:“我在危难之时,祝太公收留我给这三兄弟做了师傅,教授些武艺。虽然这三人品行不好,但是祝太公待我甚厚,我却不能辜负?” 此时,栾廷玉也发现王伦是诚心相邀,同时他也羡慕梁山一众好汉其乐融融。只是他却自有打算,因而不远入伙。 这时王伦放下酒杯,叹息着说道:“今日祝朝奉让你来换回祝龙,如此行为哪里把你放在心上。此等薄情寡义之人,栾教师何苦替他卖命!” 林冲也道:“大丈夫当提三尺剑,开创一片基业。怎能委身一土豪麾下,碌碌无为!” 朱武跟着道:“我家寨主哥哥诚心相邀,教师不若就答应了吧!” 栾廷玉依旧不松口,直言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诸位不必再言。此来栾某只求换回我家大公子,不论其他。” 见栾廷玉如此执拗,王伦也不再劝,示意其他梁山头领都来与栾廷玉吃酒。“王某敬栾教师是条好汉,诸位兄弟都来与教师吃酒。” 说完,王伦又叫栾廷玉放心。“栾教师宽心,明日一早我便送祝龙回去。” 听得王伦承诺,栾廷玉不再多言。索性放松一下,来者不拒,渐渐有些酒醉。 等到散席,栾廷玉已经人事不省。王伦吩咐朱贵将栾廷玉带下去,好生招待。 等人散去后,只剩下王伦、朱武、林冲三人。 “哥哥好计策,方才栾廷玉与我等吃酒的场景都被祝龙看到,想来会对他有所怀疑。”朱武看着王伦,恭维了一句。 原来方才招待栾廷玉是假,让祝龙在远处看见栾廷玉吃酒言笑才是真。这便能让祝家庄将帅不和。 “况且今日栾廷玉在我大营住了一晚,明日即使回去,祝朝奉也会心疑。”王伦见栾廷玉执意不入伙,打算放他回去。 这时朱武又献策道:“哥哥,明日我等还可再以祝龙试他一试!”说完,朱武跟王伦又是一番合计。 王伦听了,抚掌而笑,说道:“若能如此最好!” 而后王伦看向林冲,说道:“栾教师的武艺,山寨也只有教头可以压制。到时候若有什么意外,还要教头出手!” 林冲一抱拳道:“栾廷玉也是位好汉,小可定然不敢轻忽!” 不说王伦几人一番合计,也不说栾廷玉酒醉不醒,只说祝龙在梁山临时监牢中度日如年。眼见三更时分,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满腹心事。 “都怪三弟,惹谁不好,偏偏得罪了梁山的人。如今倒好,我身陷囹圄性命不保,他却脱身逍遥了。” “这梁山王伦当真了得,一干江湖好汉,朝廷大将都对他言听计从。我是有他一半本事,爹爹早就把祝家庄的大权交给我了,还哪有老二老三的事!” “栾廷玉怎地与梁山贼人一起吃酒说笑,难道他也被捉了,还入了伙不成。枉我父子对他信任有加,竟然长了一副贼骨头。他若是投降了梁山,我祝家庄虚实尽知,真是我父子的克星一般。” “若是他王伦能放我回去多好,我定然不再与他为难。就是年年奉送钱粮犒军也无不可!” “可恨那栾廷玉有好酒好肉,我却在这里忍饥挨饿!” 祝龙辗转反侧,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睡去。 祝家庄中,祝朝奉和巡检王岚也是相对无语。栾廷玉一去不归,祝龙也没有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了栾廷玉,祝朝奉道念起他的好来。王岚接手了城防和庄兵,却是力不从心,祝朝奉也是不满意。 “若是三儿在就好了,我还能有个依仗。也不知他求来援兵没有。” 第五十一章我宁愿你或者与我为敌 “哎呀!这酒劲可大的很!”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来,出于武人的习性,栾廷玉救醒了过来。 当睁眼瞧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栾廷玉一下神经紧绷起来。 继而栾廷玉想起这是梁山军营,自己是来这里接祝龙的。一想到这里,栾廷玉眉头一皱。 起身开门出去,正见朱贵守在门口,栾廷玉满脸不悦。“怎么,梁山群雄要软禁栾某不成!” 朱贵听了一点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道:“哪里哪里!小可在此等候栾教师,哥哥正在等教师一起用早膳。” 看了朱贵一眼,栾廷玉回去洗漱一番。满腹心事,跟着朱贵来见王伦。 见了王伦,栾廷玉开门见山。“王寨主答允放归我家大公子,可曾践行诺言。” 不等王伦作答,朱武当先起身道:“我家哥哥言出必行,昨夜祝龙已经回去了。” “已经回去了,那我也……”栾廷玉听得祝龙回去,神情一松。他也想回祝家庄去,只是话一出口却说不出。他是来换祝龙的,如今他已经不是自由身了。 朱武听出栾廷玉的言语,伸手一指军帐外,说道:“栾教师想要回转祝家庄,恐怕就是我等答应,祝家庄也是不敢接纳了!” 栾廷玉听得纳闷,把眼看去。梁山大营外,两处人马厮杀。祝字大旗高举,一员红袍骁将正与梁山杨志打斗在一起。 看这战马,看这身影,看这兵器招式,倒有七八分是祝龙。 那祝龙一边与杨志打斗,一边高叫。“有种放了栾廷玉那狗贼出来见我!” “背主家奴栾廷玉,吃里扒外,我祝龙恨不得吃你的肉,扒你的皮!” 隐隐约约栾廷玉听到祝龙的叫骂,顿时手脚冰凉。 那边朱武又道:“哎……这祝龙也是当真毛躁。看栾教师面上放了他,他却对教师心生误会。” 这时林冲适时开口道:“祝龙不识好歹,祝朝奉薄情寡义,祝彪目中无人,祝家庄一无是处。依在下看,栾教师不如就入伙吧!” 王伦也从主座上下来,在栾廷玉面前深深一礼。“栾教师一身本事,若是埋没在祝家庄当真可惜。若是答应上山,我等都是手足兄弟。” 栾廷玉沉默了半响,才黯然道:“栾某食祝家之禄,却不能替祝家抵御贼寇,是为不义;眼见祝家庄百姓遭难而不救,是为不仁。某背上这不仁不义之名,还不如就此死了便了!” 话音刚落,栾廷玉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便向胸口刺去。 这一变故途生,直吓得朱武没了颜色。 至此时刻,王伦来不及多想伸手挡了一下。怎奈栾廷玉含愤而发,势大力沉。这一下没挡住,连带王伦手指也划破了。 好在栾廷玉感念王伦等人诚心相邀,盛意拳拳不曾刺杀王伦。否则,怕是王伦要吃个大亏。 “当……”还好林冲就在边上,抽出腰刀挡了一下。两相交击,栾廷玉手中的匕首飞了出去。 眼见匕首被林冲打落,栾廷玉竟然恼羞成怒。轮拳就打在林冲身上,打得林冲脚步后退。 好个林冲,受了这一重拳也是一声不吭,只是盯着栾廷玉。 此时见林冲被打受伤,栾廷玉也是一阵自责,自己当真不知好歹。 正不知如何自处时候,王伦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看来军师计策不成了。我宁愿活着的栾廷玉与我为敌,也不想要个死了的栾廷玉遗憾终生。” 王伦一摆手道:“算了吧,祝龙这厮杀了也没用,还是放了吧。“ 栾廷玉听得不明所以,那边朱武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原来朱武计策,栾廷玉在梁山大营耽搁一夜。梁山便假做将祝龙已经送回,然后让面似祝龙的一人假扮祝龙。骑了祝龙战马,穿戴祝龙战袍衣甲跟梁山人马交战。只当误会了栾廷玉,让栾廷玉回去不得。 朱武说完这些,深深向着栾廷玉一礼。“不想教师如此刚烈,朱武惭愧!” 栾廷玉听得云里雾里,连称不敢。“神机军师妙策,你我各为其主罢了!” 王伦见栾廷玉脸上施施然,不自在的样子,于是故作轻松道:“也就是栾教师这般英豪,何等阴谋阳谋都不值一提!” 栾廷玉对着王伦连连作揖,“今日之事,是栾廷玉欠王寨主一个人情,对不住!对不住!” 没能收下栾廷玉,王伦也是失落,但是面上不显。“钦服栾教师为人和武勇,客套话不必多说!” 栾廷玉看着王伦流血的手掌,一时五味杂陈。回头又看到被自己打了一拳的林冲,很是难为情。“栾某无状,伤了林教头,教头大人不记小人过!” 虽然这一拳受的不轻,胸腹间隐隐作痛,林冲还是十分大度。“区区小伤,不足挂齿,栾教师切勿自责。” 几人说话间,那边祝龙被石秀押了上来。 祝龙一见王伦和林冲受伤,心中诧异。看见栾廷玉也是吃惊不小,阴阳怪气撇嘴道:“不想我祝龙还能活着见到栾教师!” 王伦看不过去,踹了祝龙一脚道:“你这厮能够活命,都是在栾教师面上。今日暂且放你一马,来日定然取你狗头!” 见祝龙疼痛难忍,龇牙咧嘴,栾廷玉赶忙拦住王伦。“王大寨主,一切全看在栾某面上。” 祝龙见了,断定两人之间有猫腻,心道:王伦所为怕不是苦肉计,想让栾廷玉回去做内应。 让石秀给祝龙松绑,归还了战马兵器,王伦又道:“全看栾教师面上,放你回去。我梁山免战一日,容栾教师休息。” 接着王伦、林冲、朱武、杨志等人亲自将栾廷玉、祝龙送出大营。 眼见要走到祝家庄阵营,栾廷玉担心林冲的伤势。一咬牙,不顾祝龙就在身边,拿出一瓶伤药 来。“林教头,我这拳法是生猛路数,刚决狠辣,直透肺腑。” 说着栾廷玉将药瓶递给林冲,“这是我随身备用的伤药,最是灵验。林教头服药之后,切记三日之内不可动武,调养停当才是重中之重。” 林冲接过药瓶,冲着栾廷玉一礼。“林冲在此谢过栾教师!” 那旁祝龙见了,面色不善。 栾廷玉也不去看祝龙,冲着王伦再次深施一礼道:“多谢王大寨主。” 王伦回礼,梁山众人目送栾廷玉二人离去。 第五十二章酒里有毒!!! 祝家庄那边祝朝奉一夜未合眼,当听说栾廷玉和长子祝龙一同归来,直念叨老天保佑! 顾不得身心疲惫,祝朝奉和王岚一同去接栾廷玉二人。 不料还不等祝朝奉与栾廷玉寒暄几句,那祝龙进了祝家庄脸色一变,吩咐庄兵一指栾廷玉道:“来人,把这个背主家奴拿下!” 这一番变故,不说祝家庄庄兵,就是祝朝奉和王岚也是一头雾水。那些庄兵都是栾廷玉训练,平日多有照顾,因此只是看着祝朝奉,并不上前。 祝龙本就在梁山监押下受了许多气,一见此等场景更是火冒三丈。“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难道要跟着姓栾的造反不成!” 祝朝奉弄不清怎么回事,呆在那里。王岚一看要坏事,在旁提醒了一句。“太公!其中怕不是有些误会!” 这时祝朝奉反应过来,如今祝家庄正要仰仗栾廷玉,如何能轻易得罪! “混账小子,怎可对栾教师无礼!你能活着回来,都是栾教师功劳。” 祝龙忤逆劲头上来,直接抢白祝朝奉道:“你还道他是好人,等日后被他卖了还被蒙在鼓里!” 一见长子固执己见,祝朝奉也是心中狐疑。 栾廷玉见祝龙一回来就向自己发难,全然不顾活命之情,心中凄惨。再看祝朝奉游移不定,不由得心灰意懒,此等人家保之何用! 想起梁山王伦、林冲磊落英豪,折节下交,栾廷玉不禁艳羡。 若是我答应了王伦入伙……栾廷玉一时也心生悔意。 看着栾廷玉脸色灰白,一言不发,祝朝奉问道:“教师有何曲直不妨讲出来,老朽决断。” 栾廷玉心灰意懒,仍然一声不吭。 那边祝龙只当他默认了,大声嚷嚷道:“你让这厮昨日救我,却是与王伦等人饮酒作乐,全然不顾我的身死!” 栾廷玉不胜酒力,就是自己也不能强迫,如何能与梁山众人宴饮。祝朝奉心里一突,但是面上不显。 只听那边祝龙还在喋喋不休。 “他在梁山大营住了一晚,谁知又有什么勾当。可气临别时,竟然把随身良药相赠林冲,全然不将我放在眼里。看来是打破我祝家庄必矣,连我都不忌讳了!” 栾廷玉在梁山彻夜未归,祝朝奉也是心生疑窦。况且那栾廷玉的随身良药,价值万金,是恩师相赠。曾经祝彪讨要一点也不可得,没想到今日全送给了林冲。 祝朝奉满腹狐疑,看着栾廷玉道:“其中果有误会,还请栾教师明言,老朽替你做主!” 栾廷玉满腹委屈,眼见就要伤怀。终于忍受不住,吐露出来。“太公容禀……” 接着栾廷玉将昨日前往梁山大营之事,一五一十与众人说了一遍,然后垂手而立。 栾廷玉心中却是在想,果叫朱武言中,可笑我只当是计策,原来这是梁山对我的提醒。 祝家庄相较于梁山,想娶以万里计。如今栾廷玉对祝家庄失望透顶,想起梁山的好来。就是朱武的诡计,他也当成是对他的提醒。 “他的言语也能信任,如今梁山为了与他里应外合,约定今日免战。恐怕就是等他在庄内布置完毕,好吧我们一勺烩了!”祝龙看着栾廷玉的模样就生气,继续添油加醋。 王岚听了此言,看了祝朝奉一眼。今早他与祝朝奉还奇怪为何今日梁山没有进攻,原来却是看在栾廷玉面上。本来还觉得栾廷玉冤枉的王岚,也不知说些什么了。 免战!里应外合!祝朝奉还是拿不定主意。 栾廷玉哀大过于心死,眼见祝朝奉不言语,直接跪倒在地。“栾廷玉问心无愧,生死全凭太公一言而决!” “不过是激将法罢了!”祝龙撇撇嘴说道。 眼见栾廷玉身陷麻烦,恐怕性命不保,那些祝家庄庄兵一阵骚动。 这栾廷玉在我庄上党羽不少!一念闪过,祝朝奉已经有了决断。 “住口!”祝朝奉训斥了一句祝龙,而后掺起栾廷玉,温言抚慰。“教师说哪里话,老朽信不过谁也断然不会怀疑你。祝家庄被围,还要仰仗你来退敌,切不可自相残杀!” 毕竟在祝家庄生活了许久,对祝朝奉栾廷玉也是有感情的。听了祝朝奉言语,顿时哽咽起来。“多谢太公……” “来人呀!摆酒为栾教师压惊!” ?????? 祝家庄正房大厅,一桌酒席齐备。祝朝奉坐在首位,栾廷玉、祝龙一左一右坐了,王岚作陪。 “来来来,教师喝杯酒压压惊!”祝朝奉当先提起一杯酒。 一听喝酒,栾廷玉条件反射似得抗拒。“在下……” “喝一杯无妨!”祝朝奉眯着眼睛笑道。在梁山都能饮酒,在我祝家庄却是不喝,岂非有鬼! 此时,祝朝奉也断定栾廷玉反水。 见栾廷玉勉强喝了一杯,祝朝奉又殷勤劝菜。祝龙饿了许久,一阵狼吞虎咽。王岚看出气氛尴尬,也帮着祝朝奉劝酒。 祝朝奉接着问栾廷玉道:“教师在梁山走了一趟,以你观之,梁山王伦如何?我等可能胜得贼寇,免去兵灾?” 栾廷玉想也没想,实言相告道:“王伦此人驭下有术,动静合法,陈毅有谋。梁山林冲有万夫不当之勇,罕有敌手。神机军师朱武,多富计略,查疑补缺。更兼杨志、鲁智深、石宝、山士奇等,各有本事。” 最后栾廷玉下了断言。“更何况他那三千士兵都是精兵,可谓兵精将广。与之敌对,咱们即便胜利了也是惨胜。” 本来想说没有胜率,但是临了看了祝龙一眼,栾廷玉还是改了言语。 祝朝奉听到这里,在补迟疑,心中有了决断。原来是对我祝家庄没了信心! 酒足饭饱的祝龙有些不悦,阵前说这些那是就动摇军心,一拍桌子道:“你莫不是被王伦打怕了,如何涨别人威风,灭自己锐气。” 王岚见了,拉住祝龙,连连劝酒。 栾廷玉闹了个大红脸,继续闷坐。 这时祝朝奉不动声色的端起酒壶,扭动壶盖,给栾廷玉满了杯酒。接着呵斥祝龙道:“逆子无礼,还不给教头赔礼!” 祝龙还待发作,却是被祝朝奉狠狠瞪了回去。 “栾教师,方才对不住了!”祝龙无奈,端起酒杯闷声道。 “犬子无礼,教师不要放在心上,喝了这杯酒吧!” 栾廷玉本待不喝,这时也只得喝了。 这时祝朝奉又道:“连日被梁山围攻,我等援兵不至,长此以往必然士气低迷。今日梁山休战,不如我等主动出击,大梁山一个措手不及!” 一听祝朝奉言语,栾廷玉急道:“如今梁山休战,我等正好休养生息……” 说道一半,栾廷玉却被王岚拉了一下。“教师!” 是了!这时祝朝奉父子的试探,自己若是不出战,怕是坐实了怀有二心。 “如此!栾某这便去点起兵马!”栾廷玉起身道。 这个地方他一点也不想多待了。等这次解决了祝家庄危机,自己便远走高飞。 祝朝奉也起身道:“庄内兵马,全凭教师调遣!” 栾廷玉走后,王岚也起身告辞。“太公,在下也去整顿兵马!” “王巡检好生做事,可不要学某人!我父子亏待不了你!” “一定一定!太公放心!”被祝朝奉一敲打,王岚满头大汗。 “去吧!” 被祝朝奉打发了,王岚急忙出去。 只剩下祝朝奉父子,祝龙咬牙道:“爹爹怎么把栾廷玉放了!” “放了!”祝朝奉轻笑一声,指着酒杯道:“一切都在这酒里!” 这时祝龙反应过来,“啊……原来……” “他竟然卖主求荣,我如何绕得了他!但是他在庄内多有心腹,不好当场发作。如今派他出战,出了意外也是梁山的手脚,与我们毫不相干!” “若是栾廷玉直接出门投敌呢?” “我祝家庄未破,栾廷玉没有功劳,怕不会如此!” 说着,祝朝奉又吩咐道:“趁着栾廷玉牵制梁山人马,你速速去收拾财帛细软。今日我等入夜弃庄离去,与你三弟汇合!” 一听要撇家舍业,祝龙咬牙道:“爹,左右是个死,我们和他拼了。” 祝朝奉叹了口气道:“你二弟那般了得都斗不过他们,你又如何?只剩你一人又如何能挡得住他们。你再看看这庄上的人,有几个愿意和你一起拼命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凭咱家的财货,你和三儿的本事不怕不能报仇!” 听得爹爹下了决心,祝龙只好答应。 第五十三章自毁长城也 栾廷玉带着人马出战,实在出乎王伦预料。 不过梁山也没有不应战的道理,于是林冲披挂上阵。 见得林冲出马,栾廷玉勒住战马,问道:“林教头怎地不听我话,修养身体?” 林冲驻马,看着栾廷玉反问道:“我梁山意欲休战,栾教师不也带兵溺战!” 栾廷玉看着林冲,默默无言。 城头山,祝朝奉、王岚看着城下。王岚奇怪道:“栾教师怎地还不出手?” 祝朝奉看着栾廷玉停滞不前,心道:还在演戏,若不是你,梁山如何破得盘陀路。 “栾教师休要估计江湖义气,解去我祝家庄危机是真!” 眼见祝朝奉催促,众目睽睽之下,栾廷玉只好出战。 “得罪了!” 林冲也不在多话,两人各挺长枪,战在一处。 上次二人比斗,二人都用了十二分本事。这次确是心有顾忌,留有余地。 林冲知道王伦看中栾廷玉武艺,自己又敬佩栾廷玉为人,因而只使出七八分实力。 栾廷玉则是知晓林冲身上中了自己的暗劲,武艺受到影响。他自己感念王伦、林冲的恩情,因而没有用出全力。 两人战了二三十回合,林冲渐渐感到不妥,稍稍力不从心。同时也发现栾廷玉武艺缩水,也是十成使不出五成。 又一个回合过后,林冲带马喊道:“栾教头不必留手,且酣畅一战。” “林教头身有暗伤,栾某却不屑于乘人之危!” 听到这里,林冲才知道栾廷玉早上提醒自己的话,所言非虚。 城墙上,祝朝奉看着栾廷玉手下留情,却是心中恼怒。“这狗贼演戏给谁看!” “栾教师看在祝家庄一众乡亲面上,速速胜了梁山贼人要紧!”祝朝奉在城上吆喝起来。 王岚得了祝朝奉示意,也不情愿的带着手下人大喊。 “栾教师可怜可怜我们吧!” “大慈大悲的栾教师,打退梁山贼人吧!求求你了!” 这一下将栾廷玉道德绑架起来,叫栾廷玉好不难受。 祝朝奉知道栾廷玉留手,还有一绝技没有使出。 原来栾廷玉艺成出山之后,在江湖中行走,曾好心救助一个落难的老人。那老人本是西军中的勇士,有一手流星锤的绝技,为报救命之恩就将这流星锤传给了他。栾廷玉凭这招绝技,渡过了多少江湖危难。 但是杀招使出,很容易伤人性命,结下难以化解的仇怨,所以他很少使出。现在他为了祝家庄使出了杀招,特别是对林冲,他于心不忍。 斗了一阵,栾廷玉假意胜不得林冲,一枪逼开林冲,拨马便走。 “哪里走!”林冲也知栾廷玉为难,有心追他一阵,叫祝家庄免去误会。 栾廷玉听得身后林冲追来,心道你这人不识好歹,且看我手段。 他也知道这杀招不用不可了,祝朝奉亲眼看着。 把枪挂在了事环上,拿起马鞍上挂着的铁锤,栾廷玉扭身便向林冲打来。 昨日王伦便和众人说过和栾廷玉交战时要提防他用铁锤,或者带人往有陷阱的地方走。林冲看到栾廷玉扭身,便也闪身躲避,正躲过飞锤。 说时慢,那时快,一个钵大的铁锤擦这鼻尖飞过。 林冲惊出一声冷汗,暗道:“好险。” 林冲正在吃惊,忽听得前方战马嘶鸣,紧接着就见栾廷玉跌下马去,口吐血沫。 原来栾廷玉这招最耗心神,一计飞锤使出,身体机能跌落谷底。同时他身中剧毒,一并发作,这才跌下马去。 梁山阵营,王伦远远见了不由大喊。“快救栾教师!” 祝家庄城上,祝朝奉看到栾廷玉摔倒在地,口鼻留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王岚正好看见祝朝奉模样,浑身冷飕飕的。 “梁山贼寇卑鄙,暗伤栾教师!”祝朝奉大喊,意欲以此激发祝家庄斗志。 果然,那些受了栾廷玉恩惠的庄兵都去抢救栾廷玉。林冲带着梁山人马阻拦,也是悍不畏死。 栾廷玉虽然迷迷糊糊,但是仍有神志。 眼见林冲奋不顾身来救自己,心道若是梁山所为何必等到今日,昨日在大营中便可杀了。 再想到在祝家庄中的酒席,祝朝奉的高深莫测,栾廷玉明白过来。“不过是要我死罢了,何必如此费心!” 祝家庄之于梁山,祝朝奉之于王伦,真可谓天差地别! “栾教师!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林冲救起栾廷玉,指挥身边士兵保护,大声问道。 栾廷玉苦笑一声,“受了小人暗算罢了!枉我还一心替他卖命!” 说完,栾廷玉使出全身力气,冲着祝家庄兵丁大喊。 “祝家庄的兄弟不要误会,栾某所中之毒都是祝朝奉所为,与梁山毫不相干!” “祝家父子,狼心狗肺,全无人性,兄弟们不要给他卖命了!”喊完了这一句,栾廷玉昏厥过去。 祝家庄上,祝朝奉正高兴栾廷玉就要死去,不想他临了醒悟,反而揭露了自己的卑鄙手段。眼见祝家庄的兵丁都眼色怪异的看着自己,祝朝奉色厉内荏道:“谁养活的你们?挑拨离间的话你们也信!” 说着说着,祝朝奉也没了气势,扔下一句“栾教师得了失心疯了!”然后匆匆离去。 只留下王岚和一众兵丁,面面相觑。 梁山这边将栾廷玉救起,王伦便吩咐匆匆收兵。栾廷玉带出来的兵马都是他的心腹,祝家庄也回不得,王伦叫李应、杜兴带人看押。 朱武懂得些医理,和随军的大夫给栾廷玉看过,然后道:“栾教师身中剧毒,好在发现的及时,他身体强健,压制了毒性。” 那大夫看完脉象,对王伦道:“栾教师之毒,需要尽快寻得解药。否则,就是这十天半月的事!” “祝朝奉这老儿当真心狠手辣!”林冲气恼,大声骂道。 不料这一下牵动他的暗伤,脸色一白。 王伦见林冲脸色不对,急忙问道:“怎地,林教头也受了伤!” 林冲当即拿出栾廷玉相赠的伤药,将他的话又说了一遍。 听了林冲的话,王伦催促林冲赶紧吃下解药。“林教头不可儿戏,快快吃了解药!” 林冲依言吃了药,王伦又吩咐他下去歇息。 忧心栾廷玉的身体,王伦对大夫道:“栾教师性命要紧,这几日你还要多多费心!” 朱武想了想道:“打破祝家庄也不在这几日,祝朝奉也不一定就有解药。还是广寻名医,延问解药才好!” 王伦听了朱武建议,又吩咐杨林、朱贵带人去寻医问药。 这时,一旁的石秀想起一事,于是道:“哥哥!小弟老家有一神医最是灵验,堪称妙手回春。” 王伦也不及细问姓名,给了石秀百两黄金让他去请,务必日夜兼程。王信不放心石秀一人上路,和扈三娘商量后,陪他一同上路。 忙乎了一阵,眼见已经天黑,王伦正要歇息,在外带兵的杨志、马灵却回来了。 “哥哥!这祝朝奉老儿怕是要弃庄而逃!” 第五十四章覆灭祝家庄 夜幕降临,祝家庄的一处院墙悄然打开了一处缺口。接着夜色的遮掩,祝朝奉、祝龙带着二百多心腹护送着家眷出逃。 回头看了看已经乱哄哄的祝家庄,祝龙脸色难看。“不想我祝家庄百年英明,毁于一旦!” 祝朝奉叹息道:“树倒猢狲散罢了!跟着王伦等人还未发觉,我等快走吧!” 祝龙不放心老父自己一路,开口劝道:“爹,我护着你先冲出去吧。” 祝朝奉摇头道:“我骑马也跑不快,还要连累你。你自己逃去吧,若是侥幸逃得一命,和你三弟卷土重来!” “孩儿不孝。”祝龙终究还是不想陪着祝朝奉等死,跪下叩了个头,转身就往庄下走去。身后百名心腹和家眷都在后跟随,这些都是祝家人,因而情愿跟从。 祝龙带人跑了有一里地左右,忽然闻听祝家庄方向喊杀声大作。猜测可能是父亲那面,已然交战。害怕自己也被人拦住,祝龙快马加鞭,就是妻子也顾不得了。 又跑了一里地左右,前方小路忽然闪出一人,面如锅底,双手板斧。正是梁山黑旋风带着人马,前来截杀。 祝龙一看李逵,心中胆怯。二弟祝虎就是死在李逵手中,此时他无心恋战,也不敢对敌。 一转马头,祝龙向另一个方向打斜逃走。 “拿命来!” 祝家庄兵丁在一旁见了,不禁齐声叫道:“大公子当心。” 祝龙听了也知不好,想要躲避时,已是不及。只听叮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在祝龙后心护心镜上,水磨铜做的护心镜被砸的裂开。祝龙只觉喉咙一甜,想要忍却没忍住,一丝污血还是从嘴角留下。 那边杨志却是得势不饶人,催马杀来。刀锋烈烈,直取祝龙项上人头。 知晓杨志不好惹,不解决他,自己恐怕跑不了了。祝龙回枪来战杨志,一眨眼,过了六七回合。 祝龙感觉到了杨志比前次更加厉害了几分,于是手中铁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全力防御。 李逵见杨志截住祝龙厮杀,自己就去祝家庄兵丁中大开杀戒。一双板斧,虎虎生风。 眼见手下越来越少,祝家庄方向也停止了喊杀,祝龙心生退意。 抵挡了一下,正要夺路逃走,却被杨志从后赶上。 “着。”一刀下去,祝龙好大人头飞起。 祝家庄上庄丁看祝龙战死,谁还愿在这里拼命,纷纷往庄下逃去。 ??????? “祝家庄就这样破了?” 看着祝家庄的吊桥缓缓放下,李应说不出感受。 王伦点点头,对一旁马灵吩咐道:“你带部先进庄巡哨,趁乱生事的杀无赦。” “是。” 马灵应了一声,带着麾下往庄里而去。 原来在祝朝奉父子逃跑之后,王岚最先发觉。他知道抵抗下去,就是一个死,于是做主开门投降。祝家庄的人马也对祝朝奉父子心寒,一个个双手赞成。 看着小心翼翼跟在自己旁边的王岚,王伦道:“你是个识时务的人,我不会亏待你,先带我们去祝家大院吧。” “多谢好汉,好汉们请进。” 王岚作揖谢过王伦,这才在侧前方领着众人进庄。 祝家庄离梁山不过一百多里,庄中百姓都是听过梁山替天行道的事情的,因此庄里倒没什么混乱,从庄墙上逃下来的庄丁也都各自逃回家中,并没人敢趁机生事。 众人刚刚进庄,杨志便从后面赶上来。 王伦看杨志上来,便问道:“兄弟捉到那厮没有?” 杨志笑道:“遇到了,却是杀了干净。” 祝朝奉死在乱军之中,祝龙也死于杨志之手,祝家庄只剩下一个祝彪在外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祝朝奉的身上找出了毒酒的解药,倒是去了王伦一块心病。只是王信、石秀已经出发,追之不及,王伦便没派人去追。对于神医之类的大夫,梁山也是稀缺的。 众人说笑着来到祝朝奉的宅院。 院中本村的下人都已经逃回自家去了,只剩一些无处可去的人在前院忐忑的等着梁山好汉的到来。 王伦和几个头领进了庄子,看到许多下人在院中站着,便让这些人先去庄中打谷场去,同时让人请村中百姓都到打谷场去。 王岚把王伦等人请进前厅,王伦在当中主位坐了,朱武、林冲、杨志、李逵、杨林、朱贵等在两边客位坐了。 众人落座,王伦看着厅中站着的王岚,道:“祝家庄中有多少钱粮?” 王岚知道这是自己的投名状,开门投降时就清点了。也没犹豫,直接答道:“金两千余两,银六万两,还有些散碎银钱不到一万贯,粮食十万多石。” 李逵听了直跳脚,叫道:“这狗官,谁的银子还会比他更多?死了倒好!” 林冲知晓如今天下多是贪官,叹息道:“东京、江南家产百万者甚多,祝朝奉并不算巨富。” 杨志曾经去江南押运花石纲,闻言点头道:“林教头说的没错,江南巨富更多。早年间一个江南子弟到东京游玩,为了炫富,曾经在樊楼请所有酒客吃了一夜酒,花销数万贯,可见江南富庶。” 朱武倒是更关心缴获的粮食,笑着对众人道:“有祝家庄这十万石粮食,我梁山大军又可扩军了!” 众人闻听都是精神一震,自己的兵马也可以增加了。 水浒中宋江打破祝家庄后缴获了五十万石粮食。 这个年代油水不足,一个壮丁一天可以吃两升米,一年也不过七石多些,十万石足够一万多个壮丁吃一年了。 王伦却是想着对杨志的承诺,按捺着兴奋问道:“庄上收买了多少战马?” “七百多匹。” 杨志听得这许多战马,惊喜道:“这下我的马军有着落了。” 众头领都没料到打祝家庄的收获会比先前打了山口镇、合蔡镇都要大。 除了王伦心中有一些幻想,因为他记得水浒里宋江打破祝家庄缴获了五十万石粮食。 宋江破祝家庄是在两年后,现在祝家庄不一定有五十万石粮食,但是收买五十万石粮食的钱也应该有了。 秋收后,梁山便准备收买粮草,得了这十多万石粮食,梁山只消再少量收买一些就行。 不过十多万石粮食却不是三千马步军能运走的,王伦当即让人去调水军船只和山寨所有马车来。 水军沿着济水北上,大船可以到的祝家庄二十多里外,小船则可以顺着独龙岗下的小河来到近处。 先用小船把粮草运送到济水边,再用大船。 梁山的两艘大船虽然不是可载万石的巨舟,但也能载的二千石,再加几艘二三百石的船只,一次也能运送五千石粮食。 略微计算一下后,王伦也是头疼不已。 这倒怪不得山寨运送能力差,东京每年漕运粮食在五六百万石,但是漕运船却有六千艘,而且是一年运送三四次。 陆上运送能力更差,一辆马车载十石左右,梁山所有挽马也不过四百多匹,全部出动一次也不过运送三千多石粮食。 在祝家庄休息了一日,第二日完成阻击任务的鲁达、广惠、石宝、山士奇等人也回营交令。 鲁智深那一路敌人都是乌合之众,不值一提。 只有石宝这一路是双枪将董平,和祝家三虎祝彪。石宝用飞锤伤了董平,祝彪刺了扈成一枪,双方各有胜负。董平见己方士兵虽是惨重,武将又不及梁山,知晓事不可为主动退兵。 王伦统计了一下,各部伤亡情况,死伤总计三四百人。 相较于收获,王伦也觉得伤亡不大,头领中没有人战死,还是十分开心的。 众人又说了几句话,朱贵便派人来告村中的人都在庄中打谷场了。 王伦和众头领来到打谷场,又做了一回青天大老爷。 百姓告的也只是几家怨大仇深的命案,寻常纠纷他们也不敢和梁山好汉说,免得日后官府追拿。 告了状的百姓自然只能去梁山入伙,朱武早已派人登记愿意入伙的人。 祝家庄近千人家,最后愿意去的也不过三十多家。 料理了祝家庄的事务,王伦便带人押祝家庄钱物和七百多匹战马回大营。 烈日当空,秋老虎正在发威。 梁山将士顶盔披甲,走了几里,便都汗透衣衫了,不过所有人都是兴高采烈。 不算还在祝家庄的粮食,光是中间拉的几车钱物就有五十多万贯,回了梁山,大家便又能分到几十贯钱。 第五十五章剜心王 且不说梁山泊王伦等人大展拳脚,好生兴旺。 却说济州府太守见黄安手下逃回的军人备说梁山泊杀死官军,生擒黄安一事;又说梁山泊好汉十分英雄了得,无人近傍得他,难以收捕;抑且水路难认,港汊多杂,以此不能取胜。 追捕晁盖等事不了了之,济州大牢内关押的白胜也被救走了,济州太守一时焦头烂额。 辖地之内,出了两伙强人,济州太守请一员新调来镇守济州的官军来,当下商议招军买马,集草屯粮,招募悍勇民夫,智谋贤士,准备收捕梁山泊好汉并二龙山人等。 一面申呈中书省,转行牌仰附近州郡,并力剿捕;一面自行下文书所属州县,知会收剿,及仰属县着令守御本境;这个都不在话下。 济州有一个老吏,姓王名瑾,那人平生克毒,人尽呼为“剜心王”。 这王瑾专爱揣摩人心思,看到知州连日愁眉不展。加上州中人马调动,他便前来献计,道:“相公可是忧心梁山贼寇?” 太守孙静点头道:“正是,若是贼寇裹挟灾攻城时,只怕城中兵马挡不了一日。” 孙静是新来的太守,蔡京的门生故吏。 王瑾道:“依小人愚见,梁山贼寇该不会作乱。那梁山王伦不是个愚蠢的人。朝廷有八十万禁军,岂是他凭那些乌合之众就能撼动的。” 孙静摇头道:“替天行道,仁义之名,说不得只是实现他野心的工具。这王伦虽然年轻。却是一个枭雄。” 王瑾道:“他若是枭雄,当知道现在作乱没有好下场。以他过往。多半还是会蛰伏在梁山,只是传播些名声,说不得还是想借这些名声,换个朝廷招安。不过他招揽了要杀高太尉的林冲,劫了太师生辰纲的杨志等人,想要招安却是有些难。毕竟还是年少了一些,说不得他只是想做一个山林间的大王。” 孙静点头道:“太师和太尉腾出手来,便会再派大军来剿灭梁山,绝不会招安他们的。” 听得孙静这般说,王瑾便道:“这番梁山贼寇又从祝家庄中招揽了许多兵马,又有林冲、杨志等贼首相助。朝廷再派大军来招安,只怕也不容易。要想剿灭梁山,还要另辟蹊径。” “哦?” 孙静终于听到一些新鲜的了,看着王瑾道:“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孙静在东京还有些人手,在济州却是心有余力不足。 王瑾笑道:“我们可以从内部分化他们,然后再剿灭他们。” 孙静听了,直言道:“你的意思是收买或者招安其中一部分人?” 王瑾点头道:“正是,梁山那许多头领,必有希望招安的人,相公只要给他们些承诺,等两军对战时,让他们反戈一击,或者断了贼寇退路,何愁剿灭不了他们。” 孙静皱眉道:“你说的不错,除去王伦、林冲、杨志几人,招安其他人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若没有得力的人,又如何能接近的他们?” 受了王瑾提醒,孙静也道:“此外,青州清风山,白虎山也有贼人盘踞,若是让着两处人马和晁盖、王伦起了冲突,那是最好不过!” 王瑾听了恭维道:“相公妙策!” 然后,王瑾又道:“小人知道一人,若是能让他上梁山时,必然能招安一些头领。” 孙静看这王瑾已经想好了,也没再问,只是点点头。 王瑾自然不敢等孙静再开口问,接着道:“此人是郓城县押司,姓宋名江,他虽是个小吏,但是在江湖上却有很大名声,都唤他做及时雨宋江。往昔也收留过许多江湖亡命之徒,相公许他一个官职,当能让他效力。” 孙静点头喃喃道:“及时雨宋江?” 王瑾解释道:“听说他经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周人之急,扶人之困,以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他做及时雨;却把他比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 听完王瑾言语,孙静笑道:“这般说时,倒是一个仁厚的人,如今有此报效朝廷的机会,他该不会错过。” 王瑾又道:“此人还有个诨号叫忠孝黑三郎,现在相公给他一个尽忠的机会,他该不会拒绝。” ······ 且说本州孔目差人赍一纸公文行下所属郓城县,教守御本境,防备梁山泊和二龙山贼人。 郓城县知县时文彬看了公文,教宋江叠成文案,行下各乡村,一体守备。 宋江见了公文,心内寻思道:“晁盖等众人不想做下这般大事!劫了生辰纲,杀了做公的,伤了何涛观察;又损害许多官军人马,王伦又把黄安活捉上山∶如此之罪,是灭九族的勾当!虽是被人逼迫,事非得已,於法度上却饶不得,倘有疏失,如之奈何?” 自家一个心中纳闷,分付贴书后司张文远将此文书立成文案,行下各乡各保,自理会文卷。 宋江却信步走出县来,走不过二三十步,只听得背后有人叫声“押司。” 一日将晚,宋江从县里出来,去对过茶房里坐定吃茶。 只见一个大汉,头带白范阳毡笠儿;身穿一领黑绿罗袍;下面腿护膝八搭麻鞋;腰里跨着一口腰刀;背着一个大包;走得汗雨通流,气急喘促,把脸别转着那县里。 宋江见了这个大汉走得蹊跷,慌忙起身赶出茶房来,跟着那汉走。 约走了三二十步,那汉回过头来,看了宋江,走到面前,唱个大喏,说道:“押司认得小弟么?” 宋江审视一番,说道:“足下有些面善。” 那汉道:“可借一步说话。” 宋江知道必有缘故,便和那汉入一条僻静小巷。 那汉道:“这个酒店里好说话。” 两个上到酒楼,拣个僻静阁儿里坐下。那汉倚了朴刀,解下包裹,撇在桌子底下。 那汉扑翻身便拜。宋江慌忙答礼道:“不敢拜问足下高姓?” 那人道:“大恩人如何忘了小弟?上月还与晁天王拜会过哥哥!” 宋江一时想不起,问道:“兄长是谁?真个有些面熟。小人失忘了。” 那汉道:“小弟便是晁保正庄上曾拜识尊颜,蒙恩救了性命的赤发鬼刘唐便是。” 宋江听了大惊,说道:“贤弟,你好大胆!早是没做公的看见!险些惹出事来!” 刘唐道:“感承大恩,不惧一死,特地来酬谢。” 原来上回晁盖和公孙胜等人就回了白胜,想念起宋江的恩情,于是便赠送了上好的宣纸,还有一方端砚。这月晁盖与刘唐说话,又想念起宋江来,于是让刘唐走这一趟。 宋江刚收了追捕晁盖等人的文书,于是问道:“晁保正弟兄们近日如何?兄弟,谁教你来?” 刘唐道:“晁头领哥哥再三拜上大恩人。得蒙救了性命,托塔天王晁盖哥哥带着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一只耳何涛,白日鼠白胜俺弟兄六个。见今山寨里聚集得七八百人,粮食不计其数。因想兄长大恩,无可报答,特使刘唐赍一封书并黄金一百两相谢押司,再去谢那朱都头。” 刘唐打开包裹,取出书来,便递与宋江。 宋江听了心道,这朱仝、雷横虽然与我交厚,跟着晁盖也有义气。若是以后与晁盖有了龃龉,不知二人偏向哪个! 又听晁盖坐镇二龙山,如今已经有了六位头领,心想不知我若是落草,能号令多少人马,哪些好汉能听命与我! 宋江看罢书信,便起褶子前襟,摸出招文袋。打开包儿时,刘唐取金放在桌上。 宋江那封书,就取了一条金子和这书包了,插在招文袋内,放下衣襟,便道∶“贤弟,将此金子依旧包了。” 随即便唤量酒的打酒来,叫大块切一盘肉来,铺下些菜蔬果子之类,叫量酒人筛酒与刘唐吃。 看看天色晚了,刘唐吃了酒,量酒人自下去。 刘唐把桌子金子包打开,要取出来。 宋江慌忙拦住道:“贤弟,你听我说。你们六个弟兄初到山寨,正要金银使用;宋江家中颇有些过活,且你在放山寨里,等宋江缺少盘缠时却来取。今日非是宋江见外,於内已受了一条。朱仝那人也有些家私,不用送去。我自与他说知人情便了。贤弟,我不敢留你去家中住,倘或有人认得时,不是耍处。今夜月色必然明朗,你便可回山寨去,莫在此停阁。宋江再三申意众头领,不能前来庆贺,切乞恕罪。” 刘唐道:“哥哥大恩,无可报答,特令小弟送些人情给押司,微表孝顺之心。保正哥哥今做头领,学究军师号令非昔日,小弟怎敢将回去?到山寨中必然受责。” 宋江道:“既是号令严明,我便写一封回书,与你将去便了。” 刘唐苦苦相求,宋江还有计较,那里肯接。随即取一幅纸来,借酒家笔砚,备细写了一封回书与刘唐收在包内。 刘唐是个直性的人,见宋江如此推却,想是不肯受了,便将金子依前包了。 看看天色夜来,刘唐道:“既然兄长有了回书,小弟连夜便去。” 宋江道:“贤弟,不及相留,以心相照。” 刘唐又下了四拜,背上包裹,拿了朴刀,跟着宋江下楼来。 离了酒楼,出到巷口,天色黄昏,是八月半天气,月轮上来。宋江携住刘唐的手,分付道:“兄弟保重,再不可来∶此间做公的多,不是耍处。如今还有新来的赵能、赵得两个都头,有些手段。” 提醒了一句,宋江道:“我更不远送了,只此相别。” 刘唐见月色明朗,方开脚步,望西路便走,连夜回二龙山来。 宋江自慢慢走回下处来;一头走,一面肚里寻思道:“早是没做公的看见!险些惹出一场大事来!”一头想:“那晁盖倒去落了草!直如此大弄,叫我如何!” 第五十六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夜已黑,郓城县西巷,一所楼房内,阎婆惜虽然满头珠翠,遍体绫罗,但却一点儿也不开心,对着一盏孤灯,口中喃喃道:“小张三,都说你伶俐过人,怎么今夜却傻了不成?也不赶快来,害得老娘在这里守空房?” 阎婆惜正寻思间,忽听阎婆叫道:“我儿,还不快下楼来?你心爱的三郎在这里。”那阎婆惜母女连心,已知是日思夜盼的小张三来了,便飞一般地跑下楼去,一边走还一边骂:“小张三,你这个短命鬼,害得我等的好苦,待老娘先打你两个耳刮子来着!” “婆惜只要想打,别说两个耳刮子,纵是三五十个耳刮子笑声也乐意挨!”张文远的嘴巴依然像是涂了蜜,说的阎婆惜顿时酥了半边身子。 阎婆识趣地避开了,她前脚刚走,张文远和阎婆惜便纠缠在了一起,那四片火辣辣的嘴唇好像被生胶粘住似的,便再也分不开了。两个人就这么半拥半抱着上楼,一边走一边互相扒对方的衣服,等到上了楼,倒进了红罗幔帐,已经是赤条条一丝不挂了。 这两人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一个是万般风流,一个是浓情似火,真是好一番肉搏,那动静似乎连整座楼都地动山摇起来。楼下的阎婆听得真切,也被撩拨得动了尘封十年的春心,捎带着春水也横流起来。 暴风雨之后往往就是平静,今夜的张文远和阎婆惜也没有例外。阎婆惜半躺在张文远的怀中,春眼迷离,酥胸半露,却是蹙着一双新月眉道:“小张三,难道你我就这么偷偷摸摸一辈子吗?” “我的心肝宝贝,你还想怎样?”张文远苦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喝凉水?你我能够如此快活我也算知足了,难道你还想甩了宋江不成?你却不知宋江那厮的手段,若是惹恼了他,他只需动一动手指头,你我就会化为齑粉。” “不行,老娘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着实是受不了那独对孤灯的寂寞啊!”阎婆惜说着不禁流下泪来,宛如梨花带雨一般。 阎婆惜与张文远诉说衷肠,言辞恳切。张文远却只顾享受,再次提枪上马。 宋江趁着醉意,便往阎婆惜处走去。来到其处,却是大门紧闭,宋江上前,敲的‘梆梆’直响。 其时,小楼之上,小张三正搂着阎婆惜做那苟且好事,猛一听到敲门之声,小张三做贼心虚,自然停下动作,阎婆惜却是正恰到好处,小张三停下动作自然令她十分不快。 “死鬼,理他作甚,还不快些,这般停下来,让人家不上不下,好生难过!” 小张三本待搂着香喷喷的玉体继续动作,可转念一想,连忙起身穿衣,道:“不行,万一下方敲门的是宋押司,我们被他捉住了,岂不要坏大事?” 阎婆惜不高兴道:“你这个没胆鬼!就算是他那个没用的东西又能如何,莫非老娘还能怕了他不成?” 这时,楼下隐隐约约传来阎婆的声音:“谁呀?” 便听敲门之人答道:“宋江!” “哎呦,原来是押司呀。” 随即传来‘吱呀’开门之声。“押司快快请进!” 接着便听阎婆大声对楼上喊道:“闺女,宋押司来了,快些穿戴好下来迎接!” 小张三闻言大惊:“果然是宋押司,这下却如何是好?” 阎婆惜却道:“你个没胆鬼,紧张什么,还不快些藏着。我这就下去,应付那个没用的东西。” 小张三这才从惊慌中缓过神来,一边口中附和着:“对对对”一边手忙脚乱地将衣服往身上套。 这时,楼下传来宋江醉醺醺的声音:“你这么大声作甚?莫非楼上还有其他人不成?” 阎婆闻言大惊失色,口中却道:“呸呸呸,押司说的什么话,老身不过是让闺女下来迎接押司,押司怎可如此胡言?” 宋江醉醺醺地笑问道:“没有?真的没有?” 阎婆道:“没有,当然没有!” 宋江道:“没有就好!” 阎婆这才松了口气,扶着东倒西歪的宋江进入房中。 在阎婆惜处休息了一夜,宋江第二日便回县衙去了。 下午时分,宋江正在衙门中处理公事,听得有人寻他,便出得衙门来。 到得外面,看是一个面生的人,拱手道:“不知足下找宋江何事?” 王瑾昨日和太守孙静商量的周全,这日便来找宋江,说道:“我是济州知州相公府上的人,这次来专为请宋押司,还请宋押司不要耽搁。” “知州相公?”宋江虽然在郓城县有些权势,但也就是一个小吏,何时能入得知州相公的眼了。看着王瑾,宋江心疑。 见宋江不信,王瑾直接报出名号。“区区不才,在孙太守麾下行走,王瑾的便是!” 王瑾!剜心王!宋江当即心生警惕。 宋江满腹疑惑的拱手,道:“敢问相公找宋江有何吩咐?” 王瑾答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相公只让我来请你,而且吩咐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若不信时,我这里有济州衙门的印信。” 宋江看了王瑾印信,确实是济州做公的,当下也不敢怠慢,请这人到一旁茶馆坐了,招呼茶博士上茶。 两人相对而坐,没有旁人。 宋江小心的坐了半边椅子,问道:“不知大人唤宋江来,有何吩咐?”王瑾是太守面前的,而且为人很辣,宋江给足了面子。 王瑾并不回答,而是问道:“我听得你在江湖上很有些名声?” 江湖和做公的多数时候都是对头。 宋江闻言,连忙道:“宋江平素喜欢周济人,因此有些小名声,但绝不敢逾矩。” 王瑾笑道:“无妨,我有一件天大的功劳送给你,你可愿意?” 宋江听得王瑾先问了他江湖之事,又说功劳,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这济州江湖上的事情大概脱不了梁山。再想想王瑾的为人,顿时忐忑道:“还请大人示下。” 孙静道:“郓城县近着梁山,你想必也知道梁山的事情。先是王伦带人杀害乡绅,劫掠村镇,后来又收留了劫太师生辰纲的杨志等人,还有那对太尉不敬的林冲,可说累造大恶。实乃朝廷心腹大患。再有东溪村晁盖晁保正,知法犯法,聚效二龙山,在相公面上也不好看。” ”太师、太尉也都十分挂心。只是这梁山贼寇多有亡命之徒,若是硬打硬杀时,朝廷兵马必然伤亡很大。所以本官想请你去梁山招安一些梁山头领,届时见机行事,剿灭梁山贼寇。既可以减少朝廷兵马伤亡,也能挽救一些梁山头领。你觉得如何?” 宋江闻言,连忙道:“小人只是略有些名声,武艺又不高,去了梁山都未必招降一个头领。大人不如派一个武艺高强的人,或是官职显赫的,去了时必然可以方便行事。” 宋江不知王瑾说的真假,只当他是来赚自己,连忙推脱。“再者小可只是在郓城有些薄名,和梁山泊、二龙山等实在没有人情瓜葛!” 王瑾摇头道:“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朝中文臣武将又去不得。之前我问了几人,都说你名声甚大。你要知道,梁山是太师、太尉心腹大患,只要你能做成此事,太师、太尉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不然你一个小吏,这辈子也休想做官。我听得你忠孝两全,此事既能报国,又能光耀门楣,你还踟蹰什么?” 宋朝的官、吏之间却是有一道鸿沟,若是没有机缘,一日为吏,终身为吏,很难做官。 王瑾说的越好,说的越详细,宋江越是心惊。怕这坏了心肠的王瑾是给自己下套,一句话也不肯应允。 幕地一下,宋江想到自己把晁盖送的砚台和钱财等都在阎婆惜处,更有昨日的书信,心中慌张起来。但是王瑾也是不能得罪的,宋江只好道:“此事宋江思虑几日,下旬休沐再去答复大人!” “那好,我回去静候佳音!”王瑾也只当宋江还没见到好处,不肯答应,于是打算回去找孙静商议。 第五十七章宋江杀惜 辞别了王瑾,宋江急忙回去阎婆惜处。 “贱人。”宋江一边骂,一边走。 原来宋江养了这阎婆惜后,开始还每日都来,后来慢慢也就来的少了。原来宋江是个好汉,只爱学使枪棒,于女色上不十分要紧。 这阎婆惜却刚十**岁,正在妙龄之际,若不是听得宋江在县里好大威风。出手又阔绰,哪里能看得上宋江。 她与张文远勾搭上,全然不管宋江。一二来去,宋江来的少,却正合了二人之意。 时间久了,也被街坊看到,宋江便也得了风声。不说别人,唐牛儿就撞到过。 宋江心思,这阎婆惜又不是父母匹配的妻室,便是做些丑事,我今后不去就是。权当花些钱财养了个"嫂子"罢了。 宋江对钱财看的也淡,有了这种想法,也不去撵阎婆惜母女,便让她们在那里住着,只是也不去了。 他不去。但是那阎婆却仍当他是傻子,又拉着他去了一次。想向他讨些金银过活。 可那阎婆惜心中只想着张文远,全不理睬宋江。宋江吃了冷落,自不会再做傻子,勉强过了一夜便拂袖而去了。 到今天又有半月没来这里了,不想昨天稀里糊涂居然走到了这里。 郓城县也不大,从茶楼到阎婆惜小楼也没有几步路的时间,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儿,宋江便来到了楼下。 因是白日,阎婆在外,并不曾在家开门。 宋江美滋滋的拿出了钥匙,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外门,想要给阎婆惜一个惊喜,蹑手蹑脚的上了楼梯,来到二楼阎婆惜的房门前,房门紧闭。 宋江刚要伸手推门,便听见从屋里面传来一阵女子嬉笑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几句男人说话的声音。 当时宋江脑子便翁的一下,本来想着给她一个惊喜,可是没想到这个阎婆惜反倒先给他来了一个惊喜。知道是一回事,撞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时宋江便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一个是他小妾,一个是他面首,他也为难的紧。 不若来个三人行!这个念头起来,宋江也来了兴致,压下怒火。 “心肝!你真是好本事,还藏了这等砚台!”屋中张文远说话。 “小张三,奴奴还不是为了你!”这是阎婆惜在说话。 宋江听到这里,头脑一热,心道坏了!晁盖送我的砚台在二人手里! “明日你把这书信拿去,知县一看还不大喜过望!他宋江和贼人有联系,却是成全了咱们!” 我还想着成全你们,你们却想要我的命! 咣当一脚把房门踹开,宋江握着匕首,满目狰狞的走到了床帐跟前,一把掀开围帐,果然那对狗男女赤身**的搂抱在一起。 床上的张文远和阎婆惜也看到了宋江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当下也是吓得大惊失色,惊恐的叫了一声。 “误会误会!” “三郎饶了我这遭吧!” 宋江撩起帘子,便把张文远拽出来。 张文远早吓得没了气力,瘫在地上,告饶道:“押司且看往日情分面上,饶我一遭。” 宋江骂道:“我看你伶俐,平日也常带契你。你个忘恩负义的猪狗。反倒欺辱到我头上来了。今日不杀你,传到江湖上,也吃人笑话。” 张文远连忙哀告道:“是那阎婆惜勾引我,我一时把持不住,才做出来的。押司千万饶我。” 宋江短处捏在这二人手里,哪里会放心。 “你们这对奸夫**,我宋江哪里对不住你们,竟然做出这等苟且之事,今日留你二人不得。” 宋江越说越气,当下抄起手中的匕首,直接扎向了张文远。张文远虽然害怕,但是也不愿坐以待毙,用枕头一下挡住。 “啊!押司,,三郎,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放了我吧。”看得宋江想要杀人,旁边的阎婆惜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劲的求饶。 这下倒是提醒了宋江,这贱人才是罪魁祸首。 宋江一脚踢翻了张文远,怒目圆睁看着阎婆惜,咬牙切齿的说道:“放过你?怕是你就要我的命了!” 说的,又是一刀,宋江学过武艺,虽然武艺平平但是也不是阎婆惜这等女子能够比的。本来力气就大,再加上愤怒,匕首直接将阎婆惜的脖子刺穿。 那张文远趁着宋江分心,一下从二楼窗户跳下。“杀人了,宋江杀人了!” 眼见张文远逃走,宋江也傻眼了。心道不好,自己这一冲动可坏了大事,这对奸夫**固然该死,可是杀了他们如今自己贪了官司,日后前途如何是好。 回想起今早见的王瑾,随即宋江摇头,这人不是好心肠的,当不得真。 当下宋江一想,自己不能在这里待着。趁着没有人过来,三十六计走为上。 想到这,宋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转身便要出去。可是无巧不成书,这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就在宋江转身要出去的时候。从楼梯口就传来脚步声音,一个人走了上来,一边走还一边说话。 “女儿呀,小张三喊得什么!”阎婆只当张文远胡说,从外听得便来看看。 上了楼,阎婆见女儿倒在血泊里,大惊失色。恨不得吞吃了宋江,但又怕宋江连他也杀了,便说道:“都是我女儿不好,与那小张三厮混,押司杀也杀了。” 宋江急着脱身,便道:“你若是不报官,宋某与你养老送终,我现在去找人收拾尸体。”宋江说着,大踏步抢下楼去。 阎婆倒也老奸巨猾,也不吭声,只是悄悄的跟在宋江身后。到了街上,行人来来往往,阎婆便壮了胆子,冲过来抓住宋江,高声叫道:“黑三郎杀人了!快将其拿了送官!” 宋江仓促之间,被惊得手脚酥软,却是挣脱不得。这时,闲汉唐牛儿路过,他与宋江有旧,却和阎婆有仇怨,上前来冲着阎婆就是一巴掌:“你这老交虫,怎敢这般诬陷宋押司?” 阎婆年纪大了,如何禁得起这一巴掌?顿时只觉得眼冒金星,手也松了,宋江趁机走了,任由唐牛儿与他顶缸,却是不管不顾。 心知张文远道衙门报案,宋江家也不敢回,匆忙出城。 不说郓城县发下海捕文书,就是济州府孙静、王瑾两个只当计策奏效,一副智珠在握模样。 第五十八章误走二龙山 日影昏沉,黄昏将近。 宋江一屁股坐倒在一块大石头上,汗流浃背。扫视了一遍,四下无人,方才缓缓将身子放松下来,握着腰刀的手也终于腾挪开来。 从背上解下包袱,取出些干牛肉,使劲地嚼着,须臾解下挂着的酒葫芦,舒爽地喝上一口酒,缓缓咽下。那种水酒滚动着从口中到胸口的感觉,不由令他微微松口气。 这一路,他为了不引起旁人主意,一路步行,而且还是尽挑一些偏僻无人的小路。 三日了,整整三日了,想来各处都知道自己已经杀人了吧。 只是,自己好恨,恨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一切,顷刻之间便毁于一旦。 为今之计,也只能暂时先去白虎山先去避避风头了。 白虎山也是青州的猛恶林子,呼啸山林的两位大王,孔明孔亮兄弟都是自己的徒弟。 宋江拎着包袱,蓬头垢面,一双眼睛中布满着血丝。但眼下却不敢怠慢,走一步看三步,衣服上不知占了多少茅草与泥土的痕迹,甚至还带着一股发酸的味道。 一路穿州过府,晓行夜宿,这日不知到了何处。 只见前面山高林密,车少人稀,宋江走的也惴惴不安。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蓦地,宋江听闻周边的山头上响起一声断喝,继而便见到一队手持兵刃的喽啰分成两拨,兴冲冲地对着自己前后围了过来。 见状,宋江不惊反喜,见得那喽啰走近了,急忙双手抱拳说道:“好汉且慢动手,请问各位好汉,这里可是白虎山地界?” 宋江只当自己也要落草,与这些人一般无二。 “是便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之前发话的小头目闻言,顿时有些不悦地喝道:“老爷还没问清楚你是何人,你竟还套起老爷我的话了”。 “与我拿下”,那头目顿时一挥手:“送到山上,向两位寨主哥哥请赏!” 话音落下,几个喽啰一拥而上,瞬间将宋江扑倒在地,不由分说,用绳子将其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见宋江还在支支吾吾地吵闹叫嚣,一个矮个喽啰顿时从腰间摸出一块破布,霎时将其塞入宋江那喋喋不休的口中,动作极为老练。 可怜宋江诺大名头,竟然发声不得。 “嘿嘿……哥哥,这黑厮却是个大户”,那矮个喽啰一把抢过宋江背着的包袱,在里面翻腾起来。不想竟翻出不少银锭,顿时眼中发出了绿光。 “呀呵!”那头目见状,不由再度看了一旁支支吾吾的宋江一眼:“不像我等今日却撞上一条大鱼。走,押回山上!” 不由分说,一众喽啰押着宋江就向山上行去。宋江口不能言,眼睛却是能看。 一路上,看那三座关时,端的峻;两下高山环绕将来包住这座寺;山峰生得雄壮,中间只一条路上关来;三重关上摆着擂木炮石,硬弩强弓,苦竹枪密密地攒着。 没走多远,便见前面大队兵马行来,当先一人正是此地之主,身后跟着四五个头领,一队队士兵不下二三百。 那小喽啰看了大寨主等人下山,一个个让开道路。“天王马到成功!” 听到“天王二字”那宋江来了精神,抬头看去,这山上的大王不是晁盖是哪个! 宋江极力挣扎,冲着晁盖叫嚷,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是……” 晁盖正要发问,却见被绑的不是宋江宋公明是谁! “呀!公明贤弟怎地到了这里!” 见状,晁盖急忙上前,将堵在宋江口中的破布取出,说道:“为兄管教不严,生教贤弟受了这般罪”。 一旁的几个喽啰早都傻了,怎么这个好不容易捞到的大鱼,顷刻之间变成了自己寨主的兄弟。 瞬间,几个喽啰都被晁盖的这句话吓得不轻。 吴用见是宋江到此,很是热情,拉着宋江道:“不想公明哥哥平安无事!” 宋江与二龙山一众头领见礼过,朝晁盖拱手问道:“哥哥这是要去哪里?” 晁盖笑道:“刚才郓城县探子来报,说贤弟在郓城县杀了人,现在满县都轰动了。我恐宋江兄弟被做公的拿了,正准备带些兵马去郓城县,若是他们捉的宋押司时,少不得打了郓城县救人。” 宋江听了,顿时拜在地上道:“为的宋江一人,惊动兄长和这许多人,兄长厚意,宋江没齿难忘。” 吴用扶起宋江道:“押司济危扶困,乃当世豪杰,我等莫说打郓城县,便是要打济州城时,也在所不惜。如今见的押司,我们也可以放心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且上山寨去。” “好。”刘唐、何清众人点头同意。 晁盖也不骑马,便与宋江并肩而行,问道:“县里探子听得押司杀了人,便急急忙忙的赶来通报,还不知贤弟杀了什么人?” 宋江有点尴尬的摇头道:“说来有些羞于启齿,先前那阎婆惜老父染了病,无钱抓药,我便和往常一样散些钱看病。正巧那几日我受了伤,那阎婆惜便去照料了我几日。我看那阎婆惜也是个乖巧的人,又怜她无依无靠。便找了个房子,把他们养了起来,她老父去世,也是我让人打发的。 不想这母女不为人,居然暗地里和我同房的押司张文远勾搭成奸。往日我也听得一些风声,只是不曾相信。你我弟兄在县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何人敢这等欺辱我们。不想今日我去阎婆惜那里。却正撞着那对奸夫**,那阎婆还要为他们掩护。我一气之下,便杀了婆娘。” 晁盖听了,点头道:“这等忘恩负义的奸夫**确实该杀,兄弟杀了他们也好。如今我山寨做的好大事业,兄弟也不愁没有用武之地。” 宋江却是皱眉道:“我又没有哥哥的武艺,便是上了山寨,也不知能做的什么。”他本想去白虎山栖身,这时误走二龙山也不说破。 吴用极力劝道宋江,笑道:“职司却是要天王哥哥安排,押司在衙门中做事多年,总不会闲着。” 既来之则安之,宋江点头道:“我也不求掌管什么,只要能有些事做便成。” 晁盖见宋江来投,喜不自胜,二龙山自有一番热闹。 第五十九章消息 梁山,聚义厅。 “嗯?” 王伦闻言,猛然一怔,宋江杀人了?怎么可能?那厮一直心心念念着自己的亨通官运,怎么会做出如此蠢事? “潘兔子证实消息,如今在县衙已经传开了,想必不是空穴来风!” 朱贵见到王伦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当下再度解释道: “那厮下手,杀了自己过门不久的小妾。如今被阎婆告到了县衙,眼下这黑厮已经畏罪潜逃了”。 “宋江杀妻?” 王伦闻言,顿时一个激灵,脑海中顿时冒出一个人名,一脸惊愕地说道: “宋江杀了阎婆惜?” “似乎应该是这个名字!”朱贵有些诧异地看着王伦,怎么好像寨主已经得知了消息一般。 “先前听得探子说道,那宋江新娶了一房娇妾,极是疼爱,好像原本是个歌姬,有些姿色,便是唤作阎婆惜。那时宋江春风满面,不想如今竟然手刃了,实在令人叹惋!”朱贵唏嘘说道。 王伦几乎已经断定了,这事是真的。 只是王伦有些疑惑地是,之前的《水浒传》中,这宋江是因为阎婆惜与张文远偷情,故而日渐疏远,后又在家中被阎婆惜发现梁山晁盖与他来往的的书信,那阎婆惜以此为要挟,宋江恐怕事发,失手杀了阎婆惜。 但是眼下梁山自己与宋江乃是对立的状态,断然不是因为阎婆惜以自己的手书要挟与他。晁盖也远在青州,自己也不曾见过的,给别说县衙的宋江。 那是什么,难不成是另有其他原因,或者是因为宋江发现了阎婆惜与张文远偷情,一时愤怒,方才出手杀了阎婆惜? 若真是如此,王伦反倒是有些能够接受。毕竟,对于男人来说,没有人能够容忍得了这种不忠的行为。 之前的《水浒传》中写道宋江明明知道阎婆惜与张文远有着猫腻,甚至大街小巷都流传开了,却还能忍得下。这等“忍者神龟”的功夫,王伦是如何都难以想象、难以接受的。 “这倒是好笑!”李助听得宋江杀妻的事情,不由莞尔说道:“这宋押司此时想必是体会到了流窜的滋味。不过便是他手刃了那对狗男女,这一头绿色却是难以消去了!” 宋江算计太深,还让王伦等陷入险地,李助对他没有好感。 “此人也算是能隐忍之辈!”朱武点点头,说道:“眼下自知杀人须偿命,便逃之夭夭了。想来那宋太公庄上,此时都未必知情!” 闻言,王伦倒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宋江做了这等事情,绝不敢回家。 王伦却是有印象,宋江因广结天下英雄,恐祸及老父,便事先请宋太公到县衙状告自己忤逆不孝,从而脱离父子关系。后宋江杀阎婆惜,曾潜逃家中躲藏,公差搜捕时,宋太公便出示脱离关系的文帜,搪塞过去。 想来宋江眼下最可能的去处,兴许便是那花荣的清风寨吧!亦或是二龙山晁盖处,或是沧州柴进庄上。 想到这里,王伦暗道看来要往青州一行。 “端的是好事啊!”史进此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说道:“这等诡计多端的狗贼,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情,便也不会再来处处针对、恶心我梁山泊了!” “这倒是!”,李助哈哈一笑:“不过,我倒是觉得眼下的宋江会不会悔恨万分。这宋江处处算计,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押司。” “如今这档子事情,便是连之后的官路一起断绝了,想来爱官如命的宋押司,此时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我娘有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如今想来,是应验了!”阮小七微笑说道:“不论如何,这厮是彻底不能威胁到我梁山了!” “这也未必!”王伦闻言,微笑着摇摇头说道:“这宋江绝非常人,这次的事情只能困他一时,若是有时机,他绝对会翻身重来。我等也不要过于麻痹大意!” 王伦从来都把对宋江的提防藏在心中,这回才真正说了出来,朱武听了很是意外。 “哥哥便是那般小心!” 闻言,阮小七登时说道:“那厮如今变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最怕人前露面。俺若知晓他的去处,便告将去官府,也算是彻底为民除害了。” “小七莫要太过轻视此人,此人所图非小,不可等闲视之!”王伦再度说道。 别人不知道宋江的手段,但他却是极为清楚。 在原本的《水浒传》中,晁盖便是彻头彻尾的第一大悲剧人物,为宋江做了嫁衣。 而这种悲剧的酿成,全是因为晁盖自己引狼入室,没看清楚宋江的狼子野心,最后一步步被宋江架空,最终无端送命。 甚至,有人研究说,那次晁天王在曾头市中箭,恐怕也是宋江暗中使得手段。不过,这些事却是无从追究了。 也许,自己也要提醒下如今的晁盖,不要重蹈覆辙! 那李助、朱武难得见到王伦如此提防一个人,见得王伦此时又如此说,当下也收起了小觑之心。 虽然有些不明白,但是王伦的判断,一向准得离奇,他们心悦诚服。 …… 白虎山。 虎峰夕照,乃是海州白虎山的特殊景致。 整座白虎山遍山磊磊青石,乍一看去,像一只白虎一般盘踞在那里,好似在假寐,又好似在盯着什么猎物一般。 前人迷信,认为白虎乃是杀星,不吉利,将这山头改了好些名字。但最终还是改了回来,无他,实则是这山的外貌像极了一只盘踞的猛虎。 不过,但若因此便认为这白虎山是游山玩水,赏夕阳观落日的好去处,可就大错特错了。 “师傅可有消息了?”孔明看着从外回来的孔亮,直接问道。 孔亮自从听得宋江出事,日日守在白虎山路口,却是一个人影也不见。 早年拜得宋江为师,学习拳脚倒是其次,主要是文字书法。这些年,凭着宋江名声和关系,两人也得了许多好处。这几年对宋江这真心实意,因而听得宋江出事,两兄弟急得团团转。 第六十章宁江州之战 辽军惨败扎之水,宁江州府衙内气氛有些紧张,萧兀纳焦虑地说道:“初战不利,耶律谢十殒命疆场副将投降,女直兵来势凶猛这如何是好?”大药师奴一时无语。 这时,探马来报说,城西大树林一带有女直兵马活动。萧兀纳急切地问:“有多少人马?”探马禀报说:“数目不详。” 萧兀纳令再探再报,探马转身出府匆匆离去。 大药师奴叹道:“我混同守军只有几百人,且都是羸老之卒久不经战,现在贼势正盛,一定要严守州城避其锋芒。” 兀纳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大药师奴道:“依愚之见,固守待援方为上策。” 萧兀纳嗯了一声说道:“阿骨打来势汹汹,要避其锋芒暂不可与之交战,只有固守保城池不丢才是你我之功也。若此,在皇上面前好有个交待,不然你我难辞其咎。” 他看一眼挞不也说道:“从今天起,本官任你为副将防守州城,传我的命令,增强巡防固守城池,严查进出之人,疑为贼者格杀勿论。”挞不也领命而去。 女真军初战获胜士气大增。这天阿骨打在营中谋划攻取宁江州之事,忽侍卫入帐禀报说,希尹大人与宗翰勃堇到,阿骨打唤二人进帐。 希尹施礼道:“酋长辛苦了。”宗翰倒身下拜。阿骨打急忙扶起,说道:“贤侄何必拘礼,快快请起。”宗翰起来,三人各自落座。 阿骨打道:“你二人不在军中来此定有要事。”希尹道:“确有要事,谷神受国相之托,特前来是祝贺。”“祝贺?何贺之有?”阿骨打反问道。 “国相闻听初战大捷,高兴得一夜无眠,将士奔走相告,杀了耶律谢十大败辽军,这还不值得祝贺吗?”希尹说话的时显得异常兴奋。 他话音刚落,宗翰接起话茬道:“是啊,我大军始至辽界,一战而胜士气大振,灭辽必自此始矣,家父特意差我二人前来祝贺。这一战看出我完颜子弟神勇无敌,金戈铁马气势如虹;观辽军散如蝼蚁,一触即溃,此乃上有苍天护佑,下托主上洪福。” 阿骨打道:“还有呢?” 宗翰不假思索回答“还有上下同心,将士效命。”阿骨打连声道:“对对对。” 希尹也趁热打铁道:“酋长,获如此之胜,谷神有一言,不知该讲不该讲?” 阿骨打正色道:“但说无防,何必绕弯子?”希尹道:“那就恕谷神直言,我女真将士士气旺盛可谓气吞万里,首战告捷人心振奋,我主何不趁此时称帝,开一代伟业而大展宏图,这可是上合天意下合民心之举呀,不知主公之意若何?” 希尹一口气把想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了,宗翰又不失时机插了一句:“这不只是我二人的想法,更是家父之意啊。” 阿骨打听罢,微微笑道:“二位呀,称帝立国,本酋长不是没想过,就这一个小小的胜利就要称帝立国,岂不让世人说我见识浅薄,贻笑大方吗?当务之急,不是称帝立国而是速速攻下宁江州,壮以声威扩大疆土,至于称帝那是将来的事了。” 希尹点了点头道:“酋长说的虽有道理,不过,我们可等不急了。” 阿骨打笑道:“本酋长不急,尔等何急也?族叔啊,现在不是谈这些的事时候,还是那句话,当务之急是攻下宁江州。” 混同江一泻千里奔腾不息,一条大船缓缓驶到北岸。船上一人牵马下船,他一转身跨上马背,瞬间就消失在茫茫草原深处。这个人便是女真的细作,从宾州而回。 细作快马加鞭一路飞奔,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女真营寨。细作离鞍下马径直奔大帐而来,向阿骨打禀报探得的消息。 阿骨打获悉宾州辽文官武将整日饮酒作乐,没有人马调动,更没有增援宁江州的迹象,阿骨打心中暗喜赏了细作银两,细作叩头谢恩离开大帐。 阿骨打为防万一,对希尹说道:“让宗翰回去告知国相仍要在江边严加防守,你留下来督造云梯,后天三更前造完,还要建军功名册,这两件事都不能有误。” 希尹道:“酋长放心,谷神事事照办,如有迟误军法从事!” 阿骨打又对宗翰说道:“扎之水之战,获耶律谢十神驹坐骑赠与国相,作为兴师伐辽初战告捷之纪念。” 宗翰跪地道:“侄儿代父谢谢酋长!”宗翰谢毕,起身牵马离去。 阿骨打随即传各位勃堇来大帐议事。 宁江州城内一片乌烟瘴气,混同兵向城头运砖石滚木,拆民房与百姓发生冲突, 一老妇阻拦被士兵推倒,骂道:“去你的,拆!”老妇双手挠地痛哭流涕道:“老天爷啊,拆了我的房,我可上哪住啊?” 士兵为城头备滚木而拆民房,场面一度混乱。此时,大药师奴正陪萧兀纳在城头视察防务。 萧兀纳见到挞不也询问防御准备情况,挞不也禀报说,按大人的吩咐滚木礌石已经备齐。于是,二人向前走去,不时看到城头上一堆堆礌石滚木,士兵还在陆续搬运。 萧兀纳心里暗自得意,“哼,阿骨打攻我宁江州只有送死!”大药师奴道:“我军扎之水战败,此时贼势正盛,要想守住宁江州须向皇上再讨援军。” 大药师奴一席话,提醒了萧兀纳,于是他急忙草书一封派人送往庆州。 再说阿骨打在大帐内,因粮草辎重未及时送到而有所焦虑,诸将侍立无语,这时,侍卫进帐禀报吴乞买押运粮草到。 阿骨打顿时展开双眉说道:“快传他进来。” 吴乞买大步进帐,半跪道:“禀报酋长,弟吴乞买押运粮草到。” 阿骨打笑逐颜开:“四弟快快请起,粮草运来多少?”吴乞买站起身来说道:“米二十石,草料五十车。唉,百姓也无粮啊,多亏婆卢火每天奔走数百里,起早贪晚征集。” 阿骨打闻言,不无感慨地说道:“好一个忠心的婆卢火啊。” 粮草无虞,阿骨打扫视诸将,说道:“扎只水一战,耶律谢十命丧黄泉,我将士用命首战告捷。天祚闻之岂能无视,一旦几十万大军压境,我两千五百人马,如何迎敌?当务之急是趁辽大军未到一举攻下宁江州。” 他站起身来用炭棍在案上画了几下,抬起头对诸位勃堇说道:“诸位过来看。” 众勃堇围在桌案前,阿骨打手指简图道:“这是扎只水,是我军所,正西方五十里便是宁江州城,这里有萧兀纳一千多人马,再加上混同军亦不足三千,兵力与我不相上下。我军初战获胜士气高涨,宁江守军无法可比,这是我军的优势所在;不利则是我攻他守,即使取胜也要付出大的代价。城西北不足二十里是达鲁古城,北过鸭子河四十里,便是辽之重镇出河店。” 阿骨打讲清了宁江州的方位,并分析了两军优劣之势后命诸将听令。命宗干带领三百精兵打宁江州北门;命宗望带三百精兵围攻其南门;命娄室、迪姑乃兵出西门,他随斜也、习不失主攻东门。今夜三更造饭,五更出发。 第六十一章狼逐兔奔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萧兀纳与大药师奴站立城头在“恭候”阿骨打大军的到来。 阿骨打率大军直至城下,萧兀纳高声道:“来将莫非完颜女直部节度使阿骨打?” 阿骨打答道:“正是本酋长,做辽之节度使乃吾之耻辱,不知将军大名官居何职?”兀纳道:“本将是大辽国东北司节度使萧兀纳。” 阿骨打道:“久闻老将军大名如雷贯耳,昔日曾救主有功,受加官进爵之赏,不想今日在此兵戎相见。我女真将士各个神勇所向披靡,将军若死在宁江城下,岂不可悲!将军忠心事辽可惜错保了君主,明珠暗投实在令人遗憾。天祚昏庸邪正不辩,任人唯亲,以致国事日衰,大辽气数已尽,老将军还执迷不悟?倘能以全城苍生为重,开城归降,那将军将彪炳青史,不然,城毁人亡死无葬身之地也!” 萧兀纳手指阿骨打叱道:“你反叛朝廷,其罪难赦,还巧言令辞劝我投降!” 只见他手一挥,城上箭如飞蝗,女真兵猝不及防纷纷中箭落马,阿骨打见状举枪高喊:“撤!” 女真大军后呼啦啦后撤,萧兀纳不敢贸然出城追赶,吩咐挞不也坚守城头,他与大药师奴回到州衙,女真大军后退五里安营扎寨。 傍晚,阿骨打走进营帐看望将士,在一臂缠绷带的小将面前前停下脚步,这位小将急忙坐起身来,阿骨打问道:“多大年纪?” “十七岁。” “叫什么名字?” “完颜活女。” 阿骨打立刻想起,“扎只水初战耶律谢十,不是你一你马当先吗?” “酋长还记得我?” “记得记得,汝小小年纪为何充军临敌?” “我自幼随父从军,就是想杀死欺侮我们女真的辽人狗官!” “汝父何人?” “父讳娄室。” 阿骨打听罢,无不感慨地说道,“原来是娄室勃堇之子,将门之后你随父驰骋疆场,他日也必是女真名将啊,以后就留在本酋长的身边吧。” 活女一听立即说道,“多谢酋长褒奖,活女愿意跟随酋长左右。” 女真军一连多日围城不战,一日凌晨天降大雾,阿骨打正思忖攻城之策。 习不失来到大帐,说道:“酋长可知道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吗?” 阿骨打立即明白了,说道:“堂叔的意思是趁大雾佯攻,耗去箭矢礌木,然后再去攻城?” 习不失道:“正是此意。” 于是,阿骨打立即传命佯攻宁江州。 顿时,宁江州城外号角齐鸣,鼓声震天,挞不也在城头看不清城下人马,遂命士兵向城下放箭,又听见城下有人大喊架云梯攻城之声,他又命士兵砸下滚木礌石。攻城整整持续到中午雾散,挞不也再看城下却不见一兵一卒。方知中计懊悔不已。 是日夜晚,女真大军呐喊声响彻云霄,兵士奋勇争先驾云梯攻打四门,挞不也在城头指挥抵抗。 萧兀纳在府衙里闻喊啥之声,提刀出府匆忙登上城头。 挞不也来见,禀报道:“女直四门同时攻打情况危急!” 萧兀纳厉声道:“要守住城头,否则我要你的脑袋!” 挞不也道:“箭镞滚木礌石已经耗尽,用什么守啊?” 萧兀纳吼道:“不是还有刀枪吗!” 此时,呐喊声刀枪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挞不也转身举刀再去督战。辽兵死命守城,女真军伤亡惨重,阿骨打无奈下令撤军。 女真军撤去,城头暂时恢复了平静,兀纳道与挞不也才松了一口气,兀纳道:“城池尚坚粮草尚足,阿骨打妄图一鼓而下,那是妄想!现女直兵凭一时之气盛利在急战,只要坚守几日,若朝廷大军一到,内外加攻阿骨打必败也。” 再说女真军围城已有七日,朝廷大军未到,萧兀纳心中有些焦躁不安,遂与大药师奴商议守城之策。萧兀纳决定拆民房备滚木,死守宁江,传令夜晚城头不准有一点星火,违令者斩! 昼夜更替,夜幕又一次笼罩了宁江州。宁江州城头的辽兵,强打精神注视着城下。 女真酋长大帐内松明照耀,阿骨打命活女传令诸勃堇三更梆响,各部全面攻城。三更梆声响过后,女真兵再架云梯蜂拥而上,城头辽兵死命抵抗,滚木齐下,女真兵伤亡惨重,战至天明女真军再次后撤,宗雄、宗望双双负伤。 是夜,宁江州府衙灯火彻夜通明,大药师奴没有半点睡意,这时,挞不也匆匆而进。大药师奴急切地问:“城外敌情如何?” 挞不也道:“女直兵围而不攻,只鼓噪呐喊不知何意?” 大药师奴沉思一下,说道:“此必有诈,一定要加强督防,固守城池不得出战,若擅自出战丢了城池,你我的脑袋可要保不住了。” 挞不也无奈地说道:“大人,贼兵日夜袭扰将士困顿,城头滚木匮绝,难以坚守啊。” 二人正谈论间,有一个士兵进,跪报:“贼兵鼓噪呐喊可能又要攻城了。” 大药师奴命挞不也速回城头防御,他急忙去见萧兀纳。 漆黑的夜晚,只有微弱的星光洒向这亘古荒原,呐喊声响彻云霄,女真兵架云梯再次攻城,辽兵城头刀枪相迎。女真兵几上几下,战斗异常惨烈。 黑暗中大药师奴匆匆来到萧兀纳住处,门前侍卫挡驾。大药师奴斥道,“我是防御使!”侍卫闻言吓得叩头请罪。 萧兀纳闻大药师奴来,遂大声说道:“请防御使进。” 大药师奴推门而进,萧兀纳坐了起来,惊问:“城头守卫如何?” 大药师奴道:“女直攻城甚急。” 这时,挞不也又来报西城门已经失守,女直军已进城了。 萧兀纳闻言大惊:“吾等只有与阿骨打决一死战,立即召集人马!”挞不也应声而去。 西城喊杀声震天,萧兀纳披挂上马与大药师奴率兵急奔东门。刚出城门,女真兵点燃火把,斜也挥兵拦住去路。 斜也用矛一指喝道:“老贼萧兀纳快下马受降,免得一死!”恰在这时,辽军阵中冲出一员小将,抡刀直奔斜也。 斜也长矛一横喝问:“来将何人?” 小将答道:“我乃辽朝东北路节度使之孙移敌蹇!”言罢,移敌蹇举刀便砍。 斜也略一拨马,高喊:“你小子先来送死?” 移敌蹇便不搭话又是一刀,二人战在一起,只几个回合,移敌蹇终因力气不足被斜也一矛刺于马下。 萧兀纳见孙儿亡于马下,撕心裂肺哇哇大叫,轮斧直奔斜也,老将习不失拍马向前举枪拦住萧兀纳,二人战在一起。 这时娄室杀来,挞不也举叉迎战,只几个回合挞不也大败而去。娄室放弃挞不也挥刀砍向萧兀纳,萧兀纳抡动开山大斧力敌三将,大战十几个回合,萧虚晃一斧杀出一条血路落荒逃去。 斜也、娄室哪里肯放,在微弱的星光下一路追杀过去。萧兀纳马快转眼间逃入混同江边密林茅草之中,二将赶到密林已不见萧的踪影。 再说萧兀纳快马加鞭向前狂奔,突然一道江坎横在马前,地势陡峭马不能行,萧兀纳情急之下弃马只身钻入灌木丛中。斜也与娄室追至此处,见一匹白马站立树下,娄室惊喜道:“此萧兀纳白龙驹也。”说罢,娄室就去牵此马,但见白龙驹长鸣一声狂奔而去。 萧兀纳闻声知有追兵,他扔掉甲铠只剩长袍,他系了系围腰丝带,俨然一个商人模样。他逃至蒿草深处暗自涕泣:“我死不足惜,可怜孙儿命丧宁江州。” 斜也与娄室在蒿草灌木中仔细搜寻亦无踪影,娄室道:“萧兀纳可能顺流而下,欲渡江投长春州也。”于是,二人向下游搜寻。 第六十二章先下一城,稳定民心 天色微明萧兀纳坐了一会儿静听无声,站起身来遥望上游有一条鱼船,船上有二人好像忙于收网。萧兀纳拨开蒿草沿江边小心翼翼向上游走去,正走之间,只听“腾”地一声,萧兀纳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前面窜出一只离群的梅花鹿。他稳了稳神继续前行,此时渔船距岸不足百步。 萧兀纳招手小声喊道:“船家,船家!”二人好像没有听到喊声,他又向前走了几步继续招手,男子直起身来冲江岸问有何事,萧兀纳忙回答:“过江!”“忙着哪!”男人回答一声,又正忙于收网。 两个打鱼的人是夫妻,他们今天的运气不错打上几条大鲤鱼,女人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男人把打上的几条鲤鱼放入船中。 这时,又听到萧兀纳急切地喊道:“船家我过江,多给银子!”,萧兀纳五指叉开示意给银五两。 女子哎呀一声:“五两银子可不少啊,平时摆渡一趟也就是两文铜钱。”怎么出这么高的价钱?她心里有点纳闷,就对男人说:“这个人一定有急事,咱们靠岸吧。” 男子道:“好吧,谁都有为难之时,别说给钱,不钱咱也送他一趟。”男子摇着桨船徐徐向岸边驶来。船刚停稳,萧还没上船首先掏出了银子,说道:“五两。” 女子推辞道:“女真人以信义为本,不能趁人之危,巧得不义之财,只收两文铜钱,多一文也不要。” 兀纳道:“能急人所急,就凭这份心意也值五两银子。” 他把银锭强行塞到男子手里,男子又将银锭举到萧兀纳面前,萧恨不得一时离开江岸,他将银锭接过放入怀中,赶紧付两文铜钱上船。女子用长杆一撑船离了北岸,萧兀纳总算松了一口气。 男子摇起双桨船平稳向前驶去,他随意看了一眼萧兀纳,说道:“客官不像宁江州人。” 兀纳平静地答道:“我是燕京来宁江州做毛皮的生意人,没想到正遇女直兵攻打宁江州。我赔了钱,又险些搭上性命,趁女直退兵之时我逃至于此。”船继续前行,水大流急男子腿有残疾,划船显得很吃力。 萧兀纳坐在船上如释重负,闭目养神,脸始终对着江面不肯直视夫妇二人。女子心里犯了嘀咕,这个商客不像是生意人,怎么一口一个女直,倒像官府之人。 萧兀纳睁开了眼睛,江岸越来越近,他问道:“过了江,黄龙府怎么走?” 女子道:“对岸有一条荒路直通益州,再往西南走就能到黄龙府了。” 男子接话茬说道:“提到黄龙府,我倒想起一个人,他叫萧什么纳的,听说他来帮大药师奴守宁江州叫——萧兀纳,就是那个银牌天使的干爹,是朝廷的鹰犬。”女子气不打一处来,骂道,“银牌天使。” “丧尽天良,他的干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哼,有朝一日他若坐咱的船哪,我非把他推江淹死不可!” 男子道:“淹死那是便宜他了,非把他剁碎了喂鱼!” 兀纳平静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这样恨他和银牌天使?” “他们是朝廷的帮凶残害女真,女真人恨透了他们,我家住会宁,因为没按期交上海东青,被银牌天使打残,为了生计一家来此地以捕鱼为生。”男子一脸愤怒,萧兀纳默不作声,只回头瞥了一眼,转过身来又闭上了眼睛。 船慢悠悠地向前行驶,突然一条鲤鱼从船舱跃起,女子大喊一声:“你跑不了!” 双手将鱼抓住,萧兀纳闻言吓得激灵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女子抓鱼。这女子直视萧兀纳问道:“客官,你是怎么了?” 萧兀纳故作镇静地答道:“患病发烧,打个冷颤。”说完神情渐回常态。 这时,船刚靠岸,萧兀纳急忙起身下船,抱拳道:“多谢了!” 男子亦抱拳还礼道:“客商保重,再走二百多里就到黄龙府了。” 船家夫妇驾船返回北岸,这时,斜和娄室来到近前。斜也问船家见没见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船家不假思索地说道:“见到了,我刚才把这个人送到了南岸。” 斜也哎呀一声:“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说是燕京的生意人啊,怎么了?”船家不解一脸茫然。 娄室说道:“什么生意人,他就是黄龙府的萧兀纳!”船家听罢,一拍大腿:“啊!他就是萧兀纳?” 船家追悔莫及。 再说萧兀纳逃离了宁江州,副将挞不也率领一小股人马落荒而走,溃败的渤海兵慌不择路直至江边,这些人水性甚好泅渡混同江,踏着荒路路向东京方而去。 再说宁江州城,城头一片混乱,宗望强忍着伤痛打开城门,女真大军涌入。大药师在十几个侍卫保护下从乱军之中逃出,未几,被女真大军合围。 阿骨打用枪一指道:“防御使大人,今天还有何话可说?” 大药师奴怒斥道:“事已至此,有死而已!”言罢,策马挥刀直奔阿骨打。 一旁迪姑乃催马拦住,吼道:“岂敢伤害吾主!”拍马向前举枪便刺,几个回合迪姑乃拖枪便走,大药师奴哪里肯放,纵马追去,迪姑乃突然停马侧身,右手擒大药师奴掷于马下,士兵围上将其捆缚。 女真对辽人有切齿之恨,先入城者见人就杀,一时间血染宁江城。 阿骨打闻讯大惊,紧忙策马进城。面对无辜百姓遭受屠戮,他果断下令:“不得妄杀,违令者斩!”女真兵这才停止杀戮。惊恐的百姓四处奔逃,阿骨打命习不失在宁江州主要街路张贴安民告示。 其告示曰: 完颜女真部酋长阿骨打布告天下:辽帝昏庸,民不聊生,视天下苍生如草芥。今我阿骨打起兵伐无道,严禁屠杀无辜,违命者斩。望城中之民勿惊,商者商之,耕者耕之,渔者渔之,猎者猎之。切切此布! 女真酋长完颜阿骨打天庆四年十月丁卯 城内百姓看到告示逐渐安定下来,城内恢复了秩序。有人还私下叫好,说什么大辽完蛋了,耶律延禧完蛋了。 阿骨打来到州衙刚一坐定,士兵缚大药师奴而进。阿骨打看来一眼大药师奴,命令士兵松绑解开绳索,大药师奴满脸狐疑。 阿骨打站起身来说道:“防御使乃渤海大氏后裔,只不过入了辽籍,你我同宗同源。天祚无道残害女真,你岂能为他舍命?” 大药师奴听罢,俯身跪倒在地不无感慨地说道:“酋长不计前嫌,对我刀下留命,大药师奴不胜感激。”阿骨打命起并赏坐,大药师奴显得非常拘谨的样子坐于侧。 阿骨打道:“天祚昏庸,朝纲不振,宁江州被我兵围困,他仍在庆州狩猎,有这样的皇帝大人能不败乎?如愿归降,本酋长绝不亏待汝等,如不愿意,绝不勉强。” 大药师奴抱拳道:“谢酋长不杀之恩,在下愿效犬马。”阿骨打道:“逃散的契丹人可否说服回城,归顺本酋长?” 大药师奴道:“这有何难。”阿骨打道:“如此甚好。”遂命大药师奴召集逃逸之人。 再说撒改兵守混同江渡口,宗翰将逃往混同江边的残余辽兵肃清收降,父子二人遂领兵进城与阿骨打相会。 宁江州大捷,阿骨打论功行赏,极大地鼓舞了女真官兵士气。娄室招抚了溃散辽兵;大药师奴招降契丹人加入女真军,从此女真军兵力大增军威大振。 第六十三章梁山水军的春天 覆灭祝家庄后,梁山突然多了一千多人马。又有许多事情要做,修房子,打水井,分田地,开垦荒地,整个梁山忙的一塌糊涂,就连李助、石宝这样的大头领也是亲自上阵。 王伦更是忙的脚不沾地,一连过了半个月,一切才勉强恢复了秩序。 这天王伦正在亭子里练字,朱贵跑来道:“哥哥,今天李逵劫了一个商队,你猜猜金银有多少”。 王伦见朱贵卖乖,一声轻笑,“哦……你说说看!” “黄金三百两,白银一千两,珍珠十颗……” 王伦也是一惊,哪个商队出门会带这么多现金,都是在西边卖了货物,在拿钱收购一些当地的货物,回东边再买,身边绝对不会拿这么多钱财。 这时王伦也来了兴致,连忙对朱贵说道:“快去把商队首领,带到聚义厅来,我见见。“还特意嘱咐道,”对人家客气点,千万不要动粗”。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朱贵、李逵领着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来到聚义厅,朱贵道:“这就是商队头领!”说完便坐在一旁。 王伦看时,眼见其人面目宽正,肤色黑亮的汉子。瞧着模样,不像是个商人,反倒更似整日在田土间耕作的乡下农人。 王伦看着眼前男子,和颜悦色的说道:“你不要紧张,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底下那人本就被李逵一番吓唬,现在两只腿还在筛糠,听了王伦的话,赶紧回道:“寨主大人尽管问,小的不敢有半点隐瞒!” 点一点头,王伦首先问道:“且说你是哪里人氏,叫什么名字,为何出门带多么多金银,要到哪里去”? 中年汉子满头大汗道:“小人叶春,原是江南泗州人氏,在江南有一间造船厂,只是近几年官家在江南大肆采办花石纲,闹得江南民不聊生,小人只好低价卖了船厂,带着妻儿老小,全部家产准备去登州再开一间船厂”。 叶春!李逵真是好样的! 王伦一拍桌子,满脸兴奋道:“原来是你,果然是你!” 这倒让朱贵、李逵惊异,叶春也是战战兢兢。 王伦记得原来的轨迹里,晁盖就曾打劫过一个商队,当时好像也缴获了几十箱的金银财货。 而这家伙在高俅攻打梁山的时候,跑出来献造船的图纸,原因就是路过梁山的时候,被劫了身家,流落在济州城,要不是高俅实在废柴了一点,恐怕梁山早被高俅攻破了。 王伦不想今天李逵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叶春被王伦的话吓了一跳,以为王伦要杀了自己,连忙跪下,苦苦哀求道:“寨主饶命啊,只要寨主不杀我们,小人愿意入伙山寨,并献上全部的家产!” 李逵在旁呵呵直笑,这货好软蛋。 王伦则更看重叶春的技艺和能耐,连忙扶起叶春,笑道:“我非但不要你性命,你的家产我也不要,你不是会造船吗!只要你留在梁山,为山寨打造船只,这梁山的交椅,也有你的一份!” 朱贵常在水泊走动,听到叶春会造船,也是欣喜不已。 叶春见王伦说的真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小声道:“小人愿意留下,为寨主打造船只!” 王伦见叶春今天吓得不轻,便对朱贵道:“快带叶春兄弟下去休息,可不要怠慢了叶春兄弟”! 朱贵点点头,就带着叶春去后院沐浴更衣,吃饭休息。 王伦见李逵还在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笑骂道:“幸好你今天不曾杀了叶春,且去军师那里领赏!” 李逵听了乐颠颠的去找朱武。 第二日,王伦将梁山水军的几位头领,和两位军师一起召集起来。梁山唯一的造船大师孟康也难得出席。 三阮到聚义厅时,朱武、李助已经在了。 见得三阮走进来,李助看着三人一笑:“水军的兄弟终于来了。” “军师哥哥,今日召唤我等三人前来,敢情该是有什么好事想着俺们水军兄弟?” 阮小七刚刚落座,便看着李助,有些焦急地问道。平常都是马军、步军头领议事,水军倒是少见。 阮小七的性子谁人不知,若说是阮小二与阮小五只是颇为好奇的话,他阮小七的心头早已跟猫抓一般难受,早已急得火烧火燎的了。 “谁道是好事!”李助闻言,不由一乐,他自然知道眼前的阮小七为什么这么说,但是还是禁不住打趣说道:“说不定却是一桩苦差事!” 阮小七还要再问,却被阮小二拦住,咳嗽一声,只好作罢。 正在几人疑惑之时,王伦拉着叶春的手走了进来,给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新上山的兄弟,名叫叶春,乃是现世造船一等一的匠师,现在也坐山寨一把交椅!” 叶春进了贼窝,也是乖觉,满脸感激的向众人行礼道:“小弟初来乍到,以后还请诸位兄弟多多照顾!” 性子向来活泼的阮小七走过来,拍了拍叶春的肩膀,亲热道:“叶家兄弟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千万莫要客气,只管来找小七。只是兄弟制造的船只,可要先给我分几艘啊!” 众人被阮小七逗得哈哈大笑,阮小二笑骂道:“好你个小七,有了好船,不先孝敬二哥,你还想独吞不成”? 阮小七嬉笑道:“二哥要钱财,只管拿去,只是新出来的战船,就先让小七给哥哥试试新船好不好使!” 阮小五作怪道:“亲兄弟明算账哩!”又惹来众人的大笑声。 叶春的到来,在孟康生出了争胜之心的同时,也有了一丝轻松。 “叶春兄弟赤马手的名声,小弟在江南也听过。有你来到,梁山水军兴旺了!” 赤马本是前代的水中小船,用作侦查。叶春造船技艺高超,人们传言做赤马手。 王伦见了,也道:“正要你二人齐心协力,壮大我梁山船厂。” 待众人与叶春打过招呼,王伦拉着叶春坐在自己身边,嘘寒问暖,显得无比亲热。 朱武呵呵笑道:“叶春兄弟为梁山带来了几样威力强大的战船图纸,还有东南海外几处的航线,其功大焉!” 朱武此言,却是叶春能够突破传统,设计出新式战船的牛人。最近几年更是花费了不少心思,设计了一种新型船只,竟是无需帆桨就能远行。此外,他在东南多有海商豪富关系,对各地海路航线了如指掌。 其研制海鳅船:“海鳅船前排箭洞,上列弩楼。冲波如蛟蜃之形,走水似鲲鲸之势。龙鳞密布,左右排二十四部绞车;雁翅齐分,前后列一十八般军器。青布织成皂盖,紫竹制作遮洋。往来冲击似飞梭,展转交锋欺快马。 车轮船:为战舰,挟二轮蹈之,翔风鼓浪,疾若挂帆席,所造省易而久固。 (感谢轻牛兄,羿梅兄弟打赏!会努力的,持续更新中!!!) 第六十四章走向深海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梁山又招人又选址,另一处造船厂已初具规模。已经修建了的一座小型船坞,能够建造各类小型船只,主要由孟康负责。只是这类船只船体太小,只能在内河、近海航行,无法远洋。 而叶春负责的这个全新的船坞,则一律建造大船,以来航海。 在巡视了造船厂后,王伦见了叶春便询问道:“不知先生对梁山造船之事有何高见?” 叶春向王伦拱了一下手,看了孟康一眼后便答道:“寨主之前从各地征用借来的小船,使风摇橹,俱不得法,更兼船小底尖,难以用武。” 说完,又道:“这等小船在梁山泊自是大用,但是一旦进入大运河,或是长江则难堪重任!” 听其所言句句在理,孟康便知此为行家,便是问道“那依兄弟所看,要做何等大船!” 听了大船之事,一旁的阮氏兄弟也是十分上心,一个个把眼睛看向叶春。 见梁山众人情义为先,并不嫉贤妒能,叶春也是十分欣喜,之后便又拜道:“依某所见,可先造大船数百只。最大者名为大海鳅船,两边置二十四部水车,船中可容数百人,每车用十二个人踏动。外用竹笆遮护,可避箭矢。船面上树立弩楼,便可攻守兼备。” 阮小二从没听说这等大海鳅船,便问道:“不知这大海鳅船为何物?” 他们兄弟,都是水上营生,虽有本事但是这类兵船武器却不在行。 叶春则是拜道:“那大海鳅船能在水上行驶飞快,并且还有遮挡箭矢之物。还要在那大海鳅船上建造怒楼,使其可以攻守兼备!较之楼船,也不遑多让!” 阮小五听后大为震惊,叹道:“想不到世上竟有叶兄弟这般巧夺天工之人。这大海鳅船要是能为我梁山所用,再配上我梁山的八百里水泊的地形之利,天下间又有何人能对我梁山造成威胁?” 听得阮小五的这般言论,梁山上的所有人都是不由得憧憬起未来。 又行了一阵,几人来到鸭嘴摊,叶春猛地看见一艘大船。 那是梁山最大的一艘战船,称作鸥舰。那船高八尺,长十二丈,仿如一个巨大的沙鸥,浮在江面。上面桅樯凛凛,风帆猎猎,如戗戟一般,见了令人胆寒。见得那鸥舰色重如铜,一色千年古木铆隼而成。修身如浮岛,一眼望不尽。 王伦见得战舰雄壮,心下甚喜,不觉溢出一脸欢欣来。 叶春不想梁山还有这等水上巨无霸,一时怔怔出神,心道梁山当真人才辈出! 阮小七看见叶春望着鸥舰出神,主动解释道:“这是寨主哥哥设计建造的,执行者则是孟康兄弟!” 有阮小七背书,得了这个机会,王伦顿时将后世一些船只制造设计理论,选了那等这个时代也能用着的,侃侃而谈。 这一番舌绽莲花的高论,对于叶春这位痴迷此业的专才来说,犹如醍醐贯顶一般,许多日常想不通,或者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地方,这会儿在王伦的论述中都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使其茅塞顿开,直将眼前这人视作这一行的宗师人物。 “如此大家当面,可笑刚才我还沾沾自喜,真是班门弄斧,实实愧煞人也!”叶春对着王伦一作揖倒地。 王伦扶起叶春,拍着他肩膀说道:“叶春兄弟精于器物,王某不过夸夸其谈罢了,执行还要你和孟康兄弟。” 孟康和叶春一起答应,“必不负众望!” 接着阮小七和孟康两人检查了船舱、船桨、桅杆的设置。船里用隔板分成五段,每边二十个船桨。桅杆三根,主桅杆高十五米,两个副桅杆高十米,船帆可以做成三个的,也可以做成六个的。 王伦指着一旁的普通帆船,对阮小二道:“这类船只无需建造太多,现在我们需要建造能够远洋的大型帆船。” 远洋不仅有财富,还有王伦的梦想。 “哥哥放心,待这座大型船坞彻底完工后,咱们就能建造多桅大船,这类船只规模巨大,最多可承重三千到四千石。”阮小五道。 一石约相当于一百二十斤,三、四千石可是两百余吨。 由于海外贸易的兴盛,此时的造船技术也得到了长足的展,特别是在南方沿海泉州等城市,上百吨的多桅杆大船随处可见。这些远洋船只具有夹底造型,三重壳板,多跟桅杆,隔舱数多等特点,而且结构坚固,宜于装载,抗风力强,稳定性好。 与众人走走看看,王伦一时来了兴致,登上一条小船。“今天我再交给几位兄弟一个妙法!” 王伦吩咐阮小七拿皮尺仔细仔细测量小船尺寸,船长十八米,宽四米,吃水半米。 计算了一阵,王伦道:“此船排水量三十六吨,载重大约是排水量的一半以上,这样也能载重四万斤了。” “哥哥是怎么计算的,我怎么听的一头雾水啊。”阮小七直接问道。 王伦看着众人,微微一笑。“这只是计算个大概,船的长度,乘以宽度,乘以吃水的高度,就算出了船的排水量。船有自身的重量,还有水手,载重大约是排水量的一半以上。” 叶春听了,叹息得不可思议。“寨主博学,小弟惭愧!” 阮小七乐颠颠的说道:“有哥哥的智慧,叶春和孟康两位兄弟的手艺,还不怕我梁山水军大展拳脚!” 虽然梁山众人情同手足,但是马步军、水军只见也是存在彼此竞争的。 王伦趁机说道:“三位兄弟抓紧熟悉新船,将来少不得要水军出海作战。” “出海作战?” 阮小七闻言,顿时呆住了。与阮小二、阮小七对视一眼,解释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 “不错!”王伦点点头:“大宋海岸线绵长,且沿海城市富庶。梁山日后毕竟不能只悬于一处,到那时首先要仰仗的,便是梁山的水军了!” “哥哥放心,我等必定不会让哥哥失望!”阮氏三兄弟满脸热切。 这等雄心壮志,依叶春想来,梁山绝非等闲草寇。原本随遇而安的他,倒有些向看看王伦带领梁山能走向何处! 第六十六章地狱沙门岛 登州(今山东蓬莱)坐落在胶东半岛最北端,三面濒海,与辽东半岛隔海相望,是隶属于京东东路的一座海防军事重镇,自宋朝建国以来,便在此屯驻重兵,练习水战,以防契丹从海上入侵。 唐代时,登州与泉州、扬州和明州(今宁波)并称四大古港,是北方重要的对外贸易口岸。1074年(宋神宗熙宁七年),由于国防需要,北宋朝廷将登州港关闭,取消了从登州去往辽东半岛、朝鲜半岛和日本的航线,实行“登莱海禁”政策,禁止一切船只进入这一海域。 作为对外贸易口岸的港口功能,被胶州湾畔的密州港所代替,登州港则变成了一座军港。 在登州城西北,丹崖山东麓,有一个水军基地,那便是1042年(宋仁宗庆历二年)建造的一个水寨式港口,依山傍海,隐蔽性很高,有马蹄形的沙堤防卫栅栏。 停泊在港内的战船船型瘦长,外形酷似刀鱼,速度很快,适用于海上作战,所以人称这个军港为“刀鱼寨。”这是北宋京东地区唯一的水军基地,被看做是捍卫京东地区海上安全的一道屏障。 丹崖山不高,海拔仅有五十来米,矗立在山巅之上的那座蓬莱阁却很有名。此阁始建于1061年(北宋嘉佑六年),殿阁宏伟,凌空高达十五米。蓬莱阁与黄鹤楼、岳阳楼和滕王阁并称为中国古代四大名楼。站在蓬莱阁上,当海浪平静时,北眺辽东半岛隐约可见。 在胶东半岛与辽东半岛之间的海域里,分布着大大小小三十多个岛屿,站在丹崖山上能大体看清楚的只有五个,而距离最近的那个兀然枯焦的海岛,就是神秘的沙门岛(今称庙岛),离海岸大约有六十里。 沙门岛是个令人恐怖的地方,是地狱的代名词。宋朝法律规定:犯死罪而宽免者,配隶沙门岛。刺配沙门岛,是刺配刑罚中最严厉的一种。一旦登上该岛,就等于踏上了不归路,“至者多死”。 宋时,对犯人最大的惩罚是什么,不是杀头,更不是配西北边塞,也不是配南疆,而是配沙门岛。 在胶东带,百姓大都称沙门岛为神灵放弃的地方,那里充满了妖魔鬼怪,谁去了都是生不如死,所以大多人,就是宁愿死,也不愿配沙门岛的。 沙门岛归登州管辖,岛上有驻军看押囚犯,所以又称沙门寨,寨即军营。军事兼行政长官称作监押,也称寨主。 现任寨主叫苗福林,是个矮胖子,他眯缝着一双虾皮子眼,向张叔夜叫苦不迭:“王知州,得赶紧增加钱粮,增派兵员,现在囚犯已严重超编,原定名额是三百名,现在则看押着六百多名,囚犯人数已翻了一番,可是钱粮和士兵却增加不多,管理上存在着很多困难啊。” 张叔夜知道,沙门岛曾发生过虐囚事件。那是1068年(宋神宗熙宁元年)前后,因为岛上囚犯太多,地狭难容,当时寨主名叫李庆,他索性下令,将超编的囚犯装进口袋直接扔进大海,两年间竟有七百多名囚犯被如此处理掉。此事后来被登州知州马默发现并上报朝廷,李庆闻讯,畏罪自杀。 张叔夜视察了一番之后,发现情况的确很严重,他对苗福林说道:“我马上把这里的情况上报朝廷,你要瞪大眼睛,履行好职责,一旦出事,首先要追究你的责任。” 说完,张叔夜又前往下一处岛屿。 除了沙门岛,另外还有三十多个岛屿,星罗棋布,距离海岸最远的海岛超过一百里。大多数岛上有渔家居住,有些岛上还建有炮台、烽火台等军事设施,驻扎着大宋巡海的水军。 张叔夜逐个岛屿走访巡视,每到一处,他都要悄悄打听,有没有乘船去过辽东半岛的,有没有熟悉这条海上之路的,因为他心里一直装着宋徽宗交给他的那个秘密任务。 李良嗣一去不复返,宋徽宗不得不再作考虑。 其实,早在秦汉时,登州即已开辟了去往辽东半岛、然后登陆朝鲜半岛,或者沿着朝鲜半岛南端行进、穿过对马海峡、到达日本的国际航线,这条航线史称“登州海道”,或称北方“海上丝绸之路”。唐朝时,日本多次派出遣唐使来中国,都是沿着“海上丝绸之路”航行,在登州登陆,回航也从这里出发。直到北宋中期以前,高丽到中国朝贡的使节大多数也由此入境和出境。 张叔夜站在海岸远眺,只见天水相连,白浪滔滔,烟波渺渺。此时,当地人说,这个季节常能见到海市蜃楼。沈括在《梦溪笔谈》中说:“登州海中时有云气,如宫室台观,城堞人物,车马冠盖,历历可睹。” 可是,三年来,张叔夜从没见到过海市蜃楼的踪影。一次次眺望带来一次次失望,这让他深感怅然。 苏东坡也来登州担任过知州,那是1085年(元丰八年)十月。他到任仅仅五天,便接到朝廷诏令,命他马上回京升任礼部侍郎。临行前,苏东坡登上蓬莱阁远眺,寻觅海市蜃楼。时值深秋,一般来说,海市蜃楼出现的季节已过,也许是苍天有眼,那天海上忽然显现出一座华丽的都市城楼奇景,苏东坡很激动,遂写诗纪胜:“东方云海空复空,群仙出没空明中。摇荡浮世生万象,岂有贝阙藏珠宫?心知所见皆幻影,敢以耳目烦神工。------” 张叔夜没有苏东坡的福气,他沿着海边又转悠了一圈,被咸腥的海风吹得兴味索然。 ????????????????????????????????????? 没过几日,沙门岛上的最高长官苗监押或称苗寨主正在琢磨这几天应该再处死几个囚犯,突然有人跑来向他报告有人上了码头指明要见他。 沙门岛一直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不要说一般人不来,就是海盗也不来,只是时常有渔民到此避风。但是这次来的显然不是渔民,而是三艘快船。 苗福林到了码头时,三艘船只已经在几座岛屿围成的海塘中下锚了,一艘靠上了码头,几个汉子正在船边与兵卒聊得火热。跟着苏监押的一个十长就喊道:“兀那汉子,此处是流放重犯所在,你们来此作甚?” 一个大汉乐呵呵地拱拱手问:“对面可是苗寨主?俺是给你送钱来的。” 一句话太突兀,把苗监押和一帮寨兵都说得愣住了,但是这句话里有一个“钱”字,让苗福林脑子转得特别快,于是也拱拱手:“不知朋友如何称呼?却是为何而来?” 大汉说:“洒家叫吕师囊,想和监押谈一笔买卖。” (双倍月票啊!!!助力一把!!!) 第六十六章人口交易 苗福林心里立刻提防起来。这岛上就连粮食菜蔬都要从登州运来,除了牢里的犯人是别处没有的,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是能用来买卖的。莫非这人是要解救岛上哪个犯人? 可是这些犯人都是重犯,死了没人管,但若是跑出去一两个万一让人知道了,那他这个监押却是要获罪的。 当然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监押,最多就是克扣二百囚犯和百十个兵卒的口粮,实在是没有油水,如果对方真出得起价钱,那还是可以商量的。 想到这里,苗福林一边把手握在腰间的刀柄上,在心中也暗暗把刀磨快。但是他仍冷着脸故意说道:“此处是军寨,不是草市子,哪有什么买卖可作?莫非你是来消遣本官的?” 吕师囊却从容说道:“自然有买卖可作,因为监押手里有不少无用的人呢。” 果然来了!苗福林戒心和贪心都猛然间高涨起来,立刻大喝一声:“胡说!这岛上只有朝廷的重犯,你莫非想劫牢不成?来呀,与我拿下!” 跟随苗福林的兵卒立刻把长枪、大刀对着几个汉子,如临大敌。反观那吕师囊却神情淡雅,笑道:“监押何必如此。买买不成仁义在,望先听洒家一言。” 苗监押只是冷冷看着吕师囊,没有表示,但也没打断吕师囊。 只听吕师囊说道:“自国初以来,沙门岛一直只有二百囚犯的定额,但近年发配来此的罪犯却年年增加,且每年都是定额的两倍以上吧?可是囚犯的粮草还是二百人定额,监押难道要自掏腰包养活这些囚犯吗?正好我要去海外,愿意出海的人手不易招募,不如监押把这些人卖给洒家,断少不了监押的好处。” “海外”这个词让苗监押的心思立刻活泛起来。 吕师囊所说一点儿不错,从国初到现在沙门岛一直是只有二百囚犯定额,粮草也是按照这个定额发放的。可是刺配沙门岛是定制,当官的才不管是不是超过了定额。再加上这几年各地土匪、流寇和造反的越来越多,哪年都有几百人刺配到此处。 登州那边可绝不会因为人多就多拨一颗粮食,甚至不会少克扣一颗粮食,所以人多粮少的情况就一直存在。 苗福林和一帮给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守军寨的军兵也想从这二百囚犯的口粮里落点儿好处,人多了连渣渣都剩不下。反正发配沙门岛的都是遇赦不赦,再不会有人过问的,所以岛上每年都要杀几批囚犯。 反正这些人杀了也是杀,能换几个钱自然是好事。若是真像说得那样把人弄到海外去,中原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苗福林是个小心的人,虽然已经心动,但还是决定一定搞清对方底细再说。他问:“你们是什么人?” 吕师囊玩味说道:“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我互利互惠,性命相关便足矣!” 吕师囊这话外之意,便是两人利益相关,休戚与共,他不会做费力不讨好,坑害苗福林的事情。 苗福林仍是不放心,再次问道:“你等对我知之甚多,我却不知晓你等!” 见此,吕师囊拿出一方信物,独自给苗福林一看。“看了此物,苗堂主还不晓得么!” 苗福林看了那猩红火焰的令牌,浑身一个激灵。看那样式,至少是教中的舵主、长老一类的人物。苗福林颤声问道:“你们是……”后面的话,他是怎么也说不出。 吕师囊却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苗监押忙说:“是,是。如此你便随我来。” 弥勒教最早于梁武帝时期创立,创始人傅大士自称“双林树下当来解脱善慧大士”,广弘菩萨行,门下有傅宣德等人。 弥勒教数百年来于民间流传,并不断有人藉此造反。北魏宣武帝时冀州沙门法庆,自命“新佛”,以李归伯为“十住菩萨”,创“大乘佛”;所谓的新佛就是引用佛经中“弥勒下生成佛”之说,力倡杀人,认为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者为十住菩萨,“屠灭寺舍,斩戮僧尼,焚烧经像”,“又合狂药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识,唯以杀害为事”(《魏书?元遥传》),史称“大乘教起义”,后来被元遥所灭。此后,假弥勒降世为旗号的事件此起彼落。 隋炀帝大业九年(613年),高阳(今河北高阳)人宋子贤擅长幻术,“能变作佛形”,自称“弥勒出世”,聚合人众举兵作乱。两宋时弥勒教与摩尼教出现融合趋势,倡言“释迦佛衰,弥勒佛当持世”。 北宋庆历七年(1047年),贝州(今河北清河一带)人王则本是涿州的农民,逃荒到贝州给地主放羊,后来起兵造反,自称东平郡主,他的口号是“释迦佛衰谢,弥勒佛当持世”。此外怀州沙门高昙晟、四川万年县女子刘凝静等,皆假称弥勒降世造反。 苗福林这个堂主,便是弥勒教的。在王则造反不成后,弥勒教苟延残喘的一支。 而吕师囊也是大有来头,是南方摩尼教的一方首领。 明教正式名称为摩尼教,又作牟尼教,发源于古代波斯萨珊王朝,为公元3世纪中叶波斯人摩尼(māni)所创立,受基督教与伊朗祆教马兹达教义所影响,是一种带有诺斯底主义色彩的二元论宗教。主要教义为“二宗三际论“,崇尚光明。 摩尼教约于六至七世纪传入我国新疆地区,复由新疆传入漠北之回纥,而盛行于该地。唐代宗大历三年(768),应回纥之请,于江淮等地建立摩尼寺。唐武宗会昌五年(845)灭佛时,摩尼教亦遭严重打击,转而成为秘密宗教,并吸收道教及民间信仰,从而改称明教。 明教因相信黑暗就要过去,光明即将来临,故敢于造反,屡有反政府之举。 到了北宋末年,弥勒教和摩尼教相互间有了融合、勾连,之后演变成白莲教。 苗福林细细思量,心中一凛:这人若真是教中的大佬,那么真会如他所说沙门寨换个寨主就是分分钟的事儿。而且自己已经知道此事,却不愿意参与,弄不好那些大佬就会为了保密弄死自己。 沉默了一阵二他只得咬牙下了决心,富贵险中求,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但是他既然承担风险,就要从这事儿上谋取最大利益,于是问:“那么朋友你开个价儿?” 吕师囊接口说道:“一个人匹绢。” 一匹绢相当于一贯钱,也就是说一个人换一贯钱。 苗福林没想到价钱这么低,眼珠子都瞪大了:“才一匹绢儿?这是买一个人啊!” 他弥勒教再穷,也不能要人施舍。 吕师囊笑道:“堂主不换这一匹绢,难道留着人还能当摇钱树不成?最后还不是要自己费些手脚杀掉?这可不只是换一匹绢,也是积阴德的事呢。而且洒家把话说明白了吧,监押若是想要的太多,就轮不到监押来卖这些人了。” 吕师囊的威胁让苗监押泄了气,然后吕师囊又说了一句话让他又找回了些平衡。 “虽然一个人只换一匹绢,但是胜在人多啊,一年怎么还不得换个一二百贯?” 苗福林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今年还不知要发配多少人来,就算一人换一贯钱,一二百贯也是往少里说呢。弥勒教有了这些资金,也能救济些兄弟。 当然苗福林绝不会轻易松口,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达成了一致。 因为第一次交易苗福林担的风险太大,因此一个人换两匹绢,以后的交易一人换一匹绢,但是在吕师囊来提人之前犯人的伙食费用需要补给他。而吕师囊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要,必须是选中的才会付钱。 达成协议以后,苗监押就把岛上几个阶级找来,串通一番,然后就让人带吕师囊去挑人,花了一整天的时候一共选了七十多人出来。一些已经饿坏了身子或者确实是犯了人神共怒的大罪的犯人,吕师囊也不要。这都是谨遵摩尼教的教义。 看着一百多匹绢堆成一大堆,苗福林和手下嘴都笑歪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熬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想到还有这等油水呢。 吕师囊也很满意。他挑出来的人都是身强力壮有些勇气的,到南方矿场开疆拓土正需要这样的人物。而且这些人上了沙门岛就等于踏入了鬼门关,也没有什么念想了。 第六十七章杀人泗水边 话分两头。且说王信、石秀要救栾廷玉,去找神医,连夜趱行。王伦派人追赶两人不上,二人还不知栾廷玉已然得救。 二人着忙,只是赶路,不几日,来到泗河边。秋来多靡雨,这一天午后时分,就下起雨。 这雨初如云烟,迷迷蒙蒙,不久便转急。二人冒着烟雨,要渡河流。到河边找寻那渡船时,并无一只,只叫得苦。绕着河走,只见沿河边的丛草芦荡里面,有些炊烟冒起。 石秀叫道:“可是船家?俺们要渡河,快请把船来载!” 只见芦草波翻,从里面走出个艄公来。那艄公披蓑戴笠,身上遮的严实,手扶斗笠,露出面目来,只是寻常。见了二人,打量一番,问道:“客人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 王信当先道:“俺们弟兄是济州来的,去金陵有紧急事,还请船家渡俺们过河。” 艄公道:“这等天气,看不清河面,如何敢行船,不渡,不渡!” 石秀心急要发作,王信拉住他,道:“劳烦船家好心,送俺们过河。不消说价,俺们多与你船钱作谢。” 艄公听了,隐把目光巡视二人身上一二,道:“也是我好心,载你们也不妨。只是今日晚了,便过河去,也没落脚处,仍要受雨。不如且先在我船里歇了,到风静雨住时,我就渡你们过去,多出些船钱与我。” 听他说的有些道理,二人也没好办法,便跟在艄公后面。石秀久在江湖,趁艄公没留意,在王信耳 旁低声说道:“二郎兄弟,咱们小心些。” 王信听了,虽不明白为何,但见他说得郑重,点点头便一起钻入芦丛里来。 进里来,见边上并头缆着两只小船,一只船蓬里,有个瘦高汉子那里生火煮粥,模样也是普通。艄公请二人另一只船舱里进了,叫把身上湿衣服都脱下来,艄公帮着就火上烘焙,倒是殷勤。 王信也不多顾及,自打开包裹,取出干爽衣服穿了。一旁石秀留心,不动声色将包裹掩了。 那艄公却暗下里看得,忍不住轻咳一声,对面那瘦汉抬头,二人对视一眼,点头作意。 不过几时,见那瘦汉起身过来问道:“天潮雨寒,客人可要吃些村酒暖身?” 王信刚要出声,石秀抢先道:“俺们兄弟都不会吃酒,船家好意只能心领!” 艄公道:“客人既不能吃酒酒,不如来吃碗热白粥。”说着放下衣物,一旁取了陶碗,去邻船上面,铁锅里盛了两碗热粥,请二人来吃。 石秀接过,说是太烫,先晾上一晾,等不烫嘴时再吃。艄公听了,自退他船上。 那艄公回到船上,见他们不动用,就自盛了一碗,自己吃了两口后,对石秀他们示意。石秀见了,也就端起碗吃饭。艄公见了,面露喜意,请二人休息不提。 夜半时分,船里就有鼾声响起。那瘦汉探头来看,咳嗽几声,石秀他们没有反应,回头轻声道:“大哥,想是药效发作了,他们睡的沉死!” 那艄公过来,向着渔灯,看见二人果然睡着了,才说道:“这两个倒是小心,不是个好对付的。要不是我假吃两口,好安他们的心,怕是不会上当。” 瘦汉道:“大哥忒也小心,咱们就是不下药迷了,半夜等他们睡了,一样能得手!” 艄公道:“你懂个甚!他们小心,如何能安睡?他们都生的高大,早间我去看他们,手上满是老茧,怕是有些本事在身,一不小心惊动了,咱们却不是要自吃馄饨!” 瘦汉忙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大哥考虑的周全,小弟佩服!” 艄公面有喜色,说道:“好了,去把船开到河心里,咱们将他们结果了,好丢到河里喂鱼。” 那瘦汉就解了缆索,上船把竹篙点开,搭上橹,咿咿哑哑地摇到河心里来。艄公去船板底下,取出一口板刀来。轻步走到二人跟前,看二人睡的正香,笑道:“任你长颗七窍心,也须吃爷爷板刀面!”抡刀便砍来。 眼看二人性命难保,正在这时候,却见卧睡的石秀忽地睁开眼,大喝一声道:“狗贼,却来暗害你家爷爷!”恰似耳边响起一道旱雷,震的里外两个贼人俱是一愣。 就见石秀一手抓住身边矮几,带起衣物,露出底下一摊冷粥。 见了此般,那还不知所谋早被人知。这艄公却是个凶狠的,见事情败露,却目露凶光,仗着钢刀在手,就来杀人。外面瘦汉也是抄起水桨,准备进来帮手。 见那艄公使刀劈来,石秀这里早就等着,抡起矮几就砸了过去,呼呼带风,甚是猛急,把那板刀打落,去势不减,正撞在左身上。咔嚓声中,不知打断几根肋骨。艄公跌伏右舱上,一时起来不得。 这时那瘦汉刚进舱里来,见石秀厉害,一时慌乱,就要拿桨来拍。石秀看得真切,左手一把抓住了。那瘦汉不比他力气大,被石秀劈手夺过去,扔在舱板上,右手矮几仍是砸去,躲闪不及,正中脸面上。就见鼻子歪断了,嘴巴豁裂了,黄牙板掉一地。是酸的、痒的、麻的、疼的一起涌了上来。瘦汉被砸的吃受不住,蒙昏倒在船上,涕泪和着血污了一地。 这里王信也是上前,将船上的板刀拾起,来捉那艄公。艄公那里正自挣扎,见势头不妙,猛一用力,撞破舱壁,想要逃去。 王信忙将手中板刀掷去。艄公侧身躲了,却是中在后心,来了个透心凉。 此刻那瘦汉子才是反应过来,刚要起身逃时,被过来的王信一脚踢翻,踏住后背,提刀在手,喝道:“好泼贼!你往哪里逃!” 瘦汉子连连磕头道:“饶命!饶命!” 石秀恼怒道:“这会儿来求饶,适才拿刀要杀俺们时,怎不见你手软?若非俺兄弟小心,恐怕早着了你们的道,哪里还有命在?” 瘦汉忙道:“不干我事,是死了那人的主意,小人吃他蛊惑,才一时迷了心窍。” 王信哪里肯信,喝道:“你们倒是打得好主意,几次要暗害我们,也亏得我二人将粥倒了掩藏,假装上当,才让你们放胆显露嘴脸,真个是报应不爽!说,你是哪个,死的又是谁?如何在这里害我们?” 瘦汉才知他们伎俩早被看透,面作土色,道:“小人都实说了,还请饶命。” 王信喝骂道:“哪来的许多废话,赶紧招来!” 瘦汉子忙不迭地应声:“是,是。好汉息怒。小人艾四,是本地人氏,在这里靠摆船为生,有个瘦泥鳅的花名。死的那个叫金三,也在本乡渡舟,性子狡诈,又会些水里本事,都唤他作活水鬼。他白日里出去,看二位身上包裹沉重,便想要害好汉性命谋夺钱财!” 王信骂道:“你个泥鳅,却长了泼天的狗胆,倒来捋爷爷们的虎须!饶你不得!” 艾四叩地不止,嘴里喊道:“念小人是初犯,还望好汉发些善心,就饶这一次。” 石秀骂道:“你到现今还不老实,把这鬼话来糊弄爷爷,哪个信你!” 艾四慌忙道:“不敢糊弄二位,真是第一次!招惹二位好汉,都是那金三的指使,他本事不小,小人打争他不过,实非本意!” 王信早就看破,骂道:“你这厮,把罪过都推在别人身上,果然是一条滑不溜手的烂泥鳅,这般无赖不知悔改,留你不得!” 艾四又慌道:“好汉,请饶小人性命,若得相饶,这舱底有许多金银都与你作谢!”一边说着,手里不闲,就将一块舱板打开,底下一个暗格,里面满满都是金珠首饰,碎银散钱。 石秀看了,任他清静脾性,此时也忍不住心头火起。当下捉刀在手,喝骂道:“狗贼!你强夺这许多银钱在这里,不知毒害了多少过往的客人!若放了你,天理难容!今日撞我们手里,正该为民除个祸害!” 话说完,将他揪到船头,那瘦汉见大祸临头,慌忙挣扎,被王信按住,钢刀直往下一劈,骨碌碌一颗脑袋滚落,连同无头身躯一同翻进河里,溅起好大水花。正所谓: 任你滑溜油泥鳅,今日河底变孤魂。 二人结果了艾四这厮后,心头怒火暂舒,自撑起船,摇到对岸。石秀就船内捡出暗格里的金珠首饰,并自家银两一起收拾包裹里,和王信一起寻路来行。 第七十八章秦淮河 江宁,又名建康、金陵,是一百多年前的南唐故都。 此时的江宁府,是江南东路的首府,虽不在北宋四京之列,可城池广阔,气象万千,堪称东南第一大府。 这江宁自古以来不同于北方都城,多了几分江南的脂粉气息,唐时杜牧《泊秦淮》一诗中就曾提及商女不思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由此可知,在唐时,这江宁城的秦淮河上,就有了名士歌妓相互唱和的事。 王信二人入江宁城后,石秀也不知那神医住所,而是寻了一处客栈安置。这客栈好巧不巧,就在秦淮河上。 北宋是个商贸发达的朝代,而此时南方的泉州、明州又是大宋最为繁盛的海港城市,间接也带动了整个江南地区的商业发展。作为东南第一府的江宁,自然也是商旅云集,秦淮两岸的瓦舍酒楼,连绵不绝,虽比不得东京汴梁,可对于第一次到南方的王信而言,却也是目不暇接。 安置好住所,已是黄昏,石秀一心想要找寻神医,这时却是无从入手。还是王信思路活泛,直言这秦淮河往来人员众多,或可探听一二。 说走边走,二人随着人流沿着秦淮河岸一路赏玩。一路行到乌衣巷附近,此处正是秦淮河最为繁盛之处,四周人流如织,酒肆勾栏林立,容易打探消息。王信径直选了一处装饰最为奢华的酒楼,昂然而入。 王信本就一副玉树临风的公子哥模样,进了酒楼后,立时被店小二引往二楼一处雅间,不一会儿,水陆珍馐便如流水般上了席面,直瞧得跟在一旁的石秀暗自咋舌。 这次出远门,一路紧赶慢追,走的大都是水路,吃住上面自是马虎应付。 路上自然不能计较太多,现今这会儿已经进了江宁城,况且又不是囊中羞涩,王信便打定主意要好好吃上一顿,了解一下这个时代顶尖酒楼的烹饪水准。 其实这个时代,食物大都以烹煮为主,至于各式调料,却因海贸发达,并不缺乏,只不过价格高昂,不是普通百姓所能承受的。在士大夫阶层,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已经成了大宋上下官员的追求。 从仁宗时期的寇准,到其后的欧阳修,苏东坡,一直到现如今的蔡京,不论这些权相秉政如何,对于这吃的方面,却都是精益求精。 相比于后世的花样繁多的烹饪手法,宋代的酒楼还是欠缺了许多,可是在食材和用心上面,却又远比后世的酒楼要强的多。十多道各色菜肴,几乎各有各的特色,让王信和石秀两人吃得好不畅快。 当然,这一顿所费不菲,足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所需,不过对于王信这样家资万贯的土豪而言,却还在承受范围之内。不说扈家庄的产业,就是打下祝家庄后王信也得了不少金银。 “小二,你们久在这秦淮河上行走,可知道有个唤安道全的?” 那店小二上来结账之时,石秀拉住了对方。 “安神医么,客官您可问的巧,他或许就在距此不远的乌衣巷后。里面有个李巧奴的瘦马,与安神医倒是识得。” “那麻烦小二哥等会儿跑一趟,给我俩引路。” 王信随手将一枚碎银打赏了这店小二,引得对方连连点头应下。 在这等酒楼中的小二跑堂,本就对秦淮河上的勾栏瓦舍了如指掌,平日里给客人介绍风月去处收些好处,也是一笔营生,酒楼的掌柜对此也往往睁只眼,闭只眼。 小二还当王信二人也是风月场的常客,频频侧目。 其实,这李巧奴在这江宁城算不得名妓,年岁也稍大了些。不过正所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她只是在乌衣巷后的一处小弄中租了间小院子,同一个老/鸨做些迎来送往的生意,平日里倒也不会抛头露面,往来皆是熟客。石秀所说的安道全,却是她的入幕之宾。 那店小二也不知道这外地来的客人怎么就找安道全,不过将两人引到门前,敲门引来老/鸨后,就转身去了。 “大官人好俊俏的相貌啊!”那老妇人看了王信、石秀俊美顿时咯咯直乐。 俗话说,老/鸨爱钞,婊/子爱俏。 像王信这等既有财又有貌的,自然是风月场中最受人喜爱的。那老/鸨虽不认识王信,可一见这等人物,立时堆起满脸笑,招呼着两人进了院子,边走边往阁楼上喊道,“巧奴快出来,今儿来了位贵公子,真真的好人物!” 跟着老/鸨进了阁楼,二人则拾阶而上,见一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候在楼梯口,见着他这一身倜傥风韵,也是眼波荡漾,嘴角展出几分笑意。 在楼上客厅安坐,老/鸨自下楼去招呼那其他人,李巧奴则娉娉袅袅坐在对首,巧笑嫣然道:“不知官人是听曲还是喝酒?” “我要给你赎身!” 王信却是没有半分遮掩,径直将来意道明,倒是让走下一半楼梯的老/鸨又一路蹬蹬蹬的跑了上来。 石秀初时不知王信的目的,这时也猜到了一两分。 “小女子与官人从未见过,这赎身一事……” 李巧奴的身契自然在那老/鸨手中,可眼前这俊朗男子自己素昧平生,一见面就要给自己赎身,李巧奴心中自然存了几分顾虑。身在这风月场所,自己这上半辈子已经是一杯苦酿,若是再所托非人,下半辈子岂不是也毁了。 况且她与安道全正是情投意合的时候,实在不忍心移情别恋。她还在等着安道全! “五百两!” 王信很是干脆的给出赎身价,惊得李巧奴颓然而坐,一旁的老/鸨却是喜笑颜开。不等王信反悔,径直收了桌上的那锭足抵五百两银子的金锭。回身就从怀中取出李巧奴的身契交到了王信的手中,而作为当事人的李巧奴,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瞧着,毫无办法。 “这位大官人如此慷慨,巧奴,以后你可有好日子过了!” “滚!” 前一刻还笑意盈盈的李巧奴,这会儿却是柳眉倒竖,将那老/鸨喝斥下楼。之后,回转身子朝着王信盈盈拜倒道,“自今日起,奴家就是官人的了。为奴为婢,任凭处置,只求官人怜惜一二。” 虽然得了自由,李巧奴却是没有半分欢喜,语调哀婉。 “李姑娘误会了!” 王信将李巧奴从地上扶回座位,将桌面上的身契轻轻推到其面前道,“在下家中有亲眷身染重病,听闻江宁安神医妙手回春,不远千里赶来延请,还请李姑娘在神医面前转圜一二。成与不成,这身契都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言下之意,却是知晓安道全与李巧奴的事情,打算成全二人。 第六十九章条件 江宁城,安家医馆。 第二日一大早,王信一行人雇了一辆马车,载着脱籍从良的李巧奴来到位于江宁城西的安家医馆。 这安家医馆从安道全曾祖时开业,时至今日,也有近百余年的历史,特别在最近十余年,安道全从父亲手中接过医馆后,更是将其发扬光大,一跃成为江宁城最为声名卓著的医馆。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每日来此求医问药的病患络绎不绝,将医馆前的一条小弄都挤得满满当当。就是安道全收了两个徒弟,也是妙手回春。 不过,这种兴盛的场面在三年前戛然而止。那一年,安道全中年丧妻,遭受了人生重大打击的安神医,从此以后闭馆歇业,并将临街店面租赁给他人,以些许租金渡日,整日里浑浑噩噩。 时日久了,倒是同这李巧奴有了来往,一来二去的,两人也是暗生情愫,奈何**要的赎身银两实在太高,才使得两人时至今日还未能得偿所愿。 原本安道全还打算将医馆卖了,用来凑钱。还是李巧奴顾全大局,劝说这时祖宗家业不可败坏,往后二人还要靠它度日。只是这半年来,安道全赎金只凑够了一点,两人双宿双飞还不知要何年何月! 其实,若是安道全愿意重操旧业,自有达官显贵来延医问诊,倒是不虞无钱为李巧奴赎身。奈何这安道全亡妻早逝一事,就是因为当年的某位外地官吏隐瞒他家人讯息。待其医治好官僚家眷后,方才告知消息。等到安道全赶回家中,妻子已经病入膏肓,药石难医。 自此安道全也恨透了,自私自利,腐朽不堪的官员。 正因如此,这些年安道全虽偶有出手医治病患,也大都是普通百姓人家。至于那等高门大宅,却是再也不愿踏足。 同往日一般,这个时辰,安道全犹自在家中高卧,想来昨晚又是宿醉未醒,不到午时恐怕不会起床。 李巧奴也知道安道全的习惯,将王信、石秀二人安置在前厅后,自己去了卧房。 “这安神医人在卧室,门也不曾锁,就不怕遭了贼?”王信看安道全粗心,对着石秀说道。 “安神医在这江宁城的百姓中广有善名,家中又没余财,哪个没眼力的贼会跑到安府来偷!”石秀随口答道。 王信想起梁山的时迁,冲着石秀挤眼道:“若是时迁哥哥到此,怕安神医不家财尽失!” …… 约莫一刻钟后,一个身形干瘦,双眼深陷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客厅,身边随着方才双十年华的李巧奴,倒是让石秀想起了那句“一枝梨花压海棠”。 瞧上去,这位安神医一年倒有半年多沉溺酒国,平日里身边又没个贴心人照顾,三餐紊乱,更添鬓角华发早生,使得整个人瞧上去更加憔悴,同那姿容艳丽的李巧奴站在一起,不像是情人,倒更似一对父女。 “安神医!” 石秀有求于人,见着安道全现身,立即领着王信从椅上站起,拱手为礼。 “这位兄台,安某不过一介乡野庸医,劳烦足下不远千里来江宁,实在是过了。” 安道全这话说得客气,可面上表情却是平静如波。显然并不因为王信、石秀为李巧奴赎身而另眼相看。 “安郎,两位贵客千里奔波,其意甚诚。不论成事与否就先替奴家赎了身,亦可见其品性,不是那等以势压人之辈。” 李巧奴听得安道全话中意思似要拒绝对方,心中不由暗自焦急,忍不住在旁边插了一句。 “医者父母心,希望安神医本着医者仁心出手一次,在下不胜感激!”王信恳切的说道。 石秀也跟着道:“性命攸关,还请神医发个善心!” 或许因为亡妻的缘故,这安道全的性子最近几年变得有些执拗,任凭二人如何好言相劝,却始终不肯定点头。 “两位家资颇丰,想来那大府名城,乃至东京汴梁,必有医术高杰之人。何必舍近求远,来江宁找在下!还是尽快返程,若是因此耽误了贵眷的病情,反而不美!” 没来这江宁城前,王信也曾料到这安道全等闲不远千里北上。千算万算,这安道全还真就是油盐不进的性子。 石秀没来的心中焦急,王信也暗暗思量若是不能成事,只好动强。 “安郎,你果真不愿北上?” 王信二人这会儿已是黔驴技穷,正想着晚上将人绑了去,一旁的李巧奴却是一脸肃容的开口质问。 “余不过一点小道,哪能入得这位贵客的眼。比之汴梁名医,更是不可道以计里,还是请兄台回程。路上去东京请得真正的名医,方为上策。” “行,既然你不愿意去,那我去!”出乎所有的预料,李巧奴袖口一甩,从椅上起身。 李巧奴朝着对首的王信敛身为礼道,“奴家虽是风尘女子,也知恩仇须报。只怪奴家先前瞎了眼,将一脸面冷心的人当做后半辈子的倚靠。既然安神医不愿北上,小女子愿意服侍贵人北上东京求医。” “你,你……”安道全瞠目结舌。 这安道全之所以同这李巧奴两情相悦,也是因为彼此都是重情之人,想她李巧奴一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要托付终身,又哪少得了那等多金的少年郎君,可她却偏偏钟情于安道全这个颓丧的中年人,不外乎从其对亡妻的态度瞧出,此人是个情重的男子。 “你安神医不愿踏足北上,我一条烂命却是不怕。我虽是弱女子,却是也晓得要知恩图报。” “别说了,我去!” 请将不如激将,这李巧奴还真就是安道全命中克星,不过三言两语,就激得安道全点了头。把一旁的王信乐得从椅子上跳将起来,不住拱手称谢。 “两位若要北上,却要听我一言。这一路上,须行不得水路,只能走陆路,两位能否应允在下?” 听得此言,王信不由得一愣,不明白安道全为何有这般怪异条件。 “在下虽是江宁府人氏,可有一条,天生不惯舟船,实在是抱歉。” 王信也没想到安道全一个南方人竟会有晕船的毛病,这走陆路回去,且不提一路上所耗时间的增加,单就现如今这世道,盗匪如毛,这一路上的安全…… “行,只要安神医愿意北上,我们就走陆路!”石秀当即答应,王信也点头应允。 到了这会儿,将这安道全请回梁山才是正事,其他的,也只能见招拆招。幸好旁边还跟了一位江湖阅历丰富的石秀,想来一路上多加小心,倒也未必会出什么危险。 本想安道全不会有其他问题,不想又说出一番话来。本是两位好汉来,却是一位豪杰归,这又有另一番故事。 第七十章再下山 梁山东北四十里处,在水泊湖内有座孤岛,名叫大安山。大安山四周芦苇丛丛,是个湖内交易大集镇,离东平县只有一箭之地。它是水泊湖里十分繁华的渔岛镇。岛长三里有余,镇上只有一街两巷。卖鱼的,卖葱卖蒜的,卖网的,唱的叫的,人来人往。 岛不大,只有一条南北大街,街两旁门面有大的、有小的、有宽的、有窄的、有高的、有低的,一个挨着一个。 路东南头,有座宽高大门,挂着一条长匾:大安山买卖盐店。这座盐店后就是水泊湖。街南端就是来往船只的停靠码头。向西南远望,就是巍巍梁山。 这家盐店是谁开的呢?为什么挂专收专卖盐店呢? 提起这家店主,那可是有来头的,是个头上长疮脚底板流脓——坏透的家伙。这家伙不是别人,就是渔民恨,商家怕,在安山一带谁也不敢惹的崔明贵。 徽宗朝时,蔡京创行“引法”。其法为:官府印引,编立号簿;每引一号,前后两券,前为存根,后为凭证;装盐以袋,每袋即为一引,限定斤重;商人缴纳包括税款在内的盐价领引,然后凭盐引至产地支盐运销。 终宋一代,虽盐制多变,然以行就场专卖为主,即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 在宋代,平民百姓只吃得起五文钱一斤的粗盐,小康之家吃的细盐则要五十文一斤,只有富豪之家,才吃得起四百文钱一斤的青盐。 四百文是概念?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就算是梁山人马,自家食用的是粗盐,只有摆宴请客的时候才用细盐。 梁山近来和柴进合作海水煮盐,很是顺利,但是在这大安镇崔明贵却破坏规矩。 这崔明贵依仗巨野知县是他姑夫,养着一帮打手,在安山镇明火执杖,专横跋扈,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独霸收买卖盐的专营,大秤收小秤卖,还兼收渔业税,自封湖监司。若有敢反抗的,轻者将你暴打一顿,重者就要派亲信打手,乘黑夜闯入家内,将你打死,扔进湖内。 渔民百姓敢怒不敢言。有冤不敢告,就是告也会将你这原告当被告,毒打一顿。 他在大安山开这家盐店,价钱由他定,定了你就得卖,不卖者先挨揍,盐“没收“——分文不给。或者加收地皮税、卖盐税,使卖盐的不光收不到钱,还得再掏腰包。 渔民、商人给他送了个外号:“催命鬼“,盐店叫做阎王店。 渔民们给他送了个顺口溜: 催命鬼是蛇蝎,吃人肉喝人血; 安山镇上称王霸,暗无天日谁敢说。 梁山左近,哪容得这厮放肆。这不,久不动静的王伦知晓了崔明贵的恶行,亲自下山收拾他。 两艘大船乘风破浪,发着唰唰啦啦的声响;一片片芦苇,随风飘洒着漫湖“雪花“,芦花落入水内,满湖的渔船,沿着水道来来往往。 李助许久不曾下山,这回王伦也将他带上。还有宋万、杜迁两位老兄弟,许久不曾亲近,这回也一左一右跟着王伦。后面二十名梁山精锐,操纵小船随行护送。 他们正驰之间,忽听远处传来阵阵渔歌: 天苍苍唉. 水茫茫唉. 风吹芦花漫天扬。 鱼儿水内游, 水激湖荡漾。 捕鱼捞虾泪交流。 饿死爹和娘。 官税重,渔霸狂, 官府渔霸似豺狼, 渔民遭祸殃。 世道暗无日, 要活举刀枪。 要活举刀枪! 王伦听着渔歌,若有所思。 船队迎风破浪前进,渔歌刚停,就听到芦苇丛中一后生喊:“你这样唱,要让安山催命鬼知道了,还有你的好果子吃!“ 又听那唱渔歌的后生说:“我怕他娘的啥!这世道逼得人没法活,要真逼急了,老子也敢上梁山!“ 刚才问话的那后生说:“天下的老鸹一般黑,现在梁山上也和以往不一样了,他们也是催命鬼这样的货,尿到一个壶里了!让催命鬼在大安山负责买卖盐,祸害渔民百姓、客商。“ ”不错,我也听说过,他开的盐店就是义军办的。“又有人插言道。 “我看他是挂羊头卖狗肉,他姑夫是巨野知县,他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打着义军旗号,坑害渔民百姓,破坏梁山声誉。“ 宋万听着这两个后生的对话,不由怒上心头,青筋暴跳。 心想:我义军除暴安良,替天行道,怎能让这黄子,败坏我义军名声。 王伦仍是风轻云淡,随口吩咐说道:“先不到巨野,船撑往大安山。“ 行了办个时辰,两艘大船靠了岸,王伦对李助吩咐说道:“留下两人看船,其余随我来,到盐店看我眼色行事。要是湖里那后生说的是实,咱就将此贼除掉,不为民除害,我们还算什么义军!“ 王伦登上岸,无心观看街景闹市,往东一扭头,看到盐店,心想:我看看催命鬼到底开的什么盐店。 三人就径直迈步向催命鬼盐店走去。不时来到店前。突然听到一人在店内喊道:“你们怎么这样坑人?“ “胡说!谁坑你啦?再胡闹老子扔你到湖里喂王八去!“ “我的盐明明是五百斤,咋到你们店里一过秤就成了三百八十斤呢?“ “我这秤是梁山上定的,你敢说义军开店坑人?再胡说我就活劈了你!“ “义军也得讲理,我可是第一次到这卖盐,你们不让在街上卖,你们买就用这么大秤称啊!“ “来人!“店里掌柜一副凶神恶煞模样。 听到喊声,从后院忽地冲出几条大汉,“掌柜的,是谁想在此找死?“ “就是这个小子!拉出去让他知道大爷的厉害!“ 见那六七条大汉如狼似虎,那卖盐的高喊:“救命!“ “住手!“李助大吼一声闯了进去。 他圆睁虎目,只见一个小嘴猴腮、小头小脸、四十余岁的小个子惊恐地望着大步闯进的自己。 那几条大汉松开卖盐的,怒目瞪望李助。见李助身高体大,像扇大门似地堵住了柜台。 后面徐徐进来的王伦、杜迁也不像是善茬,一时踌躇不前。 不用王伦吩咐,对岸指着猴腮小个子问道:“为何这样霸道?竟然打着梁山的幌子!“ 第七十一章催命鬼成鬼 那几条大汉松开卖盐的,怒目瞪望李助。见李助身高体大,像扇大门似地堵住了柜台。 后面徐徐进来的王伦、杜迁也不像是善茬,一时踌躇不前。 不用王伦吩咐,对岸指着猴腮小个子问道:“为何这样霸道?竟然打着梁山的幌子!“ “你是干什么的?“掌柜反问道。 “哪个是崔掌柜?“杜迁理也不理,反问道。 “鄙人!“那猴腮猴脸小个子傲然说道,同时给店内的打手使了个眼色。 “你给人家开五百斤盐款!他的盐是在我那过的秤,少的由我赔!“杜迁望着他,语气不容置疑。 还没等催命鬼答话,一个黑大汉,横着三角眼吼道:“崔掌柜,别听这小子胡吣。“ 见自己在打手的保护之内,催命鬼小蛤蟆眼一挤又来了劲:“你是干什么的,崔大爷我的事可不好管啊!“ 听了他的话音,那店里的打手一个个抄起家伙把王伦几人包围起来。 “老子今天就要管,天皇老子的事都敢管.难道你小小恶霸,爷爷就不能问吗?“ 杜迁说着一脚将柜台踢翻,一伸手将催命鬼像抓小鸡一般提了过来,往店门外一摔,像扔肉蛋一样,催命鬼如皮球似地滚到街当中。 紧接着,杜迁像飞一般蹿了过去,一脚踏住他。 催命鬼的几个打手,先是呆愣,霎时又如狼似虎地奔向王伦等人。如疯狗般扑来,却被跟李助拦住。 见王伦面色不善,想来是不想轻饶了崔明贵。杜迁一时性起,用脚猛跺,将催命鬼的两条腿跺断。 催命鬼像被杀的猪似的,拼命嚎叫:“疼死我了。“干嚎着在地上打滚。 见崔明贵的伙计也冲上来帮忙,王伦冷笑道:“不用拦他们,不怕死的让他们前来!“ 催命鬼的一个打手,吼嚎着来了个饿虎扑食,猛扑过来。李助飞快一转身,飞起一脚将扑来的黑大汉踢出一丈开外。 那大汉来了个鲤鱼跳龙门,一跃而起。快似闪电,又一头向李助撞去。李助又一闪,顺势在他后背用力。 说时迟,那时快,由于大汉用力过猛,一下撞到对面店门外明柱上。明柱被撞断,脑浆迸溅,一命归阴。其余几个打手,一个个被打倒。 李助指着几个打手命令道:“你们几个恶奴要如实招来,催命鬼这些年来让你们杀害了多少渔民百姓?奸辱了多少良家妇女?如不实说,老子是梁山义军头领,我让你们一个个再去脱生!“ 听了梁山名字,那一众打手脸色顿变。 畏惧梁山威名,一个打手磕头求道:“好汉爷饶命!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都是掌柜和他侄儿崔虎先定好,然后再带领我们去。“ ”打人杀人都是崔虎动手,尸体再让我们扔到湖里。被他叔侄俩奸辱过的妇女谁也记不清,还有些事儿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偷杀的也不少。“ 那人指着撞死在柱上的那黑大汉,直说他就是崔虎,是崔明贵的头号心腹。 “我们也有罪!不该助纣为虐!“另一个说道。这人倒是有心计,知道不如实回答可能被打,索性光棍一把。 “你说的可是实情?“王伦又问。 “绝无半句假话,我等也是为了生计啊!“一众人求饶起来。 杜迁的气再也压不下了,一转身踩住催命鬼左腿,两手抓住右脚骂道:“你作恶多端,杀害人命还冒充我梁山义军在此开盐店。挂羊头,卖狗肉,坑害渔民百姓,破坏我义军声誉,罪该万死,死有余辜。” 说着杜迁抽出腰刀来,一斩而下。”不杀你这个恶贯满盈的贼子,天理难容,不能平民愤!我义军要替天行道抱打不平,为民申冤!“ 只听“喀嚓“一声,催命鬼被一劈两半。 那几个打手见此,一个个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浑身像抽筋似地筛糠。“好汉爷爷饶命,我们有罪,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不成人的儿子。“ “我们一定改恶从善,愿给义军做牛做马,一定重新做人!“ …… 王伦见杀鸡儆猴的目的达到,也不想大开杀戒,于是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虽都有罪,但罪不至死。念你们愿改过认罪,暂将你们项上人头寄放不动。“ 不等那几名打手松口气,王伦又森然道:”今后若再有一点恶迹,再在安山、东平一带作恶,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记住了吗?“ “小人记住了!“一个个磕头如鸡啄碎米般言道。 “还不快快滚!“李助虎目一瞪。 几个打手听后,赶忙爬起,一个个如丧家之犬,没命逃去。 在杜迁将催命鬼摔到街当中时,立时整个大安山镇轰动起来了,有的紧张,有的兴奋,有的胆大伸头向外看;有的胆小的急忙停业关门;有的在街上正行走中躲在一边,有的吓得呆站那里不敢动。 卖鱼的、推车的、背筐背篓的,赶集逛街的人们,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都被惊呆了。 但一见杜迁劈了催命鬼,顿时满街像开了锅的水,沸腾起来。有的跑着喊着,消息像电波一般霎时传遍了大安山镇。一个个开店的,赶集的,年老的,年少的,男的女的,都像春天的迎春花儿笑开了花。 见王伦教训那几个恶打手,一个个长长出了一口气,都向王伦等人围拢来。那个被催命鬼坑骗的卖盐汉子,向前就给王伦磕头:“多谢几位好汉!不过,好汉爷你快快逃跑吧!这里东平知县的耳目甚多,定会加害于你。“ 王伦却怡然不惧,笑道:“我乃梁山义军头领王伦,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是我们的天职。他们要来抓我,我还正想找他们算账哩!“ 说后扭头对杜迁喊道:“快到盐店拿笔墨来!“ 杜迁到盐店里端来笔砚,王伦拿过笔,蘸得饱饱的,在盐店门边墙上写道: 安山崔家店,欺行把人骗。 坑害无辜者,告状无人管。 知县是后台,这账以后算。 好汉来除害,百姓笑开颜。 要问除霸人,王伦住梁山。 写完,王伦对赶集的人们说道:“哪村镇有官府不敢管的恶霸,为害百姓和官府勾结的富户恶霸,再欺压你们,到梁山找我们!” 得了王伦的承诺,这些穷苦百姓好似也有了靠山一般,一个个欢呼沸腾,目送王伦几人离去。 王伦几人除盐霸的故事,没几天在民间就流传开了。有那胆大的汉子,也都携妻带子一起投奔梁山。 (月票!月票!还有两天啦!!大家推荐、月票助力啊!谢谢) 第七十三章又一场阴谋 王伦几人行踪暂且不提,且说这过几日便是当朝枢密使童贯的生辰了。京中外地的大小官员也都极尽所能的搜刮金银财宝,为的就是献给童贯,讨他的欢心。 枢密使一职在宋朝那是实权的高官,枢密使是北宋三个宰相之一,相当于现在的高官,是当时最大的军事高官,掌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出纳密命,以佐邦治。 凡侍卫诸班直、内外禁兵招募、阅试、迁补、屯戍、赏罚之事,皆掌之。以升拣、废置揭贴兵籍。有调发更戍,则遣使给降兵符。除授内侍省官及武选官、将领、路分都监、缘边都巡检使以上。 这东京开封府的新任府尹名唤张文昌,是刚刚从四川升迁过来的,本身也是太尉童贯的门生弟子。 童贯常年领兵,在军队中有很大的势力。官场上也有不少的亲信,而这个张文昌就是其中之一。 这几日张文昌也是愁闷不已,还有几日就是童贯的生辰,如今的礼物还没有着落。开封府府尹不像外面的那些知州知府,这东京汴梁到处都是达官贵人,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开封府府尹能够得罪的起的,所以捞的油水自然也是最少的。 思来想去,张文昌想起一事。杨志怒杀牛二,虽然杨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可是他的那把祖传的宝刀便落在了开封府府尹手里。 童贯是武将之首,张文昌知道他喜欢神兵利器。于是也就投其所好,将这把宝刀献给了童贯。 这日在枢密府内,童贯坐在上首,旁边是开封府府尹张文昌。 童贯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掌控军权最大的宦官;获得爵位最高的宦官;第一位代表国家出使的宦官。 他长得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瘦小阴气十足,而是高大威武,浑身的阳刚之气。张文昌在他手下,如履薄冰。 而此时童贯手中把玩着的,就是杨志的祖传宝刀。童贯拿着宝刀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喜欢,好像看的不是刀,而是一个绝世的美女一般。 “好刀!好刀!果真是好刀,哈哈哈,文昌有心了,本相很是喜欢。”童贯爱不释手,笑着夸奖道。 旁边的张文昌好像得到了莫大的荣誉了似的,对着童贯大献殷勤,一个劲儿的拍马屁,那副模样哪里是堂堂的开封府知府,活脱脱的一个狗腿子。 可是看着看着童贯突然没了笑容,将到插会到刀鞘中,叹了口气,旁边的张文昌大惊失色,连忙问道:“枢密怎地好好的叹上气了?莫不是下官送的宝刀好?” 童贯摇了摇头,又是沉沉的叹了口气,这才说道:“不是,文昌的宝刀本相很是喜欢,爱不释手啊!可是空有神兵利器,没有宝甲护身,这也是一大憾事。叫本相如何不叹气,唉!” 张文昌听得童贯的话,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 突然张文昌眼珠一转,抬起头朝着童贯一拱手说道:“说道宝甲下官还真的知道有人有。” 童贯一听便是一喜,当下连忙问道:“当真?是何人?” 张文昌一心讨好童贯,如实的回答道:“千真万确,此事京中官员武将都是知晓的。这宝甲名叫雁翎圈金甲,乃是金枪班教头金枪手徐宁的家传宝物。穿上之后不避刀枪,平日里视若珍宝一般不与外人观看,枢密大人威风八面,便将那徐宁唤来将此宝甲要来,想来那徐宁也不敢拒绝。” 童贯听完眼睛便是一亮,这金枪手徐宁他也曾听说过,据说此人武艺高强,一手钩镰枪威震东京,无人能敌。只是听说小王驸马讨要,也没有要到,不知徐宁能否向自己低头。 童贯当下点头同意,立刻差人前去将徐宁唤来。 一个时辰左右,便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汉子,身披盔甲。那童贯看徐宁时,果然一表好人物:六尺五六长身体,团团的一个白脸,三牙细黑髭髯,十分腰细膀阔。 徐宁走进来,朝着童贯沉沉的一抱拳,说道:“末将徐宁见过枢密大人,不知大人唤末将前来有何事吩咐?” 童贯也不啰嗦,直截了当的说道:“本官听说徐将军武艺了得,乃是一等一的忠义之士,本官有心举荐将军到边军任职,做一个将军。日后沙场立功也好光耀门楣,封候拜将,将军以为如何?” 徐宁听得童贯之言自是欣喜不已,只是疑惑这奸臣如何想起自己,当下便应承说道:“末将多谢太尉大人赏识,徐宁定忠心报国,建功立业,不负太尉大人厚望。” “不过,本官近日得了一把好刀,可惜没有一副宝甲护身,本官听得徐将军家中有一祖传的宝甲?” 童贯说到这就没有再往下说了,虽然说的比较隐晦,但是只要不傻都能够听出话中的意思来。 徐宁当下便是一愣,恍然大悟,心说难怪突然想给他升职,原来是看上了自家的金圈雁翎甲。不想自己外出辽国躲过了驸马,却是不能躲过童贯。 若不是为了这宝甲,他怎会在金枪班中蹉跎。 徐宁一咬牙,强硬说道:“大人,这雁翎甲乃是末将家传的宝物,恕徐宁万难从命。” 童贯见徐宁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自己,当下心中的怒火便顶了上来。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当下哈哈一笑,说道:“那好,既然徐将军不肯割爱,那本官也就不强人所难了,本官还有事便不留将军了。” 徐宁见童贯如此说,也便起身告辞,转身出了太尉府。 等到徐宁走后,张文昌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到童贯那一张阴沉的脸,当下说道:“大人,这个徐宁当真是不识时务,大人放心,下官这便寻一个由头将那徐宁抓到大牢,发配边军,到时候那金圈雁翎甲还不是大人您的。” 童贯点了点头,说道:“此事便由你去办,干净利索。” “是,大人放心。”张天德阴笑了一声,说道。 当晚回家,徐宁又将今日童贯索要宝甲的事情跟夫人说了。 徐夫人听了,秀美一皱,提议道:“官家的新晋翰林学士许贯中,不是夫君好友,何不请他出面!” “许翰林虽然得天子垂青,但是哪里是能与童贯相比的!”徐宁没好气道。 徐夫人还要再说,徐宁却是出门教授儿子徐晟武艺去了。徐夫人看着夫君萧索的背影,幽幽一叹。 第七十四章明教行迹 清溪县、覆船山。 “这就是昔日文佳皇帝陈硕真起兵的遗址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明尊对我方腊却是不薄啊,能一睹先人遗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一位中年看着面前的废墟,不由的感叹万分。 看这中年,面似普通,身份却不一般。 明教教主,方腊! 五年前,方腊坐上教主宝座,几年中大权独揽,培养了一杆心腹。三年前,方腊拜自己幺妹方百花为圣姑,幼女方金芝为圣女,侄儿方杰为雷部首领,叔父方垕为副教主,志得意满。 这日正重走明教前贤遗迹。只看这堆废墟只剩下了一些残垣半壁,哪里还可以看出昔日的盛况。 只有那石头上雕刻的云心寺告诉着世人,这里曾经上演的传奇。 “叔父,这文佳皇帝也是我们明教中人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皇帝啊。”少年方杰好奇的问道。 方杰虽然是方腊的侄子,但是方腊对其寄予厚望,还在亲子方天定之上。 方腊乐呵呵的摸了摸胡须说道:“你还年少,不知道也不奇怪。这文佳皇帝可是我们明教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位女教主啊,算一算,也过去四百多年了,你看,这里原来也是我们明教的总坛,现在却只剩下了这点石头铭记前事了。” “女教主?她是女的怎么能当皇帝啊?”方杰又问道。 方腊哈哈大笑,豪情满怀道:“谁说女的就不能当皇帝了?你忘记那个武则天了吗?说起来,这个武则天还和我们陈教主是结义姐妹呢,杰儿你记住,只要是朝廷的人,统统不可信!” “昔日我们陈教主何等天才?年纪轻轻便已打遍全教无敌手,被尊为圣女,那武则天和陈教主虽结义金兰,却在教主起事后对教主求援书信视而不见,最后眼睁睁看着陈教主在长安城中斩杀....今日想起,都觉得可恨之极啊!” 方杰哦了一声,握紧拳头说道:“叔父我记住了,朝廷都是坏人,不值得相信。” 方腊满意的点头说道:“对,就是如此,想你父亲,我四弟,不过是为教中兄弟出头,去衙门告那为富不仁,强抢土地的劣绅,却被那些贪官污吏倒打一耙,冤死狱中...” “说起来也是叔父的错,当日没有阻拦住你父亲,这世道早已黑白颠倒,哪里有公道可言呢,杰儿,你日后长大,一定要记住你的血海深仇,为你爹爹报仇雪恨!” 方杰嗯了一声,点头表示记住了。 方腊带着方杰在云心寺的遗址中四处观赏,不时的说着一些明教记载的故事。 不觉便来到了寺庙后院,方腊突然看到一个墓碑树立在哪里,不由奇道:“此处怎么会有墓碑?我们过去看看。” 方腊和方杰走上前,便看到那墓碑上面写着“文佳皇帝陈硕真之墓” 方腊摸了摸墓碑,摇摇头说道:“按照教中典籍记载,陈教主应该是死于长安啊,为何会有座墓在此处呢?而且教中还从来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啊,真的是奇怪了。” 方腊想了一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拉着方杰说道:“来!这位毕竟是我们明教先教主。我们既然来了,还是要尽下心意的,先磕几个头吧。” 方杰答应一声,和方腊一同跪下磕头。方杰磕了两个忽觉得异样,一抬头,指着墓碑下面说道:“叔父,你看,墓碑下面有个凸起的东西。” 方腊一听,仔细一看,果然看到墓碑下面有一个凸起的把手,连忙站起来准备走过去看看,但又看不见了。 这才发现这是当年的巧匠利用了人的视觉,只有跪下的时候才能看见。方腊走上前试着把把手转了转,便听到轰的一声,坟墓之后七八步处,出现了一个大洞。 “叔父,这...”方杰握住方腊的手,拿不定主意。 方腊心一横,便带着方杰走近地洞。方腊对地洞丢了个石头,发现有点深,便对方杰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叫人搞个火把来。” 约莫一刻钟后,跟随方腊的厉天闰拿着一个松树枝做的火把过来。 一同跟来的娄敏中对方腊说道:“不若小人下去,教主在这里等着。” 虽然知道娄敏中是担心自己安危,但是方腊却是不领情。 难道这个传闻是真的!心里想着,方腊吩咐道:“我亲自下去,杰儿跟在后面!你们守住洞口!” 然后方腊便小心的拿着火把进入地洞,进入地洞后走了大概几十步,方腊便看到一个盒子。 方腊拿着盒子,方杰连忙跟上来问道:“叔父,里面有什么?” 方腊摇摇头说道:“是一个盒子,到底有什么,我也不知。” 说着,方腊拿出匕首,小心的撬开盒子,只看到里面有三本羊皮书和一封信。 方腊先打开信读了起来。 “既是叩拜此墓,必是反唐义士或吾明教中人。吾乃明教教主文佳皇帝陈硕真,因不满官吏贪求、豪强逼掠率教中义士、江湖豪杰揭竿而起,怎奈我恩德太浅,不得天幸,又所托非人,以至屡战屡败,终困守婺州。 但朝廷暴虐,百姓无辜,明尊终将降世,带百姓脱离千年水火,为助后人,特留书三本,一本为我毕生武学,一本为我明教传承,一本为我明教藏宝图,如为我明教中人,可学其武学,联络四方,取出宝藏,择机再起义军! 如非我教中人,可携此信及三书前往我教,我教当善待之,分其一半财宝为谢,准其学我武学,如愿加我明教,当以法王之位待之。 愿明尊早降,救我百姓脱离无边苦海。 陈硕真绝笔!” 看完这信,方腊心中只感觉有一团火在燃烧,果然有前辈遗物。 他再打开那三本书,发现一本上面记载了一套剑法和戟法,另外一本书居然是用波斯文写的,而那藏宝图的地形方腊一看就知,却就是这搁船尖。 方腊看罢,不由笑道:“却是我教中之物,此必是陈教主在天之灵让我得此物,看来天命在我啊。” 方杰好奇的看着方腊,方腊想了想把藏宝图收起,说道:“走,我们立刻下山。” 出了地洞,方腊直将明教传承和武功秘籍给厉天闰和娄敏中看了。 “这真的是天顾我明教啊,此秘籍上记载的招式都是军中之技,和那江湖手段完全不同,波斯文我也懂得一些,择日我便教给几位兄弟。” 厉天闰也是欢喜不已,接口说道:“我等承蒙教主厚爱,必当尽心尽力,为我明教兴盛尽我所能。”那边娄敏中也道:”如今官家昏庸,奸臣当道,正是我等发展的大好时机。” 方腊看着几人,脸色一正。“即日起,四大法王,八散人,天地风雷四部,分往各地传教。待得天时一到,我等共举大旗,必可使得明尊早日降世,救我百姓于水火之中。”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明教众人一起颂咏教义。 方腊等人正要下山,山下的历天佑匆匆上山。 “教主!邓护法和吕舵主带回一人,说是梁山之人!” 第七十五章临郓城 郓城县,一间高大的酒楼,人来人往。 不过众人大多在意的不是美食,而是谈论这几日郓城县的一见大事。 郓城第一名押司,山东及时雨、呼保义、孝义黑三郎宋江宋公明杀人了! 不过宋江逃走了,有一个卖糟腌的唐牛儿却被顶缸了。 众人都说唐牛儿义救宋江,是宋江的福气。唐牛儿被判刑,直叫人可怜。 王伦、李助四人听着酒楼中客人的谈论,对视一眼,看来同情唐牛儿的大有人在。 王伦此时扮作客商,佯装不知此事,叫住过往的小二问道:“那杀人的宋江可曾捉住?” 只听那小二冷笑道:“依小人看,便是一百年也是捉不着的,毕竟公道自在人心!” 看来宋江在郓城县,信望卓著。李助心中暗道。 王伦故意问道:“久闻郓城县两位都头,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英雄了得,二人也捉不得么?” 那小二说着,向四下里看看,凑到王伦耳边悄声道:“郓城县中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那阎婆惜有个相好,跟宋押司在一个公案上办事,叫做张文远,小张三。这两个狗男女绞缠在一起,只瞒着宋押司一个。” “满县人都说,必是宋押司气不过那贼娼妇,这才手起刀落,白的进去,红的出来,正是大快人心!县里的公人都头,都是和宋押司好的,谁肯下气力去捉他?因此小的才敢夸海口,一百年也是捉不到的!” 听了这话,王伦故作惊奇道:“若公人们不肯尽力,知县相公追究起来,那限棒怎能吃得起?” 小二嗤笑一声:“客官你不晓得,我家知县相公平时里最喜欢宋押司不过,这动限棒追责,却又从何说起?” 王伦便笑道:“看来,这件案子也要依足了官场上的惯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小二很是健谈,亦笑道:“可不是么?小的听知县相公身边的书办师爷来吃酒时说,不是还有一个唐牛儿吗?就把那唐牛儿问成个‘故纵凶身在逃’,脊杖二十,刺配五百里外。” “听说那文书都已经做好,等缓上个几天,就要往济州府知府相公衙门里送了。这样一来,郓城县里这一天的云彩就都散了,宋押司且先躲上些ri子。等朝廷大赦天下,诸罪减等,再上两个钱儿,自然便无事了。” 这小二迎来送往,接待三教九流,也有番见识。 只见王伦沉吟道:“如此一来,只苦了那唐牛儿一个。” 小二无所谓地道:“那又如何?反正也只是一个卖糟姜的,平ri里也只会在宋押司身边帮闲。今ri让他替宋押司顶罪,也是他前世里修来的福气。” 小二说着,好似唐牛儿得了多大便宜似得,叫人看了不爽。 王伦摇头说道:“话却不能这么说!那唐牛儿为了宋押司舍身破命的,在县衙前若不是他从那阎婆手里打夺走了宋押司,现在关在牢里的,只怕就不是唐牛儿,而是宋公明了。” “这人如此出力,到头来却拿他顶罪,说起来岂不令人寒心?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吧!若有一天,小二哥你也落个如此下场,你心中却又如何?” “这……”一向伶牙俐齿的小二,也说不出话来了。 一见小二难看,杜迁对着小二挥挥手,打发他离开。杜迁与王伦也是一起开过酒楼的,对这些社会底层人物也是有番感情。 王伦停住话语,不知在想什么。李助见此,岔开话头道:“说来王信兄弟、石秀兄弟也走了一段时日了,不知到了金陵没有!” 果然,听到李助说起王信,王伦开口道:“算算时日,应该到了。若是快的话,应该往回走了。” 说实话,在提议给栾廷玉解毒时,石秀说起一位神医,王伦却是没有多想。不过,这几日闲暇时他也想过,这位神医多半就是安道全了。 只是还没见到真人,王伦也没有对其他人说。 这时,酒菜都已齐备,王伦四人只是放怀吃喝。吃完后结账出了酒楼,王伦对李助三人言语道:“你三人如此这般行事!” ????????????????????????????????????????????????????????????? 未时,雷横、朱仝都在郓城县衙办公。自从宋江杀人,他们二人也开始谨小慎微。 两位正在神游天外,却见一位公人带着人来到耳房,吆喝了一嗓子:“朱都头,雷都头二位可在吗?有贵客上门啦!” 雷横正心情不好,瓮声瓮气地说:“哪里有这么多的贵客?却来打扰我兄弟二人?”说着,忽地一下站起来。 雷横这一下,不怒自威倒把那公人下了一跳,不过那客人却是不见害怕。 来人正是李助,听了王伦之命来见朱仝、雷横。 李助看时,只见雷横身高七尺五寸,紫棠sè面皮,有一部扇圈胡须,眼眸中虽然带着醉意,但开阖间,犹自jing光四shè。下盘看似醉后虚浮,但落足时,还是步步为营。 李助心里有数,谢了带路人一声,便上前拱手道:“这位莫不是威震山东,号称‘插翅虎’的雷横雷都头吗?” 一听李助恭维自己“威震山东”,雷横抱拳拱手道:“我便是雷横,阁下却是哪个?” 李助正要答话,却听脚步声响,屋中又走出来一条好汉。 此人身长八尺四五,颔下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往院子里威风凛凛地一站,直如关羽再世,武圣重生一般。人前一站,未知本领如何,先见威风出众。 见了此人,李助眼前一亮,也不急着回答雷横的问话,只是向此人拱手为礼,笑道:“猛虎不与犬羊同群,能与插翅虎为友者,岂同等闲?这位哥哥莫不是号称‘美髯公’的朱仝朱都头吗?” 雷横此人虽然仗义,却有些心地匾窄,看到李助不先答他的话,却径自和朱仝招呼起来,肚子里便有无数的不自在想要发作了。 但听李助又说什么“猛虎不与犬羊同群”,仍然是将自己捧为一号人物,心中大喜之下。 朱仝见李助气宇轩昂,丝毫不敢小觑了,亦拱手为礼:“在下正是朱仝,却不敢请教足下尊姓大名?” 李助抱拳向朱仝和雷横团团为礼,直言道:“在下李助,号金剑先生……” 不听则以,一听之下,雷横心神震动。 “李助!你好大胆……” 梁山军师,金剑先生李助,谁人能等闲视之! 第七十六章救闲汉 雷横大叫一声,看着李助怒目圆睁。朱仝一听李助名姓,也是凝神戒备。 李助却是有所依仗,迈步进了里屋,先闻到一阵酒气,只见屋中的桌案上摆着两个酒碗,地下垛着一排子酒坛,还有几碟子撕得七零八落的熟鹅与酱牛肉。想必李助来访之前,这二位都头正吃喝得高兴。 李助也不去看雷横、朱仝,自顾自坐了。拿起酒坛倒了一碗水酒,张口就饮下。 雷横在王伦手下吃过亏,对李助也没好脸色。“大胆贼子,堂而皇之进入县衙,不知死字怎么写么?” 朱仝在旁拦了下雷横,看着李助便问道:“不知李先生今ri光临,却有何指教?”朱仝断定李助以身犯险非比寻常,不敢轻举妄动。 李助把酒碗一搁,抬头看着朱仝说道:“在下心有一桩要事,非来和二位都头商量不可!”李助得王伦吩咐,这事要与朱仝商量做主,雷横必然听从朱仝的。 听到李助说有事和他们二人商量,雷横大感意外,扬眉道:“哪个和你商量!我倒是要请你坐牢!” “兄弟稍安勿躁,且听他说说!”朱仝又看了眼李助,劝了声雷横。 果然,朱仝发话了,雷横也消停下来。 但见朱仝双目紧盯着自己等待下文,李助便一抱拳正sè道:“在下今ri冒昧来访,是为了宋江之事而来的。” 一言既出,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宋江哥哥上了梁山! 宋江哥哥怎会落草梁山! 朱仝、雷横两人生出一丝诧异,他们是知道宋江和王伦的过节的。 朱仝到底心思缜密,连忙撇开关系道:“不想宋江也在梁山,若是朝廷征剿梁山正好一网打尽!” 雷横也反应过来,怕是李助给二人下套,也道:“若是我二人捉了宋江立功,还要感谢你嘞!” 李助早从王伦那里知道,眼前二人是宋江在郓城的铁杆心腹。不过见二人模样,也不把话说透,接着说道:”宋江虽然安然无恙地脱身了,但这郓城县里,却留下了一桩天大的后患。在下听了心急如焚,不来找二位英雄都头商量,又去找哪个?” 关系道宋江,朱仝又把心提了起来。哦?却不知是什么事,竟然如此当紧?” 李助渐渐占据主动,朱仝二人渐渐放下了敌意。 李助蹙眉道:“阎婆惜一案中,可牵涉到一个人,叫做唐牛儿的?” “有……”刚开口,雷横才反应过来,这可是梁山的军师啊!自己为何要告诉他这些!不过转念一想,这事情关系道宋江哥哥,也就说了。 “有!是有这么一个帮闲的闲汉,听说那厮是个卖糟腌的,如今正关在县牢里。” 李助叹了一口气:“在下在城中听说了,那唐牛儿却是个有义气的。在县衙前,若不是他拔刀相助,从那阎婆手里把宋江救了,只怕宋江,现在已经身入牢笼多时了!” ”如今宋江脱了险,却把那唐牛儿陷在了牢里,咱们若不救他出来,岂不是要吃江湖上好汉们耻笑,说宋江是过河拆桥、临难卖友的伪君子吗?” 一句话只说得朱仝和雷横大瞪着眼睛,面面相觑起来。 抹了抹胡子上的酒渣子,雷横踌躇道:“这……宋太公打发了他家四郎‘铁扇子’宋清,上下使钱,千叮万嘱要将罪过定在唐牛儿身上,务要把此事办为铁案,先把这一阵风头平下去再说。怎的、怎的就牵扯到过河拆桥、临难卖友上面去了?” 这雷横倒是心实,直接将实情说了出来。 朱仝听了李助这一番话,心思游移不定,猛然醒悟这人是来给宋江哥哥身上泼脏水的。 “宋江哥哥不在梁山?”说着,朱仝右手搭在了腰刀上。 雷横见朱仝变色,自己也跳脚指着李助道:“你这厮框我!” 李助无心与朱仝二人动手,又记挂救人的事情,挥挥手道:“两位不要着恼,我梁山不过是为了救人而来!” 说着又意有所指道:“雷都头是个孝子,却不知唐牛儿也是。同是郓州人物,何不帮衬一把。” 王伦一行四人,李助来了县衙。王伦却是去了朱仝家,宋万去了雷横家,杜迁去找阎婆。 朱仝一直在旁边听着李助的话,只是沉思不语。这时听了李助威胁意味,开口道:“李先生之言,我细细想来,却是越想越有道理。这唐牛儿关系到宋江哥哥的名誉,却是不能随意处置的。” 这时候朱仝也不藏着掖着,对着李助开诚布公。 雷横见李助与王伦一样多使诡计,心中不忿,说道:“都说梁山好汉扶危济困,不想也做欺负老弱之事!” 知晓李助想要救人,雷横不由心中冷笑。 “知县相公身边的那些书办师爷,吃了宋太公的钱,手脚麻溜无比。早已把这桩案子栽到唐牛儿身上,现在连呈送上宪的文书都盖好印了,只等缓过这两天,就要上送。看你怎么救人!” 李助仿佛看穿了雷横想法,直接放下一个钱袋说道:“事急矣!在下这里,还有些金银。便请朱都头替我买上告下,先把这事缓下来再说。若不够时,在下派人送来。” 李助把这事情拜托给朱仝,说着怕朱仝不信,又道:”我梁山一切只要那唐牛儿无事,你等也可保全宋公明的脸面!” 此言一出,朱仝和雷横都是耸然动容。这世上,口头君子人人会做,但愿意掏出真金白银来实干的人,却是一千一万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来。 李助那个大钱袋里鼓鼓囊囊,少说也有五六百两,谁知他眼睛也不眨一下,便推了过来为一个卖糟腌的使用,如此义气男儿,世上少有。 见此知彼,梁山都是如此人物,王伦当真好手段。 朱仝思来想去,这里应该没什么阴谋,顾全宋江名望要紧。“好!就依你!” 雷横虽然看着李助生气,看着银子却亲,也跟着点头。 接着朱仝便道:“雷兄弟,你拿了这些钱去,在衙门里上下使费;我却得走一趟宋家庄,面见宋太公他老人家陈述利害。可不能咱们在这边把唐牛儿往火坑外面拉,宋太公却在那边把唐牛儿往火坑里面踹,两下里使劲儿,那可就好笑得紧了!” 李助也起身道:“有劳二位都头。那在下就去寻那阎婆,多与她些钱财,让她不要追案吧!” 朱仝连连点头:“如此甚好!只是此事却非一ri可以成就,这些ri子李先生却在哪里安歇?若事情有个缓急,我和雷兄弟要找寻你也有个下处。” 心知朱仝是想套问自己的行踪地址,李助笑着回答道:“两位不用着急,我就在城中歇息。需要时,我自会来找二位。” 商量已定,李助拜别离去。 屋里只剩下朱仝、雷横,雷横急匆匆问道:“为何不拿下此人?” 朱仝看了一眼雷横,说道:“不说你我家眷安危,就是宋江哥哥也是生死不知,不可大意!” 其实朱仝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他怕他和雷横两人也拿不下李助。 也许雷横没有发现,但是朱仝早就注意到,虽然李助空手而来,但是腰间皮带却带有夹层软剑。 第七十七章郓城两都头 当晚雷横忙完公事,照常回家拜见母亲。雷横虽然蛮霸,但是事母至孝,郓城县知名。 雷老夫人见了儿子笑逐颜开,聊了几句家常后又问了雷横衙门的一些事,最后嘱咐雷横不要得罪人,不要恃强凌弱。凡此种种,雷横一一答应。 “我儿,不知那宋押司的官司如何了?” 雷横本待退下,这又被母亲叫住问话。 雷横一听,想也不想将宋江事件前后说了一遍。“娘,你不知道……” 说着还添油加醋,将梁山王伦为救唐牛儿,如何如何一掷千金,李助如何如何四下奔走说了一遍。 雷老夫人听了,念佛不止,连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常言说的好,与凤同飞,必出俊鸟,伴虎而眠,没有善兽。梁山中人替天行道,果然如此!” 说完,雷老夫人又嘱咐雷横道:“我儿,梁山好汉众多,你可不要轻易招惹。宋押司那里,能不来往也就不来往了吧!” 雷横记恨王伦伤过自己,自动忽略了前一句。便瞪大了眼,咕哝道:“公明哥哥却又怎么了?他平时可没少惦念我!” 雷老夫人听了,便恨铁不成钢地道:“我儿你好糊涂啊!那宋公明的底细,难道你也不知道不成?若他真是个磊落人,当初就该三媒六证的,将那姑娘求亲娶回家里来才对,为何却偏养在外宅?” “虽然那妇人不贞,但是他宋押司知法犯法却是真!自己跑了一干二净,却把无依无靠的唐牛儿害苦了……” 雷横低着头挨刮,一声儿也不敢吭。 雷老夫人越说越气,又道:“他那仁义,只不过是仗了他老子有租子收,四下里泼洒铜钱买出来的。能从钱上来,也就能从钱上去!你若是还伙着他混,今后有一天被他卖了,你还在帮那黑厮数钱哩!” 再叹了一口气,雷老夫人又道:“你再看看人家梁山人物,行的都是正道。一个卖糟腌的唐牛儿,跟王寨主无牵无挂的,就因为是一条人命,便舍了一褡裢钱,要去救他出狱。” “再看看那个黑厮,唐牛儿打夺走了他,他反而要将唐牛儿陷狱!两下里比一比,当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雷横坐在檐下,热手帕包着头,心里却是闷闷不乐:“邻居街坊,尽说我老娘是个有见识的,难道她老人家旁观者清,宋江哥哥真的是个不可交的无义之人吗?” 想起宋江赠送他的人情好处,雷横又不信的摇摇头。 雷横在这里暗费思量的时候,美髯公朱仝也正在几十里外的马背上心中计较:“公明哥哥,究竟是何等人物?” 原来下了衙后,朱仝骑了马,一路疾驰,出了郓城县,直奔宋家村。这宋家村原名梨树村,后来一户姓宋的人家发迹起来,明买暗兼的,把梨树村周围的土地尽数都变成了宋家的产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梨树村就改名宋家村了。 马儿脚力甚健,不一时早到了宋家村宋太公庄上。 朱仝报了姓名,宋太公出来迎接,至草堂上坐定,朱仝便道:“请太公摒退左右,在下有要紧话说。” 听到朱仝说有要紧事,宋太公急忙打发庄客人等,都回避了,再转回身来时,已是满面陪笑:“都头请说!” 朱仝便开门见山道:“太公,此间已无六耳,那晚辈可就直说了——我那公明哥哥何在?” 官府捕捉宋江不到,梁山也没有宋江消息,朱仝猜测宋太公或许知晓。 宋太公须眉都不颤一下,款款坐下,徐徐言道:“都头在上,容老汉告禀:老汉世代务农,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活。谁知家门不幸,出了个逆子宋江,不好好耕作田园,偏偏要去做吏,鬼迷了心窍似的,用石舂捣都捣不醒他。” “没奈何,老汉已在数年前,在本县知县相公那里告了他忤逆,出了他的户籍,跟老汉我再无关系。那畜生以后便是得了天大的富贵荣华,我老汉也不沾他那福气!” 说着,宋太公觑了眼朱仝,见他十成里倒有九成九不信,也不惊慌,起身道:“口说无凭,老汉从前官手里领了执凭文帖,在此存照。若朱都头有疑虑时,且待老汉取来,请都头细验。” 朱仝摆了摆手,笑道:“老太公且安坐,既有执凭文帖,何不便让四郎取来?” 宋太公摇头道:“唉!庄户人家,说不尽那耕田种地的苦。这些天家中添了佃户,种田的农器却不够了,本村偏生又没有铁匠铺子,只好打发小儿宋清,去邻村监制些种田的家伙什儿。临出门时,老汉却忘了问他一声,也不知他东南西北,跑到谁家村里去了。”说着,连连叹着气去了。 朱仝坐在草堂中,暗自苦笑:“这宋太公果然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不但把公明哥哥藏得滴水不漏,而且生怕连累到宋清,更把他远远地打发了出去!” 继而又想道:“是了!他口里说宋清去邻村打农具去了,其实那铁扇子宋清却是在郓城县衙门里花钱运动,只要把那唐牛儿煮成一腔烂熟的替罪羊!” “便是有公人来挑理,太公他也可以说是去打农具的宋清因兄弟情深而自作主张,他在家里通不知道!这等老谋深算面面俱到的功夫,公明哥哥也得了真传。” 须臾,宋太公手里捧了执凭文帖,进了草堂,恭恭敬敬向朱仝面前一献:“都头请看!” 朱仝急忙站起来,双手接过,待宋太公归座,他才接着坐下。也不用看那执凭文帖上写着什么,只是随手向面前桌案上一放,笑着向宋太公道:“太公,您老人家也知道,我平日里是最和公明哥哥好的,他有甚么心腹事,从不瞒我,我有什么疑难事,也从不瞒他。” “一世人,两兄弟,皆以义气为先。今日公明哥哥闯出了这桩泼天大祸,我这做兄弟若不帮他,谁来帮他?因此,你老人家放宽一百二十个心,相信我一次,我真是为了公明哥哥而来。” 宋太公虽然听过宋江说起朱仝、雷横是他过命的兄弟,但是也不敢向朱仝全盘脱出。只见宋太公有气无力地摇着白头,叹息道:“唉!朱都头哇!你这不是强老汉我所难吗?” 朱仝一笑,轻轻在宋太公耳边说了一句话,只惊得宋太公直跳了起来。 一刹那间,老头儿眼也不花了,耳也不聋了,手脚也麻溜了,精神也倍增了,只是又惊又怕地指着朱仝道:“你……你怎能知道?” 第七十八章唐牛儿出狱 “太公与宋大哥之事不过做戏罢了。不说别的,就是太公家中祠堂就有藏人暗道!” 朱仝说完这番话,宋太公脸色剧变。 只见朱仝昂然拱手,又冲着宋太公说道:“太公,我早说了,我和公明哥哥一世人,两兄弟,皆以义气为先。若我贪图捉拿他的那一千贯赏钱,也不会单人独马来到贵庄了。少说,也得带上三五十个差役是吧?” 宋太公一时低头不语,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后,才抬起头来,长叹道:“唉!承蒙朱都头高义,三郎今生今世,能结交到都头这么一位生死兄弟,也是他烧了高香了!都头且随老汉来。” 说着宋太公带着朱仝进了另一处屋子,屋中铁扇子宋清也在,早将朱仝与宋太公的话语听了。 “承蒙朱都头看顾,小弟自会相告兄长!” 朱仝打断了宋清的客气,直言道:“宋清兄弟,你可知道那唐牛儿吗?” 宋清点头笑道:“怎么不知道!那厮只是个卖糟腌的,一文不值的帮闲儿。我早几天便收到兄长书信,请县中相好的弟兄做一角文书,先把这桩案子推到唐牛儿身上。他那里紧一分,兄长那里就宽一分,先把这事葫芦提的瞒混过去再说……” 朱仝看着宋清翕动的两片嘴唇,心中越来越是冰冷。 “临事无急变之才,倒还可以说是未经过大事,一时手忙脚乱所致;但那唐牛儿终究打夺了宋大哥一场,免了他的牢狱之灾,自己却李代桃僵陷了狱。此时宋大哥便是袖手旁观也是不该,竟然还要落井下石!” 难道是因为宋江哥哥杀了人之后,过于慌张,竟然把灵智都蒙蔽住了? 朱仝如此安慰自己,当下压一口气,声音平静得波澜不惊:“宋清兄弟,唐牛儿对宋江哥哥有恩,若不救他,岂不是让江湖上的好汉们处处耻笑,都说山东及时雨,是一个过河拆桥、临难卖友的奸佞小人?” 这一席话,椎心刺骨,直指宋清胸臆深处,让他一时间气也透不过来。听了朱仝的霹雳之言,宋清心里“咯噔”一下,人早已经呆愣在那里。 如此说自家兄长的,还是第一次遇见。 宋太公发觉朱仝眼神的异样,插言道:“哎呀……都是小老儿擅自主张,险些坏了三郎义气!” 朱仝见宋太公后悔模样,心中一松。“却原来是宋太公爱子心切,出了昏招!” 正思索间,却听宋清徐徐言道:“我只道先混过了这一阵,然后却再想办法帮那唐牛儿谋个脱身。却一时想不到,此举却会让旁人生出误会!若不是今日朱大哥一言提醒,岂不误了大事?” 有宋太公提醒,宋清也知道在旁配合。 宋太公满脸苦笑,只是一个劲道:“是我虑事不周,是我虑事不周……” 朱仝看了看天色,便道:“时候不早了,朱某便告辞了吧!我去之后,你却要早早安排,迟则必然又生枝节,却不误了大事?” 宋清连连点头,答应说道:“这衙门里的使费,却是要钱的。所有花费,可从我庄上自取莫要一时凑手不及,坏了捞那唐牛儿的大事!” 朱仝满口答应,带着一丝失落和怀疑回转县城。 三日后,郓城县中,在王伦、朱仝、雷横的协力主持下,风波已定。阎婆和小张三都不来做冤家,唐牛儿很快就被放了出来。虽然早些日子过堂的时候屁股上吃了几十板子,但公人们知道他是在宋押司身上立过功的,心中看顾,也没打重。 这时,王伦的钱已经使到了州里,郓城县送上去的文书自然没有驳回来。知县也在王伦、宋清身上吃透了钱,喂熟了之后便一力主张,出一千贯赏钱,行移开了一个海捕文书,捉宋江。至于什么时候才能捉到,那就没有人去操心了。 郓城东北三十里,王伦一行四人又多了唐牛儿一个。王伦想起经历了唐牛儿这事,想来朱仝、雷横也许不会对宋江死心塌地了。 想着想着,王伦嘴角一笑。那唐牛儿在他身侧,见他脸上笑得开心,便问道:“寨主,您笑个啥捏?” 李助救出了唐牛儿后,便将身份告知,连宋江拿他替罪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对于宋江,唐牛儿失望透顶,但是也没有过激言语。知晓了王伦等人身份后,也一心入伙,别无所求。 听到唐牛儿发问,王伦笑道:“我笑只笑,我一匹马出门,回去时却添了头牛儿,岂不好笑?” 唐牛儿听到王伦跟自己说笑,并不倨傲,眼圈儿便不由得红了,只是哽咽道:“寨主,我唐牛儿百无一能,只是这一百多斤的臭肉,却累得寨主出大价钱把我赎了出来,还对我这般亲切!今生今世,寨主的恩我是报不尽的,只盼来世真的替寨主做牛做马,来补报寨主您的恩义!” 王伦摇头道:“你看你,却又来了!你也好,我也好,总归都先是一个人,而人命却是无价!能洒把铜钱就将你从狱里捞出来,我已经占了大便宜了!你跟着我回了梁山,我替你寻个营生,还是堂堂正正的一条好汉!” 唐牛儿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哽咽道:“寨主,早前我偏听偏信,只道你是心狠手辣的贼头。现在看来,您才是咱山东八府真正的及时雨,宋江那假仁假义的杀材,便是给你提鞋也不配……” 对于宋江连累自己,唐牛儿也是心有怨言的。 王伦一摆手,喝道:“住了!唐牛儿,就算宋家曾经排陷你,但你开口杀材,闭口贼坯的,却不是自取其祸?” “要知道那宋江在江湖上结识了多少好汉?听到你这般出口伤犯他,你就是有一百颗头,也不够人家砍的!今后管好了自己的嘴巴,莫要只图一时痛快,就吃了别人的暗算!” 得了王伦提醒,唐牛儿这才反应过来,点头道:“寨主的话,都是为我好,唐牛儿记在心里!” 心中却想此前眼瞎,被宋江小恩小惠收买,险些丢了性命,当真不值。如今得遇王大寨主,那真是我的运气。 李助在旁看唐牛儿流泪,打趣道:“快快擦了眼泪,莫做女儿姿态。” 宋万也道:“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此由看来,呼保义之名不过虚有其表罢了!” 边说边走,五人转眼出了郓城地界。 第七十九章萧奉先、萧兕先 再说辽天祚帝在庆州狩猎已一月有余,一天,北府丞相李处温陪天祚帝在行宫与皇后、妃等人饮酒。 酒至半酣,皇后道:“圣上带臣妾出宫游猎,妾等真实感受到大辽疆域广阔,山河壮美,处处是我契丹人的天下。” 这位辽朝的第九代皇帝放下酒盏,得意地说道:“是啊,创立基业,东到东海,北至大漠,西邻西夏,南及宋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啊。” “愿我大辽江山永固,传及万代子孙!”元妃亦道,“妾等久居宫闱简直是在坐牢啊,出来游玩狩猎,放鹰捉天鹅,纵马逐飞鹿,开心极了,皇上还是陪妾等多玩儿几天吧。” 众嫔妃你一言我一语天祚陶醉其中,只有文妃一言不发。 天祚文妃,小字瑟瑟,年轻美貌聪明睿智,是国舅大父房之女。乾统三年冬立为文妃,她育有一子一女,儿子敖鲁斡封为晋王;小女天祚给取名燕儿。燕儿聪明伶俐,在母亲的教育下喜读书通古今,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 天祚拿起酒盏呷了一口,面带醉意说道:“若皇后和爱妃还没尽兴,别说多玩儿几天,就是几个月朕也甘愿奉陪。” 坐在下首的文妃才开口道:“贱妾不想多言,但又不能不忠告皇上,游玩狩猎固然开心,不能因游猎而废国事,近闻女直作乱犯界,不知宁江州战事如何,还是早回上京为好。” 天祚闻言脸色一沉,说道:“有萧老将军坐镇宁江州,还不放心?既然众人都如此欢心,奈何因你一人而败众人之雅兴?” 文妃听罢默然无语,其余嫔妃轮番劝酒,天祚频频举杯。 这时,老臣太傅萧天翼进行宫跪禀,说有要事相奏,可是,天祚只哼了一声照饮不误,天翼长跪不起。见此,李处温侧头凑近天祚耳边嘀咕几句,天祚这才挥了挥衣袖,众嫔妃鱼贯退下。 只见天祚面色不悦,问道:“萧大人有何事相奏?” 天翼奏道:“皇上,渤海军都统耶律谢十阵亡,萧兀纳兵败宁江州,大药师奴投降女直,反叛阿骨打已占据了宁江州,萧兀纳自缚前来请罪,已在帐外等侯圣上发落。” 天祚一听酒意全无,大惊失色,问道:“宁江州丢了?朕没想到萧兀纳丢城失地啊,他还有脸回来见朕?传他进宫!” 萧兀纳踉跄而进,跪地请罪道:“臣兵败失地有负圣恩,任皇上发落。” 天祚大怒,手拍案几吼道:“你丢了宁江州还活着回来?来人!打入牢中,然后押回上京听候处置!” 萧兀纳有话想说,天祚岂容分辨,命人将其押走。 天祚怒气未消,呆坐无语。李处温劝解道:“皇上,成败得失不在一城一地,圣上勿忧,蛮荒部落作乱占领了宁江州,阿骨打只不过是一时得势,来日再派精兵强将定能将其剿灭夺回城池,不必当做心病。” 天祚略一点头自责道:“阿骨打呀,阿骨打,朕悔当初没杀了你!来人,传朕旨意,各大臣前来议事!” 诸位大臣陆续来到行宫依次而立,天祚看了看诸位大臣,说道:“女直酋长阿骨打犯上作乱,搅得朕狩猎不得安宁。朕令萧兀纳出兵征讨,没想到为逆贼所败,现宁江州已被女直所占,各位爱卿,剿灭乱贼夺回宁江有何良策?” 大臣们面面相觑,一齐沉默不语。这时,还是老臣萧天翼奏道:“皇上,女直部落虽小,其人骁勇善射,阿骨打多谋,手下猛将极多。自擒我叛贼萧里海以来,其势日见扩张。我兵经久不练,如遇强敌,稍有不利,诸部离心,不可制矣。我军新败贼势正盛,依臣之见,莫若发诸道之兵,以威压之,庶可服也。” 那边萧天翼话音刚落,萧奉先向前一步奏道:“皇上,若出诸道之兵,疆界空虚,宋国一旦乘机北犯,我腹背受敌。到那时,不但我燕云十六州不保,大辽江山亦岌岌可危,此策断不可行。” 阿息保听了萧奉先反对出重兵平乱,于是奏道:“天翼大人言之极是,阿骨打羽翼已丰,应发诸道之兵讨之可一鼓而就,免蹈上次之覆辙呀。” 李处温捋了捋山羊胡子看了看萧天翼和阿息保,奏道:“二位大人多虑了,出诸道兵马有失我大国之威,贼兵虽一时得势,亦不足为虑!” 萧天翼深知萧、李二人狼狈为奸一唱一和,待李处温话音一落,奏道:“皇上,阿骨打乃枭雄之辈,需出重兵一举剿灭,斩草不除根,必为后患呐。” 天祚闻言,一时没有主见,说道:“各位爱卿休要争吵,各执其词各有道理,归根结底就是出多少兵为好。” 天祚话音刚落,李处温又奏道:“皇上,出重兵耗钱粮费时日,依臣之见,派一万精兵绰绰有余。” 萧奉先马上附和道:“对,杀鸡焉用宰牛刀,一万兵马足矣!” 萧天翼刚想反驳,就被天祚一句话挡了回去,天祚道:“不要再说了,就依李丞相之言,此事就不要多议了。”他扫视了一下群臣问道:“何人可为讨逆都统?” 萧奉先听天祚问何人可为都统,心想兵权不能旁落他人,他急忙奏道:“启奏皇上,臣保举一人,此人能平叛乱收失地铲除阿骨打夺回宁江州!” 天祚眼前一亮,问道:“爱卿要保举何人?”奉先道:“殿前都检点——萧嗣先。” 话音一落,大臣们相互看了看都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萧天翼看了一眼萧奉先,说道:“枢密使大人,嗣先可是令弟呀,你就不怕有人背后说三道四吗?” 萧奉先正色道:“怕什么?圣上问谁可为都统,没问谁是臣之弟啊。”他却是打定主意,将平叛的事情交给弟弟。只要扫平了完颜阿骨打,自己萧家又有了一场大富贵。 李处温赶紧附和道:“萧大人言之有理,中原有句古话,‘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萧大人一心为国,并无私念,其忠义之心,天地可知。” “是啊,奉先处以公心时时为我大辽着想,嗣先勇猛刚毅,可胜此任”天祚面露喜色道,“谁可为副都统?”萧天翼和阿息保二人深知,他们的话天祚是听不进去的,于是缄口不言。 南府主管汉人的宰相张琳向前一步,奏道:“皇上,北府之事囿于旧制臣不便多言,不过……” 天祚:“但说无妨”。 张琳道:“萧兀纳曾为统军司节度使,骁勇善战,宁江州一战虽兵败失城,说句公道话,皆因我军兵微将寡,孤掌难鸣所致,并非他一人之过失,若圣上再委以重任,他必以死相报。” 天祚道:“张爱卿所言极是。” 老将萧兀纳早年曾有恩于天祚,因此次兵败一怒之下将其打入牢中,天祚有些后悔。张琳一席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于是就立即准奏,天祚决定再次起用萧兀纳。 天气渐寒,天祚率臣妃等人回到上京。翌日,他草拟一道圣旨传萧兀纳进宫。 萧兀纳接旨离开监牢匆匆来见天祚,他跪地叩谢皇上不杀之恩,天祚赐坐,并好言相慰道:“胜负乃兵家常事,朕念你旧日之恩,再任你为副都统,荡平乱贼夺回宁江州以雪前耻,你看如何?” 萧兀纳感激涕零,俯伏在地道:“谢皇上信任,老臣万死不辞!” 天祚又任命崔公义为都押官,邢颖为副将伐宁江州。萧奉先奉旨调拨八千兵马交与萧嗣先。又征调奚军一千,中京禁军一千,为确保一举消灭阿骨打,天祚权衡再三,又调诸路武勇一千跟随出征。 第二天,萧奉先召萧嗣先、萧兀纳、崔公义、邢颖等人商议进兵之事。 主座上,都统萧嗣先得意地说道:“萧天翼老儿小题大做,看来被阿骨打吓坏了,此次大兵压境,阿骨打只有拱手来降,本都统夺回宁江州,看他还有何话可说?” 萧兀纳倒也显得冷静,说道:“此时贼兵士气旺盛,完颜阿骨打更兼有撒改、希尹等人为谋,其手下战将剽悍,不可轻敌呀。” 被萧兀纳泼冷水,萧奉先有些不高兴,说道:“哎,老将军,奈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萧兀纳一时无语。嗣先道:“旬日出兵,必传佳音!”萧兀纳闻言只是一声苦笑。 (反派一号肯定是宋江了,二号阿骨打、三号方腊……) 第八十章一触即发 宁江州城头上“完颜部”大旗随风飘扬,它也在向世人昭示:这里已不是大辽的国土,而是女真人的天下。阿骨打占领了宁江州,遂命闍母、银术可驻守此城,自己率大队人马暂离宁江州返回会宁。 临行前,他反复叮咛闍母和银术,宁江虽小干系重大,犹如蜀、魏争夺之街亭,天祚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并嘱托二位要做好迎敌准备。二位勃堇一再表示说请酋长放心,有我二人在宁江州不会再属辽国,即使天祚亲来亦不足为惧。 阿骨打还是放心不下,再次叮嘱道,若战事紧速派快马通报。于是,阿骨打离开宁江州,二将目送女真大队人马远去。 宁江州首战告捷,会宁城一片沸腾,将士们在分发分缴获的战利品。蒲察夫在两名侍女搀扶下,拄杖而来。 蒲察夫人,完颜颇剌淑之遗孀也。颇剌淑,景祖劾里钵之四子袭节度使,追封庙号肃宗,论辈分蒲察夫人是阿骨打的婶母。 老妇人看着缴获的铠甲、马匹还有耕地之农具,笑逐颜开。 这时,希尹陪阿骨打迎面而来,二人见到蒲察夫人倒身跪拜,老妇人道:“免礼”,伸手扶起二位。 阿骨打找来一把藤椅请老妇人坐。阿骨打说道:“婶母亲临,看来今天是高兴啊。”老夫人满脸笑容,说道:“初战大捷,缴获这么多东西,婶母能不高兴吗?侄儿才兼文武,没有辜负先王的希望。” 阿骨打毕恭毕敬地回答:“这都托先王和婶母的福啊。” 蒲察夫人让侍女又找来两个木凳,命二人坐下叙话,平时不爱多说话的蒲察夫人,今天饶有兴致,说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高兴啊。” “侄儿今天也高兴,愿听婶母教诲。”阿骨打道。这位指挥千军万马叱咤疆场已年届五十的完颜部酋长,在婶母面前毕恭毕敬,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婶没事儿常想你叔父颇剌淑说过的那句话,阿骨打不在乌雅束之下,事实也证明他确实没看错人,正因你即酋长之位,继先王之志,我们女真才有今天的大捷。婶儿高兴,我们女真后继有人啊。” “侄儿能干出一番事业,多亏诸位勃堇戮力同心,更多亏婶母的指教。”阿骨打道。 老夫人放低了声音:“是啊,有你们这些人,我女真就大有希望了,脱离了辽朝暴政脱离了苦海,现在兵精粮足。侄儿,将来咱们也要建立一个国家,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也是历代先王的遗愿啊。” 建国也是阿骨打心愿,阿骨打答道:“多谢婶母教诲,我阿骨打铭记在心。” 天色渐晚,希尹说道:“老妇人人年事已高,还是早回去休息,改日再前来奉陪叙旧。” 老妇人道了一声,好吧。希尹和阿骨打将老妇人扶起,侍女前来搀扶,二位目送她老人家离去。 第二天,阿骨打在毡帐内与众勃堇议事。 阿骨打坐在土炕之上,土炕上铺着芦苇编制的草席,草席略显得有些粗糙。一张独板棕红色案桌摆在阿骨打面前。其他都人坐在两侧的“万”字炕上。土炕和万字炕下有烟火通道相连,通道一直延伸帐外,烟囱高举过毡帐。 阿骨打正襟危坐,扫视了一下众人说道:“各位勃堇,此次举兵,我将士效力上下同心,越过扎只水攻克宁江州,首战大捷,我女真军民士气大振。今将归降之兵仍以旧制分与各路,整饬军队厉兵秣马,以待军令。”诸勃堇精神振奋情绪高昂,纷纷表示一定操练好人马,随时听候调遣。 在这几天时间里,阿骨打完成了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他把军队整编了! 原先女真人打仗。虽每次都有一位总指挥,但下面具体上阵时,都是按家族血缘,扎堆往上冲的。这太原始了!虽上阵父子兵有凝聚力,可一来不利于统一指挥,二来兵权分散。阿骨打没绝对权威… 现在,完颜阿骨打建立了猛安谋克制,每300户为一谋克(百夫长),每10谋克为一猛安(千夫长)。这样由他管理千夫长、千夫长管理百夫长、百夫长再管理下边小兵…层层具体,如臂使指。 晚秋时分,会宁城外起伏不平的山岭上野草枯黄松柏浓绿。 一天,黄尘古道上,宁江州信使飞马而来。在木栅筑就的城池门外下马,守城士兵横刀拦住,信使出示腰牌,守城士兵仔细查看后示意放行。 信使直奔议事毡帐而来。毡帐外侍卫又将其拦住,信使再次出示腰牌,侍卫又仔细辨认一番,让他止步帐外。 此时,毡帐内正在举行会议。希尹宣读立功将士名册,阿骨打对有功将士进行奖赏,并对阵亡士兵,家属赏黄牛一头,作为抚恤。 侍卫进屋半跪禀报说,宁江州快马信使有要事求见。 阿骨打一听是宁江州信使,立即传入,信使进屋跪拜后递上书信。书信是一块薄羊皮,上写契丹文字。阿骨打展开,其书曰: 禀酋长:十万火急,辽以萧嗣先为都统,称率十万大军出长春路,直奔出河店。 弟完颜闍母 阿骨打将信放在案桌上,说道:“辽朝以萧嗣先为都统,统领十万大军,出长春路直奔出河店。” 丞相撒改道:“这是辽军准备出其不意从北面攻取宁江州。”阿骨打道:“国相之言是也,辽军增兵出河店,其目的不言自明,我倒想知道这个萧嗣先何许人也?” 习不失道:“据我所知,萧嗣先是北院枢密使萧奉先之弟,皆因其姊妹是后、妃,萧氏兄弟总揽朝政,这些人尚谄谀结权贵互为党羽。所以,萧嗣先平步青云。此人平庸狂傲,无真才实学,乃是酒囊饭袋之徒。” 阿骨打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原来如此,他果真带十万兵马?” 习不失道:“我想,号称十万兵马,恐怕其中有诈。退一步说,我将士虽少,但斗志旺盛,能以一当十,即使十万辽兵,我出奇兵亦能胜之。” 阿骨打用拳击了一下案几道:“说得好,辽主荒于畋猎,政令无常,主骄而兵怯,虽敌兵十倍于我,亦乌合之众,不足惧也。” 众勃堇情绪高涨,娄室率先说道:“以我主之英武,将士之乐用,何惧辽兵!” 阿骨打扫视了一下众勃堇:“大敌当前,当何处之?” 众勃堇“唰”地站起身来抱拳发誓:“守我宁江州,宁愿战死疆场!” 阿骨打面色严肃,,睥睨四方说道:“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只要上下同心,敌兵虽众亦不可怕,我要亲自提兵前往,迎战萧嗣先!” 于是,阿骨打当即做了部署,命吴乞买、阿离合懑率一千兵马镇守会宁,如遇不解之事可请教老夫人,并告诫一切事情不得有半点差失,吴乞买当即表示尽职尽责不负酋长重托。 阿骨打命各路勃堇即刻整顿兵马准备出征,离开会宁前,阿骨打亲往蒲察老夫人的住处,向婶母辞行。 辽军速度很快,集结军队、准备给养、快速行军,十几天功夫就到了目的地——出河店(现黑龙江的肇源) 震怒的耶律延禧任命萧奉先的哥哥萧嗣先为东北路都统,统领契丹、奚、汉、渤海等各路军马。号称十万,浩浩荡荡向女真杀来。女真兵虽然在大胜之后也由原来的25oo人扩展到37oo人,但却绝不是这十万大军的对手。 行军路上,女真部落的小将悄悄凑在一起谈论。 “宗干你怎么看?”说话的是先都勃极烈的长子完颜宗雄,长得极为雄壮。而且极为善射,九岁能射逸兔年,十一射中奔鹿。挽强射远可达三百步,而当时大宋精兵才会装备的神臂弓射程也不过34o步。 除了善骑射外,完颜宗雄也极为聪明。自准备起兵以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更是熟读兵法韬略。一个月之内就学会了契丹大小字,可以说是能文能武非常难得。 “十万?”完颜宗干微微一笑,转身看着完颜宗雄说道:“也好!如果我们胜了,以后青史上就会留下,我女真三千人大败十万辽兵的战绩,你说怎么样?” “你说的很有道理。”完颜宗雄表示了他对此事的看法,“就算有十万又如何?十万支土狗又怎么能一群老虎比?” 女真上下,战意昂扬! 第八十一章官军围剿二龙山 清风吹过,有些凉嗖嗖的味道。深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身在北地的青州,气候变化自是极为明显。 初升的朝阳完全露出头来,笼罩着万物的薄雾悄然消退,似乎在宣示着大事的到来。 秦明一身戎装,身着甲胄,手提狼牙棒,身下骑着一头黑棕骏马,一副威风凛凛,霸气之相。在他后面,跟着整齐有序的青州兵马,熙熙攘攘地离了青州而去。 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仅仅是三山的匪患,便成了整个青州,或者说慕容太守的心腹大患。若不是因为种种官场上的利害关系,慕容彦达早就吩咐大军剿贼了。 事实上,慕容太守也曾出兵围剿,只是这三山的贼匪实在太过狡猾,又占着好的地理,而官府的兵丁实则是战力欠佳,遇到一点难啃的骨头,便各个畏缩不前。 慕容彦达若是真要准备彻底清除三山的匪患,必然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若是没有朝廷的兵马援助,单单是财力、物力,不知得需要动用慕容太守多少关系,这要耗费多少钱财。这对于视财如命的慕容太守,实在是宛如丢了半条命一般。 故而,长久以来,那三山虽说是他慕容彦达的心腹之患,但是,在三山皆没有表示出强烈的野心和出格的动作之前,慕容彦达最终衡量再三,选择了睁一眼闭一眼。 除了最初一年,派遣了黄信扫荡三山,最近慕容彦达一兵一卒也未派遣。 不过,这一年不同了。林冲落草梁山,晁盖劫夺生辰纲,慕容彦达必须做做样子。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怕出名猪怕壮。晁盖落草,二龙山一时间实际大增,自然是引起了官府的忌惮。 青州太守慕容彦达紧急找来青州兵马总管秦明,商议应对二龙山的对策。 于是秦明出马了! 秦明将门出身,又在边军效力多年,征战沙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哪里会在乎二龙山的贼人。 接到慕容太守的军令,秦明顿时吩咐下去,整顿兵马,继而点将开拔,直奔二龙山。 秦明觉得,此时的自己,神清气爽,正好适合于战场厮杀。他秦明倒是想看看,那名满江湖的晁盖,那气势正盛的二龙山,究竟有何能与自己相抗衡。 镇三山黄信也是一身甲胄,手中提着自己的丧门剑,也是颇有一番气势。 “那晁盖江湖名气极大,尤其是听说此人打破几处富户,居然还给周遭百姓借粮米度日,说句实话,我黄信对此人,倒是颇有几分敬意。“ ”确实!毕竟做山贼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如今的官府之中,又有几人,能有这如此胸襟!” 秦明、黄信师徒二人,策马而行。 “不想师父居然如此推崇这晁盖!”见师徒赞同自己的言语,黄信有些诧异地看着秦明。 对于晁盖,黄信心头自是不敢小觑。但是他没想到,连自己的师父,贵为青州兵马指挥司的霹雳火秦明,都竟然如此对着晁盖另眼相看。 “唉……非是我秦明目中无人!”,听黄信这般说,秦明叹了口气:“实在是如今的世道,那些州府的父母官,能有几人有着如此的侠义心肠。” 秦明自是本领,可谓目无余子,青州官府中只有清风寨武知寨花荣,徒弟黄信看在眼中。 说着,秦明打开了话匣子。 “也难怪这王伦、晁盖等要啸聚山林。如今这天下盗贼四起,官家又只管吟诗作画,朝廷大事,皆被一些奸佞小人把持,只管保奏一些歌舞升平,太平盛世之言,糊涂官家。“ ”上行下效,朝廷中枢如此,地方州府更是沆瀣一气,污秽不堪。官官相护,只管替当权者,有钱人看家护院,谁人去理那些穷苦百姓的死活?”说道气愤处,秦明不由高声。 “师父慎言!”见秦明这般说开来,黄信顿时朝着左右看了看,对着秦明提醒说道。 大军出行,太守虽然给了兵符,但是军中不乏有耳目。 “罢了!不说这些。”秦明自知失言,有些唏嘘地摇摇头,继而对着黄信说道:“你去前面看看,休要中了二龙山的埋伏。” “末将遵命!”黄信一抱拳,继而纵马先行朝着先头部队而去。 在秦明、黄信身后不远,一位副将看着二人谈话,眼神闪烁。 “秦明这厮果然对朝廷和太守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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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盖放眼看去,只见那当先一人,虎背熊腰,怒目圆睁。那人盔上红缨随风而动,如烈焰飘忽,身上一袭猩红色的锦袍猎猎作响,腰间束着狮蛮宝带,端的一副好派头。 这还不止,此人手提一根狼牙棒上,密密麻麻镶嵌着铜钉,坐下骑着一匹黝黑色的宝马,浑身漆黑发亮,神峻异常,宛如獬豸。 见状,晁盖一笑赞叹道:“好一个霹雳火秦明!” 宋江环顾二龙山众人,发觉也只有晁盖能与之匹敌,不由得刮目相看。 “想必阁下便是那青州兵马指挥司总管,青州兵马统制,霹雳火秦明?”,晁盖看着眼前那神武不凡的秦明,朗声笑道。 “不错!” 秦明见得晁盖等人在此,倒是没有丝毫惊慌,反倒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晁盖等人。 话音落下,秦明再度打量着先前说话的晁盖。“想来这位,应该便是名满江湖的托塔天王晁盖了。说实话,我秦明心头对于你晁盖,还是有着几分敬意的。” 说着,秦明没由来想起了梁山的王伦,由衷说道:“若是这天下的强贼真如你这般,真有这几分为民之心,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多谢!”晁盖闻言,不由莞尔一笑:“我晁盖便当秦统制此言实在夸奖我晁盖吧!不过……”晁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若是秦统制当真看得起我晁盖,便请秦统制退兵吧!” “我晁盖可以拍着胸脯作保,我二龙山丝毫不会为祸乡里。只是我等一干意气相投的兄弟,受不了太多的繁文缛节及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方才寻这样一个清静之地,与世无争,还请秦统制体谅!” 听道晁盖如此说,那秦明还未发话,却见那秦明身旁的一员鹰钩鼻的战将尤观冷笑一声:“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利嘴!我看你这贼寇倒是有一番去勾栏里说戏的天赋,莫不如早早解散了山寨。否则,天兵来此,顷刻之间,便教你等灰飞烟灭!” “呵!”闻言,入云龙公孙胜更是耐不住了,大笑着喊道:“是哪家的鹌鹑,没有关好笼子,居然跑到这里来学人语?人不人鬼不鬼,端的好笑!” “大胆!”黄信知晓尤观是慕容太守心腹,在旁帮腔。 “狗贼安敢无理!”那尤观闻言,顿时一脸青黑之色,他没想到,如今朝廷青州兵马来此,这贼寇居然还敢如此嚣张。 “晁天王!”秦明见状,也不由神色冷淡了许多:“我知你二龙山颇有些实力,但如今我青州兵马既出,绝不是郓城那等乌合之众足以比拟。若是你等投降,我秦明保证,一定尽力维护你等周全!” “多谢秦统制好意!”晁盖一笑,摇摇头说道:“我众兄弟,绝无贪生怕死之辈。投降之举,怕是极难!” “大人,便休与这些贼寇多费唇舌了!”那鹰钩鼻的尤观看着秦明,说道:“早早出战,也好搓一搓这等贼寇的锐气,教他等知晓天外有天!” “也罢!”秦明见状,继而点点头命令道:“便由你前去,探一探这二龙山众人的虚实!” 闻听此言,尤观面如土色,不由得看向黄信。他只是慕容太守的远亲,走了关系做了副将,如何敢上阵厮杀。 黄信本想说话,那秦明又命令尤观道:“切切小心在意,不可马虎!” 此时,尤观见青州军将士兵都看向自己,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出战。 “小将得令!”尤观无奈听命,顿时拍马往前,手中朴刀对着眼前的晁盖一指,大喝一声说道:“你等贼寇,休要逞口舌之利!敢来与我尤观见个高低么?” 闻言,刘唐顿时大怒,刚要准备行动,不料一旁的何涛却抢先说道:“刘头领稍待,便教小弟前去,会一会这厮!” 新近上山的何清与白胜站在一起,见哥哥就要出战,嘱咐一句小心。 何涛冲着弟弟一点头,表示收到。却将目光投向了刘唐与晁盖,像是在等着两人的准许。 见状,晁盖微微点点头。以晁盖看来,眼前这尤观眼高于顶,想来武艺也是平平。便是何涛出马,也绝对可以收拾得了对方了。 “何涛兄弟小心!”刘唐见晁盖点头,也没有再多说。 “哥哥放心,待小弟捉了这厮,好教他知晓我等二龙山好汉的威名!”何涛笑说一句,继而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 他虽然救助了白胜,但是在二龙山上排名较低,急需一场功劳稳定座次。 “来者通名!” 那尤观见得是一个有些瘦弱的汉子前来,不由有些不屑地指着何涛说道:“本将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其实尤观恨不得何涛是个无名之辈,最好是那书生模样的或是那道士来与自己交战。 “待你爷爷捉了你,再告诉你不迟!” 何涛说着,手中的钢刀刷的一声,直挺挺对着那尤观砍过来。刀刃之上,寒芒刺目,带起道道劲风。 见状,那尤观面色一冷。从这气势之上,他倒实能够感觉出,眼前这个看上去像个竹竿的家伙,似乎倒是有些斤两。 看着威势,就是战阵上厮杀的技巧。 先前尤观想着,自己上面那一位可早就打点好了,只要自己瞅准机会立了功,便不愁没有升迁的机会。省得在这暴徒秦明的麾下,天天受气。 自己早都受够了,只是苦苦等不来机会。眼下可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是这一出站,尤观才知道军阵之上容不得草包。 铛! 一道刺耳的金铁撞击声响起,顿时两柄刀刃上,瞬时有着火花飞溅。 那尤观只感觉一股大力扑面而来,手中兵刃也拿捏不住。而反观何涛,此时却是一脸笑意,脸上尽是轻松之色。 见状,那尤观顿时大怒。不过,一贯自负的他,确实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他尤观便不信,自己的武艺,难不成还不如一个山贼? 先前自己可是没出全力,方才会让眼前这厮占了些上风。此时自己若是使出全力,定可将其斩于刀下。 不得不说,这尤观武艺平平,但是自我安慰和自我激励的精神,确实首屈一指,令众英雄汗颜。 尤观一催马,手中朴刀一翻,右臂向外拎着,对着何涛冲过来的同时,顺势将手猛然一挥,朴刀一记漂亮的横削,对着何涛拦腰砍来! 见状,何涛顿时猛然对着身后一仰,愣是教眼前那尤观的朴刀从自己面前直挺挺飞过。 而就在此时,何涛却猛然动了,自己的身体顿时向上站起,右手不知何时对着那眼前的尤观猛然往前狠狠刺过去。 “不好!” 黄信见状,顿时一惊。 而便在此时,那尤观顿时感觉脚底窜出一股彻骨的寒意。脑门之上,满是冷汗。急忙回收自己的朴刀前来抵挡,却唯恐来之不及。 便在下一刻,众人眼球猛然一缩,只感觉一道刺耳又清晰的声音传来。同时,另有一截胳膊,被整整齐齐地砍下,被抛飞在空中。 咔嚓! 伴随着那何涛的刀刃划过,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带起漫天血雾。 顿时,全场哗然。 “啊……” 便在下一刻,那尤观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锐叫声,一屁股跌落在旁边,身体不住抽搐着,满脸的狰狞之色。 挣扎着弓起腰,想要去用手抓自己的断臂处,但眼前血流如注的他,却又碰都不敢碰自己的伤口处,只是不住的哀嚎,看着那眼前的何涛的目光中,满是怨毒与恐惧。 谁也没想到,适才还恨不得把鼻孔长到天上、不可一世的尤观,此时却是一副凄惨的模样。 “牛皮吹得震天响!”何涛见状,不由冷冷一笑:“还以为有多大能耐!真是扫兴!” 说着,何涛却是再不看眼前挣扎与哀嚎的尤观,直接对着眼前秦明为首的青州官军说道: “我说秦明大总管,你手下莫不是没人了,尽然派这等废物前来,难不成是前来耍宝的?” 何涛之前在官军中,对官军也十分了解。曾经让他仰望的兵马总管,此时他也可以随意挑衅,好不畅快。 “大胆!” 闻言,秦明面色一冷,刚要说话,却见一旁的弟子黄信已经提着自己的丧门剑,朝着眼前叫嚣的何涛而去。 “总管,且教弟子前去,会这厮一会!” 第八十三章镇三山马失前蹄 此时黄信出马,秦明相信必然不会让自己失望,能为官军提升士气。黄信是他手把手教的徒弟,但他这个徒弟,使的却是一口丧门剑。这等武器,也是有些偏门,但偏偏自己这个徒弟很是上手,极为钟爱。 故而,秦明这个师父,其实教给黄信的,也就是一些练武的基础性诀窍,对敌的经验等等,而对于具体的丧门剑的剑法剑招,秦明自己也不甚熟悉,更勿言教授他人了。 然而,对于黄信的总体水平,秦明还是心里有底的。据实来说,自己这个便宜徒儿在武艺上的天赋实在是平平,好在他本人肯吃苦,勤能补拙,故而一身武艺也还能算是过得去。 除此之外,黄信更让秦明看中的是有统帅之才,行军打仗还在自己之上。 “大胆贼子,休要口出恶言!便教我镇三山黄信,前来会你一会!”黄信拍马直取何涛,用自己的手中的丧门剑指着,大声喝道。 “镇三山黄信?” 晁盖见得眼前的黄信倒是有着气魄,不由微微生出些好感来,继而朗声笑道:“好!何兄弟退下,且叫刘唐兄弟建功!” 要说二龙山一众头领不少,但是武力绝伦的却是没有。自高而低,应该是刘唐、晁盖、公孙胜、何涛,其余人等武力乏善可陈。 晁盖命令刘唐出战,是看出黄信不凡何涛不是对手。让何涛下去的同时也给他留了面子。 一得晁盖吩咐,刘唐双手挥舞铁棒顿时朝着眼前的黄信而去。而那黄信也不示弱,针锋相对地对着刘唐冲了过来。 一个马上,一个地上。 刘唐提起自己手中的铁棒便打,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而反观此时的黄信,手中的丧门剑上寒光连闪,确实有些后发制人的意思。 叮! 两人相遇,一剑一棍猛然相撞,传出一道清脆的交击之声。继而,两人急忙便招,再度朝着对方招呼过去。 刘唐在马下,转动灵活,铁棒虎虎生风。黄信在马上,借力使力,气势万钧。 先前晁盖倒是没注意,对于此刻的晁盖来说,比起黄信本人,倒是他手中的那口丧门剑更加让晁盖有兴趣。 在晁盖原来的认识中,这黄信武艺一般还在自己之下,但却敢叫镇三山这样的外号,实在是有些浮夸。即便是震慑了桃花山,二龙山,白虎山,也是在不算什么能够称道的事情。 但是这丧门剑,晁盖之前还真没怎么见过。原以为和寻常的长剑差不多,不想此时看来,却还比那寻常的长剑长出一些。 晁盖仔细瞧去,却觉得这丧门剑却是属于重剑的一类。此时那黄信双手执剑,整个人看上去也是威风凛凛,气势上也没有逊色刘唐多少。 不过,见得这两人走了几招,晁盖顿时也发现,这黄信武艺也算是可圈可点了。在刘唐的攻势之下,虽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但却也将一口丧门剑捂得密不透风。 碰! 直到两人走了二三十回合,两人不知对撞了多少次。此时那黄信,方才感觉有些力怯了。 “小心了!” 刘唐越战越勇,见得那黄信手上的动作微微慢了些,猛然变招,变凿为扫,先前对着黄信心窝而去的乌黑铁棍瞬间改为横削着向黄信下盘。 见状,黄信根本来不及变招,不得已将自己的丧门剑沉沉拖到马前,直立着插向地面。 铛…… 瞬间,黄信只觉得自己手中的丧门剑如同被敲响的青铜钟,猛然震动起来,自己户口都被震得发麻。 嗤嗤嗤…… 便在此刻,黄信余光见到铁棍力道不见,对着自己双手削了过来。 看着火花四溅,黄信根本来不及多想,紧握着丧门剑的双手连忙丢开剑,同时往左侧猛然一偏,险些跌落下马。与那前来的棍锋擦肩而过,黄信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手腕处那皮肤刺痛的声音。 便在那兵刃落地的下一刻,黄信知晓自己已然落败。刚要准备调转马头,迅速回撤,不想眼前的刘唐压根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反手便是一下。 刘唐这一下,刁钻异常,料敌先机。明明没有正对着黄信的身体,但却是刺向黄信掉转马头后,回过身的必经之路上。 黄信只感觉到后背一疼,顿时一惊,急忙从马上再度一个侧身,否则自己便要被对方打中脖颈了。 然而此时,黄信的马匹却还未停下来,依旧在回转。黄信这一个动作,顿时重心不稳,掉落下马来,搞得狼狈不堪。 见状刘唐一笑,手中一顿,看似便要对着眼前落马的黄信而去。 “手下留情!”晁盖见此急忙出言阻止。二龙山头领不少,武艺能比得上黄信的却是没几个,晁盖也是起了爱才之心。 “且慢动手!” 而后忽然一声雷霆大喝响起在众人耳边,继而便见到那霹雳火秦明手提狼牙棒,飞也似的纵马直奔那刘唐而去。 那秦明见得刘唐没有再度对黄信下手,也轻吐了一口气。当下也不直接与刘唐交战,而是勒马站在黄信旁边。见得黄信此时虽是有些狼狈,但却是没有受伤,秦明悬着的心也放下不少。 “赤发鬼刘唐,也当真是不凡了!” 秦明看着眼前的刘唐,微微点点头。 “得秦统制夸奖,倒是刘唐的荣幸”刘唐大汗淋漓,精神却是异常饱满,没有一点疲劳之色。 秦明见己方连失两阵,只好亲自出手。狼牙棒遥遥指向晁盖,大声道:“晁天王!可敢与霹雳火一战!” 晁盖看着秦明溺战,摇头拒绝道:“秦将军远来,黄将军意气消沉,晁某不愿乘人之危,还是明日再战吧!” 晁盖看着战意昂扬,威风凛凛的秦明,又看向一旁垂头丧气的黄信以及身后三千青州兵马。“说不得这些都是我二龙山中人!”心里想着,晁盖带人回山,打算商议一番。 当下叫刘唐、何涛、何清、白胜几人带兵防备青州官军,自己则带着其他头领上山歇息。 秦明见晁盖带人退去,二龙山守备森严,只好退兵回营。 第八十四章古人模仿秀 回到山上,晁盖看着二龙山众人说道:“官军本不足畏惧,奈何秦明武勇,如之奈何?” 不等公孙胜说话,吴用当先道:“此事易尔!可叫山寨几位头领轮番上阵,秦明定然不是对手!” 公孙胜也在旁补充道:“今日我等连胜两阵,官兵士气低落,我等或可避战数日!” 晁盖见吴用、公孙胜都发言,把目光又看向宋江问道:“公明贤弟可有计策!” 宋江见晁盖文策,沉吟半晌道:“小可听闻秦明事母至孝,或可请动秦老夫人劝其入伙!” 宋江说的客气,但是这些人谁不知道。这就是要绑架秦明老母,威胁秦明就范! 吴用听得宋江妙计,拍手道:“如此倒好,我山寨也可填一员虎将!” 晁盖沉吟少许,一摆手。“不妥不妥!” 宋江被晁盖否决,心中不快。心思一转,又进言道:“以小可看来,山寨的危机在于秦明,秦明之危机在于青州。不若差人攻打青州,围魏救赵!” 一听宋江此言,晁盖眉头一挑。“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不过山寨如今被围,众兄弟分身乏术怎生是好!” 宋江对此,早有打算,于是说道:“青州辖地,有三座险山,我二龙山只是其一。一年前,秦明派遣黄信攻打三山,桃花山、白虎山定然记恨在心。不若由小可前去说服二山结盟,共同对付官军。” 吴用听得宋江这盘大棋,不由侧目。 晁盖听闻此等计谋,也是眉头舒展。“不错,我等三山结盟还怕他秦明不成!” 是夜!吴用偷偷来到宋江房中,两人密谈许久,过后宋江收拾包袱独自下山。 望着远去的二龙山,在看看青州兵马的大营,宋江心道:你们自求多福吧! 原来宋江却见二龙山被围,起了逃走的想法。 ????????????????????????????????????????????????????????????????????? 话分两头,却要表一表书中主角。 单说王伦带了李助四人,一路冲州撞府,出了济州直奔青州。 一路无事,这一日行到一处小镇歇息。第二日,王伦五人起了个大早,从客店中向东北方而行。 店主人看王伦面善,好心道:“客官须要小心,前方有一座对影山,近日里山上來了一个大王,聚着百十余小喽罗,在这里劫富济贫,附近的赃官污吏都恨苦了他。客官你若是从对影山过时,若有小喽罗來索买路钱,你只须按价付给,便可安然通过,切莫使起性子來,反而不美。” 王伦一听此言,又惊又喜,思忖道:“对影山?却不知那大王是吕方、郭盛中的哪一个?” 当下谢了店主人,拔开飞步,便往对影山來。行不多时,便见两边两座高山,却是一般形势,山中间却是一条大阔驿路,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地势。 王伦正边走边看时,山上树丛中早撞出一伙小喽罗來,尽是红衣红甲,排排挡住去路,喝道:“过路的客人,且先歇歇脚,把出买路钱來,免得夺了包裹!” 一见这些喽罗形象,王伦便心中有底,自思道:“不消说,这必是小温侯吕方的手下了。吕方好模仿吕布,骑红马,掣红旗,连小喽罗都是红袍红甲,倒也齐整。” 李助想要出手,打了过去被王伦制止。杜迁宋万两个,也只看着王伦。唐牛儿初出茅庐,跟在最后东张西望。 王伦当下正想报个万儿,请小喽罗通报吕方,见上一面。却不防身后有锣声响起,又撞出一彪人马來。 王伦回身看时,却有一百余人,都是白旗白甲,如银山雪练一般滚过來。 红甲喽罗一阵扰攘,顿时便筛起锣來。“嘡嘡”声响处,那山上红旗漫卷,早飞下一簇人马來。 当头拥出一个骑红马的少年壮士,头上三叉冠,金圈玉钿,身上百花袍,织锦团花。甲披千道火龙鳞,带束一条红玛瑙。跨下龙驹嘶风,有如当年赤菟马;身后喽罗叫阵,宛若从前陷阵营----正是对影山上英雄主,山东好汉小温候! 王伦看着那小温候吕方仪表非俗,心中先便欢喜。却见红甲军和白甲军双方各排阵势,也沒人來管自己了,便往路边无碍处一站,等着看好戏。 书中两人便是对头,这时看这情形一定是又要开战。 小温候吕方当先出阵,指点着对面白旗军,大声喝道:“是哪里來的牛子?敢來俺吕方的山寨撒野?” 对面白旗一分,早捧出一匹白龙马來,马上端坐一人,头戴介帻冠,身穿裲裆盔甲,马后挂着三箭射天山的雕翎,腕上悬着一击断巨石的钢鞭,白袍展动处,起千层杀气,眼目闪烁时,见百步威风。正是嘉陵路上少年客,赛过仁贵小白袍! 白旗白甲军中,却有专人擂着行军的鼓点儿,白旗军随鼓声进退,行动间显得甚是齐整。 王伦瞧得暗暗点头,看來,吕方和郭盛都不是一勇之夫,二人部勒属下,都颇见兵法。 李助在旁言道:“久不下山,不想出了如此英雄同道!” 唐牛儿看这吕方、郭胜打扮心中艳羡。 只见白旗军前,赛仁贵郭盛把右手一挥,军鼓声和喽罗们的呼喝声立止。 郭盛上上下下打量了吕方几眼,突然间大声笑道:“你这厮,就是那个号称小温候的吕什么玩意儿了?听说你使戟,你也配使戟?” 吕方闻言大怒,喝道:“抬我戟來!” 身后护卫喽罗早闪开一条道路,两个膀阔腰圆的喽罗抬了一杆镔铁铸就的方天画戟行了上來,看他们那呲牙咧嘴的样子,显然这杆戟的份量着实不轻。 戟到马前,吕方伸手抄起,如若无物。将方天画戟往白袍壮士面上一指,喝道:“你这厮竟然出口这般伤人,今日里却放你不过!來将通名,本温候戟下不死无名之辈!” 郭盛便傲笑了一笑,打个响指,背后也有人扛上一柄镔铁月牙戟來。 一戟在手,郭盛精神陡长,抄戟向吕方面上一指,厉喝道:“姓吕的,小爷我姓郭,名郭盛,江湖人称赛仁贵。听说你方天画戟使得精熟,打遍山东沒有对手,我却是不信!都说时无英雄,遂使坚子成名,今日咱们便來分个上下输赢,且看谁才是使戟的第一条好汉!” 吕方一看郭盛也掣了条戟,转怒为喜:“赛仁贵郭盛?啊哈!我在江湖上也多闻你名字,说你戟法自成一派,我却是不服,早想和你比个高低,只是沒个机会,沒想到今天你倒寻趁起我來了!这才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來投!休走看戟!” 说着打马如飞,化作一道红影直冲上來。 郭盛也大呼道:“正合如此!且看你的温候传承厉害,还是我的仁贵技法了得!”说着一溜儿白光拍马迎上。 双戟并举,叮当有声,二人战在一处。 第八十五章一场比试 王伦在旁边留神看着,心中暗暗称奇。要知道戟这种兵器,只在先秦时风行,到了三国魏晋之时,虽然还有张辽、典韦这等使戟的将军,但主要已用作仪仗。 到了北宋,军中流行兵器并无用于战斗的长戟,就是仪仗用的门戟,也全是木制无锋,门设架而列之,谓之棨戟。 谁知今日,还真有两个持戟的壮士,复制出了一身的行头,正儿八经的比起戟來了。 王伦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以旁观者的角度在心里打分:“三国时吕布用的兵器其实是长矛,小温候吕方却还是按传说拿了柄方天画戟,严格的來说已经失分了;唐初名将薛仁贵倒是擅长用戟,征辽东安市城时,他自恃骁勇,要在唐太宗李世民面前显功,因此穿了与众不同的白衣,挂弓挥戟,大呼自名,裂阵排垒,当先而入,就此一战成名。这郭盛使这月牙戟,倒还是历史和传说并重。” 虽然王伦心里偏了郭盛三分,但对影山之间的驿路之上,吕方郭盛二人却是斗得难解难分。 打斗好恶,厮杀正猛。月牙戟横行,回回不离魁首;方天戟霸道,时时砍向项颈。戟口上卷一阵狂风,尖刃中迸几道惊雷。戟带声响惊敌胆,刀闪寒光乱人心。各人窥破绽,那放半些闲。 二人两条铁戟,挥洒起寒风阵阵,碰撞出星花点点。又斗了三十余回合,兀自不分胜败。 见他们好本领,王伦就生了惜才结识之心。梁山马军人手不足,这二人都是好人选。只是眼下二人招招不离险处要害,一副拼命摸样,王伦也是为难。 又斗十余合,吕方郭盛心中都是暗暗佩服对手了得。两马错镫时,郭盛便叫道:“吕方,明人不做暗事,我要使弓箭了,便叫你见识一下,当年白袍三箭定天山的手段!” 吕方也大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今日且叫你开开眼界,知道甚么是辕门射戟的本事!” 二人背向催马,彼此相距约一百步时,才拨转马头,相对而驰。这时双戟都已经挂回了鸟翅环得胜钩上,吕方郭盛双弓并举----几许吱呀声,可知弓开如满月;一瞬铁弦响,便看箭去似流星。 一枝狼牙箭和一枝雕翎箭,如闪电般相向扑來,却在半路上箭头碰箭头的撞在一起,折成了四截,向四下里飞溅了出去。 两边二百多小喽罗加一个王伦,都轰雷般喝一声彩。 “好手段!” 李助见这两位骁勇,也由衷赞道:“如此手段,我不及也!” 那边吕方郭盛都是精神一振,郭盛便一挥手:“击鼓!” 白旗军中,催阵的鼓声顿时爆豆儿般震响起來。 吕方哪肯示弱?也是一举弓:“鼓吹因何不振?” 到底他是对影山的地头龙,红旗军中,便有全套鼓吹具奏起《兰陵王破阵曲》來。 两家的小喽罗更是这边夸胜,那边道强,纷纷为自家主将呐喊助威。 军乐激昂中,吕方郭盛更是意气风发,二人手挽长弓,两马盘旋,箭來箭去宛若飞蝗一般。 郭盛射得性起,把出连珠箭的手段來,一箭方出,二箭又至,弦犹颤三箭已经逐影而飞,真如暴风骤雨一般向吕方袭來。 吕方丝毫不惧,将雕弓扯得铮铮作响,一箭还一箭,浑沒落了下风。 郭盛眼见吕方一箭飞來,要卖弄本事,将來箭劈头射落,方称己意,伸手向箭壶中一摸时,却不想摸了个空,原來方才那一阵连珠箭,竟然已经把箭壶里的雕翎给射空了! 眼看箭來如电,已至眉睫,白旗军里尽皆惊呼。 白旗军中,鼓声不停,众喽罗却大叫一声:“不好!”这一箭劈脸门射來,却叫郭盛如何招架得住? 吕方也是心下“咯噔”一声。╔他和对手剧斗一场,二人戟法旗鼓相当,弓箭也是平分秋色,吕方少年心性,早已经忘了郭盛言语间的不逊,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只想在比试之后,大家一笑泯恩仇,好生交个朋友! 谁知弓箭无眼,只是一个错失,已经害郭盛身陷危境,若就这么把郭盛给射死了,却叫人心中如何过意得去? 王伦也是暗叫不妙,他手里没有趁手的东西,距离又远,空有救人之心。 就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的时候,那一箭也直扑到了郭盛的面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却见郭盛一张嘴,一口森森的白牙灿然生光,咔嚓一声,早把那枝狼牙箭牢牢地衔在了嘴里,然后昂头卸力,就此化险为夷。 “好!” “好!” 这一下峰回路转,死里求活,正是于绝险中见功力,白旗军呆了一呆,鼓声陡然转烈,跟着山崩峡倾般喝起彩來。 郭盛口衔飞箭,却也暗惊出一身冷汗。他唯恐吕方趁胜追击,从口中钳下长箭,闪电般扣弦,“嗖”的一箭向吕方还射了回去。 吕方看到郭盛口接飞箭,逃过了一劫,不由得呼出一口绷得死紧的长气,整个人都松懈了下來。就在这一疏忽的功夫,郭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一箭,早飞到面前。 这一次,轮到红旗军目瞪口呆,大叫一声:“不好!” 这一箭虽然來得突然,但郭盛还射的是吕方的狼牙箭,到底有些不顺手,因此给吕方留下了应变的机会,临危不乱之下,却见吕方看准了箭枝的來势,伸出手中雕弓的弓梢在箭头下微微一垫,那枝狼牙箭准头一歪,直飞到路边去了。 红旗军都是精神大振,轰然叫好。 喧嚷声中,吕方郭盛二人相向微微一笑,彼此都有佩服之意。 “叫二位也看看我手段!”王伦一声暴喝,随即抽出宝刀。 原來,那一枝狼牙箭被吕方一拨之下改变了方向,直冲着路边的王伦飞射了过去。 王伦见狼牙箭飞來,心中暗道:“若直接躲过,也算不得本事!”因此一反手将一口宝刀掣了出來。 刀光一闪,飞临的狼牙箭已经被分成了两段;王伦更不停手,宝刀再颤,两段断箭又化作了四截;王伦使出快刀的手段,宝刀舞成了一团寒光,那倒霉的狼牙箭四变八、八变十六…… 转瞬之间,已经被斩成了齑粉。虽说精铁的箭头异常坚硬,但在王伦宝刀的力挥之下,和泥尘却也沒甚么区别。 这手刀法一亮,震惊全场,吕方郭盛齐齐催马而來,到了王伦面前丈许处,二人齐齐勒马,就马上欠身声喏,都道:“不敢请问好汉尊姓大名?” 王伦拱手还礼:“区区王伦是也!” 话音未落,吕方郭盛都是“哎呀”一声,丢开了手中鹊画宝雕弓,齐齐滚鞍下马,跑到王伦身前。 第八十六章吕郭往事 吕方看着王伦,见与官府通缉告示上一般无二,又见其气度不凡,认定就是真人。 纳头便拜:“果然是王伦哥哥到了!” 郭胜也跪倒参拜:“久闻哥哥九现神龙之名,如此英雄人物,小弟早思一见,只恨机会难逢。谁知今日哥哥却來了小弟这对影山,却不是天缘吗?” 王伦急忙相搀,但他以一敌二,哪里搀得起來?也只好跪下还礼。 吕方郭盛见了,心中都是大喜,各自思忖道:“怪不得江湖上好汉都说,梁山王伦义薄云天,是屈己待人的好男子,山东诸路英雄好汉皆以他们为首。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他偌大的名头,却还跪下扶我们,如此谦抑之人,怎叫好汉们不敬他尊他?” 江湖上好汉跪倒,却不说下拜二字,为军中不利,只唤做剪拂,此乃吉祥的字样儿。 当下王伦、吕方、郭盛剪拂了起身,王伦又将李助、宋万、杜迁、唐牛儿一一介绍。 李助夸赞了一句,然后向王伦道:“哥哥,这里是当道驿路,你我二百余人,在此说话多有不便,且先寻一处僻静之地,咱们好生叙叙。” 吕方一听大喜,接口道:“对影山上,就是小弟的山寨,便请几位哥哥进寨里歇脚。” 王伦见郭盛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便笑道:“吕方贤弟,郭盛贤弟远來是客,虽然大家斗了一场,却是不打不相识,何不请上山寨,大家好好喝一杯?” 吕方听了,便向郭盛点头道:“若不得王伦哥哥吩咐,便是一万年,也不准你上我的对影山!” 郭盛把脖子一梗,冷笑道:“若不是王伦哥哥在这里,我早将你山寨夺了!” 两个人都“哼”了一声,转过了头,谁也不理谁了。 王伦看了只是摇头,不想这二人又倔强起来。于是心中暗暗思忖道:“却想个甚么说辞,将这两个人劝和了才好!” 这时,吕方和郭盛都各颁号令,二人手下红旗军和白旗军都各依队伍,一行一列的向对影山上行了上去。 王伦看着暗暗点头:“吕方郭盛,真将才也!今日能抢在宋江前面见到二人,也是天缘,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两个沦陷到宋江那黑厮手里! 原本王伦也打过这二人的主意,派人打听,只是这二人落草时间不确定,王伦一直也没有音信。 吕方邀了王伦,和郭盛同上对影山。二百余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将王伦簇拥至聚义厅前,吕方便让王伦到中间虎皮金交椅上坐。王伦想要推辞,但见吕方其意真诚,转念一眼,便笑着点头坐下。 李助等人依次做了,唐牛儿也得了座位。这闲汉在吕方这等人物面前,难免拘谨。心道:若不是王伦哥哥,我哪能如此!吕方又安排郭盛客位坐了,便吩咐山寨中杀牛宰羊,大办筵席,替王伦等人接风。 喝到兴头上时,王伦便问道:“二位贤弟,你们的戟法,在咱们大宋,确实是独具一格,别出机杼,却不知你们是怎么练的?” 吕方先道:“小弟祖贯潭州人氏,自小便爱听三国飞将吕布吕奉先故事,话本中描绘他出阵形象,说他骑赤菟马,身披金铠,头戴獬豸冠,使丈二方天戟,上面挂黄幡豹尾,小弟每听一次,便忍不住要手舞足蹈一番。” 说到快意处,吕方连尽三碗,一张俊脸上顿时光华闪闪夺人的二目。 王伦心说:“吕布有你这样的粉丝,九泉之下,也是足以自傲了!” 心中一动,便漫声长吟起來:“温侯吕布世无比,雄才四海夸英伟。护躯金铠砌龙鳞,束发狮盔簪雉尾。参差宝带兽平吞,错落锦袍飞凤起。龙驹跳踏起天风,画戟荧煌射秋水……” 吕方心中快意之中,又得王伦在旁唱和,真是得意到绝顶,扑翻身便向王伦下拜:“哥哥这般高才,小弟心服口服!” 王伦急忙扶起:“吕方贤弟,做哥哥的可不能骗你,这首诗,我是听一位姓罗名贯中的前辈高人吟诵,爱其风姿华美,所以才记下了。若说让我当席赋诗,哥哥哪儿有这般急才?” 穿越众吟诗装逼偶尔可以,但是王伦却不想如此。 郭盛便道:“到底是王伦哥哥,光明磊落,非那等剽窃他人诗文之辈可比----却不知这位罗贯中罗老前辈,又是何方高人?小子无知,却从來沒在江湖上听到他老人家的名头。” 王伦顺口瞎编,脸上正色道:“这位罗贯中罗老前辈,乃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哥哥我也只是隔座遥望,却未能正式拜见他老人家,不得不引为生平憾事。” 吕方便恭恭敬敬地向厅外抱拳:“这位罗贯中罗老前辈看來亦是心敬吕布之人,若日后有机会相见,吕方定要当长者的敬他!” 李助也奇道:“以前从不听哥哥提起!” 王伦便暗笑着,叹了口气:“唉!龙游碧海,虎跃深山,只怕终咱们一世,也是见不到罗贯中前辈的了!“ 说完赶紧转移话头。”对了,吕兄弟,你那戟法是怎么练出來的,你还沒说呢!” 吕方便敲了自己的头一下,歉然道:“小弟就是这么个毛病,只要听到吕温侯的故事,一兴奋起來,就甚么也顾不得了。” 却听吕方道:“小弟家中,积祖也是做药材生意的,为路上防身,刀枪棍棒是自幼习学的。因小弟爱吕布,便时刻想算着,怎样才能把各路兵刃的精华化为戟上招数,就这么从小到大一路想了过來,到今天,也算是略有小成了!” 王伦便一拍桌子,端起酒碗道:“世间跟风已成流俗,拾人牙慧者屡见不鲜,却有吕方兄弟你这一戟神來,哥哥我先敬你一碗!” 吕方得了王伦认可,大喜,端碗饮了,然后又道:“小弟习武之余,也常看书,读《三国志》时,未尝不慨叹温侯有陈宫而不能从其智,有张辽而不能尽其勇,有高顺而不能信其任,有陷阵营而不能竞其功之憾。因此小弟偷偷的习学了兵书,以兵法教养家中僮仆,倒也甚是得力“ ”只是小弟想不明白,为什么官府要下严旨禁止民间习学兵书?我大宋积弱,屡被契丹和西夏欺凌,若非地广人多,也早亡国灭种多时了!为何那朝廷却不许民间习兵书战策,连开拳社置教头都不准?难道官家不知道,甚么叫藏兵于民吗?” 王伦冷笑道:“兄弟,你如此聪明的一个人,难道还看不出其中的道理?契丹西夏,固然要防,但更要防的,却是自己国中的百姓啊!恶了契丹西夏,也只不过送些岁币买个平安,若让国中百姓都学兵讲武,那些以皇帝为首的赃官墨吏,哪里能睡得着觉?“ ”他们穷奢极欲,吸民脂膏以自肥,若民众有一天觉醒起來,便是星火燎原之势!所以,契丹西夏可以不管,百姓却是非禁锢不可的!” 吕方呆了半晌,颓然道:“原來如此!哥哥这些话,小弟从前却是从不敢想;便是现在已经上山落了草,但突然间听了,也还是觉得惊心动魄!” 见吕方郭盛听得入神,便道:“所以说,朝廷要的不是国家的尊严,而是他们世袭的安稳。为了维护这个稳字,他们可以穷凶极恶不择手段。在这个朝廷里,他们只盼百姓都是无角的绵羊,可以任他们随时宰割,他们怎肯让山羊长出锋利的犄角來?” 吕方便把桌子一擂:“管他有角无角,但若要叫小弟做那任人宰割的绵羊,小弟却是做不像!做不來!一年前小弟带着家人贩生药到了山东,那贪婪的狗官见小弟是外路人,敲诈勒索,极尽剥皮之能事。“ ”一路打点他们下來,却让小弟消折了本钱,不能够还乡。小弟走投无路,一怒之下,带了家下人等杀了狗官,一路转战,马踏半个山东,最后才占住了这座对影山落草!” 郭盛听了许久,便鼓掌道:“壮哉!小弟也是流落在山东路上,听说道上出了个穿红的少年壮士,使一柄方天画戟,聚百十号伴当,冲州撞府,劫富济贫,所到之处官兵望风披靡,绿林群雄归心束手。因此小弟动了好奇之心,便急急的跑了來,要和吕方哥哥比试戟法。谁成想,却碰上了王伦哥哥,真乃是郭盛的造化!” 王伦又问道:“郭盛贤弟,那你的戟法,却又是怎么回事?” 吕方也道:“郭盛兄弟,你那些白旗白甲军,却又是怎么回事?若说他们不是精心训练出來的,便是杀了我头,我也不信!” 郭盛便端起酒,嘿嘿笑道:“二位哥哥且宽坐,待小弟慢慢道來!” 郭盛便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小弟这武艺,是跟我师傅学的。我师傅姓张,是嘉陵本处的兵马提辖,为官清正,为官场不容,有一年上宪下來巡视,查出來一座廒仓里少了不少军粮,于是追查起來,结果万千该杀的都沒事,却把我师傅安了个失察的罪名,一纸文书给罢官了!” 第八十七章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好人难活!”李助叹口气,陪着郭盛喝了碗酒。 也许是喝多了酒,郭盛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师傅虽是武人,却是个比文人还要一介不取的清官啊!不喝兵血,不搜刮民脂民膏,罢官后,他连回乡的盘缠都沒有,就此蹇在了嘉陵。还好,老百姓都是感恩的,本处的父老们出头,请他当了乡村里的教师,教孩子们习文断字,练武强身。” 王伦和吕方听了,都是肃然起敬:“原來张前辈还是文武全才!” 郭盛慢慢道:“那一年,他已经五十九岁,胡须头发都花白了。” 郭盛眼光有些朦胧,继续道:“我师傅有时会唱一曲歌儿,那文字我还牢牢记得!” 说着,就唱了起來----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平淡的歌声中,透出一股说不尽的凄凉。歌声停歇后,吕方起身,默默地把几人的酒碗都斟满了,大家举碗就口,咕咚咚地都喝了下去。 厅中静了下來,只听到四下里传來小喽罗们划拳赌酒的嘈杂声。过了半晌,郭盛才说道:“小弟家中,是个行商贩水银的,士农工商,是最被人瞧不起的。但我师傅却从來未曾瞧不起我,他看我生得有几分聪明,白天里不动声色,晚上却悄悄教我兵法武艺,还有做人的道理。还有这一口中州官话,也是他老人家给我遗下的惠泽。” 吕方眼光一紧:“难道,张老前辈他……?” 郭盛点点头:“三年前,师傅就已经过身啦!” 厅中又是一阵静默,王伦、李助等和吕方都恭恭敬敬地站起身來,向空抱拳,举酒沥地,郭盛起身还礼。 重新归座后,郭盛道:“小弟的这一十八路月牙戟,就是跟我师傅学的。我也奇怪,我师傅怎么会使戟?而且这路戟法,套路古朴,绝对不是这些年新创的。” 王伦沉吟问道:“却不知张老前辈仙乡何处?” 郭盛答道:“我偶尔听师傅说起,他是雁门马邑人,去都中应试不第,正值西夏入侵,我师傅便投笔从戎,西征数十战,积功升为兵马提辖。罢官后,旁人详细问起他身世,他总是摇头,只说有辱祖先,再不多言。” “雁门马邑?!”李助双眉一振,大声道:“张老前辈莫不是三国魏朝征东将军、刚侯张辽张文远之后?” 一听此言,郭盛又惊又喜,追问道:“李助哥哥何以见得?” 李助便道:“想当年,曹操征张鲁,合淝兵力空虚,孙权乘机起大兵十万,将合淝城围得水泄不通。眼见合淝难守,守将张辽张文远却毅然奋起,聚起壮士八百,椎牛飨酒,立誓破吴。“ ”第二日清晨,张辽披甲持戟,当先陷阵,杀数十人,斩二将,大呼自名,冲垒而入,八百壮士紧紧追随,直杀到孙权麾下。孙权虽有射虎之勇,但亦为张辽杀气所慑,带着亲卫直逃到一座高冢之上,以长戟自守。张辽叱权下冢一战,权不敢动,吴军尽皆夺气。” 吕方郭盛听了都喝彩:“壮哉!好男儿当如是也!有志者亦若是!” 李助继续道:“孙权在高冢之上见张辽兵少,便指挥兵马将张辽团团包围。但张辽左右冲突,勇往直前,带领麾下数十人溃围而出。余众呼号道:‘将军弃我乎!’张辽翻身复回,冲开一条血路,拔出众人。神威所至,孙权军马望风披靡,无人敢当其锋。” 吕方郭盛听得热血沸腾,都是举酒连尽数碗。 李助又说道:“自清晨战至中午,吴人夺气。张辽趁势退回合淝,城中曹军欢声雷动,人人奋勇守城,虽然孙权恼羞成怒之下连续强攻十余日,合淝城依旧岿然不动。孙权见事不谐,便思退兵“ ”谁知刚刚拔寨,张辽却再次麾兵出击,如霹雳横空,又截入吴军本阵,径自來捉孙权。若非孙权马快,飞跃小师桥,一条性命便要送在逍遥津了。这一战,便叫做张辽威震逍遥津,张文远八百破十万,只杀得东吴闻风丧胆,听到张辽大名,连小儿也不敢夜啼。” 吕方郭盛正赞不绝口的时候,李助突然道:“我想张老前辈也是雁门马邑人,又有家传的月牙载,本身又精通兵法,若说他不是张文远后裔,我李助第一个就不相信!” 王伦听了李助推测,也道:“虽然不中,怕也差不多!” 郭盛惊喜交集:“我师傅难道真是虎臣之后?” 吕方便笑道:“恭喜郭兄弟,来日张老前辈身后英名,必垂于江湖,为后生小子所钦仰!” 王伦适时笑道:“吕方贤弟是温侯隔世传人,而郭盛贤弟却是刚侯门下弟子,原來二位八百年前就是一会之人,这才叫有缘千里來相聚了!” 笑声中,吕方和郭盛彼此对望一眼,一切不快烟消云散。 二人心意相通,郭盛便向王伦拜了下來:“哥哥,小弟有一事相求!” 王伦奇道:“郭盛贤弟,有话便说,何必如此?” 郭盛俯首道:“师傅殁了后,小弟继承家业,带着一帮贫苦的师兄弟,贩水银到山东货卖,不期在黄河中翻了船,回乡不得,因此流落在江湖上,处处被官府驱赶凌逼。只因众兄弟受不得那鸟气,沒奈何,便聚众而起,作自全之计。“ ”近日闻得对影山也有一个使戟的小将,小弟才动了争胜之心,前來比武,因此得遇哥哥和吕方哥哥,却不是天意?小弟斗胆,想仰攀一步,跟随哥哥左右!” 吕方也便跪下:“吕方亦有此意,却不知哥哥可肯成全小弟们的一点痴心?” 王伦大喜道:“若得二位贤弟垂青,实为天幸!” 杜迁、宋万见王伦转瞬收了两位人才,心中也替王伦高兴。 第八十八章红与白 这二人都是王伦看好的马军后起之秀,名将种子。 吕方最初出场是在宋江率着清风山一伙人回梁山的时候遇见的,那时候他跟郭盛两人正在抢夺对影山的所有权。郭盛也是个中二病,他喜欢穿着白衣白甲,同样的也是使用方天画戟,两人也是一样的性格。 郭盛最后是什么情况书里没说,但这吕方真的是个宝。想这位骁将在原本轨迹中出场时,和郭盛大战了好些时日不分胜负,武功还算不得上出众。招安前数次出战时也没甚出彩的战绩,只是作为宋江的亲随兼保镖,随着宋江游走于各个战场。日后在曾头市对阵史文恭的大徒弟曾涂时。三十回合左右已是支撑不住。 若此人一生只是如此,他也不过沦为孔明孔亮之辈,凭着一身好相貌在宋江身后混饭吃。哪知他随着梁山大军南征北战,在历经战阵的洗礼后,在征讨方腊时大放异彩。 随着其后战斗次数的增多,他的战斗经验也开始变得丰富,吕方的战斗力开始直线飙升。到了征方腊的时候,吕方的战斗力已经是达到了杨志的级别。 先是五六十回合时刺死了方腊四大元帅之一厉天闰之弟厉天佑。后又力扛人命收割机石宝五十回合,这石宝可不是个一般人,就是傲气十足的关胜说起他来,都是十分慎重的语气,直言此人刀法不在自己之下。 更有急先锋索超在与此人酣斗时,十回合上下叫石宝用暗器取了性命去。并有那火眼狻猊邓飞、锦毛虎燕顺、丧门神鲍旭、铁笛仙马麟都是死在这员猛将的手上。由此可知这吕方与之大战五十回合的含金量。 与那样的石宝打了五十个回合,这是何等的恐怖,而且那时候吕方的武力还没有上升到最顶点,要是等到吕方到了三十多岁的武将最巅峰时那还了得。 身为一个武将,三十岁到三十五岁左右是他们的最巅峰时期。在这之前,他们空有力量,但是武艺却不熟练,而在这之后,他们或许武艺越发的精炼了,但是力量却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的衰退。 卢俊义、史文恭、关胜、林冲、鲁大师、杨志、秦明等人的年纪都是在这个区域,换句话说,他们的这身本事已经是他们一生的巅峰了,在没有发生超自然现象的情况下,他们的战斗力不可能再获得大幅度的提升。 原著中上了梁山之后,吕方和郭盛彻底从冤家对头变成了亲密朋友,他们总是成双入对地出现,就好像一百年前的孟良焦赞一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其实,一百单八将中像他俩这样的组合还有不少,比如天罡系列中的朱仝雷横,杨雄石秀;地煞系列中的宣赞郝思文,韩滔彭玘,单廷珪魏定国,项充李衮,龚旺丁得孙等。但因为吕方郭盛关系相对来说更铁更瓷实,而且俩人都是帅哥,所以给读者留下的印象特别深刻。 吕方和郭盛论外形春兰秋菊,各有千秋;论武艺旗鼓相当,不分伯仲;安排工作时,二人并列为守护中军马军骁将,但排座次时总得有个先后。最终小温侯吕方排在第五十四位,赛仁贵郭盛名列第五十五位,其中原因只能归结为吕方崇拜的吕布要比郭盛喜欢的薛仁贵早很多很多年。 要说郭盛也真是够不幸运的,名次比好哥们吕方低一个也就罢了,最后死得也是有点不值,竟然在攻打方腊军占据的乌龙岭时被天上掉下的巨石夺取了卿卿性命,吕方之死则要光辉壮烈得多,在同一场战役中,他和敌将先经历了一番苦斗,之后,二将一起连人带马跌入谷底同归于尽了。 大概武侠大师金庸也为郭盛感到不平,于是在《射雕英雄传》中为郭盛安排了一个武功高强品德高尚的后人,他就是大家非常熟悉的郭靖郭大侠。 王伦恶趣味想到,要给郭盛找个媳妇,生个娃就叫郭靖! 对影山上,红旗军和白旗军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众人便作庆起來。 王伦得了吕方郭盛投效,直言问道:“不知两位兄弟如何看待这对影山?” 吕方郭盛对视一眼,一起道:“哥哥有话但说无妨,小弟洗耳恭听!” 王伦于是道:“我梁山也有外围山寨势力,多在险峻要道。不过以我观之,这对影山却是太小!” 吕方道:“哥哥见得极是。这对影山,是险地战地,却难养人,最多藏得千余人马,再多时,便难以维持了。因此小弟手下,只聚了百來人,一來兵贵精而不贵多,二來人多了,这山也容纳不下。” 郭盛也道:“山东道上的好山,都被他人先占了。小弟带着部下转來转去,始终寻不下个好所在,这对影山,若攻防拒守,自是好战场,但如果想踞此做根本之处,确实有待商量。” 这时李助在旁建言道:“既然如此,两位兄弟还是舍了这对影山吧,到了梁山水泊逍遥岂不是更好!” 吕方郭盛本有此意,大喜道:“如此最好!” 当日商量已定,吕方便颁下号令,收拾起几辆车子,将金银财物、衣服粮秣、行军辎重都装载了,第二日天甫黎明,便下山而行。 一路上逢府过县,虽只二百人,却有两千人的气势,捕盗官军见这些人军容盛壮,哪里敢來薅恼?地方官员见他们既不劫掠又不作祸,乐得天下太平,谁又肯行文上报,自取其辱? 须知混迹官场潜规则之一,就是报喜不报忧,报忧上头羞;报功不报过,报过就是错,天下多少事,都被上下勾结的贪官污吏给弄坏了。 见一行人是向北而去,与梁山背道而驰,郭盛便问道:“不知哥哥此行何往?” 王伦也不隐瞒,直接道:“我在梁山无事,这回去清风山拜访故人!” 郭盛心想清风山有燕顺、王英、郑天涛三人,只道王伦去找他们。 郭盛闻言,摇头道:“哥哥不知,我在江湖听闻清风山有个清风寨。其文知寨不值一提,武知寨小李广花荣却是不可小觑!” 言下之意,却是在清风山要注意安危。 杜迁宋万听了,微微一笑。 “哥哥此去,正是为了小李广花荣!” 第八十九章金枪手流放江州 徐宁到底被抓入了开封府大牢,至于罪名谁人也说不清楚。 虽然有童贯通气,此事知情者甚少。可是还是要按照大宋朝的司法程序有一个过场,拐弯抹角的便叫开封府里的一个人知晓了。 此人是谁,正是开封府当案孔目,姓孙单名一个定子。为人最鲠直,十分好善,只要周全人,因此人都唤做孙佛儿。在浑浊的开封府,可谓一等一的好官。 当年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得罪了高俅,被设计陷害误入白虎堂,打入大牢,就是这个孙定给左右周旋,这才定下了发配沧州的刑罚。 要不然林冲是板上钉钉,必死无疑了,可以说,是孙定救了林冲一命。 这孙定拿到徐宁的案子文件一看,凭着多年的办案经验就知道这其中必定有蹊跷。都是在官道上工作的,随随便便的一打听就知道,这个徐宁是得罪了童贯,又是一个被陷害的好汉。 孙定为官耿直最看不得的就是这个,可是人在官场有些时候身不由己,自己人微言轻,想要保全徐宁是不可能的。当下便起身找府尹张文昌去了,也只有说服张文昌才能救下徐宁一命。 出了自己的职房,来到了开封府的后堂,府张文昌在哪里悠哉悠哉的哼着曲,喝着茶。一见是孙定进来了,笑着说了一句,道:“孙孔目来了,快坐,快坐。” 这张文昌是新官上任,孙定在这开封府工作了十几年,可以说是元老级别的人物,虽然张文昌是孙定的顶头上司,可是对于孙定他也不敢轻易地得罪。 孙定恭恭敬敬的朝着开封府府尹张文昌德一拱手,做礼道:“下官拜见大人。” 看到孙定如此恭敬,张文昌也是颇为受用,脸上的笑意更胜,当下便问道:“孙孔目找本官有何事?” “大人可知那徐宁的案子?”孙定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直接就开口问道。 张文昌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实话实说道:“知道!也不瞒你,这是童枢密亲自吩咐下来的,本官只是奉命办事。” 说完,张文昌反问道:“孙孔目提起这个做甚?这事可是不好回护的!” 孙定听完张文昌的话,心中便是冷笑一声,对于张文昌的话有些鄙夷,但是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等到张文昌说完,孙定便又开口说道:“大人,这里只有下官与大人两个人,那下官便直言了。” 张文昌见孙定说的慎重,凝神说道:“你我都不是外人,孙孔目有话便说。出你口,入我耳!” “那徐宁是得罪了童枢密,这才被押入咱们这开封府大牢。至于原因,大人也是只晓的,便是徐宁没有将祖传的宝甲献给童枢密,大人给判的是死刑。” “可是,一但日后那徐宁的家人将宝甲献给童枢密,那便是童枢密身边的红人,到时候未必不会结怨与大人您,到时候大人可就是里外的不是人了。”孙定沉吟了一下,整理了语言,而后说道。 张文昌听到孙定的分析,觉得也有道理,一时间也没了注意,脸上有些焦急。 一见张文昌心神失守,孙定又道:“大人想必还记得当年的高太尉与林教头的案子,如今豹子头林冲亡命在外,听闻高太尉一日三惊!” 是了!当年林冲与今时徐宁可谓相同,不过我却不是高太尉,没有高太尉的权势和依仗! 一念及此,张文昌当下便焦急的问道:“那依着孙孔目,本官该如何是好?” 孙定一见动问,当下心中便是一喜,不慌不忙的拿起身边桌子上的茶碗,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茶,这才开口说道:“免去死罪,将徐宁该判为发配。将他发配的远一点,到时事情一但有了转机,大人也好有个说辞。” 张文昌失了心神,对于孙定的话也没好好思考,当下连连点头。按照孙定的办法,改判了徐宁发配江州。 事情过去,孙定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对张文昌更加的鄙夷,如此草包的人做官,怪不得会有那么多人揭竿起义。 时间过去三天,一切的手续办下来之后,徐宁被拷上铁枷板,手铐脚镣,由四个开封府的差人押解着出了东京汴梁,南下江州而去。 ??????????????????????????????????????????????????????????????????????????????? 白虎山在青州北部,是一大片山区。幽林阴森,怪石嶙峋。丛山峻岭,很是险峻,山峰状若猛虎。 孔家庄在白虎山前,进村的路上挡着个不太高面积却不小的黄土岗,四周就是白虎山区。 此时的山东境内不但山区多野猪野狼,常有猛虎,甚至还有熊瞎子和野鹿,不是后世那连野兔子都几乎猎干净了的穷山时代。白虎山山高林密,面积广大,生存期间的凶猛野兽可不少。 山村人生活封闭,缺乏官府教化,耕田还要打猎谋生,秋冬总要进白虎山与野兽搏斗,性子自然凶野。 孔家庄离县城较远,挡着个进来要很是费力的漫长黄土岗路。岗上杂草乱树荆棘丛生,多有毒蛇出没威胁。世道不好,白虎山更多有剪径强人出没,是青州有名的凶险区。 孔家庄的孔明兄弟,就是黑白两道的蛮霸! 因此,县上污吏衙役即使再贪鄙,也不愿意大老远跑来吃苦费力的孔家庄。 这些年下乡催缴赋税的衙役在来孔家庄路上,接连不是被毒蛇咬,就是被流寇强人抢杀后,县上公人越发没人愿意来了。 以庄主大户代收代缴本地钱粮的大宋惯例,孔太公按时主动向官府缴纳赋税,无形中免了衙役的危险和辛苦,县上就更没人愿意来。 孔家庄在无意中似乎成了乱世中的一小片自治的乐土,很快形成了一个五七百户的大村。 只是孔家兄弟二人却不是安分的,偷偷地在白虎山建立了据点巢穴,作着打家劫舍的营生。 这一日,白虎山寨门大开,张灯结彩,迎来了一位贵客! 第九十章白虎巍峨,清风险峻 及时雨宋江跋山涉水一路,终于来到了白虎山。 眼看此地山高林密,道路要冲,位置也极其隐蔽,宋江心花怒放。 “此地正是驻扎大军的好去处,我正好在此一边招揽附近的山贼盗寇以此壮大实力,一边排阵练兵、厉兵秣马等待时机。” 眼见白虎山巍峨,宋江被山风吹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瞬间就驱走了连日赶路带来的劳累和烦躁。 “师傅在上!恭请您上山!”孔明向弟弟孔亮招呼一声,邀请宋江上山。 三人在小喽啰护送下,沿着山路向山巅行去,一行三人兴趣盎然,指点江山。 “师父今番到此,便在山上多带些时日,也好教我等兄弟二人好好尽尽孝心!” 白虎山聚义厅中,孔明请宋江做了主位,主动说道。 孔亮对宋江安然无恙也是十分欢喜,大声道:“师父只管住着便是!正好也可替我兄弟出谋划策!”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宋江心想若是我在白虎山说不得就要独断专行,大权独揽。 宋江饶有其意地看着自己这两个徒弟,方才感觉心头暖和了一些。 之前他花了大量的心思在阎婆惜身上,不想这个娼妇居然不知廉耻,背着自己与那等白面书生行苟且之事。 孔明、孔亮见到眼前宋江这等目光,顿时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孔明孔亮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的询问之色,继而微微摇摇头。宋江杀惜的事情,可谓山东河北尽知,只是做徒弟的,还是不问了吧! 须臾,宋江却是长叹一声,打破了眼下的沉默:“直接与你二人说了吧,此番我失手杀了人,恐怕真要在你二人这里常住一阵了”。 “果然!” 闻言,孔明孔亮顿时一愣。 两人对宋江可是很了解,他们之前还曾经苦劝宋江丢了那押司小吏的官职,前来白虎山与他们聚义,日子过得不是更加逍遥惬意。 不想他二人此话一出,却遭到宋江的痛批。从那时候,他们方才知道,自己这位师傅,虽然在江湖上也有着极大的名气,但是他心中,却还是想要走仕途的。至于博取那些江湖名气,不外是为了自己的仕途而服务的。 “师父乃是和善之人,失手杀了人便杀了,在白虎山也有我兄弟护着!”孔明拍着胸脯,看着宋江说道。 孔亮也在旁附和说道:“也好,师父如今上山,凭着师父的江湖声望与地位,我白虎山在江湖上也必然能够雄霸一方!” 在白虎山住了两日,去二龙山打探消息的喽啰也回来了。 宋江也就知道了二龙山的事情,官军久攻不下,晁盖胜了两阵闭门不出。略一思索,宋江当下就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许这一次就能将二龙山收入麾下,整合整个青州的山头,共举大事。 当下宋江招来了两个徒弟毛头星孔明和独火星孔亮,吩咐二人点起马军一百,步军一千兵近青州城。 这便是宋江的计策,围魏救赵。大军兵犯青州城,到时候那青州知府慕容老贼肯定会将秦明大军召回,二龙山之围自然迎刃而解。 自己再次救助了晁盖等人,害怕他不主动让位! 孔明、孔亮二人领命而去,当日便点齐兵马朝着青州城而去。 同时,宋江也没闲着,开始了自己的另一个计划! 在白虎山一队勇士的护送下,宋江来到了清风镇。 话说这清风山离青州不远,只隔得百里来路。这清风寨却在青州三岔路口,地名清风镇。因为这三岔路上通三处恶山,因此,特设这清风寨在这清风镇上。 宋江等人绕过清风镇,直上清风山。 看那山时,但见: 八面嵯峨,四围险峻。古怪乔松盘鹤盖,杈壤鲜鞴姨俾堋f俨挤闪鳎寒气逼人毛发冷;绿阴散下,清光射目梦魂惊。涧水时听,樵人斧响;峰峦特起,山鸟声哀。麋鹿成群,穿荆棘往来跳跃;狐狸结队,寻野食前后呼号。若非佛祖修行处,定是强人打劫场。 宋江看见前面那座高山,生得古怪,树木稠密,心中欢喜。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宋江他们刚走到山脚,突然送旁边的草丛中冲出来一伙喽啰,拿着刀枪,警惕的看着宋江一伙人,为首的一个头目,高声的警告道。 宋江也不生气,笑了笑,而后一带马缰绳,停在了原地,身后的众人也都跟着停了下来。 宋江在马上拱了拱手,说道:“各位好汉,小可是白虎山的,今日前来,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想拜访贵寨的燕寨主,烦劳各位兄弟通传。” 那头目上下仔细的打量了宋江一眼,而后说道:“等着,俺这就上山通报寨主。” 清风山。 王英看着被窝里那有些妩媚的女子,轻轻拨弄了下她的头发,温柔至极。 想来过了这么久,眼前的女子终于放下了心结,舍得将自己心甘情愿地交予自己这个山大王了。 “妾身自此以后便是大王的人了,还希望大王怜惜则个”。 看着怀中女子面带羞红之色,一双有些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满是迷离之色,一脸的满足之感,王英顿时又感觉自己小腹处有着一股火热升腾起来。 王英看着怀中女人的眼神再度一变,一种满足的征服感油然而生。自从三个月前撸了这个小寡妇上山,自己见她生得楚楚可人,自己又许久没有尝过荤腥了,不由动了让她做自己压寨夫人的念头。 起初,这小寡妇自然是宁死不肯。王英也不强逼地太紧,只是没人好吃好喝供应着,只是不要她下山,其他却不限制她的自由。每日都来探望,隔三差五便将一些劫来的金银首饰相送。 这一来二去,王英倒确实打动了眼前这小寡妇的芳心。念及王英对自己的心意,又想到自己如今寡妇一个,却难再嫁,况且自己如今在王英手中,便渐渐敞开了心扉,接受了王英的一切安排。 王英看着怀中的女人,大手狠狠在女人胸前抓了一把,有些淫邪地一笑。刚想再度提枪走马,有所动作,不想耳边却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大王,大王!” 闻言,王英不由大怒:“妈的,出什么事了,你爹妈死了?要是没要紧的事,老子剁了你喂狗!” 无论是谁,在这时候被无端打搅了,心情能好才怪。 那门外的喽啰闻言,顿时一个激灵,哪里还不知道王英此时在做什么。 这阵子,自己这寨主大部分分精力,都集中在那个被掳上山的小寡妇身上了,对着她百般讨好,还要立人做压寨夫人。 自己想着,那种快活的事儿,想必晚上也都完事了,眼下都已经快晌午了,不想自己这寨主还如此风流。 但眼下话已出口,又不能耽搁,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大王,,那白虎山来人上山了,直言有急事求见!燕头领不在,只好问您!” 白虎山? 王英一愣,这毛头星孔明平素与自己毫无瓜葛,自己清风山与他白虎山也是相安无事,此时上山来寻自己作甚。 “他带了多少人?”王英顿时有些警惕地问道。 “来人不是孔家兄弟,是个个头不高,一脸黝黑汉子,随行不过十来个人。” “大王,山寨大事要紧”,那女子此时也觉察到王英的神色,不由身体更加贴近了些。对着王英耳边轻声说道:“如今小女都成了大王的人了,专等伺候大王便是!” 闻言,王英只觉得自己心头极为舒畅,身下狠狠动作了几下,便在那身下女子有些幽怨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哈哈大笑着对着门外的说道:“将他们引上山寨去,我这便过去会会他们!” (剧情在继续,兄弟们的投票也要持续啊) 第九十一章宋江提议 宋江在清风山上正等燕顺,四下看时,只见山上都是木栅,当中一座草厅。厅上放着三把虎皮交椅,后面有百十间草房。 一旁陪坐一位大王,生的白净面皮,三牙掩口髭须,瘦长膀阔,清秀模样,也裹着顶绛红头巾。怎地结束?但见:知 绿衲袄圈金悲翠,锦征袍满缕红云。江湖上基雄好汉,郑天寿白面郎君。 对着宋江赔笑说道:“大王方才睡,且不要去报,且请二大王来见。” 等不多时,王英过来。 宋江一见,差点没笑出来,好在他城府深,不漏声色。见那个出来五短身材,一双光眼。怎生打扮?但见:主 驼褐衲袄锦绣补,形貌峥嵘性粗卤。贪财好色最强梁,放火杀人王矮虎。 “你就是白虎山的?来此作甚?”王英冷面走过来,径直坐了,说话毫不客气。 不等宋江开口,郑天涛先出声提醒道:“二哥不要无礼,这位就是日盼夜盼的宋公明哥哥!” 王英方才坐定,这下听了宋江之名,一下蹦了起来。“果然是宋江哥哥到此!” 说着就要下拜,倒是被宋江拦住。“不想小可微名,英雄也听得!” 见宋江称呼自己为英雄,王英乐呵呵道:“小弟之名,如何比的哥哥!” 说完,王英招呼小喽啰道:“你等好不晓事,宋江哥哥到此,怎地还不通知大王!” 几人正说话间,那清风山的大王刚好过来。头上绾着鹅梨角儿,一条红绢帕裹着,身上披着一领棘红丝衲袄。 看那大王时,生得如何?但见:主 赤发黄须双眼圆,臂长腰阔气冲天。江湖称做锦毛虎,好汉原来却姓燕。 燕顺亲耳听得“宋江”两字,眼睛圆睁,问道:“你这厮说什么宋江。” 王英指着宋江向燕顺道:“哥哥你看,这便不是宋江哥哥!” 燕顺走近根前,好似不相信一般,又问道:“你是那里的宋江?” 宋江微笑答道:“我是济州郓城县做押司的宋江。” 这下燕顺奇道:“你莫不就是山东及时雨宋公明,杀了阎婆惜,逃出在江湖上的宋江么?” 宋江回首看了看众人,说道:“燕大王怎得知?我正是宋三郎。” 燕顺听罢,吃了一惊,双手抱住宋江,请到中间虎皮交椅上,唤起王矮虎、郑天寿快下来,三人纳头便拜。 宋江滚下来答礼,问道:“三位壮士,此意如何?”亦拜在地。 那三个好汉,一齐跪下。 燕顺道:“小弟在江湖上绿林丛中走了十数年,也只久闻得贤兄仗义疏财、济困扶危的大名。只恨缘分浅薄,不能拜识尊颜。今日天使相会,真乃称心满意。” 宋江听了,心满意足,答道:“量宋江有何德能,教足下如此挂心错爱?”燕顺环顾左右道:“仁兄礼贤下士,结纳豪杰,名闻寰海,谁不钦敬。” 王英,郑天涛连连点头称是。 燕顺又问:不知仁兄独自何来?今却到此? 宋江把这杀阎婆惜一节,栖身二龙山,联合白虎山,这几件事,一一备细说了。 燕顺听了,大喜道:“白虎山孔家兄弟,我也早有耳闻,只是素无往来。如今有公明哥哥到此,或可多多走动!” 王英也附和道:“如今世道不太平,以后白虎山与我清风山也能互相照应不是!” 宋江此番前来,正是要说服燕顺三人,要他清风山与白虎山结成攻防同盟,同进同退,相互援助。 郑天涛脑海中闪过树大招风四字,而后看燕顺、王英同意,于是便不说话。 宋江得了燕顺首肯,心道:我这便成功了一半! 又想到晁盖费劲心力,不过招揽两位七名头领,自己如今随随便便就收纳了两处山头,不由得意! 不过继而脑海中闪过那个伟岸、好似不可逾越的身影,宋江又是一阵失落。 缓了一阵,宋江回过神来,继续说道:“清风山地势险峻,三位头领带领下,实力更是有所发展。不过近有清风寨,远有青州府,官兵长久之下不会坐视不管!” 燕顺三人第一次听人为清风山分析形势,这人还是自己仰慕之人,一时听得津津有味。 只听宋江继续道,“确实,眼下二龙山暂时没什么危机。但说句不好听的,毕竟眼下你我,都是顶着一个落草为寇的罪名!” “官府的政绩从何而来,眼下我等便是那慕容彦达的活政绩,便只等着他来受了前去加官进爵暂时没来围剿我等,绝非代表着永远不发兵前来。” 宋江一边说着,一边反而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那等悠然与镇定自若,反倒像是这清风山是他的地盘,是他的主场似的。 “这……” 闻言,郑天涛倒是踟蹰了,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心头却是明白,自己却是是贪恋这眼下的安稳日子久了。眼下这宋江说的,绝不是恫吓于他。 燕顺见宋江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心中一喜,再度说道:“古人有云:居安思危。诚然,我等若不是联合,恐怕一旦官军下定决心,绝对可以将我等各个击破。” 宋江何等人精,点到即止,而后又给三人鼓劲道:“宋某所谓的联合,可不仅仅是你清风山与我白虎山联合,乃是合桃花山在内的三山联合!” “三山联合?” 燕顺闻言,顿时一怔,继而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黑宋江说道:“哥哥已经说服了桃花山的周通和李忠?” 宋江摇摇头,微笑说道:“宋江第一站,便前来拜会燕头领。想来我三山之中,清风山实力最强。若是连清风山都点头了,想必桃花山也应当不会反对!” 闻言,燕顺也不由点头。确实,若是自己点头了,那周通与李忠必然没有理由拒绝,除非他们想被慕容彦达单独剿灭。 “另外……若三山联合,则必定想要一个发号施令之人统筹三山同进同退才是。” 宋江继续说道:“此事是宋江倡议,自当避嫌,况且我白虎山也有自知之明。就实力来说,当属清风山最强,故而这三山盟主,也应当由燕头领担任,方才能够服众!” 闻言,燕顺顿时一脸诧异之色:“哥哥……你说什么?由我来当这个三山盟主?” 显然,宋江这话,顿时打动了燕顺。在燕顺看来,宋江此举分明是在表示他的诚意与大度。 “那公明哥哥担当何职?” 第九十二章青州三山聚义 在清风山住了两日,敲定结盟细节,宋江便带人回转。从清风山下来,宋江是一脸志得意满之色,甚至,连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回到白虎山,宋江将清风山经过对孔明孔亮兄弟一说,孔亮却有了不快。 “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 他实在是不理解,为何宋江要为别人做这嫁衣裳。 孔氏兄弟俩一直以为,师父宋江绝对会凭借自己的江湖声望,做三山的主事之人。而这三山要想发展,也必须由宋江才能真正做到。 那燕顺是什么人物,能有什么能耐,竟可以厚着面皮做这个三山盟主。 若不是这提议是由宋江说出的,他早撂挑子了。且莫说别人,首先他孔亮便绝对不同意。 “你是心中对燕顺做这个三山盟主有意见吧?” 难得的,宋江现在能有个好心情。见得徒弟孔亮相问,一下子变明白了孔亮心中所想。 “正是!”孔亮点点头,急忙跟紧宋江说道:“那燕顺有何德何能,文不成武不就,岂能做这三山之主?及时雨这三个字,在江湖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燕顺那厮如何这般不知进退?” 宋江听得徒弟满腹牢骚,心中却异常舒服。虽然情知自己这徒弟有些拍马的成分,但却也受用得紧。 见得孔亮说完了,方才会心一笑地摆摆手,说道: “你一片孝心,为师岂能不知。不过你便是容易感情用事。你想想:若不让燕顺做上那个位置,他如何能同意你我联盟之举?这三山盟主,清风山与桃花山的寨主都可以做得,唯独我等却做不得。” “这……” 闻言,孔亮一怔,这倒也确实。 眼下这联盟的意向是自己这边提出的,若是自己再提出去坐那三山盟主,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那燕顺若是能够同意联盟之举,方才是怪事。 “可是……可是徒弟这心里,总还是不对味儿”,孔亮虽然此时想通了,但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毕竟,那燕顺与宋江完全没有可比性,如何能够让人心服? “无妨!”宋江神秘地一笑,一副尽在把握的姿态:“为师自有计较。这面上的三山盟主确实是他燕顺,不过他能不能令人心服,那便要看他自己的能耐如何了!”。 闻言,孔明先是一愣,继而一脸恍然大悟之色,急忙追上前去:“师父,你的意思是……” 刚刚说道这里,孔明顿时看到宋江那有些犀利而包含责备的眼神,口中的话生生止住。 不过,此时的孔明,却是彻彻底底解开了心结。到底是师父,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久,这等心计与手段,实在不是一般常人能够匹敌的。 甚至,此时的孔明都有种感觉,恐怕即便是眼下自己这位师父杀了人,落草为寇,恐怕也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桃花山李忠、周通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如今有了盟主的位置,想来不会服气燕顺。 其实,还有一点是宋江没有对孔亮兄弟说的。 如今他已经知道了二龙山晁盖等人无恙,为了与之前自己的言行一致,宋江只好带人去救。 攻打青州不是容易的,一个不好这三山人马都要丧命,这盟主也就不值钱了。 况且,这三山联盟也是比不得二龙山人马的,更何况梁山好汉。将来说不得他还要带着三山人马投靠二龙山,倒是这盟主也是屈居人下。 孔明在旁也若有所思,看着宋江问道:“徒儿愚钝,只是我等如今前去,那桃花山的李忠和周通不同意结盟,又当如何?” 闻言,宋江眼神也是一凝。眼下他上了白虎山,可不能坐视白虎山再度这般下去,这也不是他的风格。 哪怕是遗臭万年,他宋江也好轰轰烈烈,让世人记住自己,也算是在世间没有白来这一遭。 况且,宋江直觉,如今他上了白虎山,恐怕这个消息也瞒不了多少。到时候万一济州府得到消息,知会青州府,那时候麻烦就大了。 “便只要晓以利害,想来那周通和李忠不会不开窍!”宋江沉沉说道。 眼下,宋江对于自己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倒是还有些自信。况且,区区周通和李忠,说白了,都是一些不起眼的角色,只要自己许以小利,恐怕要让他二人倒向自己也不难。 ~~~~~~~~~~~~~~~~~~~~~~~~~~~~~~~~~~~~~~~~~~~~~~~~~~~~~~~~~~~~~~~~~~~~~~~~~ 白虎山。 如今的白虎山,与以往相比,虽不能说是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但绝对是一天一个样。整个白虎山的所有喽啰,感受着这等变化与气氛,顿时一个个地爆发出一种强烈的主人翁心态,对着前来的清风山及桃花山的喽啰,话里话外,总是有着一种明显的优越感。 甚至,便是白虎山的喽啰自己,此时也从心底承认了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太上寨主。之前他们看着孔明与孔亮对待宋江那卑躬屈膝的态度,总是有些些许吃味。但此时,却真真正正的心悦诚服了。 不愧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大人物,这及时雨的名头确实不是盖的。宋江到白虎山不久,便促成了三山联合之事。虽说那三山联盟的盟主乃是清风山的大首领花颈虎燕顺,但在孔明等人的极力提议之下,他们白虎山这位新人——太上寨主宋江却成了整个三山联盟的总军师。 况且,有小道消息传出,真正的三山主事者,乃是自己这位boss宋江宋公明哥哥。只是这传言的真假,却是有些难辨。 不过,宋江令他们最佩服的地方,却不是这些。而是宋江在前几天又给二龙山招徕一位猛人,也就是如今白虎山的三当家,江湖上被誉为飞天蜈蚣的王道人。 据说此人数合之内,便将大寨主和二寨主打倒。若不是看在及时雨面子上,怕不孔家兄弟有性命之忧! 白虎山最里面的大厅之内,白虎山、清风山、桃花山三山的首领人物此时悉数汇聚在此。你来我往,各自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第九十三章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白虎山最里面的大厅之内,白虎山、清风山、桃花山三山的首领人物此时悉数汇聚在此。你来我往,各自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坐在主位上的燕顺看着眼前的宋江与众人觥筹交错,心头微微有些醋意。自己可是名正言顺三山联盟的盟主,不应该是自己受到众人众星捧月一般的追捧么,怎么感觉自己反倒是被全世界遗忘了? 而反观那宋江,虽然架不住情面,让他做这三山联盟的,但怎么感觉他才是眼下众人的焦点,享受着众人百鸟朝凤一般的礼遇与逢迎,甚至整个屋内的光彩都是他一人的了? “来,诸位兄弟,我等共同敬燕盟主一杯,愿我三山在燕盟主带领之下,实力突飞猛进,响誉江湖!” 宋江八面玲珑,早瞧见燕顺一人孤零零坐在首位,脸色分明有些不畅快了,急忙高举着酒碗,对着周围众人吆喝说道。 宋江明白,眼下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握清风山,故而还不是与燕顺亮出底牌的时候。况且,眼下的情形,自己已经掌握了三山联盟的全局。至于这个燕顺,只能算个傀儡了。自己你也没有必要再去针对他,以免清风山再有什么不利于三山联盟的举动。 况且,燕顺粗犷,对自己也恭敬的很! 王英、郑天涛是燕顺老兄弟,率先响应。“小弟敬盟主哥哥!” 见得宋江发言,孔明等人急忙响应,纷纷起身对着眼前上首位的燕顺高举酒碗致意。 燕顺见状,脸色方才好看了一些,大笑数声。然后,对着眼前众人说道:“诸位兄弟客气了,今日在白虎山的宝地,燕顺能与诸位一同聚义,为的便是我三山联盟的大计。燕顺是个粗人,也无甚本事。但既然坐上这个位置,今后还希望诸位兄弟多多帮衬,兄弟们一起过那快活日子便好!” 燕顺说着,眼光扫过王英和郑天涛。 “好!!!” 燕顺话音落下,宋江首先出声叫好:“燕盟主过谦了,我等三山的希望,便可在你一人身上了。来,敬盟主!” “敬盟主!” “敬盟主!” 看着眼前这幅状态,燕顺一脸喜色地回敬众人,心头暗想:这宋江不愧是在官面上混过的,颇晓得些规矩。 见得燕顺脸色再度回转,孔明不由暗暗冷笑一声,这燕顺连之前宋江这话中的意思都没听出来,这等人若教他掌握了三山的实权,恐怕连被人卖了都会帮着数钱吧? 宋江与王英、郑天涛站在一起,看着燕顺心道:“你这俩兄弟一个好色,一个贪财,哪里是你的依仗!” 王道人在一旁,大快朵颐地吃着肉,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丝毫不理会这些事情。之前宋江与孔明苦留与他,宋江又是一番推心置腹的哭诉,孔明又在一边帮衬,说留在白虎山将会大有作为,无数金银美女,自由自在,自己便同意留在白虎山了。 回想起昨日孔明孝敬的小娘子,王道人倒是真有了几分欢喜。 桃花山如今也参与三山聚义,李忠和周通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初时,李忠惧怕被吞并,是不同意结盟的。只是害怕白虎山报复,又忌惮宋江江湖名声,这才同意。 反观周通是满脸的不忿,之前在扈家庄招亲时,桃花山是与清风山有接触的。照他看来,燕顺不过尔尔,哪里做得了盟主。 几杯酒下肚,继而周通朝着一旁努努嘴,李忠见状,脸色有些不自然。须臾之后,轻叹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李忠与周通起身,端着酒碗朝着宋江走了过去。 “公明哥哥,我二人坐井观天,早已成了井底之蛙。幸得公明哥哥指点迷津,我周通敬你一碗!”周通看着眼前的宋江,微笑着说道。 “公明哥哥,我李忠也敬你一碗。之前我李忠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哥哥,还望公明哥哥恕罪,”李忠面色有些僵硬,不过此时还是硬着头皮对着眼前的宋江敬酒。 “二位兄弟言重了,宋江哪里受得起。” 宋江闻言,急忙笑呵呵地一手拍着眼前李忠的右肩说道:“宋江也是为了二位兄弟及桃花山着想。在宋江想来,我清风山,白虎山,桃花山该当拧成一股绳,这样便是青州官府,也不敢小觑我等。宋江这番苦心,还希望二位贤弟能够理解……” 说完,宋江看着眼前有些不太自然的李忠,继而再度开口:“当然,人各有志。若是二位贤弟还是留恋桃花山之前的生活,宋江也不强求,宴席之后,便亲自送二位贤弟下山。哪怕日后有什么事情,二位贤弟也可前来我白虎山,宋江只当认了两位兄弟!” “公明哥哥说的哪里话……”周通闻言,急忙暗中微微碰了一下李忠,抢先说道:“三山联盟,正应了我等三山将士的心。我等昔日坐井观天,如今既然得遇公明哥哥提携,岂能断送这大好机会?” 一边说着,周通一边微微碰了一下旁边的李忠。李忠是个直肠子,周通怕他将心里话说出来,因而提醒。 开什么玩笑,眼下这局势,若是再说退出之类的话,恐怕顷刻之间,自己两人便人头落地了。 之前那宋江前来游说之时,自己与李忠便不同意。不想那宋江见来软的不行,顿时教王道人发难。李忠三下五除二便败下阵来。最终,他们二人不得不被宋江逼得同意了三山联盟的提议。 此时周通便再一次感受到了这宋江的城府之深。如今的状况,若是他们敢退出三山联盟,那恐怕清风山与白虎山会瞬间找个理由前来攻取桃花山,乘机吃掉桃花山。 其实,周通在担心李忠,李忠何尝不在担心周通。三山联盟看起来不错,但是对桃花山算不得好事。就拿昨天来说,那清风山的矮脚虎竟然看上了周通的女人,差一点就大打出手了。 “公明哥哥莫要再开这般玩笑……”被周通一示意,李忠立马反应过来,急忙对着眼前的宋江开口说道:“我兄弟二人今日前来,便是铁了心要随着诸位哥哥做一番大事,哪里能推脱!” 宋江等的就是这几句话!如今三山结盟,实力已经在二龙山之上,该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闻言,宋江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两位兄弟如此说,那宋江便放心了!过几日我等便有行动,到时候还要看两位兄弟手段!” 再度前去敬了一番燕顺,表面功夫做足。周通和李忠继而朝着一旁吃得正香的王道人,走了过去。 “王道长,我们兄弟平素最敬重好汉,特来敬你一碗!” “唔!”见得竟然是周通与李忠前来,王道人顿时有些惊讶,急忙放下眼下口中的肉,端着酒碗站起身来,装作有些惭愧地说道:“之前冒犯了两位兄弟,还望二位兄弟大人有大量,莫要记恨才是!” “哪里哪里!”,李忠闻言,眼皮挑了挑,顿时感觉身上那还没全好的伤势又隐隐作痛。 “岂敢岂敢!”,周通一脸微笑着说道:“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了!” 三人一笑,各自饮了一口酒。 三山联盟已成定局,但是每个人都有心中的打算。 第九十四章石将军入伙 青州,白虎山。 如今的白虎山,已经俨然成为了青州第一山。这倒不是说白虎山的秀美与雄壮在青州诸山中称霸,实则是说白虎山的势力,早已超越了二龙山,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三山霸主。 宋江为首脑,燕顺三人、孔氏兄弟、周通李忠为爪牙,一时之间蠢蠢欲动。 当然,这一切,都与三山联盟的倡议者——及时雨宋江脱不了干系。 甚至,宋江这个明面上的三山联盟的总军师,才是真正三山联盟的主事之人。而这一切,早已成了青州地界公开的秘密。 其实,严格的说来,这白虎山虽说是壮大了,但统观三山的整体实力,实则并未提高多少。 这其中的原由,一者,关乎到清风山、白虎山、桃花山三山之间因为联盟之事的博弈。 至于桃花山,几乎在它宣布加入三山联盟的那一刻起,便早已成了宋江所在白虎山的“铁杆”尾随者,早已逃出了这权力圈子的尔虞我诈。 二者,则是关乎整个青州地界的势力对比。诚然,在青州除了眼下的三山,倒是在没有什么显眼的匪患。 白虎山大帐。 宋江端坐在上首左边的位置上,看着眼前大帐中的一应人等,不免心中充满了豪气。眼下,在他帐下,也聚集起一众好汉。有了这些人,他宋江也足以有了进行下一步的底气了。 宋江正在谋划下一步计划,门外孔亮领了一人进来。“哈哈!我就知道师傅一定在的!” 一边说着,孔亮一边走进屋子。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位汉子。 只见这汉子生的六尺来长,淡黄骨查脸,一双鲜眼,颔下没根髭髯。 宋江看着这人,诧异问道:“这位兄弟是……” “小人石勇见过头领。”石勇连忙抱拳答礼道。 宋江看这石勇长大,也有些喜欢,抱拳笑道:“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石勇明显拘谨许多,连忙道:“岂敢岂敢!” 宋江心知这多半是来入伙的兄弟,顿时热切起来。“兄弟不要客套,且坐下叙话!” 孔亮引着石勇到了一个座位坐了,宋江开口问道:“不知兄弟从何而来?” 石勇一五一十说道:“小人原是大名府人氏,日常只靠放赌为生。本乡起小人一个异名,唤做石将军。去年因赌博上一拳打死了个人,逃走在沧州柴大官人庄上,在那里住了四个月有余。“ ”然后便流落在江湖上,年初听得头领在白虎山聚义,劫富济贫,便想来入伙。只是登州新结识的出林龙邹渊兄弟不肯放,只好又在他那里盘桓了几月。” 宋江听了,点头道:“山寨很多兄弟上山前都有杀伤人命,或逼于无奈,或一时冲动。不过一旦上了白虎山,便当遵守山寨规矩,不可胡乱伤害兄弟、百姓。” 石勇郑重道:“上山前,孔头领已和小人说过。小人一定遵守山寨规矩,还请头领接纳。” 宋江看了看石勇,又环顾左右笑道:“既然兄弟愿意遵守山寨规矩,那我们今后便是兄弟了。” 自己又有一位好汉入伙,照这势头一年半载也许就超过了梁山王伦了!宋江乐观的想到。 这几月,江湖上都传宋江杀人落草,白虎山聚义,名头已压过晁盖。因此,石勇才来梁山入伙。 看到名满江湖的宋江对他这般客气,石勇连忙抱拳道:“只恨小人福薄,今日才有缘拜会尊颜。” 宋江笑道:“石勇兄弟不用客气,你若是累了,我便让人安排你歇息。若是不累,我们去后面吃分例酒,我也好请山寨众头领与你认识。” 石勇听得宋江要请山寨所有头领来相会,也是大喜,笑道:“不瞒哥哥,小弟昨日便到了。担心山寨会考校武艺,在客店直睡到半晌午,又吃的肚饱,养足了精力,这才上山的。” 宋江看出石勇想显示一番本事,于是满心成全,笑道:“其他人上山都是先吃了分例酒食,再歇息几日养足了精神再看武艺。兄弟若是心急,我这便安排人和兄弟比试。” 石勇艺高胆大,抱拳道:“小弟斗胆请比试过后,再吃分例酒。” 宋江对石勇也是满脸赞赏,起身道:“好,那我们去前面演武场吧。” 三人走出院子,后面跟着王道人、孔明、王英、郑天涛。其他人因为宋江要起兵攻打青州,回山整军去了。 众人出门,正见李忠快步赶上来,看着石勇,笑道:“新来投的兄弟?” 石勇看李忠这般随意,料想是个山寨头领,抱拳道:“小弟石勇,初来乍到。” 李忠抱拳还礼道:“幸会,在下打虎将李忠。” 孔亮问道:“我们正要去前面演武场比试,你去哪里?” 李忠道:“屋中热的慌,出来透透气。” 宋江听了,直接说道:“如此正好,且一同去演武场。” 一行人走到聚义厅前的演武场,李忠便手痒了,问道:“石勇兄弟可会拳脚?” 石勇点头道:“会些拳脚。” 李忠提议道:“那不如我们练练?” 石勇也不畏惧,拱手道:“那我便斗胆领教一二。” 李忠向前走了几步,转身看着石勇,道:“都是江湖汉子,你若赢了我时,我也敬重你,不用收力。” “好,那我便得罪了。” 石勇应了一声,便拉开架势,一拳打向李忠。 听得石勇拳头破空声,李忠也知道是个硬茬,不惊反喜,抖擞精神接住石勇。二人拳来脚往,打的好不激烈。 孔亮也是听得石勇自夸事迹,才亲自领石勇上山来,如今看到石勇功夫,才知他所言不虚。 他在山下招纳豪杰,若不是名闻江湖的,他也只能问来人的一些事迹。有爱夸口,说的厉害的,他便领上山,不过多数都是寻常汉子,没甚武艺。 所以之前许多人都只是做了喽啰,如今的石勇孔亮却是有心抬举做头领的。 “砰……” “蹬蹬蹬……” 石勇和李忠斗了一阵,李忠飞起一脚,石勇来不及躲避,只能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李忠一脚正中石勇胳膊上,一声闷响,直踢的石勇向后连退七八步才站稳。 石勇定住身子,甩了甩胳膊,对没有趁势追击的李忠道:“兄弟好功夫,拳脚我不如你。” 李忠抱拳道:“承让。” 李忠这一番比试,也未尝没有扬眉吐气的心思。 第九十五章祝彪从军记 青州,官军校场。 慕容太守在众家将跟随下,一路往教场来,十分威武。及到了教场,放起三个大炮,慕容太守到演武厅下轿,朝南坐定,众将下见。 多是戎装披挂,跨剑悬鞭,也有铁箔头。乌金铠,狮子盔。黄金甲,獬豸盔。红铜铠,银箔头。青铜甲。 这班将爷,个个上前说道:“相公在上,末将们等在此候接架。” 慕容太守略略抬手道:“诸位将军,何劳远迎,随本官进教场内来。”众公爷齐声应道:“是。” 一同随慕容太守进教场来。只见有团营总兵官、游击、千把总、参谋、百户、都司、守备这一班武职们,也都是顶盔贯甲,跪接慕容太守。 除了青州大小军将,其下各处巡检、寨主也在帐下听命。 五营兵丁,各按队伍,分列两行。慕容太守下令,三军演武,一声号炮,众军踊跃,战马咆哮,依队行动,排成阵势。将台上令字旗一展,两声号炮,鼓角齐鸣,人马奔驰,杀气漫天。 又换了阵势,呐喊摇旗,互相攻击,有鬼神不测之妙。及三声号炮,一棒鸣金,收了阵势,三军各归队伍。 少停,慕容太守又传下令来,唤祝家庄义士祝彪来见。祝彪闻唤,连忙答应上前,跪下磕头。 各位看官你道祝彪为何在此,却是那日梁山打破祝家庄,这祝彪正在外求援,因而逃得一命。 梁山势大,东平府双枪将董平和太守程万里败了一阵,不敢招惹。同时两人因为婚事不成,闹得很不愉快。 祝彪见两人靠不住,身上又挡着血海深仇,于是散尽家财收揽祝家庄人马,投靠了青州慕容太守。 原说太师蔡京、太尉高俅、枢密使童贯才是最好选择。奈何这些高官显贵自有亲信,祝彪思想自己没有地位。这慕容太守人在地方,却是当今圣上妃子之兄,大宋的国舅。同时手下没有得用的武将,自己若是投在帐下,不愁没有机会报仇。 只听慕容太守道:“今日本官操兵,非为别事,欲选一名都领军,不论马步兵丁,囚军配犯,只要弓马娴熟,武艺高强,即授此职。你有什么本事,不妨演来?” 这却是得了祝彪投靠,慕容太守假公济私。也不怪慕容太守着急,秦明在外围剿二龙山,多日无功。,自己的亲信清风山文知寨,十足一个草包。思来想去,自己手下人才缺缺。 得了慕容太守暗示,祝彪禀道:“小的会使铁枪。” 慕容太守吩咐,赏他坐骑,军政官闻令,就给与战马。祝彪提枪上马,加一鞭,那马嘶叫一声,发开四蹄,跑将下来。 祝彪把铁枪一摆,兜回坐马,勒住丝缰,在教场中间,往来驰骋,把一杆铁枪,使将开来。起初还见他一上一下,或左或右,护顶蟠头,前遮后躲,舞到后来,但听呼呼风响,万道寒光,冷气飕飕。 这一杆铁枪,宛如银龙摆尾,玉蟒翻身,裹住英雄体,只见银光不见人。 霎时使完收了枪,祝彪下马,上前缴令。慕容太守叫一声:“好!”便问两边众将道:“祝彪枪法精明,本官意欲点他为都领军,你们可服么?” 当下刘高等,都是慕容太守亲信,巴不得祝彪有了前程,大家齐应道:“我等俱服。” 言还未毕,忽闪出一员战将,大叫道:“我偏不服。” 祝彪抬头一看,此人身高八尺,紫草脸,竹根须,戴一顶金盔,穿一副金甲,宫绿战袍衬里,姓武名魁,乃是青州第三大将。 这人昨日也在太守府见了,自己早有安排,祝彪也不急着说话。 慕容太守将武魁出马,心道这厮合该成就祝彪,佯装大怒喝道:“好个大胆匹夫!今日操兵演武,量材擢用,众将俱服,你这厮擅敢喧哗,乱我军法。” 武魁道:“相公差矣!祝彪是一个山野村民,并无半箭之功,相公突然补他为都领军,若是小将等久战沙场,屡战有功,还该封侯了!” “相公赞他使的枪法,天上少,地下无。据小将看起来,也只平常,内中还有不到之处。” 武魁早得了慕容太守机宜,一心想要成全祝彪,这才把背的话一股脑说出来。众人看了,只当是武魁不忿,那刘高还暗暗给他使眼色。 这一切都叫站在刘高身后的骁将看见,却是心思一转。 慕容太守闻说,心道这武魁真是伶俐人,不像看着无用。大怒喝道:“你这匹夫,擅敢违吾军令?”喝叫刀斧手,快绑去砍了。 武魁大叫道:“祝彪果有本事,敢与俺武魁一比武艺,胜得俺这口大刀,就愿把将印让他。” 慕容太守怒气少息,喝道:“本官本该将你按照军法处斩,今看朝廷金面,头颅权寄在汝颈上。” 又唤祝彪过来道:“本帅命你同武魁比武,许胜不许败!”着军政官给予盔甲,祝彪遵令,全装披挂,跨马抡枪。 只见武魁催开战马,举钢刀大叫道:“且看我手段!” 祝彪早在武魁那使了银子,却不知慕容太守早有安排。大喊道:“武魁休得无礼!”言罢放马过来。 武魁双手舞刀,劈面砍来。祝彪举架住,战了十合,铁枪打去,武魁把刀来迎,那铁枪打在刀口上,火星乱迸,震得武魁两膀酸麻,面皮失色。 本来武魁还想通过这次比试,也显示下自己手段,不想真个不如祝彪。一想从前秦明、黄信压制自己,而今又来了祝彪,武魁心中好不郁闷。 耳边但闻呼呼风响,祝彪铁枪如骤雨一般,弄得武魁这口刀,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刀之力。 虚幌一刀,拨马便走。“小将认输,相公目光如炬!” 武魁这番夸耀,倒让慕容太守心花怒放。“祝彪且为都将官,武魁勇气可嘉赏银百两。” 武魁不想自己还有上次,暗道这场买卖不亏! 吩咐一声,青州大小将官都在校场大开筵席。 第九十六章小李广之名 青州大小将官宴饮,慕容太守高坐其上,青州文武官员一一敬酒。只是在宴席最后一排,有一个猿臂蜂腰将领独自宴饮,显得格格不入。就是他的同僚,与他同来的刘高也不在他跟前。 这场比试,奠定了祝彪在青州官军的位置。青州大小官员也看出慕容太守器重祝彪,因而也殷勤劝酒。 祝彪自从祝家庄破灭,好久不曾畅快了,今日倒是吐气扬眉。打了个酒嗝,祝彪回头对亲卫随从祝从民道:“照此看来,这官做得!不久就可报仇了!” 言罢,祝彪从酒桌上站起,向着慕容太守道:“酒宴之中,须有助兴。小弟不才,先來抛砖引玉如何?” 慕容太守看了祝彪,心道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如就此让其发挥。 想到此,慕容太守便大笑着点点头,说道:“沙场好男儿,酒酣耳势之余,岂能无戏?” 既然慕容太守点了头,众人呼喝起來:“如此甚好!” 祝彪巴不得早些上场,只见这位小郎君便大喝一声:“小的们,给三爷准备起來!” 祝家庄一群人吆吆喝喝的,立起一根两丈长杆來,杆头的横枝上,吊下一枚拳头大的金钱,在金钱的后面,又树起一个箭靶子來。 慕容太守看着,心中便明白了拾之捌玖,脸色有些不自然。 刘高也看出祝彪这时要显示箭法,条件反射似得看向自己的同僚。却见那人只是吃酒,看也不看场中。这倒让刘高松了口气,继而又生气起来。 “只当你自己善射不成,却不小看了天下人!” 校场上,但见天高云淡处,那小郎君祝彪箭袖扎巾,雕弓硬箭,英姿勃发好一团精气神。驰骤处,披风荡尽塞上云;顾盼间,锐目寒彻陇头水。众人都喝一声彩----“好一个英武的小将军!” 马踏清风,祝彪一骑又卷了回來,在马上举弓大叫道:“各位将军,大家看到前方那个箭靶和金钱了吗?在下不才,要在走马飞驰当中,弯弓引箭,箭箭都要从金钱钱眼里穿过,正中靶上红心,若射不着时,便是我祝彪沒种!” “口说无凭,各位上眼!” 说着,“嘚嘚嘚!”一骑又驰了出去。祝虎便一挥手,喝道:“擂鼓!” 早准备在场地四周的十余面皮鼓便“咚咚咚咚”地震响了起來。 鼓声一起,祝彪精神更是一振,当下奋力一鞭,把座下马儿催得更是如电闪星飞一般。 待得战马、金钱、箭靶三点成一线时,在那间不容发的分际里,小郎君祝彪喝一声,猿臂控弦,弦声激响,“嗖嗖嗖”三箭,箭箭都从金钱钱眼中钻过,正攒在箭靶上的红心正中。 四下里轰雷般一声彩,皆道:“祝将军好身手!” 喝彩声中祝彪意气风发,举弓过头,驰骋间长声大叫道:“吾尚有余勇可贾!”一时间气势凌人。 慕容太守本来怕祝彪在那人面前出丑,不想见祝彪弓马娴熟,心下更是满意。看向场边的那位孤傲小将,微笑道:“花知寨善射,军中闻名,可否一展所长!” 青州大小官员听闻慕容太守点名花知寨,一时都看向他。 但见那花知寨,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常清,细腰宽膀似猿形。 有词赞曰:能骑乖劣马,爱放海东青。百步穿杨神臂健,弓开秋月分明,雕翎箭发迸(bng)寒星。人称小李广,将种是花荣。 花荣却是面不改色,揖让了慕容太守,又向祝彪那边点了点头,这才淡淡地说道:“既如此,小可便也來射上三箭试试看。若射得不中式时,众家英雄休笑。” 刘高听了笑道:“中式?却不知是怎么个中式法儿?” 花荣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想道:“自上得清风寨以來,一直碌碌无为,随波逐流。今日何不就此施逞些手段,教他们众人看?” 想到此,花荣便凛然道:“末将这三箭,却不同于方才祝将军之箭术。这三箭之中,箭箭都有个名目。” 慕容太守还未开言,早有刘高、祝彪抢着问道:“却不知是何名目?” 花荣伸屈起手指道:“箭中红心,武者常事而已,算不得特别的本事,因此在下这三箭之中,技巧为先。这第一枝箭,射出之后,箭枝要正好卡在那金钱眼中,却不落地----这个唤做‘毒龙入洞’!” 众人听着,无不骇异,看看远处金钱,又看看花荣,一时间难以置信。 祝彪脸色一僵,强颜笑道:“好一个‘毒龙入洞’!却不知第二枝箭,却又当如何?” 花荣正色道:“这第二枝箭,却要正射在第一枝箭的箭尾上,将第一枝箭从金钱眼中顶出去,第二枝箭却要搁在金钱眼中----这个唤做‘凤凰夺窝’!” 这时慕容太守也被花荣吸引,问道:“妙哉!这第三枝箭,必然更有精微之处!” 花荣点头道:“这第三箭却是连珠箭,先一箭射断系着金钱的绳索,然后第二箭却要穿着金钱,直中远处靶上红心----这连珠箭也有个名目,唤做‘流星赶月’!” 青州大小将官听着,自叹不如,祝彪却是将信将疑,于是大声道:“任你说得神乎其神,我却是不信!金钱便在那里,你且射來!” 花荣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道:“正是如此!空言不如实行----來人呐!牵马备弓!” 早有人把马牵来,花荣从容上马。 祝彪心中嘀咕:“看这小白脸气定神闲的样子,难道他不是吹牛?上天保佑,且刮起一阵大风,我看他射!” 花荣双手举高,翼展在开侧,纯以双腿控马,來往驰骋了一番,感应好了场中的风势后,陡然间抄弓箭在手,朝着金钱方向背向而驰。 众人皆是心头一紧,暗道:“要出手了!”祝彪也是沒來由的一阵忐忑,毕竟耳中风闻和身临其境,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约莫飞马到一百五十步开外,却见马背上花荣轻舒猿臂,款扭狼腰,闪电般在马上扭身背射一箭----那一箭宛如横空出世,在万众瞩目下“滴溜溜”穿过万缕烟尘,直钻入金钱眼儿中,然后如收缰的野马般,硬生生在箭翎处停止了前穿之势。 一时间,偌大的营地之中,鸦雀无声,众人灼灼的目光盯在金钱眼中的那枝雕翎箭上,直过了半天,那箭枝虽然颤颤巍巍,兀自不落,也不知是哪一个如梦初醒,竭尽平生之力狂喝一声“好!”,全场登时彩声雷动。 慕容太守脸色一喜,继而一怒。这花荣在清风寨三年,我屡屡想招,却是不曾从命。若是有他入我麾下,我那还用招揽祝彪! 刘高看着花荣显露功夫,嫉妒心起,大口喝酒。 祝彪看着花荣神箭,一时间瞠目结舌,心中又羡又妒,脑中只是轰轰乱叫:“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 这时,场中花荣圈马抱拳,四下里答谢彩声,众人见花荣这般谦恭有礼,那喝彩声更加的响了。 在山崩峡倾般的喧嚣里,花荣容色平静,慢慢从走兽壶中又掣出一枝雕翎箭來。 瞬时间,整个场内再次屏息无音,一片寂然,只余花荣再次打马背向飞驰的清脆马蹄声。 依然是一百五十步外,只见花荣闪电般背转身來,眼蕴星芒,口噙雷震,大喝一声“中”,一箭射出,直是星不及飞,电不及逝,众人心头方一跳间,这第二枝箭早已经穿尘度雾,箭头正顶在第一枝箭的箭尾上。 第一枝箭着力之下,向前激飞而出,穿越一丈空间,直直插入前方地面。箭尾上雕翎泛着乌光,虽然是无生无知的死物,一时间却也是暗生凛凛之威。 而那第二枝箭,正是雀巢鸠占,飘飘忽忽地占住了金钱眼儿,在空中悠悠而颤。 四下里彩声陡然间震天而起,无数个声音叫喊道:“小李广神箭,令我等大开眼界!” 此时,祝彪心中终于服了,暗想道:“这两番背射,比起我正面驰射來,难度实不可道里计。我却不知道要练多少年,方能练成这等回马背射的功夫!” 祝彪心中怨怼之时,花荣却已定下马步,凝立于辕门之下,耳不闻彩声,眼独望金钱,伸手往走兽壶中又拈出两枝雕翎箭來。场中顿时又一次变得静悄无鸦。 望着花荣神不外逸,心无旁鹜的身影,祝彪心头突然一阵迷惘。他也是好武之人,弓箭尤其精熟,而今日花荣的神箭,更在其眼前展示出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出于武者之心,祝彪现在既盼着花荣能将这第三箭射个圆满,却又暗地里情有不甘,盼着他最好栽个大大的跟头----这一刻间心下的踌躇反转,更甚于平日百倍。 就在这时,花荣动了,战马一蹄蹄似乎都踏在祝彪的心上!其实,这蹄声撼动的,又何止是祝彪一人的心灵? 蹄声得得中,却听弓弦长声响处,两道箭影电射而出,几无法分出先后。略高的那一箭,正当金钱上方的绳结上,一箭射散,金钱失了羁绊,顿时下坠,钱眼中的第二枝箭也落于尘埃;而这时接踵而至的那枝雕翎箭已经间不容发地穿过钱眼儿,余势不衰,更带动着金钱直向前方飞射。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箭气挟风雷,有分金破玉之威,劈星裂斗之势,直穿过数丈空间,“夺”的一声,正深嵌入箭靶红心之中。 那枚金钱受力之下,在箭羽上簌簌乱颤,嗡然有声中,突然“啪”的一响,已经炸裂成了片片的碎块,四溅而飞。 沉寂良久,今天最大的喝彩声山呼海啸一般响了起來。 “好箭法!” 旁边众头领一齐声喏,无不是心服口服。慕容太守脸色一红一白,好不精彩。 不想阴差阳错,成就了花荣。 第九十七章做客清风寨,闻说两仇雠 青州演武结束,花荣不愿与刘高等纠缠,带着几名心腹便回转清风寨。 花荣刚刚进府,就看到一个十五六的少女,拿着个镜子,蹦蹦跳跳的跑到面前。“哥哥,你看,这是玻璃镜啊!据说青州城也没有几面的,照的真清楚!” 花荣一看,啊呀!这比铜镜也清楚太多了吧。 再看这镜,小巧一掌可握,银背上还有几个宝石镶嵌,做为知寨的他,自然也知道这样的东西值多少钱,害怕少女乱拿了人家的东西,急忙问道“幺妹,你这宝贝是哪里来的?” “花贤弟莫惊!这是我给花小妹的礼物,令妹单纯可爱,此镜也刚好相配。” 一人走了过来,花荣一看,正是做客的王伦,连忙施礼道:“花荣见过哥哥!” 说完,花荣指着花小妹手中的琉璃镜说道:“这也太贵重了!” 花荣这话一出口,花小妹气的鼓鼓嘴,急的直跺脚。 王伦到清风寨也已经三四日了,花荣待他亲厚,不拿他做山大王看待,兄弟情深,可见一斑。 王伦心知花荣清贫,于是这几日多有资助。 “一点玩物,权当给小妹耍子!” 见王伦如此说,花荣只好应了。“那倒让哥哥破费了!” 几人进得厅堂,一一落座。王伦想起花荣到青州演武,于是问道:“昨日兄弟到青州演练三军,不知有何趣闻?” “嗨!”花荣叹气一声,“不过是走个形式,假公济私罢了!” 接着花荣便将慕容太守的安排,祝彪比武取胜,自己校场比箭等事说了一遍。 对于祝彪消息,王伦倒是出乎意料,不过也不在意。而是关心花荣,叮咛道:“兄弟你还是恁地性直,既然不肯同流,何不挂印辞官。” 花荣看了眼侍立在身后的花小妹,欲言又止。花小妹听了王伦之言,眼睛滴溜溜乱转,不知想些什么。 旁边李助耐心挺着,等花荣说完,开口道:“自从打破祝家庄,不见祝彪,我梁山多方打听,不想落在青州,投了官军。” 宋万、杜迁知晓祝彪的本事,忧心道:“这杀才投了官军,对我梁山非是好事!可恨当时,没找到这厮!” 王伦听了,安慰几位兄弟道:“谅一丧家之犬,能有何能!” 花荣见王伦泰然处之,心中也是暗暗佩服。这几日,王伦几人便住在清风寨内,花荣或王伦练武,或和李助谈兵,或论天下大势,只觉得无比痛快。 较之于在官场蹉跎,强上千百倍。 对于官府,花荣新村厌恶。对于王伦,心中亲近得很。知道王伦在意青州官府动态,于是将青州最近的军事动态一一说了。 “青州马步军都统制秦明,帅军征讨二龙山托塔天王晁盖等人,如今已经半月,胜负未分。” 王伦一听秦明攻打二龙山,心说这可能是自己带来的影响。再一听胜负未分,不免又对晁盖高看一眼。 “能让霹雳火秦明占不到便宜,晁天王好手段!” 夸赞了晁盖一句,王伦又嘱咐宋万道:“这几日山寨来信,第一时间通知我。若是二龙山吃不住劲,定会向我梁山求救!” 宋万在旁应了。 “哥哥可知那青州白虎山?”此时花荣又问道。 青州白虎山? 王伦一怔,他记得在《水浒传》里,这白虎山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因为他们的寨主,便是那毛头星孔明与独火星孔亮二人。这二人实在没什么本事,完全就是在靠着他们名义上的师父,宋江的面子混在那一百单八将中的。 猛然,王伦想起什么,看着眼前花荣,一脸惊异地问道:“难不成那宋江……” 见王伦猜到了,花荣随即点点头:“昨日有细作上山,说是青州桃花山过来的。据他说来,那白虎山似乎来了一位太上寨主,名字便是及时雨宋江!” “桃花山?”王伦闻言,顿时感觉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又成了桃花山? “桃花山被吞并了,而始作俑者,便是那白虎山的宋江!如今清风山、白虎山、桃花山已然结盟!” 宋江居然在白虎山,还吞并了桃花山?三山聚义!这可叫王伦吃了一惊。 虽然他之前没有想到,宋江会前去孔明孔亮所在的白虎山落脚。但是对于那孔明孔亮的武艺,王伦却知晓一些。 那桃花山的两个山大王——打虎将李忠和小霸王周通,虽是浪得虚名,但至少武艺也勉强能算是末流。他二人对上那不入流的孔明孔亮,想来取胜倒也不难,何以竟然被宋江吞并了去? 难不成是他二人中了宋江的诡计不成? 王伦可知道,那李忠与周通,绝对是属于守成之人,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乐呵逍遥日子被宋江断送。 “消息属实么?”一旁不李助知道王伦对宋江十分在意,于是问道。 “尚不能肯定,不过小弟已吩咐心腹兄弟前去查探了!” 王伦沉思一阵,说道:“想来此事,多半不会是空穴来风!” 若是别人,王伦还不敢笃定。但是对于宋江,王伦敢肯定,这宋江绝不是转了性,定然是有着他自己的算计。这厮为了活命,何事做不出来! 那之前的《水浒传》中,宋江整天喊着招安,还打着为梁山兄弟负责的招牌,实在是虚伪至极。等招安之后,也不过是满足他一心想踏入仕途的愿望而已,只可惜白白糟蹋了那么多梁山好汉。由此,足见宋江对于仕途和自己性命的看重。 可若是眼下,那这宋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见王伦沉思,花荣继续道:“小弟听人说,这及时雨宋江是从二龙山下来的,并且三山聚义是听了晁天王的命令!” “这几年清风寨的燕顺三人,本被小弟收拾得服帖了。不过最近又嚣张起来,扬言要攻打青州,想来两者也有牵连。” 得了花荣这番提醒,王伦心中明了。 “宋江这厮莫不是打着鸠占鹊巢的心思!” ???~~~~~~~~~~~~~~~~~~~~~~~~~~~~~~~~~~~~~~~~~~~~~~~ 清风寨,花荣正与王伦等人闲话,却不知青州太守府上,祝彪、刘高几人聚在一起,悄悄计议! 第九十八章游戏 看着王伦若有所思,花荣也不去打扰,转头对着李助几人道:“诸位,这时间尚早,不如我等玩一个游戏吧。” 不等李助等人应允,那花小妹跳出来问道:“也不知是什么游戏,哥哥竟然肯花着心思!” 花小妹天真活泼,最爱玩耍。 花荣知道自己妹子的习性,因而道:“既然你有兴趣,便也算你一个!” 花荣的房间中此时七个人,唐牛儿在外面值守没有来。除了花荣兄妹,王伦李助,还有宋万杜迁,吕方郭盛。 王伦见花荣对前几日自己提议的纸牌游戏感兴趣,也与大家坐在一起。 整日在梁山,这回在清风寨倒是难得清闲。 只见李助拿出了一个铁盒子,这个铁盒子一放到桌上,所有人都被这个铁盒子上的图案吸引了。 花小妹看着铁盒子上的画,喃喃的说道“这是什么画技?居然如此细腻逼真,这铁盒上如何能上这样艳丽的颜色呢?” 李助略作解释道:“这便是金钱豹子的手艺了!” 那边花荣挥挥手挡在铁盒上,把众人的眼线打断,对着花小妹说道:“这个就是我们这一次要玩的游戏了,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吧!” 花小妹连连点头,神采奕奕。 王伦看着铁盒中的卡牌,心道:“梁山之上都是粗人,能玩这游戏的却是没几个!” 早前王伦便想丰富下大家的空闲生活,只是条件不允许。这套卡牌的成行还是幸亏许贯中,说动的宋徽宗的结果。 三国杀也是王伦教给许贯中的。许贯中对宋徽宗投其所好,引诱其游戏,这才做了这画工精美的卡牌。许贯中得了一套,差人照着制作,送了王伦一套。 这时李助打开铁盒,只看到里面有一叠卡牌,李助拿出卡牌,抽出几张放在桌上说道:“这个游戏叫做——三国杀!” “三国杀?莫非是取自东汉末年三国鼎立的典故?”花小妹张口问道。 这些花荣早听王伦说过,这时给妹妹讲解。“对!这个游戏就是取自三国鼎立的故事的。你看我这抽出的几张卡,这个叫做身份卡,顾名思义,代表着各位的实际身份,身份有四种,分别为主公、忠臣、反贼、内奸。” “我们有七个人,按照规则,就应该是一个主公,两个忠臣,两个个反贼和两个内奸。身份卡将随机分发,拿到主公卡的人要亮明自己的身份,其他人保存好自己的身份卡,不能让别人知道。” 说完,花荣又指向另外几张卡说道:“这些上面有人名的叫做人物卡,这上面的点代表他的生命值,下面写了他的技能,每个人物卡都有自己特殊技能,大家拿到后要仔细的看。“ ”游戏开始时我们将先抽取一张人物卡,代表自身。当主公的可以先选择主公卡,也就是三国群雄,曹操、刘备、孙权、张角,袁绍等,主公的生命值要多一点,也就是如果这张卡上画了三个点,那么主公就是四点生命值。” 这游戏宋万杜迁也玩过几回,只是有些时候不知如何操作。吕方郭盛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只是如何分析人物还要斟酌。这时四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花荣说完看向众人,发现所有人都在认真的听,便继续说道:“然后就是这些卡了,这些卡叫做手牌,每个人一开始拿4张,如果轮到自己的回合,就可以从卡组上面抽一张,手牌主要分几种,分别是装备牌、锦囊牌、基本牌。“ ”先说基本牌,基本牌是三种,杀闪桃,杀就是攻击,攻击距离是一,也就是你能攻击你身边两边的人,闪是躲避,如果你被杀攻击,可以使用闪来躲避,而如果你被攻击成功掉血,那么就可以用桃来加血,桃既可以给自己加血,也可以给别人加血,当你快死的时候可以问是否有人愿意给你桃,如果有人愿意,那么你就可以加一滴血活下来了。 说完基本卡,那么接下里就是装备卡,就像我刚刚说的,普通的攻击距离都是一,但是如果你有装备,攻击距离就可以增加,但如果对方有名马装备,也可以抵消你的增加。 最后是锦囊卡,锦囊卡代表了可以使用的各种锦囊妙计,大家到时候可以自己看,那么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李助对三国杀接触是最早的一批人,见花荣只是玩了一次便对规则了如指掌不仅刮目相看。 把眼去看王伦,却见王伦若无其事,也不知这位寨主哥哥何时把小李广相请上山,这人文武双全,谁不倾心! 花小妹听得如痴如醉拍手道:“真是有趣啊,那么如何判断谁输谁赢呢?”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有趣复杂的游戏,无论是那成熟的规则还是这些精美的卡牌,都让他感到新奇无比。 这时却是王伦来做解答,指着身份牌说道:“所有人中除了主公外,便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个游戏其实是模拟现实的,如果主公死亡,而内奸还存活,那么内奸获胜,除此之外的情况为反贼获胜。“ ”如果内奸和反贼都死亡,主公和忠臣获胜,这比现实要好的是,等人死了,你们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花小妹拍着手道:“有趣,有趣,实在有趣!快开始吧,我想当主公,还有人保护。” 说着还看了下花荣,心道你是哥哥,可要做忠臣。 花荣拍了花小妹一下,说道:“这个可不能你想当什么就当什么,要抽的,如果抽到是你,自然就是你。” 只看到李助拿着七张身份卡,在身后飞舞了一会,然后说道“诸位来抽吧。” 吕方先抽了一张,他看着那卡,脸上一愣,然后就是一喜。 王伦摇摇头也抽了一张,却刚好是那黄色的主公卡。 王伦乐呵呵的放下主公卡,说道“好吧,这第一局就由我来当这主公吧。” 众人抽定身份,王伦又选了刘备为主公,第一局游戏开始了。 “杀!” “闪!” .... “有没有救?没有就死了啊。有没有给个桃的?主公,你要信我啊!”吕方对着王伦喊道。 ..... “臭丫头,我可是你大哥,你居然敢打我?”花荣挥舞着拳头,看着花小妹的方天画戟跨过李助砍到自己头上。 .... “主公,对不起了。”杜迁嘿嘿的砍出了最后一刀,王伦郁闷的把牌一丢,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杜迁用吕蒙带着诸葛连弩和克己,活活的一把把自己轮死了。 “桃!主公,我来救你了。”郭盛激动的说道,仿佛真的是在救驾一样。 “嗯,好忠臣!”王伦长吐一口气,这第一把就输太丢人了。 “杀!”这时花小妹贼兮兮的又打出一张杀,王伦看向郭盛,郭盛无奈的摇摇头。 再看花荣,花荣也摇头。王伦把牌一丢,说道:“好吧,第一局结束!” 第九十九章又是围魏救赵 在白虎山的宋江整顿兵马三日,早将二龙山的事情探听清楚。知晓双方僵持,当下就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也许自己这一次还能将二龙山收入麾下,整合整个青州的山头,共举大事。到得那时,二龙山晁盖俯首,梁山王伦低头也不远了。 当下宋江招来了两个徒弟,毛头星孔明和独火星孔亮,吩咐二人点起马军三百、步军一千兵近青州城,桃花山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也率领马军一百,步兵三百助阵。 若是平常,这两千余人怎敢捋青州慕容彦达的虎须。不过此时,秦明、黄信不在,宋江大可放开拳脚了。 至于清风山燕顺三人,宋江还有吩咐。一则是小心二龙山的秦明回防,二则是抵御清风镇的官军。 宋江料想:大军兵犯青州城的时候,那青州知府慕容老贼肯定会将秦明大军召回,二龙山之围自然迎刃而解。到时候,白虎山二龙山合围而上,青州兵马说不得就要烟消云散了。 孔明孔亮二人领命而去,当日便点齐兵马朝着青州城而去。 且说那青州知府慕容彦达正在府中吃着酒菜,下面四个衣着暴露的妙龄女子载歌载舞,美轮美奂,慕容彦达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就在慕容彦达享受的时候,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军校,打破了这美好的歌舞。 那小校也没有看到慕容彦达阴沉的脸色,当下朝着慕容彦达跪倒在地,一抱拳说道:“禀报大人,大事不好。” “有什么事?速速讲来,若是没什么大事,小心你的脑袋。”慕容彦达面色阴沉,语气不悦的说道。 小校也听出了慕容知府语气中的不悦,当下战战兢兢的说道:“是……是……,城外突然出现大量的贼人,看样子是要攻打青州城。” “什么?”慕容彦达听完小校的话,惊得手中的酒杯掉到地上都不知道,猛地站起身来。 惊叫了一声,而后又有些不相信,又问了一遍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祝彪、武魁人呢?” “回……回禀大人,千真万确。两位将军,正在城头布防!”小校说道。 慕容彦达得到小校的回应,顿时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焦急了好一会这才回过神来。 当下吩咐道:“你快快出城,前往二龙山让秦总管领兵回援。二龙山可以以后再打,保住城池要紧,另外通知守城军马,严守四门,加强巡逻,通知衙门差人加强城内巡逻,防止有人暴乱闹事。” 说着,慕容彦达又想起了什么似得。 “此外,传令清风寨刘高知寨,前日商定的计策暂缓,等打退了贼人再说!” 毕竟还是一州的知府,慕容彦达还是有些本事的,顷刻之间就想出了对策,一条条的命令下达了下去。 “是。”小校应了一声,而后转身出去了。 等小校走了出去,没了踪影,慕容彦达这才一下子摊到椅子上,将管家找来,吩咐他们暗地里收拾家中的财务,时刻准备出城逃命。 同时,他也有些庆幸,花荣在清风寨还安然无恙。若是自己那日听了刘高的话,除掉花荣。清风寨怕是也不安稳了! ~~~~~~~~~~~~~~~~~~~~~~~~~~~~~~~~~~~~~~~~~~~~ 二龙山下,官军大营。 帅帐之内秦明,黄信对坐,其下几位武将也坐在两侧。众人正商量着,明日总攻二龙山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冲进了官军的大营。马上的传令兵翻身下马,不敢耽搁,直接冲进了帅帐。 一进来,传令兵就跪倒在地,说道:“秦总管,黄都监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伙贼人包围了青州城,人数众多,好像有攻城的打算,慕容知府唯恐青州城有失,吩咐小人快马加鞭,请总管领兵回援。” 那个传令兵一口气说完了,帅帐内众人顿时就是一惊。 秦明、黄信都是正经八百的军官,自幼熟读兵书战册,统兵日久,哪里不会明白贼人打的什么算盘,围魏救赵,一个烂大街的计策,可是却是屡试不爽。 秦明二人虽然明白贼人的意图,但是又不得不回援,谁知道贼人是不是丧心病狂,攻破青州城,到时候他们二人免不了受军法处置。 “总管,快快回援要紧!”见秦明久久不说话,马务忍不住了。 他本来也是慕容彦达的心腹,这次也是领兵历练的。可是见了那日尤观的惨状,马务只想保全性命。 青州被攻打了,若是不去救援,自己岂不是没了靠山。 至于二龙山,能够打败他一次,就能打败他第二次,日后再收拾不迟。 “还是退兵吧!”其余将领也道。他们虽然损失不大,却是被晁盖、刘唐杀破了胆子。 秦明听了气恼于胸,拍着桌子道:“明日就是总攻,何不打败了二龙山再回兵!” 黄信看着秦明,皱了皱眉。“若是不回军,青州危及啊!” 尤观挤兑秦明道:“难道将军之在乎自己的功劳,却不把青州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尤观受伤,此时性情暴烈,偏激很多。再加上有慕容彦达撑腰,对秦明也十分无礼。 马务也跟着道:“一将成名万骨枯啊!” “罢了!绕过这晁盖罢了!” 当下秦明让那个传令兵下去好生休息,当即传下命令,吩咐大军明日拔营,回援青州城。 被众人劝说,秦明心知不是决战机会。便让自己的徒弟青州都监镇三山黄信独自统兵先行,自己则统帅步兵先押后。 此时在青州城外的宋江,自然是时刻都在关注秦明他们的消息。那天得知从青州闯出去几匹快马直奔二龙山方向,宋江就知道这是慕容老儿在向秦明求援。到时候秦明肯定会回援青州,自己的计策也就成功了,目的也达到了。 宋江也不敢在这里再待着了,万一秦明与城内的官军前后夹击自己,到时候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队伍又将毁于一旦,所以宋江果断的下了命令撤退二十里。 第一百章引君入瓮 且说秦明快马加鞭,一路之上连停也没停。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性如烈火的秦明依旧是暴躁不已,这一仗打的窝囊,他堂堂青州的兵马总管,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汉子,霹雳火秦明,如今却让一伙贼人乌合之众耍的团团转。 放在谁身上也不好受,旁边的黄信也只好出言相劝,过了好半天,秦明的火这才下去。 这秦明虽然性子火爆,容易冲动,可是毕竟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事能力还是非常厉害的。 等大军离得二龙山不远的时候,秦明也让队伍放慢了下来,自当二龙山的贼人偷袭。 走了有两个时辰,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村庄,远远看去差不多又三四十户人家,安静的异常,鸡鸣狗叫的声音都没有,很不合常理。 又走了七八里,秦明便领着队伍到了村口。映入眼帘的景象,让秦明这位见惯了死人的将军也都怒发冲冠。 村子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房子没有一间是好的,到处都是老百姓的尸体,缺胳膊少腿,男的还好只是头被砍掉,可是妇女就惨了,赤身裸体,身上到处都是伤痕,看得出来生前受到过极大的侮辱。 “这到底是谁干的,这帮子畜生!”秦明旁边的一个副将也是眼眶通红,咬牙切齿的说道。 “快!快去看看村子里面还有没有生还的百姓,要是还有一口气的就立即抢救!”经过短暂震惊的秦明,立马就反应了过来,立即下令道。 不多时,搜寻的军士返了回来,没有发现任何活着的人,所有村民都惨死,惨绝人寰,回来汇报的那些军士一个个都是眼眶通红,咬牙切齿。 秦明亲自翻身下马,走到理他最近的一个百姓尸体旁边,用手轻轻的摸了摸死者的尸体,当下说道:“尸体还没有凉,说明那帮子畜生还没有走远。来人!随我追上去。” “是。”旁边的众人齐声领命。 时间不大,秦明领着一百骑兵呼啸而去,而大部队则让马务领着清理村庄里的百姓尸体。 秦明领着人马快马加鞭,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远远的看去前方有一伙人,都拿着刀枪,押着几辆大马车,车上都是一些粮草钱财。 不用想,这些人就是屠杀村庄的那一伙贼人。 “弟兄们,冲上去,杀了这帮狗日的。”秦明看见一伙贼人,就想到方才在村庄里看到的惨象,顿时便是怒从心头起,怒发冲冠,手中狼牙棒一挥,大喝一声,冲了出去。 秦明身后的一众官军,也都是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一伙贼人碎尸万段。转眼之间,便已经到了那一伙贼人的跟前。 这伙贼人秦明猜的没错,就是方才屠杀村庄百姓的一伙贼人。都是清风山的喽啰,奉命下山收集粮草军饷。像这样的“三光政策”他们做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早就司空见惯。 今日领着人马下山的不是别人,正是清风山的两个头领,也就是矮脚虎王英和白面郎君郑天寿。 “兄弟,今天村里那个小娘们真是太水灵。,要不是公明哥哥交代下来的任务,我都想带回山上,好好享受享受。” 王英想起方才在村里侮辱的那个民妇,满面红光,哈哈的笑道。 旁边的郑天寿也是跟着大笑,就在两人人洋洋得意的时候。突然听见后方一声大喝,两人回头一看,顿时吓得是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两人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怒发冲冠的霹雳火秦明。两人知道打不过秦明,又想起来宋江交代他们的任务,要他们佯装败退。 其实也用不着装,他们两个一看见秦明早就吓破了胆子,匆忙慌张的带着手下喽啰跑了。 秦明一看王英二人要跑,他也认识这两个人,当初在清风山就是无恶不作,今日投靠到二龙山更是变本加厉。 当然不能放过他们,当下双腿一夹马腹,甩开身后的官军,直接朝着两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哪里跑,给我站住!”秦明在后面紧紧的追赶,这一跑一追就是几十里路,直到秦明将身后的官军甩得老远,追到了一个树林里。 等进了树林,前面的锦毛虎燕顺接应了,矮脚虎王英和白面郎君郑天寿倒是不跑了,调转马头,站在那里,冷笑的看着秦明。 秦明一看二人不跑了,有燕顺接应,心下也是一突。不过意气难平,当下拨马走了过来。 怒气冲天,指着燕顺三人就开口骂道:“你们三个腌臜泼才,怎地不跑了,今日定让你们命丧在你家秦明爷爷的狼牙棒下。” 王英听了就是嘿嘿一阵怪笑,咧着大嘴说道:“我说秦明,就你这个脑子,那个慕容老儿居然让你当什么狗屁的青州兵马总管。今日不是我兄弟三人丧命,倒是你秦明性命难保。” “哇呀呀呀,死到临头还敢巧言令色,拿命来!”王英的一番话,气的秦明哇哇暴叫。 ~~~~~~~~~~~~~~~~~~~~~~~~~~~~~~~~~~~~~~~~~~~~~~~~~~~~~~~~~~~~~~~~~~~~~~~~~~~ 清风寨,花荣府门前,刘高带人与花荣府内的几十名家将隐杀对峙。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花荣心腹花无缺,对着刘高怒目喝道:“谁敢动我家主母,先问问爷爷手上的长刀答应不答应!” 周围的街道上围着许多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今早刘高本来收到了慕容彦达的书信,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可是刘高气不顺,明明那日定下了计策,要收拾花荣,怎的就要功亏一篑。 过了这日,自己哪能还压制住花荣!于是刘高请了传令兵在府上歇息,但是自己偷偷带人来了花荣府上抓人。 刘高挺着大肚子,一脸张狂的神情。“你们竟敢对抗王法,难道想要造反吗?” 花无缺大声道:“我管你什么,谁想动主母就是不行!” “大胆!我看你们是活腻了!众军何在?” 刘高一声令下,百个官军齐声应诺,气势不弱。 刘高把手往前一指,“花荣妻子谋害人命,进府拿人!我看哪个敢拦住!” 众官军当即上前。 花无缺喝道:“准备!”门口的是多个家将同时拔出长刀,铁血之气勃然爆发,惊人至极。 花无缺一面对敌,一面祈祷花荣快快赶回来。 昨夜王伦接了书信,于是带着梁山几人下山与梁山前来打青州的好汉汇合。花荣不放心王伦等人,跟着护送了去。 不想这才中午,便有刘高带人来抓夫人,这可急坏了花无缺。 花小妹在府中陪着嫂嫂,也是急的团团转。“这刘高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诬赖嫂嫂。” 花夫人只是抱着儿子花逢春苦,呜呜咽咽。“我只是看见有人倒在路上,就想着救人。谁知是死了的,报了官还要被怀疑。” 第一零一章作死的前奏 花无缺态度强硬,众官军面色大变,下意识地停止了前进。 刘高不想花荣手下的一个家将,竟然如此倔强,指着花无缺问道:“好啊!你这该死的泼才,可敢告诉我你的名字!” 呦呵!真有人注意到我的名字。 花无缺本来很紧张,但是一听刘高问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挺直了胸膛。“劳您动问,小人花无缺!” 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花无缺不仅有些得意洋洋起来。心道:王伦大寨主给咱起的名字,果然不凡! “你们,你们……”刘高气急,随即流露出凶狠之色,“是你们找死,就别怪本官了!来啊,去调兵!”一个军官应诺一声,便要奔下去。 “等一下!”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众人不由的循声望去,却是花荣在关键时刻赶到。 花无缺不禁一喜,刘高却皱起了眉头。 “究竟是怎么回事?刘知寨竟然带人围攻我府门?”花荣目光锐利,直视着刘高。 面对花荣的质询,刘高躲闪了一下。不过随即想到,自己不能示弱,梗着脖子道:“花将军有所不知,您的内眷涉嫌杀人,因此在下不得不前来拿人。” “内眷涉嫌杀人?”花荣目光一冷。 刘高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于是继续道:“今日,一位女尼死在将军府的后巷里,当时在还不知道此事竟然与将军的内眷有关。“ ”可是就在一个时辰前,在下得到了可靠的人证,他声称亲眼目睹将军夫人害死了那个乞丐。因此下官不得不秉公处理。” 自己夫人,怎么成了凶手。对自己夫人十分了解,花荣心知这里有蹊跷,皱眉道:“仅仅只是一个人证,能代表什么?难道就不可能是刻意诬陷吗?” “在下不敢说没有诬陷的可能,不过既然有人指证,在下就必须将嫌疑人缉拿到堂。” 看了花荣一眼,刘高随即大声对周围围观的人群道:“将军虽然有功于社稷,可是也不能包庇他的杀人内眷吧!” 这却是要借助舆论的力量,在道德上压制花荣。 围观的人群中有那爱热闹的,也有不怕事的。当即有人激动地喊道:“刘大人说得对,花将军再有功劳也不能抵消他内眷犯下的罪过!” “俗话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况他还只是一个知寨!” 有人出声,无知的百姓们纷纷叫喊起来,群情激愤。 从古到今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其实真正懂得煽动老百姓的,恰恰都是那些心怀叵测的家伙。 刘高很是得意地冲花荣道:“看到了吧,这就是百姓的声音。如果花知寨继续阻止的话,不仅不能改变什么,反而会令将军的名声蒙羞!” 花荣紧皱眉头,眼神中流露出森寒的味道。自己的结发妻子,大家闺秀,不想要被小人污蔑。 花荣再次后悔起来!本就答应了王伦哥哥,打了青州府便去梁山,我怎地不将妻子和小妹先行送走! 刘高看见花荣的神情不对,下意识地背脊生寒,后退一步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花荣眼中的杀意瞬间消失了,冷淡地道:“大人请在此稍后,我这就去劝说夫人。” 说着,花荣进了府门,花无缺仍然在门后守着。 刘高及手下的衙役官军在门外等候着,旁边一个捕头小声对刘高道:“大人,花氏会不会从后面逃走啊?”刘高微微一笑,“他们没有那个胆量。如果真的那样,本官便可奏报太守,到时别说花夫人,就是这里所有的人也别想脱得了干系!” 捕头连忙拍马屁道:“大人真是算无遗策啊!” 刘高得意一笑。 其实这捕头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若是花知寨也逃走了怎么办!只是他知道这必然让刘高不喜,因而没说。 大约两刻钟后,外面的人看见花荣领着一个身着素服非常美丽的女子出来了。有人虽然不认得花荣夫人,但是也猜测十之八九。 花荣对夫人道:“稍作忍耐,我会把你救出来的。”随即对刘高道:“望大人妥善处理此事,若出现问题的话,我怕你乌纱帽保不住!” 花荣在府中已经与夫人说明了利弊,于是这时也尽可能将危险降到最低。 “此外,还有两个要求要刘大人答应。其一我夫人协助查案,不可怠慢,饮食起居都要与在府中无异。其二内人身子柔弱,需要有人服侍,家妹一并跟去!” 刘高哪里怕人质多了,见花荣就范,忙说道:“在下自当秉公处理!” 随即扬声道:“来啊,带夫人走!” 众衙役官军齐声应诺,都显得洋洋得意的模样。 花小妹这时也穿了一身软甲出来,腰间带着宝剑,背上一把强弓。 刘高见了也不制止,心道你一女子,我还怕你不成! 花荣微笑着安慰花小妹道:“没事的,我向你保证!”花小妹斜看看了刘高一眼,回头对哥哥花荣认真地说道:“大哥你可是向我保证过的,千万不可食言!” 队伍拥着花荣夫人和小妹行去,花荣夫人一步一回头,眼眸中流露出担心害怕的神情,泪水不停地流着。 花荣心如刀绞,强制克制动手的冲动,朝夫人投去宽慰鼓励的神情。 直到看不见了,花荣才快步进入府邸。 “将军,为什么让那些狗官带走夫人?”一进门,花无缺激动不已地喊道。 一众家将围着花荣,脸上流露出焦急不解的神情。这些人都赶着花荣家三四辈人了,忠心可靠。平日也多得花荣夫人照顾,因而群情激动。 花荣皱眉道:“这件事不单纯,牵扯的面太广,不能贸然动手。我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随即吩咐众人下去,只留下花无缺。 “我与王哥哥商定,打破青州府,带着全家投奔梁山!” 听了花荣这话,花无缺欢喜起来。“太好了!” 只听花荣又道:“不过今日这事,我料定是刘高的诡计。今夜你带着小公子悄悄下出镇,找到王伦哥哥细说此事……” 花荣一一交代,花无缺连连点头。 第一零二章清风寨烟消云散 这回梁山一票人马来,正是为了解救二龙山晁盖。 前日王伦得了梁山书信,于是引着吕方郭盛等人马与梁山大部队汇合。 这次下山的有石宝、杨志、史进率领的六百骑兵,还有广惠、李逵、鲁智深、石秀带着的三千步兵。做了军中探马的,则是马灵、杨林、时迁三人。 当日王伦听得花无缺报信,于是命令石宝带人前去二龙山协防。自己则率领剩余人马,直奔清风寨而来。 此时二龙山之围已解,青州城不是一夕之功,于是王伦当先来打清风镇。 清风镇有几条小路,不过大路却是只有南北两边,因此刘高在南边扎寨,花荣在北边扎寨,守卫清风镇。 王伦害怕刘高见势不妙逃了,也不走花荣镇守的北边寨子,而是径自来打南边刘高的小寨。只是派了花无缺和石秀带人接应。 如今梁山名震天下,守卫的土兵看到黑衣黑甲的兵马和替天行道旗,便知道是梁山兵马了。慌忙关闭寨门,禀告知寨刘高。 清风寨里文知寨刘高,吟诗作画是有点手段,文治武功却是一塌糊涂。刘高顿时惊得面无人色,难以置信的问道:“当真梁山兵马?” 土兵擦了擦冷汗,道:“恩,有一个杏黄旗子,上面写着替天行道,那些兵马也都是黑衣黑甲,应该是梁山兵马。” 刘高听得土兵这般说,顿时吓得瘫坐在椅子上。 梁山替天行道,他这样的贪官劣绅落在梁山手里只有一个死字。 “知寨!” 土兵看刘高被吓傻了一样,壮着胆子叫了一声。 “哦。” 刘高猛地抬起头来,想了想道:“召集寨里所有人,一定要把梁山贼寇挡住,我给青州修一封求救信就去。” 与慕容彦达一眼,刘高也想到了小李广花荣。“对了,将花荣亲眷照顾周全,传令他来北寨汇合!” “是。”那名土兵连忙领命而去。 刘高吩咐已必,并没去修书,而是转身到了后宅。吩咐下人准备马车,他自进的里面。 刘高妻子看刘高急匆匆的回来,问道:“外面人喊马嘶,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看着结发妻子,刘高难得清醒了片刻。虽然平日里花荣与那江湖好汉结交,自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头甚不舒服。可是若不是有个娇媚的内人,三番五次在在一旁教唆,自己哪里会如此挤兑花荣。 想归想,此时也于是无补。 刘高愁容慢慢,摆手道:“梁山贼寇来了。这寨子怕是守不住,你快把藏的金子和交子拿出来,我们带了就走。” 刘高妻子听得梁山贼寇。也吓得花容失色,她可是个守财奴,急道:“还有银子,布匹呢?” 刘高却是知道孰轻孰重,看这女人还在浪费时间,恨不得给她一巴掌,忍着怒火道:“顾不得银子了,我们也拿不动。梁山贼寇转眼就能打进来,保命要紧。不想给那些贼寇做娼妓就快点!” 刘高妻子听得做娼妓,脸色一红。也再顾不得银子了,连忙搬出藏了金子的小匣子。 刘高抱了小匣子,扯着妻子出了外面。看到下人还没准备好马车,也不敢多等,到后廊牵了马,把妻子抱到马上。翻身上去,便往山下小路而去。 “知寨跑了,知寨跑了!” 刘高一跑,跟前的亲兵便发现了,叫嚷起来。 “他娘的,我们也跑吧。” “跑了!逃命要紧” 外面的土兵,正在躲避梁山兵马射来的一**箭雨,看到刘高带着老婆逃跑,顿时做鸟兽散。 这一次,杨志带兵出征,王伦也给他们拨了三百张神臂弓,打头阵的自然是神臂弓这利器。 而清风寨的土兵却是没资格使用神臂弓的。普通弓箭射程又远不如神臂弓,因此他们只能狼狈的在寨子里躲避梁山兵马射来的箭矢。 杨志看寨里土兵溃散,当即带着兵马冲了进来。王伦自带着大队人马也跟着冲进去,一拨人去花荣府上,一拨人向刘高宅院赶去。 单说这花荣,也合该他要作个梁山泊里的天英星。 之前南寨便发出了示警的讯息,刘高和浑家二人一马,一路横冲直撞的逃到北寨时,便看到花荣带着几十个军汉正要往南寨而来。 刘高看到花荣,仿佛见了救星,连忙喊道:“梁山贼寇势大,南寨已经失守了,只剩北寨恐怕也守不住。花知寨与我去青州吧,知州问时,有我分说。” 倒不是刘高舍不得花荣去抵挡梁山贼寇,而是刘高害怕外面有梁山贼寇埋伏,想让花荣护着他去青州。 这时他还想着让花荣保护自己,逃命要紧。早忘了自己心生恶意,陷害花荣夫人的事情。 花荣看到刘高带着那恶毒妇人要逃,骑马走到刘高身边,突然手起一枪,便把二人扫到马下,喝道:“给我把他们绑了。” 这一下兔起鹘落,刘高来不及反应。 刘高还在喊痛,听得花荣之言,慌忙叫道:“花荣,你要造反吗?” 花荣冷笑道:“我等正是要反上梁山,杀你们这些贪官劣绅。” 说话间,花无缺带人已经涌上前,把刘高夫妻绑起来。 刘高兀自不肯丢了自己知寨的威风,叫道:“花荣,你不要自误。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花荣看着这欺压了他三年的狗官,笑道:“你愿意既往不咎,我却不愿意,只怕这镇上百姓也不愿意。且看你们这对狗男女如何熬过今日。” 刘高看花荣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再也不敢摆官架子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花知寨,过去是我不对,还请花知寨看在我们同僚三年的份上,饶我一命。” 花荣看到刘高下跪,也是畅快不已。 宋朝重文轻武,刘高这文知寨也是正知寨,过去仗着他是正知寨,百般欺压他,如今风水轮流转,却是轮到刘高求他了。 刘高妻子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心里想着怎么逃走。 说话间,梁山骑兵已经从南寨冲到清风镇上,向着北边而来。 镇上的百姓听得南寨示警声,已经都躲到家中,南寨逃跑的土兵也都是四散而逃,留下宽敞的街道让马军奔驰。 花荣看着疾驰而来的王伦等人,笑道:“哈哈,你们的债主来了?” 正要动身去迎接王伦,却见其后一位女将英姿飒爽,不是自己的胞妹,又是哪个! 值得一提的是,这回清风寨乱了起来,本有乱军冲突宅院。刚强花小妹,弯弓搭箭射死了三人,这才让乱军退去,直道王伦带人赶来。 “妹妹果然是经过英雄!”得知夫人无恙,花荣夸赞了一句。 谁知花小妹却是不理,看着刘高火冒三丈。“且拿着狗官人头出气!” 刀光闪过,刘高斩为两段。刘高夫人被这一吓,瘫倒在地。 王伦看着刘氏皱眉,淡然道:“一介妇人,且留着一条性命!” 花小妹杀了刘高,气也散了大半,自去陪伴嫂嫂侄儿。 杨志领着马军冲到北寨,和王伦、花荣见了礼,便让麾下兵马接管北寨,然后请镇上百姓来伸冤,替天行道。 这几年刘高做正知寨,贪赃枉法,镇上的大户也仗着家里有银子,仗势欺人。 这一回,却是一个也没逃脱,刘高夫妻和镇上大户被杨志杀的七零八落,百姓也都是拍手称快。 王伦、杨志打清风寨的时候,秦明也逃回了青州城。 而不甘就此作罢的燕顺三人汇合了宋江,一起合围青州。 第一零三章青州军议 青州,外郭。 惨烈的战斗刚结束不久,无数尸体密布在起伏无垠的山地间。僵硬的躯干彼此纠缠,断落的手臂仍紧握着刀枪。 尚未冷透的鲜血浸润了干燥的砂土,形成无数道细小的溪流汇聚到凹陷处,慢慢地没入红褐色的大地。 在城外一处山岗上,千余名剽悍山贼,簇拥着一面黑红大纛。纛下的及时雨宋江眺望着青州城,心中昂扬的快感简直难以用言语表述。 自己带人打败了霹雳火秦明,围攻了青州府! 这一日,被燕顺三人围攻的秦明,乘着暮色飞骑直入青州城,带来了青州军溃败的坏消息。 驻守青州的大将祝彪、武魁闻讯后大吃一惊,慌忙禀报慕容彦达。慕容彦达急招心腹于太守府商议对策。 慕容彦达侧身倚靠在主位的胡床上。他年约四十许,举手投足带着优雅的气度,不愧为皇亲国戚。 但是,或许是被秦明大军溃败的消息所震撼,此刻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昏黄的灯光下,他垂坠的皮肤显得松弛而毫无光泽,弥漫着日薄西山的颓废味道。 慕容彦达伸手轻轻按压额头,苦恼地叹着气。几年来,山东群雄并起,青州也有一番动荡。若是青州官军再败,双方的力量已然失去均衡,整个青州境内再没有可敌反贼之兵。 这样的形势下,应当如何是好?就怕妹妹也护不住自己! 可叹慕容彦达一介封疆大吏,遇事竟然要靠女人。 “黄信,你先通报军情。”慕容彦达打起精神道。 相貌精悍的镇三山黄信躬身禀道:“禀告太守、各位大人!我军于本月初六围剿二龙山反贼,互有胜败没,将士阵亡四百余,杀敌二百。” 说着,黄信小心翼翼道:“自从得知青州被围,秦统制和末将星夜回援。遭遇敌人大军围堵,且战且走,士卒战死三百,失散五百。等到末将收拢人马,回到青州只剩残兵千余!” “现有白虎山宋江、清风山燕顺主力正在城外虎视眈眈,二龙山晁盖也于昨日会师,兵锋甚锐,难以抵挡。” 这番话一出,议事厅中诸人立刻骚动起来。 慕容彦达眼看着这些亲信部下一片仓惶之态,心中不由得十分烦躁。他勉强维持着镇定,问道:“各位,黄将军已经把情况说得很清楚了,各位有何高见?” 厅中数人面面相觑,彼此大抛眼色,谁都不愿第一个说话。主簿周良素来深受慕容彦达信任,他扭捏半日,眼看无人出头,只得干咳一声道:“大人,现今贼人声势浩大……青州城中兵马不满一万,其中又有不少老弱……恐怕难以力敌……” 这却是且战的,慕容彦达一阵腻味。 等周良开口后,又有人叫嚣道:“秦明丧师辱国,应当追究其败军之罪!” 这人话音未落,一杯滚烫的茶汤已泼在他脸上。 “真是胡言乱语!此言再不可说!”慕容彦达冷笑不已:“平日里刮地皮、贩奴隶、劫商旅、殖财货,你等鬼主意比谁都多……我难道白养你们这群废物吗!” 慕容彦达这一番做作倒是让跪在地上的秦明、黄信心安不少。 秦明更是生出抱死之心。“大人不杀之恩,秦明致死不忘!” 此时的霹雳火,早就霹雳不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祝彪新来,此时也不得不表态,慌忙躬身发言:“请相公息怒,大人待我等恩厚,我等虽肝脑涂地亦不足报也!然大军倾覆殆非秦统制一人之罪,我等再做计议!” 祝彪恶名在外,秦明本不待见,但是这时见其为自己求情,也是抱拳一礼。 慕容彦达睨了祝彪一眼道:“那么,以祝将军之见,又该如何行止啊?” 祝彪见慕容彦达下问,沉吟道:“山贼势大,我军兵微将寡,与之作战只怕也是惨胜。依职愚见,不若且以招抚为先,徐作长远打算。” 慕容彦达听了,仍旧拿不定主意。这些贼人杀人无算,攻州掠府,朝廷如何容得! 又有一人闪身出列,乃是通判石鲜:“祝彪将军所言缓不济急,吾有一计,可退贼人!” “快快讲来!”慕容彦达喜动颜色。 石鲜见慕容彦达上心,慷慨陈辞道:“登州太守张叔夜麾下兵强将勇、广有钱粮。实力极其雄厚,真乃我大宋中流砥柱。曾闻大人与张太守有旧,只需一介使者、一纸书信,张太守必发精骑前来救援。某虽不才,愿赶赴登州为大人求取援军,荡平逆贼!” 祝彪正退在一边,闻听不由发怒:这厮倒有面皮说我缓不济急!你的主意又如何济得了急? 登州距离此处四五百里,又有济水横贯其间,那是一两天能赶到的么? 转眼一想,顿时恍然大悟:好你个石鲜,你是诈作送信,企图逃之夭夭来着! 这些文官一肚子坏水!想归想,祝彪仍旧不动声色。 慕容彦达也道,我是皇亲,张叔夜对大宋忠心耿耿,如是求助必然前来。 想到这里,慕容彦达忙不迭道:“到登州求助倒是一招,不过!这城外贼兵,如何抵挡些时日!” 祝彪在此出列道:“青州城池高大,城内官军还有一战之力,可据城而守。” 黄信也主动道:“末将可带兵道城外驻扎,与城内成掎角之势,分敌注意!” 秦明鼓起勇气,直着嗓子大叫:“大人!仆虽无能,尚有一腔忠勇,愿当此任!” 慕容彦达见自己片刻功夫,得了三位猛将鼎力相助,也是沾沾自喜。 于是传令道:“三位将军,忠心可嘉!待退了敌人,本官自当禀报朝廷。” “既然如此!令黄信领兵出城逆战,阻拦反贼进兵。祝彪巡视城防,演练军士。秦明且歇息一日,明日同守城池!” “喏!!!”一众人齐声应诺,铿然有声。 ~~~~~~~~~~~~~~~~~~~~~~~~~~~~~~~~~~~~~~~~~~~~~~~~~~~~~~~~ 等秦明、黄信等人退下,慕容彦达留住祝彪和武魁、马琪三人。 慕容彦达首先看向祝彪,直言不讳道:“这些日子兵马你也熟练了,等秦明回去你也切不可将兵权交出!” 慕容彦达打定主意培养祝彪,对秦明采取了手段。 接着慕容彦达看着武魁问道:“清风寨传令也三日了,怎地还不见刘高、花荣来援军?” 武魁哪知道那传令兵和刘高已经死在了清风镇,此时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祝彪念在武魁对自己恭敬,主动替他解围道:“计算时日,也就在这几天,也许明天城外便有援军了!” 慕容彦达点点头,然后向马琪问道:“你且将秦明征讨二龙山和接到青州回兵的命令后行事,一五一十详细与我说了!” 马琪心中一喜,尤观残废了,这次不是自己的机会!心中计较着,添油加醋,好好说说! 第一零四章兵临城下 在清风镇停了一夜,梁山义军秋毫无犯。第二日,王伦早早安排人护送花荣妻子并花小妹回山。王伦一声令下,拔营都起,护持着车仗,迤逦往青州行來。 王伦虽然没直接道二龙山周围增援晁盖,但是也有马灵、杨林来回传信,知晓官军撤退。 晁盖吃了青州官军的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于是提议三路会攻青州。从杨林处得知晁盖态度坚决,又有白虎山宋江在侧,王伦也就顺势答应。 正走间,却见前方尘头大起,来回传令的时迁便大喜道:“不必说,这定是晁天王人马来了!” 王伦一边派杨林骑快马上前哨探,一边吩咐花荣、杨志等倚车结圆阵以自守、吕方郭盛在旁策应。 李逵忍不住道:“寨主哥哥,何必如此谨慎?” 王伦眼望越來越近的滚滚红尘,正色道:“诸葛一生唯谨慎,犹有街亭之失,何况是你我凡夫俗子呢?” 花荣是军班子弟出身,自小熟读兵书,此时眼见王伦临阵调遣,举止俱有法度,手下学兵行事井井有条,心中暗服:“怪不得金剑先生李助那等人物,对哥哥也是赞不绝口。果然是文武双全的英才!花荣能替这等英雄卖命,此生却也不枉了!” 不多时,杨林带着侦骑已回,原來却是晁盖先引精骑三百,前來接应。刘唐等大队人马还在后方,四散埋伏于野,以免惊动官府。 不多时,晁盖早到,下马与王伦及众兄弟讲礼时,看着身边的圆阵笑问道:“此何人手笔?” 李助在旁道:“我说哥哥太谨慎了些。如何?果然是虚惊一场。” 晁盖却大笑了起來,携了王伦的手道:“伯符兄弟,当真有亚夫细柳之遗风。” “当不得,当不得!”王伦连称不敢。 原來,周亚夫是汉朝的名将,其驻兵的细柳营,深得严谨法度,威不可犯。 晁盖此时早见了梁山军马雄壮,顾念王伦的情义,于是团团做礼道:“为了晁盖一人,劳烦梁山兄弟辛苦,晁某在此多谢!” 李助在旁看了晁盖所为,不仅心生警惕!这晁盖也是一番雄豪,此次攻打青州又是他提议,虽然他与王伦哥哥莫逆,但是我也不得不提醒哥哥。 那边王伦见晁盖客套,早就一把抱住。“哥哥哪里话?如今既许断头弟兄,虽不曾祷告天地,却如手足骨肉一般。放着二龙山弟兄们不管,俺怎安心?区区几日厮杀,正好显露我等手段!” 说道起兴处,王伦便约了众军,在这关头上,共誓曰:“即如今,苍天黄土见著,俺一伙弟兄,要造这世道朝廷的反,许多好汉子,本可安安稳稳,却为王伦之事,激荡胸中义气,自此不避生死,义气相随。如今梁山兴旺,许多好汉向从,王伦必不肯使教弟兄们颈子里的血,暖和自家的屋。每逢有战,当一马当先,同生共死而已。” 一时间,满山里数百近千好汉,纵声呐喊,声震山岗。 不说梁山众人,就是二龙山人也觉得热血沸腾。晁盖见了王伦,心道:我这兄弟好似天生的领导者! 待众人安定了,晁盖与王伦道:“兄弟下山,水泊那厢,必定无碍。只问老娘可好?休教你我兄弟,连累老娘受苦!” 晁盖与王伦是登堂入室的交情,于是关心王伦母亲身体。 王伦笑道:“必定无碍,哥哥安心。”说到这,想起王信的安危,于是道:“不过二郎上月到江南办事,却是不知所踪,说是招了摩尼教人的道!” 晁盖与王信相交,还在王伦之前,此时也是半年未见了。“怎地有这等事?我这却有个在江州来的兄弟,稍后我差他去江南探听一番。” 知道晁盖好意,王伦也就不劝。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于是计议这次攻打青州。晁盖低声问道:“只是以如今之势,眼见青州便在眼下,你我振臂一呼,不愁呼应如山海,只是不知,这里可做据守之地?” 听着晁盖意思,倒是起了割据一方的想法。 王伦沉吟半晌,方叹道:“不怕教哥哥知晓,这一路来,俺所见者,民心里并不曾果然尽皆失了朝廷,青州虽大,无险可守。便是取来青州府,百姓并不甘愿从你我草寇者,十之八九,如此,既无兵员,又无粮饷,怎是个长久?” 李助也道:“那慕容彦达虽然草包,却是皇亲国戚。同时登州有张叔夜、东平府有程万里,都不是好相与的!” 晁盖也只自家的实力,此时见王伦不看好,也就不再说聚效青州,只是道:“青州虽大,官府里贪滥搜刮的,咱们自觉不及,却说这排兵布阵厮杀冲锋的勾当,不我小看,遍数青州,无一人能及。” 二龙山转危为安,晁盖也是意气风发。 几人便说边走,大军已经到了青州十里外。王伦带领梁山扎营,晁盖也不打搅,自去寻宋江大寨去了。 到了傍晚时分,晁盖复又过来,却是将二龙山的几位头领都带了过来。刘唐、公孙胜、何涛等王伦已然认识,这次晁盖特意介绍的却还有四位新头领。 “这位邹渊兄弟,原是山东莱州的一个闲汉,为人忠良慷慨,又有一身好武艺。但性气高强,不肯容人,还嗜好赌钱,人送外号出林龙。听闻我攻打青州,特来相助!” “邹润是他侄子,跟他年龄差不多,性格也差不多,长得人高马大,脑后有了一个肉瘤,因此人送外号独角龙。邹润平常喜欢和人争闹,惹恼了就一头向人家撞过去,有一回还撞折了一棵松树,把旁边的人都惊呆了。后来叔侄俩拉了八九十号人,上登云山落草,打家劫舍,干些没本钱的买卖。” “邹渊、邹润拜见王家哥哥!” 王伦听了晁盖介绍,拿眼看时果然这两叔侄十分相似。不过他也奇怪,怎地此时邹氏兄弟就投奔了晁盖。 “这两位是石将军石勇和病大虫薛永,一个放赌为生,一个走街卖艺,都是新投的兄弟。薛永兄弟走南闯北惯了,刚从江州回来,正好让他却找找二郎的消息。” “石勇、薛永见过王大寨主!” 薛永想的是,不想曾经的偏偏公子,如今竟然成了一方雄豪。 石勇则想的是,王伦这厮是宋江哥哥的心腹大患,不比晁盖头脑简单,我须小心应对。 上首的王伦并不知石勇的心思,扶起二人后却看着薛永道:“薛兄弟莫不在济州与我见过!” 薛永不想王伦记性这般好,三五年前的事情也记得,于是难为情道:“确实见过……” 接着说起当日与王伦、杜迁相见的经过,众人哈哈大笑一场。 第一零五章金枪手暴打孔明 时间过去半月,一切的手续办下来之后,徐宁被拷上铁枷板,手铐脚镣,早由四个开封府的差人押解着出了东京汴梁,南下江州而去。 一路之上,走走停停,四个差人有了孔目孙定的吩咐,自然对徐宁关照有加,没有像林冲那样吃尽了苦头,一路上虽说不那么舒服,但也说得过去。 这一日来在了青州境内,一行六人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喝点水,便又起身赶路。 走了这一阵,徐宁直觉发现这地界人心不安,路上多是逃窜的百姓。 那四个差人见了这番景象,开始吓了一跳。像他们这样行脚赶路的,最怕道路不平。要是有人拦路,十有八九都是强盗土匪。 不需徐宁吩咐,早有差人前去问了动静。 见了官差,被拦住的老人家一五一十说了。“各位公人是东京来的,不知我这里的要害!原本有个清风山把手要道,桃花山、白虎山也是占山为王,逍遥快活。” “谁知几月前二龙山上来了一伙好汉,与官军好一阵厮杀。如今这三山聚义,还合起伙来攻打青州城。我等左近的百姓被清风山、白虎山骚扰不堪,只得逃命!” 得了这消息,四个官差面有难色。如今到了青州地界,该怎样行止?若是耽搁了行程,可要吃挂劳的! 听得清风山、白虎山欺压百姓,徐宁面色不善。看出几个官差害怕,于是说道:“我虽是犯人,却与几位端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一路多劳几位照顾,若是有事徐某必然出手!” 徐宁在东京的名头,那可是只比豹子头林冲低一线。得了徐宁承诺,几位官差心下稍安。 那官差还靠着徐宁壮胆,有一位好心的直接给徐宁开了手上铁链,让他稍稍能活动。 一行五人,紧赶慢赶,行了半日,眼见就要到了一处村镇。 “呔!” 此时徐宁正在思量家中妻儿是否已经被许贯中照顾妥当,倒也没有注意周围。 不想眼前的山路上,突然当空窜出一个壮汉,拎着一柄朴刀,扑棱棱挡住自己去路。在其身后,一小队人马来者不善。 当先一名差人见了,急忙跑到徐宁跟前。另外几人壮着胆子,猛然将挂着的腰刀抽出来,对着眼前劫道的强人一脸恫吓地说道:“好贼,居然劫到我等身上了,你可知我等是谁?” “俺管你是什么鸟人?” 那汉子怒骂一句,顿时将朴刀一指:“你孔家爷爷在此!要想活命,就休要废话。若道半个不字,我饶得你,我这口朴刀可认不得你!” “好大的胆!”一名官差小心看着徐宁,然后梗着脖子朝那强人道:“我身边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禁军教头,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便敢于在此行事?” “什么教头!我白虎山也有一位洪教头!” 孔明闻言,顿时一笑:“天大地大,俺的肚皮最大。你等且留下钱财,然后去我营中做了仆从,便饶你性命!今日莫说你是看家护院的教头,便是天王老子前来,教俺遇上了,不放出点血来,俺也教他吃不了兜着走!” “大言不惭!”徐宁见孔明将自己贬低,心中火起。 说着,徐宁飞身而起,一个箭步便冲上前去。一击膝撞,直挺挺扎向眼前孔明的心窝。 扫荡了青州外围,孔明志得意满。这时见徐宁是个硬茬,孔明脚步更快了些,眼神中满是冰冷之色。 孔明当即也不废话,左手搭上握着朴刀的右手,猛然一跺脚,也骤然对着袭来的徐宁而去。 叮! 几乎是在下一瞬间,孔明直刺的腰刀被徐宁挡住,顿时爆发出一道有些刺耳的金铁交织声。 孔明见状,顿时将身体一蜷缩,手中腰刀紧跟着斜劈向徐宁的下盘。 铛! 而就在孔明再度想要变招之时,却听到一道有些不屑地声音传来: “白虎山孔家兄弟,不过如此” 徐宁这番话落下,孔明登时有些愠怒。 那四位东京的官差见徐宁占了上风,一个个加油鼓劲。 “金枪手威武!” “徐教师结果了这厮!” 孔明这时才知,自己面对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金枪手! 自己竟然敢打劫金枪手徐宁,真是滑稽! 还不等孔明求饶,又见徐宁再度发力,却只见一条铁链对着自己脖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过来,大有秋风扫落叶之态。 瞬间,孔明便觉得自己脖颈一凉,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一面急忙用自己手中腰刀格挡,一面飞快地朝地面侧身扑过去。 孔明这一扑,虽然是免去了被缠住脖颈的命运,但是整个人却是向着徐宁侧面扑出。 顿时,徐宁飞起一脚,重重踢在孔明腹部,将孔明踢飞出半米远。 接着,孔明便看到一双铁拳,在自己眼中迅速放大,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门面打了过来。 瞬间,孔明的后背便湿透了,整个人仿佛被冻僵了一般,哪怕他拼命地想要有所动作,拼命地想要挣扎,只感觉整个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孔明哪怕心有万千的不甘,此时也只能束手待毙,一脸绝望地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跟着过来的白虎山见孔明被抓,一个个了慌乱起来。也有那机灵的,回去叫了主心骨来。 “徐教师,手下留情!” 便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孔明便听得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你是何人?居然识得俺?”徐宁看着眼前的小黑胖子,满脸疑惑。 宋江见了徐宁,满眼放光。这可是东京金枪班的班头啊,一条钩镰枪天下无双!自己若是有了此人相助,可谓如虎添翼。 “小可宋江,原是郓城县押司。受江湖兄弟们抬爱,称作山东及时雨。”宋江自矜的介绍,还稍稍停顿了下。见徐宁并不下拜,傲岸磊落模样,宋江心中一阵失落。 好在宋江也非常人,并不失态,只听他接着道:“小可被人陷害,如今在白虎山落草。今日差小徒独火星孔明收集粮草,不想在这里冲撞了徐教师。也是天见可怜宋江久欲结识教师,才有这般误会!” 若不是早在王伦、许贯中处听过宋江其人,徐宁只怕要被宋江说的信了。不过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宋江谦卑,徐宁只好将孔明放了。 “既然如此,便饶了这等劣徒吧!” 第一零六章打脸宋江 宋江渴慕大将之才,见了徐宁自然不肯放过。那日秦明若不是逃得快,说不得也落入他手了。 “你等蠢材,还不给徐将军开了脚镣枷锁!”宋江对着徐宁和颜悦色,对着那几名官差不假辞色。 那四名押解的官差入了虎穴,身不由己,战战兢兢给徐宁去了枷锁。 得了自由,徐宁活动活动筋骨。心里却想:“若不是怕我只身逃走,官府去捉拿娘子与晟儿,我早脱身了。不过这次遇上宋江,却是要承他的人情。” 想到此处,徐宁冲着宋江一礼。“谢过宋头领!” 受了徐宁一礼,宋江十分受用,更显热切。 “一项听闻徐将军在御前听差,怎的出了这样变故?” 宋江动问,徐宁只好做答。一五一十将被迫害的事情说了。 宋江听了,满脸可惜。“想徐将军在御前效力,何等美差,却是被人嫉妒至此!可叹可叹!” 也不知是宋江在可惜徐宁丢了官职,还是在可惜徐宁的遭遇。 接着只见宋江道:“在此得遇将军,正是上天眷顾我宋江。将军且可到军寨小坐,小可略尽地主之谊。” 不等徐宁拒绝,宋江又对着四名官差骂道:“你等黑白不分,助纣为虐,本待结果了你等。但宋江非嗜杀之人,且放你等回去,徐将军自在白虎山驻马。” 宋江如此做,却是要借着这四人之口宣扬徐宁落草白虎山,彰显白虎山之名。 徐宁如何听不出宋江的心思,只是他有心在绿林中安身。虽然白虎山是去不得的,但是此时已经脱身,没有必要节外生枝,静观其变就好。 被孔明钢刀架在脖子上,那几个官差只当自己凶多吉少,不想还能被放回。虽然跑了犯人也要吃挂劳,但是也可推说贼人凶悍,徐宁与之里应外合。 “多谢宋头领!” “多谢好汉不杀之恩!” 四个官差磕头如捣蒜,慌慌张张去了。 宋江回过身来,对着徐宁又是一礼,相邀道:“此时天晚,且请徐将军到寨中小坐!” 孔明虽然被徐宁打得鼻青脸肿,此时也知道配合师傅宋江。“呵呵,俺与徐教头也是不打不相识了。且请徐教头到寨中,让小弟敬酒赔罪!” 孔明到底是做过地主的,说话也有些水平。 徐宁恨不得插翅飞到梁山去,但是碍于受了宋江的人情,不知如何拒绝。 此时,那边宋江又道:“寨中托塔天王晁盖哥哥也在,正好与徐教头引荐!” 孔明也适时说道:“要说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不但让我等遇见徐教头。我家师傅还要与晁天王结盟咧!” 其实原本宋江差不多只是晁盖手下一头领,如今摇身一变便自立山头,与晁盖平起平坐了。 徐宁听了晁盖之名,眼睛一亮。晁盖与王伦交好,这是徐宁知道的。与他认识一番,然后结伴去找王伦也不错。 徐宁这样想着,于是做礼道:“既如此,便叨扰一二!” 洪涛洪波兄弟原本在宋家庄看家护院,这次宋江攻打青州,也被宋江招来。这便是孔明说的洪教头,可笑如此之人则能与金枪手徐宁相提并论。 “徐教头,请!”洪涛上前相请徐宁,称呼徐宁为徐教头,如此好似自己的洪教头也响当当一般。 看着洪涛陪着徐宁前行,孔明跟宋江落在后面。孔明很是理解宋江此刻的心情,轻声谄媚道:“师傅可谓时来运转,鸿运当头了。” 自从搓手杀了阎婆惜,宋江颠破流离,在二龙山也是好似丧家之犬。 但是到了白虎山,不仅三山结盟,还收纳了几位好汉,更能打破青州军,这些都让宋江扬眉吐气。 不过宋江对于梁山王伦还是心存忌惮,嫉妒梁山不仅人多势众而且猛将如云。这回遇见金枪手徐宁,可谓宋江得偿所愿。 自己不仅能稳压晁盖一头,更能与王伦一较长短。 宋江望着孔明,温和一笑,诚挚的说道:“我徒是为师的福星,若没有我徒,哪里能遇见徐教头!” 听了宋江此话,孔明稍稍不自然。摸了摸尚且疼痛的脸颊,心道:“这福星的代价稍稍大了些,也惨了些!” 徐宁跟着宋江等人,到了营寨,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有上千人。呼喝来呼喝去,人来人往,全无正经士卒威严。 进了中军大帐,在宋江引荐下见了清风山燕顺三人,桃花山李忠二人。这燕顺吃人,王英、周通好色,徐宁全然没好脸色。 那边眼见时间不早,孔亮立马去请了晁盖过来。虽然宋江带领的三山是另一票人马,但是还是二龙山盟友,晁宋两人驻扎在一起。 这次晁宋二人虽然不是正经八百结拜,但是却是双方好汉的一次大结义。还需要整顿队伍,划分人马。 晁盖未到,众人都在等候。过来两刻钟左右,晁盖带着吴用、刘唐等二龙山群雄到来。 宋江见了晁盖拉着徐宁就走了过去,徐宁本来躲了一下却没躲开。 “天王哥哥,你猜此人是谁?” 宋江心情大好,与晁盖打趣起来。 晁盖刚进大帐,见宋江引了一人过来,当先停住。拿眼看去只觉此人不是等闲,渊渟岳峙,大家风范。 “小弟徐宁见过晁天王!”不等晁盖动问,徐宁当先见礼。 王伦的朋友自然也是他的朋友,若是敌人也是一般无二。 晁盖本还在打量徐宁,这时听了徐宁之名,一把抱住。“呀……不想是徐宁兄弟!” 见了晁盖惊讶反应,宋江得意洋洋。“今日在山下征粮,偶遇徐教头被押解江州,小可顺势救了下来,相请上山。” 宋江这番话有思量,不仅隐下了孔明被打,还突出自己救了徐宁,同时也暗含徐宁答应上山。 第一点,可以保住孔明的名声,不叫人小看。第二点,凸显了自己仁义,对徐宁有恩。第三点则潜移默化,向众人宣誓徐宁是他宋江的人。 燕顺早就将宋江奉若衣食父母,跟着宋江叫好。“山寨有了徐教头可谓如虎添翼!” 孔亮也跟着道:“自此山寨有师傅统领,徐教头为大将,我等追随前后!” 宋江见众人闻弦音而知雅意,怡然自得,微笑颔首。 晁盖听了稍显错愕,吴用则替着宋江高兴,李忠、周通却玩味一笑。 “宋头领此言差矣!”见了晁盖,徐宁知道此事必须诉说清楚。 徐宁话一出口,宋江面如土色。 “徐宁感念宋头领相助脱困,却不曾答应入伙。今日且与诸位好汉一聚,明早便要投奔他处!” 一盆凉水浇灭了宋江火热的心,大帐里一时鸦雀无声。 第一零七章晁宋相会 徐宁虽然当面拒绝了宋江,落了面子,但是宋江仍旧热情相待。照宋江看来,只要徐宁还没走他还是有机会的。 接着就由二龙山旧头领和三山新來的好汉们重新讲礼,一对对都厮见完毕,晁盖便端起酒來,大声道:“前些时厮杀一场,令我二龙山更加兴旺,众兄弟且随我满饮此杯!” 众人齐声应喏,举酒干了。 晁盖便携了宋江的手,來到厅中道:“众家兄弟,听我晁某人一言。想当年,晁盖一帮老兄弟还沒上山之前,在黄泥岗上劫了梁中书给他丈人蔡京祝寿的十万贯生辰纲,谁知风声走漏,官府捉拿便在顷刻。“ ”在这火急关头,却是三郎贤弟飞马报信,才使晁盖众人先得准备,躲过了一劫,从此上了二龙山,辟出了这一片好大的基业!这存亡续绝之恩,晁某人无日或忘,來來來,众兄弟举起酒來,共敬三郎兄弟一杯!” 宋江一张紫棠色的面皮上容光焕发,眼望聚义厅中众好汉,用掏心掏肺的腔调道:“义气所在,生死不避!宋江只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停顿了下,宋江继续表演。”我想在座的各位兄弟,若是处在我宋江当时的那个位置上,定然跟我做得一样,甚至比我做得更好亦说不定!來來來!众兄弟举起酒來,我敬弟兄们一杯!” 智多星在旁举杯抿了一口,向旁边众人笑道:“公明哥哥号称郓城及时雨,果然是义气风发!” 却听晁盖又道:“我二龙山今日能有这般规模,推根溯源起來,若不是三郎贤弟高义,焉有如此气象?今日三郎贤弟大军汇合,正是天意!便请三郎贤弟,來坐这第一把金交椅,晁盖情愿让位!” 聚义厅中,一时间鸦雀无声,大家的目光,都凝聚到了宋江的身上脸上。 徐宁不想晁盖会让位,一时也是呆了。 宋江虽然心头一片火热,但还是摆出了义正辞严的仁义面孔,摇头道:“天王哥哥此言差矣!不说往日哥哥多有照顾,就是小弟郓城蒙难之时,哥哥不避生死,拯救兄弟于刀斧之下,使宋江免做流落他乡之野鬼。这般恩情,较之飞马报信,却又如何?“ ”宋江能从火坑中振拔出现在这条性命,余愿已足,正当收魂束胆,竭尽全力,在哥哥指挥下,为山寨大业效犬马之劳,怎能反客为主,鹊巢鸠占?让位之议,天王哥哥再也休提!” 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宋江自是想让晁盖做那出头的汆子。 晁盖哪知道宋江心思,拉着宋江道:“三郎贤弟,你也知道我,只是个爱武的闲汉,我无德无能,无谋无略,坐在这山寨头把金交椅上,早已讨愧。若不是公孙道长、吴军师他们帮扶着,这二龙山早被我破落得不成个模样。“ ”但我知道三郎贤弟你胸怀大志,腹有良谋,郓城及时雨之名,一提起來江湖上谁不钦敬?若你成了山寨之主,众兄弟全力相助,我二龙山威名必然更加发扬光大!贤弟且休推辞,便请上坐!” 宋江当不得晁盖神力,索性一屁股赖在了地上,只是不起身,同时高声道:“天王哥哥,宋江江湖上虽有薄名,但若是仗高名得尊位,那这世道岂不乱了?天下焉有是理!若要坚持如此相让,宋江宁愿就死!” 聚义厅中,晁盖和宋江为这头把金交椅的归属,争论不休,最后还是宋江道:“仁兄,论年齿,兄长也大十岁,宋江若坐了,岂不自羞?” 再三推晁盖坐了第一位,顺理成章的,宋江当然就坐了第二位,吴学究坐了第三位,公孙胜坐了第四位。 再要细细往下排起來时,宋江却起身道:“如今咱们山寨好生兴旺,弟兄们越來越多,如果细排起來,一则耗时必长,二则争多论少,岂不伤了兄弟们之间的义气?“ 晁盖一听有理,于是问道:“贤弟可有计较!” ”不如这样吧!且休分功劳高下,二龙山一行旧头领去左边主位上坐,新到头领去右边客位上坐,待日后出力多寡,那时另行定夺----却不知众家兄弟意下如何?” 徐宁听得分明,当场便洞悉了宋江的隐恶居心。这黑厮借着不排座次之名,将从前二龙山老兄弟的功劳统统一笔勾倒,又把老兄弟赶到左边去坐----吴用、公孙胜、刘唐、何清、何涛、白胜,石勇、邹润、邹渊,即使加上晁盖,也只不过是十个人而已。 而右边的新人,多了左边何止一倍?这一來却把二龙山无形中分成了两派。左边一派是以晁盖为首的寥寥旧人,右边一派就是以他宋江为首的各路新晋。 何况日后再有新头领上山,依然要坐于右边,照样是他宋江的囊中之物,晁盖永远力单势孤。别看这黑厮沒有大智慧,但玩起这内斗的小聪明來,却是从细微处见功力。 徐宁当即明白了王伦为何厌恶此人。 吴用谦逊几句,眼睛落在了因为双方人数众多,宴席自然是摆在营中空旷处,大帐中主要席位自然是各路头领。晁盖与宋江在上,自然是相邻而坐。 燕顺之前还是有盟主之名,无盟主之实。如今宋江嫡系势力大涨,燕顺的盟主之名也没有了,与别的好汉坐在一起。 徐宁虽然拒绝了宋江相请,但是有一众好汉在场,宋江也是做足了面子,将徐宁安置在第三位置。徐宁这个位置与公孙胜、刘唐相邻,还在吴用之上。 晁盖坐于主位,望着左右各路人马,一众谋臣武将,如今这些人暂时就听从他的命令了。顿时心中豪气横生,大丈夫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 “晁盖在此感谢诸位举兵响应,鼎力相助。我军如此声势,何愁青州不破,我敬诸位一杯。”晁盖道。 众人自是不会看晁盖独饮,也是举杯同饮。 “盟主说的是,想来慕容彦达知道我等会盟于此已经寝食难安了吧。”出言的是桃花山李忠。李忠发觉宋江对晁盖恭敬、防备有余,却不听命。 “想前番霹雳火秦明以三千士卒铩羽而归,某观之慕容彦达不过尔尔,如今我等数千大军汇聚于此,青州必然一战可定。”矮脚虎王英一杯酒下肚,侃侃而谈。 徐宁听闻王英言语,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心中暗道“是谁给了你勇气这样说的!” “慕容彦达手下文臣猛将甚多,诸位不可轻敌。”吴用有些看不过去了,轻敌可是兵家大忌。 晁盖陪着宋江饮了几杯,起身来到徐宁面前。“久仰金枪手威名,且相饮一杯!” 徐宁对于晁盖十分敬仰,起身饮了一杯,然后道:“天王哥哥侠义心肠,徐宁钦佩万分!” 晁盖摆摆手,看着徐宁直接问道:“却不知贤弟明日起身要去何处?” 徐宁面对晁盖实言相告。“出京时小弟早将妻儿托付可靠兄弟,叫他们投奔梁山,只是不知到了没有!”言下之意,是自己也要投奔梁山。 宋江见晁盖起身,眼睛也跟着过去。这时听了徐宁要投梁山,气闷于胸,看着面前的珍馐也索然无味。 晁盖听了徐宁之言,哈哈一笑。“这你却要问王伦兄弟了!” 徐宁听晁盖之意,王伦便在左近,连忙问道:“王伦兄弟也在青州不成?” 晁盖点点头,答道:“王伦兄弟带着梁山大军也在不远,等宴席过后我带你过去!” 徐宁得了王伦消息,十分欣喜,频频与晁盖劝酒。 反观宋江,听了王伦之名只觉得是拦路虎、坏事精。 酒宴过后,不提晁盖与徐宁去寻王伦。宋江带着孔明自去寻吴用,诉说心事。吴用看着宋江,慢慢伸出了手,叹道:“公明哥哥,你终于回來了!” 宋江一把攥住了吴用的手,用力点头:“加亮先生,宋江來得迟了!”不知不觉间,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也不知是想感染吴用,还是错失徐宁的失望。 四手用力一握之间,二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吴用收回双手抱拳道:“今日山寨又添众多好汉,都是哥哥功劳,吴用不胜之喜!”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宋江懊恼。“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几个是徐宁那般人物?” 这番话,倒是说的孔明恨不得找个地洞去钻。跟在宋江后面,一言不发。 吴用知晓宋江之意,于是道:“没有金枪手,不是还有霹雳火……” 第一零八章吴用使计 这一日,晁盖又不在军中,宋江主持军议。 “诸位兄弟,我等会攻青州,却有黄信作梗,如何是好?” 燕顺三人,孔氏兄弟,并二龙山刘唐等人没什么计谋,都是宋江说什么便做什么。一旁的吴用这时心中思量起来,自己武艺不成,若是计谋再不成,这军中哪还有自家的位置? 这让吴用一阵思索,没想到还真让他给想出一个计策来。 “公明哥哥,这黄信其实也好对付。” 吴用这话让宋江大喜,急忙问道。“加亮先生,计从何来?” 吴用这时一脸自信,得意道。“诈败。” 这计一出,宋江想了一会,便明白了,顿时大笑道。“加亮先生这计策好,想那镇三山黄信,必中计矣。” 吴用此刻却是胸有成竹,看宋江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计策,急忙说道。 “公明哥哥,小弟这计策,乃是一败再败,败到将黄信、秦明生擒,才算是刚刚好啊。” 宋江也不是愚笨之人,吴用这样一说,宋江的眼睛一亮,朝吴用拜道。 “军师之名实至名归!” 宋江可惜军中无大将,秦明、黄信都是青州大将。捉了黄信,引诱秦明来救,一定可见成效。 心情激动是激动,随即宋江脸色一肃道。 “王英兄弟听令,明日你带一支人马前去黄信军寨叫战,此战只许败,不许胜。” 王英一听,急忙回道。“哥哥放心,小弟定不负使命。” 宋江继续下令,“王英退下后、孔氏兄弟跟上,接着便是李忠兄弟断后,最后是飞天蜈蚣王道人兄弟直取黄信!” 当日下午,宋江一伙将兵马准备好,就派王英前去黄信军寨叫战。 镇三山黄信的日子过得很舒坦,自从自家来抵御宋江后,便安分之极,这让黄信生出一股自信来,暗道:“看来那三山的贼寇,还是怕了自己,知道怕,那就好。” 黄信还在这里做着白日梦,却没想到那清风山的矮脚虎王英这厮,不知死活,居然带兵前来叫战,这让黄信大怒,点起人马,出得寨门,就要让这厮知道知道马王爷为什么有三只眼? 王英一看黄信出来了,也不说话,挺枪来攻,黄信一看,更是恼怒,这厮是看不起自己啊。随即,催马迎敌,手中的丧门剑使得是虎虎生威,王英抵挡了十来个回合,一看自己也不能取胜,就使了个破绽,掉头就跑。 黄信一看王英落败而逃,就急忙追赶。这一追,就追到了孔氏兄弟面前,这让黄信心中一惊,急忙停了下来,以防中了埋伏。 果然,如黄信所想,那矮脚虎刚刚逃入山中,就有孔氏兄弟一支人马出来,这让黄信一阵后怕。 “好悬啊,差点中了这厮们的计谋啊。” 这出来的人马,乃是独火星孔明,孔明一催马匹,来到阵前,手中长枪一指黄信道。 “今日定要你这镇三山变成三山镇!” 孔明这话气得黄信怒火直升,一挥手中丧门剑,直取孔明而来。两人又斗得十几回合,孔亮相助哥哥。 几回合后,孔明看这黄信起了性子,急忙使了个破绽,也逃了。 这让黄信顿时得意之极,指着落荒而逃的孔氏兄弟,大笑道:“今日就让你们这些毛贼看看,我为什么叫镇三山?” 说完,一马当先,带着兵士,直闯山中。见黄信奋勇,官兵们也热血沸腾。心道师傅败了,徒弟却胜了。 一进入山中,黄信更是大喜,只见这些贼寇已经弃了军寨,正在四处逃散。这种好机会,黄信怎能错过?急忙催促兵士杀了过去,这一顿好杀,让那清风山的小喽啰跑得比鸭子都快,让黄信的人马只能望尘莫及。 黄信看自己此次破了清风山军寨,心情顿时大好,随即放松了下来,这一场战斗黄信也是累了。再说,此刻自家兵士,个个都是金银满身,如何还能战斗?这让黄信准备打扫战场,胜利而归。 却没想到,就在此时,一声炮响,一支军马骤然出现,这让黄信大惊,接着就看到一个紫棠色的道人,挥舞双剑,拍马直奔而来。 黄信心道不好,回转马头时,打虎将李忠早带人拦住去路。王道人先到,一剑削开黄信周围士兵,一下将黄信给戳下了马,这让青州兵士顿时大乱。 不多时,宋江骑着马走了过来,笑道。“小可宋江见过镇三山。” 这笑声得意之极,让黄信满脸通红,无话可说。 宋江擒下黄信后,清风军寨很快便恢复了,但让黄信绝望的是,宋江故意放走了一部分慕容彦达心腹。如此一来,以慕容彦达多疑的性格,自己是有家难回,有国难投啊。 宋江看黄信情绪有些低落,随即劝道。 “黄将军武艺不凡,奈何那慕容知府横行青州,无恶不作。何苦为此等人送了自家性命?” 黄信只是不说话,气呼呼的看着宋江。“你等使诈!” 这时吴用出面,微笑道:“兵不厌诈,胜败乃兵家常事,黄将军也不需介怀!” 公孙胜见宋江胜了这一场,心中也高兴,跟着说道:“两家交兵,此时放黄将军回去只怕不便,将军且在军中休息数日。” 宋江怕黄信面子抹不开,在此礼贤下士,说道:“小可迫于将军威名出此下策,罪过罪过。” 黄信看事已至此,已无它法,更兼宋江如此礼贤下士,义气过人,这让黄信朝宋江拜道。 “小弟愚钝,得哥哥如此看重,还望哥哥不弃。” 黄信归顺,这让宋江大喜。 “好!黄信兄弟深明大义,实乃我宋江之幸也。吾等兄弟,共聚大义,定要搏个富贵出来。黄信兄弟,宋江此番落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宋江一心忠君为国,待朝廷铲除奸邪后,吾等兄弟何尝不能如前番的十节度使一般,受朝廷招安,得个富贵加身。” 宋江这话让黄信更是信服,回道。 “哥哥有如此打算,众兄弟怎能不一心相随?只是那慕容彦达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如今青州城内,只有一人可虑。” 宋江听黄信这样说,急忙问道。“何人可虑?” 黄信此时一心追随宋江,想要在这及时雨面前立上一功,急忙道。 “便是小将师傅,霹雳火秦明。他原是开州人氏,祖上是军官出身,使一条狼牙棒,有万夫不当之勇。若是能赚的此人,青州必下。” 其实也不怪黄信想要拉秦明下水,一则是自己在宋江阵营无有功劳,孤零零一人。二是慕容彦达嫉贤妒能,疑心颇重不好共事。三则是宋江名声在外,黄信想要换个活法因而投效。 黄信说完,宋江一愣,这霹雳火秦明,威名远震,不可小觑,如何才能赚的此人呢?想到这里,宋江看向一旁的吴用。吴用见宋江看来,想了一会道。 “哥哥,这事也容易,我们就借黄信兄弟之手,逼反了这霹雳火,不就成了。” 宋江看吴用已有计策,急忙追问道。 “如何做?” 吴用看向黄信道。 “还须黄信兄弟写得书信一封,给那霹雳火秦明送去。到时,我们给那城中再送个消息,,想来那慕容彦达定不会偃旗息鼓,定要生出事端来。” 吴用这计策够毒,但如此一来,必能逼反那霹雳火秦明,这让宋江听了,点了点,说道。 “黄信兄弟,还请你写得书信一封。” 黄信看宋江一脸的坚决,便知此事不可更改,就无奈地点头同意了,一旁的吴用此时提醒道。 “黄信兄弟,这封书信,你如此这般,写到关键之处,就涂抹一二,定要让人看了生疑才好。” 这是故弄玄虚之计,但此刻慕容彦达正是多疑之时,如此这般,那霹雳火秦明到时定是百口莫辩。 很快,黄信的书信写好,宋江一边派人将书信送往青州城内秦明家,一边又派人给逃亡到青州城的细作送信,好一番操作。 第一零九章你方唱罢我登场 又晌午时分,自西厢开来一军,当先一个绯衣的,青矍干练,手下排开一字儿将领,正是慕容彦达。他虽然贪慕荣华,但是也知道这是要鼓舞士气。刚刚巡视过祝彪营寨,这又来秦明军中。 二人见了,慕容彦达便问:“二龙山处甚有干系,切记切记!吾虽连败,贼折却诸多,只管防守便是,休教他两厢会和最好!” 秦明两人计较已定,安排军马探子左右勾结住下寨,歇息片刻,点起军士布下阵势,望晁盖军前遣人叫道:“既天军至此,反贼何不束手就擒?大军过处,倘若一个不留,略略籍籍。” 二龙山军内怒起刘唐,持刀叫道:“好泼贼,倒要看他,怎生一个不留?哥哥且安坐,待俺拿住慕容老贼,剥皮抽筋,方泄心头之恨。” 晁盖笑道:“败军之将,无非大话自欺而已,兄弟何必与他计较?此处天时地利,纵他有十万军马,轻易旦夕攻打不得,倒是有一桩好事,要劳兄弟大驾。” 刘唐问道:“只管吩咐?” 晁盖唤来白胜,谓二人道:“我等必定攻打青州府,只这里兵少将寡,不能成事。白虎山连番厮杀,可作一战之师,你二人当取小路,往宋江处请他等伺机杀下山来,俺在这里接应,弟兄们聚义二龙山,打破青州府,最是好事!” 这倒不是晁盖不想这王伦,只是两人分属不同,还是与宋江亲厚些。毕竟晁盖也有一大帮兄弟要养,若是青州被梁山打破,好处自然没了二龙山的。 两人整束行装,扮作山间樵夫,自寨内望山里抄了小路,往宋江处而去。 两人既去,晁盖谓公孙胜、吴用道:“看住关头,休教朝廷兵马偷袭,待俺会这两人一会。” 便点了三百马弓手,落下关门,飞马冲出,当着官军前头扎住阵脚,戟指喝道:“无胆匹夫,苍首老儿,还不授首?倘若一个拿住,定教挫骨扬灰,方报折损弟兄仇恨!” 慕容彦达伞盖下瞧得分明,乃唤了秦明来。慕容彦达侧目,将个秦明上下打量,曼声道:“将军有勇武,只前时厮杀,不肯十分出力,倒是为何?须知汝祖宗惯以忠义自居,休辱没门风!” 秦明败军之将,辩白不得,俯首听命。 只听慕容彦达吩咐道:“只听青州传说,都道将军神勇,如今可为偏军,自引部曲,准你便宜行事。” 秦明急于将功折罪应了军令,点起部曲,便往军前里走。 秦明走后,慕容彦达谓于祝彪道:“这等匹夫,本当可为国家出力,谁知竟不肯卖命。” 祝彪闻听此言,心知秦明已经失却信任,自想着取而代之。 随慕容彦达来的军将,不知晁盖手段,眼见前头羞辱上司,飞马奔出数将,自后抄断归路,一齐围来要拿晁盖。 说话间,那数将教晁盖立马一刀砍翻两个,又复一下,砸碎一个天灵盖。 至此,闪身让开再复一人,倒扯那将缰绳,战马不能进退,又教一刀,可怜一条上将,功业未就,黄土里洒了满襟的泪。 这一番举动,利落干净,所余两人,远远见了,回马便逃,不敢抵挡。 秦明按住心头的怒,一言不发,横刀泼刺刺走出阵去,望定晁盖,挥刀便杀。 晁盖不知这里一番变故,只看秦明气怒勃发,隐隐猜知些许,心下笑道:“若非这蠢材误国,哪里来我等聚义?” 两人走马灯似,转杀三五十合,晁盖有心成全这秦明名声,心内更有个算计,便展开刀法,走马奔腾,又复交手三五十合。 陡然间,秦明趁了错身刹那低喝问道:“晁天王不以妇孺为罪,因何残杀?”却是秦明想起村镇惨死的乡民,迁怒晁盖。 晁盖听了皱眉道:“好男儿行事,敢作敢当?秦统制之言,晁某可不敢承认。” 当时又杀三五十合,秦明也知宋江未必听命晁盖,于是叹道:“既是好汉,却不知明势,可怜这许多好汉――某平生,素来景仰好汉子,倘若事失,定以前程,多保麾下儿郎。” 晁盖不想秦明有此话,乃叹道:“世间知真节气者,如将军耳。” 又杀十合,秦明便走,晁盖不知究竟,也不追赶。 待归阵,慕容彦达喝道:“既不分胜负,何不死战?敢坏我大计!” 秦明走马后头,挂了狼牙棒,拂髯道:“此人悍勇,某不能敌。” 又要遣将出战,哪个敢肯? 一时官军里,众将都道:“何必与反贼交手?一拥而上,看他甚么通天手段来使?” 叵料晁盖也回马往寨内去了,关头上安排下灰瓶滚木,眼见急切间攻打不得。 慕容彦达又听黄信兵败,只好去收拢残兵。两厢只好各自罢兵,又歇息一夜。 ~~~~~~~~~~~~~~~~~~~~~~~~~~~~~~~~~~~~~~~~~~~~~~~~~~~~~~~~~~~~~~~~~~~~~~~~~ 却说梁山王伦这边,也有分说。祝彪虽然恼恨梁山,但是实力不足并不出战,于是梁山人马也有了闲暇策应二龙山人马。 这日王伦带人转出了山林后,与李助等低声商议道:“那秦明有骑兵一千,便是这些弟兄都有通天手段也须吃不消,不如你我这般如此……” 李助笑道:“哥哥行走江湖,最是善于揣摩他人心思。既然哥哥有主张,小弟无所不从。” 时迁靠着那一株大树,细细歇息片刻,细长眸子闪闪发亮,望定那秦明骑兵屯营方向冷笑道:“要消解二龙山好汉怒气,便拿这秦明最好,你我分头行事,我便在那骑兵里等你。” 杨林、马灵笑呵呵去了,三转两转树林挡住了行迹,将时迁一个留在当地。时迁眼珠转动,将腿上一把短刀拽来,又点查了火折子棉线,寻了树上一些油腻的,又从袖口里摸出油腻腻几块肥肉来,自己吞了两口,其余都包裹在那棉线破布上了。 王伦自带着新来的金枪手徐宁,和吕方郭盛分领骑兵策应。 半夜时分,山风起来,将松涛一阵阵掀动,便似那燃烧的火苗,黑乎乎只是动人心魄,山林间忽然一声喊,那官军骑兵营寨里一片火起,渐渐竟有了蔓延趋势。 战马最怕的便是火焰,都说水火无情,便是畜生也有惊惧。广惠、李逵几个带着人马冲突一阵。山里杀出的好汉们人少,只这骑兵四下里拢不住战马,眼睁睁只好看着这本是瓮中之鳖的都走了,便是秦明骁勇,也不曾留下两个人来,遑论那几个头领。 这行走山林的好汉,最拿手的便是顺手牵羊,秦明等那大火扑灭,四下点查时候混乱里丧了数百军士,战马却也折了二三百,大多却是失踪,不消说自是好汉们拿了去用。 正恼怒间,头顶时迁哈哈笑道:“多谢秦将军慷慨,回去说给了俺哥哥听,他日战场相逢定然能饶你一次性命。” 秦明本是不解这好汉们怎地能在自己营寨里放火,眼下抬头去看,那时迁恍如黑夜里一条轻烟,鬼魅一般几个起跃在那树杈子上边消失不见。怒火倒装心头,想起这几日来连番战败,眼前一黑几乎倒在地,到底他也是个好汉,连忙稳住心神。 索性将那辎重都抛弃,将骑兵点起穷追不舍,直到王伦歇息那一片山林口上,见地势凶险黑夜里又不辨东西,生恐再遭埋伏厮杀,只好将营寨又扎了——这一次。他亲自布置,面对山林那一面有明岗暗哨,便是飞鸟来去也要登记在册,背后也安排了斥候探子,心道便是不杀也须困死这群反贼。 第一百一十章陷阱 军寨内,秦明收到黄信的书信,打开一看,这封书信写得是云里雾里的,让人看不明白。更让人奇怪的是,书信中涂涂抹抹了许多,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料说兵败,因何有书信传来,人却不见! 秦明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作罢,军寨外却传来喊杀声。 山林里好汉们厮杀,秦明听了正着。片刻那喊杀声消散,便他心内越警惕生恐又出甚么歹毒主意来赚自己,天明时分便是前进一步也不肯,只要将好汉们困死。 果然清晨时分,鬓角有青痣一个好汉带了两百人下山厮杀,见官军营寨整齐不曾有可趁之机,只好又退了回去。 秦明冷笑,尚未有结果时候第二拨厮杀又来,这次却是那黑旋风李逵,嘴里甚是不干净将秦明祖宗也翻了出来,秦明怒火冲天给副将勉强按住,自忖并无破绽不须管他,又一顿弓箭将李逵射了退去。 一上午里连番五次搦战,官军只是弓箭伺候并不出来,秦明怒火却一次次燃烧在肝胆上,那李逵、石宝来一次,便将他祖宗咒骂个遍,便是泥人也有火起,他秦明诨号霹雳火非是常人能胜。 第六次时候天色已晚,便也不带一人一马独自出门,雷霆一般十几合便败李逵,后面接了九纹龙史进,梁山义军收拾兵马退回山里。 夜半时分,寨前火光四起,但见一个胖大和尚,手里持着一把水磨禅杖,泰山一样将那鹿角营柴劈开,一马当先奋勇来战,秦明慨然上马,与那和尚恶战上百回合不分胜负,心下好生佩服,两人各自退兵歇息。 只天明时分,那山林里一字儿排开几个好汉,打头的便是那胖大和尚,第二个青面彪汉,第三个便是那秦明恨不得扒皮抽筋的时迁与李逵,第四个……。 这几个好汉,率领身后配上战马的喽啰兵,一声喊向下来杀,秦明冷笑果然黔驴技穷,也不惧这杀气腾腾的战阵,喝令副将点起军马四下合围,要一儿解决这个麻烦。 不料混战方起,林外一片马蹄声,人尚未到一只狼牙箭直奔秦明面颊,但见外围闪出一个小将,银枪白马正是小李广花荣,双睛怒火喷涌,马銮铃上系着一颗人头,飞马杀入官军营寨中来,叫道:“官府不给咱们活路,花荣已杀了上官造了反,都莫走,待我生擒与王伦哥哥做见面礼!” 马脖颈上的刘高人头,骇人肝胆。 秦明躲开那冷箭,花荣长枪已到面前,两人恶战正紧,马蹄声起处,红马画戟吕方杀来,大笑道:”秦明哥哥,休要误了老小,你那上司慕容彦达无有谋略,嫉贤妒能,不反了却待何时?! 秦明哪里肯听,怒道:”反贼休要玷污我上官,快来厮杀便是!” 不提梁山好汉厮杀,单说宋江也有安排。 宋江前日日定下的计策就是,让锦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英和白面郎君郑天寿三人待着一队人马屠杀青州附近的村子,引得秦明暴怒心神失衡,最后将他单独引出来,生擒活捉。 只是天不遂人愿,秦明走脱。这日捉了黄信,聊胜于无,又想起赚秦明来。 而后再命王道人和燕顺假扮黄信和他的手下攻打青州城以及城周边的百姓,并且大肆宣扬镇三山黄信入伙的事情。到时候慕容彦达就会拿秦明这个师傅泄愤。 这样一来,秦明有国难报,家破人亡,只能是归顺白虎山,到时候白虎山将有多出来一员猛将。 不得不说,宋江的这一个计谋阴狠歹毒,十足的小人行径,便是作恶多端的清风山三人燕顺,王英,郑天寿看了都直说佩服。 且说,王道人和燕顺领着人马,穿上官军的衣服,打着黄信的旗号,王道人扮上了黄信的一身装扮,呼呼啦啦的就朝着青州城走去。 书说简短,宋江兵马到了青州城外已经是黄昏,城内城外的百姓都在家生火煮饭,到处都是炊烟袅袅,一片祥和。 “弟兄们,给我杀!”王道人拿着手中的镔铁剑,大喝一声,下令道。 一声令下,假扮成官军的白虎山、清风山喽啰兵,如同一群饿狼似的冲进了民房,见人就杀,逢人便砍,一时间百姓死伤无数,刀光剑影,惨叫声不绝于耳。 此时青州城的城防官武魁一看不好,当时就下令关闭青州四门,严防死守,城内的百姓平安无事,可是城外的百姓却是如同掉进了地狱一般,惨绝人寰。 秦明还在奇怪黄信的这封书信,与梁山好汉周旋。另一边的慕容彦达就气得七窍生烟,没想到黄信这厮居然通贼,带兵攻打州府。 祝彪在旁插言:”秦明还是黄信的师父!”没了秦明,这青州兵马都是他囊中之物。 黄信委身贼人,想来秦明这厮也是暗中通贼!这可如何得了?若是这厮将青州城给卖了,那自己不就完了吗?这事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黄信通贼也就罢了,可这秦明若是通贼,那可该怎么办? 慕容彦达一阵天旋地转,只觉得青州是是非之地! 祝彪看到慕容彦达有些迟疑,急忙继续添油加醋道。“恩相,那秦明可是黄信的师父,哪有徒弟造反,师父不知情的?” 祝彪这话一下子击中了慕容彦达的要害,这让慕容彦达眼睛一转,沉思了一会,面色阴沉道。 “你说的不错。这些个贼配军个个桀骜不驯,与我等文官不和,不得不防。这样,一会我将那秦明招来到府衙,马琪带人去抄他家,若是搜出通敌的证据,咱们就拿下这贼厮。” 慕容彦达的吩咐让跟着祝彪的马琪也大喜,恨恨道。“恩相,小人定不会让这厮逃了过去。” 说完,马琪就离开府衙,带人去抄秦明的家。另一边,慕容彦达派人去请秦明,全然不顾秦明在前线卖命。 不过,秦明还未发觉危险,王伦通过时迁的传信却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世界杯啊,决赛买定离手!) 第一一一章青州乱、乱青州 就在王道人,燕顺杀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冲出来一彪人马,白衣白甲,个个骑着战马,手中刀枪锃光瓦亮,气势汹汹的朝着他们杀了过来。 “大胆的贼人,假扮官军,残害百姓,滥杀无辜,给我拿命来!”一声暴喝,吓得王道人手中的镔铁剑差一点没掉了。 王道人回头甩目观瞧,见一个披盔戴甲的将军挺着一杆方天画戟槊他冲了过来。 但见此人头戴青铜盔,朱缨倒洒,搂海带密排金钉上身穿青铜甲,龙鳞片片护心镜,亮如秋水袢甲丝绦,五股拧成两肩头吞口兽,兽面吊铜环两幅征裙密排青铜钉,档护膝,遮马面青中衣,上绣团花虎头战靴牢扎青铜镫内绿罗袍半披半挂征裙上绣着蟒翻身,龙探爪。 胯下一匹白色色高头大马,通体黝黑锃亮,没有半根杂毛,手中拿着一杆画戟,长约两米,粗约一把,柄端装有一长圆形锤,上面密排铁钉或铁齿六至八行,柄尾装有三棱铁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归顺梁山的赛仁贵郭盛。 这么说这一伙人马是梁山的军马,梁山军马不是在与秦明对峙吗?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到这青州城外呢。 那日负责情报的鼓上蚤时迁过来禀报王伦,说是黄信抵挡宋江人马。熟读过水浒传的王伦当然知晓黄信的能耐,定然不是宋江的对手。 当下便命时迁密切注意黄信的动向,可是过了不到一天的功夫,时迁就回来了,果然不出王伦所料。黄信果然上当,被清风山的人给擒住。 可是王伦没想到的是宋江居然如此的歹毒,为了一个黄信,居然屠杀五六个村子,将近一千多无辜的百姓。更在青州城外,派人横征暴敛。 听到这个消息的梁山一众头领,都是怒气冲天,恨不得当下就杀到宋江跟前,将宋江千刀万剐。 王伦压制住了众人的怒火,说道:“宋江这帮人我们早晚都会收拾他们,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秦明将军和黄信将军的家小。相较黄信,那宋江定是看上了秦明,想让他上山入伙,这才不惜代价设计秦明。如果宋江再使出一条毒计将秦明逼得家破人亡,到时候秦明将军只能是投靠他宋江。” 王伦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军师李助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哥哥,众位兄弟,依着宋江此人的阴险歹毒,我要是宋江,我就马上派人假扮黄信将的部下,攻打青州城,屠杀城外的百姓,再放出话去说黄信已经入伙二龙山,秦明将里应外合。到时候青州知府肯定会将秦明家小斩首示众,那个时候秦明就是家破人亡,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只能投靠宋江。” 众人听了李助的分析,都是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防不胜防,歹毒至极,如果宋江真的如此的话,那秦明的一家人和青州城外无辜的百姓可就完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军师的猜测很有可能,我等应该立刻派人前往青州城外。如果没有那是最好,一但真的被军师说中,我等就杀了这帮狗杂碎的。”王伦点了点头说道。 “哥哥,小弟二人自打上山以来,寸功未立,此事便交给我兄弟二人吧。”王伦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人站了起来,朝着王伦沉沉的一抱拳说道。 王伦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上山没几日的小温侯吕方和赛仁贵郭盛。 当下王伦也点了点头,说道:“那好,便有二位兄弟领着二百马军兄弟,一同前去。如果看到有清风山的贼人行凶作恶,便将他们歼灭。” “是。”二人应了说一声,转身出去了,点齐人马直奔青州城。 二人走后,王伦又想起一事,于是着令李助带着史进、唐牛儿乔装混入青州城。 吕方,郭盛二人领着人马来到青州城外,果然见到不远处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二人对视了一眼,心道还真让王伦哥哥和军师给说中了,那宋江果真如此的歹毒,一想到惨死的无辜百姓,二人当下便是一阵火气,当下大喝一声,领着人马冲了过去。 郭盛领着人马杀了不大一会的功夫儿,便看到前方一个将军打扮的人,抡着镔铁剑见人便杀,郭盛就知道此人就是那个贼人首脑,当下大喝一声,挺着方天画戟就冲了过去。 王道人杀得正爽的时候,突然郭盛从旁边冲了过来,郭盛双目通红,咬牙切齿的朝着王道人二话不说,一画戟就抡了过去,王道人躲闪不及只能硬着头皮,拿着铁剑一架,挡住了郭盛含怒一击。。 “咣!”的一声,震得王道人差一点没从马上摔下去,他步战见长,马战力有未逮。 看着眼前的这个面目狰狞的将军,心道此人好厉害,当下就有了逃走的意思,可是郭盛缠的紧,无法脱身,也只能抡着镔铁剑打了起来。 两个人打了六七个回合,王道人就支持不住了,气喘如牛,热汗直淌。 旁边不远处的燕顺也在奋力抵挡小温侯吕方,连自己的人马也顾不得指挥了。 燕顺抵挡几下,一看对方人多势众,装备精良。自己手下的人早就杀得七零八落,当下便带着人逃走了。 王道人暗骂燕顺不讲义气丢下自己,胡乱抵挡一阵也自逃了。 吕方、郭盛二人杀退了清风山的贼人,也就领着人马退回去了。后续宋万、杜迁带着梁山一部分人马救助青州受了兵灾的百姓。 且说在青州城内的慕容彦达,吃过了晚饭,坐在书房里品着香茶,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读者。 搜拿证据的事情,他已经交给了马琪去做,只等结果了。 约莫黄昏时分,祝彪与武魁联袂而来。 “出什么事了?”慕容彦达当下手中的书,急忙问道。最近青州事多,他也十分紧张。 “大人,大人,大好事。”武魁急忙邀功,“大人,贼兵退却了!” “哦,这等守城功劳,本官定然如实奏禀皇上!” 那守城的武魁一听,也是连连点头称谢。 而祝彪则说道:“大人,据武将军所说,是那黄信本人领着手下的人马攻打青州城。城外的百姓让他们杀死无数,惨不忍睹啊。” 这番火上浇油,慕容彦达早就怀疑秦明的心又炙热起 慕容彦达点了点头,仔细的想了一会,而后对着武魁说道:“你立刻带人去秦明的府上,看看秦明的妻小在不在府上。如果在就说明秦明并不知情。如果不在,那就说明秦明的确投靠了二龙山的贼人。” “是。”武魁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第一一二章自此官路绝 过不多时,那个守城的武魁将军跑了回来,朝着慕容彦达禀报道:“回禀大人,末将带着人马去秦明的府上,他的妻儿果然不在府上。只有一些仆人,听仆人说是秦明的妻儿到城外寺庙祈福去了。” “哼……巧言令色,什么去祈福,都是借口!”听闻秦明家眷不知去向,慕容彦达脸色铁青。 “看来这个秦明果然是投靠了二龙山,命人立马发布海捕文书,通缉罪犯秦明,另外你立刻前去将秦明的妻儿抓回来。”慕容彦达面色阴沉,冷哼了一声命令道。 梁山军寨里,也填个大喜。 王伦等候一日,李助回禀道:“青州府里已得了手,秦明家小,俱送来此处。那霹雳火走投无路,便在一两日间。” 原来王伦料定秦明会被慕容彦达逼迫,于是早早派李助带人去接了秦明老母妻儿。 王伦命教李助好生款待,眼望官军营寨里,摇首道:“看今日官兵气象,怏怏之色又多三分,当是官军时日无多。既今日将家小送来,只怕这霹雳火来归,当在今夜里!” 宋江在打秦明的主意,王伦如何能放过这等大将! 且说这秦明,自引了部曲,又合了青州府中数百骑兵,都在他如今麾下。满怀著心思,自青州方圆数十里内,作那巡查哨子。 这一日,忽有心血来潮,秦明不知究竟。青州府彼处飞驰一骑而来,骑士远远见他便叫:“将军可速归州府,慕容知州令教差班军士,四处索拿将军家小。” 秦明识得此人,乃是他平日旧交,十分相得,闻言不疑有他,慌忙问道:“竟是何故?” 那人道:“近日知州府,有那些小人,不知得了别处甚么好,分明要抬举自家的人。便教他那屑小,四处传扬,说是将军爱徒投贼,将军也是内应。怎奈传扬的多了,说来十分有根有引,一个信了,便有十个信了,便有满城都信了。那可恨反贼,又安排了人手,扮作将军亲信,一把火烧了知州府雕梁画栋,那知州府里大小妇人,一齐都往慕容彦达处哭诉,因此有这一番事端。” 这人这番说法,却是宋江行事,不是王伦计策。 秦明闻知,仰天大叫,道:“俺何曾如此?” 那军士又道:“将军还是早作打算,稍后还有新来兵马总管祝彪带兵前来!” 一听此话,秦明心知这慕容彦达是料定自己谋反了。心有不甘,冤屈难诉。乃令军士快马加鞭,往着州府里便走。 秦明便整束军士,一路心如乱麻,飞奔来青州府城下,城门紧闭,城头寂然无声。 当时叫道:“败军之将,敢请知州面前分辨详略。” 城头一声梆子,乱箭攒射如雨,拥出了绯衣慕容彦达,戟指骂道:“叛国反贼,敢来赚我城池?” 秦明已知事不能成,也不下马,仰面道:“俱是旁人作弄,知州何不详查端倪?” “秦总管,听说那黄信乃是你的徒弟。”慕容彦达并不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回大人,我确实教过那黄信几天武艺,但也仅仅如此。再说,黄都监怎会投贼?这定是那贼寇使出的阴谋。” 慕容彦达并步回应,秦明高声大叫。“大人,末将冤枉啊!” “冤枉?”慕容彦达拿起一封书信,朝秦明冷笑道,“你这贼厮,且看看这是什么!” 秦明看着慕容彦达手中的书信,一下子浑身凉了起来。这是黄信送来的那封书信,只是不知怎地到了慕容彦达手里。到得此时,秦明心中也算是明白了,自家是被陷害了。 慕容彦达冷笑道:“既无心叛国,何必先取了家小去也?” 秦明闻声,心下安定大半,又看果然这世道里已没了容身的地,怏怏回马便走,仰天叹道:“不知家小生死,朝廷里已绝了后路,从此漂泊江湖里,只求安身足矣!” 那报讯的在一旁劝道:“放着将军一身的本领,如今既有做大事的,何不往投之?且慢暂缓雷霆之怒,容我为将军计――以将军手段,纵然万夫莫当,倘若只身流落江湖,捉拿者,三二老卒足矣。” “以将军堂堂一躯,恁地消受那刀笔吏羞辱,生死遭受反贼名声,有何面目立足?如今既已失了退路,看这世道,纷纷遭乱中,谁知明日之天下,可是谁人之域中?梁山王大寨主,义气豪迈,便在手眼之前,最是合投。” 秦明细细分辨,霍然喝问那人:“你竟是谁?” 那人笑道:“自是将军旧交耳,只如今,王寨主使小李广花荣,不以我浅陋纳而为用,因此来说将军。倘若将军固然忠心朝廷,愿请以肉颈,试将军霜锋。” 秦明哑然失笑,道:“家小俱在何处?” 这秦明,虽是个莽汉,却也知势,眼见进退不得,只好从了这人所说。 心下焦躁,引军便往梁山军寨里走。那人笑道:“莫急,将军但看前头。” 秦明视之,只见前头官道上,立住一匹健马,上头一将,眉目如画,英姿勃发,他识得,正是梁山大寨主九现神龙王伦。 秦明向王伦身后一瞧,一头栽倒马下去,原来那花荣身后。两员将领护住一辆马车,车上端坐银慈祥老太太一个,头顶却是一面大旗,上面:造反青州,秦明是也! 他是个孝顺的,眼见自己母亲便在车上坐了,忍住心头疑惑,膝行向前纳头恸哭道:”非是儿不孝,怎奈反贼作乱,身负皇恩,早晚惊动大人,不啻儿引自杀也。” 那老太太看着秦明难过,叹道:”非是我儿不孝,实乃这官儿做不下去。你且莫怪好汉接了娘来,若非他们,娘与全家都被慕容彦达那老匹夫杀了,早晚我儿也得下来团聚。” 秦明惊得面如土色,慌忙去看时候,一家老小都在身后,三五十个骑兵护着。 他那浑家,本是个没落官府的小姐,性子端庄事事依他,只是眼下来见,面目有烟熏火燎颜色,一身罗裙破落许多,怀里紧紧抱着两个娇儿,泪眼汪汪向他看来。 不等秦明发问,老太太一五一十道:”我儿莫怪罪好人!你却不知,早先有两个太尉,娘也不知你吃了甚么败仗,他二人点了军马来咱家里。说是你私通反贼致使官军败退,那慕容彦达也不问情由使人来拿,若非王大寨主派人来,花荣将军护送,阴阳两隔矣!” 秦明只是不信,叫道:”定是反贼诬陷,俺是朝廷命官,哪里肯通了他们。且待儿厮杀护住大人出去,须向慕容知府问个明白。” 这秦明自恃妻儿老小安全,也不去梁山军寨了,只想着回青州再说个明白。 老太太大怒,捶辕道:”孽障,十几年当官,莫非也猪油蒙了心。那慕容彦达,果真不知你秦明性子么?你这孽障统领那许多兵马,早晚便对你说莫要贪恋这等权势,早早交了慕容彦达没个灾祸,你只知不听那青州知府死了,若你执意要全你忠义之情,先将为娘杀了,好不没脸见你那老子!” 一席话,将秦明骇个磕头如捣蒜,脊背上冷汗也簌簌而落,他是个一心只要带兵的,哪里想过当官的心思。眼下听老娘一说,登时也便明了。暗暗想道:可恨那祝彪武魁,不想竟瞒了俺栽赃嫁祸! 一念至此,怒火腾腾满腔里都在燃烧,正犹豫间,老太太走下车来点着他脱去铠甲的脑门,叱道:”孽障,这天下早作了那泄洪的河水,便是你有补天手段,也须没个做帮手的。固然你回那青州可做个忠义之人,却不知你祖先荣耀,大丈夫两个活法。这王家大郎君,乃是一表人才,江湖人士争相投靠。你要做那尽忠的,也须有这等兄弟。” 秦明低下头去,暗暗思忖道:想俺家门,本是为国尽忠数代,不过早年先祖也是绿林中人。青州谁不知俺将门世家,可恨那慕容彦达,为自家权势竟将大势也不顾。那王伦是个了得的英雄,便是没个高贵名分也是有为好汉,若能与这等好汉相交,岂不胜在那狗官手里快活十分? 转目去看,家小都在一旁,便向老娘磕头道:”都道蝼蚁尚且偷生,儿决意从此做个逍遥快活的,只委屈老娘家小,恁地要不痛快。” 老太太一叹,转头看看溃败官军,心内道:也是这天下要乱了,数千人竟抵不住一千好汉,若这王家大郎君果真是个人物,岂不强似我儿在那狗官手里受罪! 那秦明性子如烈火,却也不是呆瓜,眼见梁山几条好汉都将恶狠狠目光向他来看,心里虽是不怕却不愿落了王伦脸面,心里感激王伦将他家小劫来,便道:”往日得罪王伦哥哥,若蒙哥哥不弃,愿日后牵马坠镫相随,以报哥哥全家小性命之恩。 王伦见鲁智深、李逵几个与他似是不谐,自语秦明道:”将军哪里话,战场相逢便是亲兄弟也有你我时候。都说相逢一笑泯恩仇,我虽是不甚懂得那许多,也知将军人才。如不弃,愿请将军节制原本部下,如何?” 秦明叹息一声,兵马中未曾走的,都是他平日里结交的好汉,也有仰慕众英雄的不愿做朝廷狗子,剩下这有不足千人。只他也明了,这一去,便与那朝廷无缘了。 第一一三章不胜而胜 却说王伦、秦明一行,席卷而东来,正是夜半时候,林静野寂。偶有风枭桀桀,也有楼鼓声声,随风袭来,入耳可怖。 这一行人,马衔环,俱无声,眼见眼前影影憧憧,灯火在望,知是青州府。乃止步郊外,彼此商议。 石宝道:“何必计较,看他州内人马,俱都死伤不少。,不如予我三百人,衔刀登城,旦夕可下!” 李助不知王伦心意,实言相告道:“石宝兄弟悍勇,路人也知。只是要取青州府,只我弟兄一处数百人,便是取得,如何守得?以洒家见来,如今人马混乱,粮草不及,还是归去,却非最好?” 李助是梁山二把手,这退军的话也只有他敢说。 照王伦看来,青州之战无利可图,不打也罢。不说花荣、秦明二将,就是这许多投诚官兵也是一大收获。不给过双方心有顾虑,战力较低。 再者青州慕容彦达是皇亲国戚,打破城池必然招受猛烈反击,梁山得不偿失。况且有宋江人马在侧,王伦十分不放心。 思虑一阵,王伦吩咐道:“此次下山,初心本是解救二龙山的兄弟。如今大功告成,慕容彦达也知晓我梁山威名,且归去休息数日,他日重头再来。” 李助、杨志等自无不可,石宝、李逵倒是觉得不尽兴。 倒是花荣,来问王伦,道:“只看哥哥四处布置,当知归路却在何处,也好过如今惶惶无措,也教弟兄们安心。” 马灵那边也来回报,二龙山晁盖人马调动,宋江清风山人马也与官兵厮杀起来。 王伦听说大喜,道:“大事可成!” 点视军马,徐徐退去。行不二里,杨林来报,登州兵马驰援青州。 便听王伦又令:“张叔夜非常人,不可大意。” 一语未毕,西首里通天火光映起,一行军马,逶迤而来,当先一行,远远看时也有数千者,快步奔进,竟不见首尾不能顾。 李助叹道:“来时何快也,张叔夜果然栋梁之才。这先行军,恐怕正是精锐,不可力敌,待近时,自一侧绕过,平明方多些转圜。” 王伦一面调度,一面派人去通知晁盖。 行不半路,果然错开官军前锋,只看时,一非看似精锐的仪仗军,又非糟粕厢军,底气十足,长途奔走也不见动『乱』,倘若正当其锋,正是个好对手。 让开这一拨,待他远远深入营寨处去,中军果然杀来。张叔夜一身铠甲,捧天子剑而悬印绶,喝令催促,正要四面合围。 冲撞间,这一彪如狼似虎的人马,迎头正逢青州防御使引军马来察。劈头有广惠引了那数十人充作先锋。哪里管许多,有挡道的,抖起镔铁刀只一下,可怜官身方就,那防御使一声未吭,教他先打下马去。若非终究也有些死命来救的,早为又一链夺了『性』命。 鲁智深不甘示弱,闪身撞入阵中,避开慌『乱』间砍杀来刀枪,硬生生扯住一人,臂膀里较起蛮力,一声大喝,将个偏将扯落下来,翻身上马,又复一下,枭落一首,血淋淋刀尖挑了,大声喝道:“既已败军,怎敢挡路?倘若非是爷娘生的肉身,只管来拿,花和尚大好人头,教他取了领功。” 一众官军听了花和尚大名,都知道这是惹不得的,一个个慌忙散了,杀向别处。 哪里想,却有个黑旋风李逵,发作起蛮横『性』子,双手持了铁斧,见着便打,逢着只砸。发足狂奔,你却见识这等蛮汉?双臂抡斧,霹雳旋风般卷入敌阵中,丝毫不惧死伤,竟眨眼间生生碾出一条血路来。 有张叔夜出马,青州城危机过去。也许是发现梁山兵马撤退,官军中祝彪也引军前来助战。众人眼见身后呐喊如雷,官军不怕死的渐渐赶上。 王伦骑乘忽雷驳,将上取了大枪绰在手中,教李助、杨志道:“贼安敢来追,你等权权众军,往前头设伏,待俺冲他片刻,也多些布置时候。” 王伦回身叫道:“暗夜里,正是杀敌时候!吕方、郭盛随来,花荣兄弟随后,其余弟兄,不可恋战。” 这三骑如飞,迎头又撞入官军阵内,劈面只见官军各持刀枪,却自相推诿,不肯奋发向前。 吕方大笑道:“这般人马,也敢来追,好教俺打个榜样!” 那祝彪瞧的分明,突入三骑,当先一个,正是仇人王伦。 正惊心间,却见那黑影山岗般后,陡然闪出火光里恍如一团火般一骑。这一骑,并不避刀枪,单臂擎着一柄降魔杵般大枪,迎面挑起一个,仰天抛起,不待落地,又复挑一人。 “杀贼寇一首领者,赏金百两,官升一级!”祝彪虎吼一声,指挥人马拦截。 众官军正惊惧间,那三骑竟唿哨一声,转身便走,看他渐渐转入黑夜里不见,方有将领喝令追赶,眼见身后同伴如林纷纷赶来,这官军也逞起胆略,发足往西追来。 叵料数千人马,熙熙攘攘正出了门来,迎面暗地里,竟金玉也似闪出一人,便他一人,黑夜里如明珠照月,滴答马蹄斜斜缓缓,冷眼将这厢望住。 官军自惊疑不定,军将各自语道:“反贼凶险多计,只怕设有埋伏,不如待大队都来,不怕他区区数百人。” 话音未落,那金玉似一骑飞马奔来,迎面突入人群,手起枪落,登时挑个人仰马翻,待要合围时,他却扬长而去,果然一击既中,远扬千里。 便见那将飞马奔出数十步外,霍然回身,明眼能见手中持一张硬弓,大喝一声:“好胆,竟敢来追,可知花荣神箭么?” 花荣神『射』,名传山东,谁人不知?祝彪心里打个突! 只听是他,众军大惊,将校失『色』,慌忙闪避中,花荣大笑,竟道:“看俺取首行右数第二人左眼。” 弓弦声里,有人大呼落地,视之,正是首行第二人,火光下一支羽箭,自左眼眼眶入,自后脑出,一箭夺命。 又听花荣喝道:“再取左数第一人右眼。” 那厢惊呼失声分明便要落马闪避,哪里知花荣这羽箭,快比闪电,话音方落,箭簇便来,那人惊呼连声,一口气里,连呼总不及回气,当时身死。 众军愈发慌『乱』,那花荣又喝道:“且看持火把者,俺取三人!” 这连珠箭,众人自也听闻,只听羽箭破空,一声惨呼也不曾听见,火把坠地,正中三人,登时夺命。 这一番,持火把者骇然,不自觉扬手丢开手中所持,一片黑暗。马蹄声起,血雨翻飞,原来花荣趁势杀回,随即远扬而出,一连三箭,又折数人。 “好个神箭将军,真个养由基!” 祝彪一众军将进退不得,山丘山也早看呆了呼保义宋公明。 原本宋江与晁盖一处攻打青州,不过听说王道人等被梁山人马冲杀,一心想要过来报仇。何况此时他早知秦明入伙梁山,心内不平,郁郁不快。 回首看看身边的孔明孔亮、王英、周通,宋江心道:“已失金枪手,再失霹雳火,三失小李广,我何其不幸也!” 一念及此,看着梁山方向,又喃喃道:“我之不幸,汝之大幸也!” 第一一四章打虎英雄荣归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单说山东清河县。 十月后旬的一天,西门庆正和应伯爵、戴安等在清河第一楼里饮酒说话,忽听隔壁雅座里进来一伙儿人,吆吆喝喝的上了酒菜,三数杯之后,话声便往高里拔了起来。 西门庆一听时,里面却有一个是老熟人,正是清河县的县丞乐和安。只听他急切地问道:“狄兄,如你路上所言,那景阳岗上的大虫,真被人打死了吗?” 西门庆是县令座上宾,这些县城官吏早被他疏通关系,打点好了,因而十分熟悉。 这一问,不但那边雅座里一时间鸦雀无声,连西门庆他们这边也放下了筷子,竖起了耳朵。 只听一人“嘿嘿”笑了几声,却不开言,只是传来“嗞”的一声吸酒声,然后就是他津津有味的咂酒声,不用看,就能想像出其人跷起了二爷腿,怡然自得其乐的样子。 “狄兄!”这回说话的换成了西门庆的另一个熟人,清河县的主簿任良贵,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肯求之意,“好我的狄兄欸!现在菜也齐了,酒也上了,狄兄你就大发慈悲,将你们阳谷县那打虎之事详细说来吧!” 跟着就听一阵七嘴八舌,原来还有典史夏恭基,司吏钱劳等人。 那狄兄一来众意难却,二来已经端足了架子,于是再灌了自己一杯酒,借机收篷道:“嘿嘿,既然众位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小弟也就不能不识抬举了。来来来,大家都把酒杯端起来,古人以汉书下酒,今日大家便以这打虎事迹下酒,那可是连古人都要羡慕的啊!” 原来,隔壁好个“狄兄”正是阳谷县县丞狄斯彬,此人籍贯河南舞阳人氏,为人刚而且方,不要钱,只可惜问事糊突,人都号他做狄混。 今天因了一件公事来清河县,更加带来了一件骇人听闻的私事——前些日子景阳岗上那只猛恶的大虫,已经被人打死了! 就听那狄混声音里满是兴奋,即使隔了一层板壁,也仿佛能看到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那一日天还未明,就有景阳岗下村庄的里正上户,派家人来县衙门上送信,说景阳岗上那只为祸乡间的大虫,已经吃一个顶天立地的壮士给打死了!当时我们知县相公就吃了一惊,便问道,甚么人能把那只大虫打死?谁知那报信的庄丁就是个糊涂蛋,咿咿唔唔的什么都说不清楚!” “却不急煞人也!”那边就有人长叹起来,西门庆他们这边也是对望一眼,觉得此言深知我心。 狄混拍桌道:“是极是极!那日我家知县相公等不得了,便派了小弟带着几个人连跑三十里,去景阳岗下村庄迎接打虎英雄。小弟进了村,听说英雄正在用早饭,因此不敢惊扰,先去看那死虎,却见好一条长大的锦布袋儿,瞑目拢身在那虎床之上。哎呀呀!都说是虎死不倒威,这话果然不掺假,小弟我一见之下,只觉得一股恶气扑面而来,顿时唬得腿脚都软麻了!” 又是一阵鸦雀无声,半晌后才人感叹道:“如此猛虎!……却不知那位打虎英雄,却又是何等人物?” 在那边狄混连连干杯,似乎要借美酒三升,壮壮胸中被死虎吓倒的胆气,听人问起打虎英雄,精神一振,便道:“不多时,那打虎英雄酒足饭饱,也出到庄前。我上前见礼,只这么一相,就由不得让我心下不钦敬。这位英雄堂堂一表,凛凛一躯,两膀摇开,有千百斤的力气,那是不消说了,最难得的,是那一分为人的谦恭!“ ”那时庄前庄后,有多少张嘴在奉承他为乡间除害,乃大恩德人?可那打虎英雄却只是谢道——非小子之能,托赖众长上福荫——这等居功而不自傲的人物,古往今来,你我却见过几个?” 众人无不啧啧称赞,这一个“谢道”,出在平常人言语里,只不过是一句客套罢了,但出于刚刚打死猛虎的壮士口中,却不见客套,只见其人的忠厚诚信!若非心地纯笃者,何能如此? 这边厢,西门庆、应伯爵四眼互望,均是暗暗点头。 只听那狄混又道:“那时小弟指挥着,请打虎英雄披了花红缎匹,坐上了一乘凉轿,由四个庄客抬了,便往阳谷县里去,另挑几个胆气壮的,扛了那死虎,在前面开路。“ ”一时间,早哄动了整个县治,就见那亚肩叠背,闹闹穰穰,屯街塞巷,都来看迎大虫。哎呀呀!就是年节里赛神,都没那日那般热闹!” 便有人拍着大腿喜气洋洋地叫好:“如此万人钦敬,却也不枉活了一世!” 那狄混却是“嘿嘿”冷笑:“想不到老兄眼皮子原来这般浅,只是一个万人空巷,便将你受活住了?那日小弟在打虎英雄身边鞍前马后的伺候,留心看他面上神色——虽然容耀当前,却通不见一丝儿轻狂的喜意!大家请想,死了人能耐得住哭,虽然难得,却也算不得甚么本事;但打了虎后能耐得住笑,那才见得是真正的胸襟广阔、英雄了得!” 这边厢那边厢所有的人,都有声无声的点头称是。 狄混又喝了两杯,突然道:“下午知县还要抬举打虎英雄,我且去支应一下!” 说着,便急匆匆的走了。 应伯爵看了一眼西门庆,笑道:“哥们,敢是去看打虎的么?” 西门庆道:“也好。” 于是叫小厮在楼下等候,等打虎英雄过来时禀告。 不一时,只听得锣鸣鼓响,众人都一齐瞧看。只见一对对缨枪的猎户,摆将过来,后面便是那打死的老虎,好象锦布袋一般,四个人还抬不动。末后一匹大白马上,坐着一个壮士,就是那打虎的这个人。 西门庆看了,咬着指头道:“你说这等一个人,若没有千百斤水牛般气力,怎能够动他一动儿。”这里三个儿饮酒评品,按下不题。 单表迎来的这个壮士怎生模样?但见: 雄躯凛凛,七尺以上身材;阔面棱棱,二十四五年纪。双目直竖,远望处犹如两点明星;两手握来,近觑时好似一双铁碓。脚尖飞起,深山虎豹失精魂;拳手落时,穷谷熊罴皆丧魄。头戴着一顶万字头巾,上簪两朵银花;身穿着一领血腥衲袄,披着一方红锦。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王伦兄弟,阳谷县的武二郎。只为要来寻他哥子,不意中打死了这个猛虎,被知县迎请将来。众人看着他迎入县里。 却说这时正值知县升堂,武松下马进去,扛着大虫在厅前。知县看了武松这般模样,心中自忖道:“不恁地,怎打得这个猛虎!”便唤武松上厅。 参见毕,将打虎首尾诉说一遍。两边官吏都吓呆了。知县在厅上赐了三杯酒,将库中众土户出纳的赏钱五十两,赐与武松。 武松禀道:“小人托赖相公福荫,偶然侥幸打死了这个大虫,非小人之能,如何敢受这些赏赐!众猎户因这畜生,受了相公许多责罚,何不就把赏给散与众人,也显得相公恩典。”知县道:“既是如此,任从壮士处分。” 武松就把这五十两赏钱,在厅上散与众猎户傅去了。 知县见他仁德忠厚,又是一条好汉,有心要抬举他,便道:“你虽是阳谷县人氏,与我这清河县只在咫尺。我今日就参你在我县里做个巡捕的都头,专在河东水西擒拿贼盗,你意下如何?” 武松跪谢道:“若蒙恩相抬举,小人终身受赐。” 知县随即唤押司立了文案,当日便参武松做了巡捕都头。 众里长大户都来与武松作贺庆喜,连连吃了数日酒。正要回阳谷县去抓寻哥哥,不料又在清河县做了都头,却也欢喜。那时传得东平一府两县,皆知武松之名。正是: 壮士英雄艺略芳,挺身直上景阳冈。醉来打死山中虎,自此声名播四方。 第一一五章嫂嫂是个潘金莲 “我兄弟武松要回来了!” 武大郎到底是走街串巷的,消息也灵通,知道了打虎英雄就是自己兄弟。 苦心人,天不负。果然,没几日武大郎便遇见了兄弟。 却说武松一日在街上闲行,只听背后一个人叫道:“兄弟,知县相公抬举你做了巡捕都头,怎不看顾我!” 武松回头见了这人,不觉的── 欣从额角眉边出,喜逐欢容笑口开。 “啊呀……我的亲哥哥!” 话音未落,武松也不管地下灰土泥尘,向着武大郎扑翻身便拜。武大郎将手在武松肩上一扶,只叫了一声“兄弟”,那眼泪就象溃了堤一样直淌下来。 青天白日之下,一条彪形大汉向一个面目丑陋的侏儒低头叩拜,实在显得极其诡异与不和谐,道路上众人,尽皆看得呆了。 今日的武松是谁?阳谷县的都头,自身还是名震山东八府的打虎英雄;武大郎又是谁?清河县一个卖炊饼的,长得又是身刚满五尺一米二二,面目丑陋,头脑可笑,曾被万人视作“三寸丁谷树皮”的。 虽然身份悬殊、人品悬殊,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但武松还是扑翻身便拜,那一腔对自家哥哥的真情挚意,足以感撼天地! 却说武大自从兄弟分别之后,因时遭饥馑,搬移在清河县紫石街赁房居住。人见他为人懦弱,模样猥蕤,起了他个浑名叫做三寸丁谷树皮,俗语言其身上粗糙,头脸窄狭故也。只因他这般软弱朴实,多欺侮也。这也不在话下。 且说武大无甚生意,终日挑担子出去街上卖炊饼度日,移在大街坊张大户家临街房居住。张宅家下人见他本分,常看顾他,照顾他依旧卖些炊饼。闲时在铺中坐地,武大无不奉承。因此张宅家下人个个都欢喜,在大户面前一力与他说方便。因此大户连房钱也不问武大要。 却说这张大户有万贯家财,百间房屋。大户家下人都说武大忠厚,见无妻小,因此不要武大一文钱,白白地将丫鬟潘金莲嫁与他为妻。 这武大自从娶了金莲,大户甚是看顾他。武大故此遂寻了紫石街西王皇亲房子,赁内外两间居住,依旧卖炊饼。 好在还有几年前王伦的打点,紫石街的街坊邻里对武大都还不错。王婆也将王伦赠送武大的银子送上,不敢贪墨。 有王伦打点看顾,在外武大并不受气,但是潘金莲却怨天尤人。 原来这金莲自嫁武大,见他一味老实,人物猥瑣,甚是憎嫌,常与他合气。报怨大户:“普天世界断生了男子,何故将我嫁与这样个货!每日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只是一味吃酒,着紧处却是锥钯也不动。奴端的那世里悔气,却嫁了他!是好苦也!” 常无人处,唱个《山坡羊》为证: 想当初,姻缘错配,奴把你当男儿汉看觑。不是奴自己夸奖,他乌鸦怎配鸾凤对!奴真金子埋在土里,他是块高号铜,怎与俺金色比!他本是块顽石,有甚福抱着我羊脂玉体!好似粪土上长出灵芝。奈何,随他怎样,到底奴心不美。听知:奴是块金砖,怎比泥土基! 看官听说:但凡世上妇女,若自己有几分颜色,所禀伶俐,配个好男子便罢了,若是武大这般,虽好杀也未免有几分憎嫌。自古佳人才子相配着的少,买金偏撞不着卖金的。 武大每日自挑担儿出去卖炊饼,到晚方归。那妇人每日打发武大出门,只在帘子下嗑瓜子儿,一径把那一对小金莲故露出来,勾引浮浪子弟,日逐在门前弹胡博词,撒谜语,叫唱:“一块好羊肉,如何落在狗嘴里?”油似滑的言语,无般不说出来。 因此武大在紫石街又住不牢,要往别处搬移,与老婆商议。妇人道:“贼馄饨不晓事的,你赁人家房住,浅房浅屋,可知有小人罗唣!不如添几两银子,看相应的,典上他两间住,却也气概些,免受人欺侮。”武大道:“我那里有钱典房?” 妇人道:“呸!浊才料,你是个男子汉,倒摆布不开,常交老娘受气。没有银子,把我的钗梳凑办了去,有何难处!过后有了再治不迟。” 武大听老婆这般说,当下凑了十数两银子,典得县门前楼上下两层四间房屋居住。第二层是楼,两个小小院落,甚是干净。 武大自从搬到县西街上来,照旧卖炊饼过活,不想这日撞见自己嫡亲兄弟。当日兄弟相见,心中大喜。一面邀请到家中,让至楼上坐,房里唤出金莲来,与武松相见。 因说道:“前日景阳冈上打死大虫的,便是你的小叔。今新充了都头,是我一母同胞兄弟。”那妇人叉手向前,便道:“叔叔万福。”武松施礼,倒身下拜。妇人扶住武松道:“叔叔请起,折杀奴家。”武松道:“嫂嫂受礼。” 两个相让了一回,都平磕了头起来。武松见妇人十分妖娆,只把头来低着,心说不知王伦哥哥所言属实不属实。 不多时,武大安排酒饭,款待武松。 说话中间,武大下楼买酒菜去了,丢下妇人,独自在楼上陪武松坐地。看了武松身材凛凛,相貌堂堂,又想他打死了那大虫,毕竟有千百斤气力。口中不说,心下思量道:“一母所生的兄弟,怎生我家那身不满尺的丁树,三分似人七分似鬼,奴那世里遭瘟撞着他来!如今看起武松这般人壮健,何不叫他搬来我家住?想这段姻缘却在这里了。” 于是一面堆下笑来,问道:“叔叔你如今在那里居住?每日饭食谁人整理?” 武松道:“武二新充了都头,逐日答应上司,别处住不方便,胡乱在县前寻了个下处,每日拨两个土兵伏侍做饭。” 妇人道:“叔叔何不搬来家里住?省的在县前土兵服侍做饭腌臜。一家里住,早晚要些汤水吃时,也方便些。就是奴家亲自安排与叔叔吃,也干净。” 武松心有芥蒂,穆然道:“深谢嫂嫂。” 妇人只想搭话,继续问道:“叔叔青春多少?”武松只得回答道:“虚度二十八岁。”妇人道:“原来叔叔倒长奴三岁。叔叔今番从那里来?” 武松道:“在沧州住了一年有馀,只想哥哥在旧房居住,不道移在这里。” 妇人道:“一言难尽。自从嫁得你哥哥,吃他忒善了,被人欺负,才到这里来。若是叔叔这般雄壮,谁敢道个不字!” 武松道:“家兄从来本分,不似武松撒泼。”妇人笑道:“怎的颠倒说!常言:人无刚强,安身不长。奴家平生性快,看不上那三打不回头,四打和身转的” 听到这里武松面上不快,支应道:“家兄不惹祸,免得嫂嫂忧心。”心里却想着,只一见面便跟王伦哥哥所言一般无二,我还是要替哥哥警醒些。 二人在楼上一递一句的说。有诗为证: 叔嫂萍踪得偶逢,娇娆偏逞秀仪容。私心便欲成欢会,暗把邪言钓武松。 第一一六章聚短离长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武松住在兄嫂家,不觉过了一月有余,看看十一月天气,连日朔风紧起,只见四下彤云密布,又早纷纷扬扬飞下一天瑞雪来。好大雪!怎见得?但见: 万里彤雪密布,空中瑞祥飘帘。琼花片片舞前檐。剡溪当此际,濡滞子猷船。顷刻楼台都压倒,江山银色相连。飞盐撒粉漫连天。当时吕蒙正,窑内叹无钱。 这些时日有武松在,那些平日拿武大开涮的浑人一个也不见了。只是他却不知哥哥早教一个卖茶的王婆盯上了,这却是后话。 却说本县知县自从到任以来,却得二年有余,转得许多金银,要使一心腹人送上东京亲眷处收寄,三年任满朝觐,打点上司。 一来却怕路上小人,须得一个有力量的人去方好,猛可想起都头武松,须得此人方了得此事。当日就唤武松到衙内商议道:“我有个亲戚在东京城内做官,姓朱名勔,见做殿前太尉之职,要送一担礼物,捎封书去问安。只恐途中不好行,若得你去方可。你休推辞辛苦,回来我自重赏。” 朱勔这人武松也听过,知道是个贪官。但是他如今身在衙门,又有县令抬举不得不去。武松应道:“小人得蒙恩相抬举,安敢推辞!既蒙差遣,只此便去。” 知县大喜,赏了武松三杯酒,十两路费。不在话下。 且说武松领了知县的言语,出的县门来,到下处,叫了土兵,却来街上买了一瓶酒并菜蔬之类,迳到武大家。武大却街上回来,见武松在门前坐地,交土兵去厨下安排。 那妇人余情不断,见武松把将酒食来,心中自思:“莫不这厮思想我了?不然却又回来怎的?到日后我且慢慢问他。” 妇人便上楼去重匀粉面,再整云鬟,换了些颜色衣服,来到门前迎接武松。妇人拜道:“叔叔,不知怎的错见了,好几日并不上门,叫奴心里没理会处。今日再喜得叔叔来家。没事坏钞做甚么?” 武松道:“武二有句话,特来要与哥哥说知。” 在这段时间里,武松察言观色早知这潘金莲真面目,因为来寻哥哥说话。 听了武松这话,妇人道:“既如此,请楼上坐。”三个人来到楼上,武松让哥嫂上首坐了,他便掇杌子打横。土兵摆上酒,并嗄饭一齐拿上来。武松劝哥嫂吃。 妇人便把眼来睃武松,武松只顾吃酒。 酒至数巡,武松问女使讨副劝杯,叫土兵筛一杯酒拿在手里,看着武大道:“大哥在上,武二今日蒙知县相公差往东京干事,明日便要起程,多是两三个月,少是一月便回,有句话特来和你说。你从来为人懦弱,我不在家,恐怕外人来欺负。假如你每日卖十扇笼炊饼,你从明日为始,只做五扇笼炊饼出去,每日迟出早归,不要和人吃酒。归家便下了帘子,早闭门,省了多少是非口舌。若是有人欺负你,不要和他争执,待我回来,自和他理论。大哥你依我时,满饮此杯!” 武大本就是老实人,这回有了弟弟撑腰,哪能不听。接了酒道:“兄弟见得是,我都依你说。” 吃过了一杯,武松再斟第二盏酒,对那妇人说道:“嫂嫂是个精细的人,不必要武松多说。我的哥哥为人质朴,全靠嫂嫂做主。常言表壮不如里壮,嫂嫂把得家定,我哥哥烦恼做甚么!岂不闻古人云:篱牢犬不入。” 那妇人听了这句话,一点红从耳边起,须臾紫涨了面皮,指着武大骂道:“你这个混沌东西。有甚言语在别处说,来欺负老娘!我是个不带头巾的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婆娘!拳头上也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不是那腲脓血搠不出来鳖!老娘自从嫁了武大,真个蚂蚁不敢入屋里来,甚么篱笆不牢犬儿钻得入来?你休胡言乱语,一句句都要下落!丢下一块瓦砖儿,一个个也要着地!” 武松笑道:“若得嫂嫂做主,最好。只要心口相应。既然如此,我武松都记得嫂嫂说的话了,请过此杯。” 那妇人一手推开酒盏,一直跑下楼来,走到在胡梯上发话道:“既是你聪明伶俐,恰不道长嫂为母。我初嫁武大时,不曾听得有甚小叔,那里走得来?是亲不是亲,便要做乔家公。自是老娘晦气了,偏撞着这许多鸟事!”一面哭下楼去了。正是: 苦口良言谏劝多,金莲怀恨起风波。自家惶愧难存坐,气杀英雄小二哥。 知道兄长性子,有些话武松只能点到为止,不能说破。武大、武松吃了几杯酒,坐不住,都下的楼来,弟兄洒泪而别。 武大道:“兄弟去了,早早回来,和你相见。” 武松道:“哥哥,你便不做买卖也罢,只在家里坐的。盘缠,兄弟自差人送与你。”临行,武松又吩咐道:“哥哥,我的言语休要忘了,在家仔细门户。” 武大道:“理会得了。” 武松辞了武大,回到县前下处,收拾行装并防身器械。次日领了知县礼物,金银驼垛,讨了脚程,起身上路,往东京去了。 这日走到半晌午时,便见前面一处大林子,都是赤松树。 一个走过许多路途的土兵,指着前面林子道:“前面就是这两年害了不少客人性命的赤松林,做公的推测贼人只有两个,但却没人能从他们手里逃得性命。衙门追捕了多次,都查不到他们踪迹,端的是奸猾。” 另一个土兵握住腰间挂着的刀鞘,道:“不知他们敢不敢对我们下手?” 先前说话的士兵却道:“原本这里有座瓦罐寺,集聚着飞天夜叉邱小乙和铁冠道人崔道成。不过这几年却不曾见了,据说是被梁山的好汉除掉了!如今不知还有人盘踞不!” 武松听得梁山二字,不由得想到王伦身上。自己若不是为了哥哥,有这一身官皮,真想也去梁山入伙。 甩甩头,当先而行的武松毫不在意的笑道:“若是有人才好,他们送上门时,正好为我们添些盘缠。” 后面推着车子的土兵附和道:“都头说的是,景阳冈上的猛虎也吃都头三拳两脚打死了,两个剪径小贼算的什么。” 其他土兵也都说笑着,并没人担心过不了这赤松林。 这两年道路越发不太平,越往京畿地区走,贼寇便越多。 遇到大伙强人出没的地方,他们也要在附近等些客人,数百人结伙过去。 这赤松林在附近也凶名卓著,昨日歇宿的时候,客店的人便提醒他们等几十人再过去,但是武松却没在意,领了几个土兵便过来了。 一行人走到赤松林边,走了一阵却是没什么风吹草动。 第一一七章江洋大盗授首 林子深处,千里草董海靠在一颗树下,看到过山虎王江从林边回来,直言道:“怎么样?” 王江扫视了一眼身后,答道:“五个人都带着腰刀、朴刀,为头的一人身长八尺,十分雄壮,似乎有些武艺,只怕不好下手。” 董海站起身来,嘿嘿笑道:“一个鸟汉值得甚么?若是今天再没这大胆客人,我们须没酒吃了。便是走漏一人也不怕,我们索性换个地方,反正寺里也败落了,这里又没几个客人敢单独过了。” 你道这两位强人是何处来的,却是混迹江湖的江洋大盗,平日无恶不作。 话说在凌州高唐界内,西北约有十五里唤做牛头山的,山上旧有一个道院。两个强人:一个姓王,名江,一个姓董,名海--这两个都是绿林中草贼。先把反抗的道士道童都杀了,随从选拔了五七个伴当,占住了道院,专一来打劫。 不过后来高唐州去了高俅的弟弟高廉坐镇,者人人日子不好过,日渐收敛。却说一年多前,听闻他二人早就垂涎的赤松林没了主事的,于是带人占住了这处地方。 这不,最近又听闻及时雨宋公明杀妻造反,于是也托名宋江,为祸四方。 知道董海说的是实情,王江只好点头道:“也好,那我们便去干这一票。” 武松这边带人,看看就要走到林子尽头,一个土兵笑道:“难不成这贼人也识的都头不成?” 有武松在,这些人原本紧张的神情也轻松不少。 话音刚落,便见林子里跳出七八个人来。为首两人,一个生的精瘦,一个却十分胖大,面如锅底。 二人都仗着朴刀,从林子里跳出来,也不说话,便直奔众人而来,显然又准备杀人灭口。 “跟我杀!!!” 王江、董海不知道什么计谋和巧劲,只知道奋勇拼杀。作为山大王知道身先士卒,这二人也难能可贵了。 “你们护着车子,看我拿他们。” 武松看这几个蟊贼还真送上门来,也是见猎心喜,吩咐一声,便挺着朴刀迎上去。他自负能战胜这几个贼人,却不想上京的礼品出现什么闪失。 千里草董海还不知死,对王江道:“我杀这鸟汉,你带人去杀后面的人。” 过山虎王江脚步快,看董海迎住武松,一个箭步便窜了过去,杀向后面的土兵。 后面四个土兵看王江窜过来,连忙一起迎住。虽然有武松在,但是他们也不能将自己的性命都寄托在他人身上。 二贼在这里剪径多时,每次都能杀人灭口,显然都有一身武艺。虽然只是野路子,但是也不能小看。 官兵他们不惧二人,只是因为有武松同行,并不是他们自己有多高武艺,哪敢大意。 过山虎王江武艺虽好,但这四个土兵也是武松从县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四人对上王江,一时倒也输不了。更何况王江身后也有五六个帮手。 董海原本还想着杀翻武松,再去后面帮王江杀其他人,没想到交手两个回合便力怯了。左支右拙,好似行走在刀尖上。 知道碰伤了硬茬子,看后面王江也抽不出身来,奋力逼开武松,转身便逃。董海这一走,跟着他的两个小喽啰早被武松放倒。 “哪里走。” 武松大喝一声,一个箭步赶上去,一刀抹过去。 一颗大好首级便滚落地上。 原来武松看这董海眼珠乱瞄,心中便料定这厮想逃走,故意放他逃走,然后再从后面赶上来。 “砰……” 没了首级的身体兀自向前跑了一步才栽倒在地上。 王江对付官兵,算是游刃有余,早就观察着董海那面。听得这边有人倒了,扭头正看到董海身首异处,哪敢再战,卖个破绽便走。 “兄弟们,点子扎手!” 四个土兵合斗王海几人也是处于守势,并没敢围着王海。看到王江要逃,也不敢去追,只是高呼“都头”。 “看刀。” 武松砍倒董海便转身扑过来,看到王江脚步飞快,怕他走了,捏住手中朴刀,高呼一声,便向王海掷去。 王江听得武松声音,又听得有破空声,连忙一个懒驴打滚往旁边滚去。 武松扔了朴刀,也没停步,拔出腰刀便冲了上来。 王海刚刚站起来,看武松已经扑到跟前,也不敢再露破绽给武松,挺着朴刀来斗武松。 武松接住王江,斗不过十合,一刀便把王海砍翻在地上。连带着想来帮忙的几名山贼也一起倒下。 后面四个土兵看到武松砍翻王江,也奋力将两名小喽啰解决。 歇了会,才上来道:“这几个蟊贼不长眼,撞到都头手里,死的也不冤枉。” “能死在打虎都头手下,他们也算三生有幸了。” 武松挺着奉承,笑道:“这两个强人武艺马马虎虎,不过若是没有你们,我要杀他们也要费些气力。” 这却是武松给手下人卖个好! 说着,武松又指了两个土兵道:“我们在这里守着,你们去找附近做公的来。若有些赏钱时,我们也好路上吃酒。” 阳谷县谁不知道武松慷慨,两个土兵自然乐意跑腿。 武松和两个土兵在赤松林边等了一个来时辰,先前去报官的土兵便领着一队做公的赶来。 武松也是公门中人,带着两个土兵上来见礼。 为首的都头已经知道杀了贼人的是景阳冈打虎的武松,也不敢怠慢,见过礼,便陪武松在一旁说话,现场勘验自有下面公人做。 一个做公的刚刚走到董海首级跟前,便叫道:“这人看着像伏牛山的贼人!。” 为首的都头听得说,走过来看了一眼,道:“不想真的是这厮。” 说着对旁边武松道:“那伏牛山在高唐州治下,我们也多曾听人说起有贼人流传到赤松林地界。到这里盘查时,没想到这厮生的黑大,却警醒万分。我们追踪了几次,都被他骗过了。” 勘察了现场,一行人又往瓦罐寺,搜出了一些二人过去劫的财物,便到衙门去回报。 武松几人领了一些赏钱,便又上路往东京而来。这次公差,却不知清河县出了什么故事。 第一一八章托梦 东北的隆冬天寒地冻,人马呼出的气都呈白雾状,有时战马的鼻孔下都挂着冰 柱,甲胄僵硬刀闪寒光。 这一日,在会宁城外,阿骨打亲率大军与吴乞买等人话别。 这位女真酋长带着婶母的嘱托和女真人的希望,再次带领完颜子弟踏着厚重的积雪重返宁江州。吴乞买返回城内,阿骨打率领的马就消失在茫茫的丘陵荒野之中。 经过长途跋涉,女真大军再一次穿过冰封涞流水,踏着荒原冻土向宁江进发。 当太阳最后一抹余晖点燃了天边晚霞时,宁江州守将闍母与银术可率数名亲兵在城前恭候酋长。众人一阵寒暄之后,大军井然有序进入州城。 翌日,阿骨打传令州城内烘炉铁铺给战马挂掌,一时间,城内随处都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掌锤声。 宁江州北不足百里就是鸭子河,它因春天野鸭之多而得名,其实它与混同江同为一水,只不过那一江段是人们口口相传而改变了称谓。 出河店坐落在宁江州之西北紧靠鸭子河的北岸。出河店满语“冰”的意思,并不是什么名“店”,当时只不过是几户人家的小渔村罢了。 就在阿骨打到达宁江州的这一天,萧嗣先率领辽朝大军入驻出河店。昔日奔流的鸭子河此时已凝固成几里宽且冰棱陡立的冰面。岸边辽军毛毡大帐内放着木炭火盆,夜晚灯火通明,萧嗣先邀众将在帐中宴饮。 萧嗣先举碗道:“今天邀诸位将军宴饮,一则慰劳诸位长途奔劳之苦,二则望诸位与本都统协力同心共讨叛逆,此次出兵定要一战而胜,重新夺回宁江州,给圣上一个惊喜,凯旋之日就是诸位加官封爵之时。今晚要痛饮一醉,为不负圣恩,将女直赶回会宁老家,来,喝它一碗!” 诸将举碗一饮而尽,萧嗣先一抹嘴巴,站起身来亲自给诸位斟酒。 当斟到萧兀纳面前时,萧兀纳用手挡了一下,萧嗣先显得有些不高兴,说道:“老将军不给本都统面子?” 萧兀纳赶紧解释道:“老朽岂敢,都统,酒多可要误事,须要加强沿江一带防御,阿骨打善于用兵,可不要‘大意失荆州’啊。” 萧嗣先将酒瓮一墩:“哎呀,老将军,你可是被阿骨打吓破了胆,何须多虑?”萧兀纳把酒碗放在桌上,说道:“阿骨打非一般山贼草寇可比,主多谋而兵将勇,不可小视啊。” 萧嗣先眨了眨那双小眼睛,自斟自饮喝了一大碗酒,空碗一墩大嘴一咧说道:“哎呀,老将军怕女直,我萧嗣先可是不怕!”说完,又依次将酒斟满,一个个喝得前仰后合。 崔公义手拿羊腿嚼着,略带醉意地说道:“都统,老将军说得——对,还是小小心为好,以防万一,我带人连夜沿江破冰设防。”说完又干了一碗。 萧兀纳虽海量但没多贪,头脑一直清醒,他拉了一下崔公义说道:“将军喝多了,你不能去。” 崔公义嘴都喝瓢了,一个劲地说:“我没——没喝多,我去!”说完踉踉跄跄走出毡帐。 帐内萧嗣先等人继续喝酒,萧兀纳劝道:“都统,我等重任在身,探马报阿骨打亲统大军已到宁江州了,我大军应做好迎敌的准备。” 邢颖醉醺醺地说道:“吾料阿骨打听我大军到来,早——早已深沟高垒,龟缩在宁江州——城里了吧?” 萧嗣先迎和了一句:“哼,说不定——早已逃之别处了,来,喝!” 众人随声附和。只有萧兀纳勉强沾了沾就放下酒碗,心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星光下的鸭子河,河面广阔江风吹雪跑,冰层厚达三尺。 只见冰封的江面上,辽国人正在凿穿冰层,这在滴水成冰的季节里意味着什么?绝不是萧嗣先突然心血来潮,想学自己的皇帝搞什么头鱼宴,他是想一劳永逸,把混同江的冰层凿穿了,把女真人隔在对岸! 以女真人的部落实力,以他们简陋的行军工具,根本不可能带着战船。在这种天气里,也不可能砍大树造船只,所以冰层一破,这场架就打不起来了。除非女真人再选别的道走… 崔公义带领五百兵丁沿江岸凿穿冰面,在远处就能听到“咔咔”的响声。士兵在不停地凿冰,汗水浸透内衣,寒风侵袭身上就像粘一张铁板。 崔公义借着酒劲不停地催促,不停地叫骂:“快凿!——快凿!” 一个叫褐里的士兵嘀咕了一句:“哼,他们吃酒,我们凿冰?”声音谁然很低,却被崔公义听见了。 崔公义大声斥责道:“你吃酒,你你——你长那张嘴了吗?没长——没长就得干这个,快他妈地凿!”褐里一使劲脚一滑,冰穿掉进河里。 崔公义提着木棍过来,劈头暴打,褐里倒在河面上翻滚哀嚎,其余士兵不敢做声只有加紧凿冰。 黑夜笼罩下的宁江州城,只有州衙的松明未熄,阿骨打毫无睡意在衙内来回踱步。心想:面对数十倍大军,如何破敌? 这时活女进来通报,说国相求见,阿骨打道:“今后国相见我,不需通报。” 撒改应声道:“兄为酋长,撒改不能坏了规矩。”说罢,进了门。 “你也没睡?”阿骨打问。 撒改道:“破敌之策未定我能睡得着吗?我看酋长的灯还亮着就过来了。” 阿骨打道:“我反复在想,大敌当前彼众我寡,非拼死一搏不能取胜啊。搏,需要士气,要想办法激励将士的士气,若士兵怯战,必败无疑。” 撒改一时没有什么好主意,心里也在不停琢磨,能用什么办法激励将士的士气呢?他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用手一拍头,说了一声:“有了!” 阿骨打迫不急待地问道“是何妙策?”撒改道:“我族人深信萨满梦卜之说,今天酋长何不来个‘梦卜’?” 阿骨打连声说道:“是个好主意。”于是他喊活女进来,命他连夜传各路勃堇来州衙议事。 活女刚出州衙,见两名哨探押解一名辽兵,活女返身回府禀报:“酋长,哨探抓来一个辽军奸细。” 阿骨打惊问:“奸细?在哪?”活女回头一指:“就在门外”阿骨打命押进来。 辽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酋长,小人不是奸细是辽国士兵褐里,崔公义命小人等沿江破冰,以阻挡贵军人马。小人又累又饿不慎将冰穿掉入江中便遭到毒打,小人不堪忍受趁机就逃了过来。” 阿骨打哼了一声:“你分明就是奸细,从实招来!” 褐里显得非常委屈,说道:“酋长,小人确实不是奸细,没有半句谎言,你看看我的脸上和身上都有伤痕。” 阿骨打近前,见他面部青肿,鼻有血迹。撒改掀开带有少量羊毛的旧皮衣甲,背部皮肉撕裂血浸内衣。阿骨打看罢,笑道:“分明是苦肉计,还能瞒得过我!”褐里道:“吾非奸细,望酋长明察。”撒改问:“你们何时来河面破冰?” 褐里磕头道:“大军今天刚到,萧嗣先就与众将宴饮,吾等在崔公义督促下来到河边凿冰设防,位置就在你们正前方对岸,现已凿出宽约五丈长有十里水道。”撒改道:“酋长,让他在我营寨中歇息,用专人看管,派人哨探查明便见分晓,若所言属实定有奖赏,如果是说谎定斩不饶。” 阿骨打从其言,将褐里押走。 这时,州衙外传来脚步声,阿骨打闻有人来伏案假寐。 习不失与各勃堇陆续而至,习不失坐于长凳之上。撒改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到衙内,走近案桌前低声唤道:“酋长,诸路勃堇都已齐了。” 撒改连说几声,阿骨打才慢慢抬起头来,扫视了一下众人,惊问:“各位勃堇已来多时了吧,看我贪睡险些误了大事。” “酋长太劳累了,真不忍下喊醒了你。”撒改故作歉意地说了一句。 阿骨打正了正身,望了一下诸位说道:“说来蹊跷,我刚才伏案小睡,做了一个怪梦。”撒改故作惊讶地问道:“怪梦,是何怪梦?” 阿骨打稳了稳神儿:“说来令人难以置信,我模模糊糊见一白须老人,手执藜杖,进至州衙,告曰,‘连夜出兵必获大胜,迟则必遭灭顶之灾’,说完,飘然而去,就在这时国相叫醒了我,原来是梦。” 众勃堇倍感惊讶议论纷纷,有的说是祖宗显灵,有的说是神人指点。 撒改和阿骨打演的这出戏,习不失心知肚明,他不失时机地说道:“酋长,这不是梦啊,这是天神相佑,连夜出兵必获大胜,机不可失啊。” 此语一出,群情激奋。娄室第一个站起身来大声嚷道:“酋长,这是天意啊,连夜出兵吧!” 众勃堇都站起身来抱拳道:“酋长,有天神护佑,连夜出兵吧!” 面对求战欲望强烈的勃堇,阿骨打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好,有神人指点,我们更要奋勇争先,来他个以一当十,破辽兵就在今晚!” 众勃堇跪在地上齐声道:“杀辽兵,我等勇往直前!” 阿骨打一拍几案,大声命令道:“好,各部立即集合人马前来听命!” 众勃堇领命回到各部,向士兵讲述了酋长的梦中所见,士兵也倍感惊呀,这个“梦”极大地舞了女真将士的士气,各个摩拳擦掌准备和辽兵拼死一搏。 第一一九章出河店之战 黑夜中,两名探马急匆匆回到州衙,向阿骨打汇报了河面上的情况,证实了辽兵褐里所说,阿骨打信守承诺重赏其白银十两,褐里千恩万谢连夜离营回家奉母。 松明高照,人马聚齐在州衙前,静等阿骨打的命令。阿骨打身着毛皮铠甲,手提铁枪来到队伍前面,活女手牵战马立于一侧。 阿骨打对习不失说道:“还有一件事有劳堂叔。”习不失道:“酋长尽管吩咐。”阿骨打道:“宁江州粮草铠甲寒衣有所不足,你速回会宁筹集半月内送来。” “请酋长放心,定能如期送到。”说完,习不失转身跨上战马连夜飞驰而去。 这时,探马又报,对岸营寨已无灯火,阿骨打心里暗自高兴,破敌就在今晚。 众勃堇早已迫不急待,一再请命。 阿骨打看将士同仇敌忾士气高昂纵身上马,在松明的映照下更加显得威严十足。他高声道:“有神灵护佑,此次出兵我军必胜!” 将士齐声呼喊:“有神灵护佑,我军必胜!”阿骨打铁枪一指:“出发!” 见此情形,阿骨打趁势带兵冲过河去一直冲到出河店,才在那里遇到辽军阻截。由于一味的冲杀,女真兵也被拉下不少37oo人,冲到北岸的只有12oo人,人数上比辽军是远有不足。 但许是天要亡辽,又或者是因为女真人不注意搞绿化遭到了大自然的报复,总之当时竟然刮起了大风,天地之间灰茫茫谁也看不清谁。 女真兵训练有素,而且大多是父子兄弟编成一军,与其于是军队不如说是家庭,上官对下级也是熟悉和了解的很,此刻风沙虽大,但认出人并不困难。 而辽军是仓促成军,将不识其兵,兵不识其将,汉人不鸟契丹人,各路旗号乱打,早就成了一团粥。 “天助我也!”阿骨打大喜他大吼一声直冲向辽军阵营,宗干、宗望、宗翰、宗雄则紧随其后。 女真大军迎着寒风踏着积雪,分左右两路向对岸奔去。左路军绕过辽兵凿江段,先到对岸直奔辽营冲去。 辽军并非没有防范,除了新凿的水面还在河边设游动哨兵监视对岸动静。北风裹挟着残雪划过冰面,辽军哨兵忽然听到马蹄铁掌“咔咔”的踏冰的声音,有两名哨兵不约而同地向中军大帐跑去。 毡帐内,萧嗣先早已鼾声如雷。两位哨兵不顾侍卫阻拦,径直冲进帐内跪地呼喊:“都统!大事不好,阿——阿骨打大军打过河了!” 哨兵连喊多声。萧嗣先哼哼了两声,翻了下身又睡了过去。 侍卫进帐猛推萧嗣先两下,萧嗣先才霍地坐了起来。侍卫忙道:“我就是休哥,阿骨打大军过河了!” 萧嗣先揉了揉眼睛问道:“什么什么,过河了,谁过河了?再说一遍。” “是阿骨打大军过河了!”萧嗣先“啊呀”一声,慌忙下床忙穿衣甲,摸起砍刀晃晃当当地跑出了营帐。 这时,天已微明残雪随马蹄飞起,左路娄室跃马提刀已冲到中军帐前。这时,萧嗣先刚被休哥扶上战马。哨兵仍在呼喊,敌兵来啦,敌兵来啦! 娄室断定此人一定是萧嗣先,抡刀喊道:“萧嗣先看刀!”萧嗣先举刀仓促应战,二人杀在一起。 宗翰提刀纵马赶来围萧嗣先,萧嗣先清醒了一半力战二人。就是不喝酒他也不是二将对手,虚晃两刀拨马败走,娄室、宗翰紧追不舍。 这时,冲过来三名辽将截住娄室、宗翰厮杀,萧嗣先在几名亲兵保护下趁乱逃跑。一辽将马挺枪前来,被娄室刀劈于马下,另一辽将亦做宗翰刀下之鬼。 此时辽军大乱,娄室、宗翰追赶溃兵。 右路前锋斜也率领宗干、婆卢火冲入后营。营寨空无一人,斜也等拨马便回,忽听一声大喊,杀呀叛贼哪里逃走!萧兀纳带崔、邢二将率众辽兵从四处杀来。辽兵数倍于女真军围了过来。辽兵突至,女真三将一时被困在垓心。 活女飞马来到阿骨打面前,向阿骨打禀报。阿骨打闻报,即刻与撒改飞马前来。阿骨打见三将被围欲纵马亲战,突然,一箭射来,正中阿骨打左臂,阿骨打险些落马,一辽将冲来,活女挥刀拦住,只见他手起刀落斩杀此人,又有辽将围了过,活女挥刀相迎,突然刀杆折断,他挥刀杆而战,拽下几名辽将于马下,用刀杆一一击死。 阿骨打拔下箭血流不止,撒改撕开战袍包裹后,继续指挥作战。 斜也挺矛大战萧、崔二将,这时宗干大吼一声:“看刀!”崔公义回头一愣,宗干手起刀落,斩崔公义于马下。婆卢火挥狼牙棒与邢颖厮杀,邢颖看崔被斩,心头一惊,被婆卢火一狼牙棒打得脑浆迸裂坠马而亡。 萧兀纳见状向斜也虚晃一斧,拨马便走。辽军群龙无首顷刻大乱,阿骨打指挥大军追杀一阵,辽兵死伤无数。萧兀纳马快难以追赶,阿骨打见状率军而还。但见远处火焰张天,是辽军烧毁了粮草。 萧兀纳逃了一程,见面没追兵才放慢脚步,仰天叹道:“萧嗣先贪酒误事以致此败,我如何向圣上交代!” 再说萧嗣先在数十名亲兵保护下,一口气逃进一片山林。见无追兵下马瘫坐在地上默默无语。 突然,一士兵惊呼:“都统,有追兵!”萧嗣先慌忙起身提刀上马,只见一哨人马由远而近。萧嗣先心想,与其被杀不如自杀已尽臣节,还能博得万世留名。于是他拔出短刀就要自尽,亲兵见奋力夺下短刀说道:“都统,何必如此!” 嗣先道:“我无颜向圣上交代啊。”这时,后面人马已到,萧嗣先回头再看,“来者不是别人原来是老将军萧兀纳。” 萧兀纳下马抱拳道:“都统,兀纳无能,不想今日又败于女直。” “老将军,不要说了形势紧迫,此地不能久留,速往长春州再做计议。”于是,萧嗣先与萧兀纳,带领仅剩数千人马奔长春州而去。 第一二零章耶律:我不甘心! 东北大白雪皑皑,一望无际的亘古荒野,千年未垦的处女地蒿草没人。这里有成群结队黄羊,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这片茫茫的草原上。 每当大雪封山之时,它们用前蹄刨开积雪觅食,渴了舔食几口雪如饮甘泉,吃饱了就地而卧,嘴巴还在不停地咀嚼。身上厚重的皮毛隔断了严寒,困了就找个向阳之地美美地睡上一觉。它们远离人群的喧嚣,自由自在。 可是辽天庆四年的出河店之战,第一次让他们远离这这里而逃之夭夭。金戈铁马的又一次碰撞,让辽军大败而归。 得胜的女真大军忙于收缴战利品,获马匹铠甲无数,撒改将其分给各路。女真大军出师连连获胜的消息传到会宁,吴乞买派希尹送来猪羊米酒。 大毡房内蜡烛高悬,条桌上摆满酒肉阿骨打宴请众将犒赏三军。 阿骨打臂缠绷带站起身来举起酒碗道:“我女真自兴师伐辽以来,攻城略地,连战皆捷,全赖将士效命,这碗酒首先敬给阵亡的将士。”说完,将酒洒在地上。 他又斟上一碗酒:“这碗我敬给和我出生入死的诸位,为表心意我阿骨打先饮为敬。”言罢,一饮而尽,诸将起身举碗亦干。肉一盆盆地上,酒一碗碗地续。 接着国相撒改站起,深情地说道:“此一战,我女真军以少胜多,攻下出河店,实在可喜可贺,这是自攻克宁江州以来又取得的一次重大胜利,吾等须再接再厉,应早过混同江,攻取黄龙府,克五京擒天祚推翻辽朝,建立自己的国家,实乃任重而道远。这好比万里征途才迈出第一步,望诸位同心同德,保主以成大业,我撒改敬诸位一碗”说完,举酒一饮而尽。 希尹与诸勃堇亦举起酒碗,齐声说道:“同心同德,保主以成大业!”言罢,众皆喝下。 娄室让儿子活女给叔叔大伯斟酒,娄室起身道:“我女真大军攻无不克,上蒙神灵护佑,下托先祖洪福,更兼有我主英明,何愁大业不成?来——痛饮一醉!”众将纷纷举碗,喝下胜利之酒。 出河店大捷阿骨打以少胜多,再一次振奋了女真官兵的士气,辽军再一次遭受挫败,远在千里之外的辽国皇帝似乎有了什么预感。 这天,天祚与近臣、嫔妃在广平淀行宫饮酒取乐。歌妓一曲终了,天祚一摆 手,舞女依次退下。天祚放下酒杯道:“朕心神不宁,是不是平女直战事不利?” 李处温抱拳道:“圣上,萧嗣先乃大辽股肱重臣,智勇双全,平女直之乱,定能一战而成。我主尽管放心,至于心神不宁,我想那是游猎劳累所致并无他事。” 坐在天祚身旁的元妃,柳眉一挑娇滴滴地说道:“丞相言之极是,妾敬圣上一杯,望圣上宽心,善保龙体,好好歇息明天还要继续狩猎呢。” 天祚龙颜大悦,一把将元妃搂在怀中,略有醉意地说道:“有元妃娘娘伴驾,有虎狼雄狮保我大辽社稷,朕别无他求足慰平生了。” 天祚又来了兴致,下人不断续酒添菜饮至深夜,李处温看皇上有些醉意,说道:“圣上,时辰不早了,应早早歇息,明天还得射猎呢。” 天祚对李处温向来都是言听计从,在侍臣嫔妃的搀扶下出了行宫送到寝帐。当李处温刚转出寝帐时,阿息保匆匆而来。 李处温忙问:“侍御大人慌慌张张有何急事?”阿息保道:“长春州八百里加急,我想面见圣上。” 李处温故作一脸无奈:“元妃娘娘有话,圣上龙体欠安,不能惊扰,再急的事也要等到明天。” 李处温言罢,转身而去。阿息保仰天长叹:“李处温、元妃贻误大事啊!” 第二天,太阳又照样从东方升起,在辽帝行宫里天祚正筹备打猎,李处温、萧奉先忙前忙后。 阿息保大步进了宫帐,俯身下拜:“启禀皇上,长春州八百里加急,臣有要事相奏。”天祚转过身来道:“起来说,是何要事?” 阿息保站起身来掏出告急文书,向前一步双手递与天祚,天祚接过文书看罢,面色铁青一脸怒气将文书撕得粉碎,拍案大骂:“萧嗣先孤傲轻敌以致兵败,竟率众逃回了上京,其罪难赦!” 众人听罢大惊,面面相觑不敢多言。一向刚直的阿息保见众人无语,又奏道:“皇上英明,此人该斩,酗酒贪杯将傲兵怯以致此败,不杀之难以整纲纪振军威;不然,战则死而无功,退则生而无罪,以后谁还肯效命疆场视死如归? ”萧奉先闻言心里大骂阿息保,又恨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怎么办呢?他近前一步,看了一眼阿息保,说道:“皇上,嗣先兵败罪当该斩,不过,皇上想过没有,嗣先命轻而社稷重啊。”天 祚怒气未消,厉声问道:“什么,萧嗣先命轻而社稷重,此话怎讲?” 奉先道:“此次出师不利以致兵败,其罪难容礼当该斩,不过,圣上想过没有,若定斩不赦,恐东征溃军逃罪,一旦啸聚为患或降女直,这可与国不利啊,况且,胜败乃兵家常事。如因兵败而获罪,今后谁还挥师抗敌代主出征?望皇上三思啊。” 萧天翼一听萧奉先为其弟开脱罪责还振振有词,他怒不可遏奏道:“皇上,此言断不可信,萧嗣先不但孤傲轻敌而且贪酒误事,此乃行军打仗之大忌,其罪不可赦也!” 李处温看了一眼萧天翼,急忙奏道“此言差矣,奉先大人所言入情入理,并非为都统开脱,实为社稷着想啊,若皇上定斩不赦只能让亲者痛而仇者快也。” 天祚闻言怒气未消沉默不语,其他官员默不作声,李处温察言观色又趁机奏道 “嗣先乃股肱之臣,女直猖獗当今正用人之际,望皇上三思啊!” 这时,元妃匆匆进宫跪地哭道:“看在臣妾的份上,饶嗣先一命吧。” 天祚长叹一声道:“传旨,削其兵权,废为庶人。” 于是萧嗣先只是丢了个头衔而已,他可潇潇洒洒的从出河店回京城,照样过他的幸运人生。有如此非凡的大哥,难道还用为金银财宝、香车美女发愁吗? 这些都被辽朝官方看在眼里,冷眼旁观,他们在愤怒之余得出一结论“战则有死无功。败则有生无罪”这样还有谁会为国家出力?还有谁会遵守军规? 这逻辑一旦形成,对辽军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他们灰心丧气,从根本上失去了契丹人立国的铁血精神! 回顾这件事,再次证明了一真理——以超级大国vs一初兴的民族,有无数办法可扼杀奇迹,无论怎样神勇的人物、彪悍的种族,都毫无用处! 绝对优势的国力,人数占据绝对的胜算。之所以不胜,完全是人为因素!是不知所谓的君主、大臣葬送了一切,是他们拱手将胜利送给挑战者的! 天祚赦免了萧嗣先死罪,心中怒气渐消。这时,大将耶律赤狗儿出班奏道:“皇上如何处置都统,臣不便多言,可溃逃之兵一定要撤离上京城。” 天祚不解地问道:“将军请讲明。” 赤狗儿道:“皇上,溃兵逃回上京城内,其患大矣,眼下那里粮饷难以维系,突然多了那么多吃饭的恐怕生乱,若不撤出城内,皇上就得下旨调拨粮食以保百姓无虞。” 天祚道:“天下饥荒,无粮可调,老天爷都在为难于朕啊。”萧奉先听了赤狗儿之言,奏道:“皇上勿忧,让士兵散居民家,令给养之。”天祚一听,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阿息保怒不可遏,近前奏道:“皇上,不可不可,散居民家,军纪难以约束,恐怕侵扰百姓,后患难以预料,此事断不可行。” 天祚叹道:“侍御大人所言极是,不过,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契丹,汉人久为一家,今边防有警,国用不足,致使兵士久居父老间,有侵扰亦当相容啊。”行营副将卢彦伦抱拳道:“皇上,臣虽官位卑微有言相奏。两位大人所言关乎大局,若有不慎,恐怕生事端,自兴兵讨女直以来,民间财力困竭,今复使之养士,民生怨恨,且这些兵士傲视百姓,恣为强暴人不能堪,上京之民亦赤子也,夺此之食必生祸乱矣。” 天祚站起身来来回走动,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不要多言了,我军新败贼势正盛,当务之急就是调遣兵将,剿灭叛军收复失地。”赤狗儿、卢彦伦等亦不多言。 出河店辽军再败,天祚这才感到事态的严重,准备再度派兵出征挽回败局。次日早朝,天祚端坐在龙椅上,他扫视两班朝臣,眼睛停留在萧得里底身上,他说了一声兰陵郡王,萧得里底出班急忙抱拳道:“臣在!” 天祚道:“我大军两次出师不利,致使逆贼猖獗,朕准备再次用兵有劳郡王出马,剿灭叛军收复失地如何?” 萧得里底道:“承蒙皇上厚恩,率军平叛乃臣之职分也。”萧得里底欣然受命,天祚大喜即刻调拨两万人马再度出兵。 第一二一章一战再战,战无不胜 残雪纷飞,刀光剑影的出河店战场,早已恢复了宁静。与往日不同的是,遍地积雪已被踏平。阿骨打在宗干等人陪护下巡视各营,兵士都在磨刀枪整器械,准备迎接未来的战斗。 阿骨打留下部分人马驻守出河店,亲率大军返回宁江州。 一日清晨,忽报习不失押运粮草到,阿骨打出府衙迎接。但见他穿着白茬羊皮外衣,头戴卷沿毡帽,狐尾搭肩,胡须结满白霜。 习不失见阿骨打,急忙快走两步,抱拳道:“酋长,大军粮草如期运到。” 阿骨打一把拉住习不失的手,说道:“天寒地冻,有劳堂叔往返会宁,辛苦之至啊。” 习不失道“与将士冒风寒浴血疆场相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习不失为人宽厚,效忠女真大业,他总感到为酋长效力是自己应尽的责任。阿骨打望着长长的粮草车队满心欢喜,叔侄二人执手并肩走进府衙。 二人刚坐定,有探马来报:“酋长,据小人探知,辽兰陵郡王萧得里底出兵斡邻泊以东安营扎寨。” “这在本酋长的意料之中,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阿骨打道,“有多少人马?”探马道:“大约有一两万。” 阿骨打自语,萧得里底,一两万人。他问习不失:“这个萧得里底何许人也?”习不失道:“据我所知,此人是晋王孝先之孙,父撒钵,是萧奉先及皇后之叔父。他仕途顺畅,累朝为官,天庆三年,加司徒,封兰陵郡王。此人不合人望,靠皇戚而得志,亦萧嗣先之辈。” 阿骨打笑道:“朕以为他是个什么了得人物,原来也是草包饭桶之辈。” 活女道:“不管他是草包还是饭桶,应趁其远来立足未稳,连夜出铁骑以重兵击之,定能取胜!” 阿骨打道:“活女言之有理,以我军得胜之威迅速出兵,杀他个人仰马翻再给天祚致命一击。”于是,阿骨打决定即刻出兵迎战萧得里底。 再说上京临潢府,因兵士散居民家,果生祸乱。兵士于民挣食,不少百姓全家被杀,弄得人心惶惶。天祚得知立即返回上京,命萧奉先将兵士迁往城外,将杀人者处以重典,百姓稍安。 一天,在通往上京的荒原古道上,辽军快马信使踏雪飞奔,上京临潢府已遥遥可见。城头卫兵来回巡视,手握腰刀注视城外。 快马来到城下,高声喊道:“我乃兰陵郡王信使,有急事面见皇上!”城头巡城士兵听罢不敢怠慢,紧忙放下兵吊桥,城门卫兵横刀将其拦住进行查问,信使出示腰牌后,卫兵即刻放行。 信使飞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宫门外侍卫照例将其拦住,信使再次出示腰牌,才进入大殿。 大殿内,天祚闻听兰陵郡王信使到来满心欢喜,一定是郡王大败女直向朕来报喜讯,他整了整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 信使跪拜:“启禀圣上,兰陵郡王有书信呈送”于是,从怀中掏出书信,由宫 廷侍卫递给天祚,天祚帝展开书信读道: 陛下圣安:臣萧得里底,自接圣旨,即率领兵马日夜兼程,是夜兵出在斡邻泊扎下营寨。未料,黎明时分贼兵骤至。臣与诸将奋力迎敌,怎奈贼势凶猛,臣等几经拼杀,亦遭败绩。臣深知有负圣上之重托,乞皇上治臣之罪。 臣萧得里底拜上 天祚看罢面色铁青,将信撕得粉碎:“好一个兰陵郡王,又是一个饭桶!误我大事!两次征讨,不但没剿除叛逆,反而损兵折将,有损我大国之威!” 天祚气得拂掉御案上器物,呆坐于龙椅之上,朝堂寂静无声,众臣面面相觑,张公公见状浮尘一甩,告之散朝。 翌日早朝,天祚再议破敌之策,萧奉先、李处温皆默然不语,南府丞相张琳奏道:“皇上贼势嚣张,臣本想自荐带兵出征,但旧制所规,凡国大计‘汉人不与’,不过,臣想荐一人为都统再出兵平叛,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天祚沉默一阵问道:“卿想荐举何人?” “西北路招讨使可当此任。” “耶律朵?”“正是此人。” 天祚沉思一会儿,说道:“耶律朵,身经百战,治军有方,就依张卿之意,那何人为副都统?” 性格一向耿直的阿息保向前一步,抱拳奏道:“圣上,将者以谋为先,两次兵败皆因将谋寡而无术,谋寡无术必败也。臣想荐举二人,一是殿前副检点萧乙薛,另一人是同知南院枢密使耶律章奴,此二人颇有谋略,若萧乙薛为左副都统,耶律章奴为右副都统,叛贼可灭也。” 萧奉先看一眼阿息保,欲言又止。天祚帝见众臣皆无反对之意,遂传旨耶律朵火速来京听命。 耶律朵接到圣旨岂敢怠慢,晓行夜宿,三天便来到上京。天祚宣旨耶律朵为都统,萧乙薛、耶律章奴为副都统率精兵二十七万,再次征讨阿骨打。 宁江州的冬天分外寒冷,但山阳之地厚重的积雪已逐渐变薄,一群群无忧无虑的喜鹊在啄食牲畜的粪便,还不时叨扯掐架,发出嘁嘁喳喳的吵闹声,当一只雄鹰从天空掠过时,群鹊乱飞猖狂逃命。未几,又恢复了宁静。 这一天,阿骨打在州衙内与习不失谈及此次征集辎重粮草之事。习不失道:“此次多亏阿离合懑、蒲家奴二人,阿离合懑起早贪晚监制铠甲箭矢,蒲家奴废寝忘食动员妇女缝制寒衣。” 阿骨打深情地说道:“辛苦他二人了,今天你提及他俩,这让我想起了更多人,是他们对我阿骨打鼎立相辅,不然,哪有咱女真人的今天。” 习不失无不感慨地说道:“酋长为统一女真各部,为反抗辽朝暴政而殚精竭虑,所以,这些人才忠心耿耿心无二志。” 阿骨打叹了一声道:“是啊,你和撒改还有阿离合懑我就不说了,就说欢都父子三人,欢都事四主出入四十年,征战杀伐,遇敌则先,广廷大议多有用谋。先王曾言,‘有欢都,何事不成?’可惜他和谋演过早地离开了我们,庆幸的是希尹健在,有了你们这些人相辅,我阿骨打何愁大业不成?” 习不失道:“是啊,辽帝天整日祚沉湎犬马声色之中,忠奸不辨君臣离德;而我主大略雄才,人心凝聚,这些正是我女真兴邦立业之基呀。”二人畅谈了许久。 女真军打了胜仗又及时补足了粮草,阿骨打信心倍增,他站起身来拉起习不失的手说道:“走,到城外看看。”阿骨打和习不失乘马来到城外,小将活女不离左右。 城外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一片片积雪遮住了枯黄的衰草。阿骨打和习不失边看边谈,兴致甚浓。 阿骨打道:“宁江州是我们的第二个会宁府啊,让我们的子孙永远记住这个地方。”习不失道:“将来我们立国,要让史官对宁江州这个地方,大书特书一笔啊!”二人从未来又谈到现实之中,习不失又道:“主公,辽兵连遭败仗兵无战心,我兵士气旺盛,何不应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拿下混同江以南诸州,如今时机已到。”阿骨打道:“此言甚当,不过,辽兵连吃败仗,天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想占领混同江以南之地,定要抢先一步。”习不失连声称道。 于是,二人策马回城,命令活女招各路勃堇前来州衙议事。 众勃堇到,阿骨打与之议兵过混同江攻取黄龙府之策。希尹道:“黄龙府应先攻取其周边几座小城,使之失去掎角之势,若此,黄龙府不难攻也。” 撒改等人亦极力赞同希尹之议,而此议亦与阿骨打不谋而合,于是阿骨打命斡鲁与娄室率一万人马攻咸州,防沈州辽兵北上,又命几位勃堇攻打黄龙府以北的三座州城,阿骨打吩咐完毕,命其翌日凌晨出发。 第一二二章版图扩张 等众勃堇一到,阿骨打马上与之议兵过混同江,攻取黄龙府之策。 希尹道:“黄龙府应先攻取其周边几座小城,使之失去掎角之势,若此,黄龙府不难攻也。” 撒改等人亦极力赞同希尹之议,而此议亦与阿骨打不谋而合。 于是阿骨打命斡鲁与娄室率一万人马攻咸州,防沈州辽兵北上,又命几位勃堇攻打黄龙府以北的三座州城,阿骨打吩咐完毕,命其翌日凌晨出发。 龙州黄龙府乃辽朝东北重镇,设有东北统军司,主要负责东北的防务。黄龙府本渤海夫余府,昔辽耶律阿保机平渤海还,而崩于此,有黄龙现遂将夫余府更为黄龙名。 城内多青砖瓦房,中心之巍巍辽塔俯瞰全城,在塔南侧一箭之地,有一座青砖灰瓦的大院,这里就是黄龙府府衙所在,黄龙府左侧就是统军司帅府。这天,辽朝都统耶律朵正在此与众将商议进兵之策。 都统耶律朵身材魁梧,虎背熊腰,阔面浓眉耳垂双环。此时他面色凝重,说道: “据报,女直叛军已过混同江,若宾、益、祥三州有失,则黄龙府危矣。黄龙府是我大辽国的东北边防重镇,也是东北的门户,若黄龙府一旦落入叛贼之手,吾等何以向皇上复命?” 乙薛道:“本将身为副都统,请命兵出益州。”耶律朵准命,并告之萧乙薛若宾、祥二州告急,要随时出兵救援,萧乙薛领命率军出城。 这时,侍卫进府说探马要事见都统,耶律朵呼入,探马跪地禀报说有一支女真大军已至咸州,州城被围守将韩阜求救。 耶律朵闻言大惊,他没想到女真军来得如此之快,继而他又镇定下来。命实娄、特烈立即带精兵五千速救咸州,二人领命引兵而去。 再说咸州城,四座城门已被斡鲁、娄室人马围住,喊声震天攻城甚急。女真将士架云梯攻城几上几下,伤亡惨重。于是斡鲁下令撤军围而不攻。 翌日,天刚蒙蒙亮有哨探来禀报斡鲁,说辽救兵到。斡鲁提刀上马与娄室前往迎敌。 斡鲁一马当先挡住辽兵去路,高声喝问:“来将何人!”实娄勒住战马:“我是辽朝大将耶律实娄!” 斡鲁哈哈大笑:“你和我女真大将娄室的名字何其相似,你这个实娄,可惜你是个无名小辈!”实娄怒道:“少废话,你是何人?” 斡鲁道:“我是何人,说了怕你吓尿裤子,我乃女真大将完颜斡鲁!”言罢,斡鲁催马向前大喊一声看刀。 二将刀来枪往,酣战数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败。辽将特烈挥刀欲前来助战,娄室刚要催马向前迎敌,突然杀来一支人马高举女真大旗,来将高喊:“娄室将军,看我迪姑乃的!” 迪姑乃纵马抡刀拦住特烈厮杀,斡鲁兴起刀劈实娄于马下,特烈挥刀战迪姑乃被迪姑乃拦腰斩断。 辽军大乱,娄室乘势来到城下架云梯攻城。韩阜见援军溃败感到大势已去,于是打开城门投降。 再说女真的另一路人马,大将黑黑和仆亏率兵来到宾州城下。宾州守将乃铁骊 部人名曰兀室,他站在城头大声问道:“城下是何处兵马?” 黑黑高声回答:“会宁女真兵马!”兀室高喊:“再细说一遍!” “会宁女真兵马!”兀室一听是女真兵马,心中大喜,我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兀室命人放下吊桥城门打开,兀室来到城下迎二将入城,女真军没费吹灰之力得了宾州。 三人坐定,黑黑道:“兀室大人明大义开城归降,本将一定在我主面前表奏其功德。” 兀室道:“将军,我铁骊部人躯体里亦流淌着女真人的血液,宾州百姓倍受辽朝之欺压,黎庶苦不堪言,本将早有归顺之心苦于没有机会。近闻女真大军败辽兵打下出河店,我心里暗自庆贺,想必大军不日就要过混同江而南下,这一天终于盼来了。晚上,末将备薄酒款待二位将军。” 宾州归降女真萧乙薛大为震惊,急忙派耶律赤狗儿来攻宾州城。辽军兵至城下, 仆亏领兵出城迎战。仆亏立马提刀,问道“何人来犯我女真城池?” 赤狗儿手提三股钢叉,冷笑道:“我乃辽朝大将耶律赤狗儿,反贼夺我大辽的宾州,还反侮我犯你城池?真是贼喊捉贼!快快通报姓名,我叉下不死无名之鬼!”仆亏道:“我乃女真大将仆亏!”言罢,举刀就砍。赤狗儿用叉一架,二人杀在一起。 士兵呐喊双方激战,一时难分胜负。黑将军带兵从城内杀出,将赤狗儿围住。危机之时,萧乙薛领兵杀来,双方一场混战萧乙薛救出赤狗儿,率兵而去。 仆亏与黑黑军并没有追赶,萧乙薛勒住战马收住脚步。赤狗儿道:“贼兵南下咸州,北降宾州,若再丢祥洲,黄龙府可就朝夕难保啊。” 乙薛道:“我亦有此虑,咱们速速赶往祥州。” 萧乙薛率辽兵赶到祥州城下时,城头上已插上了女真大旗。一人在高喊:“奉我主之命,已占此城多时!”言讫,城头乱箭如雨。 萧乙薛大惊急忙撤军,女真大军冲出城,一阵追杀辽兵多有死伤。萧乙薛担心益州有失,遂与赤狗儿回兵益州。 阿骨打此次出征又大败辽军,一举占领咸、祥、宾三州。阿骨打命斡鲁守咸州; 吾睹补、蒲察守祥州;仆亏、黑黑守宾州。将至岁末,阿骨打率兵回到了会宁。 12月,大辽国咸、宾、祥3州及铁骊、兀惹部都向完颜阿骨打投降!萧乙薛率军往宾州。实娄、特烈等南军将领往咸州。却都被完颜阿骨打杀败。 自从涞流水誓师到攻占江南三州,女真军攻城略地所向披靡,版图不断扩充力量日益壮大。 阿骨打一路忙着收编俘虏,扩充军队,不久女真兵已达万余人。阿骨打对着众子侄说道:“昔日攻萧里海之时,辽人曾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现在我军已扩充至一万人从此天下无敌矣。” 第一二三章群臣劝进 十冬腊月,天寒地冻。用木栅栏围围起来的会宁城,依旧人来人往。街路两边泥草房木垒屋的商家店铺里,人进人出买卖兴隆,整个会宁城显得一片祥和。这一天,从大街远处走过来两个人,一个是阿离合懑,另一人是蒲家奴,亦为叔侄。二人并肩而行。 蒲家奴道:“八叔,国相找吾等要议何事?” 阿离合懑道:“一定是大事。”“大事?能是什么大事?”蒲家奴若有所思的样子。 阿离合懑道:“哎,何必费心思,到那不就知道了。”交谈中,二人便到了撒改的府邸。 所谓府邸,就是座木栅栏院落,柳条编制的大门,正房五间石墙草房,东西两侧各三间泥草厢房,西厢房内热气腾腾正在杀猪。 二人来到院门,守门仆人见有客人来,遂打开院门迎二位进了正房。见撒改坐在土炕上,吴乞买、习不失、宗翰等人坐在简易的木凳上,他们正在闲谈。 阿离合懑抱拳向族兄习不失施礼,习不失起身还礼。撒该等侄辈见八叔到赶紧起身施大礼问候,阿离合懑亦抱拳还礼向各位贤侄致意。众人互道问候,就像久别重逢一样。 隔壁里屋传出孩子的说话声,是四个小孩在掷“嘎拉哈”。每人以五个做本,一小男孩捧起来一掷,“哗啦”一声,喊道:“四个‘支儿’”。 所谓的‘支儿’就是侧立形似耳廓的一面,谁的“耳朵”多谁就是大家。其他三个依次掷,均为超过四个。 大家把所有的嘎拉哈都捧在手中,哗地一掷,把“支儿”收入囊中,然后用右手“背”对“背”,“坑”对“坑”地弹,他不慌不忙弹完,将掷出的嘎拉哈尽收怀中。还没等到下一轮,一小孩输光了,他双脚搓炕席抹泪大哭。 撒改听到哭闹声,开门进了里屋哄道:“别哭了,搓脚看炕席刺儿了扎着,今天有客人,大孙子听话,领他们出去打冰猴去。” 在爷爷的一再劝说下,孙子才止住眼泪,和几个小孩下地找出鞭子和冰猴,戴上羊皮帽子,霹雳扑隆地跑了出去。 撒改对众人说道:“请到里屋坐,里屋暖和。”阿离合懑等人进了里屋。习不失用手摸了下炕头,说道:“炕头还挺热乎。” “今天请客,炕能不烧热吗?炕凉不都冰跑了同谁吃酒?”撒改打趣说道。 阿离合懑道:“原来,国相今天是请咱爷们儿来吃酒,不然人哪能这么全哪?”习不失附和一句道:“可不是吗,国相酒已备好,等一会儿咱爷们儿就开吃,血肠汆白肉,还有烩酸菜,这可是咱们女真人最爱吃的菜呀。” “我亲手做的米酒自己舍不得吃,今天拿出来招待大家,咱可说好了,酒不能白吃,事儿可要议好。”撒改故意卖个关子。 吴乞买道:“喔,看来这顿饭不能白吃,酒还不能白喝?” 撒改道:“哎,趁酒菜没上,咱们书归正传先来唠点正事儿。”吴乞买正色道:“我说国相大哥,看来吃酒就不是正事儿啦?” “谁说不是正事儿?咱们做的可都是正事儿!”撒改笑道。 大家有说有笑,看来完颜族的爷们、哥们平时也很难齐聚一堂。欢笑过后,屋静了下来。 撒改放缓了语气说道:“说点正事儿,当初我女真誓师伐辽,扎只水一战旗开得胜,我有意劝酋长称帝立国,可是酋长执意不从。近来,又连得三州,降者数万。如今白山黑水各部一统,已无后顾之忧,疆域广辟此正是图霸之时,以酋长之仁德,应早登九五,择日称帝,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吴乞买道:“我亦有此意久矣,只是没有机会向酋长进言,今天国相再议酋长称帝建国之事,我认为时机已到。” 阿离合懑道:“劝主称帝,民心所向,这个就不必再议了,明天国相进言,吾等应合其意,不怕主公不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酋长称帝女真立国之事。 厨房里,有人喊抱柴禾有人喊烧火,嘈杂而忙碌。撒改对宗翰道:“厨房缺人手,你去帮一下,宗翰边说边走:“好好,我当一回火头军。” 阿离合懑看了一眼宗翰:“这就对了,侄孙子赶快去吧,八爷可等不及了。” 这时,撒改看了看蒲家奴道:“老哥哥为何一言不发?” 这时蒲家奴才开言道:“我还是担心——”撒改追问了一句:“还担心什么?”蒲家奴道:“吾等光说称帝称帝,我看一定讲清称帝立国之大义,当初国相老弟的话,都不能动其心,吾等习武之人只知猛安谋克,带兵打仗渔猎田耕,而不善游说之辞,怎能说服酋长?” 习不失听罢,遂说道:“我倒想起一人来,此人精汉史通儒学,年少进士第,累官至秘书郎,投会宁后与酋长私交甚厚,若此人出面,定能说服酋长,何愁大事可成?” 撒改道:“是铁州人杨朴?”“正是此人。”习不失肯定地回答。 撒改一拍大腿:“我怎么把他忘了,我亦深知此人,他为人慷慨素有大志,多智善谋,言辞吾等不及也。” 阿离合懑追问了一句。“为何今天不把他请来?” 撒改道:“杨朴去了五国部,今晚一定回来,明天议事定能参加。”这时宗翰进屋,告诉大家酒菜已备好,请各位大人过去吃酒。 撒改边下地边说:“走,吃酒去。”大家也都下了地。 恰在这时,希尹牵马进院,看门仆人随即接过缰绳将马栓在木桩上。希尹问道:“主人在家吗?”仆人说在家,人还多着呢。希尹推门进了屋。 撤改一看希尹来了高兴地说道:“哎呀你可回来了,没到家就来了,是不是闻到肉味了?” 希尹笑道:“我可真馋肉了。”撒改拉住手道:“族叔啊,听说你馋肉了,我才杀猪!” 希尹笑道:“噢,还是我面子大呀。”二人相视而笑携手入席,众人吃酒叙谈无须赘叙。 翌日清晨,阿骨打来到毡帐议事厅,坐在的土炕上,众勃堇分左右相向而坐。几盆红红的炭火放在中间,把整个毡帐熏得暖暖的。 撒改首先进言,他抱拳说道:“酋长,自涞流水誓师反辽至今一年有余,攻取宁江州,占领出河店,乘胜出击一鼓作气,再下宾、祥、咸三座州城,归降者甚众。弟想进一言,在此得胜之时,酋长当迎天意顺民心,在新岁元日,立国称帝。” 国相话音刚落,阿离合懑接着说道:“是啊,国相之言,亦是众人之意,也是民心所向,酋长应以女真大业为重就不要推辞了。” 阿骨打举目扫视了一下众人,说道:“诸位之意已在我心,称帝立国亦是我梦寐以求之事,但也不能草草而就。自伐辽以来,大军旗开得胜连下几城,依我看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胜利。诸位想一想,大辽倾国之兵不下百万,而我人马不足三万,一旦大军压境如何应对?这才是我日夜所思之事呀。” 吴乞买有点憋不住了,说道:“酋长,正因如此才要称帝立国,只有称帝立国才更能振奋军民之心,更能激起杀敌之士气。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名正言顺号令天下,何惧辽朝乌合之众?” 吴乞买话音刚落,习不失说道:“诸位言之甚当,酋长,可不要辜负众人之望呀。”希尹亦道:“今大功已建,若不称号无以系天下人之心,酋长就不要再犹豫了。”阿骨打听了众人之议,语重心长地说道:“事关重大,容我思之,不可操之过急。”撒改看了看杨朴,说道:“先生既是我主至交,为何沉默不语?” 杨朴看了一眼撒改:“军国大事,不便多言。”撒改正色道:“哎,先生,此言差矣,既然已投我主,本是一家之人,既然是一家之人,奈何说两家之话?” 杨朴闻之,只是微微一笑。阿骨打看了看杨朴,说道:“先生博学多才见识高远,你意下若何?” 杨朴一看阿骨打在征求自己意见,他这才向阿骨打进言。他正了正身子抱拳道: “承蒙酋长抬举,在下就向酋长进一言,中原有句古语‘匠者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必巧;师者人之模范,不能使人必行’大王创兴师旅,变家为国,图霸天下,宜做大国之君,不能只做一个部落的酋长。“ ”如今,诸部兵众皆归大王,其力可拔山填海鼎故革新,大王应册帝号,封诸蕃传号令,诸部莫不回应,哪怕千里之远也能闻风而动,诚如此,大片疆土尽归主公,东接海隅,南连大宋,西通西夏,北安辽民,建万世之基业,行帝王之社稷,如今时机已到万万不可迟疑,酋长要从诸公之言,就痛下决心吧!” 杨朴的洋洋宏论,说得阿骨打频频点头。蒲家奴趁热打铁,说道:“酋长不必再犹豫了,当断不断,祸来如箭,新岁元日就举行登基庆典吧!” 众人起身抱拳齐声道:“请酋长新岁元日登基!” 阿骨打示意让众人坐下,他正了正衣冠,有些激动,说道:“女真能有今天全赖诸位相辅,今天本酋长听从众人之议,决定称帝立国!” 众人闻言跪地,齐声道:“酋长英明!”阿骨打让诸位起身,众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他动情地说道:“称帝立国诸事繁多,万事开头难啊,此事重大有劳国相与八叔共谋筹划,到那一天,通告各部勃堇届时前来参贺。请转告他们,贺的不仅仅是我阿骨打称帝,贺的是我们女真立国了。” 撒改与阿离合懑站起身来抱拳说道:“请酋长放心,吾等定能办好此事!”。 第一二四章建国称帝 经过多日筹划,女真开国庆典的一天终于到来了。这一天是女真人永远铭记的日子。 这天白山如玉,黑水似冰,御寨一片旌旗猎猎。巳时许,九九八十一位女真青年执鞭鸣时,九九八十一双倍人组成的笛鼓乐队齐奏鹧鸪曲。 马纪岭林海茫茫云雾缭绕,雄鹰在天地间展翅翱翔。会宁城张灯结彩,毡帐前广场上彩旗飞扬。 登基台前陈设九种农具:车、犁、锹、镐、杈、笸箩、簸箕、扫帚、筛子。其后战马排列九队,每队九匹,九队马九种颜色,分别是:红、白、黑、黄、菊花青、兎灰、黑白花、沙栗、铁青。士兵献上甲胄、弓、矢、矛、剑。众人分列两侧。时辰到,阿里合懑出列高声道:“请我主登基!” 阿骨打仍袭一身袏衽短袄,与平时别无二样,他健步登上登基台面朝东方,迎着初升的太阳在案前焚香。完毕,他面向苍天三拜九叩,口中念道:“皇天后土,列祖列宗,请受我阿骨打祭拜。” 祭拜完天地祖宗,他转过身来面向全体将士,宣开国诏书: 女真完颜部酋长,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阿骨打秉先王之遗志,披荆斩棘统一各部。为雪世代之耻辱,率女真子弟,兴师问罪辽邦。我女真子弟,执干戈而讨逆,本仁义而纳降。大军几番征讨,连战皆捷,女真方有今日之盛。愿天地铭记,按出虎水作证。 新岁正月,阿骨打荣登九五,立国开元。立国须定国号,辽以镔铁为号,取其坚,镔铁虽坚,却易变坏。唯有黄金不坏,故取国号为“金”,年号“收国”,定都会宁。 开国新君,完颜阿骨打昭告天下。 收国元年正月元日。 阿骨打昭告完毕,全体将士高呼:“我们女真立国啦!我们有了自己的国家啦!” 众人一致赞同高呼道:“安春温土满塞革(女真语义金国万寿)。” 这呼声响彻会宁上空,响彻白山黑水,响彻宇宙苍穹。 欢庆仪式开始,大家载歌载舞。 要说少数民族果然是天生的能歌善舞,不管是七旬老人还是稚龄幼童,击鼓鸣笛闻声起舞。 八哥鸟而成的“鸲鹆舞”、边跳边喊节奏逐渐加快的“罕伯舞”,一手叉腰、一手上下左右摆的“阿罕拜舞”的、跳二人歌相和、舞相伴的“莽式空齐舞”、跳被李白称为“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的“海东青舞”等等舞蹈。 欢庆过后,阿骨打就坐,阿离合懑跪在登基台前,奏道:“皇上,今登基盛典,臣特献上九种农具,望陛下勿忘稼穑之艰难;献上战马、甲胄、弓矢,望陛下勿忘统一天下之责任。” 阿骨打感慨万千,起身抱拳道:“我阿骨打不负众望,一定铭记在心。” 群臣跪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面对众臣的敬重与崇拜,阿骨打站起身来走下台阶扶起阿离合懑等人,说道: “诸位请起,吾有今日之功,皆诸君协辅之力,阿骨打虽处大位,旧俗不改,以后诸君奏事不要跪地,也不要呼万岁” 撒该抱拳深情地说道:“皇上,此言差矣,即称帝,就要行帝王之礼仪,官员称臣,皇上称朕,以彰显皇权至上,帝王之尊。”阿骨打闻言,连连称是。 杨朴也向前一步劝谏道:“皇上肇登大宝,混一封疆,已成一国,国有国体。然而,宫殿、礼仪、典章犹所未备,依臣之见,应兴殿宇,定朝仪,建典章,封臣册后,使上下尊卑粗有定序。” 杨朴所言入情入理,而此时的阿骨打虽处大位,没有忘乎所以。他有自己的想法,遂说道:“先生言之有理,不过,新国兴自遐荒,应一切从缓。至于朝仪典章事宜先草拟,议定后逐步实行。开国之初不急于兴土木封臣册后。想当年,先王住草屋睡土炕,不照样建功立业吗?为此,毡房做宫殿,土炕当龙床,不戴皇冠不穿龙袍,我重的是皇帝之名,可以诏令天下,仍沿袭勃极烈制,我即为皇帝,免去都勃极烈之称,余者皆按旧制。”说完,他回坐“龙椅”之上,颁布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 任命完颜吴乞买为谙般勃极烈;完颜撒改为国论勃极烈;完颜习不失为阿买勃极烈;完颜杲为昃勃极烈。 勃极烈,汉语是“官员,官僚”之意。谙般勃极烈,尊贵之官,为皇储;国论勃极烈,相当于国相,行国相之职;阿买勃极烈,国相第一助手;昃勃极烈,相当于国相第二助手。 杨朴被阿骨打言辞所折服,跪地奏道:“皇上,诸事都可暂缓,有一事不可不办。” 阿骨打问道:“什么事,请讲?” 杨朴道:“我女真部原属辽国藩属之地,今已建国,应报之辽帝天祚,得到大国的册封,如今国已立,天祚不册封也得册封,只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这样,就得到了宋国、高丽和西夏的承认,将来就以国的身份与其打交往,他们也就不敢小视于我。” 阿骨打道:“杨先生言之有理,但有一点,国力不强很难得到各国承认,所以,我们当务之急就是整训兵马,激励士气,攻城略地扩大疆土给天祚以震慑,让其刮目相看,到那时,他不册封也得册封,不承认也得承认。” 众臣抱拳道:“皇帝圣明!” 阿骨打道:“有一件事要立即去办,那就是起草新法,让黎庶百姓感到新的国家给他们带来新的希望,这是治国的第一要务,这件事由国相去做。” 撒改向前一步跪地:“臣遵旨!”登基盛典结束后,众人跳起撒满舞,以示庆贺。 公元1115年,辽天庆五年正月初一,阿骨打在众将士拥戴下,宣告称帝立国, 定都会宁,阿骨打成为金国的第一位皇帝,是四十八岁。 阿骨打深受中原文化的影响,取汉名完颜旻。其他人亦有所效仿,蒲家奴取汉名完颜昱,斜也取汉名完颜杲。 这是这一年里的主旋律。宋辽两国没哪个人、哪件事能与之相提并论,但这一年中,还是有一个人要提一下的。 这人是契丹皇族、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的8世孙。这一年他参加了本国的科举考试。并且高中大辽国状元!他能骑善射、文武双全、心志恢宏、意态坚凝。他的名字叫——耶律大石! 在某种意义上,这个名字一点都不比完颜阿骨打逊色! 第一二五章王伯符校场演武 梁山校场,一场校阅正在进行。 抬望眼去瞧,那众军环拱处,显出豪强。这些人都是军中见过血杀过人的,刀枪森严睥睨自有神韵,片刻间成那铜墙铁壁一般。 这一方中军前头,排开两方大阵,乃是三排长枪手,后面昂然凝立三排校刀手,侧面乃是盾牌手隐隐环拱。 走得近了,众人再见中央中军之后,前头乃是弓弩手,那床子弩,连环弩,也有野弩,整齐列开队形,摆出三条长形进攻姿态。 弓箭手左右,又是两条校刀手盾牌手,随后辎重营肃然静立,前后有步骑兵夹杂混合,马背上骑兵虽是羸弱未曾有许多杀气,却这骑兵之后,步人甲数百个,黑漆漆眼洞闪烁铁一般毫芒,手内狼牙棒翘出森森幽暗,这却是本自战场归来老兵组成。 李逵看着无趣,咧嘴低声道:“这般乱糟糟晃得人眼花,不如给俺几百个使斧头的,管他娘那许多只管杀上去最痛快。” 军师李助在旁,正色道:“若论厮杀,铁牛自是行家,只战阵之上,不比江湖打斗,这般行列,乃是逢敌之时克敌制胜保证,便是有陷阵营这般悍勇无敌的,将这队伍训练些日子也须吃不透过去。” 王伦抬眼将这阵型远望良久,回头对李忀方道:“只可惜老卒甚少,若是能有三万老卒,咱们领着也能抵挡一万辽人远拦子骑兵正面进攻。” 李忀作为饮马川、白马山、抱犊山的总提调官,也是昨日被王伦召回的,今日参加了校阅。 “辽人自比我等马术娴熟,却也败在了女真人手里。”李忀在河北和塞外的作用就是抵御辽国,防备女真,因而对大辽与女真的实力很是了解。 山士奇也女真人、辽兵都交过手,不以为然道:“辽人也是娘生的,怎地便是老卒方能三对一,恁地小瞧中原汉子。” 李忀知晓王伦的忧虑,叹道:“辽人骑兵并非最好,却也是天下有数的。最可怕,非是他也蛮冲撞,那远拦子凭借马上手段,四下里游走不停,抽空狼一般杀来,远处有骑射,近身便用弯刀,若是逢敌不可吞掉,转眼远扬千里,平原处这般,山路上也这般,便是再那密林里,大宋步军五对一亦非辽人远拦子敌手。” 他只说了辽兵,还未说在他之上的女真骑兵。 花荣听了良久,一皱眉,方不自信道:“那远拦子,果真如此了得?” 李忀强笑道:“非是咱们说他怎生了得,小弟曾往边关上走过数次,数次亲眼见辽人远拦子厉害,不是长敌人志气,辽人寻常远拦子,马背上手段在我大军里作个正牌军也是绰绰有余。” 花荣方惊问道:“辽人如此势大?不知边关处将士,如何与辽人作战!”转眼又道,“小弟先父,也是曾驻边关的,只他辞世甚早,零星笔迹,留不住那许多细处,辽人远拦子,虽非初次耳闻,却不知竟这般了得!” 李忀接着叹道:“只那远拦子,辽人只有不足万人,大多只在他京城里驻着,出征不过三千人。若是那远拦子有数万,只怕宋辽边境只在大河南北。” 众人默然无语,良久李逵方粗声道:“管它甚么远拦子远钩子,俺只一斧抢去,砍了辽人鸟马,再看他鸟头,拿来下酒便是,怕它甚么?!” 众人许多都是未见辽人骑兵的,李忀所言,甚使众人惊奇。 林冲沉默良久,问道:“那远拦子这般厉害,可有甚么破招么?” 王伦突然笑道:“此法也甚妙,却要请教铁牛出马才是。” 被王伦打趣,李逵叫嚷道:“哥哥拿俺做甚么古怪,俺只管杀,哪里有那许多花花肠子。休要拿俺捉弄!” 众人尽笑,也非是小瞧李逵鲁莽不知礼数,林冲想了想道:“此法甚妙!辽人手段,未必便在我中原人之上,他那本领,都在一匹马上,先砍了他马腿,便当断他一跳臂膀,如此这般,好歹我军人多势众,便不惧他有三头六臂。” 李忀听了,也笑道:“铁牛也有不使愣时候,休来与俺胡闹。快将此法告知哥哥,等到了边关只怕没个机会传告弟兄们,有这制胜骑兵的法子,更不惧辽人。” 王伦却打断众人话,却道:“不然!辽人远拦子来去如风,砍他马腿不比先砍马背上人容易。那蛮夷里,辽人是个祸害,在辽人心腹之内还有女真人,平生最是骁勇,将辽人心腹之地占了立个大金。他麾下有个骑军,通体连人带马都用钢铁包裹了,骑兵都使狼牙棒宣花斧,刀枪不入,诨名唤作铁浮屠,此骑兵更是难敌。” 鲁智深、山士奇几个与王伦到过女真之地的,见识过铁浮屠脸色一变。 花荣闻言作色,惊道:“那便如马背上步人甲,该有甚么法子来破?” 林冲却想到另一处,反问道:“若以铁浮屠对阵远拦子,孰优孰劣?” 李忀熟知双方交战详情,一一述说了,众人都是脸色难看。 怕一众兄弟受了打击,王伦正色道:“兄弟们休要着恼,汉有班超、霍去病,唐有李靖薛仁贵,今人未必不如古人!” 被王伦一鼓励,大家精神复振,花荣问道:“哥哥可有计较?” “杞人忧天无益,我等且勤能补拙。”王伦正色道:”我有一个最适合军中操练的手段,步军处的唤作狸猫拳,骑军处的唤作探蛇枪,正要教下来。此套武艺,合起来唤作狸猫探蛇击。” 花荣微微错愕,将狸猫拳与探蛇击念念方罢,问道:”哥哥此武艺,小弟平素从未听闻,可是何处大家所创么?” 林冲听到这里,只觉得熟悉,也问道:“这个路数好似周侗师傅手段!” 王伦笑道:“不错,真是王某向周老英雄请教的!” 李助听了,惊道:”这等拳法出来,小弟定要好生琢磨才是,只是军中之人天南海北,若有那居心叵测的来学了,岂不是哥哥心血付诸流水。若依小弟看来,不若先寻信得过弟兄,缓缓图之。” 王伦一笑,道:”却是不必,这拳法只有区区几招,便是那枪法,非大规模骑军冲击不肯用来,便是有心人学去,也不过催促弟兄们好生加紧习练而已。” 说罢,陡然挪步,将双腿前后移开,稍稍成弓箭步,却非是正规弓箭步,更有马步影子,但见他单手探出成拳,双臂似猛然间增长不少,只看风里一道黑影,拳头已在前方击出数个声音。 花荣乃是识货的,本身本领便是了不起,一条长枪少有敌手,虽相扑之术非是长处,身为武将世家,自小见过江湖人物,军中好手,没有三五千也有七八百,如何能不知这拳法乃是短得了得得。 只接下来,他目光骤然又变,只落在王伦脚下,暗暗惊心自忖道:这脚步,前进一步便要后退半步,譬如狸猫扑食,绝不将浑身力量都落在前方。稍一试探,便寻思后退,纵然对手有能耐手段,须伤不得自己来。 王伦左右双脚,略略错开,陡然左脚踏前,忽而右脚又冲出,双臂只随脚步游走,或成直劈,或是横扫,若没个兵器便是拳法,若是有刀枪变是兵械法子,端得可随自己用处,千变万化。 王伦连进三步,花荣便将那狸猫拳尽皆记住,非是他过目不忘,实乃着实平平无奇,一套拳法只有十多个架子,却花荣丝毫不敢小觑,暗暗道:这拳法,虽只区区数个招式,只这步伐,进退灵动宛如一头灵敏之极狸猫,便是那一套金猫猎鼠拳法,于军阵之中比不得此拳法用处。 狸猫拳,进则单臂护另一臂进,退则将势头留在腰身处以备下一次扑击,进退全然由己,往定对手打来,丝毫由不得他人操纵。 王伦一套拳法打完,收势取一把长刀来,笑道:也是我偷懒,此拳法实乃有兵刃用处都在里面,一套学完,便是兵械拳法都可使得。 花荣道:”哪里是哥哥偷懒,此拳法习来,临敌之时,手内若有个刀,变能使刀,若有枪棍,便能使枪棍。纵然兵械没了,一套拳法也可自保片刻援军到来。只是小弟看来,此拳法寻常军士习来,只打熬筋骨有强壮体魄便可,若有些内劲用法,方可能成大事。” 王伦点点头,宋时,武艺便有内外家之分,至岳飞时候,将中原天下江湖好手聚拢后,军中拳术内外家分别愈明显,方有流传后世许多流派的拳法初始。 在这北宋末期,内家拳外家拳差异已显现无疑,外家拳讲究打熬筋骨体魄强健如牛,内家拳讲究的,却是习练内劲,将人体暗暗潜藏的劲道都聚集在拳打出的一刹那,譬如后世方流传那一句: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王伦这拳法,甚是容易,只讲究的乃是走步之时,将一口气缓缓均匀以延长精力延缓疲惫期到来,脚踏的步伐,便如狸猫扑食,小心翼翼绝不忙乱;双手之上,有兵械则挑劈扫抹,空手便将手腕翻动手指化作狸猫利爪,处处隐有杀机。 将长刀持在手内,花荣稍稍走远,王伦将兵械翻动,并不十分迅,也非十分猛烈,简简单单一刀便是一刀,横扫绝不拐弯,走一条直线直奔目标。 花荣暗暗道:果然如此,宛如大军,力量有优势,便只一个直接,一个简单,偏生这等简单,只怕方是最凌厉。 一套刀法走完,王伦笑道:”若要走些别的兵械,与这刀法并无许多差别,日后缓缓教之便可。” 林冲看了半晌,笑道:”这拳法,小弟只觉甚是简单直接,却是杀气凛然,若万军使来,定然有山崩地陷之威势,要说些别的,却是没个言语了。只是小弟毕竟是个领骑兵的,这步军拳法好歹领略不来。” 第一二六章马步功夫 林冲看了半晌,笑道:”这拳法,小弟只觉甚是简单直接,却是杀气凛然,若万军使来,定然有山崩地陷之威势,要说些别的,却是没个言语了。只是小弟毕竟是个领骑兵的,这步军拳法好歹领略不来。” 王伦接着道:”这个容易。” 使一人牵马,将一条长枪提在手内,打马缓缓走远,林冲睁大双眼呼吸为止一窒,心下竟有击鼓般跳动,手臂上似一条细细小蛇缓缓攀升而来,冰凉中带动一阵颤栗。 陡然,王伦一声大喝,那骏马缓缓踏步,优雅如极高明一位舞者,轻轻前进三十步之后,方一改这般优雅,如夏日里天边闷雷,虽未见踪影,却有迫人威势逼迫而来。 眼见王伦与林冲、花荣比比划划论武,众人忙睁眼细细瞧来。见王伦只策此并非雄骏之马便有凶焰般气势凝结,对视一眼均暗道:不知招式如何,只看这临战之势,若有千军万马一起奔杀而来,不知又该何等模样。 正在众人凝神细看间,那战马奔腾之势骤然加快,并不嘶鸣,蹄下似生烟一般,踏落尘埃一片,犹如离弦之箭,眨眼扑出十数步来。 王伦手内长枪,悄然略略高抬,原是枪头指向地面的,此刻手腕翻动便是平举,若对面有人也在马背之上,自可看清长枪利刃,目标正奔胸前而来。 那骏马奔驰来点将台,便在一刹那,王伦手腕又微微颤抖,那本乃坚实木杆枪柄,灵动似有了灵魂,森森枪尖破开空气,点出如盛开花朵数个花瓣般虚影乃是枪柄颤抖,那枪头极快无比划出轨迹所留残影。 林冲乃是使枪的行家,自然一眼可见这一招奥妙,大声喝彩,心下道:此枪法,一连点出六点,将枪头圈在虚影之中,便这虚影,都是枪柄颤抖衍化,迎面若是敌军,此一招,便使那人手腕血脉不畅户口震裂,第二招,又不知是甚么招式,分心刺?抑或回马枪? 一念及此,便是林冲,面色也变了许多。回马枪,例不虚发,乃是一等一的杀招,若江湖里有人善使此招,只怕敝帚自珍尚且来不及,王伦这般将绝招也外传,林冲心疼不已。 却王伦那手腕抖动之后,长枪突然下击,林冲对战马熟稔无比,自然知晓,这一枪,乃是直奔敌人坐骑前腹。 ”若是哥哥使来,世间不能有几人可躲得开;若是我使来,这天下略略可闪避开的不出十五人。却拿等闲军士,若是与马背上如履平地的辽人这般厮杀,只怕要吃亏。” 林冲此暗忖未毕,心下突兀一跳,暗自失笑道:却是自视过高了,寨主哥哥武艺乃是一等一的好,寻常人能三五日学来杀敌的本领,他如何不知优劣。 果然,王伦这一枪尚未走到头,手腕再次微微颤抖,那长枪突然毒蛇信子般飚射腾空,乃作个铁棍横扫,林冲心下暗自道:这一枪,并不是太快,寻常人也能做来,若是我作那对敌的,横枪挡开便是。若是等闲寻常辽人,力大无比定然也来抵挡,只消手腕处再加力,以虚力轻轻便能荡开。 王伦动作,不出林冲所料,手腕再三抖动,那长枪枪头不动,却那枪头与枪柄相合处,微微一处鼓胀凸起,微不可见一缩一伸,林冲陡然喝彩道:好用处! 这连着三处抖动,寻常汉子五六日也能做到,最是寻常不过,却拿抖动处恰到最妙,林冲心里自王伦策马奔腾,便自绘出一面场景,这第三次抖动,便是那刺向战马前腹的一枪走空,又与敌军比拼力量一刹那。 这一处用好,敌军便是前两次未曾丢弃兵刃,此次若是不曾习过高明内劲的,不弃兵刃便要丢命。 林冲一声喝彩方罢,王伦已策马向前,战马再次力向前一窜,枪鐏微微画出一方圆圈。林冲明白,那是为荡开走来身后那漏网敌军,回身再杀的招式。 如是再三,三次抖手之后,林冲心头略略诧异,暗暗寻思道:这招式,乃是最寻常不过的,便是一个习枪法三五年的也极善用之,却谁曾想过,大军冲击之时,便是这最不起眼几招,只怕便是最厉害杀手。 心下方暗自惭愧一回,蓦然皱眉,急忙抬眼,果然王伦最后一招,堪堪使出。 正是那回马枪,连突三层,凌厉长枪猛然收回不再前冲,战马猛然立定身子,惯性使然不能这便顺利停步,又为马背上骑兵用力勒定,不得不扬手长嘶,那长枪,便在马嘶正雄烈时候,自肋下后刺,一条直线绝不走弯,直奔方错身而过敌军后心不选其他部位。 一枪刺后,那战马前蹄将将落地,便在林冲以为完毕之后。王伦突然缩身往马背上俯身弯腰,长枪慢悠悠自马腹下探出头,分明往右前方刺来,战马却也望定右前方再次加。 林冲眼神微缩,凝神正将端倪瞧个分明,那长枪后端,正别在战马前腿之下,枪柄正操纵王伦手内,堪堪人横卧马背上方能掌握。 战马正往右走,小腹下长枪又窜上头顶,轻轻往前一递,此方是最后一招。 狸猫拳,只十数招,变化并不复杂最是要一个直。 探蛇击,也只五招,都是寻常用法,也不过要骑兵骑术略略精良,与辽人相比有他五分骑术,又有这战阵之上颇是有用处武艺,总的用处便大于辽人。 王伦跳下马来,将那长枪送回兵器架上,手扶那战马缓缓叹道:”这两路武艺,不过临时来救命之用,当不得于我大军里一生来使。梁山泊里,使长枪的好手甚多,拳法精通的不少。定要探究了不起的武艺与军阵,征战之时,若能少死一人,我军里便多一老卒。此,方无价之宝物!” 花荣大是赞同,笑道:”哥哥这两路武艺,休说寻常军士,便是领兵的,朝廷里也不能有几个可用。虽说甚过简单极易为人探知,骤然间却是好用。” 王伦叹道:”正式如此,世间并无永远绝招,纵然有使天翻地覆武艺,不过渐渐有破绽。” 第一二七章梁山讲武堂 梁山的大校场上----这块地是一片石地,长不出庄稼來,平整平整,用作校场练兵倒是最好不过。 曾经无数的小喽罗在这里被金貔貅王进、豹子头林冲操练得魂飞三千里,魄散九云霄,等他们从那苦难的茧子里拼命咬出來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脱胎换骨的自己已经再不是**凡胎。 不过在演武三日之后,王伦仍然觉得不够。山寨士兵这点儿蜕变对王伦來说,还不够! 但话却不能这么说。因此转过天,王伦和李助、王进林冲私下交流后,约会齐了朱武、花荣、鲁智深、吕方、郭盛,共商大事。 众人坐定,王伦便拱手道:“二位军师,诸位兄弟。咱们梁山的人马,如今已有一万二千余众,操练起來,已经显得臃肿了,操练的效果受影响之下,也在渐渐下降。” 王进也起身禀道:“众位哥哥,我与林冲兄弟教练军队,先前人少时,万事皆简明,纵然劳心费力,也还有限。但今日军兵过万,彼此又是枭悍之性,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如今再训练起來,便觉得处处掣肘。” 吕方、郭盛都沒有领过千人队的经验,更不要说是万马千军了,闻言便皱起眉头,眼睛轻瞄着王伦那边儿念叨道:“这可该如何是好?” 王伦便道:“我与两位军师商量了,想了个办法出來。” 王进、林冲听了都是大喜,齐声问道:“哥哥又有何妙计?快快说來。” 王伦说道:“军队臃肿,皆因梁山喽罗中,适合当军官之人,实在不多。这不象朝廷家,有八十万禁军,眨眼之间,就能给你分派來成百上千个军官,如此一來,为将者如臂使指,军队便再多八十万,又有何愁?” 李助便打开折迭扇潇洒的挥了挥,轻飘飘说道:“既如此,便任命些勇悍喽罗为军官,让他们把人统带起來,又有何不可?” 林冲便苦笑道:“军师,若人少时,军官也就随便当了。可现在有万人之多,军中诸事纷杂,军官岂是那么好当的?别的不说,一封军令下去,一百个临时的军官中,倒有九十九个不识字,剩下那一个,还是装内行,拿起文书來时,还是倒着看的----哥哥们请想,平时尚且如此,若真打起仗來,岂不误了军情大事?” “这----”李助拖长了嗓音,回头看了朱武一眼。 朱武便斟酌道:“不如军中去了文字,夜间以灯火、白日掌旗幡为号令,岂不快捷?” 林冲叹气道:“灯火旗幡,固然也是一时权宜之计,但随着我梁山越來越兴旺,人马日多,竟连统一的号令都传不下去,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若传到江湖上,也吃有智识的好汉笑话!” 众人说了一会,还是王进笑道:“寨主在此早有筹算,你我只要洗耳恭听不就行了?” 李助、林冲等齐齐做恍然大悟状,然后一同将目光转到了王伦这边。 王伦当下道:“说不得,我也只好自讨苦吃。诸位兄弟请看这张手绘的地形图,我计划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的几处校军场、屯兵地上,开设梁山军校。挑选有上进心,肯吃苦,脑子灵,又对咱们梁山忠心的年轻人,将他们从头到脚培养起來。” “不说个个都成为名将,至少也要人人能做个合适的军官,如此一來,就算再來十万好汉,有咱们梁山军校的学生做骨干,一经良好组织,便是來之能战,战之能胜的铁军!” 李助听了沉吟道:“这个甚么军校,只恐咱们梁山上的那些汉子,都不会感兴趣。若说喝酒耍钱,他们个个争先,你让他们去读书认字,不如砍了他们的脑袋!” 说到开办梁山军校,林冲的态度倒是斩钉截铁得多:“寨主哥哥说的这军校,却是关系到咱们梁山千秋万代的大事!无论如何,我等也得帮他把这杆大旗立起來!” 朱武这是当先问道:“开办武学,培养人才,此乃好事,只是不知大哥要从何处聘请武学博士?” 王伦一指众人道:“诸位兄弟不正是博士人选?闻焕章先生满腹经纶,通晓六韬三略,足智多谋;朱武兄弟精通阵法,极富谋略。这武学博士,两位兄弟自然当仁不让。” 李助、朱武二人闻言各自点头,都没有推辞。闻焕章却是与李忀一同回来的,同行的还有一位赵良嗣却在别处。 朱武又道:“却不知大哥要如何选拔生员?” 王伦道:“第一批生员就定为军中下级军官,都头及以上军官都必须参加学习,只有通过最后考试,才能继续留任,否则便降级或者革职。至于众位兄弟,根据其品性也选择一些参加学习吧。” 李助思索一阵,说道:“此事只怕不妥,若是处理不当,众兄弟难免心生嫌隙,却是不妙。” 朱武亦道:“众兄弟上山前,多是喜爱舞枪弄棒之人,若是强制他们到武学中学习,只怕会有反弹,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两人说的很有道理,王伦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于是道:“那就先将第一批生员选定为下级军官吧。” 当天晚上,王伦、朱武、林冲等坐在一起商量明天军校正式成立之事,王伦便笑道:“若叫军校,听着似乎不够气派,众位哥哥却好好想想,别换个甚么名字为好?这可是我梁山千秋功业第一步,马虎不得!” 李助便道:“我大宋神宗朝,有设立‘武学’一说,不如便叫‘武学’如何?” 朱武摇头道:“这‘武学’二字,文气太浓,还不如寨主哥哥原來那‘军校’二字硬朗呢!” 朱武眼珠一转,又道:“古时有天子所开学校,叫做‘大学’,诸候所开学校,叫做‘泮宫’,咱们梁山,今日也算是一方诸候,不如这新开的学校,就叫‘武泮’、‘武宫’怎么样?” 众人听得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王进连连摇头,林冲便道:“军师你这起的名字虽然别具一格,但文气甚深,似乎违了武人的英气。” 王伦一直凝思不语,这时却道:“众位兄弟,我梁山开创这军校,本意是要一洗乱世之颓风,杀贪官,安黎庶,因此才整军讲武,为咱们梁山立万世之基业。依在下之浅见,不如就叫‘讲武堂’,庶可近道!” 话音刚落,花荣便高声喝彩:“好一个讲武堂!英风凛冽,正合我意!” 其后,众人又商议了一番,并且立下章程,记录在册。最终将山寨武学定名为讲武堂,由王伦任祭酒,李助、朱武任博士,主要教授《六韬》《三略》《孙子兵法》《吴子兵法》等兵书。 第一二八章与赵良嗣谈话 梁山讲武堂一开,來自三山五岳那些桀骜不驯的喽罗们先是打心眼儿里抵触,但后來见山寨里各位头领都进去上学了,又觉得好奇起來。 于是从正月十五开始,梁山上折腾了一个月,讲武堂从一万二千余名喽罗中,选拔出一百名出色的人尖子來,招收进讲武堂去深造。 这些人中,或武艺出众,或头脑灵敏,或在喽罗群中有凝聚力,或以前就念过书,识过字……总之各有所长。 寨主说了,这些讲武堂出來的喽罗们,将來都是梁山大军预备役的军官人选。喽罗们一听沸腾了,都是俩肩膀顶着一个脑袋,谁比谁次多少?凭什么那些人能当军官,咱们不行? 于是在小喽罗们闹哄哄的要进修讲武堂的时候,山寨里头领们颁布命令了----为山寨立下功劳者,或在闻先生开办的识字班里成绩优秀者,进讲武堂优待考虑。 于是,梁山讲武堂开办后的第一堂课,不是教授这些生员兵书阵法,而成了教书识字。而这些经过数月训练培训出来的武夫,对于识字之事又毫无兴趣。是以,李助和朱武两人对此头痛万分却也毫无办法。 最后,王伦不得不出马,为了吸引这些生员的兴趣。王伦特意拿了石秀制作的沙盘,为这些生员进行了一次沙盘战术推演。 于是,李助和朱武发现在王伦教授了一堂课后,生员们学习的热情一下子高昂了许多。其后,王伦又制作了各种沙盘,将历史上有名的战役,特别是有那些生员们耳熟能详的英雄人物参加的战役,一一推演讲解,如项羽的巨鹿之战,曹操的官渡之战,以及当朝杨家将参加的一些战役。更是大大刺激了生员们的热情。 随后,王伦将这种沙盘推演战术的教学方法交给了闻焕章和朱武,让两人一边教授文字,一边按照这种方式进行兵法谋略的战术讲解,如此一来,生员们的学习效率自是大大提高。 ?????????????????????????????????????????????? “先生请进。”李忀将赵良嗣领到门前,伸手推开门便站在一旁对着赵良嗣做了一个往里请的姿势。 赵良嗣点点头走进屋去,便见一个人正从书桌前站起身来,年约二十五六年纪,然后笑着走向自己。 心知当面就是梁山大寨主,江湖闻名的王伦。,赵良嗣也收拾心情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细细看着王伦,心中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复杂的感情。 赵良嗣对面,王伦也与他一般无二。王伦却知道,此人的真名乃是叫作马植。 王伦清楚的记得以前在高中学历史课时,当学到北宋这一段的历史,自己那个小眼睛的历史老师曾略带些愤怒的大骂过此人。 之所以骂他,却既不是因为此人贪赃枉法,为非作歹,也不是因为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是因为正是因他的那一个“联金灭辽”的计策,才间接的导致了北宋的灭亡! 其实,马植的“联金灭辽”本该是一个伟大的计策,而在当时辽国日衰,女真崛起的背景下,确实是大宋攻取燕云,收复故地的最佳时机。 只可惜……从小在辽国长大,满怀一腔报国热血的马植却万万没有想到——大汉军队的战斗力已经下降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面对金兵时溃不成军的辽军,竟依然可以将宋军打得落花流水,金兵由此才发现了宋军战斗力的底下,继而毫无顾忌的继续南侵。 一个伟大的报效祖国的计划,却最终加速了祖国的灭亡。 但是……历史又是谁能说得清的呢? 像金人那样一个富有侵略性的民族,在灭掉辽国之后,对宋国下手那是早晚的事,历史也并不会因为马植的计策而产生重大的改变! 正思索间,赵良嗣已走到近前,他首先拱手拜道,“赵某多谢王寨主活命之恩……” 王伦伸手托住赵良嗣,郑重道,“不,是在下要替燕云十六州的百姓,多谢赵先生才是!” 说罢,王伦竟真的退后一步弯腰,朝着赵良嗣就是一个大礼。 赵良嗣一愣,赶忙扶起王伦,“寨主您这是……?” 王伦诚恳的看着赵良嗣,缓缓说道:“当日劫掠先生,实在是情非得已。不过,赵先生心系幽云,矢志报国的志向,王某万分钦服!” 说起前事,赵良嗣心情复杂,直言道:“三年前我自燕地归宋之后,虽然承蒙圣恩赐了国姓,但我那计策却不知怎的,就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动静。好不容易,陛下命我出使,却又遇到寨主偷梁换柱……” 停顿了下,赵良嗣继续道:“我本以为此事再无任何希望,却不料竟出现了此等转机!女真叛变,一胜再胜,如今已经称帝建国了!” 虽然赵良嗣在北地是王伦的俘虏,但是王伦也让闻焕章陪着他谈心,更让李忀带着他走访北地,了解大辽与女真动向。 王伦这回从赵良嗣嘴里听说称帝建国一事,却有了别样的想法。 却是心中猛地一惊! 王伦只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阿骨打不会到大宋来朝贡或者派遣使节吧! 这回双方见礼联系,若是宋徽宗此次真的决定提前重启“联金灭辽”,那是否会对历史的进程造成什么不可预知的后果吗? 甚至……提前造成靖康之难的发生? 尚若真是如此……!王伦只觉心中不由一乱……! 不行!自己必须提前加快整合梁山的步骤!再按照目前的速度,恐怕自己还没拥有属于自己的地盘,那金兵怕就便已南下! 赵良嗣见王伦脸色变了又变,奇道:“敢问寨主何事?” 王伦回过神来,只觉心中一片苦涩,他本就是想要改变历史的,拯救历史。但当历史的改变真的已到眼前的时候,他却感到了一丝莫名的茫然。 王伦!你必须要坚强……记住你的目标!救梁山好汉于朝廷奸计之下,扶华夏于靖康倾倒之前! 稳了稳心神,王伦朝着赵良嗣一笑,“多谢赵先生关心!不过,对于您那‘联金灭辽’之策,在下有些话想说。” 第一二九章推心置腹 照王伦所想,海上之盟又两处弊端。 一是没有看清金国狼子野心的真正面目,与狼谋食却没有可以震慑金国的力量,反而将自己过早的在金国面前暴露出孱弱的实力。 二是决策层在与金国的谈判中犹犹豫豫,一味退让,更是说话不经大脑,处处自缚手脚,为靖康之难埋下了诱因。 王伦若想改变现状,出了要建立势力范围,还要在大宋、宋徽宗和赵良嗣这三点上提前下点功夫。 王伦又沉思了一番,才说道:“大辽虽强,但这几十年却已露了衰败之像,尤其是当代辽帝耶律延禧,此人继承的本就是辽道宗留下来的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却不知励精图治,回挽颓势。反而对待臣子拒谏饰非,生活穷奢极侈,更是信用谗谄,搞得纲纪废弛,人情怨怒!” 听了王伦之言,赵良嗣点头道:“在下久居北地,对此知之甚详!” 然后,王伦继续问道:“那你可曾见过女真族的人?他们的战力又如何?比之辽国的话。” 赵良嗣立刻回道:“早前我也闻听过女真之名,最近跟着李将军才见识了女真勇士的厉害。辽国不同于大宋,境内除了契丹人还有很多别的种族,其中公认的最强悍之族便是女真人!这女真族人数虽少,却因世居恶劣之地,便养成了单人如虎,数人如龙,上山如猿猴,下水如水獭的本事。” “在下曾听一名辽国将军说起过,若是战场厮杀,一名女真族人足可抵挡三名契丹战士。这几年女真族屡次与契丹人产生摩擦,加之其族人世代被辽国压迫,各个对契丹人莫不恨之入骨。在下便断言女真反辽乃是早晚之事,所以,在下才想出了‘联金灭辽’之计,借女真之力收复燕云十六州!不想如今已然成真!” 赵良嗣所说的李将军就是李忀,王伦安排他在北地做暗手。 赵良嗣说得神采奕奕,显然是对自己的这一计策充满了信心,直看得王伦心底不禁为之有所动容。 王伦直视马植的眼睛,浇上一泼凉水。“咱们大宋自建国便与辽国交斗,牺牲了无数将士的性命,才勉强用一个屈辱的’澶渊之盟’,换来这百年的太平。以大宋之军面对辽国都如此狼狈,假若女真真能灭掉辽国,便是意味着咱们大宋刚赶走了一只狼,便要重新面对一只比狼更恐怖,也更贪婪的老虎!” 听得王伦点透,赵良嗣浑身猛地一震!只觉两腿一软,往后跌坐在座位上,呆呆的看着王伦。 “赵先生!”王伦一声低叹,“非是王某危言耸听,赵先生为收复燕云十六州所做的一切努力和牺牲,都着实令王某钦佩不已。只是此事不但关系到能否光复燕云十六州,更是关系到我大宋的命运,请赵先生三思!也请赵先生也不要因为迫切想收回燕云十六州,而被焦急蒙蔽了双眼。” “女真人,不可不防呀!” 等赵良嗣消化了一阵,王伦继续道,“辽国势衰,一败再败,女真崛起已不可避免。在这一点上王某与赵兄所见一致,咱们所能做的便是如何利用好女真的崛起。在下断言,女真必能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辽国打得满地找牙,但对咱们大宋而言,辽国可以被打伤甚至打残,但绝对不能被打死!” “否则,连辽国都能灭掉的女真人,下一个肯定也会向咱们大宋动手!所以,赵兄务必进言圣上,他日在辽国危难之际,我大宋必须出兵助辽,而出兵的代价……便是燕云十六州!” 王伦想的却是让辽国主动割地! 赵良嗣禁不住点点头,却又奇道,“但若辽国不肯呢?” 王伦一笑,说道“辽国不会不肯的,在要么灭国,要么将原本属于人家的东西还给人家面前,只要不是傻子,就应该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就算他不肯,咱们也可以依照旧计攻打它,目的却不是要助金灭辽,而是要威胁他,使他腹背受敌,不怕他不肯乖乖就范!” “到时咱们再助辽防御女真,契丹军队虽不及女真,但也勇猛无比,再加上咱们大军相助,自保应不是问题。到时咱们再周旋于女真与辽国之间促成和谈,则此三国鼎立之势便成矣!” 赵良嗣听罢,大喜道:“此计甚妙,若真能如此,不费一兵一卒收回燕云十六州也就并非天方夜谭了!” 却见王伦又摇摇头,“若成此事,却还要有个坚决不能少的先决条件才行。” 赵良嗣一愣,“还有什么条件?” 王伦正色道,“这个条件便是咱们大宋自己的强大!自从百年前咱们与辽国签订澶渊之盟,虽换来了与辽边境的百年和平,但从真宗皇帝开始,历经仁宗、英宗、神宗、哲宗,乃至当今圣上,皆忘却了对辽的练兵备战。而用来直接防御辽国的河北军与京师军更是百年无战事,如今从上到下都是军纪散漫,武备皆失!比之百年前那两支与辽军缠斗而不落下风的大军已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放眼全国,也只有种师道麾下的西路军因常年去西夏相抗,实力未曾减弱多少!但仅靠那一路大军又怎可护卫全国?女真崛起灭辽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时间虽然紧迫,却还来得及,赵兄一定要进言圣上,于全国抓紧练兵,尤其是京畿四面的颍昌、拱州、郑州、澶州这直接护卫东京汴梁的四路辅军,务必严整军纪,勤加操练,日后必有大用!咱们自己的军队强大了,就算到时所有的计策都是失策之计,最起码也能做到自保,甚至……直接收复燕云十六州也不在话下!” 王伦一口气说完,便见赵良嗣愣愣的看着自己,满眼尽是震惊之色! 照这么说,王伦要放归自己还朝,他不怕自己报复?若是朝廷训练精兵,攘外必先安内怎么办?赵良嗣只觉得头脑昏沉,一时之间想不通。王伦!你到底是怎样的山大王? 见赵良嗣发愣,王伦轻声问道:“赵兄……你怎么了?” 赵良嗣长舒了一口气,愣愣的看着王伦说道:“王大寨主,今时我赵良嗣才真正认识了你,知道什么是为国为民!你放心,若是收复幽云,我一定向陛下求得一份诏书,赦免梁山诸位!” 王伦闻言顿时一愣,继而笑着道:“我等砥砺前行,且先收复幽云,复兴华夏!” 送走李忀、赵良嗣,王伦心道:“要是收复了幽云,朝廷就是要招降,也要看他愿不愿意了!” 幽云之地,大有可为! 第一三零章章奴先礼后兵 女真建国,阿骨打没有陶醉在当皇帝的喜庆之中,庆典之后就命令诸路勃堇厉兵秣马,准备出征。他清醒地认识到,金国的生存和发展就必须在对辽战争拓展自己的领地。于是,在他登基后的第五天,果断地做出攻打益州的决定,然后进兵黄龙府。 冰封的混同江就像一条冻僵的巨蟒,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它静卧在千里荒原上。阿骨打率两万人马又一次踏过混同江,战马新挂的铁掌在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嚓嚓声。 上了岸,大军奔宾州而来。遥望宾州城头已插着“金”字大旗,仆亏、黑黑二将早已出城恭候皇帝。 在“金”字大旗下,阿骨打骑一匹赭白马,在习不失和活女的陪同下,走在大军的前面。仆亏、黑黑见到阿骨打跪地叩拜:“宾州守将仆亏、黑黑拜见皇上”。 阿骨打离鞍下马扶起二将,二将深为感动。在其的陪同下,阿骨打与众将步入城中进了州衙,阿骨打刚坐定,只见一人疾步走了进来,跪地便拜,“罪臣拜见皇上!”阿骨打问道:“下为何人?” 兀室答道:“在下原宾州防御使兀室。”阿骨打道:“原来是兀室将军,请起,防御使何罪之有?能率部归降我大金,实乃功臣也,本皇仍任你为防御使协助仆亏、黑将军镇守宾州。”兀室再次跪地叩谢皇上。 阿骨打看了看仆亏,问起了益州情况。仆亏禀报道:“据探马报,辽在益州只派官吏行事,守城皆为部族兵不过千人,这些兵丁久不经战,以末将之见,破之不难。阿骨打问道:“这里距益州多远?” 兀室说道:“禀皇上,益州距此地只不足百里。”阿骨打道:“既然如此,尔等速做准备明天随我大军兵取益州。” 次日,金国大军风驰电掣般兵临益州城下,益州城内的官兵听说金国皇帝御驾亲征,守城的官兵未与交战就弃城逃往黄龙府,阿骨打不血刃占领益州城。“金”字大旗换掉辽旗在益州城头高高飘扬。 翌日,城外的黄尘古道上,金国一探马飞驰而至益州城下,守城兵盘查后,直奔州衙,此时,阿骨打正和诸勃堇研究攻打黄龙府之策。 探马半跪禀报:“启禀皇上,辽耶律朵亲统大军已占领达鲁古城,正要进逼宁江州,闍母已退守州城与银术可固守,望皇上早发救援之兵。” 达鲁古城坐落在混同江南北流向的右岸,是辽国的军事重镇,它与位于东南方向的宁江州不足三十里,辽军占领达鲁古城直接威胁到宁江州的安全。 阿骨打心头一震,如此说来,耶律朵亲提重兵攻打宁江州,若宁江州被辽军占领定必过涞流水直袭我会宁,我岂不全盘皆输,必须兵回宁江州。 可习不失另有想法,献策道:“依臣之见,我军攻黄龙府采取‘围魏救赵’之策,耶律朵听黄龙府被围,必然分兵来救,我沿途埋伏一支人马断其后路,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若耶律朵亲来必被我所擒。 阿骨打道:“不可,辽军欲攻宁江州一定倾其所有的兵力,必置黄龙府于不顾,况且黄龙府兵精粮足城池坚固,到那时我不但黄龙府没得到,恐怕宁江州也要重属辽人,为今之计,朕兵回宁江州夺回达鲁古城。”习不失闻言频频点头,赞同皇上回兵宁江。 于是,阿骨打传旨从咸州调娄室,命吾睹补、蒲察仍坚守祥州,监视黄龙府动向。命仆亏、黑将军移兵守益州,一旦黄龙府出兵北进,益、祥两州兵合一处,不得让黄龙府辽军北进一步,二将欣然领命。 翌日凌晨,阿骨打率大军踏冰雪,火速回兵宁江州。旁晚,金国大军来到混同江边。此处江面上冰凌迭起犬牙交错令战马裹足不前,好在新挂的铁掌,两次通过江面都没有出现战马滑倒摔伤之事故。 大军到了北岸人马快速前进,宁江州近在眼前,银术可和闍母等开城迎接皇上的到来。 二位跪地道:“银术可、闍母,恭候皇上!”阿骨打下马俯下身来说道:“二位不必拘礼,快快请起。”二将口谢皇上站起身来。 阿骨打远望四周又看了看城门横木上“宁江州”三个大字,说道:“三个多月了,我阿骨打又回来了。”银术可道:“皇上,三个月前可不同于今日,酋长已是一国之君了。”闍母附和一句道:“对,今天是皇上驾临宁江州。”二人一口一个“皇上” 阿骨打听到“皇上”二字,感叹道:“皇上,皇上,万人之上啊,唉,当皇上可是个很累的事儿,这个皇帝啊,是天祚逼着我当的,我哪像他那样当得轻松?” 习不失道:“他整天捺钵游猎,吃喝玩儿乐,古人言,‘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我看那个耶律延禧呀,吃喝玩儿乐快到尽头了,亡国亡身之日也为期不远了。”闍母道:“皇上,天气寒冷,进城再叙吧。”于是一行进了州城。 次日,阿骨打与诸位勃堇商议退敌之策。州衙内众勃堇坐在简易的木凳上,阿骨打手按案牍。他略显消瘦,开言道:“辽军重兵压境,想要把宁江州一夜踏平,现已占据达鲁古城,按常理,辽军应趁我未回兵之际,立即攻打宁江州,可耶律朵没有,这是为什?” 众人一时无语,沉默了一阵后,习不失看了看大家,然后目光转向阿骨打,说道:“皇上,依臣之见,我看耶律朵是怯战。” 阿骨打点了点头,赞许道:“说得不错,辽军屡吃败仗,畏我如虎,再说天祚荒淫无道,谁还肯为他卖命?” 恰在此时,侍卫进来禀报说辽使耶律章奴到。阿骨打微微一笑:“来得正好,请进!” 耶律章奴举步进了州衙,此人四十多岁的,长脸髭须,耳垂双环,头戴黑色圆口毡帽,肩搭白毛狐狸尾,身着青色长袍要系丝带,见到阿骨打,抱拳施礼道:“辽军右副都统耶律章奴,拜见女真完颜部节度使。” 阿骨打正襟危坐哼了一声道:“做辽邦节度使是我的耻辱,吾乃大金国皇帝,你主不是不知道吧?” 章奴冷笑一声:“称帝立国需得到我大辽国的册封,酋长也不是不知道吧?如果不经吾皇册封,那就是僭号!” 闍母突然起身拔出腰刀,吼道:“你也不看看说话的地方,一个小小的辽军右副都统竟敢侮辱我金国皇帝,今天我宰了你!”说罢,举刀冲向前来,章奴纹丝没动。 阿骨打喝道:“休得无礼!”闍母才愤愤收起腰刀。 阿骨打道:“既贵为使者,请坐。”章奴坐于一侧,气氛逐渐和缓。阿骨打这才直入话题:“不知副都统前来有何贵干?” 章奴不亢不卑,抱拳道:“奉都统之命,特来议和,我大辽雄兵屯于达鲁古城虎视宁江,你区区两万人马如何敌我三十万精锐之师?就算不替自己着想,也得替手下将士着想啊。我大辽皇帝笃信佛教,不再忍心兵戈相见,致使苍生涂炭将士流血,如能退兵于原来藩属之地,仍做女真之酋长辽朝的节度使,如同意即可与我都统相见签议和之约,保证不伤及你部一兵一卒,不知节度使可有此诚意?” 阿骨打听罢哈哈一笑:“承蒙你辽主宽宏海量,处处为天下苍生为念。议和是好事,中原有句俗话,‘和为贵’。既然要议和,本皇有两个条件,一是将黄龙府治迁往他处,黄龙府归大金国所有;二是将叛逃的阿疎归还金国。若辽国同意这两个条件,那就罢兵息战各守疆土;若不同意这两个条件,就让辽国做我大金国的藩属,耶律延禧为我岁纳贡币。” 章奴站起身来怒道:“岂有此理,这简直是一派胡言!敬酒不吃吃罚酒,别说我都统不讲仁义,告辞!”章奴衣袖一甩动身向外走去,阿骨打说了一声:“送客!”,习不失送章奴于州衙之外。 第一三一章达鲁古城之战 达鲁古城西临混同江,此时这条江已无往日的喧嚣,它死一般地静卧在草原上。江岸山坎陡峭草木丛生,到处长满杨榆沙柳。其城南则是一片开阔之地。 翌日,阿骨打率大军在此地与辽军对阵。他立马提枪举目远望,辽军人马黑压压一片。阿骨打用鞭一指问银术可:“敌阵容如何?”银术可答道:“阵容不整。” 阿骨打道:“阵容不整说明将无术,士气不旺,士气不旺则兵无战心,敌人虽众,有何惧哉?”银术可点头称是,阿骨打对战胜数倍于己辽军充满信心。于是他传令击鼓。 三通鼓过后,阿骨打大声道:“宗雄何在?”宗雄闻声领命挥斧而出,率右路直冲辽军左阵。辽将撒不石纵马挥刀迎战宗雄,只几个回合,这个辽国无名之辈被宗雄一斧劈于马下,金兵欢呼宗雄策马回阵。 这时辽军阵前又一将提叉冲了过来,闍母手提狼牙棒纵马相迎,闍母高声断喝:“来将何人?”来将答道:“我乃是辽国大将萧谢佛留!”闍母大声道:“也是个无名之辈,看棒!”说罢,二人棒叉相交,杀在一起。你来我往,一时难分胜负,两军操鼓呐喊助威,又战几个回合,萧谢佛留叉法混乱被闍母打死于马下,闍母策马回阵。 辽军连折二将,但阵脚并未慌乱,阿骨打与宗雄、闍母一番耳语,二人率人马离开前军。 阿骨打鞭指辽军:“中军骑白马者便是辽军都统,谁给我擒下?” “看我的!”银术可高喊一声,提银枪催马向前,萧乙薛提斧纵马相迎。银术可银枪一指:“你是可是辽军都统?” 答道“我乃大辽国殿前副检点,讨逆左副都统萧乙薛,你是何人?” “我乃金国大将完颜银术可,好个萧乙薛,看枪!”二人阵前交手。 这时,娄室提刀摧马出阵直奔耶律朵,耶律朵举枪来迎。双方战在一起,阵前四人厮杀,萧乙薛敌不住银朮可败下阵来,辽营冲出二将直奔银术可,银术可力战三人。耶律朵抵住娄室与之激战。 阿骨打求胜心切用手一指:“活女,助汝父也!”活女舞刀纵马冲入辽阵。也就在这时,宗雄率本部人马冲入辽军左翼后队,辽后军顷刻大乱,阿骨打趁势挥枪出击,一阵混战。耶律朵损兵折将见取胜无望,遂命萧乙薛后挡住金兵且战且退,渐次退入城中。 阿骨打见天色已晚鸣金收兵,传令大军在达鲁古城南五里处安营扎寨。天气寒冷,士兵用木炭生火取暖。 第二天清晨,阿骨打在御营大帐内与众勃堇商议进兵之策。阿骨打道:“破城就在今晚,据探马报达鲁古城北五里有一高岗,名曰阿娄岗两侧沙丘树木稠密可埋伏人马。” 他命宗雄率本部人马埋伏两侧,辽兵一到,截路掩杀;又命娄室,银术可人不卸甲马不离鞍,见达鲁古城南门楼起火起即可进兵,城门自有人打开,诸将领命而去。 五更过后,达鲁古城一片沉寂,只有都统府松明高照。在土筑的城头上,辽军巡城士兵手握腰刀三人一组手提灯笼来回巡视,借助积雪反射微弱的星光不时俯视城下。 随辽军混入城内的阇母和五名金兵,身着辽兵衣甲身挎腰刀鱼贯走上南城头。巡城辽兵喝问:“什么人?”阇母大声道:“巡城副将!” 一辽兵提灯细看,心里一惊我怎么不认得?就在他迟疑的瞬间,阇母手起刀落砍死这名辽兵,另两名辽兵一看大事不好,一人挥刀砍向阇母,一金兵手疾眼快用刀搪开,闍母一刀结果其性命,另一名辽兵死于乱刀之下,金兵趁机纵火点燃城楼。 耶律朵闻报城楼起火,急忙披挂上马吹响号角。萧乙薛、章奴仓皇赶到。闍母已放下吊桥大开城门,城外金兵高举火把喊杀连天向达鲁古城杀来。当耶律朵与萧乙薛、章奴赶到南门时,金兵早已蜂拥而入。章奴道:“都统,只有北门还没有金兵,快!”萧乙薛喊道:“你与都统先行,我断后!” 章奴和耶律朵在几名辽将保护下向北门逃去,萧乙薛挥斧截住金兵拼一死战。金兵越来越多将萧乙薛围住,萧乙薛左突右围不得脱身,这是,两名辽将杀入重围救出萧乙薛,三人人冲了出重围也向北门逃去,此时天已微明。 城内溃败的辽兵群龙无首四处逃窜,金将高喊:“只要投降,保你性命!” 金兵也齐声喊道“投降保命!投降保命!”城中的辽兵见大势已去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阿骨打策马赶到,命习不失和宗翰留下收拾战场,并嘱咐勿乱杀戮善待降兵。 再说耶律朵率残兵逃到阿娄岗,岗上树林茂密大雪覆盖一片洁白,就在这时,只听一阵鼓响号角长鸣,林中杀出一彪人马拦住辽军去路。耶律朵急忙勒马,喝问:“你是何人,拦我去路?” 宗雄大声道:“完颜宗雄奉我主之命,在此等候多时!耶律都统快下马投降,免你一死!” 耶律朵大笑:“原来是宗雄将军。”耶律朵话音刚落,他身边闪出一将,高呼:“都统看我的,谁敢挡住我耶律术者的去路!”言罢,术者举枪向前,章奴亦提刀助战,拦住宗雄。耶律朵在几员辽将保护下趁机逃走。 这时,萧乙薛人马已到,三人围住宗雄,宗雄力敌三将。这时,银术可、娄室,带领人马又斜次冲杀过来,萧乙薛料敌不过,与二将并力杀出。恰在这时,只听“扑”地一声,娄室战马深陷雪坑。宗雄、银术可紧忙回马来救,萧乙薛等三将乘机逃走。 此一战,辽兵降者无数,金兵大获全胜,阿骨打鸣金收兵。耶律朵撤出达鲁古城,撤至黄龙府。 达鲁古城一战,阿骨打又取得一次重大胜利,又一次振奋了金国军民士气。辽军惨败消息传到辽国上京,天祚帝震怒,一道圣旨革去耶律朵、萧乙薛之职,章奴降职听侯调用。 阿骨打经过几次对辽征伐,金国的版图扩大到混同江南岸。由于连续作战将士疲惫需要休养生息,又因左臂箭伤未愈,于是派人坚守达鲁古城,遂率兵返回会宁。 第一三七章初闻噩耗 却说武松领着几个土兵进了东京城,寻到知县亲戚处,投了书信,交割了箱笼。又讨了回书,在街上闲玩了几日,便取路回阳谷县来。 前后往回,却是用了将近两月。去时正月初,回来三月多。 回程路上,武松便觉神思不安,身心恍惚,去县里交纳了回书。 知县看罢回书,知道金银宝物交得明白,赏了武松一锭大银,酒食管待,不必用说。 酒宴一散,武松回到住处,换了衣服鞋袜,戴上个新头巾,锁了房门,一径投紫石街探望哥哥。 行走不久就见街面上一伙人起了冲突,正看着伙计在殴打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哥,那小哥衣着破旧,头凌乱,是个贫苦子弟。伙计打得小哥脸青鼻肿,轰他出了大街。 武松是本地的都头,在职几个月却也认得些商铺和贵人。抬头看去,见是一家生药铺,知道老板是叫做西门庆的。 这人原是个破落户,就着县衙前开了几家生药铺,后来攀奉了知州大人这才发迹起来。平日里飞鹰斗狗,沾花惹草,惹人讨厌。 武松上前将那小哥扶起,擦干了污秽,问道:“小哥,你是哪里人,那些伙计为何将你打成这般模样?“ 见武松出头,那些药店的伙计一个个都不敢动了,神情古怪!有那机灵的,早早回去西门庆处,报告武松回转了。 那小哥忍着痛道:“多谢都头!先前您还乡时,小人见过。小人是阳谷县人氏,本身姓乔,因为在郓州做军,故而取名叫作郓哥。小人家中只有一个老爹,年老体迈,只靠小人卖些时鲜水果,赚些小钱度日!” “前日老爹病倒在床,疼痛难耐,小人看不起大夫,只好来西门大官人的药铺赊些药草,无奈伙计知我穷困,不肯赊与我,还将我殴打一顿,现今我全身酸痛,老爹的药也没有着落,真不知如何是好!“ 武松恼火骂道:“可恶的奴才!“ 继而掏出五两银子,递给郓哥道:“郓哥,你不要沮丧,我这有五两银子,你先拿去给老爹抓药!“ 郓哥看着眼前的银子和武松,眼泪在眼圈中打转。“二哥,这世上也只你和武植大哥对俺好!” 武松还奇怪郓哥怎地叫自己二哥,郓哥自己已经噼里啪啦说了出来。 “别人都当我是小孩子,我跑腿卖货也总被欺负。只有武植大哥心眼好,平日与俺搭伙买卖。知我没有兄弟姊妹,却像大哥哥一样照顾我……” 说道动情处,郓哥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只是这么好的大哥哥,已经不在了……呜呜呜……” 不想这一来紫石街,武松却听说哥哥已经亡故。顿时如晴天霹雳,呆立当场! 匆匆带了郓哥到哥哥家中拜祭,自是一番哭断肝肠。 问起哥哥死因,潘金莲虽然巧舌如簧,但是武松心下却十分怀疑。 于是先后寻了地方上专办丧事的团头何九叔和棺材铺的老板,得知哥哥死因,且忍了一肚子怒火,带着郓哥二人来衙门告潘金莲和西门庆通奸,下药谋害亲夫武植。 怎料知县收了西门庆银子,也不管何九叔偷的酥黑骨头和郓哥这捉奸见证人,只说此事不可信。说道最后竟然威胁武松,若是不识趣这都头也不必做了! 武松看知县不准所告,咬牙走出大堂,暗思:我刚刚为你送了许多金银去东京,你全不念我好处,只顾收西门庆银子。这清平世界被你们这些贪官劣绅弄得没了王法,索性撒开了,为兄报仇后,我也去做个好汉,让百姓有个说理处。 何九叔和郓哥原本以为武松这个都头能告倒西门庆,不想知县连案子都不接,想到以后西门庆的报复,二人都是一脸担忧。 武松看了二人神色,也知道他们所想,道:“你们放心,西门庆这厮逃不了公道。你们且先回去,我自有计较。” 何九叔和郓哥知道武松这等好汉言出必行,也放心了许多,告辞而去。 夜黑风高,阳谷县万籁俱静,便是那打更之人,也不知道躲在哪儿偷懒了。茫茫的夜色下,一条黑衣劲装汉子,踏着轻巧的步伐,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县衙前的西门大药铺。 靠着高高的围墙,也不见他做什么动作,忽然腾空而起,如旱地拔葱,迅如鬼魅般飞入西门大药铺。 这人进了西门大药铺,摸到药堂后间,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憨重的呼噜声。黑夜对于武松习以为常,当下瞅准方位,闪入仓库之中,眼疾手快地打昏了三个守夜人。 当即忙碌起来,把这满屋子的药草,无论大小,贵贱,一律包裹起来,统统带走。武松早在西门大药铺的后门安排了五驾马车,快手快脚,此刻掠夺一番,偌大的西门大药铺,不一会儿便人去药空! 将药材交给郓哥看好,眼见天色渐明,直接揣了匕首在紫石街哥哥住处等候。 过不一刻,竟然见王婆那老猪狗也进了哥哥家,心知这老狗不是好人,武松匣怒进屋。 到的门前,便挑帘进去。王婆正在屋里和潘金莲说知县不准武松告状的事情,看到武松进来,也吓了一跳。 潘金莲却自以为傍上了大官人,也不怕武松,斜眼看着武松。“你这厮怎地如此无礼!” 武松也不去管他,冷笑一声,反手便去关门。 王婆看到武松冷笑,心中也慌了,连忙道:“都头且慢关门,我那茶坊离不得人,刚刚只是和你嫂嫂说句话,现在便走。” 武松插了门,从怀里拽出尖刀来,劈胸拎住王婆道:“你且与我说这yin妇如何与西门庆通奸,说的慢些时,先吃我一刀。” “哪有这等事,都头可不敢胡说!” 武松将尖刀扬起,怒目道:“你当武松没杀过人么?” 见得如此,王婆脑袋如拨浪鼓一般摇着道:“我只请你嫂嫂去我那里做衣裳,并不知他们通奸之事,都头莫信郓哥那小贼胡说。” “砰!!” 武松看这王婆还在嘴硬,一把掼在地上,顿时把这王婆摔得作声不得。 潘金莲看到武松拿刀,便惊得呆了,看到武松冲她而来,想要转身逃命,早已没了气力。 第一三八章为兄报仇 武松劈胸拎住潘金莲道:“你那yin妇听着!你把我的哥哥性命怎地谋害了,从实招了,我便饶你。” 地上被摔得做声不得的王婆知道说了便没命了,连忙摇头示意潘金莲不要说。 潘金莲看到王婆示意,强作镇定的道:“叔叔,你好没道理!你哥哥自害心疼病死了,干我甚事?” 武松听得潘金莲这般说,也没了耐心,扯开潘金莲胸前衣裳,道:“再不说时,莫怪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潘金莲看到武松尖刀已经作势欲捅,连忙叫道:“叔叔饶我,我说了,我说了。” 当下将那时放帘子,因打着西门庆起,并做衣裳,入马通奸,一一地说。次后来怎生踢了武大,因何设计下药,王婆怎地教唆拨置,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武松听得原委,直气得虎目圆睁,眼眶险些裂开,拎着潘金莲走到哥哥灵前,把这yin妇也掼在地上,一脚踏住。 这yin妇见势头不好,正待要叫,张开嘴却发现发不出声来。 武松并没犹豫,尖刀去胸前只一剜,口里衔着刀,双手去挖开胸脯,抠出心肝五脏,供养在灵前。 “啊!” 王婆看的这般场景,终于叫出一声来。 武松看王婆这老狗叫唤,害怕引来人,转身一个箭步窜到王婆跟前,一脚跺在这老猪狗胸脯,顿时让这王婆出气多入气少。 “我还给你哥哥送过银子呢!”临了王婆却说了这一句,然后昏死过去。却是说的王伦曾叫王婆等武植流落阳谷县时接济的事情。 武松哪里知道这些时期,看王婆作声不得,这才又拎起王婆,走到哥哥灵前,一样开膛破肚,拿心肝五脏供养在灵前。 “哥哥灵魂不远,兄弟武二与你报仇雪恨!我这便去取西门庆那狗贼性命,哥哥莫急。” 说完,割了潘金莲首级,找了一床被子包了,又在家里洗了手,把刀子擦了,放在怀里,出的门外,反手关了,往西门庆宅院来。 到的宅院,看着主管唱个喏,问道:“大官人在么?” 那主管见武松神色正常,笑吟吟道:“却才出去。” 武松道:“借一步闲说一句话。” 那主管也认得这打虎都头武松,不敢不出来。 武松引着这主管到侧首僻净巷内,虎目一瞪,问道:“你要死,却是要活?” 主管被武松这一瞪,登时哆嗦了一下,慌道:“都头在上:小人又不曾伤犯了都头。” 武松道:“你要死,休说西门庆去向;你若要活,实对我说西门庆在那里。” 主管看武松说的狠,也不敢撒谎,告道:“却才有人来报药铺丢了草药,正在查看!” 武松听了,心道和我计划的不差,于是转身便走。 那主管惊得半晌移脚不动,过了一阵,才转身回了宅子关紧大门。 且说武松快步走到生药铺前,便问伙计道:“西门庆大郎在么?” 伙计答道:“正在里面盘货。” 武松径自上了楼,站在外面从窗眼里看进去,只见西门庆正在里面。 正主找着,武松把那被包打开一抖,那颗人头,血渌渌的滚出来。 武松左手提了人头,右手拔出尖刀,踢开门,闯进去,把那妇人头望西门庆脸上便掼过去。 “西门狗贼!” 见了武松拿刀过来,西门庆冷汗直冒,知道是来寻仇。心中突地想起当年王伦来找他的时候,就警告过他。 “色字头上一把刀,难道真如王伦所言我要死在这上面!” 西门庆这厮学过一些拳脚,不想坐以待毙。身手倒也敏捷,闪身避过潘金莲人头,也不敢和武松斗,跳起在凳子上去,一只脚跨上窗槛,要寻走路。 说时迟,那时快,武松已经跳到桌上,向窗边西门庆扑来。 西门庆见来得凶,便把手虚指一指,早飞起右脚来。 武松没想到这厮还敢还手,只顾奔入去,见他脚起,略闪一闪,恰好那一脚正踢中武松右手。 那口刀被踢将起来,直落院子里去了。 西门庆看一脚居然踢得武松手中刀,心中只以为打虎都头也不过如此,也不怕武松了,右手虚照一照,左手一拳,照着武松心窝里打来。 “你能伏虎,我自降服你!” 先前若不是武松大意,西门庆这财主如何踢得着他。 武松略躲个过,就势里从胁下钻入来,左手带住头,连肩胛只一提,右手早抓住西门庆左脚,便把西门庆扛起来,叫声:“下去!” 那西门庆头在下,脚在上,倒撞落在当院子里去了。 药铺伙计将西门庆被打,都吃了一惊,一个个围在一起都不敢动弹。 武松伸手去凳子边提了yin妇的头,也钻出窗子外;先抢了那口刀在手里,看这西门庆已自跌得半死,直挺挺在地下,只把眼来动。 “你杀不得我,我认识知州大人……我与白虎山宋公明熟识……”西门庆求生心切,一个个报出自己的后台。 “你若是绕我性命,万贯家私,贤妻美妾都送与你!”为了活命,西门庆又利诱起武松来,这时候他才知道害怕。 “呸……带着你的臭钱和贱婢下地狱吧!” 说着武松按住西门庆,只一刀割下西门庆的头来,把两颗头相结做一处,一手提着两颗首级,一手握着尖刀,一直奔回紫石街来。 武松推开门,将两颗人头供养在灵前,道:“哥哥灵魂不远,早生天界!兄弟与你报仇,杀了奸夫和yin妇了。” 武松又拜了几拜,便仗刀往城外而来。 走了没多远,便听得后面许多做公的追来。 却是药铺前的人看武松杀人报官了,知县听得武松杀了西门庆,连忙派县里做公的来缉捕。 武松平日慷慨,打虎得了一千贯都散发给猎户,平日有些赏赐,也便请衙门中人吃用,谁不曾得过他好处。只是知县有令,众人不得不来。 武松一路大摇大摆而行,街上的人都看到了,做公的自然很快就寻来了。一群人吆喝着追到近处,看到武松却没人敢近前了。 阳谷县上下谁不知道武松打死猛虎的事情,何况他们跟着武松,也不知抓了多少剧贼烈寇,哪一次不是武松奋勇当先。 武松转身看着后面追来的做公的,一面走,一面高声道:“武松兄长蒙冤而死,这世间又没个说理的地方,因此武松愤而杀人。冤有头,债有主,西门庆、潘金莲、王婆三人死有余辜。我虽杀了他们,也不值得为他们偿命,正要去梁山入伙,做个替天行道的好汉。你们与我无冤无仇,我也不欲滥杀无辜。若是谁要追我,伤了性命时休怪。” 这些做公的听得武松要去梁山,更是胆怯。 去年祝家庄的人放话要抓梁山人马,结果没多久便被梁山打破庄子,把那祝朝奉都杀了。年前这一众好汉又攻打了青州府,连兵马都监秦明都投降了。 若是阳谷县抓了要去投梁山的打虎都头,谁敢保梁山不会派兵来打县城。 在武松和梁山的威慑下,做公的一路追着武松出了城门,却是没人敢上前动手。 又在城外追了几里,做公的才返回,报说追不及,只听得武松说去投梁山了。 知县也已知道原委,不过他也暗自庆幸这些做公的没敢抓武松,否则梁山兵马来了时,他这贪官脑袋恐怕也保不住了。 武松在城外汇合了等候的郓哥,大步东去。 第一三九章金瓶梅之梅 “公明哥哥!大喜啊!大喜!!!”白虎山脚下,周通飞奔而来。 宋江正在宅院苦闷,一听周通来报,站起身来。“什么喜事?” 攻打青州城耗时俩月,虽然成就了威风,但是山寨损兵折将,宋江也只好放弃。晁盖自己的目的达到,也回了二龙山,一再相邀宋江却被他推脱,只说白虎山人心不稳,要整顿山寨。再则与二龙山分地而处,为掎角之势,让官府不能两头兼顾。 晁盖听说宋江想法,也就不再坚持。吴用对此是大力赞成的,公孙胜虽然看破宋江的心思但是也不好说破。 于是宋江便在白虎山栖身,如今已经一个多月。虽然依旧逍遥自在,但是每每想到徐宁和秦明入伙梁山,宋江心里都郁闷在怀。 这不,这月又听闻阳谷县西门大官人遇害,宋江更加伤感。宋江与西门庆初识还是在济州赌会上,两人一般风流好色,一般卑鄙小人,当真一见如故。就是宋江落草白虎山,还与西门庆有书信往来,山寨一应草药也是在西门药铺采购。 “知己魂归地府,也不知他那些娇妻美妾何在!”每当夜晚,宋江总想起传说中的西门庆妻妾,辗转难眠。 周通迈步进了院子,在宋江跟前一礼,笑逐颜开道:“哥哥!西门大官人的家眷找到了!” 一听此言,宋江两眼放光。“当真!快快待我前去!” 西门庆除了正妻吴月娘、外室潘金莲和几个通房丫头,还有三房小妾。 吴月娘她是西门庆续娶的正房妻子,清河县左卫吴千户之女。生得面若银盆,眼如杏子,举止稳重,持重寡言。在那日武松上门时,就预感事情不好,早早叫人收拢财产,带着金银和嫡子孝哥躲到了娘家。 果不其然,晚间时候小厮来报,药铺已经被洗劫一空,西门庆已经身首异处了。那行凶的武松也踪迹不见,都说道梁山落草了。 西门庆死去,吴月娘也哭了一场,不过也仅此而已了。西门庆贪财好色,两人的夫妻情分也多是利益使然。现在吴月娘把持着西门庆的土地田宅,只想平平安安将儿子养大成人。 相较于吴月娘的好出身,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李娇儿、孟玉楼、孙雪娥三个小妾投奔无门,又没有财产在身,只能听凭吴月娘安排。 吴月娘想到在官面上自己有娘家照看,还有知州、知县的关系,但是在黑道中却没有半点根基。那梁山都是替天行道的好汉,武松去了说不得要引来自己家劫富济贫。 想到这里,吴月娘动起了白虎山宋江的心思。宋江与西门庆有生意和书信的往来,这吴月娘也是知道的。而且吴月娘还知道,宋江不爱财却好色! 于是西门庆的三个小妾,便到了白虎山,顺带着还有一位吴月娘的通房丫头。 李娇儿,她本是勾栏里唱曲儿的妓女,西门庆一时兴起,将她娶回家中做了二房。 孟玉楼是布贩子杨宗锡之妻,杨死,身边无子女。守寡一年多,便由媒婆薛嫂向西门庆说娶她回家,带来了“手里一分好钱”及两张南京拨步床、头面衣服、首饰绢绸之类,约有二十余担。 孙雪娥是西门庆第四房妾。她原来是西门庆元配陈氏的陪床丫头,因有姿色,二十来岁年纪,又善做五鲜原汤,西门庆便在娶她戴了髻,排行第四。然而,在西门庆众妾中,地位最卑微。 庞春梅“性聪慧、喜谑浪、善应付“,兼具姿色。北宋政和二年,黄河下游,河水溢岸,奔腾咆哮,河东平原大闹水灾,饿殍遍野,人相食人。当时只有15岁的庞春梅,本是庞员外的四侄女,因为命苦,周岁死娘,3岁死爹,全靠叔叔庞员外从洪水中抢出来,然而好人命苦,庞员外却被洪水淹没了。 幸好庞四姐命不该绝,遇上好人被救出沧州地界,过南皮,上运河,到临清,进入清河县城,由薛嫂领入卖银十六两给西门庆家。16 岁时,被西门庆收用,连吴月娘也要给三分面子。 宋江见了这几位,只觉得精虫上脑,满脸赤红。尤其看着庞春梅,出落得长大身材,面如满月,打扮的粉妆玉琢,头上戴着冠儿,珠翠堆满,凤钗半卸,上穿大红妆花袄,下着翠兰缕金宽斓裙子,带着丁当禁步,真个万种风情。 到了土匪窝里,三女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地拥抱在一起,害怕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庞春梅好像早知如此,跃跃欲试的看着宋江。 看着三女楚楚可怜的样子,宋江实在狠不下心,安慰道:“三位姑娘请放心,小可不会伤害你们的!“ 听了这话,孟玉楼方才回复了一丝血色,战战兢兢道:“英雄真的不会伤害我们,还会放我们回去么?“ 不等宋江答话,庞春梅早羞答答上前一拂身,道:“头领容禀,我家大娘子有书信奉上!” 宋江接过庞春梅书信,仔仔细细看了,不由喜上眉梢。 “我及时雨宋江是个说一不二之人,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不会出尔反尔!“宋江笑着对孟玉楼三人承诺一句,然后略显为难的道:“只是你家大娘子将你三人许配我白虎山兄弟,叫宋某全权做主,这可如何是好?” 在旁的周通还有闻讯赶来的王道人、燕顺几个不由得挤眉弄眼,仿佛这几人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一般。就是平时不好女色的郑天涛和孔氏兄弟也是跃跃欲试。 一听宋江此言,庞春梅不见反应,倒是孟玉楼脸色略显灰白。“这……这……” 李娇儿是娼妓出身,相貌又是一般,只想活命。这时朝着白虎山的几位头领看去,只想找个知冷知热的。当看到王英在那抓耳挠腮,不由噗嗤一笑,惹得王英看得痴了。 孙雪娥本就地位不高,知道吴月娘掌握自己等人的命运,不想却是委身贼寇,心中戚戚然。 庞春梅将众人神色看在眼里,扑通跪倒在地。 第一四零章寡人有疾,疾在好色 庞春梅将众人神色看在眼里,扑通跪倒在地。 “太好了!奴婢总听闻人说山东及时雨的大名,不想今日在此遇见。求求头领不要送我回去!留下我吧!带我去哪里都可以!要我做牛做马伺候好汉!“ 宋江看着庞春梅这样的美人祈求,心中得到极大的满足。 有庞春梅开口,李娇儿也跟着道:“西门庆是魔鬼!西门家是地狱!既然娇儿到了这里,全凭宋头领做主!“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害怕,仿佛是在触摸着最伤痛的记忆,又仿佛在回忆最可怕的往事,她的眼泪如雨落梨花般漱漱地滑下,本来就楚楚可怜的面容,显得更加苍白。 王英看着带雨梨花般的李娇儿,一下串过去搂在怀里。“哥哥,兄弟正少个暖床的,且留下她吧!” 王英这个人物,可能是梁山好汉中最露骨、最著名的色狼。在他的理念里,“性”远比“情”来得重要,他不需要“两情相悦”的灵魂沟通,他需要的,仅仅是肉体上的短暂快乐,仅此而已! 他“五短身材”,可能是梁山中最矮的货色,“鸡立鹤群”的他无疑是自卑的。凭他的硬件,能够讨到美貌娇娘,无异于天方夜谭。 正是这样的真实情况,导致了王英的性格开始扭曲,甚至到了变态的边缘:只要是女人,就想去污辱。李娇儿,正好入了他的法眼。 宋江见得王英如此,也不好发作,只是奇道:“你不是西门庆小妾么,怎地如此说话?” 李娇儿靠在王英身上,一五一十道:“好汉!小女子姓李,名娇儿,在清河县为生。后来遇上西门庆,被他三言两语骗了身子,半哄半骗娶进家门,做了他的第二房小妾。本以为可以过些富贵日子,却不想他家中娘子,个个都好生凶恶,经常拿小女子出气,稍有不顺,就针刺鞭抽,打得小女子皮开肉绽。” “西门庆更是可恶,他简直是魔鬼,他。。。。。他。。。。。他强迫奴家衣不蔽体,在院子中交欢,还。。。还用蜡烛,皮鞭虐待小女子!小女子又羞又恨,身心受残!好汉,请看!这便是他们的手段!“ 李娇儿挽起袖子,白嫩的手臂上满是伤痕,血迹斑斑,显然受伤甚深。王英看得一阵心酸,怜惜之情打起,不由自主地轻抚着她的粉臂,悲痛道:“可怜!“ 宋江见此,叹口气,道:“既然你们不想回去,我就一定会保护你!“李娇儿哭哭啼啼,拜谢三番。 说完,宋江把眼睛看向孟玉楼、孙雪娥二人。“不知你二人作何打算?” “全凭好汉做主!”孟玉楼并不做声,孙雪娥喏喏说道。 不等宋江发话,周通早就按捺不住。李娇儿肯定是王英的了,他周通也要挣上一挣。“公明哥哥,这三位娘子还是小弟请上山来。小弟理应有份!” 孙雪娥见周通模样周正,阳刚青春,自觉的站了过去。 “好好好!就依兄弟!”宋江知道周通好色,当场答应。 话音刚落,那百年没有分润的孔明兄弟和燕顺、郑天涛却叫嚷起来。“哥哥怎地厚此薄彼!” “我等兄弟自当一视同仁,都讨个婆娘才好!”美色当前,一个个早就原形毕露。 这相一叫嚷,只让宋江头大。庞春梅是自己早就看好的,不当算在内。就剩一个孟玉楼,要如何分润。 不消宋江发话,庞春梅很是乖觉,自然起行到宋江身边。“奴婢只仰仗宋头领一人,愿做牛做马伺候。若是叫我跟了别人,就是死也不从!” 庞春梅在西门庆家中也是不安分的,得了机会自然要攀高枝。 宋江不想庞春梅如此聪慧,当下刮目相看。旁人见此,也只好道:“哥哥为了山寨辛苦,自当有人服侍!” “英雄美人,相得益彰!” “好好!那宋某勉为其难!”宋江心满意足的答应一声,冲众人做了一礼。 却见那王道人沉默寡言,脸色不善,宋江心中一紧。这人是如今山寨第一打手,若是不安顿妥当,怕有事端。 想了想,宋江说道:“我兄弟都是江湖好汉,大丈夫岂患无妻。我宋江今后必当让诸位娶得如花美眷!” 众人听得此话,一个作揖称谢。 这时只见宋江一指王道人道:“还有一位娘子尚未许配,而王道人自来山寨,大小十几战,劳苦功高,自当则一良配。” 不等其他人反对,宋江接着道:“若是为了娶亲,我等还要摆上擂台,那却麻烦。呵呵……”这却是暗暗点出王道人武艺高强,众人不要节外生枝。 燕顺、孔明兄弟只好作罢。 王道人见宋江将最后一位娘子许配自己,不由欣喜。“多谢头领抬爱!” 孟玉楼见此,也只好听命。 要说之前,王道人和周通对宋江还有保留,心存私心。这时候得了婆娘,倒是有十分忠心。 接下来,宋江在白虎山大摆宴席,给王道人、周通、王英三人一起举办婚礼。当日白虎山合家欢乐,饮酒作乐,至晚方散。 宋江回到房中,已有半酣,乘着酒兴,要和庞春梅云雨。只是初次,不愿主动坏了好汉名声。 庞春梅连忙熏香打铺,和他解衣上床。于是坐在青纱帐内,一番抚慰。爬在身边,双手轻笼金钏,捧定那话,往口里吞放。 正是:自有内事迎郎意,殷勤快把紫箫吹。 有《西江月》为证: 纱帐香飘兰麝, 娥眉惯把箫吹。 雪莹玉体透房帏, 禁不住魂飞魄碎。 玉腕款笼金钏, 两情如醉如痴。 才郎情动嘱奴知, 慢慢多咂一会。 宋江哪能无视,垂首玩其出入之妙,鸣咂良久,淫情倍增。 “我的儿,你会这般解趣,怎教我不爱你!” 二人说得情投意洽,更觉美爱无加,慢慢的品箫过了,方才抱头交股而寝。 但见: 灯光影里,鲛绡帐中,一个玉臂忙摇,一个金莲高举。一个莺声呖呖,一个燕语喃喃。好似君瑞遇莺娘,犹若宋玉偷神女。山盟海誓,依稀耳中;蝶恋蜂恣,未能即罢。正是:被翻红浪,灵犀一点透酥胸;帐挽银钩,眉黛两弯垂玉脸。 第一四一章死泥鳅 王伦一路南來,只数日,早近扬子江边。下山多日,他还不知晓梁山来了一位猛虎。 马灵跟在王伦身后,勒住马喊了半天时,方有一只渡船慢悠悠地凫过來,船上舟子懒懒地打量了王伦等人几眼,见他一行双马,又包裹沉重,看來有些油水,这才爱理不理地问道:“客人过江吗?” 马灵回道:“正是。不知船资几何?” 那舟子道:“一贯足钱,不二价!” 石宝是南方人,这次王伦有大用也带了出来。听了皱眉:“不是五百文吗?甚么时候,竟然涨了恁多?” 舟子冷笑道:“你这客人看清楚了,俺这船可是官船,在官府指定的地方上牌拉客,每天都要缴份子钱的。如今这份子钱越收越贵,不涨价,难道叫俺们嗑西北风不成?” ”再说了,就算涨价,份子钱也是水涨船高,俺们渡得越多,赔的力气越多,若不是看你风尘赴赴的,象个急着过江的样子,俺还不发这善心呢!废话少说,这船你坐是不坐?” 听这舟子说话,一旁王伦猛然想起两个人來,便摇手道:“罢了,我不坐了!” 那舟子也不生气,一篙将渡船点开,笑道:“你这外路人,想來也不知俺们这里渡船难招的特色。今日便叫你学个乖,慢慢后悔去吧!” 大笑声中,船儿去得远了。这舟子虽然觊觎王伦等人财物,但是也不急于一时。况且他只一人,在水中自然无碍,在岸上却不是王伦四人对手。 除了马灵、石宝外,花荣这位神箭手也被王伦带了来。江南方腊再三邀请,必然有所准备,王伦也不能掉以轻心。 王伦听着舟子所言只是笑笑,放马绕着江边走。“这地江南,我等远行在外还要谨慎!” 行了一阵,远远见春日初长的芦苇丛中,冒出炊烟來,便长声叫道:“此处可有船渡的梢公吗?” 却听簌簌声响,芦苇中大步走出一条汉子來,向王伦几人道:“客人要过江,俺这里却是黑船,船钱五百文,不还价,客人走吗?” 王伦略一寻思,问道:“梢公贵姓?” 那汉子道:“免贵姓刘。” 王伦听了心知不是那人,便摇头道:“原來是刘梢公。我來这里是寻个叫张旺的张梢公的,却不知刘梢公可识得他吗?” 那刘姓汉子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王伦几眼,突然冷笑起來:“看你这厮人五人六的,原來竟和那帮水老鸦是一路!” 王伦笑而不答,那刘姓汉子便把手往远方一指,嘿然道:“你若有胆,往那里去吧!” 说罢一跺脚,自折回芦苇丛中去了,须臾不见人影。 “多谢指点!”王伦悠然施礼,一点不见生气。换回的却是芦苇深处一声冷哼。 石宝想发作,却被王伦拦住。 王伦转头向刘姓汉子指点处一望,只见渡头余落日,苇里上孤烟,那烟柱比刘姓汉子这里却要浓了许多,也粗了许多,在江上微风中凝而不散,肆无忌惮地腾空直上云天,仿佛是妖魔在向这里晃动着恫吓的手指。 让马灵拉着马匹,王伦四人向那道烟柱下行去。到得近前,石宝便叫道:“梢公,且把渡船來载我!” 先听得芦苇丛中一阵喜笑:“买卖自己上门了!”这“买卖”二字好似有无穷韵味。 接着忽啦啦一片响,两个人身披蓑衣,头戴箬笠,践踏着败苇折芦,直迎出來。 左边的那人便躬身道:“小人张旺,这是我兄弟王五,只在这江上私渡为生。却不知客人要哪里去?” 王伦听了点头,不动声色道:“我要往对面建康府里去,谁知官船难招,只好寻黑船坐了。二位休辞辛苦,快快渡了我过江,我这里多给船钱就是!” 张旺便笑道:“却不是小人吹牛,若说到快捷平稳,这扬子江上除了我张旺,再沒第二条黑船有这般本事。五哥,你先带客人把马匹牵上船去,咱们赶紧把饭吃了,也好有力气干事!” 那王五答应一声,向王伦点头道:“客人跟我來!”便当先钻进芦苇丛中去。 石宝牵马跟随其后,走得不远,却见滩边缆着一艘渡船。那王五脱了蓑衣箬笠,却是个瘦后生,他先将四匹马牵上船,有意无意间一捏马背上包裹,心中便喜得乱跳起來,然后又來扶王伦上船。 王伦便装出一副全不识船性的样子,东摇西晃随他上了船,便坐在船板上揉脚,抱怨起路途辛苦來。 后边花荣几人,看了王伦颜色,也安心在后头做了张旺的船。 见了王伦劳累模样,王五笑道:“客人且休抱怨,待一会儿到了地头,就再不必辛苦了!小人且去用饭,吃得饱了,便送客人上路!” 王伦眼看着王五又钻回芦苇丛里,冷笑一声,自去到船梢将舡板揭开一张,底下好一口明晃晃的板刀。心中有了主意,自坐回舱里去闭目养神。 那边张旺吃了饭,将花荣几人渡上江面。 不多时,王五笑嘻嘻回到船上來。抖擞精神推开篷,跳上岸解了缆索,上船把竹篙点开,搭上橹,咿咿呀呀地摇进江流里去了。 远远的张旺使个眼色,王五便只捡荒僻港汊里行了去。 当下这两个把出手段來,扯篷摇橹,尽往水深草密处钻了进去。 看看到了静僻无人处,王五将篙一定,座船便停在了湾流中不动,那王回过头來,只是对着王伦微笑。 王伦亦笑道:“可是‘船家不打过河钱’?梢公且明言,船价几何?” 王五“嘿”的一声,早掀开舡板,拽出那口雪亮的板刀來,狞笑道:“你说船价几何?” 王伦便“啊……”的一声跳了起來,好似慌乱拽下包裹撕扯开,刹时间王五只两眼睛同时一亮,却见包裹里面脑满肠肥都是金银珠玉,在暮霭下闪烁生光,将眼睛都映花了。 这张旺两人积祖做江匪,如此多的财物,却也是生平未见,此时突然看到,片时间心旌摇动,脑海里也不知转过了多少念头。 却听王伦可怜巴巴地道:“好汉,金银珠玉都把与你们,且留我性命如何!” 王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船板上的财宝,艰难地咽着唾沫,颤声道:“小弟生平,最是心软不过。客人意诚,咱们便免了你一刀之厄,只将他绑上压舱的石头沉江,留个囫囵尸首,也是一桩善心事。” 王伦看着王五仰天狂笑,只舔刀锋。于是笑道:“果然!刀子甚么时候,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听得王伦此话,王五眼神一厉,将刀指向王伦,狞声道:“死到临头,你还在胡说些甚么?” 王伦叹道:“花钱赎命,天公地道的规矩,难道在阁下这里行不通吗?” 王五嘿嘿笑道:“金银财宝也要,你的性命也要!” 王伦见了,便摊手道:“既如此,便请阁下來取。” 王五见王伦垂头敛手,一副束手待毙的样子,得意地一笑,大踏步上前便要來揪人。 谁知一脚踩在船舱积水上,身子打了个滑,差一点儿便仰天摔倒,幸亏被人伸手扶住了。 一时间,王五寒毛倒竖:“谁在扶我?”勉强定神,才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刚松到一半儿,王五心下便大叫一声:“不好!” 正想挣挫着猛一刀往王伦脸门上挥过去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里的板刀已经落到了王伦的手上。 王伦抡开板刀,刀光绵密,咻咻作响,当真是风雨不透,看得张旺又把眼花了。 猛然间刀光一敛,王伦指弹刀锋,悠然道:“梢公,你说得沒错,刀子甚么时候,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刀光过处,王五死于当地。 王伦正要在舱里检查一二,忽然听到急促的摇橹声。急钻出舱來看时,只见王五这条船后面,不知何时又坠上了另一只小船,摇船的正是那个刘姓汉子,此时他甩开了蓑衣箬笠,却是好一条凛凛之躯。 第一四二章扬子江偶遇 转眼一看,就见暮霭之中,一艘小船正冲波跃浪而來,相隔丈余时,只听一声暴喝:“水老鸦休得伤人!” 一道身影横空越过水面,早抢上王五这条船來。 跳上船上这人却是与那刘姓汉子一同来的。 王伦看那人时,六尺五六身材,二十八九年纪,三柳掩口黑髯;头上裹顶青纱万字巾,掩映着穿心红一点髾儿;上穿一领白布衫,腰系一条绢搭膊;下面青白袅脚多耳麻鞋;逐波踏浪端的好风采。 王伦心中暗暗喝一声彩:“好身手!”随即微笑道:“兄弟來得迟了一步,这里的人已经伤了!” 这浑身雪白的汉子是闻着风中的血腥味儿來的,只怕有人折在水中。只是他过來的时候,这里甚么事都已经完结了,再不需要他來路见不平。 四下里看了看,当他看到那一包裹还散乱在船板上未曾收拾的金银财宝时,虽然一愣,但马上一目而过,更不留连。 王伦冷眼旁观,暗暗点头。这汉子扬了扬手里抄着的分水蛾眉刺,问道:“这人被你做啦?张旺在何处?” 王伦抱拳道:“我久闻这扬子江上有截江鬼张旺和油里鳅王五两个,杀人越货,伤天害理,今日正好有事前來,就顺便设个局,打算将这二人除了。” 那边刘姓汉子也过来了,听着肃然起敬,收了兵器,抱拳道:“原來哥哥是江湖上行侠仗义的豪客。小人方才误会了,言语间多有冲撞,还望恕罪!” “甚么话?刘兄虽误会,到底还是赶來救我,这份心意在下感激不尽!” 王伦放下板刀,看向雪白汉子道:“王五已然授首,且随我去看张旺下场!” 老母生病,那雪白汉子到建康府求医。正好遇见发小刘姓汉子,得知扬子江有人为恶,便打算为民除害,不想王伦捷足先登。 这时听了王伦言语,于是道:“这二人行船害命,连累我兄弟的生意也差了,正要亲手除害!” 王伦接着扯篷拔篙,转舵摇橹。这些勾当,都是在梁山泊操演水军时做熟了的。那雪白汉子看着,也不由得暗中佩服:“原來这位哥哥还是水上的惯家!” 残阳铺水,半江红如血染。 行不多远,早与石宝、花荣、马灵汇合。那往日威风八面的张旺早被石宝擒住。 王伦来到张旺面前,问道:“截江鬼,你做这一行,可伤了不少无辜的性命了吧?” 张旺被王伦伸手在穴道上一搭,浑身疲软,早沒了挣扎逃走的力气,只得死了,惨笑道:“原來好汉早知道我截江鬼张旺的底细,今儿是特意來钓鱼收拾咱家的!老子杀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便死也够本儿了!” 这张旺虽是黑道的人物,却也硬气。 王伦接着又问道:“可后悔么?” 张旺喃喃地道:“老子爹也骂过,娘也打过,兄弟也杀过,出色当行的粉头也睡过,几贯村钞也狠狠地使过,也不枉活人一场!有甚么后悔处?” 那雪白汉子听了张旺言语,心道原来这厮早料到今日!只是虽然硬气,手段却恶劣,辱没了我等张姓人。 那边王伦听了张旺言语,一声冷笑:“果然是积祖过來的勾当!你们这些江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张旺瞪眼道:“少拿秀才的话來谎我!俺是粗人,要杀便杀……” 石宝押着张旺,便把板刀往张旺肩上一按,喝骂道:“好了,低头受死吧!脖子抻长些,免得一刀砍不下來,零碎受苦。” 张旺便单腿打千儿,跪在船边,面向大江,梗着脖子道:“二十年后,俺又是一条好汉!” 石宝笑道:“凭你也配说‘好汉’二字?” 板刀一挥,惊虹在斜阳中一烁,张旺人头划道弧线直入江中,王伦跟着飞起一脚,把即将满腔喷血的尸体也踹了下去。 闲事已了,王伦掷刀于船,坐在舷边呆呆地望着半江瑟瑟半江红,心中却沒半分快意。 张旺的尸身处,泛起淡淡的水纹,却是被先前王五鲜血引來的鱼鳖都來品鲜,围着张旺尸身的头颈断茬处接喋,慢慢雕琢出一缕缕荡漾的肉丝。 那雪白汉子看了张旺下场,心道:我虽然也称霸江上,但是并不胡作非为。否则怕也不有替天行道的好汉来寻我! 想到此处,这雪白汉子不由想起哥哥,看着王伦心道:幸好我与哥哥都不曾做得伤天害理之事! 这时天水苍茫,斜阳返照,四下里水鸟噪声盈耳,鸥起圆沙,鹭盘远势,鳞甲泛波,虽然万物翔游于眼界之中,但极目反而更觉辽阔。 花荣看看天色,急忙向王伦道:“哥哥!时辰不早了,快些上岸吧!” 那雪白汉子听了花荣之言,也看了看天色,向王伦道:“在下还得赶着往建康府里去干事,咱们青山不老,江水长流,再会了!” 继而转头看向刘姓汉子,又道:“恳请刘兄前方引路如何?” 刘姓汉子把胸脯一拍:“都在小弟身上!” 得了刘姓汉子答允,那雪白汉子纵身下了王伦的小船,一眨眼间已然飘过水面。 动作潇洒自如,行在水面如履平地。 石宝刚划得几桨,王伦突然想起一事,急忙回头叫道:“还沒请问兄弟尊姓大名?去建康府何事?” 花荣也看出那雪白汉子水上功夫了得,身手俊俏,有结交知心。跟着说道:“我等也是过江,路过建康地界,不如一路同行。若是有事也可说出来,也许我等帮的上忙!” 那雪白汉子见王伦与花荣问询,也不遮掩,直言道:“小弟是江州人士,姓张名顺。只因家母身体抱恙,要到建康府求安神医治病!” 王伦听了张顺之名,喜上眉梢。再听得张顺的事情,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要找安神医,何必舍近求远,自去我梁山最好!” 张顺说出老母生病,却见王伦发笑,只待发作。却不料王伦说出梁山名号,又点明安道全就在梁山,这下又惊又喜。 “张顺施礼了,还未请教哥哥大名?” 第一四三章张顺引荐活闪婆 得遇张顺,王伦心道梁山水军差不多可以增添一员大将了。两人互通姓名,一个倾心相交,一个慕名已久,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张顺得知安道全栖身梁山,王伦又要过江去,于是亲自一路护送。 “张顺兄弟,我们是不是已经到了建康府的地界,还有多久能够到达建康府?” 王伦在船上带的发闷,向张顺问道。 “嘿嘿,哥哥放心,咱们已经到了建康府地界,小弟对着建康府的水路熟悉的跟自己家一样,咱们现在走的是便捷的水路,不消半个时辰,定能上岸。”张顺说道。 老娘有胞兄张横照顾,张顺得了王伦应允休书请动安道全,于是也不心急,亲自操船护送。 说话之间,便已经离得建康府不远了,张顺摇了一会便被石宝替了过去,船又在江上行了一阵之后,便在一个岸边停了下来。是在建康府的城外,站在船上可以清楚的看见建康府那高大耸立的城墙。 王伦下了船,站在岸边往四周看了看,当下便转回头,问道:“张顺兄弟,我等这是在哪里,怎地入城。” 张顺听得王伦的问话,走了过来,说道:“哥哥,这天色已晚,入城的话也赶不上了,在这旁边有一个客栈,掌柜的是小弟的朋友。家里有一个儿子,唤作活闪婆王定六,是个仗义的汉子,我等便去哪里休息一晚,明日再进城不迟。” 王伦听得有理,那活闪婆王定六他也听说过,王定六是建康府人氏,居住在扬子江边,因行走迅捷,人称活闪婆。他喜欢游泳、练武,虽多曾投师,但却未得真传,只得在江边开了一家酒店,与父亲卖酒度日。 绰号霍闪婆,他得这个绰号是因为他跑跳的快,身手敏捷的原故。霍闪婆是中国神话中电母的别称,闪电你说快不快。电母是属于阴性的,王定六得这一绰号,是否有些女性化的倾向也未可知。 有诗这样说王定六“蚱蜢头尖光眼目,鹭鸶瘦脚全无肉。路遥行走疾如飞,扬子江边王定六。” 当下王伦便点了点头,说道:“兄弟说的有理,将东西收拾收拾,然后便由兄弟带着我们前去寻你的那个朋友。” 众人将两艘大船藏匿了起来,带上一众行李物品,由张顺带着顺着路朝建康府的方向走去。行了一会儿,却见前方树林中隐隐漏出灯光來,西门庆转入林子里看时,却是一个村酒店,破壁缝中透着灯光,听吆喝声是个正在醡酒的样子。店面不大,但是后面有几进的大院子,看来是客房。 来到了客栈之后,还没等几个人说话,便看到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汉子,蚂蚱头,尖下颏,细眉毛,小眼睛,身子瘦的皮包骨头,但是看着面色红润,不像是弱不禁风的那种瘦弱,反倒是显得很结实。 那瘦小的汉子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张顺,当下满面堆笑,说道:“张顺哥哥可是多日不来了,昨日小弟还提起哥哥,不曾想今日便见到了,旁边的众位想必也都是好汉,快快请进。” “哈哈哈……兄弟,今日哥哥可是给你带来了不少的好汉,你可得好生的招待,此次前来俺还有些事情要办,快快弄些吃的,这几天的水路总是吃那些干粮,都快吃吐了。”张顺当下也不客气,哈哈一笑说道。 “哈哈哈,张顺哥哥既然开口了,那没说的,小弟这里别的没有酒肉管够,各位哥哥尽管敞开了吃,便是将小弟这客栈吃黄了,也不碍事。”当下王定六听得张顺的打趣,也是哈哈一阵大笑。 众人听得有趣,也是一阵的大笑,王定六领着众人来到了客栈里面,将众人引荐给了老父,王定六的父亲自然是欢迎之至,当下将众人安排到了最里面的几个院子。 收拾完毕之后,王定六又是给王伦众人找了一个安静的房间,摆上一桌上等的酒席,王伦、花荣、石宝、马灵、张顺、王定六、刘艄公依次坐了。 酒席之上,张顺坐在王定六的旁边,搂着王定六的肩膀说道:“兄弟,你今天可是遇到贵人了,平日里兄弟说起那梁山的九现神龙王伦寨主,说他是一等一的大英雄。” “那是,小弟最开始佩服的是那及时雨宋江,可是后来那宋江做的那些事情,端得不是好汉所为,叫小弟愤恨不已。好在王寨主义薄云天,梁山水泊兴旺发达,梁山好汉更是人人敬仰,小弟这一辈子的梦想就是能够成为梁山好汉的一员,见上王大寨主一眼,便是死了也知足了。”王定六激动的说着。 众人听得王定六的话,看了看旁边的王伦,又看了看一脸激动的王定六,不由得哄堂大笑。 这一笑倒是让王定六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在座的众位在笑什么,当下挠了挠头,说道:“众位哥哥在笑什么?莫不是在笑小弟?” 张顺强行忍住了笑意,看了看王伦,对着旁边的王定六说道:“兄弟可知在座的众位都是哪里的好汉吗?” “这个但是不知,不过看众位哥哥的气势到不像是普通的绿林人士,小弟眼拙,看不出来。”王定六摇了摇头,说道。 这江南最大的一伙好汉都是明教一伙,张顺带着的几位却是北人面相,王定六因而面生。 张顺当下说道:“兄弟你张口说梁山好汉,闭口说梁山好汉,如今真的梁山好汉坐在你的面前却不知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王伦寨主,旁边的也都是梁山上的头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小李广花荣,南离大将石宝,神驹子马灵几位。” 王定六此时已经愣住了,嘴巴张得老。过了好久,这才激动的崩了起来,直接朝着王伦纳头便拜,说道:“小弟见过王伦哥哥,小弟眼拙竟然不知是哥哥驾到,小弟……小弟……”王定六激动的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伦看着王定六如此模样,当下也是微微一笑,上前将王定六扶了起来,拍了拍王定六的肩膀,说道:“活闪婆王定六豪爽仗义,今日王伦知晓了,没想到我王伦刚到这建康府便遇到了如此义气的好汉,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王定六被王伦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当下一个劲的摇头,说道:“不不不,抡起豪爽仗义,小弟哪里能够跟诸位哥哥相比,这绿林之中提起哥哥的大名,哪个不是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 说着,王定六再次抱拳。“小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晁天王首肯。” “兄弟有话但说无妨。”王伦说道。 “小弟一直仰慕梁山好汉,总想着前去投奔,可是奈何没有人引荐,一直没有机会。幸得上天怜悯,让小弟遇见了王伦及众位哥哥,小弟虽然不才,但是也想入伙梁山,当做马前一卒便可,还望哥哥同意。” 王定六强忍住激动,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而后小心翼翼的看着王伦。 王伦听完王定六的话,当下哈哈一笑,说道:“我当是什么事呢,王定六兄弟义气过人,自然也是好汉。你是张顺的兄弟,那便是我梁山好汉的兄弟,从今日起你我便是自家兄弟,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一同替天行道。” 王定六知道王伦这是同意了,当下又是朝着王伦重重的拜道:“小弟为哥哥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兄弟快快请起,我梁山又增添了一员好。,一位好兄弟,今日我等便再次不醉不归,开怀痛饮。”王伦说道。 众人齐声叫好,推杯换盏,喝酒吃肉,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已经黑下来了。张顺明天还要回去,所以众人也就没有再停留,各自回去休息去了,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张顺拜别王伦等人。王定六则带着王伦几人赶奔建康府打听消息。 一行好汉不想惹事,却赶上一场麻烦。 第一四四章横眉剑出鞘 这几个人之中只有王定六对建康府熟悉,所以便由王定六在前面领路,五个人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便到了建康府的城门处。建康府在中国的历史上可以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六朝古都。青石板铺路的街道,锃光瓦亮,两旁边店铺林立,招牌字号数不胜数,街道上官车,轿子,马车,行人络绎不绝,大小买卖的吆喝,唱戏的,说笑的,交织在一处,繁华热闹。 王伦几人路上闲走,并未发觉石秀、史进留下的记号。 正路过一条青石街,见不远处有一家宅院,三二十个闲汉把门口围了,在那里吵闹不休。行人都远远观看,指指点点,却不敢上前。 也是好奇,石宝就四下寻街邻打听,方才得知一二。原来那处宅院,主家是一孙姓读书人,刚搬来此地,也没有多久。有几个街头的泼皮无赖,看他是新面孔,闲着没事,就来这里吵闹。 为首的两个泼皮,一个叫金鳞鼠吴钱,一个叫玉面蛇邵贝,他们祖上是军官出身,如今败落,不复荣光。这二人模样周正,也曾在军里当差,可惜两人惯爱生事,上官不喜,就逐出军中。 二人只会些枪棒拳脚,也无其他营生本事,生计就没了着落,被人一时怂恿,和些无赖厮混,好歹把肚子填个囫囵。 近几日,有泼皮见这里新来一个弱书生,只带几个老仆,就起哄让他俩为首,来惹事要孝敬例钱。那文士不曾理会,这伙人便来搅闹。 这时就看那几个泼皮耍横卖狠,吴钱、邵贝也不制止。那书生也好气量,泼皮嘴里不三不四,却不着恼,反而笑吟吟看他们,就像是在看几只耗子打架一般。 这帮无赖见了,觉得被他轻视,丢了面皮,就要动手教训书生,就听得一声大喝:“你们这些泼皮腌臜,目无天理王法,安敢这里为非作歹!” 邵、吴二人闻声去看,见有五人走来,甚是不凡。 吴钱这里刚要开口相问,一个泼皮先嗤笑道:“哪里来的鸟人,敢强出头装大?也不睁开眼睛,看清楚俺们是谁,就敢管来爷爷们的事情!”看这厮,长得獐头鼠目,靠近左耳处,好大一个长毛黑痦子,更加显得面目可憎。 又一个地痞讽笑道:“就是,爷爷们是京城衙内们的手下!你和俺们讲天理?真是好笑!甚么王法,衙内们说的就是!” 石宝喝道:“原来是伙仗势欺人的狗贼子,好生可恨!今日碰上,非得教训你们一番不可!” 那地痞讽刺道:“嘁……你倒好大鸟口气,来唬俺们?过后,看爷爷怎么炮制你们!” 马灵脾气火爆,听了大怒:“可恨腌臜,吃你爷爷一拳头!”上前就是一拳头,正中那人鼻梁,就似开了个酱油铺,酸的,苦的,辣的一起涌出来。 那地痞啊呀一声惨叫,连连后退十几步,倒在了地上。 那长着痦子的泼皮见了,要来帮手,也被一巴掌扇在脸上,转了几个圈,也是倒地上,围观的人见这厮挨打,都低喝一声“好”。 那地痞见又有同伴被打,嘴里兀自叫骂着:“我是衙内亲信,你也敢打!看去告诉了衙内,定要你们好看!” 石宝接口道:“甚么鸟衙内,来了也吃俺一顿好打!” 有石宝、马灵出手,王伦只站定一旁,权当热闹。 地痞扭过头,喊道:“吴钱,邵贝,这鸟汉辱骂衙内,还愣着干嘛,快拿了这厮,教给衙内发落!” 又转过脸来:“天杀的厮鸟,你等着,定不教你好过!” 马灵大怒:“还敢应口吓俺,俺先教你不好过!”上前就要再打。 吴钱、邵贝二人怕吃怪罪,嘴里喊道:“好汉,打他不得!他是当朝朱相公府上衙内的手下。”二人上来帮阻。 这朱相公就是朱勔,在江南只手遮天,深得宋徽宗信任。 石宝跳脚喝骂:“打的就是这腌臜狗贼!你俩也不是甚么好鸟,也是该打!”挥拳就打,那二人只得招架。 众泼皮里,不知是哪个喊一声“那三人也是同伙,大家并肩子拿了请功去!”这伙泼皮听了,就一拥而上,仗着人多,要打拿了王伦五人。 五人中,王定六实力稍弱,但也不是三五个闲汉能敌的。更不消说另外几人,都是山中大虫、海里蛟龙般的人物,最不怕的就是和人厮斗,这伙泼皮那里是敌手。 只听一阵哎呀惨叫,除一两个机灵靠后的,见势不妙先逃脱了,剩下的都被打倒在地。 那吴钱、邵贝倒也有些真本事,双斗马灵一二十个回合。马灵火起,一阵乱拳打出,二人一时慌乱,招架不住,被打在身上的,不止三拳两脚,便似倒了三江,翻了五海,也都躺地下,模样好不凄惨。 马灵这才罢手,然后说道:“似你们这般腌臜厮鸟,也敢来撩俺们虎须,惹得爷爷火起,摘了你们脑瓢球踢!” 一众泼皮平日也就欺负下四下乡邻,哪里碰到过这般好汉,也不敢再仗势说狠话,都开口求饶。吴、邵二人倒也硬气,不曾开口。 他们虽是可恶,但在这繁华街头,王伦也不愿打死人命。 正寻思如何震慑这些宵小,见街口镇放两头石狮子,王伦心中起意,在石宝耳旁低语几声。 石宝点头,哈哈笑一声,自走向石狮子。围观的人有些不解,都在看他。 这时再看石宝,已站在石狮子跟前,使手推晃几下,笑道:“也算称意。”把shuang腿屈蹲,双臂环抱了,猛的一声大喝,恰如晴天响了一个霹雳。 就见石宝双臂发力,将石狮子环抱了起来。举着来到泼皮面前,轰然放下,青石板都砸碎了。 四下乡邻先是咋舌,随后就高声喝彩:“好神力,真壮士!”吴、邵二人先是眼一亮,忽又黯然。一众泼皮更是惊骇欲绝。 威势已立,这时王伦对众泼皮说道:“你等听着,今日之事,就当给你们一个教训,日后你们再为非作歹,让我知晓了,这石狮子便是榜样!”话音落下,一声清鸣,挥剑劈在石狮子身上,从中间分开,切口平滑。 王伦手中的宝剑不是别的,正是久不出鞘的湛卢剑。因要与方腊会面,而王信又在对方手中,王伦就将湛卢剑带来打算交换。 倒是那书生,见了王伦这柄通体青黑的宝剑,形状如汉剑,古朴大气,非是凡兵。那书生瞧了,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看向王伦,点头微笑,意味深长。 看罢王伦手段,围观的人又是一片吸气声,都觉有些冷意。一众泼皮更是遍体生寒,打颤不止。 赵信将宝剑放回,背在身后。看那些泼皮还地上发呆,喝道:“看你们就可恨,还不快滚!” 众泼皮见小命得保,纷纷作鸟兽散。吴钱、邵贝二人搀扶起身,低着头拱手施礼。 众人对他二人无有好感,只把眼看着。 花荣气恼军中泼皮,冷讽道:“咱可受不得你们拜,说出去忒也丢人!你们也是七尺高的汉子,全手全脚有一膀子力气,做甚不好,偏做这腌臜勾当,也好意思人前显露?” 二人听了,脸就羞得通红。嗫嗫不语。 王伦见二人还有一丝羞愧,说道:“我也打听知道,你二人本是军将子弟,却在这里欺负乡民,非是好男儿所为。二位助纣为虐,就不怕使自家祖宗蒙羞?” 二人是被人欺瞒蛊惑,心肠还是好的,此时听了王伦所言,心中一时触动,拜倒地上,请问姓名。 见此,王定六先插口道:“俺哥哥何等人,那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也是你们这般人能结识的?也不怕你们有什么心思,将来若要报复,尽管来寻俺王定六就是!” 王伦止住了王定六,道:“告诉二位也无妨,我是济州王伯符。” 二人才知当面是谁,又是敬服,又是羞愧。再想起自己所为,让人瞧不起,累使祖上蒙羞,一时忍不住,伏地哭泣。 王伦把二人扶起,劝道:“经此一事,希望二位能够浪子回头,做个良善之人。若有了真本事,就去边疆使力气。杀胡贼,斩酋首,护佑乡老百姓,这才是好汉!史书留名,那才是好儿郎!还望二位好自为之。” 二人就擦了泪,郑重对王伦又拜一礼,遮面而去。 却不知,经此一事,吴钱、邵贝如当头棒喝,果然浪子回头,与泼皮们断离联系,结交好汉,做出许多善事,后又拜得良师,苦习武艺,跟随师傅杀贼逐敌,终为自己正名。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王伦与吴、邵二人这一番对话,那书生凝神听了,点头微笑,自有计较。 第一四五章说神兵,哪个神兵 见王伦赶跑了泼皮,书生上前施礼谢恩,邀请五人去他家里吃杯粗茶。盛意难却,便应下进内。当下几人厅里宾主分坐,点心酒水摆上,几人说话。 一番介绍,王伦才知这位书生来历。他姓孙名静,字博渊,祖籍河南人氏。自幼攻读经书军策,胸藏沟壑,素有谋略。相识的都叫他布衣博士。说起他,乃是文人雅士中拔萃的人物。 这孙静来建康府定居也有一些时日,平日与人为善,使钱米周济他人,却是惹得几个泼皮眼热,不想遇到王伦几人相助。 却不想二人今日相遇,便似早就注定,王伦见孙静谈吐不凡,大生好感;孙静也觉王伦仁义宽爱,甚是投缘。 孙静也是有见识的,眼见着百姓苦难,也是忧心。知道是王伦,先谢过帮顾之恩后,心思活泛。只是虽听过王伦名头,但不知胸志究竟如何,尚需一番计较。 话说孙静请诸人就座,吃了几回酒,便把话来说。就听他说道:“众位仗义好汉,江湖里早就闻名,今日一见,果然勇武不凡,小可十分佩服。” 王伦笑着道:“都是庄户人家,只有一臂膀的鲁莽力气,会些粗浅把式,叫先生见笑了。” 梁山缺少文人,王伦对于读书人也天然亲切。 孙静摇头:“若哥哥把这客气话来说,却是视孙某为外人,便见生分。” 王伦忙道:“先生何来此言?叫在下实在惶恐。” 孙静见他如此,心道:我且吓他一下! “九现神龙到此,怎地不以真名姓对人!” 这一下道出王伦绰号,王伦倒是无所谓,石宝、王定六早就挑了出来。 “好胆!” “我们救你,你切要害我哥哥不成!” 孙静见王伦并不发作,气度从容,心下折服,转而道:“孙某怎是恩将仇报之人,倾慕哥哥名声罢了!” 这下石宝才放松下来,王定六看着孙静也柔顺许多。 孙静接着笑道:“小可也是实说,只刚才表现,就知在座的诸位,都是难得的英雄!” 将在座都夸赞了,孙静又指着石宝道:“尤其是这位,那街头的石狮子,何止千斤,兄弟也只一抱,便举了起来,喝水一般的简单,真叫人佩服!” 石宝见孙静不似有敌意,转了性子,忙道:“孙先生谬赞,小弟实不敢当!” 孙静笑道:“兄弟何必自谦?孙某可不是那些个酸腐之人,只知呆读死书。君子须有六艺,在下倒也粗通一二。” 这时王伦插言,奇道:“不想先生竟然深藏不露,有文武之才!” 孙静摇头笑道:“哥哥抬爱。不过是为了防身,粗学几下拳脚。便是读书,也多是看些逸闻趣事,上古传说。” “哦?”王伦也是好奇:“先生竟然对上古之事感兴趣?那可真是博古通今了!” 孙静道:“谈不上博通,只是多读了几本杂书,略有涉猎罢了。” 花荣是武将,对文人也尊敬,跟着笑道:“先生雅好,有诸多上古奇趣之事佐酒,真是羡煞旁人。” “兄弟此话大妙!”孙静拍掌笑道,接着拿眼打量王伦背上的宝剑,笑道:“哥哥是有福之人,有奇物在身。” 那里王定六听了,有些不在意,说道:“一口宝剑,有甚么好稀奇的!” 再看马灵,神情也是这般无二。只是石宝和花荣脸色稍变。 “那可不是寻常宝剑。”孙静看着王伦,笑问:“敢问王寨主,小可说的可对?” 王伦此时却不言语,直接将宝剑解了下来。接着笑道:“不过一件物事,且给先生一观!” 孙静忙双手接过,入手才发现这宝剑的重量,并无想象中那般沉重,非是寻常铜铁所铸。 正是一把古朴宝剑,怎模样: 三尺宝剑,五指神兵。身作青黑,一团冷幽侵人;刃开霜雪,两抹凛森寒心。远看青蛟静卧,近看苍龙闲盘。绘刻奇纹,浑然古时造就;铭书篆字,果是前人留有。真正世间罕有物,提携当立不世功。 孙静将它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大家都上前,仔细打量一回。这口宝剑接连一根玄色皮带,不知是何种异兽筋皮所作,甚是柔韧。 王定六近前看了,良久才道:“如此宝剑,确实非凡!” 孙静看了,感叹一句:“果然巧夺天工,不似人间之物!” 孙静小心抚摸剑身,仔细端详篆字,嘴角颤抖,低声自语:““真是稀世宝物,果然镇国神兵!王伦听得,眼中精芒一闪而逝。笑了笑,王伦说道:“哪是什么宝物,不过是一把兵器。若说厉害,也只有些锋锐罢了,先生何必好奇!” “哥哥却没说实话。”孙静摇头笑了笑,然后正色道:“依我刚才所看,这口神兵,应该就是那湛卢剑!哥哥,我说可对?” 那里石宝听了,猛然一动。 王伦对孙静实言相告道:“先生真好眼力,这里放着的,就是那把湛卢剑。” “果然是它!”孙静先是欢喜,然后摇头苦笑道:“哥哥却不小心,怎敢就这般带在身上?若被人认出了,怕要生出事来!” 马灵奇道:“小弟看它,就是一把宝剑,有甚着紧的?城里拿剑捉刀的多了去,俺哥哥带一把宝剑防身,能生出甚么事!” 孙静苦笑道:“这件物事,干系不小,轻易拿来,易遭小人惦念!” 花荣也知此物来历,面有紧色:“先生说得不错,这一件物事,干系着实不小,还须谨慎些好。” 王定六却不在乎这些:“却担心个甚!恁地叫人不痛快!依俺看,这剑也是锋利,俺哥哥拿来防身用却正好!” 孙静这里沉吟片刻,又问王伦:“但凡镇国宝物,皆有其灵,自寻其主,非凡俗可得。哥哥既得了神兵,却不知打算怎么用?” 孙静说完,就看王伦。 王伦听了笑道:“先生话中意思,王伦也猜得一二。不过,确如王兄弟所说,此物于我而言,也就可以拿来防身,却不能有他用!” 孙静却道:“若哥哥真是这般想,小可也无话可说。不过,大家都知,此物干系不小,若不妥善安排,被他人得知,恐为哥哥招来大祸事。” 明知孙静还有话,王伦仍然主动问道:“敢问先生,却不知该如何安排,才算妥善?” 孙静道:“小弟这里,为它安排了两条路,就看哥哥舍不舍得。” “愿闻其详。”王伦拱手。 “这第一条十分简单,深埋九土之下,终身不用,外人便不得见,自是无有过错。”孙静说道。 王定六却可惜道:“如此宝物,当扬名于世,若这般处置,却可惜了些。不妥,不妥!” 第一四六章王伦若不愿,哪个能从我手中取走! 孙静笑道:“兄弟说得不错,小可也这般认为。第一条不好,还有第二条路,倒也可以让它传名当世,哥哥不但无过,或许还有功劳可拿。” 石宝奇道:“还有这等好事?若选这第二条路,俺哥哥有什么功劳可拿?” “此物意义重大,已有数百年不曾得见。现今天子好奇技淫巧,有此剑,想来这文武百官,都要说果然是政通人和,才降下好大的祥瑞!说不得便是许多锦绣文章,赞夸太平盛世。官家大喜之下,也会赦免梁山一众兄弟。” 孙静说完看着王伦,笑吟吟问道:“哥哥,将此物献与官家,这就是那第二条路,如何?” 石宝听了,就动了怒火,一拍桌案,酒水淋漓身上也不顾,戟指孙静,喝道:“好哇,你说这话,可是来羞辱俺哥哥的?若不说个明白,不与你干休!” 王伦忙拉住石宝。他却知道,孙静说的那些话,并非这个意思。 孙静见石宝着恼,忙道:“石宝兄弟莫要动怒,小可只是说个玩笑话。” 王定六冷声笑道:“要俺哥哥学那些狗官,做个媚上之人,先生你这玩笑话,却一点都不好笑!” 孙静忙道:“是小可的不是,这里给几位赔罪。”说完对几人躬身作揖。 “先生万万使不得!”这时王伦出面,忙把他扶起,说道:“该是我向先生赔礼才是,我这两位兄弟,性子耿直,未曾体会先生话中真意,言语多有冲撞处,还请先生勿怪。” 又对二人一瞪眼,喝道:“你们两个,愣着干嘛?快过来,向先生陪个不是!” 二人只得拱手道声得罪。 孙静说声不敢后,却问王伦:“若他日官府得知,哥哥手上有此宝物,兴兵要来索取,哥哥该当如何?” 王伦自信道:“此物虽不是甚么祥瑞,却是王某所有。王伦若不愿,哪个能从我手中取走!” “就是,先生却出的甚么馊主意!”石宝也是大声吵嚷:“他皇帝老儿又如何,朝廷兵马也叫咱们杀得人仰马翻!” 马灵也道:“宝剑自该归英雄,若把它交于官府,那才真是教宝物蒙尘!” 这番试探下,孙静继而笑道:“不错!哥哥乃当世英雄,正该仗此神兵,建立功业!” 王伦听了,不动声色。石宝和王定六见他说的豪迈,都是欢喜,方才那丝不快,早抛于脑后,频频与他痛饮。 酒到酣时,孙静吃的醉了,哄的书生意气涌上心头,站起来,把一双醉眼来看,醺醺地说道:“小可有些话堵在心头,不吐不快,怕惹哥哥不乐,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王伦笑道:“先生既然有肺腑之言,尽管说来便是。” 孙静微一拱手,说道:“哥哥是世间豪杰,可见胡奴猖獗?可知边境百姓,正在水火之中?” 孙静在大宋仕途失意,但是却有一腔抱负。曾经与一位友人云行天下,指点江山。 王伦回答道:“怎会不知?我也曾去西北之地走动,见那里百姓,多受饥寒逼迫之苦。东北女真肆虐,烧杀抢掠。” 孙静听言,把杯酒吃了,也不再客套:“既如此,小可也不怕得罪几位。却也想问问,哥哥仁义天下;披风刀武勇难当;小李广、神驹子也是十分的好汉,却为何不去为百姓出力,只在山野里厮混?” 石宝也是吃醉,见他问的不客气,也把心头怨气来道:“有哪个人愿一身本事埋没!曾几何时,俺王伦哥哥也是威震敌胆,北地胡人哪个不知!再看在座几位,哪个不是受那奸贼逼迫,只把这一腔的义气没个舒展!先生,俺也问你,真个是俺们不愿?” 那些官贼的嘴脸,孙静自是知晓,听了石宝发问,脑子里一时乱哄哄,未曾回说。 花荣喝了杯酒,那里理了理头绪,跟着说道:“不说我梁山兄弟,便说那刘相公,当年河湟大捷,斩贼万余,降者无算,拓地千里。‘天生神将刘皇城’,谁人不知!官至熙河路经略安抚使,镇守边疆多年无事。却因是军伍出身,不懂迎奉,得罪了天子近臣,被人冒领了军功不说,如今也是闲置京师,使大好英雄无用武之地!” 马灵行走多年,深有感触,也道:“这朝廷州县,全是一般模样,都是只知盘剥百姓的小人!” 孙静醉眯着眼:“想也并非全是小人,虽有宦官权臣把持政务,朝中还是有正臣的。” 王定六虽是小民,也知朝廷腐朽。冷笑道:“这话怕是先生自己也不信。忠良早都被排挤尽了,剩下的不是攀附权奸,就是明哲保身,哪里还有正臣!都说东华门外唱名者,方是好男儿。俺却没看出好在哪里。面对权宦,不也害怕不敢言?” 孙静吃杯酒,红着眼:“可叹官家不明,贪图享受,可恨奸臣当权,败坏朝纲,致使祸患丛生,这天下,怕是离大乱不远了!” 孙静也不管,自顾说着:“不说朝廷,便是乡野,也多是巨贼恶霸,害民不浅;疆域周遭,更是外敌环伺,想要灭我衣冠。此时,正该有豪杰挺身而出。” 石宝听他这般说,当下就问:“若有人ting身,又能如何?” 他再是迟钝,也知孙静不是无的放矢。 孙静醉道:“若得有人,自然拨乱世,反诸正,民亦得太平!” “积患不浅,臃肿尤甚。”王伦怎不知孙静之意,也跟着道:“若不从根上治理,想要拨乱反正,三个字,难,难,难!” 孙静趁机道:“事在人为!今就准备,耐心养望几载,积蓄力量,他日正好除奸铲恶,澄清寰宇!” 王伦听了,闷头喝酒。虽然他早有规划,但是与大宋相比,仍然实力悬殊。 只听那边孙静又道:“哥哥诸多义举,小可自是十分钦服。不过,哥哥一人,又能救得几个?” “能救得一个,就是一个。”王伦下意识答应一声。 石宝也嚷道:“对,还有俺们,能救则救,都能出一把力气。” 孙静醉笑一声,突然就说:“哥哥,你该有重任在身,天降镇国神兵于你,正是天数在你,教你诛除虎狼妖魔,扫荡天下烟尘。” 王伦见孙静说了许多,也实言相告道:“不是不想,时候未到耳!” 得了这句话,孙静笑道:“哥哥,你若有心,小可不才,愿为哥哥尽绵薄之力!” 王伦听了,呵呵笑道:“有先生辅佐,大事可期。” 梁山多草莽,少文人雅客。有孙静加入,自是好事。虽则才刚刚结交,但是王伦却不怕孙静是朝廷奸细或是明教中人。 孙静施礼道:“哥哥,小可从未像今日这般清醒,所说都是肺腑之言!” 其实这些话他与那位朋友也说过,但是那位朋友淡雅,只说顺其自然。 虽然短暂相交,但是王伦对孙静十分信任。点点头,说道:“我与先生相识,大是投缘,视为手足相待。先生所说,王伦都记心里。别的都先且一放,咱们来痛饮几杯,以贺今日!” 众人都把酒杯,吃了几回,都觉一时畅快。 期间孙静问起王伦到此事由,王伦也一一相告。孙静听了拍着胸脯包在身上,当下带了马灵、王定六出去打听明教消息。 第一四七章出门在外,谁能带着房子? 在王伦到建康府的期间,史进、石秀在薛永的带领下也到达了湖州。三人只见路的尽头是一座小城,城门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想起奔波了一月有余,史进觉得对不住跟着餐风露宿的薛永,于是对石秀道:“这城看着热闹,我们且去凑个热闹!” 说罢,史进一扬马鞭,率先朝着湖州的方向骑去,石秀二人紧随其后。 三人进了城,但见城中果真是一副热火朝天的繁荣景象,街上的人流很多,个个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但是连走了两条街,史进发现一个问题。这条街上的店铺却都关门了,并不做生意。 史进心中奇怪,正巧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后生,像个书生,正急匆匆的走着不知要去哪里。史进下马迎了上去拱手道,“有劳小哥,我想问个事。” 那书生一看先是吓了一跳,又看史进态度不错,这才也施礼道,“请说。” 史进问道,“我们是过路的旅客,想请问一下现在城中哪里还有客栈开着门能借宿。” “哦……”书生点点头,张口便道,“弥勒教的侯大发话,叫城里的酒楼都歇业了。恐怕诸位今晚只能去城南的城隍庙里凑活一宿了。” “这……”史进面露难色,这没吃没喝的去城隍庙挨一晚冷风可有点太惨了,史进无奈的朝着书生一拱手道:“多谢小哥。” 石秀在旁却是奇怪,为何这侯大能让整条街的人歇业。 书生见了史进三人武夫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便问道:“倒还真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史进听了一喜,急问道,“哪里?” 书生一指北面说道,“从前面路口一直往北走,走到头便能看到一处大宅,那里有一位韩大娘,吃斋诵佛乐善好施。你们去哪里问问,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讨来一间客房。” 说完,那书生又嘱咐道:“不过你们可别打什么坏心思呀,那一家的主人可是位武将,厉害的很!” 石秀心中一动,知道是这书生担心给那户人家招来贼人,故提前恐吓一下起个预防的作用。这书生倒也是好心。不过自己哪管什么武将不武将的,今晚能有个住的地方就行。 史进更不在意这些,赶紧又冲书生施了一礼道,“多谢多谢!” 书生点点头,便又开始急匆匆的走了,仿佛躲着什么似得。一边走,书生一边念叨着:“韩大娘人不错,自己也只能帮到这了!” 史进重新上马,对石秀二人道,“走吧,去碰碰运气。” ??????????????????????????????????????????????? 走到城北,果然有一座有气势的官家大宅,大门紧闭着。上面写着“凌府”字样,门前不见一人。 三人停下后,石秀整理了一下衣服,便上去敲了敲门。史进是此行的头领,薛永是别处的好汉,石秀只好上前。 听得敲门声,里面立刻传来一声,“谁啊?” 石秀实言回道,“我们是过路的旅客,今日城中客栈都关了门。听闻此间的主人乐善好施,是个大善人,特来求一个房间避避风寒。让我们给钱也行。” 接着,便见大门开了一个小缝,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戴小帽的脑袋来。那人看了看石秀,石秀连忙笑着拱手。 那人又看了看史进二人,似乎皱了皱眉。心道:“今天有人对府上不利,这三人来投宿,怕有蹊跷!” 史进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递上去,道,“请小哥行个方便。” 那人见了银子眼睛一亮接了过去,态度明显好了些,对史进说道,“你们等一下,我进去通报问问。”说罢便又关上了门。 府上遭逢大事,这些下人也有树倒猢狲散的意思,一个个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否则,要是平日家教森严,这小厮断然不会受贿的。 史进三人只得无奈的在门口等候,还好不多时,门终于又开了。这次是直接开了半扇大门,刚刚那人先出了来,又见从他后面跟出了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看了看史进三人道:“我家老夫人说,出门在外没有带房子的,客人只管借宿,分文不取。” 石秀和史进听了,心中正感谢那老夫人,觉得不是普通人。紧接着便听中年人继续道,“按理说今日事多,不应该再招呼外人。只不过算你们运气好,我家老太太可怜你们这些旅客,这才同意你们今晚借宿一宿。” 史进心中大喜,赶紧和石秀、薛永二人一起施礼千恩万谢。 石秀听出那官家话中有话,却不好直接问询,只是记在心里。 中年人点点头,在前引路道,“跟我来吧!” 说罢,转身进了门,史进三人牵着马赶紧跟上。 进了院,便有几个家丁迎了上来,接过史进三人手中的缰绳,牵着马去了别的地方。 史进看了看这院里,虽然说不上什么富丽堂皇,倒也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院子角落还有一大片空地,摆着十八般兵器及一些锻炼用的石墩子,想来是那所谓武将的练武场。 路过这片区域时,那官家又嘱咐道:“客人只可在自己房中歇息,晚间千万不要外出。”接着一指一处房舍道,“尤其是这一所在,是我家大人研究的房舍,多有机关火药,不是好玩的!” 史进连连点头,石秀却暗中记下。 三人跟着那中年人往后院走,转过几个弯,便来到一排平房前。只见其中一个房间里亮着光,几名丫鬟和家丁刚刚从里面走出来,见了中年人后恭敬的叫了一声总管便走了。 那中年人一指那间亮着光的房间道,“你们今晚就住那里吧,过会我会命人送一些吃食过来。” 史进又连连道谢,中年人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石秀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看看这个所谓的将军自己认不认识,便装作随口的问道,“敢问这里的主人姓甚名谁?” 第一四八轰天雷凌振 中年人头也不回,边走边说道,“我们家主人乃东京甲仗库副使炮手,凌振凌大人。” 石秀轻轻点点头,一脸轻松的朝着史进二人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石秀苦笑着摇摇头,和莫名其妙的史进一起进了屋。一看屋内禁不住连连点头,真没想到作为一名陌生的借宿旅客,这凌家竟也如此的优待。屋内大床上不光铺着干净的被褥,更是已经摆下水果点心。 不多时,又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就见来了一名家丁和两名丫鬟,都是提着一个食盒,家丁道,“我们家老太太说,备了一些粗茶淡饭,请客人用饭。” 将食盒打来往桌子上一铺,又哪里是什么粗茶淡饭,却是有酒有肉。 石秀收起思绪,与史进二人一起谢过家丁和丫鬟。“还请通禀一声,容我三人当面致谢老夫人!” 那丫鬟还在踟蹰,家丁早就做主了。“正巧我家主人也回来了,当要与几位客人引荐!” 史进三人当下跟了家丁出门,左转右拐,进了一处正房。 史进一进屋往里一看,就见里面正摆着一个很大的酒桌。一名身穿黄色绸缎的白发老妇端坐正中,正含笑看着这边,老太太的左边坐着一个一身便服的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脸色黝黑。长的魁梧有力,八字胡,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看便是行军之人。 史进知道,这老太太应该就是凌家老太太,那男子定是他儿子---凌振了。 正在此时,敏锐的石秀与凌振的目光恰巧一对,石秀发现凌振先是打量了自己一下,接着又看向史进、薛永二人,似乎是皱了皱眉。 石秀心中一动,这凌振本是东京的武将,平日里应该没少做过诸如剿灭山匪,缉拿重犯的事。莫不是他有敏锐的职业嗅觉,闻出了自己三人身上的彪悍气息? 那边史进几步上前冲着老太太和凌振弯腰施礼道,“承蒙韩大娘及兄台收留,又热情招待,我等感激不尽。祝韩大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韩大娘慈眉善目的说道,“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你们这些旅客实在不易,老身不过是做些能做的小事罢了。” 说罢,韩大娘又吩咐道,“快给几位上座。” 石秀可不敢在这里久坐,抢着在史进之前,赶紧摆手道,“不不不,不用了!我们就是过来道个谢,韩大娘一年团聚,我等就不打搅了。” 韩大娘笑着点点头,石秀终于松了一口气。刚和史进二人往后退了几步,正欲转身离开,突然听到一声喝道,“慢!” 石秀一惊,抬头一看竟是凌振所喝。 三人只得停住脚步,史进偷偷一看旁边的石秀,便见石秀冲着自己使了个眼色。再抬头一看,那凌振正离席往这边走来,到到近前开口便问向史进,“你们是哪里人氏?又是要到哪里去?” 史进自对付过官军,恭敬回道,“回禀大人,我们来自渭州,这是要去苏州探亲。” “探亲?”凌振道,“此去苏州还要数日,怎地不走水路?” “这个……”史进回道,“本来是计划的好好的,谁料在过江时那里遇到了一次匪乱,这才耽误了不敢走水路。” “你身上纹身是怎么弄的?你这年纪轻轻怎么一身的匪气?”凌振冲着史进连连发问。 石秀听了面色一变,暗道不好,眼看史进脸色也有些难看。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老太太有些生气的说道,“振儿!” 凌振面色一僵,转身恭敬的回道,“娘,什么事?” 史进一看韩大娘,便见她有些生气的说道,“人家出门在外,有什么不想说的也是正常,你这是干什么?” 凌振嘴唇动动,想说话又咽了回去。 韩大娘继续道,“你知不知道娘为什么每日吃斋诵佛、多行善事?还不是因为你杀孽太重,娘只能求佛则多给你消消业!” 说罢,韩大娘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转头歉意的对史进等人说道,“让诸位受惊了,老身万感愧疚,诸位请回去歇息吧。” 凌振听了叹了一口气,终于不管史进三人,又回到桌边坐下。他家近日遭逢变故,否则他也不会回来。就是史进三人有什么问题,这也不归他管了! 石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赶紧冲韩大娘施了一礼,三人便出了大堂顺着原路开始往回走。 刚刚那家丁送史进等人到了院门口就回去了,史进三人进了屋,刚一关上门,薛永就道,“刚刚真是好险,谁料到那韩大娘的儿子竟如此较真。” 史进也点头道,“没错,刚刚我看他已对咱们的身份有了怀疑……” 石秀看了看史进,史进微微点头道,“事不宜迟,速速离开此地!” 这次下山难行,王伦早有交代。史进总揽全局,石秀在旁辅助。 石秀心中一叹,真是没料到这凌振会如此这般,起身道,“走!” 安全第一,本来向招揽凌振的心思早就没了。 夜深了,外面一片寂静。 只见史进等人的房间里一片漆黑,但房门却突然悄悄打开了。接着便探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那人先是往外一看,又一听,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迅速闪出屋来。身形极快的一闪,几个快步便没入墙下的黑暗之中没了踪迹。 黑暗之中,史进压低声音对薛永嘱咐道,“先让石秀兄弟出去探探路,找找马匹,等他回来咱们就走。” 薛永微微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终于不用面对那黑雷公了!” 房中只剩下两人,史进奇道:“怎地如此说?” 这来月薛永与史进、石秀也混的熟悉了,直言道:“你没发现这人家的的演武场上摆着飞火神鸦和神机箭么?那武将的身上也一股火药味,管家也说是火药库的官,可不就是雷公!” 史进听薛永比喻的形象也笑了笑,原本还想着招揽凌振呢,这下却被人家吓跑。 沉默了一会,史进故作轻松的说道,“没什么,对了,薛兄你看凌振这人如何?” “他?”薛永略微沉思一下便道,“我观此人心思缜密、观察入微,想来治军也应不错,就是不知武艺如何。” 薛永略一停顿,似乎是笑了一下,玩笑似得又问史进,“怎么?史兄喜欢这人?又想结交他?” 史进苦笑着摇摇头,“结交他?咱们都快被他给吓得落荒而逃了,还敢结交他?” 火药这事情,史进也记得王伦跟自己说过,只是他现在却对凌振无计可施。 第一四九章打上门来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是石秀的暗号。门开了,石秀快速进了屋。 史进开口问道,“怎么样?马匹和路线可都探好了?” 石秀的语气很奇怪,“咱们的马匹没事,出去的路我也探好了,不过……我还发现了点别的东西。” 史进还记挂王伦的吩咐,不耐烦的道,“快说!难不成你看见了哪个大姑娘?” 石秀不理会史进的调侃,苦笑道,“我发现了很多人!足足有三四十人!他们都拿着刀,藏在暗处!” 史进、薛永心中都是一惊! 莫不是这凌振看出自己等人连夜想跑,所以提前安排好了官兵准备动手了?这可如何是好! 史进脱口急道,“可是官兵?” 石秀却摇摇头,略带奇怪的说道,“他们……好像不是冲咱们来的,而是冲着凌振家!” 这是怎么个情况?史进人不禁一愣。 就听石秀继续道,“我看完马匹,刚要回来,就发现了那群人。幸好我本就是隐身潜行,他们才没发现我。我刚开始也以为是凌家找来的官兵准备捉拿咱们,我一惊正准备赶紧回来报信。却又发现了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身边一大滩黑乎乎的似乎是血迹,应该是已经死了。” “再看那人穿着竟是凌家的家丁,我这才觉得不对,又偷偷看了一阵子……越看越觉得他们不像官兵,反而觉得像是冲着凌家来的贼人。” 这话说完,史进与薛永对视一眼,虽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但想必也都能体会到对方此刻心中的震惊和疑惑。 居然有人想打劫凌家?他们不知道这里是军官的府上吗? 史进心中又猛地一跳!暗道,如果这些贼人真的是冲凌家来的的话,他们已经杀了一名家丁,那必是来者不善!今夜凌家一点防备也没有…… 史进正担心着,只听薛永开口道,“如此……正好!咱们正好可以趁乱逃出去!只是凌家这一大家子算是到头了。!” 话说完了,却没有得到回音。 ????????????????????????????????????????????????????????????????????????????????? 一丝冷笑,浮现在侯大的嘴角。 月黑风高杀人夜,今晚一定要杀个痛快! 好你个轰天雷凌振!老子我不就是在你老爹死时强占了几处店铺么?你犯得着对老子这帮弟兄们赶尽杀绝吗,你! 你害的老子没了地盘,没了女人,没了银两,老子今晚就让你尝尝这个滋味! 哈哈!谁会想到我停业恶性竞争是假,上门灭口是真! 侯大正美滋滋的计划着,一个黑影突然从后面来到他身旁。那黑影道,“舵主!” 侯大点点头,问道“怎么样了?” 黑影恭敬的回答道,“小的刚刚进去看过了,一个个睡的都跟死猪似地!今日小的也跟这里的家丁套过话了。现在凌府上上下下只有不到二十人,除了今日来借宿的三个旅客,再无别的人手!” 侯大听了,兴奋的道,“好!那三个外人就不用管他们了。对了,姓凌的住在哪里搞清楚了吗?” 黑影点点头,“搞清楚了,姓凌的和他娘子住在东院,他老娘和一个丫鬟住在西院。 ” 侯大听罢站起身来,往前恶狠狠的一挥手,“分成两队,进院!” 不久后,一声霹雳似的炸响,接着又是一声巨响!爆炸过后,侯大的人已经死伤了四五个。 一个人撞破窗户,被从屋内扔了出来,在地上狂打了几个滚,接着便浑身一颤没了动静。细细一看,这人竟是那个刚刚还与侯大说过话的人。只是他以后再也没机会说话了,在他的胸口上是三个正在疯狂往外涌着血水的黑窟窿! 刚刚摸到屋子外的侯大瞳孔一缩,抬起头看向那屋子。 只见一个魁梧的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拿了一把突火枪,枪杆后面便是一长圆大锤,闪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侯大听说过凌振火器厉害,但是不想如此犀利! 凌振一看外面,见有十几个人拿着亮闪闪的大刀,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尔等何人!”凌振大喝,虽独自一人,但语气中竟没有丝毫的胆怯。“竟敢来此行凶,可知道我是谁吗?” 侯大冷冷一笑,“凌振!这才不过个把月,你就不认得你侯家爷爷了吗?” 这话一出,凌振就是一愣,借着微弱的月光,凌振仔细看向侯大。侯大就这样站着任凌振看个清楚,狞笑着。 “狗贼占我家产,害我家人,竟敢在此出现?” 侯大哈哈一笑,“凌振,认出你侯爷爷了?没想到吧!” 凌振怒喝道,“侯大!你心狠手辣,全无道义。前些日子被你逃脱了,今日你居然还敢送上门来。” “我呸!”侯大怒道,“姓凌的,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话还没完,侯大眼睛一斜,看向凌振的身后。 侯大冷哼一声,喝道,“弟兄们,给我上!将这狗贼碎尸万段!” 刹那间!十几人便拿起武器也冲向凌振。凌振这火器已经用了两下,已然再也打不出火药,只能当做钝器使用。 一场恶战瞬间打响! 只看得凌振一人挥舞着又长又重的突火枪,在十几个人的包围之中竟如天兵下凡一般不能近身一步。 仅仅几个回合,本以为占着人多优势的侯大这边便已是战的有些心惊。已有一人不慎被凌振一锤击中,只听一声干脆的响声,就见那人被击中的左腿便是一弯,竟生生被砸断了!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人看得清楚,凌振又是一声大喝,直接又是一霞便砸中了那人的脑袋。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再看那人,好大一个头颅竟已是被砸的如一团肉泥,激起了一片血花! 经此一下,剩下的人似乎开始心生胆怯,竟不敢再与凌振正面相抗。只听凌振一声大笑,当是越战越勇起来。 第一五零章除匪徒心生去意 侯大心中是又急又气,急的是真没料到这凌统一把突火枪竟耍的这么好,威力居然这么大。气的是自己带来的这群人都是乌合之众的饭桶,白白占着人数多的优势却不会用。 侯大穆然大喝一声,“饭桶!怕什么!他凌振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夹击!合击!包围击!” 众匪这才醒悟过来,开始对凌振进行起了轮番的攻击。这边刚刚攻上,凌振正要应对,后面却又有人开始偷袭,凌振刚刚击退正面之敌,却不料左右背面又有大刀将至。 这一下子还这管用,一下子就把凌振打的手忙脚乱疲于应对。 而且渐渐的,凌振的呼吸也越来越重起来。没办法,这枣阳突火枪威力虽大,但毕竟太长太重了,本就是使在马上用来冲锋陷阵的重型武器。这离了马,在地面上使用,威力减弱暂且不说,光是对体能就是一个极大的消耗! 侯老大一看有了效果,顿时喜上眉梢起来,眼角不经意间又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侯大看去,嘿!原来是凌振的娘子正躲在屋内往外偷看。 侯大又计上心来,一声淫笑道,“弟兄们,好好招呼凌大将军,我去与小娘子单刀赴会也。” 凌振听了大惊,已然猜到侯老大想做什么,面色一变,也顾不得那么多,用力一抡大槊逼退众人便要往屋子的方向撤,可众匪又哪里会给他机会,凌振刚走一步,众匪又将他团团围住,什么刀枪棍棒一股脑的往他身上捅去。 凌振猝不及防,虽然依旧一枪又逼退众人,但还是吃了一刀和一枪,虽未伤到要害,可鲜血也依旧已经染湿了衣襟。 而那边……,侯老大已经走到了台阶之下! 偏偏又在此时!啊……只听一声惨叫自西边传来,这一声叫的如此凄惨,分明就是有人临死之前所发出的……! 凌振听了又是浑身一震!那个方向……?!娘!!! 一股绝望感笼上了凌振的心头,这边是已面临险境的娘子,那边是生死未卜的老娘,去救哪边呢?! 可还未等凌振做出决定,紧接着!又是四把刀同时劈来! 凌振只得举起突火枪,奋力挡住四把刀,杀了一个是一个。 可正在此时……只听得从身后屋子的方向又传来了一声妻子惊恐万分的尖叫! 凌振的心降入了冰点!不敢再往下想去,罢了罢了…… “娘子,抱歉,来世再见吧……” 眼见得凌振一家老小就要被害,那边串出两个好汉。一个拿着盘龙棍,一个操着剔骨刀。两人拦在侯大和一众贼寇面前,视之如草芥。 “贼子!这可是你自找死路了!” 凌振看时,认得二人,正是借宿的客人。却是史进、石秀还有薛永三人,思謟了一阵决定帮助凌振躲过此劫难。 当下先解救了凌老夫人,而后由薛永保护老夫人,石秀和史进又来助战凌统。 石秀最是嫉恶如仇,还在史进之上,一个箭步来到侯大面前。刷的一下,钢刀闪过寒光。 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在众人的眼前,侯大慢慢转过身来,瞪大眼睛看着众人,眼除了不信,还有绝望的惊恐! 侯老大张大嘴巴,似乎是努力想发出声音,却唯有一腔血液喷出,代替着侯老表达着他的徒劳。 他想说什么?也许是想说他不想死吧!他怎么也想不到,凌振还有帮手,而且身手了得。 难道他不怕自己的干爹么? 终于,侯老大就像个失去了支撑的木偶,如一团散线般趴在了地上,整个身体猛地一抽,便彻底没了动静。 所有人都傻了,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侯老大,怎么就这么死了? 他干爹可是湖州的巡检大人啊!这可如何是好? 唰! 只见众匪中的一人,发生一声沉闷的痛哼,便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史进也含怒出手,绝不留情。 凌振大喜!虽之前有些误会,但是这时正该同仇敌忾。 突然得石秀、史进相助,凌统精神不由一震!大喝一声!举起突火枪便冲向众匪。 如今众匪已是群龙无首,这还有两个杀人不眨眼的,如何抵挡。 众匪马上乱成了一锅粥,谁还想抵抗下去。一个个都是一声嚎叫,兵器一扔那是转头就跑! 法不责众,巡检要是怪罪就怪凌统不识相吧! 但那要命的阎罗哪里能轻饶了他们,石秀赶上一个就是一刀。史进一棍下去,打倒就是一片。 凌振也不留情,只要看到落后的匪人,不上去补上一枪,只听得“砰砰砰”的沉闷响声,不时便有贼人在枪下激起一片血花! 众匪一见更是直吓得魂飞魄散,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不能像个畜生似得撒腿狂奔。 凌振又追了两步一看众匪已经溃败,也顾不得先去感谢史进二人相助,立刻朝着西院的方向跑去。 凌振来到了西院的门口,进了门往里一看,一抹劫后余生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眼前,是七八个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的匪徒,一个蜡黄脸色的人手持一把长棍正站在院,毫无感情的看着自己。 还有两个人正搀扶着自己的娘亲从屋里往外走,那照顾娘亲的小丫鬟跟在后面,犹自哭哭滴滴个不停。 见老娘没事,一声痛嚎,手的突火枪掉在地上,几步上前跪倒在老娘的脚下, “娘亲,孩儿不孝,让您遭此劫难!” “我的儿呀……”凌大娘也是一声悲痛,弯腰抱住凌振。 史进和石秀杀散了匪徒,也过来看望领大娘,只是站在一边。 许久之后,这娘俩才稳定了情绪,凌大娘如梦初醒的一指史进三个道,“快!快!快谢谢恩公,若不是恩公相救,为娘今晚就……,” 说罢又哭了起来,小丫鬟赶紧擦掉自己的眼泪开始安慰起凌大娘。 凌振这才反应过来,往史进三人面前一跪,抬起头喊道, “恩公在上,请……,” 话说到一半却是卡住了,史进一把扶起凌振,“快快请起。” 凌振见史进等不计前嫌,面色一红,所幸是深夜,还看不大出来,结结巴巴道,“这…凌某真是……多有得罪,请诸位恩公见谅!” 石秀在旁笑笑,“凌兄言重了,承蒙大娘收留我等,我等也才能得以路遇不平拔刀相助,这也是天意,是天意!” 凌大娘擦擦眼泪,扶着凌振道:“儿呀,这就是天意,是老天可怜老身我天天念佛诵经行善助人,这才故意派了这三位贵客助咱们娘俩和凌府躲过这一劫,否则……” 这凌大娘似乎是受惊过度,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凌振见老娘受罪,身为大孝子的他心也是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娘……夫君……”惊魂未定的凌振娘子也寻了过来。 这一家经历了一夜的大劫,如今都是劫后余生,内心无比脆弱,三人那是抱头痛哭! 还是石秀心细,当即劝道:“凌兄切不可做女儿姿态,这匪人早有预谋,更有官府撑腰,你还要早作打算!” 凌大娘一听也劝道:“我的儿,这家业虽然是你父祖心血,可是也要保命要紧。” 凌振一声长叹,“我这东京的甲库使还不如江湖草莽来的自在!” 说着向史进拜倒,“依凌某看来,几位都是世间少有的英雄,可否告知来处,引荐凌某入伙!” 这一下不仅史进呆了,石秀也欢喜不已。 “正是!凌兄何必在官府中受气,正该逍遥山林。” 第一五一章继续南行 王伦等人在建康已经逗留了三日,这日见街上行人忽地蜂拥,都向城东而去。 马灵当下拦下一人,张口问道:“敢问兄台,大家如何形色匆匆,所为何事?” 那人也十分热心肠,一五一十答道:“却是明州地方来了一位圣教的使者,大家都敢去求布施了!” 一听圣教二字,王伦来了精神。心中想到:“北宋末年四大寇,山东宋江,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田虎、王庆徒有虚名,非宋江一合之敌。江南方腊,聚众百万,数月之间攻陷江苏、江西、安徽、浙江六州五十二县。宋江率领梁山一百零八将并水路大军十万鏖战,猛将战死五十九人,病死十一人,阵亡兵卒不计其数,惨胜之。按时间推算,方腊以‘顺天护国’之名鲸吞江南,也就这三五年之间。” 那人见王伦等人听得认真,继续说道:“原本在杭州有一座明教的神坛,很是灵验,传闻信徒不下万人。” 被这人提及杭州二字,王伦又是一阵好笑,自己好比骑驴找驴,若是找寻明教去他总部杭州就是了,那里肯定是方腊的老巢。想来史进等人大约也在杭州左近,一起聚齐便了。 想到此处,王伦心中一松,开口问道:“前往青溪县拜祭,可有讲究之处?” 那人可能是明教的信徒,稍作思索,说道:“贫苦之人需在神坛之前跪拜三日三夜,跪拜期间,只可饮水,不可进食,以示诚心;殷实之人可上供百贯钱财,神坛之前跪拜一日一夜,同样只可饮水,不可进食;富贵之人每年上供千贯钱财,而后沐浴焚香,召集信徒四十九人,一同跪拜,半个时辰即可。豪商巨贾,若上供万贯钱财,可领教中执事,无需跪拜之礼。” 王伦皱眉,问道:“如此消息,你如何得知?” 那人环顾左右,悄声说道:“不瞒公子,传闻郡守大人都在明教的花名册上。” 虽然心知明教势大,尤其在南方,但是王伦还是心惊。 花荣在旁说道:“堂堂朝廷大员,竟与三教九流为伍,岂不可笑?” 那人接着说道:“其实这也怪不得郡守大人,朝廷在苏杭两地设置应承局,专门搜集精巧奇异之物,至于各地赋税,丝毫不得减免。百姓难免心存怨念,故而聚众抗税者不计其数。小乱不平,必成大患。然郡县之兵捉襟见肘,难以平乱,故而不得不寻求外力。” 王伦听到此处,说道:“外力就是明教?” 那人说道:“正是如此!明教有十德,爱、信、诚、敬、智、顺、识、觉、秘、察;修养之法,以禁欲守默为主,素食、斋戒、祈祷为日常功课。信仰之百姓,往往能够戒骄戒躁,保持心态之平和,甘于眼前之现状。故而,明教之信条,对于朝廷维持江南之安稳,功不可没。” 王伦听罢,随之而笑,说道:“大江南北,风土人情,千差万别!多谢兄台解惑,些许钱财,不成敬意!” 说完,将五两白银放在那人手中。那稍人作推辞,放于怀中,说道:“公子有事,但请吩咐。小可也能引荐一二圣教使者!” 这话一出口,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是明教中人了。他也是看出王伦几人仪态不俗,起了招揽之心。 王伦微微一笑,回了一礼之后便走。 那人见了也不以为意,朝着城东去寻信众。 王伦几人回了住所,找来王定六便收拾行装离去。 几人策马奔行,王定六骑术不行,与花荣、石宝比起来,差之远矣。因而王伦为了照顾王定六,无法御马飞奔,这赶路的速度自然慢了许多。 一路之上,逢山遇林,只是免不了碰到强人劫匪,不用王伦出手,俱被石宝一一打发。 这日,王伦几人过了宣州太平县,便远远看到一片巍峨大山,但见苍山葱翠,奇峰叠嶂,云凝碧汉,气冠群山。王伦一见,便被眼前壮美山景吸引,当下快马加鞭,直奔山中而去。 来到山脚,寻了一一家山户略作打听,便知此山名为黟(yi)山,地处宣州与歙州交界之处。山中有迷人景色,古木灵药,名花异果,瀑水飞泻,汤泉香温,正是仙境一般的所在。 末了那山户提醒道:“山上虽有迷人美景,却也有害人贼寇,官人还是绕行它道吧,否则一入山中,丢了盘缠事小,没了性命事大。” 这山户见王伦衣着不凡,谈吐不俗,便以官人称之。 石宝闻言,顿时哈哈大笑道:“俺们兄弟何曾怕过谁人?他们若敢抢俺们盘缠,俺便砍了他们头颅,要了他们性命。” 那山户见石宝生的粗鲁,不禁有些害怕,但依然劝解道:“好汉切莫逞强,听闻这山上的司大头领,十分凶恶,有徒手搏熊之力,号称‘千人敌’,便是官府也奈他不得,好汉若是遇上他怕也要吃亏。” 王伦见这山户心善,便留下五两碎银,随后与几人牵着马匹便要沿着山路而去。那山户接了银子不住道谢,兀自跟在王伦身后劝解道:“官人还是另寻他路吧,莫要在这山上白白折了性命。” 王伦道:“这却无妨,我等尚有自保之力。” 那山户见王伦言之凿凿,这才自行回家去了。 越往前走,山路愈发崎岖,山中景色却是愈加迷人。奇花异木,怪石险峰,处处可见,更有飞瀑流泉,珍禽异兽,目不暇接。就连石宝这等粗人也渐渐忘了气愤,看得痴了。 正当几人痴迷山中美景之时,却见不远处的奇石后跳出十数名大汉,个个拿着刀枪兵刃,口中怪笑着,道:“你们识相的,留下马匹盘缠,尚可让你们自行离去,否则连人带马,大爷们都收下了。” 闻言,马灵不由怪叫一声,道:“你们这群鸟汉子,真是气煞人也!” 言毕,石宝、马灵便向那十数个强人冲去。这十数个强人,不由愣住了,俱都怪叫道:“你这黑汉子活得不耐烦了,便让大爷们取了你的狗命。” 这十数名大汉叫得凶残,但是手上却没几分功夫。不待王伦、花荣上前,早被石宝料理了。不一会,这十几名强人死的死伤的伤,大都趴在了地上,呻吟惨叫。 石宝心里有气,独留下一人,毫发无伤。石宝骂道:“滚!回去叫你家狗屁的大头领出来,俺要让他知晓谁才是真正的好汉!” 绿林中多草莽,也有豺狼,王伦也乐得见石宝除暴安良。 闻言,那汉子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跑上山去。 第一五二章带路党司行方 马灵见状,不由大笑道:“就这等鸟汉,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王伦有心除恶,也不急于赶路。 没过多久,便见一票人马从山上下来,足有五六十人,远远看去便见一壮硕大汉鹤立鸡群。走近了,更显这大汉威猛。 但见其身高九尺有余,横眉竖目,宛如怒目金刚,膀大腰圆。一对臂膀,看上去比寻常汉子的小腿还要粗壮许多,更无论一双仿若象腿般粗细的大腿。如此壮汉,着实令人震撼! 光是这卖相,就要比大多数人惊奇,王伦也高看一分。 只见其手持一把大关刀,从队伍中走出,站在王伦等对面道:“便是你们,伤了我这些兄弟?” 王伦使了个眼色,石宝上前。 “正是你家爷爷!你便是那狗屁的‘千人敌’司大头领,不过是个头高了些,身体粗壮了些,也敢妄称‘千人敌’?” 那司大头领,俯视了石宝一眼,不屑道:“就你这黑汉也敢与我司行方较量?简直不自量力!” 王伦听到这里,方觉得名字耳熟,在旁仍是不动声色。 石宝闻言,顿时大怒冲了过去。那司行方手握大关刀,摆开架势便于石宝战在一处。这二人俱是以力见长之辈,招式都是大开大合,并无变化可言。 是以这二人交手,来来往往,招式几乎没变,都是以力拼力,没过多久,二人便力拼了三十回合,虽仍未分出胜负,但看两人状态,便已定了高下。 三十回合下来,司行方已是大汗淋漓,气喘急促,而那石宝仅是微微冒汗,面色不变,气息不乱。 王伦心中早有计较,花荣在旁观战,心下亦暗暗吃惊,水泊山庄能与这司行方一较力量者,怕也不多。 “且慢!你这黑汉子倒有几分力气,不过却不是我的对手。不出十个回合,我便可将你拿下。”两人又拼了一记,各自闪开,司行方道:“不过看你本领不错,不如投靠于我,在我这黟山大寨做个二头领如何?” 这司行方见打不过石宝,倒是用起计策来。 石宝本来对这司行方的本领暗自佩服,但听到这招降之言,不由怒骂道:“呸!你个鸟汉子休得辱没你家爷爷,想要俺投靠于你,门都没有。就你这点本事,想给俺哥哥提鞋都不配!” 司行方强忍住怒气,问道:“你家哥哥却又是谁?” 石宝指了指王伦道:“远,在千里之外,近,便在眼前,这位便是俺大哥。” 马灵在旁也叫嚣道:“看你这汉子本事,投在我家哥哥麾下才好,真可做个擎旗手!” 司行方打量了王伦一番,不由仰天大笑道:“哈哈,我道你大哥是哪里的英雄好汉,原来只是这么一个书生。兀那书生,你姓谁名谁,却不知手中有几分几两,居然敢让你司行方大爷投靠于你?” 闻言,王伦微笑道:“贱名不足挂齿,至于我手中有几分斤两,比试过了,不就见了分晓!” 司行方道:“好,拿出你的武器,让司某好好称量一番你手中斤两。” 林冲从马上取下铁枪,不疾不徐来到司行方对面道:“请!” 司行方早已等得不耐烦,当下先声夺人,一声怒吼,“啊!”便举刀向王伦劈来。 王伦一打马,滑开尺许,将这威猛一刀轻松避开,随后枪法施展开来。其以快见长,当世之中若论速度无人可出其左,顷刻间,可出五十余枪,快逾闪电。而其招式霸气刚猛中不失精巧细腻,又兼变幻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是以,不到二十回合,司行方便被这漫天抢影逼得手忙脚乱。王伦觑了个破绽,以枪做棍,连抖两下,俱拍打在司行方手背之上。 司行方但觉双手麻痹,不听使唤,手中那把大关刀‘哐啷’掉在地上。声音传出之后,司行方才感觉到手背钻心疼痛,两手不由如筛糠般颤抖起来。 王伦却没有趁机攻击,而是收了攻势,持枪而立。 “休伤我大头领!”司行方一众手下,见其被王伦打落武器,落败下来,俱都冲了过来,对王伦怒目相向,将其护在中间。 司行方制止一众手下道:“诸位兄弟,勿需惊慌!这位好汉若要取我性命,又岂会给你们护住我的机会!” 随后又对王伦道:“好汉的枪法出神入化,司行方佩服之极,敢问可是豹子头林冲?” 王伦道:“非也!非也!不过,林教头却是我的兄弟!” 司行方道:“原来是林教头的兄弟,难怪难怪!” 这时,石宝也来到近前。一边走着,一边笑道:“哈哈!这下你见识到俺哥哥的本领了吧?怎么样,此番你可以投靠俺大哥了吧?” 司行方闻言不由为难道:“兄台本领在下真是佩服之至,但是若说投靠,这个……实难从命!” 石宝闻言,脸色不由一变,道:“莫非你觉得俺哥哥不值得你投靠不成?” 王伦本也有心收纳司行方,见此也只好作罢道:“诶……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司行方沉吟片刻道:“实不相瞒,我司行方乃是摩尼教护法,一入摩尼教终生便是摩尼教中人,非是司行方轻视几位,实是在下身不由己。” 王伦早想到此处,这时明知故问道:“原来兄弟是摩尼教护法,却不知贵教现今教主是不是方腊兄弟?” 司行方讶然道:“莫非兄台认识敝教教主?” 王伦道:“闻名久矣,只是无缘一见!” 司行方慨然道:“兄台若想见敝教教主岂不容易,只需随在下前往清溪县一行便可。” 王伦心道:有你这地头蛇引路,再好不过! 于是向着司行方一礼,说道:“如此,王通谢过司兄弟!” 王通这个名字,王伦在见种师道的时候用过,这时又拿来糊弄司行方。 司行方道:“正好我等前往歙州有些私务要事需要处理,然后拜教主。” 其实司行方也是看中王伦几人的身手,想要招揽。只是他地位和本事不如王伦几人,不好开口,只好寄希望于方腊。 第一五三章消弭争端 当即司行方也不回山,吩咐了手下喽啰几句,就和王伦等人南下。 路上王伦问起司行方去办何事,司行方也不避讳,直言有教中使者路过前去招揽江南有名的“养由基”。他作为一方地主,也要去相助一二。 王伦料定能让方腊招揽的人物也非等闲,问及姓名,才知正是神箭手庞万春。 庞万春,歙州祁门县人氏,本是祁山上猎户之子,自幼天赋出众,臂力惊人,十五岁时,被一游方至此的道人看中,遂传以绝世箭术,授艺三年,庞万春尽得其真传之后,无名道人飘然远处,不见踪迹。 其后,庞万春凭借一手绝世箭术,在歙州创下不小名气。因歙州地处春秋时期楚国境内,而楚国史上曾出过一名天下闻名的射手养由基,传说他能‘去柳叶者百步而射之,百发百中’。于是,庞万春就凭这手绝世箭术被绿林中人冠以‘小养由基’的美名。 如今,庞万春年近三十,一身箭术,更是出神入化,神鬼莫测,比之‘小李广’花荣亦不遑多让。 想到这里,王伦心道:早就见识了“小李广”的箭术,如今正可去见识一番这‘小养由基’的箭术,却也幸甚! 一行一共七八人,打马直奔祁门县。行了四五十里,正好有个歇脚的小店,于是几人在此歇息一阵。喝些茶水,给马匹喂些草料。 歇过了一阵,王伦跟司行方等正要起身,忽然眼见前头烟尘四起,马蹄声大作,远远两匹快马飞奔而来。 王伦视力极佳,早看出其中一人是在建康府遇到的圣火教信徒,另一人却不认得。 司行方也瞧见马上二人,认出是圣教的使者,当即高呼一声。“黄神幡这是赶往何处?如此匆忙?司行方在此!” 马上二人听了司行方喊话,面色一喜。司行方是教中翘楚,武艺高强,有他在性命无虞了。 两人当即停马,来与司行方见礼。当先一个黄衣俊朗汉子自称卓万里,那位王伦见过的明教信徒自称白林。 见礼已必,司行方问出心中疑惑。“卓兄不是去祁门县,怎的出现在此处?” 这话问出,卓万里羞于作答,白林道出前因后果。 这两年,摩尼教一直在江南招募绿林英豪,扩充实力,如今,已然在江南绿林中稳坐第一把交椅。这卓万里本是摩尼教长老吕师囊麾下江南十二神之一,人称‘黄神幡’,这些年一直跟在少教主方天定身边,为其办事。 卓万里每每外出为方天定办事,只要一亮出摩尼教少教主的名号,向来是无往不利,无人违逆,更有甚者,会对其拍马溜须,自然将这卓万里捧得飘飘然不知东西,养成了颐指气使的个性。 如今,方天定派他来邀请庞万春,他本以为乃是轻而易举之事,自己只需亮出摩尼教少教主的名号,这人便会乖乖地跟着自己走。哪里想到,这庞万春名气不大,架子却不小,让他等了三四天,居然给了他一个软钉子,自是让卓万里心中气闷不已。 昨日卓万里带着白林与祁门县的县尉、巡检吃酒,不想那巡检酒后失言,得罪了一位路过的姑娘。谁想这姑娘可是玉面罗刹,当即抽出马鞭给巡检一顿毒打。 卓万里当即骂了一句,也上前相助,却不料也不是对手。那姑娘恨他言语不敬,拳脚毫不留情。白林看出不好,大叫这姑娘是来找相公的,惹出一片混乱。两人在县尉和公人的帮助下才逃了出来,谁想那姑娘不依不饶一路追赶。 “好贼子,却躲在这里!” 那边马蹄声忽然大作,惊破一地的宁静,却原来是那姑娘追了上来。 众人急忙间要去寻哨棒朴刀,卓万里向司行方道:“小弟去那祁门县一回,倒将这勾魂罗刹惊动追来,却是小弟引咎,还请兄弟照付!” “哼!无胆鼠辈,却是仗势欺人!” 来人马尚未停稳,马背上一声娇叱便已传来,惨淡光芒中尚没看清面目,王伦一边惊奇这位美女,一边心下赞叹! 火红色的马步裙,衬着一袭牛皮勘底战甲,足蹬绣云靴,身披火红披风,腰间挂着两把雁翎宝刀,云鬓间一抹香汗,眉宇中冷藏风流,端得巾帼里英雌。 许是长途奔波赶路,她骑着的火炭般一匹战马口鼻间喷涌粗气。 一言方落忍不住火爆的司行方,手中倒提那齐眉哨棒兜头便打,口中喝道:“我家卓万里哥哥便是湖州府也恭恭敬敬须作色不得,天下英雄见了哪个不称赞一声敬仰,你这小娘子好不知礼,休走且吃我好打!” 王伦就在司行方身边,哪能让他动手。“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等还是不要以多取胜的好!” 卓万里本待司行方帮忙,不想王伦拦住。那白林也认出王伦几人,见他出头也是奇怪。 这时那姑娘微微一愣,环顾王伦、司行方、花荣等人,心道:“是我大意了,不想这贼子有这许多帮手!” 等王伦替她出头,点破要公平一战,她不由高看一眼,这天下还是公道人多。 这姑娘自幼有长兄照顾,从不吃亏,这时指着白林道:“你这厮嘴上不干净,却不知手上功夫。快取兵器来,看我如何胜你!” 白林哪里有功夫,那三脚猫的手段不提也罢,直接把眼睛看向卓万里,毕竟他二人是一路的。 卓万里羞恼王伦多事,但是看他是与司行方同行也不好做声得罪司行方。眼睛一转,看着司行方道:“不想我明教中人,却要看外人眼色行事!” 司行方早就打定替卓万里平事,向王伦一告罪,绕到那姑娘马前。“姑娘看着俊俏,让人说几句怎么打紧。只是这脾气娇憨,可要改改!” 那姑娘怎受的司行方言语,马鞭再次扬起却被司行方躲过。司行方伸手牵过马缰,那马不由自主向前几步。 这下,那姑娘心道:“我这赤猊儿寻常不许人近身,却如何他能拉住缰绳?”想归想,手下却不慢,就要抽刀在手真个阵仗。 却不料那司行方早就抢过了马鞭,这下里又把马笼头摘下。“天色不早,姑娘请回吧!这马鞭和马笼头留下,给我两位兄弟赔罪!” 司行方说着,马鞭打在马身上,赤猊儿吃痛,四蹄张开,风驰电掣带着那姑娘跑了。 那姑娘没有马鞭,马儿也没有了龙头,她呼喝也是不管用。只得恨恨的回去,找哥哥替他做主。 司行方将马鞭递给卓万里,将马笼头又给了白林,说道:“此物就给两位兄弟赔礼了!” 卓万里虽然可惜司行方没给那姑娘教训,却也只好认了。“多谢司兄弟!” 说完,卓万里看向王伦向司行方问道:“不知这位是哪位英雄?” 第一五四章庞氏兄妹春与秋 且说王伦与卓万里相见之后,双方会和一处策马奔向歙州祁山,傍晚时分便来到祁门县城。几人在县城找了间客栈,歇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出了县城,往祁山行去。 卓万里还没忘了要相请庞万春,因而二次拜访。不出半日便来到祁山脚下,随后按照路途找到庞庞万春家。 五间木屋,半人高的篱笆墙院,一扇篱笆院门,这便是‘小养由基’庞万春的家。下了马来,马灵上前敲门,便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木屋内传出:“谁呀?” 马灵问道:“小养由基’庞万春庞兄可在家?” ‘吱呀’一声右边的一个木屋打开,一个二十岁左右皮肤黝黑的姑娘从门中走出,道:“你是谁呀?找我哥有什么事吗?” 那边摩尼教司行方接口道:“在下司行方,久慕……” 还没等司行方把话说完,那姑娘戟指怒骂:“好贼子竟敢欺负上门!”随即回头大喊,“哥……哥……你快来……” 你道这姑娘是哪个,正是昨日与卓万里、司行方起了争执的那个。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小养由基的胞妹,唤作庞万秋。平日在山中习武,进来老父卧床,这才赶了回来。 不想前日到县城买药,被卓万里一行调戏,这才有了庞万秋追打卓万里一事。本来庞万秋还想今日叫了哥哥,到祁门县找县尉、巡检理论,不想卓万里、司行方到了门口。 “怎么回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接着就见一昂然大汉出门来,手里操着朴刀,背上背着强弓羽箭。年龄约三十上下,一身精装,威武不凡。 那黄衣卓万里见了庞万春,也不理会庞万秋,直接道:“在下圣教卓万里,敝教少教主久闻‘小养由基’乃是一条好汉,特命在下前来相邀,请阁下到歙州城一聚。” 庞万春当然认得卓万里和白林,但是却不认得王伦和司行方几个。“卓特使在下还记得,只是其余几位……” 庞万春看也不看卓万里,直接把眼睛看向司行方和王伦等人,语气不善。 “哥!昨天就是这几个登徒子戏耍我!”庞万秋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让庞万春勃然色变。 “承蒙贵教少教主看得起,庞某不该拒绝。只是在下身有要事,实在走不开,只能辜负少教主一番美意,还请卓兄弟代为转达庞某歉意。” 庞万春先是对着卓万里一礼,语气谦恭。随即脸色一变,声音转寒道:“只是不知为何唐突舍妹不说,又夺取马鞭等物?” 摩尼教在江南有着偌大的势力,绿林好汉谁不给几分薄面,这庞万春居然敢拒绝少教主的邀请,自然让卓万里十分不爽。 这时卓万里闻言,不由皱眉道:“敝教少教主乃是诚心相邀,还望阁下前去一聚。其他事情,一切好说!就是金马鞭,银马鞭也不在话下!” 司行方见了庞万春是庞万秋的哥哥就心中叫苦,这时上前来让白林原物奉还。“庞兄弟勿怪,这便物归原主!” 庞万春虽然少在江南绿林走动,但也听过摩尼教的大名,知道此教在江南势力极大,为免意外,自然不愿意与之结怨。就是卓万里前来招揽,也是客客气气。只是招惹了胞妹庞万秋,却是他不能容忍的。 卓万里说话,庞万春本就不喜,这时也不留情面。把手一推司行方,目视了一圈,特意看了王伦一眼,然后说道:“几位以多取胜,庞某少不得要替舍妹讨个公道!” 王伦见庞万春误会,连连苦笑摆手。“此时明教与庞兄弟的私事,与在下毫不相干!王某只是闻听养由基的大名,特来一见!” 说着,走向一旁,石宝、花荣、马灵、王定六也跟着留出余地。 霎时间,气氛为之一紧,庞万秋不由为哥哥担心,毕竟对方人多势众。 “庞兄弟虽然不是我圣教中人,毕竟也是我圣教要请的客人,此次是我等的不是!”卓万里是不济事的,司行方作为地主当仁不让出身。 “欺压同门,三刀六洞!” 司行方无奈,轻声吐出了八个字。伸手在腰间一抹,一把半尺有余的银刀出现在了手中。 刷刷……三下!银刀在司行方大腿上穿刺而过,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啊……庞万秋不想是这样的局面,尖叫出声。 司行方的暴烈,看的场内众人折服之余,却是叹息不已。 “司兄弟!你这是何苦!”王伦叹息一声,拿出金疮药给司行方包扎。 庞万春一时看着鲜血淋漓的司行方,也怔怔说不出话来。 这还没完,只见司行方左手像是拎小鸡一般的,将白林提了起来,钢牙一咬,右手闪电般的在白林肩头一刺,一声惨叫,那把银刀已然扎在了他的肩膀上。 “还有两刀!” 司行方伸手拔下了银刀,没等白林惨呼出口,又是在他大腿上连扎了两刀,刀刀都是对穿过去,真正做到了三刀六洞。 “麻烦王兄弟给他包起来!”司行方冲着王伦一点头,却又把目光看向了卓万里。 卓万里一看司行方看向自己,心道不好,连忙大叫:“司护法!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任由卓万里如何躲闪,却早被庞万春拦住。若说白林情有可原,是为了救卓万里不得已而为之,这卓万里却是罪有应得。 司行方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卓万里。银光闪耀,早在大腿上来了三下。 “啊……好个司行方,你他娘敢伤我……”卓万里大骂一声,竟然昏厥过去。 如此,司行方才再次看向庞万秋。“庞姑娘!还请看在司某面上,饶了我这两位兄弟!” 虽然司行方也不惧怕庞万春兄妹,但是想到教主求贤若渴,他不由得伏低做小。 庞万秋早被刚烈的司行方吓住,也可怜卓万里二人,不由连连摆手。“不怪!不怪!” 得了庞万秋的原谅,司行方再次看向庞万春。 “庞兄勿怪小弟粗鲁,实在是我圣教求贤若渴!”说完,灿然一笑,又道:“如今我等狼狈,且先告辞。” 司行方知晓再要凭借自己人等招揽庞万春势必不能,因而也不再耽搁,想着回去找来少教主再来延揽。 “司兄身上带伤,如何远行?”王伦担心司行方伤势,出口相劝。 “不妨事!”司行方答应一声,又问王伦道:“不知王兄如何安排?”却是要问王伦是否要一起离开。 照此看来,庞万春还不曾让方腊招揽去,王伦却有了想法。 见王伦不出声,看出王伦意思的花荣却开口了。“哥哥不若就与司护法同行,路上也有照应。小弟渴慕箭术,留下来叨扰几日!” 王伦看着花荣冲自己点头,心里了然,回应道:“也好!咱们清溪镇汇合!” 第一五五章别人不怕招惹我们,我们也不怕得罪哪个 目送王伦、司行方几人离去,庞万春向花荣一礼,问道:“还未请教……” 花荣回了一礼,答非所问道:“在下不值一提,庞兄可知方才我那位兄长是何人?” 王伦虽然帮了庞万秋一回,但是也不知王伦名姓,兄妹二人面面相觑。 “却不知是哪位英雄当面?”庞万春也听说王伦帮了胞妹这事,诚心询问。 花荣微微一笑,反问庞万春道:“庞兄可听过水泊梁山?” 不等庞万春回答,花荣直接把谜底揭开。“方才正是我梁山大寨主王伦哥哥!” “嘶……”庞万春倒吸口气,叹道:“却原来是这位英雄!” 转过头来再看花荣,猿臂蜂腰,英姿飒爽,双臂有力,庞万春心中隐隐猜测。“我观兄弟也非等闲,还望解惑!” “在下花荣……”一抱拳,花荣饶有兴趣的看着庞万春。 “啊……你就是那小……小李广!”这回却是庞万秋惊叫起来。 庞万春听了花荣之名,也很意外,但是不动声色。“花荣兄弟,屋内叙话!” 虽然见了小李广花荣,庞万春生出比试之心。但是心知此时不是时候,庞万春邀请花荣进屋。 庞万秋本来还想看花荣的神箭,见此也只好吐了吐舌头。“大哥且招待客人,我去看看阿爹!”说完,一溜烟跑去后院。 “一会花兄弟也可尝尝舍妹的手艺……”庞万春再次冲花荣做了个请的手势。 花荣有心拉拢庞万春,姿态做足。后退半步,冲着庞万春道:“庞兄,既然令尊也在家中,快领我前去拜见。” 一听此言,庞万春稍显为难。“家父得了疾病,怕妨碍了兄弟。” “礼不可废!”花荣坚持。 见花荣诚恳,庞万春点了点头,领着花荣走向后院。 进入里屋,但见一枯瘦老人,双眼朦胧,眼角湿润,正半躺在榻上,花荣上前行礼道:“在下花荣见过庞老伯。” 庞万春和庞万秋搀扶着老父亲,点头回礼。 庞父叹息道:“老朽双眼昏花看不清了,年轻人你自己坐吧。” 花荣找了木凳坐下后,看了看庞父情形,主动道:“老伯莫非得了眼疾?我倒认识一位名医,可以请他来为老伯医治双眼。” 庞父笑了笑道:“年轻人,你的好意老汉心领了。不过,咱们山野人家,哪有许多银两去付那些名医的诊金。” 说着一叹息,“唉!我老了,不中用了,就别再花那些冤枉钱了,现在只盼着能攒些钱财,给万春娶房媳妇,给万秋找个婆家嫁出去。” 听父亲在外人面前说这些,庞万春还不怎地,庞万秋不由俏脸绯红,嗔怪道:“爹爹,你说什么呢?就算花再多的钱财,我和哥哥也要把您的病治好。” 花荣听了,说道:“诊金的事不用担心,我和那位神医关系匪浅,让他免了诊金便可。” 着却是花荣想起了问了帮助张顺之事,借着博得庞万春兄妹感激。 果然,闻言庞父不由有些激动,道:“年轻人,人家神医也要养家糊口,给人看病是谋生的手段,若是免了诊金却说不过去。若是能把我这眼睛治好了,万春他们兄妹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庞万春也跟着道:“若是能得兄弟引荐神医也是感激不尽!” 庞万秋更热切道:“花大哥,你说的那位神医在哪里呢?能不能早点把他请来为我父亲治病呢?” 花荣想了想说道:“那位神医现在在山东东平府,若是去请他前来治病,一来二去,却难免要花费许多时日。不过若是能将老伯带到东平府去,便可以省去不少时间。” 庞万秋沉吟了片刻,道:“此事全赖花大哥,我先去为两位准备酒菜。” 花荣客气道:“有劳姑娘!” 当即,庞万秋去厨房准备饭菜,花荣二人则陪着庞父说着闲话。从闲聊中花荣得知,庞父早年在山上打猎时,摔断了双腿,如今,每逢阴雨便疼痛难忍,难以行走,恰这两天一直阴天,这双腿疼痛的毛病便又发作,只能躺在床上度日。 今年又犯了眼疾,不能视物,老人备受煎熬。 约莫过了三刻左右,庞万秋准备好了饭。,她的手艺不错,虽然只是简单的野味,但加上自己从山上采摘回来的调料,做出来却是十分美味,花荣吃的连连称赞。 酒桌上庞万春殷切劝酒,花荣酒逢知己千杯少,也放开酒量。 庞万春有心探听梁山动静,也不动声色旁敲侧击。听得王伦赈济百姓,劫富济贫,恨不得倾心投靠。听得林冲、鲁智深故事,血脉喷张,恨不得以身替之。 两人说了会话,庞万春再次开口道:“花兄认识的那一名神医,能够治好老父眼疾,此言当真?” 这却是庞万春有了卓万里、司行方前车之鉴,开口证实。 花荣正色道:“自然当真!那位神医名叫安道全,本是建康府人,一手医术出神入化,远近闻名。” 听了此话,庞万春点头道:“安道全神医之名,万春也有所闻,只是听闻此人治病,非百两黄金不可,万春早有请他为老父治病的念头,只是苦于没有诊金。” 这时花荣也不做作,直言道:“如今安神医也是我山寨中人,还要什么诊金。” 庞万春心道:果然如此! 临了,庞万春想起王伦行踪,于是问道:“王大寨主不远千里前来歙州,却不知所谓何事?” 花荣也不作伪,当即表达了招募之意,道:“实不相瞒,花某久闻庞兄弟神箭威名,一心相交。我家寨主哥哥听闻,也求贤若渴,特来一会。” 说道这里,花荣话风一转。“不过路上遇到明教中人,更劫持了我一位兄弟要挟,所以寨主哥哥前去解救。” 想起明教行事,庞万春气愤难当,开口道:“这明教龙蛇混杂,行事乖张,王寨主可不要中了诡计!” 花荣毫不在意的道:“我家哥哥怕得谁来,别人不怕招惹我们,我们也不怕得罪哪个!” 第一五六章路遇少教主 王伦那日拜别的庞万春,与司行方骑马,卓万里、白林有伤驾车,一行人出发赶路。 且说一日后,一行人来到宣州太平县,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出发,出了县城,来到泾水,呼唤船家,准备渡河之际,却听后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听声辨音,约有十五六骑。 众人转身望去,但见大路之上气势汹汹十五骑,正朝着这边奔来。片刻之内,马蹄声由远及近,王伦这才辨清,这群人为首的乃是一名白衣俊秀公子,二十多岁年纪,白衣白马俊逸潇洒,仪表非凡;其后一人乃是手持丈八蛇矛的虬髯大汉;二人后面跟着十二骑。 那船家只是普通的艄公,见那十五骑上俱是带着武器的威猛壮汉,那里经得起这般吓唬,未免惹祸上身,急忙将尚未到岸的船只向河对岸撑去。 司行方马上眺望,早认出来人,快马迎上。卓万里在马车上也出来观瞧,一看为首少年,激动难忍。“少主!少主!属下在此!” 王伦有心看看来者是哪个,驻马不前。石宝、马灵多了个心眼,一左一右护住了王伦。 王定六见船家走了,连忙喊道:“船家,船家,不要走呀!”那艄公却哪里胆敢停留,反而撑离的更快了,气的王定六跺脚。 马车上的卓万里看着王定六又看看王伦道:“你这鸟黑汉见了我家少教主还敢如此无理,今日定然让你知道我们摩尼教的厉害。” 王定六正待反唇相讥,却被王伦制止。 这时那一行人已到近前,为首的白衣公子端坐于马上,道:“司护法,你与这伙人认识?” 听到白衣公子询问,司行方介绍道:“公子,这位是山东好汉王通。王兄,这位便是敝教少教主方天定方公子。” 司行方那日写信将庞万春的消息告知了教主方腊,于是少教主方天定亲到。 卓万里不顾伤势下了马车,在方天定身后告状。说了拜访庞万春之事,又说起自己伤势,好不难过。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少主责罚!” 白衣公子方天定扶起卓万里,看着王伦问道:“既然是司护法的朋友,为何却辱我摩尼教,又伤我教中兄弟?”他把卓万里受伤的事情也安在王伦等人身上。 王伦哪里会示弱,淡淡道:“卓万里技不如人,咎由自取!”这可是赤裸裸打脸了,你们不行! 卓万里听了,眼睛冒火,哭的更厉害了。 司行方见此,出言道:“这……只是误会……” 闻得司行方之言,后方的卓万里不禁插言道:“哪里有什么误会。” 司行方灵光一闪,开口道:“王兄是教主的客人,正要到清溪县拜见的!” 这时,那手持丈八蛇矛的虬髯大汉也出言呵斥道:“万里,给我闭嘴,少教主和司护法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方天定很给那人面子,安抚说道:“吕长老勿要责备万里,他是为我出去办事,却被人伤得遍体鳞伤回来,我这少教主若不为他出一口胸中恶气,如何能让教中兄弟心服口服?” 司行方就是有心反驳,也得按下,不能薄了方天定面子。 原来卓万里被司行方的狠辣吓得胆破,见了方天定,他便自己动手将自己弄得浑身是伤。方天定见他这般凄惨摸样,果然火冒三丈,恼怒司行方欺负他的心腹,誓要为他讨回公道。 司行方是护法,方天定也不能轻易处罚,只能把气撒在王伦几人身上。如今王伦成了教主贵客,也不能太放肆了。 于是吕长老道:“少教主所言甚至,师囊受教了!不过事出有因,根子还在庞万春不敬我圣教上!” 吕师囊原来是歙州富户,幼年曾读兵书战策,惯使一条丈八蛇矛,武艺出众。暗中投靠明教,部下管领着十二个统制官,名号“江南十二神”,是卓万里的顶头上司。他有心为王伦开脱,也是帮司行方一把。 司行方怕方天定找庞万春麻烦,再次开口道:“公子,这其中定有误会!以庞万春的武艺,若要杀人,不要说是一个卓万里,就是我司行方也一定在他手中走脱。” 一听这话,吕师囊急眼道:“行方兄身为圣教护法,何以几次三番为一个外人说话。莫非在你眼里本座手下全是无能之人,都是任人宰割之辈?” 司行方只得解释道:“吕长老误会了,行方只是实话实说,绝对没有看低卓万里兄弟的意思。” 白衣公子方天定出言道:“好了,吕长老不要生气。司护法也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我就不信这小养由基就有多么厉害。不过,就算他再厉害,伤了我教中兄弟,我这个少教主也不能答应。” 说着,方天定笑着看了看王伦,吩咐道:“吕长老!劳烦你出马将这辱我摩尼教的庞氏兄妹拿下。” 司行方听了,脸色一变道:“这……公子,这万万使不得!” 方天定脸色也一变,森然道:“莫非司护法要违抗本公子的命令?” 闻言,司行方连忙低头抱拳施礼道:“行方不敢!” 这时,吕师囊接令道:“司护法既然求情,在下留他兄妹一条性命,但请教主发落。只是司护法莫要徇私,留情才是。” 吕师囊说完,一转马头带着六位属下走了。 司行方本怕庞万春兄妹有个闪失,听了吕师囊保证,也不再言语。只想赶快回去,找方腊做主。 王伦知道吕师囊武艺不凡,又有六个部下相助也不担心。不说庞万春、花荣马战的实力,就是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也要他们吃亏。更何况还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庞万秋。 石宝和马灵还有些担心庞万春、花荣出事,看王伦老神在在,也就放下心来。 司行方歉意的看了看王伦,然后说道:“在此逗留也是无异于是,我等早去总坛要紧!” 王伦点点头,道:“有劳司兄弟!” 司行方再看向方天定,方天定摆手道:“我就在此处等吕长老消息,司护法自便!” 对岸的艄公早教王定六喊了来,司行方冲着方天定一礼,引着王伦等人上船自去了。 第一五七章湖州见闻 七日后,王伦等人跟着司行方到了湖州。 此时的湖州,悉数成了方腊的势力。方腊的摩尼教士卒把守在门前,目光不住地从来人身上来回巡视,目光中满是冷漠与凌厉之色。 “不知道这湖州城,眼下谁镇守?”见状,石宝不由说道:“眼前这几个城门口的士卒,倒是也有些模样”。 三日前,司行方得到消息教主方腊在湖州,因而带了王伦过来。听了石宝之言,也不解释。 自东门入,沿官道一路东行。官道很宽,可并排而行四辆大车,道路两旁杨柳依依,杨柳之外稻香四溢。 王伦等人骑马走在官道之上,满载的牛车络绎不绝。牛车之上,乘驾之人肤色服饰各异,高丽、扶桑、南洋、天竺、波斯、大食之人随处可见。 行至一半路程,稻田消失,无边无际的荷塘映入眼帘,荷塘之上,少女采莲,少年打藕。再行半里,荷塘芦苇交替而出现,柳树荫下,三名老妪盘膝而坐,手持芦篾编织草席。 见此,王伦开口问司行方说道:“依你之见,中原、江南有何差异?” 司行方寻思片刻,说道:“中原雄浑,好汉出门配刀;江南秀美,书生出门拿扇。” 王伦大笑,说道:“精辟犀利,可为语录!不过,江南还有方教主和吕长老等人!” 司行方笑笑说道:“粗鄙之言,不足挂齿!” 仅看内城,湖州与其他州县相比,除街市宽阔、楼厦稍加高大之外,并无出彩之处。然自东门出,行三五里至海滨之地,千帆云集,商贸繁荣。港口之北,船厂数十,工匠数万,巨木堆积数里。港口之西南,仓库货栈绵延无边,占地数万亩。 港口与内城之间,酒店林立,客栈遍布,官道皆为青石铺就,无惧雨雪冰霜。 司行方先将王伦几人带到一处客栈,安顿好众人,然后向王伦告罪。“王兄现在客栈歇息,司某去见过教主然后再来引荐!” 一则司行方还要回禀庞万春之事,二则向方腊引荐王伦,司行方也要先和方腊通气。 “司兄公事要紧,王某在此静候!” 司行方点点头又,带着属下离去。临走时也留了两人,照顾王伦等,在客栈老板处也交代一番。 客栈老板不敢怠慢,来见王伦,问道:“公子可是来自东京?” 王伦奇道:“你如何看出?” 客栈老板微笑,说道:“听公子口音可知绝非江南之人,再看公子气魄举止与登记时的签章,可知大概!” 王伦也不解释,取出一壶美酒,递于老板问道:“你可是好酒之人?” 那老板接过酒壶,在瓶口处轻嗅,满脸享受与惊讶,说道:“小酌怡情,豪饮伤身,天下却难有不好酒之人!” 王伦点头,说道:“此酒赠乃北方佳酿,赠与老板。” 那老板推辞说道:“无功不受禄,怎劳公子破费?” 王伦说道:“在下初到宝地,不知风土人情,还望驿丞解惑!” 听了这话,老板一礼说道:“分内之事,本该说与公子。” 两人落座,老板问道:“公子可否告知此来所为何事?” 王伦陷入沉思,许久之后问道:“海外入大宋之物,卖于何人?” 老板答道:“极品之物,卖于杭州应承局;上品之物卖于东京商号;中品之物卖于中原、江南商号;下品之物卖于荆湘、川陕商号。” 稍作停顿,又补充说道:“事无绝对,但九成物品如此。” 王伦又问道:“杭州应承局在湖州可设有衙门?” “就在湖州城内。” 王伦点头,说道:“多谢先生解惑!” 老板拿了酒壶,说道:“公子有事但请吩咐,小人告退!” 老板离去之后,马灵问道:“哥哥准备将珠宝卖于杭州应承局?”梁山这几年,外财颇多,马灵以为王伦要找个买主。 王伦摇头道:“非也,不过略作了解江南人情!” 看马灵、石宝几人都是不解的神情,王伦解释道:“一则是判断官府在此地的行事,二则是考量方腊等人的财富!” 也不管几人听没听明白,王伦向几人吩咐道:“马灵兄弟且去四处活动下,看看城中虚实,明教实力!” 然后又对石宝吩咐道:“石宝兄弟南人,地头熟络,打听下史进等人的消息。” “辛苦王定六兄弟在客栈逛逛,注意往来行人,不要被削小打扰!” 三人得了王伦吩咐,各自下楼。司行方留下的随侍,一半也跟了出去,王伦也不在意。 却说司行方离了客栈,按照明教的暗号七拐八拐来到一处隐秘小巷。 “来者何人?” 一声暴喝,小巷四周涌上来五六十人,刀剑在手,一身劲装。那四周墙壁上,占满了弓箭手,羽箭森然。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司行方作了手势,颂出明教切口。 “为善除恶,惟我明教。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那一众人也跟着口诵,领头的认得司行方一见大喜。 “司兄弟,圣主方才还念叨你嘞……” 司行方见那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教主方腊的心腹,自己的好兄弟历天润。 “历兄弟,圣主可在,小弟有要事禀告!” 历天润见司行方神情着急,也不寒暄了,直接引领者司行方进院子。 “圣主正在和邓法王说话,商议少主传回来的消息!” 司行方知道这邓法王就是邓圆觉,和使者王寅最得教主方腊信任。教中大事,都要参赞一二。 “还请历兄,帮在下通病禀……”司行方一抱拳,冲着历天润说道、。 历天润却不停留,拉着司行方就走。“你这厮还见外,教主早有吩咐等你回来就去见他!” “在你回来前,还派了人去城外等候,想来你是没遇见……” 司行方方才听了有方天定的信件,就怕方天定扭曲事实坏了庞万春和我俩等人的性命。见历天润引荐,也不耽搁,急忙去见方腊。 第一五八章虎头蛇尾 湖州,圣武堂。 “司兄,这边请!”历天润引着司行方进入大堂。 大堂中除了把守的几员武将,就是在商议事情的教主方腊和宝光如来邓圆觉。 邓元觉是个身长八尺,腰阔十围的胖大和,那肥硕的身体和光头形象便极是惹人眼球,一双月牙眼,颧骨微微凸起,脸上并无胡须。 “圣公!” “大师!” 司行方见了方腊,邓圆觉,快走几步,拜见一声。 “司护法回来了,一路辛苦!”方腊示意司行方起身,然后慰问了一句。 邓圆觉也冲着司行方点点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司行方起身,然后站在一旁,张口道:“圣公!卓万里为圣教招揽小养由基庞万春失策,与之结怨。少教主赶去,心生怨愤,要捉拿庞万春。属下怕弄巧成拙,反而不美,还请圣公派人前去阻拦!” “哈哈!这你到不必担心,且先看看这几封书信!”方腊一摆手,制止了司行方说话,却将手里的三封书信递给司行方。 司行方心中狐疑,只好接过书信仔细观看。 这第一封书信,来自明教建康府分舵。其上写明梁山王伦渡江而来,先是除了扬子江为恶的截江鬼二人,又在建康府救下一书生。之后在圣教传播福音之时,不知所踪。 第一封信司行方看的满头大汗,只当这王伦来者不善。“圣公……” “且都看完!”方腊再次拦住司行方话头,让其继续看第二封信。 这第二封信却是少教主方天定写来,直言吕师囊带人去捉庞万春之事。只是,等他们去时庞万春一家早就往北去了。吕师囊问过左邻右舍才知,一行人去东平府找神医看病。吕师囊不甘心,带人追了一路终于赶上。却被庞万春兄妹和另一位神箭手击退,十二神将个个带伤。 方天定还强调那神箭手箭术出神入化,不在庞万春之下,弓马娴熟,少有人敌。 看到这里,司行方心里也在捉摸。这天底下神箭手也有几人,但是能与庞万春争辉的,怕不只有梁山小李广。想到这里,司行方又想到,那神箭手本是自己带回来的王通手下。 想到这里,司行方几乎跌倒在地。勉强镇定心神,继续看起第三封信。这封信说的是几月前就到了江南的史进、石秀三人已经往湖州赶来! 这三个消息放在一起,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了! “圣公!行方有失察之罪……”司行方想到此处,拜倒在地。 “无妨!说不得兄弟为圣教立下大功!”方腊却看得很开,温言抚慰司行方。 邓元觉侍立在侧,也跟着道:“虽然咱们利用王信手段不光彩,但是也是为了江南百姓,只好不拘小节了。” 说道这里,邓元觉又道:“这段时日,王信都有王寅兄弟跟着,眼见了东南供奉局朱勔等人的所作所为,也都与咱们同仇敌忾。这次王伦来此,也不会有波折,正好可以双方合力大干一场。” 等邓元觉说完,方腊也跟着解释道:“之所以用此等手段请来王伦,一则是观其智略,二则是察其忠信,三则是品其胆识。照此观之,王伦王伯符当真是个人物!” ????????????????????????????????????????? 单说史进一行,自得了王伦书信马不停蹄,这日也到了湖州。 看着湖州城池,史进随即说道:“这湖州城眼下可是方腊那厮的门面,我看往来的多是摩尼教的人!” 闻言,众人一笑。石秀跟着道:“方腊这厮倒是一方枭雄,好比三国的张鲁,贯会蛊惑人心。” 石秀刚要再说,却顿时见到眼前那城门口突然窜出一小队士卒,对着自己等人前来,各个手持朴刀,将自己等人团团围住,一脸戒备之色。 “来者通名!” 那为首者顿时看着史进等人,审问说道:“你等是何人,胆敢直呼我家圣公的名讳?还对他老人家出言不逊?” 见状,史进等人顿时一乐。这阵势若是别人,或许还有些畏惧,但是眼前这几位哪一个不是纵横江湖的好汉,在梁山之上,哪样的阵势没有见过,岂会怕了这区区几个小小的喽啰。 史进闻言,顿时抱着双臂,一脸好笑地朝着那先前问话的喽啰说道: “奇了怪了。人都是爹生娘养的,爹娘给起个名儿便是给人叫的,他方腊又不是三头六臂,俺就叫了一声方腊的名字,又有什么打紧?” “莫说那方腊,便是那赵官家的名儿赵佶,俺不也是想叫就叫。俺叫那方腊,那是俺看得起他。一般人想让俺多叫一声,俺都懒得理呢”。 说到这里,史进顿时振振有词地质问起对方来:“再说了,那方腊不让人叫名字,俺们却怎么称呼他?” “对,对!”史进话音刚落,顿时众人才发现,那为首之人身后,却是站着一个身着布衣的百姓。那百姓一脸笃定地指着史进几人,对着那为首的士卒说道:“先前,那边是这样称呼圣公他老人家的!而且还对着圣公他老人家出言不逊!” 跟着史进到此的凌振听了那人言语,也是一阵摇头,这方腊在南方当真无法无天。 “老人家?” 闻言,那史进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顿时由不得掩着嘴笑道:“虽然俺没见过那方腊,倒是以为那方腊不过是四十左右的年级。莫非是俺猜错了,那方腊乃是有着七老八十,连胡子都白了,成了半截子埋进黄土的人?” “大胆!” 那为首者闻言,顿时大怒。哪怕不是身旁此人举报,便是此时眼前这厮说的话,便着实是对着圣公的大不敬。 “你这厮,居然对圣公如此不敬!”那为首者顿时暴喝一声:“来啊,给我将他们抓起来”。 那人话音落下,身旁的喽啰顿时齐刷刷地对着史进等人逼了过来,就要将他们一一擒拿。 “慢着!” 便在此时,史进顿时再度看着那人,轻飘飘地说道:“你这厮,便也不问问我等是何人?若是你抓错了人,后果可不是你能够担待地起的!” “你……” 见得对方居然面色不改,反而是对着自己质问,那为首者顿时一怔。先前他倒是怀疑这些人,会不会是那朝廷派来的奸细。但是此时看来,却又是不太像。眼前这些人,都是一身草莽气息,应该不会是官场中人。 “快快报来,你等是何人?”显然,此时被史进一提醒,那为首者反而有些谨慎起来,看着史进等人说道。 “这个嘛……”史进故意一脸坏笑地揶揄说道:“以你这个小小的守卫资格,还没有资格知道!” “你……” 听着史进这话,那为首的喽啰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一张有些黝黑的脸庞,顿时通红无比,看着眼前的史进等人那一脸无所谓甚至好笑的神色,直接有一种立马命人将其剁成肉酱的冲动。 “来人!,顿时,那名喽啰便大声喝道:“将这些细作都给我抓起来,带回去严加审问!” “你敢!” 见状,史进顿时上前一步,挺着胸膛看着眼前的那人,双眼之中,尽是锐利之色。同时,石秀身上顿时有着一股极为凌厉的气势散发出来,直逼眼前那小校。 顿时,那小校感觉眼前此人宛如一柄利剑一般,一股森然的气息顿时对着自己笼罩而来。 然而,此时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那小校若是退缩了,便是堕了方腊的威风。故而,那喽啰将心一横,我就不想你们区区几人,还胆敢在此造次不成。 顿时,那喽啰便再度下令:“动手!” 史进见得自己劝说无用,顿时便要准备动手。若论动手,他史进岂会怕了眼前这几个区区的小喽啰。 然而,便在此时,顿时有着一道断喝之声响起。 “住手!” 顿时,双方一怔,继而史进便见到,在那湖州城大门内不远处,顿时有着几道人影对着自己这边匆匆而来。 而那当先一人,虎背熊腰,国字脸,八字眉,一双阳谋漆黑如墨,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自己等人。 不是旁人,梁山上有名的南离大将石宝。 见得来人,那为首的喽啰顿时怂了一口气,急忙微微散开了些。这位大汉他是认得的,是跟着司行方护法进城的,自己上司厉天闰还交代要小心招待。 不等石宝发言,跟着石宝到此的司行方随从对着那人沉沉抱拳:“兄弟!这些人是圣公的贵客,不可怠慢!” 毫不理会明教中人的感官,石宝与史进热情拥抱,又与凌振认识一番。接着便扬长而去,自找王伦去了。 第一五九章水浒有十绝 当下石宝就带着史进四人来见王伦,一路上也将自己等人路过建康府,拜访庞万春路遇司行方等事情说了。 到了客栈上了楼,史进等与王伦拜见。王伦将王定六引荐给史进等人,史进也让凌振与王伦见礼。 “小弟凌振,原是东京的甲杖副使,有个诨名轰天雷,见过诸位哥哥!” 在冷兵器独占鳌头的北宋时代,凌振的火炮绝对称得上是可以决定王朝命运、改变历史走向的顶级神器。施耐庵曾借用呼延灼之口描述过凌振火炮的巨大威力:“久闻东京有个炮手凌,名号轰天雷,此人善造火炮,能去十四五里远近,石炮落处,天崩地陷,山倒石裂。” 历史上,凌振无疑是一个被埋没的人才。据书中记载他跟随呼延灼攻打梁山的时候,一连放了三个火炮,两个打在水里,一个直打到鸭嘴滩边小寨上。火炮一下就打到了梁山驻地,而且命中率达到三分之一。一下子令宋江和梁山众人都深感忧虑。 前世王伦看到这里,觉得呼延灼要是赢不了这一仗,真应该自杀以谢国人了。三千连环马的重装骑兵,加上凌振的五百火炮,武器上的优势太明显了,而且政府军还能得到各市、县的支援。而呼延灼竟然把凌振的炮兵部队当作寻常步兵使用,以至于吴用的拙劣之计竟然奏效,导致凌振被擒上梁山。 “天崩地陷,山倒石裂”的超强威力,“十四五里远近”的超远射程,“直打到鸭嘴滩边小寨上”的超高精度,都使得凌振的火炮,成为可以主宰天下浮沉,决定王朝命用的神兵利刃。 理说凌振可以说是梁山乃至整个大宋首屈一指的军事技术人才。其作用要远高于徐宁,因为徐宁的钩镰枪只能对付连环马,而凌振的火炮技术可以对付任何部队。射程三里以上、威力巨大的大炮如能善加使用,在冷兵器时代就是一种非常有威慑力的战略性武器,就好比今天的弹道导弹一样。 可惜凌振上了梁山后,并没有受到重用,排名仅为52,这个排名恐怕还是因为他是前政府军中校营长身份的因素居多,职司仅为“专造一应大小号炮”。让凌振这样一个北宋首席火炮专家、高科技人才负责造号炮,这无疑是高射炮打蚊子,太大材小用了。 可怜最后,北宋政府也根本没有意识到凌振这个人才的重要性。梁山平定方腊后,凌振是九死一生的幸存者之一。宋政府虽然知道他“炮手非凡”,但也不过让他以都统领(上校正旅级)的身份回火药局御营任职,当个小官僚,最多一个副局级。日后似乎也没有任何出众的事迹,碌碌无为地淹没在人众之中。 封建统制集团眼光的狭隘、利益的作祟以及机制的弊端,使得一代火炮奇才碌碌无为,抑郁而终。凌振的悲哀,是那个不能量才而用社会的悲哀,是那个被人治决定一切的集权制度的必然结果。 “朝廷昏聩,凌兄弟上我梁山大有可为!等回山寨立刻在兵器坊下设火器司!” 王伦言下之意就是让凌振做了头领,掌管火器诸事,也是一种信任。 “多谢哥哥!” 将凌振扶起,温言抚慰几句,王伦不仅看看站在一旁的马灵。 不论你是否读过《水浒传》,都一定知道水浒之中有一个能够“日行八百里路”的神行太保戴宗。相信许多人儿时都一定渴望,能够拥有像戴宗一样的飞毛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踏遍神州各地。 然而,事实上在《水浒传》中真正神行无敌的并非是戴宗,而是被称作神驹子的马灵。马灵以“马”为姓,以“神驹”为绰号,端的是一位风驰电掣、日行千里的神行高手。在马灵面前,即使是以神行称霸江湖的戴宗也只能甘拜下风,俯首帖耳地肃立一旁。马灵的神行之术,快若闪电,疾若迅雷,是《水浒传》中当之无愧的一绝。 《三国演义》中有三绝:诸葛亮的智绝、关羽的义绝、曹操的奸绝,《水浒》中却有五绝。这五绝由《水浒后传》的作者陈忱提出来,前世王伦也看见过。 即:戴宗的神行法、张清之石子、花荣之射、燕青之厮扑、安道全之医。这五绝算不算绝呢?看看《水浒》的介绍便知分晓。 戴宗的神行。戴宗的绰号是“神行太保”,“神行”点出其绝技,“太保”本为官名,大多为辅助国君或太子的官,无实权,用在戴宗身上只是个尊称而已。他的绝技绝在哪里呢? 书上说:“但出路时,传书飞报紧急军情事,把两个甲马拴在两只腿上,作起‘神行法’来,一日能行五百里;把四个甲马拴在腿上,便一日能行八百里。”戴宗“神行”的时候,“只听耳朵边风雨之声,两边房屋树木,一似连排价倒了的,脚底下如云催雾行”。 正因为他有这一惊人道术,在飞报紧急军情、救人危难等方面立下了奇功。打北京时,宋江患了背疮,病入膏肓,如果不是戴宗用神行接回安道全,宋江就一命呜呼了。戴宗奉蔡九知府之命去东京下书,又错走梁山被朱贵用蒙汗药麻倒,上梁山报信后,又为吴用请到济州城劝肖让、金大坚上山,接着又返回江州,来回数千里,短短几天完成许多事,不是“神行”,又何能为之? 其实我们算一算,戴宗日行八百,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小时仅走三十三里左右,比现代马拉松速度还慢一点。现代马拉松全长是四十二公里多一点,最好成绩是两小时多一点,也就是说一小时要跑四十二里左右,比戴宗快多了。只不过书中对速度有夸张的描写,加上又用道术,所以有点神化。 《水浒传》中弓行天下,箭扫四海的神箭之人不在少数,像以连珠剑射赢番将的丑郡马宣赞,像听声辨位、笑傲校场的青面兽杨志,还有那不可一世、称雄江南的小养由基庞万春等等。 但若问水浒第一箭神为何人,自然非小李广花荣莫属。花荣的箭快若流星赶月,疾若迅雷划空,刁钻的路线千变万化,隐匿的出手无人可察。花荣自出世以来,箭无虚发,枝枝中的,常常能够凭借一箭之利,力挽狂澜,扭转乾坤,是《水浒传》中名副其实的箭神之神。 第一六零章梁山五绝 但若问水浒第一箭神为何人,自然非小李广花荣莫属。花荣的箭快若流星赶月,疾若迅雷划空,刁钻的路线千变万化,隐匿的出手无人可察。花荣自出世以来,箭无虚发,枝枝中的,常常能够凭借一箭之利,力挽狂澜,扭转乾坤,是《水浒传》中名副其实的箭神之神。 《水浒》对他的箭术有几句描写:“百步穿杨神臂健,弓开秋月分明,雕翎箭发并寒星,人称小李广,将种是花荣。”这是实写,毫无夸张之辞。在清风寨救宋江时,他已是小露锋芒,刘知寨听说花荣如此装束就已“惊的魂飞魄散……哪里敢出来相见”,怕的就是那枝箭。 救出宋江后,刘高不甘心,派人去花荣寨中夺人。花荣坐在正厅上,“左手拿着弓,右手挽着箭。众人都拥在门前。花荣竖起弓,大喝道:‘……看我先射大门上左边门神的骨朵头。’搭上箭,拽满弓,只一箭……正射中门神骨朵头。二百人都一惊。花荣又取第二枝箭,大叫道:‘你们众人再看:我第二枝箭要射右边门神的这头盔上朱缨!’飕的又一箭,不偏不斜,正中缨头上。”由此可见,花荣箭术着实精准。 初上梁山,众人夸花荣的神箭,晁盖大有不信之意。游山时,花荣听到天上雁叫,取箭说要射第三只大雁的头。大雁落下时果然不假。晁盖和众头领看了,尽皆骇然,曰“此梁山无一个不钦敬花荣”,可谓一箭定乾坤。打田虎时,连射四贼将,使贼人望风而逃,不战自退。对影山一箭射断绒条,分开两杆结在一起的方天画戟,不能不使人叫绝。吴用说:“休言将军比小李广,便是养由基也不及身手。”这样评价也不算过分。 如果把凌振的火炮称作远程打击武器,花荣的神箭称做中距制导武器,那么张清的飞石则是近距精确制导武器的顶级代表。平淡无奇的石子经张清之手,立刻变成了横扫天下的无敌神器。除了极少数应变能力奇强的大将之外,天下几乎无人可以抵挡张清刁钻凌厉、快若闪电的飞石。 没羽箭张清,这个绰号就取得形象。箭是由箭头、箭杆、箭羽三部分组成的。张弓射出羽箭速度很快,张清使用的是石子,虽然没羽,其速度之快似箭。张清是一员猛将,他的石子百发百中,而且准确率很高,想打哪就能打到哪里。 张清仰借飞石之能,东昌府出世便连打梁山一十五员大将,无敌似关胜,骁勇如董平,皆在张清飞石之下折戟而归。东昌府之役,张清显尽了风流,扬尽了威风,从此以后,飞石将军的美名便驰名四海,享誉天下。张清的飞石,当之无愧成为《水浒传》中最具杀伤力的近距暗器,堪称一绝。 在它百发百中,防不胜防,而且还绝而不神,没有神化的因素,贴近现实,叫人可信。 浪子燕青的厮扑也是一绝。燕青在梁山好汉中算是个矮子,身材瘦小,身高仅六尺余。但是在泰山放对时,面对身长一丈,貌若金刚,约有千百斤气力的任原,燕青能发挥自己矮小灵活的优势,抓住任原转身不便的弱点,两次从任原肋下钻过去,从而扰乱了任原的步法,燕青趁势使出绝招鹁鸽旋,把任原直撺下献台,夺取胜利,难怪人称其为“小厮扑天下第一”。 还有高俅攻打梁山被俘上山后,在宋江的盛宴上喝得大醉,他那泼皮无赖的本色又显露出来,并口出狂言道:“我自小学得一身相扑,天下无对。”宋江、卢俊义命燕青与之一扑:“高俅抢将入来,燕青手到,把高俅扭得定,只一跤,颠翻在地褥上,做一块半晌挣不起。”摔高俅这样的酒囊饭袋,还看不出燕青本事,就是李逵也摔了个脚朝天。 神医安道全,这绰号已经给他定了性,既是神医,必有神技。 他妙手回春从鬼门关拉回必死无疑的宋江,他施展神术于奈何桥抢回生无希冀的张清。更令人拍案叫绝的是安道全还有整容美肤的神技,竟将宋江脸上那块代表囚徒和卑贱的刺青修复得无影无踪,使宋江复又能够昂首挺胸地出入上流社会和朝堂宫廷。 梁山有了安道全,所以梁山好汉方能够始终以昂扬的斗志和亢奋的状态投入到所有的战斗之中,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惧怕伤病的困扰。当安道全离去之时,不再有神医庇护的梁山好汉,便如秋风横扫下的娇花一样,迅捷地凋落,快速地枯萎。 安神医对于梁山的价值,由此可见一斑。可以毫不夸张地讲,梁山五虎可缺一虎,独不可无安道全! 陈忱所言的梁山五绝到此完毕。不过,王伦以为梁山上还有两绝——浪里白条张顺的潜水和游水功夫。 他在“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两条腿踏着水浪,如行平地;那水不过他肚皮,淹着脐下。”第六十五回为宋江到建康请安道全,渡江时因熟睡被强人绑住手脚,缚成“粽子”推入江中。张顺就凭这潜水的绝招,在江底咬断绳子,浮水过江活命。浔阳江上与李逵的一场水中搏斗,更是无比精彩。 不但“惹得江边三五百人观看,没一个不喝彩”,而且连“宋江看得也呆了”。不是水上功夫高超,何能取得如此之效果呢?特别是“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的功夫,更是绝上加绝。伏在水底实际上就是现在的潜水或潜泳。现在都要借助工具,潜水服及氧气装置或潜泳用的呼吸器具,借助这些工具现在的潜水员在水下待上几天的事也是有的。而张顺的那个年代,什么辅助工具都没有,还能够“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不但绝,而且有点神了。 此外,时迁是潜地入城的高手,翻山越岭的行家,任何危崖险滩对他而言都如履平地,飞檐走壁更是被他视作家常便饭。“鼓上蚤”的美名,便是对他出神入化轻功的最好诠释。 时迁正是仰仗着他绝顶的轻功,一次又一次地穿越敌后,出色地完成了情报刺探,卧底侦查,敌后袭扰等艰难险重任务,成为梁山隐蔽战线上最不可或缺的一员得力干将。 而水浒中,再加一绝,就是西门庆的行货 西门庆在欢场上,所向披靡,无坚不摧,固然与他“潘邓小闲”的傲人资本密不可分,但归根结底能让他在欢场屹立不倒,称雄数十载的根本原因,还在于他驴大的行货。 西门庆在床笫间的隐秘表现究竟如何,《水浒传》中语焉不详,但在另一篇鸿篇巨著《金瓶梅》中,西门庆却是横枪立马,大展宏图,驰骋间扫尽天下娇娃美女,醉卧处享尽世间无边艳福,淋漓尽致地诠释了什么叫做金枪不倒的真男人,什么叫做百战不殆的铁汉子,成功越升为令千秋万世永远顶膜礼拜的千古第一硬汉。 由此而论,潘金莲既得武大之体贴,武松之养眼,西门之实用,虽得千古**之骂名,又有何悔哉? 第一六一章问答 当夜王伦等人都在客栈歇息,因着还有要事因此都不曾饮酒。石宝、史进不放心王伦安全,特意在门口值守。 果然,第二日一早,王伦刚刚吃完早饭就见史进来见。 “哥哥!那明教的司行方来了,同行还有几人,一看架势不小!” 石宝与司行方有过交道,在楼下招待明教众人,让史进上楼禀报。 “来得好快!”王伦感慨一声,吩咐史进道:“兄弟!有请客人!” 史进见王伦答应的痛快,建议道:“这南方明教势大,如今敌友莫辨,是否也将马灵几位兄弟也叫过来?” “不必!一会咱们便亮明身份,看他如何应对!” 史进听到这里一惊,忙问道:“如今明教还不知道哥哥到此,如何要自己爆漏身份?” 王伦笑着答道:“一则我等已经安全到此,再隐瞒下去没有必要,徒增别人耻笑。二则凭借方腊得我势力怕也猜到我已经到此,切不可小看此人!” 看史进还是一副不明白的神情,王伦又解释一句道:“若是我在明教地方出了事情,那方腊如何解释的通?如何面对天下豪杰?” 听罢此言,史进下楼将司行方等人请上楼来。 一见司行方几人上楼,不等对方开口王伦先冲着深深司行方一礼。 本来司行方满脸阴沉,这时慌忙躲开,直言道:“王兄这是为何?” “梁山王伦特向司兄弟致歉!”王伦看着司行方沉声说道:“先前为了躲避官府盘查,王某一直用化名行走江湖,未能与兄弟推心置腹,心中惭愧!感念兄弟一路护持,王伦铭感五内……” 王伦称呼司行方为兄弟而不是护法,情真意切?,让跟随而来的吕师囊、历天润感觉怪怪的。 司行方没想到王伦这是坦然了自己的身份,一时错愕。再一想想王伦所作所为也无可厚非。心下释然,抱拳道:“王大寨主说哪里话,我等江湖同道理应守望相助!” 王伦见司行方改了对自己的称呼,毫不在乎的说道:“我可是把你当做兄弟,司兄莫要寨主长寨主短的,显得全无义气!” 吕师囊也是今早随着方天定赶回来的,平白吃了庞万春和花荣的亏,心中不快。领了迎接王伦的差事,满心想着给王伦个难堪,谁料王伦坦言身份。 这要是再一意孤行不仅坏了教主方腊的大事,也显得自己没度量。只是怎么看王伦,怎么不顺眼。 历天润跟着司行方来,见王伦只与司行方说话,小看了自己和吕师囊心中也稍显愤懑。只是他谨守方腊嘱咐,有有好兄弟司行方的面子,因而不增表露。 与王伦叙话已毕,司行方这才找到机会引荐吕师囊二人。 “容我为王寨主引荐教中长老——吕师囊、历天润!都是一等一的英雄!” 历天润闻言,主动上前先给王伦见礼。“江南历天润,见过王大寨主!” “在下吕师囊,乃是圣公座下的头领。司护法说笑了,如今江湖之上要说威名,第一当说梁山王大寨主!” 那吕师囊闻言,顿时脸色泛出一脸笑意,对着王伦、史进微微拱拱手示意。 王伦先前也见了吕师囊,这时亲近的说道:“在下居于山东,也久闻吕曲帅大名,今日得见,果然英雄不凡!” 听得王伦称呼自己吕大帅,那吕师囊不由一怔。 王伦见此,一笑说道:“吕大帅文韬武略,胸中藏着百万雄兵。更是有着一身惊人的武艺,统制江南十二神,可是方教主的左膀右臂啊!” 听得王伦这般说,那吕师囊顿时微微吃了一惊。虽然他的身份在明教并不算是秘密,但是江南并不曾大肆宣扬。在他想来,王伦远在山东,又是后起的势力,与他吕师囊从未有过什么交集,不想眼下,王伦居然对他的来历知之甚详。 好在吕师囊也不是一般人,只是一怔,略略谦逊道:“寨主过奖了,吕某愧不敢当!” 说完,吕师囊再次冲王伦一抱拳,郑重说道:“王大寨主亲至,弊教主有几句话要吕某垂询!” 这却是吕师囊受了方腊的任务,要来试探王伦。 王伦心知肚明,淡然一笑道:“愿闻其详!” 吕师囊当即说道:“敢问王寨主浩,君臣、父子、夫妻,此三者是永恒还是多变?” 史进、司行方几个还不明白,王伦早就有了对答。 “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看似永恒,实则多变。若君王不明,臣子不忠,则天下难平,此时,君王当废,臣子当黜。若夫妻无爱,必同床异梦,人生苦短,何必徒受煎熬?父子血亲,子女幼,父母教养之,父母老,子女赡养之,此乃人伦,不可变更。然父为子纲,可一时,不可一世。子女年幼,父母当严于律己,以为榜样,此时,子女心智未成,当以父母为纲;子女成人,父母老迈,此时,子女应接任家国之重担,父母当退居幕后,颐养天年。” 王伦说完,看向众人,众人无声而沉思。 那一边跟来的明教娄敏中将王伦所答一一记录,?数息之后,吕师囊再次问道:“听闻王寨主是儒士,忠、孝、悌、忍、善,如何解之?” 王伦沉思片刻,说道:“君王心系社稷,臣子尽忠职守;君王昏庸无道,臣子为民请命。君臣共治天下,当禁私情,当行法治。父子骨肉,兄弟手足,长者仁爱,幼者孝悌,不可反目,不可萧蔷,此乃天伦。天伦者,血脉相承,亲情为重。夫妻结发,当相敬如宾,有内外之分,无尊卑之别。为夫者,一家之脊梁,为妻者,一家之血肉。家无脊梁不生,家无血肉不存。” “五德者,仁义礼智信;五行者,温良恭俭让;德行扎根于善念,善蕴藏于内,而德行彰显于外。” 听了王伦回答,史进等人连连点头,直呼大有裨益。 消化了一下王伦的答案,吕师囊说道:“儒学利弊分明,然道释两家难入朝堂,何也?”这问的却是涉及宗教方面的了。 王伦沉思片刻,说道:“儒学之精髓,在于梳理人与天、人与地、人与人之关系。儒学以君王为本,佛家以万民为本,道家以自己为本。” 王伦这些话如黄钟大吕震动吕师囊还有司行方等人的心,良久娄敏中微微一叹,说道:“在钻研学问十数载,竟不如听王寨主一席话。寨主目光如炬,着实令人佩服!” 王伦冲着娄敏中一礼,谦逊说道:“在下之观点胜在新颖,但不如娄先生之学问厚重如山岳。” 这时吕师囊要问的也问完了,直接跟王伦道:“王寨主稍后,弊教圣公稍后便来相迎!”说完,那边早吩咐历天润和娄敏中回去。 第一六二章会方腊 中等身材,海下虬髯,一身劲装,头上束发带上嵌着一枚红宝石。深灰色的眼珠中暗藏这些许凌厉之气,鼻子高挺而细长,稍稍有些苍白的脸庞上堆着些招牌式的笑意。 一双眼睛睥睨四方,显然是久居高位之人。这便是王伦对方腊的第一印象! 那方腊一步步行来,走得不快不慢,然而便是这样的节奏,王伦却是发现,便是这方腊出现的一刹那,那外围的不少围观的百姓,一脸的虔诚之色,竟是不约而同地悉数跪倒在地,看着那方腊的眼神宛若敬奉神明一般。 “圣公!圣公!圣公……” 同时,那些百姓不住在口中呼喊着,眼中的虔诚与脸上的兴奋不断涌动着,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宛如涨潮时的海水不断拍击着礁石一般。 在场之人见状,不由一脸愕然之色。虽然这阵势比在东京赵官家出现时的山呼万岁还有些差距,但是却也是极其少见了。 见小知大,方腊势力可见一斑。 继而,那方腊走到近前,身处双手,笑呵呵地对着两边微微压了压,继而两边的摩尼教众便瞬间停止了呼喊,一脸恭敬地看着中央的方腊。 “呵呵……” 方腊呵呵一笑,仿佛对这样的效果习以为常。看着眼前的王伦、史进以及其他在座的好汉笑道:“王寨主与诸位首领能够赏光前来,方腊深感荣幸!在此,还请受方腊一拜!” 说着,那方腊笑嘻嘻地抱拳躬身,对着眼前的众人沉沉施了一礼。 “圣公如此大礼,我等如何敢受?” 方腊这一礼,那些周围的方腊属下士卒与百姓脸上都是微微露出了愠怒之色,毕竟,在他们眼中,眼下方腊,那可是足以与东京城的赵官家比肩的人物。 王伦谦逊一句,却是坦然受礼。 王伦心知肚明,几人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若是他自己不给自己长士气,长威风,他接下来,恐怕就真没有他什么事儿了。 “哈哈…”方腊大喜,直接牵着王伦的手,指着身后几人,“来来来,愚兄给你介绍一下愚兄教中英豪。” 说着,将邓元觉、方杰、娄敏中等人一一介绍给王伦,王伦自是免不了将石宝、史进等人也介绍一遍。 那邓元觉听到石宝石宝的名字,眼睛扫了一眼道:“石宝是福州人,怎地不在南方驻足!” 石宝之名,邓元觉也听闻过,而且还向方腊举荐过。只是派人去招揽时,却早人去楼空,着实让邓元觉叹息良久,因有疑问。 那石宝平时木讷,这时倒是福至心灵,给王伦长脸,开口就反问邓元觉。“大和尚自有庙宇,如何栖身闹市!” 这却是诘问邓元觉为何不好好做和尚,参加了明教,甚至要造反。 邓元觉不想石宝反问,一时怔住。若是与石宝争论,反落了下城,于是闭口不言。 那方腊接过言语,指着石宝、史进、石秀等人道:“观王头领手下之人,可见王头领英雄!” 说道这里,那方腊却是话锋一转:“据方某看来,眼下江湖上,英雄之辈唯有河北田兄、山东王兄与江南方某三家而已!” 方腊所说河北之人就是田虎,这几年刚刚起事,只是经常攻打州府因而闻名。至于未来熟悉的淮西王庆还在东京逍遥。 “方兄此言,倒是有些煮酒论英雄的意思!”王伦大笑一声,回顾左右说道。 看方腊、司行方的情形,明教是不想与梁山为敌的,而听司行方说王信也无恙。王伦无所顾虑,全力与方腊周旋。 “王兄所言不错!”那方腊微微点点头,继而说道:“如今乱世,与那汉末又何其相似?天下分分合合,谁又能够说得清楚!” 闻言,王伦顿时在心头冷笑一声。方腊此言,显然是将潜在认为自己是那雄踞一方的曹操,而他们不过是抱头鼠窜的刘备而已。 “田兄在河北,王兄在山东、区区在江南……”说到这里,那方腊顿时看向王伦,转而看向在座的所有人,顿时一脸慷慨既然地说道:“诸位可知,我等在座的,都有着一个共同之处?” “共同之处?” 听得方腊这话,周围的众人顿时一头雾水。 方腊演戏,王伦只好配合,再度开口了:“在座的,都是绿林人士,这不就是共同之处?” 那方腊闻言,有些神秘地一笑:“既是,也不是!” 嗯?什么叫既是也不是?听得方腊这话,众人更是一头雾水。 “我等固然都是江湖之人!”方腊继而解释说道:“但是,说到底,这不过是我等自封的,有些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 “诸位都知道,眼下我等俱是大宋王朝的子民。但是,我等在那赵宋王朝的统治者道君皇帝赵佶眼中,甚至在他那一帮臣子,哪怕是许多百姓眼中,我等都是一类人”。 “那便是草寇!反贼!” 方腊这番话一出口,明教众人一个个无不义愤填膺,但是眼中却又闪烁着无可奈何的神色。虽然他们心头极是不甘,但是说到底,他们很多人,都是在逃避这一个事实,这一个落草为寇的事实。 加入明教就是为了求生,而这种求生是大宋朝廷给不了的,这样众人便站在了大宋的对立面。 只不过,眼下,这个众人一直以来都几乎被众人遗忘的事实,这个众人一直以来都不约而同和掩盖的伤疤,在此时,被方腊如此毫不迟疑地给重新揭开来。 “方兄,你的意思是?” 王伦看着眼前的方腊,心头隐约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但还是看着眼前的方腊故意问道。 “方某这番话憋在心里有些日子了,今日在天下英雄面前,不吐不快!”方腊沉沉说道: “诸位试想,我等一个个的,自己做着江湖好汉的美梦。但是在那赵官家眼里,我等不过是一个个聚众祸乱朝纲的反贼。我等与那赵官家,我等与朝廷,注定是天生的敌人,注定会兵戎相见!” 那历天润作为铁杆心腹,高喊一声:“我等虽然势单力孤,但是却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那赵官家若是前来,便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也没在这世上白走一遭!” 邓元觉闻言,也赶着大声说道:“我等众人俱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是那赵官家发兵前来,我等非与之一战不可!” 被这方腊一激,史进不想被人看轻,也跟着道:“我梁山好汉自也不惧,任他谁来也有来无回!” 那方腊冲着史进点点头,话锋一转又问道:“但是,史进兄弟可想过,以我等各处的实力,能与那赵宋王朝相抗与否?若是那道君皇帝赵佶当真将我等是为眼中钉肉中刺,我等可还有这生还的可能?” “这……” 听得方腊这话,史进不由一阵语塞,暗怪自己多嘴。 王伦知道方腊是想引起自己注意和重视,于是开门见山道:?“方教主有话不妨直说!” 方腊告罪一声,直言道:“梁山眼下对战朝廷,屡番得胜,但终究是实力悬殊。乃荧烛与皓月之别,梁山泊若对上朝廷,只如蚍蜉之撼大树耳!” 听了这话,石宝不高兴了,直言道:“至少我等真刀真枪的,不像有些人只会暗地里勾当!” 方腊听了石宝挖苦也装作不知,那明教众人也不好发作。 第一六三章会方腊下 只听方腊沉声说道:“梁山朝廷之所以没有对着我等大范围用兵,那是因为我等诸位的势力,在那赵官家和蔡京、童贯之流的眼中,不过是小孩过家家的小打小闹而已!换句话说,我等压根就没有能够教朝廷正视的资格!” “而梁山泊能够几次战胜朝廷征讨大军,一者乃是因为梁山好汉誓死拼杀,团结一心,二者则是朝廷麻痹大意,没有动用全力。” “方教主,你这说了许多,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石宝耐不住了,顿时看着方腊问道。 “方某的意思很简单,只有两个字,联合!”方腊见得前面的铺垫够了,方才斩钉截铁地说道。 王伦心道果不其然,原本梁山与明教不曾联合。这回自己做主梁山而不是宋江,方腊竟然主动联合。 方腊解释说道:“既然我等单独任何一方势力,都不是那赵宋王朝的对手。而且我等与那赵宋王朝注定是敌人,为了免于我等被那赵宋王朝各个击破,我等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联合起来。” “只有我等组合成一个强有力的联盟,集合我等诸方的势力,方才能够与那赵宋王朝分庭抗礼。也唯有如此,我等也能将眼下这逍遥快活的日子一直延续下去。” 不过,对于在内部端坐的几方势力首领,倒是悉数不见得怎么诧异。邓元觉是决策者之一,自然知晓方腊的这个打算,而那司行方、吕师囊先前大概猜出了方腊的打算,只不过眼下方腊亲口说出来,证实了而已。 须臾,那方腊微微一拱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随即看着眼前的王伦几人,微笑着说道: “几位仁兄,不知对于方某这个提议,有何看法?” 梁山还要王伦做主,这回石宝、史进都不敢发言。王伦沉吟少许道:“方教主之意,我已明白,只是就算集你我两家之力,就真能推翻朝廷?方教主未免想的有些太好了!” 方腊被王伦反驳,轻轻咳嗽了一声,纠正道:“是三家,寨主莫不是忘了还有河北田虎不成?” “田虎吗?”王伦摇了摇头说道:“田虎此人胸无大志,残忍暴戾,哪里是成大事之人!” “此言差矣!”方腊摇头笑道,“田虎虽不成事,然有他为你我两家牵扯朝廷部分兵力,于你我而言也是好事,届时消灭宋廷,你我两家划江而治,岂不美哉!” 按照《水浒全传》上所述,方腊是在田虎和王庆被剿灭了以后才起义的。而聚势稍快一些的田虎又先王庆一步称王,三家之间毫无联系,所以他们三家才被朝廷和宋江逐个剿灭。 这回梁山有了王伦,结果自然不同! ··························· 谈判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旷日持久最正常不过。? 就好像后世国与国这间的谈判,耗上了一年半载都算是短的,十年八年也不稀奇。 王伦与方腊谈了两天,终于敲定第一项合作,方腊要给梁山打造战船,而且是海船。 梁山杂七杂八,有船近九百艘,战船却只有一半,而海船只有十几艘。与梁山水卒、水手近万人对比,这是远远不够的。看起来很多,其实从水卒、水手与船只的数目比例上就可以看的出来,水军下辖的船只里,大部分都是小船。真正的艨艟斗舰并不多。 养一艘船,耗资很大。 只平常的港口维护、船只的日常保养、水卒与水手的粮饷开支就是一个不小的投入,很重的负担。因而,王伦就根本没有打算养这么多的船。尤其是小船,真要放在战场上,这几百艘的小船完全就是炮灰。 特别是王伦还有海路进兵的计划,因而向方腊订购了十艘楼船,十艘海船。这二十艘战船造价不菲,王伦先给定金,一年后方腊交付战船。 除了战船,王伦还有别的需求。 只见王伦看着方腊道:“我梁山泊缺粮也缺牲畜,尤其是缺耕牛。你们如果能帮我收到这些东西或者你们如果能缴获这些东西,我以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收购。另外我之前跟你说的匠人、战马、好铁、牛筋,你们若是能帮我弄来我也高价收购。” 方腊、吕师囊眼睛全都是一亮,这的确是一条财路!只是这些都是战略物资,明教也是需要的。 而后,?王伦示意史进将一个袋子扔到地上,袋子中雪白的颗粒呈现在眼前。 “哗哗哗……” 看着?细白如雪的精盐,邓元觉差异道:“盐?” 娄敏中蹲下抓了一把,在手中捻了捻,差异道:“这盐好生精细,竟比极品盐还要精细!” 然后娄敏中又捻出一小撮盐放入嘴中品了品道:“没有苦涩。” 娄敏中直起身,很肯定的对方腊说道:“这是极品盐。” 王伦见此,随口问道:“娄兄对盐这么了解,不妨再说不说,这盐能卖多少钱一斤?” 根据刚刚王伦之前所说的为他们准备了两条财路,娄敏中怎么可能猜不到王伦拿出这袋盐来绝不会无的放矢十,有八九还是开辟财路。 基于此王娄敏中故意压低了这盐的价格,道:“应该能卖到六十文上下吧。” 既然卖盐,而且有柴进参与,王伦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盐价? 元祐年间宋境的平均盐价大约是一席盐八十文。到了现在盐价虽有变化,但还比较稳定一直在七八十文每斤之间徘徊。 王伦这盐比极品盐还要好上一点,卖到七十五文一斤绝对没有问题。 当然这只是零售价格,如果是给中间商人,那么六十文左右倒也合理,毕竟中间商人也需要利润空间。 王伦并没有点破娄敏中故意压低价格,而是道:“如果让娄兄你分销此盐,你认为多少钱合适?” 娄敏中心道:“果然如此。”随后又盘算道:“也不知王伦这盐是从哪来的有多少……不管了!总之将价格压到最低准不会错。” 念及至此娄敏中道:“最高五十文,再高为兄这就没多大赚头了。毕竟为兄不可能一包一包去卖,只能将它们转卖给盐商赚点差价。” 王伦只是稍作思考,便道:“可以。” 一旁方腊追又问道:“王老弟你有多少?” 王伦道:“你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方腊大喜!一旁的娄敏中、邓元觉同样大喜! 如果以五十文每斤的价格,从王伦这拿到这种私盐。他们可就拥有了一个稳定且庞大的财源,这笔财源之旁大应该足够支持他们养一支三千人的军队。 联合问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很复杂,许多事情都要谈判。 会谈足足进行了五天,才堪堪结束。 王伦切身体会到了手下无人可用的痛苦,这种谈判不是一两个人能够搞定的,王伦就算有通天彻地之才,但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 拉锯了五天,将一些重要的安排和部署谈妥,才终于松下口气。 与王伦约定了三日后再次会面,方腊与邓元觉等人将王伦一行送走。 看着王伦远去,方腊对一旁的邓元觉道:“这一切都是大师的功劳!” “都是为光明王服务!”邓元觉谦逊一句,然后向方腊禀报道:“先前我已经传话王寅,让他带王信到此,想来也快到了!” 方腊听了点点头,轻声道:“如此,我等可执行第二套计划!” 邓元觉领命,方腊不由感慨自己能有今日多仰仗了邓元觉的扶持。 第一六四章宝光如来 这方腊与邓元觉结识,那还是十年前的事情。 话说十年前明教长老方腊父亲方垚过世,方腊与叔叔方垕遵从遗命到泉州法王寺礼佛,另有借阅经书奉还。 方腊等人,一路行来。 远观好一座佛门圣地: 云绕山腰,日悬峦顶。巍峨仿佛接天关,高峻好似连青冥。岩前花木,舞晨风暗吐清香;洞口萝蔓,披宿雨倒悬嫩藤。飞云瀑布,银河影浸月光寒;峭壁苍松,铁角虬摆龙尾动。织女巧手绣霞衣,佛老妙法妆翠容。根盘地三千,尖插天九重。 上得山来,行里许,半腰见一凉亭,又行多时方见大殿院墙。入得山门看时,端的好一座大刹!但见: 山门高耸,依稀宏阔婆娑地;梵宇清幽,果然壮丽琉璃宫。当头敕额字玄妙,两下金刚形勇猛。五间佛殿,龙鳞瓦砌碧成行;四壁僧房,龟背磨砖花嵌缝。钟楼听响,经阁闻声。幡竿接青云,停伫孔雀;宝塔侵碧汉,栖息金鹏。木鱼横挂,说大智大勇法;云板高悬,念大慈大悲经。佛前灯烛煌,炉内香烟萦。幢帷不断,观音殿接祖师堂;宝盖相连,水陆会通天王厅。时时护法诸天现,岁岁降魔尊者呈。 刚进的寺来。有知客僧出来,见方腊仪表不凡,唱了个佛礼问道:“施主何来?” 方腊回了礼,说道:“听闻贵宝刹智忍长老乃现世活佛,小子特来拜会。另有贵寺出借的佛经珍本,一并奉还。” 那知客僧惊喜道:“长老说经书这几日便到,僧众都是不信,不想正在今日!请贵客偏殿稍候片刻,小僧入内禀告。” 欢喜叫过一个小沙弥,引方腊四人偏殿稍作休息,自入内禀报。 跟来的历天润道:“哥哥,那长老果然是个得道高僧,消息恁是灵通。” 一旁方垕轻声道:“行走江湖时听人说甚么佛家六神通,唬人的紧,这长老怕是像说的开了天眼佛耳吧。” 几人人就在殿前功德箱捐了香火钱,又随小沙弥偏殿等候音讯。须臾,那知客僧便引四人入内见长老。 就见佛祖象下蒲团上坐一老僧,白眉善目,一部白须,有慈悲模样,身着青黄僧袍,外罩斑斓红袈裟。微睁双眼,内有神光闪现,直透人心。四人上前施礼,那长老长念一声佛号,小心接过经书,轻放到供案上。 须臾,抬头看几人一眼,那长老又使了一个佛礼,说道:“怪不得,了不得,说不得,原来是你。” 几人听不甚明白,却连忙稽首回礼。 请方腊几人就蒲团坐了,说些禅语佛理。果然高僧,云山雾里,甚为玄妙。方腊幼时倒读得些经书,不甚吃力,那历天润、吕师囊便不行,昏昏欲睡,只强忍着。 那长老心中一叹,见差不多时,便领了几人去山中一处。乃是五代时候南唐叛将留从效、周行逢的墓地。 虽是南唐叛将,却是大宋功臣。?众人祭拜了这两位,那长老说道:“几位施主,万望几位以后行事,以黎民为念,莫多造杀孽。”几人忙称受教。 正感慨时,就见一个小僧人急忙忙奔到大殿,说道:“长老,那疯和尚又吃醉了酒,正耍酒疯哩,眼下闹的正凶,打伤好几个师兄。” 长老听了,苦笑道:“这个和尚,也是个不安分的。”急忙来到廊下,方腊四人紧随而出。 就见一个胖大和尚生得竖眉怒眼,阔口鹰鼻,颔下一部虬髯。身长八尺,腰阔十围。穿一领烈火猩红直裰,敞露着胸脯,系一条虎筋打就圆绦,挂一串七宝璎珞数珠,着一双九环鹿皮僧鞋。正醉醺醺指着佛像大骂。但见: 醉醺醺,场上打歪不倒翁;疯颠颠,尘里卷起无定风。踉踉跄跄,脚下踏步迷踪;摇摇摆摆,手中甩拳幻影。指定天宫,敢骂漫天神佛;踏开地府,能打彻地鬼魔。惹事生非醉罗汉,放火杀人疯比丘。 唐朝时张旭有首醉酒行,倒也贴切: 金瓯潋滟倾欢伯,双手擎来两眸白。延颈长舒似玉虹,咽吞犹恨江湖窄。昔年侍宴玉皇前,敌饮都无两三客。蟠桃烂熟堆珊瑚,琼液浓斟浮虎珀。流霞畅饮数百杯,肌肤润泽腮微赤。天地闻知酒量洪,劝令受赐三千石。飞仙劝我不记数,酩酊神清爽筋骨。东君命我赋新诗,笑指三山咏标格。信笔挥成五百言,不觉尊前堕巾帻。宴罢昏迷不记归,乘惊误入云光宅。仙童扶下紫云来,不辨东西与南北。一饮千锺百首诗,草书乱散纵横刘。 却说那和尚寺里护院、火工,三二十人,各执白木棍棒,从西廊下抢出来,却好迎着和尚。 醉和尚望见大吼了一声,却似嘴边起个霹雳,大踏步抢入来。棍棒打身上,也不觉疼,只一味横冲直撞。众人见他行得凶了,慌忙都退入藏殿里去,便把殿门关上。元觉和尚抢入阶来,撞了一二下,没有撞开。 里面僧人道:“你个和尚,吃酒撒泼,不怕佛祖怪罪。”和尚醉声喝道:“洒家不过吃些酒,便拿佛祖压俺,他不去管山下贪官污吏,偏来管洒家。”里面的道:“山下事自有人管。佛家众生平等,佛祖须理会不得。你吃酒破了戒规,如何管不得?” 和尚听了大怒:“好没道理,你们是念经念的痴呆,快出来,吃洒家一顿打,好清醒些。”又撞了一下,里面吃力。那醉和尚见旁边亮槅,一个冲撞,打破亮槅,呵呵笑道:“看你们还哪里去。” 三二十人都赶得没路,夺条棒从藏殿里打将出来。真个是: 心头火起,佛门护法动怒;口角雷鸣,释家金刚嗔喝。奋**尺龙象身躯,吐三千丈凌云志气。按不住杀人恶胆,圆睁起喷火怪眼。横冲直撞,似饿虎猎物伸钢爪;前奔后涌,如凶狼觅食露獠牙。直饶揭帝也难当,便是尊者须拱手。 方腊见了大赞道:“好一个怒目罗汉,护法金刚。” 那和尚虽是醉了,但耳朵还好使,听了方腊言语,大声道:“洒家才不是那泥塑不动,只吃香火的鸟大汉!你这厮嘲笑俺,吃俺一顿好打。”擎棒便来打方腊。 长老要喝止,方腊道:“长老,无妨!待我下去陪他使上几趟,让这大和尚出出汗,醒醒酒。” 就旁边僧人手里抓了条哨棒,来斗和尚: 一个瞠目金刚护法杵,一个伏虎罗汉明王动。疯和尚忿怒狠下手,方圣子有心暗留情。拳似猛虎风云走,棒如翻海走蛟龙。攻来三字急疯猛,守护二诀静钟松。你起暴雨助洪水,我定神针四海平。只因一时酒兴起,法王寺斗醉僧。 那和尚吃的醉了,更显勇猛,便是打在身上也不甚痛,倒惹得他恼火,呼喝有声。方腊怕力重伤了他,须不好看,便将一身本事只使出七八分,左右周旋。 那和尚醉酒没有章法,前后冲突,殿前鼎炉里的香火都被带散,烟雾缭绕。二人斗了七八十个回合。那和尚到底是吃醉了酒,出了汗,山风又是一吹,酒意上涌,扑地便倒了,齁齁地睡了。 众多职事僧人围定长老告诉道:“向日徒弟们曾谏长老来,他不是个吃斋念佛的主,今日如何?他在受戒寺院都安生不得,咱们也不是他的摩顶法僧,如何吃得管教!那里容得这个野猫,乱了清规!” 长老道:“虽是如今眼下有些罗唣,后来却有大造化,无奈何,且看他家师傅之面,饶恕他这一番。我自明日等他醒了叫去规劝他便是了。” 众僧冷笑道:“好个没分晓的长老!”各自散去歇息。 方腊仍陪长老说话。长老告知这和尚来由。 原来这和尚本是歙州人氏,俗家姓邓,自小与众不同。只因打死了恶霸,吃官府缉拿,逃到九华山地藏寺落发为僧,得赐法号元觉。后在寺里闯了祸事,打了佛堂,扰了禅会,因此他那寺里的长老荐他来这里修行。 本处寺院僧人见他形容丑恶,貌相凶顽,不肯让他在这里。邓元觉与长老同乡,长老觉得他心地刚直,性格果敢,虽时下凶顽,命中驳杂,久后却得清净,正果不凡,便留他在寺里修行。 只是他却不是个吃斋念佛的主,专做杀贼放火人,受不得佛门清规戒律,时常下山偷吃酒肉。寺里众僧约束不得。看在长老面上,也包容一二。有些僧众觉得长老厚此薄彼,甚至出寺云游,一去不归。 历天润却道:“这元觉大师却是个真性情的和尚,恁地英雄了得。” 吕师囊也道:“是也,咱便欢喜这样的好汉。” 方腊却道:“原来这大和尚,就是元觉大师,江湖闻名的宝光如来!都说他性烈如火,最是嫉恶如仇,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四人又待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长老看他们离去,合什唱声佛号“阿弥陀佛”,嘴里轻声念偈。却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方腊他们拜别了长老,下得山来,回到住处。 再说邓元觉,自那次醉酒醒后,被长老叫去,受到一番训告,按下性子,山上不生是非,忍着不去吃酒,安分了几日。 只他不是能静坐的人,一日寺里作法会,他左右无事,忽想起前次醉酒,有人将自己打倒。想到那人好本事,就生结交心思,急忙忙来寻长老。 长老见了,心叹一声“命数”,就有心成全,便把方腊的行踪相告。 邓元觉听了,既惊更喜,在原地使了个佛礼,说道:“原来却是他。多谢长老相告,洒家这里告退。”退出禅房,就下山来寻方腊。 双方不打不相识,邓元觉投归摩尼教,也是一桩美谈。 (同志们投票啊!支持啊,帮着宣传下!!!) 第一六六章赛华山寺院 因着王信与明教一番纠缠,如今可算有惊无险。 与王信见面,王伦兄弟少不得一阵叙话。 “有劳兄长与几位兄弟奔波,王信心中感念!”王信见到王伦及诸位梁山兄弟,团团一礼。 王伦见王信安然无恙,隐隐又有成长变化,安慰道:“自家兄弟,如何见外。” 这时王信也早知,梁山与明教结盟之事,看着王伦说道:“小弟初始虽然是被那王寅和邓元觉联合做局,但是之后这二人也向我赔礼,直言要与我梁山合作。这些日子也是王寅陪着,演武游玩,不曾怠慢!” 见王信替王寅说话,史进打趣道:“兄弟在这江南玩的好,莫要回梁山了!” 原本因着王信出事,心中内疚的石秀这时也喜笑颜开。“如此,他不怕扈三娘家法!” 众人打趣,王信也微笑不辩解。 王伦摆摆手,招呼王信道:“江南风景我等还未欣赏,你且带我等四处看看。” 王信道:“如此,那小弟就说与哥哥。离此地不远有座赛华山,山上有一个光明寺,是观音菩萨的道场。寺里有三五百个僧人,那主持智善长老,还曾传授小弟武艺。哥哥若真不觉委屈,俺便带哥哥去。他那里是得佛门圣地,官府也是敬重,轻易不去。不知哥哥觉得如何?” 王伦看看众人,于是道:“左右也是没个奈何,就走这条路罢。” 既已说定,当下便收拾衣物盘缠,又备些香烛礼物,叫脚夫使担子挑了,取路望赛华山行去。 须有三五柱香的光阴,到那山下。看那赛华山时,果然佛门法山,好胜景: 云遮崖顶日转腰,半显青葱半雾缭。嵯峨不见接天门,崒嵂难观侵汉表。山根雄峙三千界,万年峦势擎苍高。峰间溢彩野椒燃,云头火浣虹一条。崖上老松迎信客,壁挂海心白龙绡。成林紫竹千日栽,环山青阶百年凿。枝头仙鹤衔灵芝,树丛神猴偷蟠桃。檀香不灭闻心经,婆娑圣地真法妙。 王伦放眼看去,此处却是一块山坳,那光明寺却宛如藏在深山之中一般,若不识熟悉之人,定然难以发现。 那映在绿树丛中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只是眼前古朴的寺庙,色彩有些斑驳,模糊不清。寺庙外面长着几株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木,依稀有着袅袅的佛号之声传来,如晨钟暮鼓一般,令人心驰神往。 王伦等人驻马,吩咐几人抬了佛前礼品抬上山来,一面使人前去通报。 入得山门,行有数步,便是个平阔广场,中央有一水池用白玉栏围了,栏牌上写“放生池”三个大字。怎个模样: 形似半痕新月,阶是七宝金银。盈盈碧水洁如镜,倒显栏上佛身。叶底锦鲤群游,石下玄龟独隐。清净莲花结功德,放生池积善心。 又行十数步,看那光明寺,果然是好座大刹!但见: 山门古朴,庙宇雄浑。不知年岁,结翠岭行者夸;难辨光阴,镇青山游人赞。钟楼接月窟,经阁立日峦。右侧香积厨,通一泓泉水做斋饭;左厢僧众寮,纳四面烟霞伴休沐。巍巍楹柱,架走凤飞檐;整整檩榱,起游龙腾栋。佛堂正中,立一位大愿菩萨法象;寺殿东西,列五百弘法罗汉金身。常闻讲五律,时听说三宝。禅客问道,沙弥敲响幽冥钟;老僧讲经,比丘翻起地藏文。果然释门清净土,真个佛家慈悲道。 这光明寺的由来,在路上王伦众人倒是听王信说了一番。 据王信所言,相传,这光明寺乃是兴建于唐朝肃宗至德年间,乃是当时天下闻名的佛寺,只是后来因缘际会,有些没落了。而且,关于这光明寺的来历,更是有着一则生动的传说。 相传,观音菩萨出游,来到此间。见方圆百里之内无大庙,无佛教之音像,无劝善之场地,更有些靡靡之音祸乱众生,淫邪之人众多,顿**邪之事。故而,观音菩萨遂决定寻一圣地,引世人修建寺庙,安印佛像、劝善世人,度灭一切苦厄。 之后,又见此山中段一峰状似巨鼎,似有灵气,便略施佛法,将正在修建′南堂′的住持和尚引至该峰。那住持和尚悟出佛意,便于唐至德二年在此上修建了一座大寺庙,取名′光明寺′,意即佛光普照,大放光明,度灭苦厄之意。 吱呀! 正在此时,那山门却是缓缓被打开,继而从中走出一个有些枯瘦的和尚。那和尚见得最前面的王信,顿时对着张青微微双手合十说道:“原来是王信施主,快请!” 话音落下,那和尚的目光又顿时落在王信身后的王伦等人身上。 “法明师父,这几位乃是随在下一同上山拜会的。还请法明师父通传一声!”王信看着眼前的和尚,微笑着解释道。 王信与王寅曾在此处住了半月,因而与这僧人熟悉。 “幸会!”那法明和尚看了一眼,继而对两人微微致敬示意:“既是如此,还请几位稍候片刻!” 那法明说罢,继而便转身再度进寺。不一阵,那法明便再度前来,对着王伦等人微笑一声:“诸位请!” “多谢法明师父!” 王伦抱拳微笑一声,跟着对方进入寺中。刚进寺门不远,便见到眼前的却是一面浸透这岁月痕迹的土墙,墙上镌刻着“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大字。 直观看上去,这光明寺却不是特别恢弘,只是透着一股圣洁之感。 咚!咚! 继而,王伦几人耳边便传来了悠扬的钟声,不断有些此起彼伏的念经诵佛之声伴随而来,犹如能够洗涤人心头的铅华一般。 “此时寺中尚未结束早课,两位施主可以先随意逛逛。稍晚些时候,法明再带两位施主去见住持方丈!”那法明说道。 “法明师父不必费神了,王信此来,本也是想要向方丈大师辞行。我自引着朋友前去拜谒方丈大师便是!“ “怎么?”见得王信如此说,那法明和尚一愣,顿时有些诧异地问道:“难不成施主要远行?” “不错!”王信点点头:“在外旅居终不如归去。!” “哦!”那法明和尚唏嘘一声,继而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法明便不多打扰了!” 说着,法明便转身离去了。 咚!咚! 伴随着余音袅袅的钟声,王伦要循声而望,自然不算是难事。 只是这光明寺中的房屋经舍僧房等每一类建筑都在外表上有些相似,在加上岁月的洗礼,虽然光明寺不算很大,但也极容易迷路。 跟着王信转过几道弯,路过几条铺着石板、长着青苔的小路,大抵是快要走到那光明寺的中央区域的位置了,却听那钟声越发的清晰了,宛如就在近前。 再往前行,绕到大路上,却正见到先前豁然开朗。眼前是一片硕大的空场地。 在那场地中央,却是有着一尊青铜大鼎,正焚烧这三株佛香。在那大鼎跟前,却是有着数位长大和尚正襟危坐,面向前方。 在这数人身后,更是有一个个个穿着僧衣的和尚间隔开来,正襟危坐,双手合十,口中呢喃着佛号经文。 真是个得道高僧,怎见得: 貌古眉如雪,髯须经霜染。五指长竖xiong,两耳阔垂肩。佛珠手中握,袈裟色斑斓。慈悲尊者像,山中真罗汉。 第一六七章听佛顿悟 真是个得道高僧,怎见得: 貌古眉如雪,髯须经霜染。五指长竖xiong,两耳阔垂肩。佛珠手中握,袈裟色斑斓。慈悲尊者像,山中真罗汉。 王信看了高僧,悄声对王伦道:“哥哥,这位便是智真大师!” 王伦带着众人悄然出现在最后,为了不打扰这片清修,几人都可以走得很轻。除了那个端坐于石台,面向众人讲经的老和尚,却是几乎没有别人发现。 然而,那个老和尚宛如没有发现王伦两人一般,只是照旧缓缓讲授,并无异常。 此时,王伦却忽然发现,便在那眼前,那听讲众僧的最后,却有着一男子,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级,身着青衫,束着发髻,浑似不是出家之人,与这全场的僧众显得格格不入。 王伦见状,也与王信轻声上前,便在那人旁边不远席地而坐,开始听讲经文。 刚刚坐定,那身着青衫的男子便发现了身旁的王伦,继而对着王伦看了一眼。 王伦见得对方看来,只是微笑着对对方示意。对方见状,也只是轻轻点点头,继而便再度将目光转移到前方。 见状,王伦也没有在意,只是也开始仔细聆听起来。 “一切处所。一切时中。念念不愚。常行智慧。即是般若行。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王伦听着那眼前不远处老和尚口中念出的经文,不由自主也一下子想起了前世自己被某个老和尚洗脑的时光。 在那段日子里,他虽然不晓得老和尚常常吟诵的佛经有何用,但也不免耳濡目染。此时触景生情,竟然顿时一下子回想起前世与那老和尚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刹那之间,王伦不由缓缓闭上双眼,听经声悠悠而过,内心却如同有些平静的湖面,顿时泛起道道涟漪。 “着境生灭起,如水有波浪,即名为此岸。离境无生灭,如水常通流,即名为彼岸。故号波罗蜜!” 那最前方石台上的老和尚悠悠讲道,虽是语速有些慢,但是却如同暮鼓晨钟一般,敲击着人的心头,令人欣的喧哗尽数消散,不由沉浸在这一片佛号经声之中。 而此时的王伦,往事却是不住地一幕幕浮上心头。那前世的种种,尤其是与老和尚生活的时光,点点滴滴,如同电影一般掠过脑海。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夜以继日,习武修身! 外面是一片佛号经声,而此时王伦的内心,又何尝不是。整个童年与大部分的青年时光里,无数次听着老和尚对他讲经,不断地浸着。 虽然那时候老和尚吟诵的佛经对当时的他来说极为晦涩,但是,聪明如他,在不断地重复听闻中,他也不由记住了许多,深深印刻在了脑海之中,每一句都是一片光景,都是一片时光。 伴随着那老和尚的讲解,王伦那内心的波澜也渐渐平息下来,继而脸上不由泛出一丝了然的神色,情不自禁地开口,与那老和尚的声音重复在一起: “内外不住,去来自由。能除执心,通达无碍”。 话音落下,王伦心头仿佛更有了什么明悟一般,脸上额头中央顿时有着一道若有若无地光芒升腾而起,整个人的身上,继而有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和煦气势对着周围散发开来。 而此时,那看台上的老和尚见到王伦身上的变化,顿时不由停了下来,脸上出现一道不可思议的神色,有些惊骇地道: “这……这是……灵光乍现?” 众僧见得那看台上一贯斑斓不惊的老和尚忽然停了下来,一脸惊骇之色看着后方,都不约而同地顺着他的目光朝着后方看去。 顿时,王伦便成了眼前所有僧众目光的聚焦之处。 不少人的目光中,顿时透着责怪的神色。毕竟,如今庄严肃穆的场合,居然有人胆敢打断看台上那位讲经,实在是对佛法的亵渎。似这等坏乱讲经的人物,想来造就了种种恶业,必定沉沦苦海,难以获得解脱。 而此时,王伦左右两边的青衫男子与王信,也不由看向了身旁的王伦。 他们不明白王伦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先前只觉得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势从王伦身上升腾起来,继而散发开来。 隐约之中,那股气势虽不是令人瑟瑟发抖,反而是令人如沐春风一般。 而此,王伦那先前紧闭的双眼也已经睁开,看得众人的目光悉数汇聚过来,饶是王伦,也不由有些发愣,他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前,他沉浸在往事中,耳边听着那老和尚谆谆讲经,只觉得内心忽然有些什么明悟一般,那些幼时不太明白的东西,忽而变得明朗起来。甚至,王伦有一种感觉,似乎是感觉自己如同那破茧的蝴蝶一般,获得了重生。 王伦知道,是自己的心境突破了。心境突破了,也就代表着自己的实力再度上了一个台阶。 “不想施主却是有着大慧根之人!难得,难得!” 那石台之上的老和尚智真看着王伦,继而一脸微笑地点点头,说道。 “晚辈不请自来,打扰各位大师清修了,实在是罪过!”王伦见得那老和尚如此说,急忙对着前方的一众僧人双手合十地恭敬说道。 听王伦此言,那老和尚却微微摇摇头,似有所指的笑着说道:“非是风动,非是幡动,仁者心动!” “大师切莫如此说,直折煞王某了!王某一介粗人,岂敢在众位大师面前造次!”王伦再度一脸诚挚地说道。 而此时,王伦身旁那青衫男子,却是暗中打量着王伦,对着王伦的身份也百般好奇。 他自然知道那石台上的白眉白须的老和尚是何等人物,自从他入寺一年多来,何曾听得对方如此夸赞过人。 而此时,那白眉白须的老和尚却是缓缓起身,继而买着闲庭信步,朝着王伦缓缓迈步而来。 说也奇怪,看那老和尚老态龙钟,走路时却没有一丝滞涩之感,活动虽是有些缓慢,但精神矍铄,眼中神采奕奕。见得那老和尚下了石台而来,先前距离他最近得几个大和尚,也随之起身,继而跟随者那老和尚来到王伦跟前。 “拜见大师!” 王伦见得对方来到自己身前,顿时对着对方拜倒下去。 “使不得,使不得”,那白须白眉的老和尚见状,急忙笑着弯下腰去,双手示意王伦两人起身。 第一六八章同是佛道中人 “先前的讲经,施主既有明悟,倒也不凡为我等开释一二!” 虽王伦的姿态极是谦卑而恭敬,但是这放在其他人眼中,眼前的老和尚给了王伦如此之高的评价,心头委实有些不太平衡。 量此等红尘中人,没有吟经书诵佛号,没有内心自省,如何能够觉悟,如何能够领悟那等大智慧。 似他们这等佛门中人,每日勤勤恳恳,研修佛学,也越发觉得佛学之精深。自己下了大力气,断绝红尘,只为领悟大智慧,成为那等大觉悟者——佛。 成佛,在场众人谁人不想?但即便如此,那众僧也只觉得长路漫漫,何以此人,住持方丈居然对其如此刮目相看? 王伦闻言,倒是没有多想,只是继而对着眼前的众僧微微躬身说道:“王某一介粗人,岂敢在众位大师面前妄谈佛法?岂不是班门弄斧?” 却听得身前的老和尚悠然笑道:“施主不必过谦。先前老衲讲述了一段经文,想必施主定然是心有明悟,不妨言之!” 王伦闻言,本想着拒绝,但是看着那老和尚的神情,却没有丝毫作伪之意。 王伦继而便开口说道:“既如此,王某便献丑了,若是有差错之处,还请大师指点!” “大师先前所讲,乃是禅宗六祖惠能大师《坛经》中《般若品》经文,此篇经文实则是讲般若。般若为何物,般若既时智慧。所有的地方,任何时候,念念明明了了,念念不迷,念念没有无明,常用智慧处理一切事,这就是修智慧行门。你若一念愚痴,般若就断绝……” 王伦这一开头,便有些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一旁的王信发现,那先前还对王伦抱有轻蔑和犹疑地神色顿时不翼而飞,代之以沉浸与投入。 “内外不住,去来自由,去除执心,通达无碍。内既是身心,外既是世界。身心世界,都是幻化而来的,没有实体,去来自然自由无碍,没有丝毫约束了!” 王伦说完,便看着眼前的老和尚,只见眼前的老和尚一脸赞赏之意,沉沉点点头。 而就在此时,那老和尚身后的一僧对着王伦开口问道:“你既然说般若是智慧,那般若断绝了,又岂可再生呢?” “窃以为这断绝非是真正灭绝,而是智慧被蒙蔽了,既是所谓愚痴。真正智慧是不生不灭,又怎会断绝!譬如有贤人告诉我,偷盗是不对的,我若相信,则般若生,我若固执己见,则般若绝!” “多谢,法能受教了!”,那和尚闻言,却如醍醐灌顶,顿时一脸欣然之色。继而对着王伦沉沉施了一礼。 “不敢不敢!”王伦急忙还礼:“王某便是自己琢磨的,妄议佛法,还乞恕罪!” “施主太过自谦了!”那法能和尚一脸尊敬的神情:“施主的佛学造诣,却非是我等所能相比!施主确实是有着大慧根之人!” 那老和尚赞叹一声说道。 “檀越所言鞭辟入里,入木三分,没有丝毫差错。不想在红尘中,也有如此心境,怪不得施主灵光聚鼎!难得,难得!” “岂敢,大师言重了!”王伦急忙说道。 而此时,那王伦身边的青衫男子也有些震惊地打量着王伦。 王伦看过去,此人天庭饱满,鼻梁挺翘,身材修长。生的好是气度不凡,剑眉入鬓,凤目生光,着一身青色儒衫,腰间悬一柄宝剑。一头黑发被束在脑后,那俊逸的脸上有着些许凌厉之色,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潇洒的姿态,让人一见就大生好感。 只是那眉宇之间,却是隐隐透着些忧郁与黯然之色。 那人见王伦看向自己,点头一礼,王伦也略一拱手示意。 这时王信到了跟前,见得那白眉白须的智真老和尚,顿时一脸肃穆地对着眼前的老和尚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王信特来拜别方丈大师!” “王施主也来了,快快请起!”那眼前的老和尚和颜悦色地微笑说道。 挥挥手让一众僧人退下,那智真老和尚笑道:“贵客前来,老衲一时忘乎所以,倒是怠慢了。几位施主快请移步,到殿中就座!” 说着,那老和尚顿时示意王伦几人往前而行。 “大师先请!” 王伦见状,顿时对着那老和尚落后了半步,以示尊敬,继而往前而行。 “萧居士若是无事,也请移步一叙!”,那老和尚刚要转身,继而又对着一旁那身着青衫的男子微笑说道。 那青衫男子一怔,继而急忙双手合十,再度跟上前去。 “不敢打扰大师,在下有好友到访。传书至此,也要与大师告辞!” 说着,这萧居士冲着王伦也一点头,大步离开。 智真大和尚高诵佛号,目送萧居士离去,王伦也一起目送。 王伦等人随着那智真老和尚前行不远,路过那青铜大鼎,王伦微微拜了一拜,再度往前。 往前再行几步,便到了先前看到的那座正中央的大殿。此时,王伦抬头看,却见那眼前的大殿前门口上挂着一幅牌匾,中央依旧斜着几个遒劲的大字——大雄宝殿。 王伦等人进得殿内,只见那殿内却是异常宽敞。刚进殿门口,便见到一尊金色的大佛,栩栩如生。旁边更有金刚护持,手持剑、琴、伞、绳,象征风调雨顺。在那两侧,却是有着一尊尊罗汉陈列,形态各异,气象万千。 王伦上前,对着眼前的佛像点了三炷香,后恭恭敬敬地三拜九叩,方才起身。王信史进等也纷纷上前,效仿王伦点香,拜佛。 一旁的那老和尚见了,眼中满含笑意,微微点点头。 “先前王施主一言便道破老衲先前讲的经卷,想来施主对佛门经典知晓颇深了!”那老和尚示意王伦几人落座之后,便再度开口询问。 “方丈大师谬赞了!”王伦摇头一笑:“佛门典籍浩如烟海,便是佛门中人,也不敢如此夸下海口,更何况王某一介红尘俗人?” “先前倒也是凑巧。少时,曾听闻一位高僧讲道,对六祖惠能敬仰不已,便对其《坛经》多做了些功夫,仔细聆听了一番,故而还依稀记得些许!” “倒也是难得了!” 老方丈点点头:“王施主乃是有着大慧根之人,虽不是出家之人,但依旧有着一颗善良之心,仁爱之心。施主此番功德,却是令我等众僧汗颜!” 老和尚早从王寅处知晓王信身份,如今又见了王伦,然后王信辞行,早就猜到王伦身份,知识并不说破。他将佛法、、慈悲说给王伦,也是想感化王伦少做伤天害理之事。 “大师过奖了,王伦不过是一介俗人,岂可与大师相比。” 第一六八章皇帝寨狩猎 寒冬已逝,冰封的按出虎水又汹涌奔流,一望无际的马继岭重披绿装,野鹿在草原奔跑,雄鹰在长天翱翔,春天又降临到北国的大地山川。 一年之计在于春,女真人在阿骨打的倡导下,炼铁铸铧学习宋人的生产技术,渐从渔猎而转为农耕。看山野间,一伙伙人在吆喝着耕牛犁田播种,一时间千里沃野呈现出一派繁忙的春播景象。 一天,在按出虎水河畔的草原上,来了一群狩猎的人,他们是金国皇帝和他的心腹之臣。这位金国第一君主在众人的眼中,并没有显现出至高无上的尊贵而令人望而生畏,他仍以兄弟或长者的身份与大家谈笑风生。 行走之间,突然从草丛中一惊起一只野兔。活女大喊:“皇上,看!”说话间,野兔已跑出百步之外,臂伤痊愈的阿骨打立马张弓,只听“嗖”地一声,野兔应声倒地。 活女跑上前去捡起野兔,众人欢呼雀跃。他跑到阿骨打面前手举野兔惊呼:“皇上真神箭也。” 在一旁的蒲家奴说道:“你小子不知,皇上神箭非一日之功,皇上十岁那年,辽使来访坐于府中,见皇上手拿弓箭,恰在此时天空有群鸟飞来,皇上举弓便射,连发皆中,辽使击掌大加赞赏。” 希尹拍着活女肩头说道:“怎么样?还第一次听说吧。”活女道,“皇上如此神功晚辈岂知?”活女边说话边将野兔挂在鞍桥之下。 人马继续前行,草丛中“扑愣愣”惊起一只雉鸡,阿骨打手疾眼快又是一箭,雉鸡应声坠地,再次引起一片欢呼。 突然,前面又冲起一只失群的黄羊,活女早已把弓张开,阿骨打道:“宗雄,看你的了。”黄羊飞奔而去,宗雄飞马拔弓追去之时,活女手一抖箭已飞出,他惊呼:“箭!”宗雄右手闪电般接住雕翎,他左手执弓抬头便射,狂奔的黄羊应声倒地,宗雄勒马而回,阿骨打叹道:“侄儿眼疾手快,箭法朕不如也。”宗雄抱拳道:“谢皇上夸奖。” 突然,一人惊呼:“看,獐鹿!”只见三只獐鹿飞奔而起。阿骨打大声道:“宗雄,再来!”但见宗雄纵马追去挽弓搭箭,两发皆中,刚要射第三只,马失前蹄宗雄落地,但见宗雄就地一滚,弓拉满月,又是一箭,那只獐鹿也应声倒下,众人边跑边高声地呼喊。 阿骨打盛赞道:“宗雄侄儿箭法举世无双啊!” 希尹让随从将猎物放在马背上,一行人继续前行。阿骨打与众人来到草不盈寸的一处高岗,那是一大片牛毛草铺就的高地。阿骨打收缰下马,众勃堇亦纷纷下马。 阿骨打眺望远方的山川原野,对希尹道:“为了这片土地,我们的父辈不知流了多少血汗。”继而又感叹道:“朕想起了诸先王,想起兄长乌雅束,想起族爷欢都和族叔谋演,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女真的今天啊。” 希尹道:“是啊,我们不能忘记那些为打下这片土地而出生入死的人们,活着的人不但要守住它地还要扩大它。” 阿骨打收回远眺的目光,又看了一眼脚下柔软的草地,也许是有点劳累索性就席地而坐,众人也纷纷坐下。马散放在山岗上,悠闲地啃食青草。 阿离合懑道:“皇上,狩猎已半月有余,村寨房舍残破恐皇上歇息不好,不如早回会宁,还有——”阿骨打笑道:“还有什么?八叔,有话直言,朕是不会介意的。” 阿离合懑停了一会儿说道:“耶律延禧狩猎,乐此不疲,最终丢城失地,皇上不可不知吧。” 阿骨打看了一眼杨朴,说道:“中原典故颇多,你一定知道三国时蜀相诸葛亮安居平五路的故事吧?深谙中原文化的杨朴说道:“臣略知一二,当年蜀帝刘备为给关羽报仇兴兵伐吴,因不知兵,犯兵家之大忌,将营寨扎于树林之中。被东吴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一急之下就病死在白帝城。大军回到成都,其子刘禅即位。不久,魏国有五路大军伐蜀,刘禅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他就急忙找诸葛丞相。找来找去,结果看到诸葛亮在池边观鱼,刘禅急了便说,大兵压境相父还有闲心观鱼?诸葛亮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哪是在观鱼我在退兵啊。”不久,五路大军果真不战自退。 杨朴讲完,希尹早已明白其中之意,说道:“诸葛亮忙里偷闲,退了五路大军。皇上虽身在猎场,心却在战场啊。” 阿骨打听完哈哈大笑:“知我者,族叔也!” 一行人马又走在草原上,成群的燕子在人前马后上下翻飞左右盘旋。不远处有农夫在耕田种地。阿骨打道:“走,过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耕者面前,眼前是一老一小,老人六十多岁着一件破旧袏衽短袄,髡首,后留发辫,这是典型的女真人打扮。老者扶犁,小孩蓬头赤脚在前边牵着牛。阿骨打提前下马,步行来到老人面前。 阿骨打拱手说道:“老人家歇息一会儿吧。”老人抬起头看了看阿骨打一行,就“吁”了一声,小孩一拉缰绳牛停了下来。阿骨打问道:“老人家几口人?种多少地?” 老人一脸悲哀,叹了口气说道:“原来五口,现在剩四口了。”阿骨打问道“老伴儿过世啦?”“不,儿子在攻打宁江州时阵亡了。”说着说着老人声音哽咽以手拭泪,“这个是我的孙子。” 阿骨打心里一阵酸楚,他走到小孩跟前问道:“你多大啦?”小孩声音洪亮,答道:“十五”,阿骨打抚摸小孩的头小声问道:“想阿爹吗?”小孩儿答道:“阿爹临走时说,若战死沙场让我长大从军为他报仇。”小孩的回答掷地有声。 “多好的孩子,有我们女真人的骨气!”阿骨打不无感慨地说道,他又转看老人,“老爹,儿子阵亡了,生活很艰难吧。” “怎么说呢?儿子阵亡论功行赏,我家原来是奴婢,现已赎出成为平民了,皇上还赏了一头牛。”他用手指了指,“就是这头,原来靠打猎捕鱼勉强过活,有了这头牛我和孙子能多种地五亩地,总共种了八亩地。” 阿骨打问道:“老人家,儿子战死,你不恨阿骨打吗?” 老人道:“儿子离家前说过,我们女真人屈辱地活着,不如拼死战场,唉,他果真没有回来。儿子虽然死了,我也不恨阿骨打,因为他处处为百姓着想,是个好皇帝呀。以前辽朝的皇帝,让我们吃尽了苦头,那时我们生不如死,老百姓恨的是天祚。” 阿骨打闻言,深情地说道:“老人家,多多保重吧。” 阿骨打心情沉重与老人作别,一行人上马离开了田地,这个老人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就是大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他吆喝耕牛扶起犁杖又继续种地。 过了一道山梁,远处又有一些种地的人。阿骨打回头对阿离合懑道:“八叔,回去后,在新法上再加上一条,多开一垧荒地,奖一头耕牛,制定完毕即刻施行。” 阿离合懑道:“臣回去就办。”阿骨打边走边说道:“历代强盛的中原王朝,都重视农耕,有粮则天下安啊,杨朴,我说得对吧。” 杨朴马上抱拳道:“皇上太了解中原了。” “耶律延禧四季游猎,无视农耕,一遇灾年就哀鸿遍野,这也是他给了我们的警示啊。”君臣一行人马驮着猎获的野味边走边聊向会宁方向走去,不久便消失在草原深处。 会宁城内,国相撒改住的茅草屋和其他人家的房屋还是没有什么区别。这天,就在这土墙茅屋里,他和家人用猎获的野味又一次置办了酒宴。阿离合懑、蒲家奴、杨朴等人陆续到来,有的坐在火炕上,有的坐在木凳上,大家有说有唠谈笑风生。 撒改让家人上茶,年轻女仆人麻利地将茶沏好,分倒在绛紫色的瓷碗里,放在每一个人面前。这茶是撒改昨天特意从榷场买的,众人品尝后都说是上等好茶。 最后到来的又是希尹,撒改道:“族叔晚来,侄辈一定要罚你两碗酒。” “我认罚。”希尹道,“不过,国相上次设家宴议主公称帝立国之事,今天又大宴亲朋搞何名堂?”“这你还不知道,兄弟子侄常年征战在外难得一聚,今天用皇上打的野味宴请大家,就算接风洗尘吧,皇上一会儿就来。”撒改边说边将希尹让到炕上。 此时,撒改夫人进屋边用围裙擦手边说道:“酒席已备好。” 吴乞买道:“看看,族叔不来是不敢开席的。”希尹笑道:“皇上未到谷神此事来就不算晚。”大家又说又笑,在等待皇上的到来。 杨朴说道:“嫂夫人亲自下厨,我得多喝点儿。” 宗雄看着忙碌的婶母说道:“婶母亲自下厨可辛苦您了。”撒改夫人边擦桌子边说道:“和你们征战相比,婶子忙碌点还不是应该的吗?” 这时,仆人进屋禀报说皇上到了,众人出门跪地迎驾,阿骨打急忙扶起,阿骨打道:“朝堂之下就不必拘君臣之礼了。” 撒该夫人急忙过来拜见皇上,她挽手行大礼,说道:“蒲散氏拜见皇上!” 阿骨打连声:“弟媳勉礼勉礼。” 阿骨打进了屋坐于土炕之上,他虽尊为皇帝,平易近人亦如当年,众人感到分外亲切。撒改见皇上已到,就命人摆桌上酒,仆人将酒先斟入阿骨打的缸瓷碗中,再依次给诸位斟满。 撒改端起酒碗道:“撒改用家酿米酒设家宴招待父兄子侄,诸位为金国大业常年征战在外,难得一聚,我首先敬皇上一碗。” 阿骨打看了看撒改,亦举起酒碗说道:“朝堂之下没有那么多礼数,今天是家宴,应以辈分年齿为序,我首先敬八叔一碗,然后再敬族叔。阿离合懑一听急忙说道:“皇上使不得,还是皇上先饮。” “八叔,这可是你说的,既然口口声声尊我皇上,那就得听朕的旨意,如果不听朕的旨意,那就是抗旨不尊,不喝朕可要下圣旨重罚了。” 阿离合懑一听皇上要下旨连忙道:“好好好,臣遵旨。”他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大家都陪了一碗。阿骨打拿过酒瓮亲自给希尹斟满,希尹站起身来忙道:“皇上斟酒,折煞谷神也。” 阿骨打道:“今天不论臣子皇上,只称叔侄。”希尹听罢,一饮而进众人相陪,屋里传出阵阵欢快的笑声。 第一六九章宋辽使节齐相至 金国日益强大,辽国不得已承认了金国。 一日,辽使耶律章奴一行五人晓行夜宿来到金都会宁。经过层层通报,走进皇宫大殿——一座若大的毡帐。所谓的龙椅就是一把简易的黄榆木椅,御案只不过是一张紫檀木桌。阿骨打端坐在龙椅之上,众勃堇分立左右,活女一旁侍立。 章奴抱拳道:“大辽国使臣耶律章奴及从人拜见皇帝陛下。”阿骨打道:“既然是辽国贵使,请上座。”章奴回礼,一行人依次坐于右侧木凳之上。 阿骨打忽然想起达鲁古城之战与章奴还有一面之交,哈哈大笑道:“贵使在阿娄岗险些被朕所擒那,若那样的话,今天可就不是朕的座上客喽。” 章奴立即回敬了一句道:“陛下,当初在‘头鱼宴’上,若不是萧大人讲情的话,章奴今天也就不是陛下的座上客喽。”活女闻言,立刻拔出腰刀,叱道:“你大胆!”阿骨打制止道:“休得无礼!”活女愤愤收起腰刀。 阿骨打又笑道:“那就麻烦贵使代朕谢谢萧大人了,是他给了朕与大辽朝分庭抗礼的机会。” 毡帐内一阵沉默沉,阿骨打话题一转问道:“不说这些了,不知贵使为何事而来?” 章奴道:“本使奉吾皇之命,特送达国书一封。”说完起身来,递上国书。阿骨打示意习不失,习不失接过国书并展开读道: 大辽国皇帝致书金主:吾太祖大圣大明神烈天皇帝,自创立基业以来,开疆拓土已历九世。三国并存大辽为最,西夏臣服,宋国岁岁纳贡于我朝。自“澶渊结盟”以来,年纳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而女直完颜部,受我历代君王之庇护,岁贡些许牲畜米谷及数只海东青,与宋国相比实乃九牛之一毛也。可女直不思报主,反而举兵犯境,占我州城,掠我国土。本皇宽厚而仁慈不计前嫌,只要金主退守本土恪守旧制,仍做藩属,两家永修盟好,天下生灵亦免遭涂炭。诚如此,则天下甚幸,百姓甚幸。 大辽天祚帝天庆五年四月癸酉 阿骨打听罢,哈哈一笑:“好一个宽宏而仁慈之主啊,来,拿纸笔,待朕回书辽。” 侍从奉上文房四宝,阿骨打亲笔手书: 大金国皇帝回书辽主:自吾先祖立世至今,天下纷争不断。五代十国之时,契丹始兴于世而建辽,今传至九世。耶律延禧承先皇之基业身为一国之君王,而不思创业之艰,整天沉湎犬马声色之中,挥霍无度而不知存恤百姓。女真人遭受苦难,备受凌辱,以致天怨人怒,国事日颓。 如今,天道有变,神器更易,天下城池为有德者居之,何谓辽也金也?今回书贵国欲修两家之好,贵国若有诚意,即做我金国之附庸,亦恪守旧制,岁岁朝贡于金,朕方可罢兵休战退居本土! 金国皇帝完阿骨打收国元年四月庚辰 希尹递与章奴,章奴看罢沉默片刻,于是就把回书揣在怀里。阿骨打看了看脸色铁青的耶律章奴说道:“辽主如能按我大金国书行事,你也不虚此行啊,想必章奴使臣有公务在身,带朕的国书欲急于复命,其余四位公使就多留些时日吧。” 辽四位随行起身欲走,宗干、宗翰拔刀拦住。 章奴大声抗议道:“你们强行扣留大辽使节,有失邦交礼仪!”言罢,转身出殿策马而去。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辽国使者不断,欲与金国媾和。而不断强大的金国提出的条件更加苛刻,态度愈发强硬。 ············································· 金收国二年,宋政和六年四月,宋国第一次派使臣来到了金国,这个使臣不是别人,正是两年前来宁江州的买马人——赵良嗣。同行的还有一人,叫做马政。 两年前,阿骨打还是一个部落的酋长,如今已尊为金国的皇帝;那时的宁江州还是辽国的天下,如今它已纳入金国的版图。 北国的初夏,蓝天碧水风和日丽,一望无际的草原处处开满鲜花,青山连绵树木葱郁。按出虎水渔船来来往往,好一派北国风光。 赵良嗣、马政一行来到金都会宁,看到的不是楼台亭榭而是土房草屋,唯一不同的是阿骨打住在毛毡大帐。就是这个将毡帐当皇宫土炕做龙床,能在战场上屡屡战胜辽国的阿骨打,竟让大宋国皇帝刮目相看。 赵良嗣、马政和随从拉着马向毡帐走来,其中有两匹马驮着贵重的礼物。在侍卫的通报下二人进了毡帐大殿。 马政先前到过这里,与阿骨打有一面之缘,当先抱拳道:“宋国使臣拜见大金国皇帝。” 南方的大宋,阿骨打怎能不知。少年时,他也跟着族中长辈去过。只是大宋富庶归富庶就是太过软弱,对辽国战争败多胜少。 不过,若是大宋能牵制辽国,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阿骨打在土炕上正襟危坐,身后帐壁上挂的不是张牙舞爪的蛟龙而是一幅展翅欲飞的“海东青”图,凡此种种可以说阿骨打是皇帝中的另类。他开言道:“朕欢迎贵国使臣的到来。” “多谢陛下!”马政抱拳回谢了一句。阿骨打仔细端详道:“贵使好生面善?” 马政不慌不忙地答道:“在下曾到宁江州买过马,陛下提供诸多方便,让在下至今铭记。” 马政这么一提,阿骨打哎呀一声,说道:“想起来了,贵使姓马名政。” 马政道:“正是陛下兵伐宁江州的非常时期,在下不但买到了上等的好马,还受到陛下特别礼遇和关照。为此,我主特意委托臣下备些薄礼回馈陛下,不成敬意。” 阿骨打道:“一点小事儿,何劳大宋国主千里回谢,请上坐。”马政与随从上坐。 阿骨打即命活女等人卸下礼品,活女与几名侍卫将马褡子一件件搬进帐内,马政离座近前打开包裹,手拿竹茶筒一一介绍道:“这些都是我宋国的名茶,这是龙凤贡茶;这是双井茶,又名洪州双井;这些是瑞龙茶……”卸下的另一褡子全是名酒,一个个精致的瓷瓶外裹丝绵。 活女小心翼翼地逐一拿出,马政拿起一瓶介绍道:“这酒叫蒲中酒,此酒在北周时就名扬天下,传至今日,仍为宫廷用酒。” 接着马政又拿出一瓶介绍道:“这种酒叫苏合香酒,是御用药酒,每一斗酒以苏合丸一两同煮,能调五脏,祛腹中诸病。”接着又拿出几瓶诸一介绍,这种叫东阳酒,这种叫羊羔酒……因路途遥远携带不便,少带些许表示敬意。” 阿骨打听着简直入了神,惊叹道:“这些茶酒,朕别说品尝,连名都头一次听说,中原人了不起呀,看来我们大金国应该向中原人多多学习求教,我国长白山盛产人参、鹿茸,将来也一定能制出上好的药酒啊。” 阿骨打龙颜大悦,告诉国相上山打些野味,选按出虎水上好的鲤鱼,款待贵客,朕亲自作陪。撒改岂敢怠慢,吩咐下人立即办理。 宋千里馈送名贵茶酒对于生产处于落后的金国来说,也算是一份厚礼。赵佶名义上是阿骨打对马政礼遇的回报,实则是对金国实力的又一次窥探,因辽国还占据着幽云十六州,宋国君臣一直耿耿于怀。 金国高规格款待宋使也有自己的考量,国之初立更需要宋和高丽这样大国在道义上的支持,有利于对辽作战。所以,阿骨打对宋使的盛情都在情理之中。 第二天,在国相撒改和习不失的陪同下,赵良嗣、马政来到教军场,观看女真将士各种操练表演。在一处空旷之地,校军场旌旗招展,锣鼓喧天。这边表演马术的士兵手握刀枪,在马背上俯仰腾挪自如;那边士兵弓拉满月,箭射金钱;摔跤的士兵,就像两头顶架的公牛,较劲角力互不相让。 赵良嗣心中赞叹,“女真兵过万不可敌也”此话不虚。撒改问赵良嗣:“我金国士兵如何?” 赵良嗣道:“让我大开眼界,看到了贵国士兵训练有素,明白了辽军为什么不堪一击。” “贵使只说对了一半,天祚四季游猎不恤黎民,谁还愿为他卖命;我君臣同心皇上视百姓如父母,人人愿为之效力,辽军能不败乎?”习不失补充了一句,他们边看边谈。 赵良嗣、马政在金国又住了几天,了解到金国不到半年时间就占领了辽国黄龙府以北大片土地。阿骨打雄心勃勃,厉兵秣马准备西征,他预感到地处偏远金国取代辽国只是个时间问题。 赵良嗣、马政回到馆驿,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高兴的是金国崛起削弱了辽国,有利于宋国收复幽云之失地;可内心又多了一丝隐忧……不管怎么说,明天回国复命告以实情,童大人会如实奏明圣上,吾主定有所筹划。五更过后,赵良嗣才进入梦乡。 第一七零章书生骂贼 王伦身在江南,余下几天里又与方腊敲定几项结盟章程。 这日正赶庙会,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流涌动。王伦带着梁山兄弟赏玩了半日,心中再生感叹,不愧是江南名城,但耍这一会的功夫,便见识了不少的奇珍异宝。 时值中午,耍的累了,忽见辕门外边一个酒肆,临街而立,上有两层,号遇仙楼,乃是东京七十二家店,其中一家,王伦当即道:“兄弟几个何不吃碗酒去,也尝尝江南之佳酿。” 众兄弟纷纷称好,无有不从。 进店而去,便有小厮招呼,多赏出几角碎银,挑了个临窗的桌坐下,不用吩咐,便有小厮铺下时新果儿,糕点香茶:“几位客观,要用些什么?” 好不容易出门一趟,王伦也不是小气的人,自然不会亏待自家兄弟:“捡你家上好酒菜,只管上就是。” 小厮应了一声,转身高喝道:“上等酒席一桌。” 不多时,酒宴摆下,桌上八个大菜有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外加两壶玉液酒。 史进、石秀几个,哪里见过这般多的佳肴美味,直愣愣的不敢下手,左顾右盼,唯恐丢了面皮被人笑话,王伦一摆手笑道:“兄弟几个,还等什么。” 他们几个真大快朵颐,邻桌来了几个文人士子打扮,看他们装束,应该是太学里的学生,来此吃酒,初时王伦也未在意,他们说的也都是些不着调的风花雪月,正当王伦觉得无聊时。 几个士子谈话声音突然高了一些。 “小人当道,我等读书人,岂能避而远之,今圣天子在位,我等天子门生不言,更待何人。眼下蔡京老贼已然被罢黜相位,不日被贬杭州,此时我等当一鼓而击之,将那朱勔狗贼与花石纲苛政一并罢黜去了,怎能畏畏缩缩?避而不谈?” “吕兄你不要高声,我为何今日一意阻拦于你,实在是那朱勔现在正得圣眷,花石纲又是官家亲自安排下的,你我贸然上书,得罪小人不说,也叫圣人难堪,那蔡京去相,我们再等几日,请了定然能规劝官家,去了这等苛政。” “等?在等几日,周兄、刘兄,我们等得起,可江南百姓等不起,我大宋江山等不起,蔡京老贼在江南苏杭应奉局,专给官家搜罗花异石等物,不知祸害了多少百姓,现在好不容易蔡京去了,又来个朱勔,这厮比那蔡京,有过之而无不及,但闻有何家有奇石异木,就不惜破屋坏墙,践田毁墓,致使天下萧然,民不聊生。” “这花石纲,不但祸害百姓,又堵家国只漕运,只次一项全国上下,费百万役夫之工,钱粮百万,长此以往,必生民祸,诸位同窗,我吕方恳请诸位,联名上书官家,请他严惩朱勔狗贼,罢黜花石纲这等苛政,咱们在这里迟上一日,江南就有百户人家破人亡。” 说罢,躬身行礼。 慌的几个太学学士将他扶起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等道理,我们岂能不知?可奈何时机不对,上次张御史几个,也曾上书,言及此事,官家虽未呵斥,可也有怫然不悦之色,此事还需才从长计议才是。” “是啊,这等大事,不可义气,陈朝老虽然参倒了蔡京,可这花石纲,是官家用度,我等贸然上书,是为不智,即使邀天之幸参倒了那人,废除了花石纲,你也难逃罪责,这又是何苦来。” 吕将听完长叹一声“我辈读书人,岂能因为个**福荣辱,耽搁了天下大事,百姓民生?岂不闻唐太宗曾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官家如此不爱惜民力,终有为祸之时。” 此言一出,众人色变,纷纷厉声叫道:“吕兄慎言。” “吕兄,不可如此。” “吃多了酒,你这厮定是吃多了酒,胡言乱语。” 宋朝虽然不以言论获罪,但吕方几句话,已经有了诛心之言,几个太学生学生,怎能不立时阻止。 几个太学学生的争辩,一字不落的落在王伦耳中,这个吕将倒是有点意思,为了百姓民事,居然敢怼官家圣人,这可不是朝中的那些豺狼大佬,为了自家利益,硬怼皇帝,而是真真正正的为民请命,这种人,当真少了。 吕将,怎么有些耳熟,王伦想了想,他对北宋历史不熟,只看过水浒此类话本,却不曾研究过史料,一时想不起他是哪位大才。 正这时,街面上突然传来一阵的吵嚷,探头往外瞧去,但见街头人头攒涌,有人说道:“那却不是朱勔?在苏州勾当应奉局,为官家勒取花石纲,据说颇受官家圣眷。” “便是这奸贼?我听闻他借此取了好大的富贵。看他相貌到是周正的,怎么去做了奸贼,好似那蔡京一般。” 耳听朱勔大名,不想刚才还听吕将喝骂,现在就有真人往来,王伦举目眺去,此人在北宋末可是大名鼎鼎,在江南设小朝廷,东南一带刺使、郡守多出于其门下,“颐指目摄,皆奔走听命。” 其广建园林,积聚财富何止亿万,家中护卫便有千余,当真是一门显贵,盛极一时,权焰熏天,圣眷极隆,可他这般的欺压百姓,百姓没了活路,怎能不反,方腊摩尼教起事造反,便是打着“诛朱勔”为名,一时威镇东南,“声摇汴都”,天下侧面,可惜时运不济,方腊也不是雄主,起义失败。 吕方也不知是吃多了酒,还是心中憋的忿恨难当,听得朱勔过街,登时抄起手边的碟碗,朝着朱勔砸了下去,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冲到了街面上,指着朱勔喝骂道:“朱勔你这奸贼。” 这一声,好似平地一声雷,惊的众人不去做声。 第一七一章冲突江南王 吕将也不知是吃多了酒,还是心中憋的忿恨难当,听得朱勔过街,登时抄起手边的碟碗,朝着朱勔砸了下去,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冲到了街面上,指着朱勔喝骂道:“朱勔你这奸贼。” 这一声,好似平地一声雷,惊的众人不去做声。这等苍蝇马蜂一般的人物,躲避尚且不及,怎的有人敢上前撩拨。 王伦见了也甚是奇之,可惜这等愤青,日后终究要被磨平了棱角,融入这肮脏不堪的大宋朝政,若不然,等待他的,不是发配岭南,便是客死他乡,可惜了。 吕将他的这番动作,惊了几个同窗,有几个还要去劝,可被身边的一拦,耳说了几句,也都不了了之。一个个都离了吕将,连之前叙话喝酒的也一个个都让开了。 那些?原本不曾注意这里的,也都纷纷出来观瞧,颇有些惊讶的看着吕将,一个学生模样打扮的人,指着当朝大员喝骂。 “朱勔,你是朝廷之臣,不思如何报国,如何敢迷惑官家,设下花石纲,使得民不聊生,众人义愤,你这狗贼,该当何罪!” 他这一番喝骂,也不知传出了多远,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无人敢去拨拦,一则是朱勔这厮在民间无有什么好名声,民怨甚大,二来也没有人愿意去招惹这等的晦气,朱勔毕竟是朝廷大员,又得官家信任,凭白得罪了他,有些不值当。谁也不会在此轻易出头,惹出风波。 朱缅还坐在轿子里,对外面的事情充耳不闻,但是他的狗腿子不能不管。 “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在此言辱朝廷命官,快快闪开去了,若不然治你个大不敬之罪。”朱勔手下的奴仆,听他乱骂,赶忙大声道。 “走狗之徒,四处乱吠,怎么敢治我的罪状。你等小人不知,虎狼食人,徒手亦当搏之,举朝不言,而我辈言之,以为忠臣义士倡,为国家忠义,为黎明安康,我吕将虽死何憾!朱勔你这奸贼,可敢杀了我么?” 吕将骂的有些疯了,他几次上书,都被挡了回来,今日本想联合几个志同道合的同窗,联名上书,可惜,自己看走了眼,他们也不过是被权势财货遮迷住了眼,前几日上书痛骂蔡京,不过是为了博取名望,根本为的不是这大宋江山,不是为这大宋黎民。 朱勔阴沉着脸,被吕将喝骂几句,心底里的火气,腾腾的上涨,一个小小的太学学生,也敢在本官面前撒野,若不给你些教训,你还以为本官好欺负,若是由你这般骂爽去了,日后这江南,还不知蹦出多少的跳梁小丑,想借着某家扬名。 正想立立威,你到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休怪我杀鸡儆猴,一个太学学士,就算有些人脉背景,又能如何,本官简在帝心,谁能奈何得了我。 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几个都是瞎的?不知哪里来的醉汉,也敢挡了我的去路,还不赶紧给我赶走,若是耽搁大事,谁能担得起。” 身边的粗壮家丁,被朱勔无端一阵喝骂,心中忿恨,朝着吕将冲将过去。这些奴仆都是朱缅精挑细选的,不是身高体长就是膀大腰圆,凶神恶煞,让人望而生畏。 楼上史进见了,喝道:“不好,这书生要吃亏。”说着,史进看向王伦。 王伦沉着眉毛,看那几个粗壮家丁,手脚凌厉,显然是懂些手段的,这个叫吕将的,要是真叫他们摆弄,虽然不至于弄出人命,可少不了要断手断脚。 沉吟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救他一救,总是不能,叫这等有志之士,被奸人害了。等过几日自己一走了之,朱缅也奈何自己不得。 于是,王伦高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那贼人住了,这里岂容你等宵小行凶。” 王伦叫几个兄弟,都舍了刀兵,从二楼跳下,他现在去做的是救人,要是带上刀兵,等官府的人来了,自己怕要吃官司。 原本去打吕将的几个家丁,见有人从二楼跳下,有几个舍了吕将,来打王伦等人,可惜他们那是王伦等人对手。 一旁的朱勔,眯住了眼,怎么还有人,难不成是谁要给我难堪?还是说有什么算计在等着本官。官场处处都是深潭,不能大意,先叫手下的人,将他们捉了,都送去衙门,再慢慢炮制,看有谁来耍手段。 “左右,都给本官拿了去,怎么有这么多的顽凶。” 朱勔一声令下,身边的十几个健壮护卫,都涌了出去。 这些护卫,若是对付平民百姓如狼似虎,可遇见王伦、石宝、石秀这一帮真虎豹,一个个被打的东倒西歪,鼻青脸肿,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王伦也不恋战,趁着官府还没来人,自己先撤才是,若不然又是好大麻烦。 “兄弟们,不可久留!”??轻喝一声,史进几个扶了吕将就走,这时吕将已经被打的不轻。 王伦带人退走,石秀、石宝在后阻拦。不一会,一行人都不见踪影。 朱勔见自己的护卫都被打翻在地,王伦几个都逃了出去,心中怒火中烧,气的急了,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而是好似黑铁一般,面上的青筋爆起,双目瞪的通红。 “好你个吕将。”胸口里一字一句的吐出吕将的名字,这时衙役也赶来了,随行的还府尹,他听说朱勔在路上被人堵住喝骂,心中有些幸灾乐祸,故意慢了几分,以至于王伦几个都跑远了,才姗姗来迟。 朱勔冷笑,知道这府尹在看自己笑话,当下也不多言,起身往私宅去了。知道吕将之名,还知道他的身份,那自己有的是机会! 第一七二章石宝有宰相之度量 “你们是什么人?”吕将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问道。 史进几个笑笑不言,只石秀道:“江湖小卒,哪里有名号,见那朱勔行凶,路见不平罢了,倒是你一个文弱书生,也有这般胆魄,少见少见,需知道那朱勔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依照我看,你还是尽快离开江南的好,若不然恐遭不测。” 吕将一拂衣袖“他不过个幸臣,如何敢胡乱行事。” “你当街辱骂朝廷命官,罪责可轻可重,可只要朱勔添油加醋几分,你哪里还能得好,简在帝心,可不是简单的四个字,你是读书人,应该比我明白才是。”王伦跟着劝了一句。 “圣人不过是被他蒙蔽,我这番忠义之言,定能传圣人耳中,就算圣上仍旧宠信朱勔,那花石纲一事,他也要斟酌一番,花石纲之害,朝廷诸公人人皆知,借了此事风波,定有仗义执言之人,要官家废除这等的苛政。” “书生之见。”王伦以手扶额,驳斥一句。 “你……”吕将被四个字怼的有些气闷,索性将头避开一边去,不理会王伦。 “你到现在还在寄希望与官家圣人,朝廷诸公?他们要有肃清政事的本领,也不会有你今日之言,花石纲,去不了的,官家岂会因为你一个小小的书生妄论,而断了自己喜好?他老人家富有天下九州,五湖四海,赏几块奇石怎么了?你看的是民生疾苦,他看的‘万岁山’的风光,至于别的,他看不见,也不想看见。!” “至于你说的朝中诸公,更是笑话,蔡京余党要靠着花石纲得官家圣眷,继续留在在朝中,而朱勔等一干佞臣,也要这花石纲来保持自己简在帝心,剩下的朝中诸公,他们还有别的‘要事’去做,忙着争乌纱帽,要是此时因为一个花石纲恶了官家,岂不是得不偿失,恁的是叫别人摘了桃子,傻子才会去做。” “纵有几个御史谏言,但难成大事,甚至都不用圣人裁决,只朝中势力,就能将你这妄言压了下去,花石纲敲骨吸髓的乃是江南百姓,与朝中诸位何干?他们又不需要往外掏出一文钱,更何况多少人都指望着花石纲富贵兴旺,你只当是圣人一个人的花石纲?朝中诸公有几个不去分润一二,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而父母之仇,不同戴天!” “不说你一个小小的书生,就是王半山(王安石)又怎样,在朝中位同宰相,又如何?改革变法,他落得个什么下场,你比我清楚。所以我刚才劝你离开是想保全你的性命,不要看陈朝老参了蔡京无事,你就以为安全,审时度势才是上策,再者说你以为陈朝老真的只是一个人么?他的后台势力,你又知道几个。” 王伦知道如此多的事情也是有许贯中、和闻焕章的关系。 听王伦讲完,吕将奇看他一眼,没想到此人对朝堂有这般的见识,不是寻常人物,王伦所说的,他怎能不知道,可要他静默不言,他怎能甘心?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就算恶了朝中诸公,就算断了仕途,又能如何?你看的是个人荣辱得失,乃是小道尔,我看的却是天下大势,天道尔。”话到此处,吕将声调渐高。 “现在外有西夏西贼未平,辽人又在边境时起烽火,内则蔡京乱政,奸佞横行,整的天下民不聊生,百姓身受其苦,各处匪盗丛生,那江南本就是朝廷赋税之重,现在又填了花石纲,百姓苦不堪言,若年年如此,必定激起民怨,若有人登高一呼,百姓没了活路,定然从者云集,江南各处州县,谁能抵挡,到时候半壁江山沦丧,朝廷外有边患,内有贼忧,再失去江南赋税之地,大宋江山,就断送在此。孟子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朝中诸公个个都是饱学之士,满肚子的锦绣文章,怎么就忘了这一句。” 一通话说完,王伦对这个执拗的书生也有几分看中。 “你这句话,可就诛心了,要叫别人听去了,怕有牢狱之灾。再者朝中诸公,有你这般见识者,我想不在少数,可惜都为了一己之私,罔顾君恩黎民。” 王伦淡淡回应了一句,心中暗道这书生端得有些见识,若是能趁此机会,收揽至麾下,自己又得一大才,岂不美哉。 语气顿了顿,又道:“泱泱大宋,一心为民者能有几人,大多数先虑己,再为君,得君上赏识,则己达矣,至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呵……又怎能比得了他们的权势富贵。” 王伦一句一句,直戳吕将心口。同时他心中也叹,官员贪腐,不管民生,不说这宋朝,就是伟大、光辉的天朝,又何尝不是如此,或许有些地方,还不如宋朝。 念及此处,王伦自嘲一笑,若说私心,自己还说别人,自己不就是么?只不过自己多了一层神圣光环,不想日后神州沉沦而已。 其实话到此处,王伦留有半句,若是君贤,心为江山社稷、黎民安康,则就有一帮铮铮之臣,纵有奸佞,也不足为惧。毕竟富贵权势,人人欲得之,乃是人之常情,这般情况,就需一明君高坐,才可使得天下安康,可惜徽宗皇帝,天下之大,诸事皆能,就是不能为君。 轻咳一声,王伦盯吕将道:“若是我猜的不错,你是想借了此事,直达圣听,叫官家恶了朱勔,可惜太过天真,我刚才说了,你得罪的不单单是朱勔,还有圣人与朝中诸公。” “照你所言,我岂不是性命休矣?某却不信,这朝中无有个一敢言之人,我还就看官家与朝中诸公如何决断。” 石宝在侧云山雾里听了半天,不知他二人所云,只看王伦几劝书生不可得,便道:“你这书生也太憨直。” 吕将性子直,又正在气头上,嘴下哪里留情,看石宝一眼道:“你个粗汉又懂什么朝廷大事,我与你主人言,你休要多嘴。” 石宝一瞪眼,这措大不识好歹,自己刚刚救了他的性命,就对自己直眉瞪眼,管不得王伦哥哥说,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半点没错,有心争执几句,可想想有算了,毕竟是个读书人,自己三拳两脚下去,还不打坏了。 王伦也摆了摆手,叫石宝退了下去。 吕方喝罢就有些后悔,他又不是什么是非不分之人,朝众人唱个喏,“话不投机,志向不同,多谢几位救命之恩,告辞!” 见他说走就走,王伦在后追了一句“你这般的读书人,敢为天下言,死了可惜,我才一救,若还是冥顽不灵,下次可没人救你。” 吕将听了头也不回,直出门外! “嘿,还真是个犟脾气。”王伦不禁摇头。 石宝道:“哥哥!此人虽然脾气大,但我看他是个有才的人,若是叫那奸佞害了,岂不可惜,哥哥若有机会,再救他一救才好。” 王伦挑眉看他一眼,笑道:“石大哥,有宰相之量也。” 第一七三章黑旋风下山 梁山大寨,朱武正与李助带着林冲等头领巡视各处营寨。 一路无事,不过巡视到李逵这处地方时,却见李逵不在房中。遍问左邻右舍,也不知李逵去向。 “这黑斯怕不是躲在哪出吃酒!”?不见了李逵,李助脸色不好。 山规森严,李逵失踪,朱武便吩咐两队小卒前去寻找。 不片刻,山下酒店的朱贵上山来见。 向着火,朱武便问朱贵道:“朱贵哥哥,你怎的來了?你若走了,山前酒店却交与谁人照管?” 朱贵叹了一口气,脸上却露出笑容,喝了一口酒后道:“还不是为了那黑旋风李逵?” 朱武看了李助也便笑了,摇头道:“这黑厮,又演义出甚么故事來啦?却叫弟兄们好生不得安生!” 武松自上山来,没有职事。但是林冲是其师兄,大多时间他都与林冲一起。这时,也好奇起來:“却不知这位李大哥又撞出了甚么祸事?” 朱贵道:“这一回,这黑旋风倒沒有惹事。那日铁牛见了张顺兄弟请安道全给老母看病也思念起老母来。这铁牛送行回來,突然就在小弟的酒店里哭了起來。” 李助听了,也做愕然道:“铁牛竟然会哭?” 朱贵道:“何止会哭?还是嚎啕大哭呢!” 朱贵喝了口酒取暖,抹了抹嘴边胡渣子上的酒星儿,这才道:“都说人不可貌相,虽然李铁牛生得那般粗鲁凶恶,但他的那颗孝心,却也是热的。他大哭大叫,拍塌了我店里的一张桌子,众兄弟都说他吃醉了,谁也不敢來兜揽他,还是我上前,勉力问道:‘兄弟,你如何烦恼?’” 却听朱贵继续道:“铁牛与我同乡,平时带我如兄长。见我來问,便哭道:‘干鸟气么!这个奉养母亲,那个赡养老父,偏铁牛是土掘坑里钻出來的。’” 武松听了,不由得“扑哧”一笑。 朱贵又道:“那我便问道:‘你如今待要怎地?’铁牛便道:‘我只有一个老娘在家里。我的哥哥又在别人家做长工,如何养得老娘快活?我要去取她來这里快活几时也好!’” 这时朱武听了点头道:“铁牛这个孝心,也是极虔的了!” 朱贵亦点头道:“我和铁牛是同乡,知他人虽然莽撞,但xing子还是纯朴的,虽然杀xing起來时,这纯朴却也有限。我倒也有意叫人随铁牛回乡搬取老母,却来请示两位军师。” 听到这里,朱武已经听明白了前因后果,点头道:“我先简略说出了几点顾虑----一是铁牛脾气不好,路上只怕有失;二是铁牛酒xing不好,若路上喝了酒,必然误事;三是他相貌粗鲁,招人眼目,一便能认出是黑旋风,若贸然前去,沒能搬取出老娘不说,先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朱贵跟着叹气摇头道:“军师哥哥所言,确是有理!” “我也是这般想,虽然说的是良言,但却逆耳,铁牛如何肯依?越xing哭闹起來。口口声声只是说,王伦哥哥自己的老母,就接上山來快活;他李逵的老娘,就任凭撇在村里受苦。如此差别对待,便是割了他铁牛的头,也是不服!有的沒的,罗嗦了几大车。” 李助听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这铁牛,当真是天魔星转世!” 朱贵也笑着摇头道:“当时酒店里众兄弟都劝,却哪里能拗得过那铁牛?这家伙坐在小弟店里,中气十足的嚎了一个多时辰!” 见朱贵还在等自己决断,朱武冲着李助点点头,然后道:“铁牛此番回家,以他那xing子,必然有失,事有缓急,探亲事小,救护兄弟事大,咱们且派人先往沂水县走一回,若平安无事还则罢了,若有甚么马高镫短,就是咱们出手的时候了。” 朱贵接口道:“小弟是沂州沂水县人,李逵他是本县百丈村董店东住,小弟正好路熟。” 李助再胖又道:“我听得沂蒙山多有大虫出没,再请武松兄弟与你们同走这一遭。你们路上遇事多商量。” 武松听得李助让他去,便也拱手道:“好。”景阳冈上大虫也吃不住他三拳两脚,沂蒙山的又如何。 朱武思虑一番,又道:“还有第二条,便是路上你们不得吃酒。千万让铁牛依得!” 武松、朱贵听得朱武这般说,都拱手说好。醉酒误事,武松倒还罢了,李逵更甚。朱贵也有信心睡服李逵! 朱武看看天色,便道:“既如此,略歇一晚,几位明日动身。” 当晚,朱贵带着武松依旧下山,在自己的酒店里与李逵同塌而眠,将朱武、李助要求一一复述。李逵虽然不快,但是也不难违逆。 胡乱睡得一晚,第二日一早,武松、朱贵、李逵和众人作别,各自跨口腰刀,提一条朴刀便乘船出泊。 三人在路上不曾吃酒,因此甚少惹事。 李逵偶然脾性发作,也都被武松按住。他自有一身蛮力,但是也敌不得武松神力,因此路上也发作不得。 三人直转沂州道上來,不一ri到了沂水县,。朱贵看这里离得近了,又有武松和李逵同去,料想不会有事,便嘱咐道:“休从小路去,只从大朴树转弯,投东大路,一直往百丈村去,便是董店东。快取了母亲来,我们早回山寨去。” 李逵质疑道:“我们自从小路去,却不近?大路走,谁耐烦!” 朱贵摇头道:“小路走,多大虫,又有乘势夺包裹的剪径贼人。” 李逵挥舞着扑刀,应道:“我和武松哥哥却怕甚鸟!” 武松也笑道:“若有大虫时,正好打了,便走小路吧,也快些。” 朱贵看二人都这般说,也只能无奈的嘱咐二人小心。 三人哪里知道,这沂蒙山当真有拦路的戕贼。而且还是李逵的本家呢。 那人名叫李鬼,冒名顶替李逵大名,拉大旗作虎皮,冒用“江湖上有名目,提起好汉大名,神鬼也怕”的黑旋风李逵名号,剪径劫单人钱。他脸上搽墨,手持两把板斧打劫,一般客人扔了行李,望风而逃,趁此李鬼劫点不义之财。 不过这人被宋江知晓了,已经请到了清风山,最近确实不曾出现。 (各位书友求票了,多来点推荐,谢谢!) 第一七四章沂蒙山杀虎 走了两日,三人到得李逵村中时,日已平西。 武松本想等天黑再进村,免得被人认出李逵。但是李逵到的村外,却是一刻也等不得,只要进村。 武松也不好强扭李逵,只好陪他一起进村。朱贵怕出意外,在村子外等候二人。 李逵虽然多年不曾返乡,但是进了村中,也是熟门熟路。径奔到家中,推开门,入进里面,只听得娘在床上问道:“是谁人来?” 李逵看时,见老娘却是侧头用耳朵对着他们,扑到老娘床前,跪在地上哭道:“娘,铁牛来家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老娘摸着李逵脑袋,道:“我儿,你去了许多时,这几年正在那里安身?你的大哥,只是在人家做长工,止博得些饭食吃,养娘全不济事。我时常思量你,眼泪流干,因此瞎了双目。你一向正是如何?” 李逵应道:“铁牛闯荡了几年,后来结识了同乡朱贵哥哥。前与他一起上了梁山,做好汉。今番特地回来,搬老娘去享些福。” 李逵老娘道:“去梁山也好。去年闹灾荒,村里就有很多人去梁山了。娘也想去梁山,可是你哥哥却害怕被官府捉了,只带娘在沂水县呆着,险些饿死了。只怕他不肯去梁山。” 李逵道:“我们梁山好汉不知救了多少百姓,谁不敬仰。他这般驴时,我们也不等他,铁牛背娘到前路,却觅一辆车儿载去。” 老娘终究还是放不下大儿,道:“你等大哥来,却商议。” 李逵知道大哥胆小,执意道:“等做甚么?我自和你去便了。” 恰待要行,只见大哥李达提了一罐子饭来。 入得门,李逵见了,便拜道:“哥哥,多年不见。” 李达见了李逵吃惊不小,骂道:“你这厮归来则甚?又来负累人。” 老娘便道:“铁牛在梁山做了好汉,特地家来取我。” 李达闻言叫道:“你这害人精。当初你打杀了人,教我披枷带锁,受了万千的苦。如今又去梁山做了强盗,前几日官府要来捉我。财主替我官司分理,说他兄弟已自十来年不知去向,亦不曾回家,莫不是同名同姓的人冒供乡贯?又替我上下使钱,才不吃官司杖限追要。你这厮却又来村里,却不是又要我吃官司?” 武松见兄弟二人争吵,一时插不上话。看着李达,不免想起自己哥哥,一阵神伤。 那边李逵连忙道:“哥哥不要焦躁,一发和你同上山去快活,多少是好。” 李达大怒,本待要打李逵,却又敌他不过,何况还有武松在一旁站着,气气的把饭罐撇在地下,一直去了。 李逵对武松道:“他这一去,必然报人来捉我,有老娘在这里,却是不好厮杀,不如及早走罢。我大哥从来不曾快活,我且留下一锭五十两的大银子,放在床上,让他也得些快活。” 说着便解下腰包,取一锭大银,放在床上,叫道:“娘,我自背你去休。” 老娘叹了口气,道:“他自要受苦,也管不得他了。” 武松同情李达,也取了些银子埋在李达房前的菜园子里。 李逵当下背了老娘,提了朴刀,与武松出门望小路里便走。不一会,回合了朱贵。 却说李达奔来财主家报了,领着十来个庄客,飞也似赶到家里看时,不见了老娘,只见床上留下一锭大银子。 李达见了这锭大银,心中忖道:“铁牛给我留下银子,也不是不念兄弟的人。和他来的人想必是梁山好汉,若和他们冲突起来时,说不得丢了性命。他背老娘去必然是去梁山快活,倒也好过跟着我在这里受苦。” 一众庄客不见了李逵,都没做理会处。 李达却对众庄客说道:“这铁牛背娘去,不知往那条路去了,这里小路甚杂,怎地去赶他?” 众庄客原本就有些害怕李逵,只是被财主催逼着来捉人,见李达没理会处,便也各自回去了。 李逵害怕李达领村里的人追来,和武松背着老娘只望乱山深处僻静小路而走。 行走多时,李逵背老娘到岭下,天色已晚了。 老?娘双眼不明,不知早晚。 李逵却自认得这条岭,唤做沂岭。翻过岭去,方才有村子。 且喜夏日天气并不冷,武松和李逵趁着星明月朗,爬上岭来。 看看快到岭上,老娘在背上说道:“我儿,那里讨口水来我吃也好。” 李逵道:“老娘,且待过岭去,借了人家安歇了,做些饭吃。” 老娘道:“我日中吃了些干饭,口渴的当不得。” 李逵道:“我喉咙里也冒烟了。你且等我背你到岭上,寻水与你吃。” 老娘道:“我儿,端的渴杀我也!还是先找水吧!” 武松闻言,道:“铁牛,你和老娘在这里歇歇,我去寻水来。军师哥哥说这边山上有大虫,你小心护着老娘,不要离开。” “好,大虫来时,我一刀一个搠死他们。” 李逵看一旁有块大青石,便把老娘放在上面,他也坐到一旁,把朴刀插在脚边土里。朱贵也去另一边找水。 武松则大步登上岭去,听得溪涧里水响,便冲水声过去。 没走多远,便听得后面一声虎吼,正是先前李逵母子歇息的地方。 武松也顾不得找水,连忙跑回来。 刚刚迈步,便又听得一声虎吼,不过声音却小了许多,倒更像垂死的哀鸣。 难不成李逵已经杀了这大虫? 武松正疑惑间,便又听得一声虎吼,不过却是另一个方向。 听得第三声虎吼,武松更纳闷了。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这岭上如何有两只大虫。 虽然疑惑,但是武松脚下也没慢。 转眼间,便跑了回来,只见一身血淋淋的李逵正扶着哆嗦不止的老娘道:“老娘莫怕,我杀了那大虫了。” 两人前面还躺着一只大虫,地上流了许多血,眼见不活了。 武松看李逵身上还往下淌血,问道:“铁牛,你没受伤吧?” 李逵看武松回来,也正要夸自己的武勇,笑道:“没有,都是这大虫的血。这大虫从树后窜出来,还想吓唬俺,吼了一声,冲俺扑过来。俺自不怕他,拎着朴刀便朝它冲过去,一刀从它颔下划过去。它就摔在那里不动弹了。” 武松走到那大虫跟前看时,李逵这一刀几乎从头划到尾,内脏都流出来了,如何不死。 也是李逵傻大胆,一般人撞到老虎扑来时,即使没吓瘫在地上,也是往两边躲避,谁敢往前迎。 这大虫想必也是第一次见这主动往嘴里送的人,所以被李逵一刀便杀了。 武松看这大虫已经死透,便道:“刚才我听得另一边还有一只大虫叫,你在这里护着老娘,我去看看朱贵哥哥。若是能找到大虫时,便为民除害了。” 李逵道:“好,你当心些,这些畜生也不知道在哪里伏着,看到人时就跳出来了。” 武松手中有朴刀,并不怕大虫,点头道:“恩,你也当心些,说不得那大虫会寻来。” 李逵笑道:“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老娘听得这两人把杀大虫说的这般容易,也慢慢镇定下来。 武松往先前听到虎吼的方向寻了寻,却是没有发现大虫踪迹。朱贵怕还有大虫,便也回来和李逵背着老娘下岭。 老娘吃老虎这一吓,也忘了口渴。 第一七五章宋公明劫富济贫 王伦南下,宋江爷在积极发展实力。 白虎山,众人坐定,燕顺便忍不住道:“眼瞅着马上就要过节了,我们是不是该下山替天行道了?” 宋江见梁山举起替天行道大旗,也让白虎山照瓢画葫芦做了一面。 王英也是闲不住的,应和道:“正是,我们也熟悉手下兄弟了,该杀几个大户了。” 宋江白虎山势力如今脱离晁盖二龙山,他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笑道:“我也正有此意,替天行道的旗帜已经立起来了,正该杀几个大户祭旗,也让大伙过个好日子,免得有兄弟没钱输了。” “哈哈……” 众人闻言,不由都笑着看向周通。 周通好赌,但是却十赌九输,没几天整个白虎山的人就都知道了。 周通也是赌坊中最受欢迎的人,只要看到他去,其他人都会抢着让他加入赌局。 看着白虎山众人,黄信心情抑郁。自己堂堂朝廷大将,却落草为寇,与这等人物为伍。 怕周通恼怒,宋江笑道:“好了,不说笑了。我们商议商议该打哪里?” 孔明积极道:“小弟以为打的地方,不可太近,也不可太远。近处大户听得消息,多半会把金银藏到州县去,打下来怕也没多少金银。远了,回来时不好搬钱粮。” 宋江点头道:“徒弟说的极是,那我们便选三五十里远近的村坊。郑天涛兄弟,你看看周围三五十里远近的村坊,可有那钱粮多的害人大户?” 郑天涛摸出一个小册子,翻了翻道:“四十多里的郑庄保正郑荣为富不仁,百般残害村中客户,村中四千多亩地都是他家的,想必积攒了许多钱粮。” 宋朝根据百姓有无土地,把百姓分作主户、客户,乡村客户多为佃户。 其实主户中的第四五等户也只有少量田地,为了糊口,他们也租种一些田地,不过他们的户籍是主户,需要承担农税。而佃户并不用承担农税,当然农税之外的苛捐杂税他们也逃不了。 如果破产后,没能及时销去户籍中登记的田地,一样要交相应的农税。 当然能不能及时销去,就不是破产百姓能决定的了,还要看买田的人和官吏配不配合。 一些为富不仁的地主巧取豪夺田地后,勾结官吏不改户籍中的田产记录,那些税负便仍然压在破产百姓头上。 孔明点头道:“我也听得这厮的恶名,这厮爷祖就不是好人,把村中土地都巧取豪夺成他家的。他长大后,更是无恶不作,不知坑害了多少客户。村中客户有个灾病向他借钱时,须把子女做质,押在他家,任他使唤。若只是这样也罢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这厮却是不把客户子女当人看,也不知使唤坏了多少人,端的该杀。” 见此,宋江点头道:“既是这般恶人时,我们今晚下山,杀了这郑荣,为民除害。兄弟可打探到郑庄有多少丁壮?” 郑天涛自然知道不能光打探谁该杀,还要知道对方势力,免得倒崩了自己牙齿,看了看册子上记录的数字,道:“村中共有二百三十多户人家,丁壮四百来人,郑荣庄上有三十来个护院。” 宋江听得郑庄所有丁壮也不过四百来人,道:“这般说,打这庄子也容易。哪位兄弟愿与我下山?” “我与哥哥去。” “我与哥哥去。” 众人都被憋久了,闻言马上争前恐后的站起来。下了山,许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发挥,比如银子,比如女人…… 王道人等争先恐后,黄信却端坐不动。 宋江看几人都站起来争先恐后,还当他领导有方。笑道:“小小一个郑庄,何须我们所有兄弟。这样吧!李忠、王英、孔明孔亮四位兄弟各带本部,陪我下山走一遭,其余兄弟守护山寨。” 众人看宋江这般说,这才坐下。 又商议了一下细节,众人便各自去操练兵马。 当晚,宋江直管的一队步军,王英四人麾下的四队步军,,便都来到聚义厅前集合。 五队步军都是满脸兴奋,终于又能分到钱了。 蛰伏了近三个月,虽然衣食无忧,但是谁会嫌钱多呢。 宋江带着众人站在聚义厅前,看着下面一伙伙兵马快速归入队伍,都满意的点点头。 宋江兵马刚刚开始学习战阵,之前一直在练习列队和枪棒。 待六队队正都报全员到齐后,宋江便上前一步,宏声道:“我等替天行道,众人都要奋勇争先。更重要的是严守军纪,今晚但有不遵军纪,扰害百姓的,定斩不饶。下山!” 看下面兵马一队队往山口走去,宋江便对旁边燕顺道:“大家回去歇息吧,今夜该没人来犯我山寨。” 白虎山众人穿山越岭,一路疾行。五更时分,便到的郑庄外。 没有农活,庄中的人们也都在熟睡中。 “汪汪汪……” 还没靠近郑庄,村头一处院子的狗便叫起来,引得村中一阵犬吠,好在众人离得尚远,村中的狗也觉察不到什么,跟着叫了几声便都停了,村头那只狗被主人骂了几声后,也闭了嘴。 大队人马不可能摸进去,宋江便令王英、周通各带本部人马绕到村子其他方向去。 四面合围,防止郑荣逃跑。 等到四人都派人来报,到达指定位置后,宋江留了一伙人守住村口,领着其余人摸向村子。 “汪汪汪!” 刚刚接近村头,村口那户人家的狗便又叫起来。 “狗娘养的,再叫时宰了你。”屋里主人听得自家狗又叫,在屋里破口大骂。 院中的狗却是闻到很多陌生人气息,并没听主人的话,叫的越来越凶。 村中的狗也都跟着叫起来,比先前的叫唤厉害了许多。 宋江看躲不过去,便大喝道:“白虎山好汉来抓郑荣,村中百姓不要出来,免得误伤。” 这一声大喝,当即传遍村子。 其他三个方向潜伏的兵马看宋江已经发作,便都杀进村来。 不同宋江这一路的安静,其他三路都是一片喊杀声。 这般大动静倒是吓住一些村中百姓。 第一七六章大发利市 郑荣正做着美梦,听到村中喊杀声大起,连忙披了衣服,赤脚跑出院子,高呼道:“敲锣,敲锣,让村里男丁都来庄前。” “咣咣咣!” 急促的锣声响起,村中男丁纷纷拿了棍棒想到郑荣院外集合,但是多数人看到执着明晃晃的刀枪蜂拥而来的黑衣人后,就都听话的关上院门了。 宋江带着兵马第一个杀到郑荣院外,看到院墙上满是蒺藜,不能越墙进去,只能对旁边一个伙长道:“带你的人上去撞门,用盾牌遮护一些,小心弓箭。” “是。” 为头的一伙人原本便是拿着盾牌保护史进的,听到宋江让他们撞门,倒也没畏惧。 “一” “二” “三” 五个人冲到门前,喊着号子,便撞起来。 郑荣刚刚从后院赶出来,听到其他三面都有喊杀声,知道逃不了,只能壮着胆子准备坚守。 看到有人撞门,马上对几个庄丁喊道:“你们去堵门,不要让他们撞开了。” 几个庄丁听到外面数百人的喊杀声也是吓得筛糠一般,六神无主,听到主人下令,便都挤到门后。 宋江听得院中动静,当即对旁边洪波道:“带人去找一根撞木来,再借几副梯子。借,明白吗?不要惊吓百姓。” “明白。” 洪波应了一声,带着一伙人打着火把而去。 郑荣听得其他三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厉害,喊道:“外面的好汉且慢撞门,你们要借多少粮草,我让人送出去就是。” 宋江听了得意非常,喊道:“我等好汉替天行道,此来只为为民除害,非为粮草而来。院中众人听着,放下武器,我们只杀作恶的人,否则杀进去时,刀枪无眼。抓住郑荣的,若有罪过时,减免一等,否则打破宅子时,少不得一个个清算。” 郑荣听得没有退路,也只能咬牙道:“众人听着,守到天明,县里兵马就会来救。外面的强人杀人不眨眼,让他们进来时,你们也逃不过一死。只要守住院子,等贼人退了,每人赏钱一百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也顾不得事后按承诺要出多少钱了,先打退贼人再说。 宋江也听到郑荣的喊话,喊道:“杀害村中百姓的,杀,帮着郑荣欺压百姓的杖责。抓到郑荣的可以减罪。今夜我白虎山好汉来了三百人,院中男丁满打满算也超不过五十人吧。我喊十个数,十个数后,我们便杀进去,到时刀枪无眼,你们不要自误。” “一” “二” “三” …… 院中庄丁从宋江连贯的数数声中,也听出宋江的不在乎。 他们平日做郑荣爪牙,欺压村中百姓是常事,但是也不敢杀人。 按宋江的说法,他们顶多也就是被打几十棍,但要是被人杀进来,刀枪无眼,说不定就真要性命不保了。 听得平日欺压百姓的也要杖责,他们下意识的觉得宋江不会骗他们。 郑荣看到庄丁们互相看来看去,也害怕这些庄丁听贼人的话捉他,连忙道:“贼人的话不能相信,打退了贼人,我再给你们每人十亩地。” 钱财、土地虽好,但也要有命拿。 “好汉等等,我这就捉郑荣。” 宋江喊到七的时候,一个庄丁再也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便向郑荣扑去。 “我也捉郑荣。” 其他庄丁看有人抢先下手,顿时都扑过去。 郑荣挣扎了几下,便被几个庄丁扭住。 孔明听得里面喊叫了几声,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不满的道:“这些厮们也太不仗义了,拿了人银子,好歹也要厮杀一阵再说。” 周通笑道:“打几处大户,青州官兵就该攻打我们山寨了,到时你可以厮杀个够。” 宋江听了官兵二字,脸色有些不快。 先前撞门的一伙人看到几个庄客扭着一个穿着锦袍的人出来,喝道:“都弃了兵刃。” “是,是。” 几个庄客连忙扔了手中刀枪。 宋江挥手道:“洪涛,带本队人进去,把屋中所有人都驱赶到院子来。” “是。” 洪涛是宋江直管步军小队的队正,身材并不魁梧,好在身手灵活,因此做的队正。 这功夫,王英等人也先后赶到。 史进又对王英道:“派一队人在村中巡逻,让其他百姓各守其家,趁火打劫的,杀无赦。” “好。” 王英点了一队兵马,自取逍遥了。宋江虽在,但是也法不责众。 在他们的呼喊下,村中很快平静下来。 分派了人安民,宋江这才看着被自家庄客扭来的人,问道:“你就是郑荣?” 这郑荣四十多岁的样子,生的脑满肠肥的,一看便知道家中有油水。 郑荣看到宋江生,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点头哈腰的道:“小人知错了,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宋江点头道:“你若不该死,我们自不会杀你吧,先说说你庄上有多少钱粮。” 听得宋江这样问,郑荣眼珠不由转起来。 “啪!” 孔明看到郑荣的样子,上去劈手便是一巴掌,骂道:“你这厮还不老实。” 他和宋江一路过来,劫掠了几处寺院,都是逼问人藏金银的地方,倒是问出一些经验来。 郑荣被打的直咧嘴,却不敢呼痛,求饶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庄上的粮食该有千石左右,钱财大概有三千多贯吧。” 宋江冷哼一声,道:“拖翻了,打二十棍再说。” 郑荣被孔明打了一巴掌已经有些受不了,听到要打二十棍,连忙叫道:“好汉饶命啊,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啊。” 宋江管他真假,,摇头道:“打四十棍。” 周通早手痒痒了,听到宋江下令,便对一个抓着郑荣的庄客道:“你去给我找一个粗点的棍子来,细了时,我让你也吃几棍。” “是,是。” 被点到的庄客看周通凶恶的样子,连忙跑进院里去找棍子。其他几个庄客也不敢犹豫,两下就把郑荣按在地上。 郑荣被扭在冰冷的地上,也不敢再心存侥幸了,喊道:“好汉饶命,我说,我说……” 宋江却道:“迟了,我看看你家账房是不是也是吃四十棍才说。” 说完,就往院里走去。 看到宋江走过去,郑荣连忙哭喊道:“我说!我说!密室里还有三千两银子,好汉饶命啊。” “再加二十棍,不要打死了。” 宋江也没回头,又说出一句让郑荣几乎直接晕过去的话,走进院子里。 周通踢着郑荣,笑道:“六十棍,还不能打死了,这活不容易啊。你撑着一点,千万别死啊。” 这下郑荣是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哀求道:“好汉饶命,还有一个密室,藏了一千两金子,一万两银子。好汉饶命啊,这个密室只有我知道在哪里,打死我,就没人能找到了。” 周通听到这许多金银,狠狠踢了郑荣一脚,骂道:“你这厮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还有没有金银了?” 郑荣把几代积累都说出来,心中都在滴血了,只是为了保住性命,也顾不得许多了,摇头道:“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好汉饶命啊。” 周通也觉得这些金银应该是这厮的所有家底了,又踢了一脚,道:“我去问问哥哥,看他饶不饶你。” 说完,便一脸兴奋的往院中而来。 郑家老小、奴仆足有百来号人,都挤在院中惊恐的看着四周强人。 第一七六章打土豪 宋江带着洪涛兄弟进了院子,看到这许多人,便喊道:“谁是账房?” 一个五十来岁,留着山羊胡的人颤抖着道:“回大王,小人是。” 宋江点头道:“你在郑家多少年了?” 账房不知宋江何意,老实的道:“回好汉,小人在郑家二十三年了,不过小人平日只管账簿,并没作恶。” 宋江点头道:“有些年头了,那你估计郑家有多少家底啊?” 账房没想到宋江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也愣住了。 这时,周通也走进来,笑道:“哥哥,刚才郑荣那厮说还有一个密室藏了一千两金子,一万两银子,不过只有他能找到,想让我们饶了他性命。” 宋江家有上千亩旱地,宋太公对庄客又宽厚,还有宋江这个大手大脚花钱的主,都积攒了万贯家财。 郑家有三千多亩水田、旱地,又百般克剥客户,宋江如何会相信他的家财还不到一万贯。 一千两金子、一万两银子折钱四万贯,加上前面的近万贯,总共五万贯,倒是还差不多。 宋江也没轻信郑荣,而是对账房道:“你有答案了吗?你要是说五万贯,那我只能请你和郑荣一起吃几十棍了。” 账房知道库里有多少钱粮,听得主人家招了四万贯,便想说个五万贯左右,不想宋江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把他的话堵在嗓子眼。 周通看账房不说话,骂道:“这做账的最奸猾,先让他吃几十棍时再问。” 账房听了,再不敢犹豫,连忙道:“最多六万贯,再多也没有了。早些年粮价不高,郑家收入也少。要不是客户向郑家贷的钱也生了许多利钱,六万贯也是万万没有的。” 宋江听得账房这般说也觉有理,点头道:“先免了郑荣的棍子吧,带他去把金银都取出来。再找些人造饭,大伙走了半夜,想必都饿了,吃饱喝足了,好有力气整治这些人。” 说完,宋江便带着周通等人进了前厅。 三人刚刚在厅中坐下,孔明便揪着郑荣进来。 “这厮要哥哥答应饶他性命,才肯说出密室所在,要不先让兄弟们搜搜看?” 郑荣小心的看着宋江道:“好汉饶我一命,小人以后再不敢作恶了。” 宋江笑着看着郑荣道:“你可有逼杀人命?” 郑荣很想马上摇头,但是想到前面隐瞒钱财的下场,不由迟疑起来。 宋江看郑荣样子也知道答案,摇头道:“你作恶多端,今日难逃一死。不过老老实实交出金银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后,土地我们也带不走,你郑家还是大户,不然……” 一旁周通却叫道:“这等害人大户,就该杀他满门,留些孽种下来也是祸害百姓。” 孔明也一脚踢翻郑荣道:“周通哥哥说的是,杀了他满门老小,让孩儿们在这院里挖上一天,不信找不出他家的密室来。” 宋江笑道:“不急,让他去外面好好想想。洪涛,给大伙弄些茶汤来,这天气怪冷的。再让账房领兄弟们去把库里钱财、文书什么的都弄来,顺便搜搜那密室。” 孔明拎起郑荣,眼睛一瞪道:“这厮既然不说,那我先把刚才的六十棍打了?” 郑荣看孔明好像抓小鸡一般拎着他,想到要被他打六十棍,就吓得直哆嗦,哭喊道:“我说了,不过好汉要给我个痛快。” “呸!” 孔明往一旁吐了口唾沫,骂道:“你个没卵的王八,爷爷还手痒呢。” 宋江看郑荣答应,也不意外,笑道:“好了,让他带兄弟们把金银搬出来。” “软蛋。” 孔明又骂了一句,厌恶的一把推开郑荣。 郑荣看孔明脾性不好,连忙往外面走去。 不多时,几个步军便抬了三个箱子来。 账房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作揖道:“小人见过三位好汉。” 周通看到三个箱子,便道:“把箱子都砸开了。” “是。” 一个拿着铁锤的喽啰应了一声,几锤就把箱子上的锁砸坏,显然刚才他们去库房用的就是锤子。 两箱铜钱,一箱银子,上面还放着一些文书。 宋江让喽啰把文书拿过来,翻了翻,有郑家向村中百姓贷钱的字据,也有郑家和佃户、奴仆签订的契约。 这些在宋江当郓城押司时,经常接触。宋江也没多看,略翻了翻,便让一个喽啰拿去都烧了。 不多时,王英便领着喽啰抱了几只箱子来。 这次的箱子小了不少,不过一个喽啰抱着一个尺余宽的箱子却是有些吃力的样子。 王英大步进来,嘻嘻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许多金银。孩儿们,都打开来,让哥哥过目。” 几个喽啰把箱子放地下,一字排开,掀开来。 在灯火照耀下,大厅仿佛突然亮了许多。 一箱金子,六箱半银子。 王英笑道:“两个密室都搬空了,一千两黄金,一万三千两白银。” 宋江看到最后一个半箱银子上面还有一个小箱子,便问道:“那小盒子里是什么?” 王英摇头道:“房契、地契,别人要了也没用,那厮却还藏到密室里。” 宋江笑道:“若是有白契,还能把土地再还给卖地的人。你拿来我看看。” 宋江虽然不管家业,但是也查点过自家财产,对地契倒也不陌生。 交了契税,盖了官府印章的叫赤契,打官司时,官府也只认赤契。 不过因为赤契办理麻烦,契税和附加钱又繁多,很多民间交易都是私下订立契约,并没官府印章,因此唤作白契。 正规的土地交易,先要向官府投状申牒,申请交易,获得文牒;然后买主要询问亲邻,亲人邻居不买,其他人才有权买;然后才是订立契约,过割赋税,朱批官契。 正式的契约都是官府印制,一式四份,买卖双方各一份,县衙一份,交商税院一份。 如果双方订的是白契,有了纠纷时,官府的断决一般是地还原主,钱罚没入官,以此来倒逼人们订立赤契。 如果让郑家没了白契,那卖田之人自然可以拿回土地去,郑家便是想两败俱伤告到官府时,没有契约,官府也不好向原来的地主罚没契约上的钱了。 王英生下来就没见过地契,哪认得什么赤契、白契。 俯身拿起盒子,送到宋江跟前来。 宋江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一眼便看出都是官府统一印制的契约,拿起来翻了一下,看到上面都盖了章,摇头道:“这厮倒是小心,全部是赤契,官府有留底,村中百姓也拿不回去。” 将地契扔下,宋江迅捷郑荣等人道: “今天郑家流的血也不少了,我希望你们都记住今天。谁若是再敢做恶事,你们的便是榜样。” 没多大功夫,周通便带着一队步军护送十辆马车而来。宋江与众人汇合,返回白虎山。 宋江刚刚到山脚下,燕顺便赶来相见。“公明哥哥,济州府来人了,由雷横护送来的!” 第一七七章盟约与落难 湖州,圣武堂。 “实不相瞒,圣公临走前人特别交代,说‘以黄河为誓、用泰山为盟,愿与寨主约:两家并力反宋。若寨主同意,则当事成之后,以淮河为界,江南归我,青、徐归寨主’。并且,事成后,愿再借精兵万人与寨主,再共取开放,以消山东枕侧之患。” 杭州有急事处理,方腊依然抽身离去,留下吕师囊、司行方等人招待王伦。 吕师囊这番话,言辞恳切,意气风发。 历天润是方腊铁杆,在旁附和道:“此言千真万确,半点不假!” 在王伦看来,这不过是方腊给自己画的大饼罢了。不过,他自有打算! “若真是如此,那结盟之事…。”王伦猛地拍了下大腿,摊开双手,叫道“……已经成了!” 司行方亦喜形于色,埋怨吕师囊,说道:“此话何不早告诉俺们?若是早说,事情早就办妥!又何须等到现在?” “非是在下不说。只因不知寨主心意,怕说得早了,反倒不利成事。” ——如果过早地亮出底牌,说不定王伦因见“有利可图”,会提出让方腊一方无法接受的条件,即所谓“反倒不利成事”。 历天润埋怨了吕师囊几句,也不再多说,端起茶碗一饮而尽,霍然起身,说道:“寨主所忧者无非青、徐二州。寨主既有此言,结盟之事必然谐矣!” …… 当日,王伦与方腊再次相见府中,将提议、要求、条件与让步一讲,王伦果然再无话说,不再为难,不再“犹豫不决”。 次日,两方定下盟约。 约定:“一,经济上互通有无,方腊提供粮食、铜铁,王伦支援武器。二,政治上明教不得过江,双方不得招安。三、梁山攻略山东河北,明教占领杭州、扬州等,两军合力打通运河。待平定禁军后,淮河以北,梁山占之;淮河以南,方腊有之。” 大概约定如此,至于具体的“联军出兵”日期,却是不能决定的,时间约在三年。 盟约达成,王伦就提出告辞,方腊挽留他:“我湖州虽小,自有风流。大寨主何不多住两日,玩赏玩赏江南景色?也好多与寨主亲近。” 王伦推辞说道:“与圣教结盟是件大事,在下还是早点回去,告之山寨兄弟好。” “既如此,便不多留寨主了。”方腊命人取来两大箱江南特产,送给王伦等人,“聊作纪念。”吩咐吕师囊、司行方“代送。” 当日已晚,次日辞行。 出了门,王伦攀着司行方的肩膀,还要说几句闲话,却见石宝急匆匆的赶过来道:“哥哥,天可怜见,那书生落难了。” 吕将落难,正是王伦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却没想到这般的快。 这几天,王伦也想了想吕将这个人。 历史上吕将确实是因为批评花石纲的政策,被朝廷遗弃不得为官。后来方腊南方起义,这才投靠了方腊为他出谋划策,吕将也为方腊集团得迅速崛起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让他年纪轻轻便进入到了方腊集团的核心,一举成为了方腊集团的智囊谋士。 但是因为身上的书生气太浓,说话也难听就好像是唐初名臣魏征一样,什么事情直言不讳,常常将主公说的下不来台,这一来二去时间久了方腊也就不待见他。 在方腊起义后,他在富阳参力口也组织了一些人跟随。 应该说他的战略眼光很不错。在方腊占据杭州后,他主张先夺取没有重兵把守的金陵,扼守长江,然后趁势夺取东南州、县,这的确是建立东南根据地的重要一着。方腊却过于乐观地认为,腐败已极的北宗王朝不可能很快地派出重兵,起义军可以从容地夺取江南。因此,大部主力挥师南下,只顾攻取两浙州县;而在独挡要冲的北面,只派了方七佛的一支偏师。 这样,既失去了夺取金陵以求得更大发展的战机,又分散了兵力,使起义军在宋军大举反扑面前,一开始就处于被动局面。 在宋军逼近杭州的时候,吕将又进言“立即撤出杭州”,认为这是“唯一可行之计”。方腊却不愿放弃血战得来的杭州城,结果大败。 但吕将也够牛的,一个书生,被俘后在押解京城的时候,居然从韩世忠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不否认童贯的军中因为抢功发生械斗而导致场面混乱,但是一个书生能在混乱的厮杀场面中溜走也不容易)。 而且逃走后,仍执着着继续参与着起义(方腊被俘后仍有浙南的一部人继续着抗争)。在祥桐领导将近七万人继续与朝廷抗争,直至最后失败自刎而死。 可以说方腊要是采纳了吕将的建议,至少不会输的那么快,那么惨。可能就是方腊不喜欢吕将身上的书生气吧,吕将想做一个想魏征那样的诤臣,可是他遇到的主公是方腊,而不是一代明君唐太宗李世民,也就注定了吕将的结局。 听石宝说完,王伦才知道。原来那吕将刚回来家中,还未半柱香的功夫,衙役就找了家门口,言说有人告首,说他偷了自己的银子,吕将是正经的读书人,受圣人教化,虽然性子直,嘴巴臭了些,可也不会去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 双方争执不下,衙役就搜了吕将的屋子,果不其然,在他的床下翻出一口木箱,上面都是些衣服,下面却是些银酒器皿,约有一二百两赃物。 这下子吕将目瞪口呆,口中叫屈,百口莫辩,衙役见了将他押回开封府。 原本尾随着保护他的石宝想要动手救人,被石秀永拦下道:“这里是江南,容不得你我乱来,再者王伦哥哥在此有大事要做,不可莽撞。那吕将是读书人,就算有人要害他性命,也绝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你先回去禀告哥哥,我在这里盯着。” 石宝知道石秀说的有理,虽然惦念那吕将的性命,但也不敢胡乱行事,急匆匆往回赶来。 第一七八章救人与送别 话说吕将被押到了官府,恰好府尹坐衙未退。 但见衙门之上,绯罗缴壁,紫绶卓围。当头额挂朱红,四下帘垂斑竹。官僚守正,戒石上刻御制四行;令史谨严,漆牌中书低声二字。 衙役将吕将压在堂上,说了他的罪状,府尹听完道:“你这秀才,怎么能做下这等事,岂不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吕将道:“相公明鉴,学生乃是被人陷害。” 府尹又道:“那你如何解释,屋内所藏的金银器皿?” 吕将道:“定是被小人陷害,还请相公明察。” 拿他的都头道:“人赃并获,证据确凿,与他同住的人,也都揭发他,说他平日就偷鸡摸狗,不做好事。” 吕将一听心头火气,路上来时,没少被这个都头冷言冷语,强耐着性子解释几句,见那府尹不听,也知道自己是被暗害了,性子发作起来,张口就骂,说府尹与朱勔勾结,败坏朝纲,暗害自己的性命,直骂的府尹与三班衙役冷汗直流。 心说这书生好厉害的一张嘴,府尹初时还能忍他几句,可到了后来,吕将骂的实在难听,喝道:“看你衣冠楚楚,是个读书人,不想做下这般的丑事,还敢咆哮公堂,侮辱本官,来人呐,给我拉下去重大二十大板。” 衙门如狼似虎,早被吕将骂的火起,再者有几个又受了朱勔的好处,想趁此结果了吕将性命,吕将见了冷笑道:‘大丈夫岂能受此折辱?” 说罢,挣扎着往墙上撞去,想要以死证明自己清白,幸得身边有个衙役见机的快,拉了他一把,纵然如此,也撞的头破血流。 府尹本是想吓他一吓,没想到吕将这般的烈性,慌忙找了大夫给他帖了伤药,正这时吕将在太学里的几个同窗好友,慌忙赶来说情,那府尹也怕在他的治下闹出人命官司,毕竟吕将是读书人,若当真撞死在自己的手里,怕不好收场,与自己的名声不利,便吩咐左右先将板子寄下,将他打入牢房收监,但不可害了他的性命,这案子他要亲自来查。 话说的好听,他又怎么会真的去查,吕将痛骂朱勔时,就是他去看的,还未一日,吕将就被人告首偷窃,明摆着是被朱勔那厮陷害,他虽然知道实情,可奈何朱勔在朝中势大,又正得圣眷,府尹岂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太学学生吕将,得罪了朱勔? 吕将被陷在狱中后,还是喝骂不止,牢里的人,都来劝他,叫他赶紧通知亲友,上下打点银子,也好周全性命,若不然还不知受多少罪过。 吕方哪里肯听,不说他在湖州无有家眷,就是有,也绝不会去巴结贿赂,他倒要看看,谁来害自己的性命,他便不信,这大宋还没了王法公道。 等他入了牢中,王伦几个才赶将过来,心说,此事非要花些银子不可,吕将得罪的是朱勔那厮,寻常人不会帮忙。 寻思许久,史进建议道:“不如去找方腊?” 话一出口,又收了回去:”不妥,不妥,若是叫他知道哥哥与吕将交好,谁知道会生出什么心思,反而不美。” 王伦哪里会踏着方腊人情,?想了想道:“不要着急,我看那府尹暂时也不敢害了吕将性命,先找衙门里的狱卒上下打点一番。” 王信这时也道:“不如找智真大师?他久在湖州,怕有些人情在,请他找人说项。” 王伦继续摇头道:“吕将得罪的是朱勔,智真大师纵然有人情,咱们也不可连累了他,再者咱们与大师初交,就找这等事求他,不好张口。” 王信仔细想想,也知道若因为这等事去找智真大师冲,颇为不妥。深知此事的解决手尾,还是在衙门里。 “石秀你用些银子去打听打听,这官府里,今日是哪几个孔目当值,再问问,这几个孔目里,哪个性善,哪个贪财。” 这衙门口的事情,王伦也清楚,找这些孔目最为妥当,大不了花些银子下去,总能救了性命。 但此事王伦不能出面,上次他们救吕将一事,本就得罪了朱勔。他们是外来的,躲藏的又好,朱缅还未找到你的消息,你若弄大了去,岂不是惹火烧身,正中朱勔那厮下怀。 石秀粗中有细,做事稳妥,王定六二人在江南最久的,由他查漏补缺,这件事交给他们,定然稳妥。至于史进、石宝、凌振不要露面,藏在暗中,以防万一。 刘兴、章程衙门府里有名的防送公人,不知道多少人害命在他们二人手里,你若是无有金银打点,那他们两个路上,不知如何害你,纵使不夺了你的性命,也要叫你落个残疾。 朱勔心胸狭窄,一心要害了吕将性命,显示他的手段,吩咐下去,便有门中小厮,找了刘兴、章程请他们去做这件事。 这一日,二人卸了衙门差事,正商量着,找个酒肆吃酒,他们刚走差回来,路上盘剥了好大金银,如何能不去潇洒耍乐。 正说些荤话,过了小巷口,路被人挡住了。定睛一瞧,是巷口酒店里的酒保来说话:“两位端公,有位官人在小人店中等了许久,请您二位进去说话。” 刘兴扯着脖子问道:“谁请老爷?” 酒保道:“小人也不认识,只吩咐小的来请,看模样打扮是个富贵的。” 章程碰了碰刘兴的肩膀,递个眼色,他二人多有勾搭,怎么不知道意思,这是有买卖上门啊,穿着富贵,啧啧啧,少不得再收上一笔,到时候福贵楼也能去耍上一耍,若是命好还能见了那李娘子。 “头前引路。”刘兴指使道。 酒保应声,将他二人请到店中阁儿内,看时,阁儿内坐了一人,头戴顶万字头巾,浑身零落绸缎,下面皂靴净袜,面庞颇白,有一股官人气度。 章程身子怔了怔,这可不是寻常人,是哪家的老爷,要用自己的手?当下也不敢怠慢赔笑上前:“小的二人自来不曾拜识尊颜,不知官人呼唤有何使令?” 那人抬头斜瞧了眼,挥手将酒保打发了,做个请势,言道:“稍坐。” 不多时,酒保铺下酒盏,菜蔬、果品、按酒都搬来,摆了满满一桌,都是上好的东西,刘兴二人对视一眼,暗暗点头,他们是衙门的公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装大爷,什么时候扮孙子。 请吃了一杯,章程按捺不住问道:“不敢动问大人高姓?” 那人又道:“少刻便知,且请饮酒。” 又三五杯下去,那人不说闲话,只去袖子里取出二十两金子,放在桌上,说道:“二位端公各收十两,有些小事烦及,待事成之后,还有二十两相送。” 刘兴道:“小人素不认得尊官,何故与我金子?再者官人高贵,小人几个哪里敢收。” 章程是个贪财的,见了金灿灿的黄白之物,瞪的只流口水,轻咳一声:“不知恩官但有甚么只管吩咐?小人几个虽然是草莽的,但也知道无功不受禄。 …… 王伦一众好汉归去,方腊、吕师囊、方杰、邓元觉、司行方等人也来同送。 林林总总、老老少少不下一二十人,直将王伦等人送出城外十里,这才停下。 王伦几个刚到湖州也才四五人,这时离去又多了四五人。 时当上午,阳光明媚,远望山青水绿,近处杨柳依依。 方腊命随从取来酒水,斟满三杯,说道:“王寨主誉满天下,世之英杰。今我圣教能与盟约,实黔之幸!君满载而归,所载者皆我吴人的一片殷望。担负甚重!……勉之!请饮一杯。” 方腊满饮。 “梁山朱武、李助军师,北地智者,自辅佐寨主以来,多出奇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北地强贼多因君兄之计而灭,有功社稷、造福国家。我等闻名已久,恨不能相见……君回去后,也请把我等的这番心意告与梁山兄弟。请再饮一杯。” 方腊满饮。 方腊又从路边的柳树上取下一支柳条,第三次奉酒,说道:“今之一别,山长水远。乱世不平,道路不靖,望携手扫平寰宇……,请再饮一杯。” 方腊满饮。 三杯饮罢,王伦拱手告辞,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在下何德何能?竟有劳诸位远送,实令在下诚惶诚恐。请圣公放心,也请诸位、君子放心,我等荣辱与共,同舟共济。诸位,请回吧。” 不能说走就走,江南荟萃之地,在场的诸人也有才子。 从方腊、王伦、吕师囊、娄敏中开始,众人一个接一个“临别赋诗”。 诸人所作之诗,或五言、或七言,或洋洋洒洒、或短小精悍,不一而足。直到天色过午,这番送行才宣告结束。 走出很远了,王伦扭头回望,方腊等人留恋不去,兀自翘足挥手。 回头看向出狱的吕将,王伦道:“江南是朱缅天下,你还是随我去山东避祸吧!” 听说要回梁山,王信高兴,开口问道:“咱们便是直接回去么?” 王伦想起与建康府书生孙静的约定,沉思道:“我等先取道江陵转转!” 第一七九章桃花源里萧嘉穗 想那江陵府属荆湖北路,虽不属于河北山东地界,可但凡绿林中名著之辈,也会有所记载。王伦在路上,也曾反复思量,却怎么也想不起那孙静的名姓。 这般两相对照,可见此人平日行事必然相当低调,以至于市井绿林间竟无人知道还有这样的一位人物。 俗语有言:习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 文武两途,但凡学有所成者,第一个想法必然是考场取功名、沙场搏富贵,以期光耀门楣,锦衣还乡。 似那些聚啸山林之辈,也必然是因仕途无望,方才“逼”上梁山。即便是许贯忠、闻焕章这等经天纬地之才,亦因官场黑暗,不肯同流合污而自弃前程。 凡此种种,或在官场,或在绿林,雁过留声,鱼过留痕,总能寻着些许蛛丝马迹、雪泥鸿爪。可偏偏这孙静。却似凭空而现的一个人物,突然之间就窜将出来。 在建康府,王伦与孙静一见如故,而孙静文人身份却不看低王伦等草莽,让王伦等人大生好感。 得知王伦还要在江南盘桓数月,孙静早早和王伦约定要在江陵会面,并且引荐一位好友。 路上王伦几次问起孙静好友名姓,孙静只是不答,让王伦心痒难当。 汇合孙静,王伦等队伍又多一人。俩月前,王伦离山有石宝、马灵跟随,而花荣带着庞万春早就归去。史进、石秀汇同薛勇最早来探听王信消息,如今王信安然无恙,也自回山见扈三娘。而王定六、吕将是后来人物,也跟着王伦一行。 因是大雨封路,众人不能疾行。在孙静带领下,行有十数日,来到一处大山前: 这大山险要,仿佛被人从山根劈开一般,山脚一条窄石道,仅容一人过。透过光亮,听到有笑闹声。几人也是饥乏了,便一字儿排队进去,过得山道,到的一个村落: 山影深沉,清河里游赤锦鲤。枯槐生翠,山脚底露青石道。白杨郊外,时闻鸟雀归林;青柏村中,每见牛羊入圈。落日照水生碧雾,断霞映山散红光。恰如轩辕梦华胥,便似武陵入桃源。 众人进村庄,见这里人的穿着不似外界,质朴有古风。村民见了人,都把笑脸来看,有那热情的更把招呼来打。几个稚齿小童包裹得严实,只露出红彤彤煞是可爱的小脸蛋,笑嘻嘻跟着,也不怕。 几个小儿互相勾着脚,单腿笨拙跳着,作跳马游戏。有几个在打水仗,几个水花扔的偏了,砸在石宝、马灵身上,这二人也不恼,冲那些小儿嘿嘿憨笑。 见有行客路过,村民热络,便引着几人,来到村中一间草厅。 王伦几人赶路,干粮冻的冰硬,便央村民弄些饭菜来吃。此处民风淳朴,见有客远来,都十分热情,这家一盘乡菜,那家一壶村酒,都拿来招待客人。 王伦等人忙谢了,就村中草厅用饭,吃酒驱寒。有村民一旁陪坐闲话。众人才知,这村中人乃是三国时避乱到得此地,时代居住这里,与外界少有联系。众人都觉奇异。 吃得饱暖了,就在村里参观。听远处有读书声,循声过去,见村间一草瓦舍,门堂里坐一书生打扮的人,跟前坐几稚童,听他教诲。站在远处看着,王伦总觉得这人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王伦目视孙静,示意孙静的好友可是这人。孙静点头肯定。 王伦不忍打搅,就站立一旁等候。等那人讲的累了,挥手让稚童离去,王伦方上前去招呼。 那人见有人来,站起身来,足有八尺长短,生的好是气度不凡,天庭圆润饱满,剑眉入鬓,凤目生光,着一身青色儒衫,腰间悬一柄宝剑。让人一见就大生好感。 可不正是在湖州光明寺见过的儒士! 这儒士也对王伦印象深刻,见到王伦,那人轻抚髯须,说道:“贵客远来,请屋内歇息。” 因室内狭小,王伦让石宝等人都在户外等候,自己跟着孙静进屋。吕将是文人,也被王伦请进。 孙静引荐下,二人互通了姓名,在屋内说话。 这人姓萧双名嘉穗,游历天下,因缘巧合,来到此处,暂居此地休息。 他高祖萧嶦,字僧达,为南北朝大梁高祖武皇帝之弟,荆南刺史。当时江水败堤,萧亲率将吏,冒雨修之。雨甚水壮,将吏请少避,萧道:“王尊欲以身塞河,我独何心哉?”言毕,而水退堤立。是岁,嘉禾生,一茎六穗,萧嘉穗取名在此。 萧嘉穗襟怀豪爽,志气高远,度量宽宏,膂力过人,武艺精熟,乃是十分有胆气的人。凡遇有肝胆者,不论贵贱,都交结他。都称他是“须眉丈夫”。有首调寄《临江仙》表他好处: 万卷经书曾攻读,一身武艺精熟,三韬六略心壑处。战将藏胸中,雄兵隐內腹。萧梁贵胄有高祖,敢做擎天玉柱,襟怀宽宏有气度。名称萧嘉穗,须眉真丈夫。 对于孙静好友,王伦心中自有许多疑问,不想竟然是萧嘉穗。 身旁孙静,却更是让其百思不得其解。自家仅仅提了个名字,就引得他激动异常,瞧这般模样,似乎早就听闻此人名声。 此刻的王伦却是顾不得一旁孙静心里的想法,脑子里满满都是关于萧嘉穗此人的讯息,当然,这些讯息不是其人当世的出奔、丧偶、杀贼以及流配。而是后世那部《水浒传》中故事。 萧嘉穗此人同沧州那位“小旋风”柴进一般,亦是帝皇苗裔,先祖乃是残唐五代后梁宗室。仅以这等出身来历,自可瞧出其人家学渊源。而之所以隐姓埋名在市井之间,不肯出仕,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水浒传》中,宋江讨淮南王庆,在荆南一役中,萧嘉穗审时度势,以匹夫之身。聚市井民众,一举攻破守城帅府,解救了萧让几位梁山头领。使得宋江一伙顺利破城。 试想当时这萧嘉穗不过是城中一介平民,骤然暴起竟能聚起无数民众,足以彰显此人领袖气概。更不用说,历史上行这等里应外合破城事的,莫不是巨户大室,即便如此,能成事者亦不过寥寥。萧嘉穗能够一举功成,可见其操弄人心,明辨形势的能耐。堪称妖孽。 之后,面对宋江等人的殷殷相劝。欲使其为赵宋所用。其人在中军大帐中侃侃而谈,一席话鞭辟入里。将那“兔死狗烹”四个字解说的明明白白,却是不比当初许贯忠点醒燕青逊色半分。 当其时,大帐中不少梁山头领低头深思,书中点出的十余个名姓者,竟都是一百单八人中少有的得善终者,由此可见萧嘉穗此人金玉之言,着实有醍醐灌顶之效。 如这等勇、谋、权、术皆备之人,百万人中未必能得其一,对于现今的王伦而言,无疑是久旱盼甘霖,哪里愿意放过。 第一八零章问难 “萧某听闻,山东有宋江、晁盖呼啸山林,攻州掠府。王兄籍贯山东,可知此事?”萧嘉穗看着王伦,字字玑珠地说道。 闻言,王伦一愣,自己与这人初次见面,怎地就问此事。 “看寨主在光明寺礼佛,既有此等善心,为何还啸聚山林?攻州破府,置黎明百姓与水火之中!岂不知如今的世道,百姓已是苦不堪言。若是再起刀兵,岂不是再让多少无辜百姓惨遭横祸,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此等诸番恶业,却又算在谁的头上?谁又能赎了这千百条芸芸众生的性命?” “梁山泊既然以忠义为先,啸聚山林,是为于国不忠。再兴刀兵,累百姓惨遭水火,是为于民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何以立于天下?” 萧嘉穗如同连珠炮一般的这番言辞,不可谓不辛辣、犀利。他此言一出,这草堂中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你!” 孙静闻言,顿时对着萧嘉穗满脸怒容。 若是李逵在这寺,恐怕他早就爆发了。如今的他,早已视梁山泊为自己的家了,谁能坐视旁人诋毁自己的家而无动于衷? 吕将看着萧嘉穗倒是有相见恨晚之感! “萧兄弟,慎言!” 孙静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先前还对王伦盖举荐了此人,不想他居然一照面,便说出这等话来,实在是不该啊。 “王寨主王,萧兄弟一贯便是这个怪性子,不是故意针对我梁山泊,还望哥哥……” 孙静一边出言阻止那萧居士,一边急忙对着王伦解释,唯恐王伦因为此话而心生不满。毕竟,这话听上去,却是充满了**luoluo的挑衅之意。 “无妨!” 未等孙静说完,王伦随即摆摆手,一脸和煦地笑着看向那先前质询的萧嘉穗。 “萧居士先前所言,却是透着浓浓的良善之心,王伦敬佩!” 说着,王伦对着那萧嘉穗微微一抱拳。 “在下啸聚山林是真,攻破那青州府也是真。但是王伦却非是要有意挑起刀兵,陷黎明百姓与水火。” “如今的大宋王朝,官家不理政事,朝廷奸佞当道,忠良尽收蒙蔽。所谓上行下效,地方官员尽数投机钻营,阿谀奉承,使出浑身解数要榨取民脂民膏。如此的大宋,国力日渐衰微。将不能领兵,兵不能鏖战,如何保一方百姓安康?所谓父母官,却哪里管百姓的死活?如此下去,百姓安得度日?” “再者,如今的大宋,看似安宁实则是已处于巨大的危机之中。如今的西边,常年累月与西夏鏖战,久不能胜之,便是西军呕心沥血,那每年巨额的花销,不也是最终落到了百姓身上。百姓负担,实则是太过沉重”。 “况且,如今的北地,辽人虎视眈眈,而且更为强大的女真人正在崛起。不消数年,不待宋辽两争出个雌雄,那女真人定会再度南下,届时,大宋必定面临着更大的隐患。以如今的宋朝军力,西军被死死拖在西边,厢军几无战力可言,便是那禁军,也是如同生了蛀虫一般,**不堪。如今的国防,何以保家卫国,何以驱除外患?” “届时,整个大宋势必难以抵挡女真的铁蹄,到时候,天翻地覆,官家尚不能自保,谁去理会黎民百姓?百姓将遭遇的,又是何等的浩劫?” “如此大宋,我王伦自上山那天起,便不再忠于这个无能懦弱的朝廷。若非如此,也不消我王伦上梁山了,早已是家家户户和乐安宁了!” “我梁山泊虽啸聚山林,但不为大宋,只为苍生,只忠于天道,只忠于正道。我梁山泊不劫掠百姓,不残害百姓,激浊扬清,只为正道长存!” “所谓义也,则是要做义事,掀义举,只为百姓更好地生活!” 王伦这番话可谓是掷地有声,话音落下,那萧嘉穗顿了顿,再度看着王伦,若有其意地问道: “如此说来,王寨主是打算颠倒乾坤了,既然如此,敢问王寨主是否要荣登九五,将那赵氏取而代之?” 萧嘉穗心存正气,此前便是因为见不惯这世道如此,方才颠沛流离,后来碰巧隐居在此。偶然机会到了光明寺,智真大师看出他心中依旧是有着对红尘俗世的羁绊。而且,这份羁绊与牵挂,实则是他萧嘉穗难以解开的一个心结。 实际上,萧嘉穗自己却知道,自己真如大师所言,心中挂念着红尘俗世,不曾做到心如止水。 萧嘉穗一直努力学习佛法,想要获得大师的认可。他自问天资聪颖,此时在光明寺中,修习也极为勤恳,但是他自己心中有心结,却总是不能突破自己心中的桎梏。 萧嘉穗做梦都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偶然前来的“山大王”王伦,他的一番言语,对自己起到了醍醐灌顶之效。尤其是他那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更是令萧嘉穗感觉如当头棒喝一般。 虽然他王伦的意思是说,王伦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计划能否成功。但是,至少他愿意去尝试,哪怕与这旧势力旧秩序作斗争,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但是这话落在萧嘉穗耳中,顿时激起了惊涛骇浪。一方面,他却是佩服王伦的勇气与魄力,感受到王伦盖的那等气势确实不是常人可有。 另一方面,萧嘉穗第一次清醒感觉道自己的懦弱与无能。 萧嘉穗意识到,自己虽是认清了这世道,但是却从内心惧怕。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改变,而且也看不到一丝希望,他也确实尝试过,但是连番的打击,实在令他彻彻底底地绝望了。 然而此时感受到王伦那满腔的热血与斗志,萧嘉穗直从心底感到一阵惭愧。 萧嘉穗知道,是王伦的身体力行,知行合一击败了他! 是王伦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执着,点醒了他! 是王伦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意志,真正点化了他! 萧嘉穗,悟了,彻底的悟了! 第一八一章隐士相从 这萧嘉穗也听说过王伦梁山名声,这回放下心结更有改观,十分欢喜。这二人都曾游历天下,也都通读经史,胸中有沟壑,这一番交谈,二人顿起知己之意,便以手足相称。 对当今之事也多有感慨,直到屋内光线暗,二人仍未察觉。后石秀进来喊王伦用餐,二人意犹未尽,便教端进来,边吃边谈。 二人都是有见识的,又是意气相投,到此时遂说些机密话来。 只听王伦道:“现今这般时局,令人堪忧,官家一心修道,全然不理政务,又有诸般喜好,官吏多是豺狼心性,却陷百姓于水火里。” 萧嘉穗跟着道:“是也。自太祖皇帝开国至今日,朝廷臃肿,官吏不明,战事懈怠,几无可战之兵,若我料无差,十年内外必有大乱生。” 孙静一听此言,来了精神,问道:“何来此言,且道来。” 萧嘉穗笑道:“哥哥在外游历多日,想必也有所见闻,却拿话来问我。也罢,小弟就先说一二,看与哥哥心中所想,是否一般。” 赵信忙说:“听先生玉言。” 萧嘉穗遂说道:“先说内。当今官家,说句不当听的,不是明主景象。只将政务交于一班弄权作奸,不知黎民疾苦的男女,一味享受,沉迷花石女色,今要建延福宫,明又要修保和殿,民怨不断,此君之失也;朝中上到宰相公卿,下到县官乡吏,一味贪图享乐,大肆收刮民脂民膏,都是贪赃枉法的蠹虫,此臣之过也;黎民百姓,无尺寸之地立身,赋税繁重,直如泰山压顶,此民之苦也;天下州府,多有不法之徒,心有所图,若时有不虞,一二强梁,只需打起旗号,必有从,此贼之势也,哥哥,三五年内外,国内必有贼乱不断!” 吕将听了萧嘉穗之言,连连点头。 王伦听得,也是一振,询问道:“先生所言不虚,不知外何如?” 萧嘉穗接道:“当今天下版域,我大宋只安居中原,境外却有诸国环伺。西夏、吐蕃,豺狼也,磨刀霍霍以待;大理高氏当权,亦有不臣之心;辽国虽是颓落,但相较大宋,却是病虎卧床榻,非可敌也。” 这些都是王伦知晓的,王伦也说些其他人不知道的。“在辽国东北极寒地,却有一族,叫作女真,我曾到过此地,这族虽是弱小,族人俱是勇悍狂烈之辈,更有一人,唤完颜阿骨打,雄心勃勃,有虎狼凶志,乱天下者,此族也。前岁九月,童贯出使辽国,路遇一人,名唤马植。向其献计,欲联女真而击辽,正是埋下祸端。若我辈不作为,中原之地,烽火四起,乱将不远矣。” 萧嘉穗听言点头,深以为然。心有所想,乃秉烛而谈,同榻而卧。 过一二日,雨水住了,众人出得屋来,好大雨: 草舍罩粉毡,茅檐挂琉璃。老树杈枒数十株,三五小窗轻遮闭。黄土绕墙铺亮瓦,疏荆篱落刷白漆。 王伦和萧嘉穗村中闲游。史进、石秀二人雪中演武,村中人竞相叫好;马灵、王定六二人传授几个半大小子轻身功夫;石宝、石秀二人最是快乐,和村中幼童在一起玩闹。 萧嘉穗笑道:“看哥哥身边,都是侠义之人,史进勇武、石宝威猛,有大将之才;马灵慧巧、王定六灵动,可为耳目,我最喜石宝。” 王伦笑问道:“先生何来此言?他性子直耿,可是憨人。” “正因为他憨直,虽是凶恶面目,却有赤子之心,是以儿童也不惧他们。哥哥难道不正是欢喜他们这一点吗?”萧嘉穗笑着反问道。 “先生果然知我。”王伦笑道:“也不知我几世修的福缘,能有这许多的义气兄弟!” “那也是哥哥豪侠,才有这众多的英雄,将义气相托。”萧嘉穗笑道。 王伦闻言笑了笑。二人继续赏景。但见: 阡陌相交通,时有家鸡鸣;槐杨互参差,常闻野雀唱。白发恬翁媪,沐阳倚门窗;黄髫嬉稚童,弄雪奔前村。 “真乃桃源景象啊!”王伦忍不住感慨。 萧嘉穗接道:“是啊,这天下还能有几处,有这般祥和?只是这里,怕也如华胥一梦,不得长久啊。哥哥,我这里有首小曲子,乃是听村中老人所唱,甚有意思,你且听听。” 见王伦看来,他开口吟唱道:“严风劲似刀,挦起绵,扯飞絮,裁出大栲栳。就见那林间,竹屋倾,卷茅茨,颤悠悠欲倒。堂皇家,富豪人,却言道:压瘴还尚少。兽炭红炉,烧的蒸腾雾缭绕,穿纱衣,着单袍。手拈梅花,脸亮唇油,国家祥瑞笑说道。门外褴褛正瑟瑟,半张草席,骨儿冻抱。” 王伦听言,长叹一声,久久不语。 二人闷闷走了许久,王伦突然站定,说道:“先生,我与你一见如故,更知先生胸怀锦绣。本想请先生到梁山一聚,却怕唐突了先生,今日冒昧,请先生同行,何如?” 萧嘉穗脸有喜色,道:“在下与哥哥一见如故,甚是投机,早有相随之意。只哥哥不提,在下也怕冒昧,说了惹哥哥不喜。若哥哥不提,我也就准备一行。” 王伦一把把住他手臂,道:“若非今日斗胆,险与先生天涯分隔,真天大幸事!” 二人对视,不由哈哈大笑,其意甚畅快。 众人虽只住了几日,但村民的淳朴热情让人感动。众人没有什么好赠送的,便在这几日传了村民一些防身的本事,有几个心性正直有资质的孩童更是倾囊传授。 后来从这村子里走出许多侠肝义胆的好人物,做出大好事业,天下有名。 说也奇怪,这村落,你若是心怀侠义的,不用特意去找,也可进的;若心存不良,便无处可寻。久而久之,这个村便被人称为侠义村。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这一日,几人收拾了行囊,便来与村民作别。村民都是难舍,围着众人挽留。石宝、马灵嘴里喊着“小石头,教你那几招莫忘了”“小木头,每日记得扎马”等等。 村民见众人去意已决,只得把几人送出山,遥遥挥手,一行几人狠心扭头离去。 第一八二章宋江下山 如今白虎山已有上千户人家,虽然比不得郓城县,但也比许多镇子要大,诸般杂事也不少。 宋江虽然之前都在衙门中,但也不过是个押司,处理些文案而已,如今要处理诸般杂事,也还是有些吃力的,每日大半时间都在处理公事。 自从上次从郑庄回来,见了济州来的王瑾、雷横,宋江整日都忧心忡忡。 “我让你安身绿林,不想你果真落草。这事太守已然知晓,已经书信报给我蔡太师!” “如今你贵为一山之主,麾下兵将众多,也是时候为太守和太师分忧了。晁盖和王伦,可是太师的眼中钉,这次务必要了二人性命!” “你也不用担心,我早有妥善安排,不过却要用你一用,到时你就知道了。” “杀得一个女人算什么,到时候有太师作保,你必将平步青云,最低也是一州通判!” 回想起王瑾的话,还有雷横热切的目光。宋江知道,王瑾之前与他说的事情是真的,官府需要他安插在绿林中。 这一下不仅让宋江有峰回路转之感,更有柳暗花明、壮志当酬的欣喜。 以前自己见过的最大的官便是县令了,若是入了蔡太师法眼,自己……通判或是知州…… 这一日,宋江仍正在堂内坐着,听得喽啰来报,他兄弟宋清上山来了,便让人把宋清领到后面。 之前宋江逃走,郓城县也派人到宋家村抓捕,不过早几年,宋江便把牵累了家人,让宋太公告了他忤逆,出了他籍,不在户内,因此宋江在白虎山做了贼首,官司也不曾牵累到宋太公去。 当然这些都是应付官府的文章,江湖上谁不知道孝义黑三郎。 宋江入伙后,也派人往宋家村捎了几封信,告诉宋太公他的去向,又吩咐兄弟铁扇子宋清好好赡养老父,不用来探望他,免得被做公的拿住,到时又牵累到老父。 到的后面,宋江便皱眉道:“你来这里作甚?难不成家里出了什么事?” 宋清道:“父亲已经卧病多日,每日只想着要见你,再见不到你时,恐有个好歹,因此我便来了。” 宋江听得老父病重,顿时哭道:“是我不孝,让父亲思念成病。” 见左右无人,宋清悄声说道:“兄长!前日济州府王瑾和雷横到了家中,直言让父亲诈病,让我请你回家!” 宋江顿时愣住,这是王瑾要自己行动么! 宋江也不说话,一咬牙,富贵险中求!就信了这王瑾的,看他如何! 当下宋江便带着宋清往大寨,召集一众头领议事。 不多时,燕顺三兄弟、孔明兄弟、邹润兄弟、王道人、黄信都到齐了。宋江当着众人面,一顿哭诉,将事情说了。 黄信虽然疑惑,但却也不能阻拦,只能道:“太公染病,我等理该和哥哥一同去探望,只是害怕被人看到。到时累及庄上!” 王英害怕宋江有事,急着道:“哥哥回去也不妨,只是要小心做公的!” 孔明提议道:“太公染病,怕是要多花银子,就在山寨支用了!” 宋江连忙道:“庄上自有金银使用,不敢动用山寨公帑。” 燕顺笑道:“山寨惯例,头领婚娶、生病,山寨都有慰问,也算众兄弟心意,哥哥切勿推辞。” 宋江听得燕顺这般说,也就谢过一众兄弟进。 等孔亮回来,拿了银子,宋江便要和宋清下山。 燕顺和孔明相送,宋江特意嘱咐道:“你俩看顾好山寨,让黄信牵制王道人,不要与他冲突!” 想起此行安危,宋江又道:“我不在时,你俩多多留意山寨。我走后,每日与你传信。若无信时,我多半出事,就去找二龙山晁盖。” 燕顺、孔明一一答应。 嘱咐完,宋江便和宋清下山而去。 二人一路小跑回到宋家村,到的村外时,天色已黑。 两人摸黑走到自家庄前,敲门进去。来到后面宋太公住处,宋江领着宋清轻手轻脚的进去。 里面宋太公已经听到动静,坐起身来。 宋江看到宋太公,顿时哭着跪在地上。 宋太公摸着宋江脑袋道:“三郎莫哭了,我又没病。” 宋江听得宋太公这般说,又拜在地下,道:“孩儿不孝,不能在父亲身前孝敬,让父亲这般忧心。” 宋太公摇头道:“男儿志在千里,我有四郎在身边便够了。先前你杀人出逃,去白虎山做了头领,我也不曾多说。近日朝廷大赦,你的罪也减了一等,如今也只该个徒流之罪。我想在白虎山也非长久之计,整好有济州王瑾的关系,你何不去官府自首。待日后限满了,回乡还能做个良民。” 宋江听了,心中也是大为纠结,道:“之前我在外多有露面,便是前罪减了,这做了梁山头领也是死罪。若去自首,岂非自寻短见?” 宋太公闻言,皱眉道:“这般说,你便只能在白虎山了?” 宋江摇头道:“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不过,王瑾竟然找到我,又让我回来断然不会无的放矢!” 宋太公道:“你这山寨兵强马壮,又有那许多好汉。有王瑾这头出力,说不得日后能得朝廷招安,也不知他们愿不愿意招安?” 宋江也不对父亲说谎,道:“不瞒父亲,前两日王瑾也找了孩儿,说起招安的事来。就是这回也不曾拿你要挟,而是实言相告,因而我才赶回来。” 宋太公听得这般说,皱眉道:“这才好!否则做山大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再者你若一直在那里,我想见你一面时也难。” 宋江闻言,顿时又垂泪哭道:“孩儿不孝。” 宋太公素来喜欢这个有本事的儿子,抱着宋江道:“你便没有什么办法吗?我也不求你封侯拜相,只要能常在身边就好,家里有土地。也不愁过活。” 宋江摇头道:“人为刀具,我为鱼肉,就看王瑾能否守信了!” 宋江又在宋太公房里说了一阵话,伺候宋太公睡了,这才和兄弟宋清出来。 次日,宋江便修书一封,让宋清送到白虎山去,又嘱咐了宋清如何说。 第一八三章济州府定计剿梁山 只说宋江呆在宋家庄,平日也不出门,只在家中服侍老父。 这一日,宋江正服侍宋太公睡觉时,只听得前后门发喊起来,叫道:“不要走了宋江!” 太公听了,连声叫苦。 宋江脸色也变了变,勉强笑道:“父亲勿慌,左右罪行已经减了一等,被他们拿了,也好早点了结官司。便断配在他州外府,也须有程限,日后归来,也得早晚伏侍父亲终身。” 宋太公听得宋江这般说,也只能接受。如今宋江父子都把性命交托在王瑾身上,何况还有雷横、朱仝照拂。 二人出的院子,掇个梯子上墙来看时,只见火把丛中约有一百余人,当头两个,便是郓城县新参的都头,却是弟兄两个:一个叫做赵能,一个叫做赵得。 朱仝、雷横此时却是被差出去做公了,如今高升在济州公干。 两个姓赵的看宋太公爬上墙头,便叫道:“宋太公,你若是晓事的,便把儿子宋江献将出来,我们自将就他;若是不教他出官时,和你这老子一发捉了去。” 宋太公已和宋江商量了,当下便让人开庄门,放做公的进来,拿了宋江。 赵能、赵得拿了宋江,却是害怕三山五岳得了消息,也不敢耽搁,连夜便回了郓城县。 赵能、赵得带着一百来个做公的连夜押着宋江回了郓城县叫开城门,进了城中也不敢耽搁,便来向知县交差。 今日傍晚济州行文,要知县派人捉拿宋江,知县只好走上一遭。 知县派了赵能、赵得趁夜去抓宋江后,也睡不着,还在书房等着,听得二人抓了宋江回来,也是大喜,对赵能、赵得道:“你们也莫辞辛苦,连夜把宋江解到济州去,免得贼人得了消息来打县城。” 之前,梁山王伦带人冲突过郓城县,那时还是宋江带着雷横阻拦。不想这回却要防着贼人来劫宋江。 此事原本就是赵能、赵得兄弟撺掇的,二人过去便在县里做公,只是平日放刁把滥,因此宋江看不上他们,也不与他们相交。 二人看宋江到处使银子,唯独不和他们兄弟结交,如何能不怀恨在心。只是过去宋江是押司,县里两个都头朱仝、雷横又都和他交好,他们也不敢欺宋江。 如今他们做了都头,而宋江却成了贼寇,他们如何不想着报仇。 白虎山确实势大,但也不曾攻打州县,他们抓了宋江不去县外就是,何况他们抓到宋江,就是一场大功劳,怎么也能调到济州去做事,到时又何怕贼寇。 因而这回济州行文,赵得兄弟最是卖力。 郓城县知县原本害怕惹来梁山、二龙山兵马攻城,偷鸡不成蚀把米,但是赵能、赵得兄弟说只要趁夜出城抓了宋江,再趁夜送到济州去,梁山贼寇就是要攻城也是去打济州城,而济州禁军整顿了多时,又趁去年闹灾荒招满了各营兵马,守城绰绰有余,当不会给知县惹来祸事。 知县听得赵能、赵得兄弟这般说,也就动心了。更何况还有太守孙静、通判王瑾的命令。 这知县权衡得失后。便让赵能、赵得兄弟趁夜去抓宋江。 当下,知县便又修书一封,让赵能、赵得兄弟连夜押宋江去济州。赵能、赵得早已让人准备了船只,押着宋江出了城,便又趁夜往济州而来。 到的济州城外,城门刚刚打开。二人便押了宋江往衙门而来。 知州孙静刚刚升衙,听得郓城县都头抓了宋江来,也是一愣。不想着王瑾做事果然利落,不由得高看一眼。 让赵能、赵得把宋江带上来,假意问了几句,便先把宋江下牢,让赵能、赵得去郓城县带阎婆惜住处的里正、邻人等一干人来。 赵能、赵得兄弟却是指着宋江是头领这个身份建功,看孙静只说阎婆惜的案子,连忙道:“这宋江杀了阎婆惜后,便逃到白虎山做了贼寇首领。先前攻打青州时,很多人都见过他。那劫太师生辰纲的晁盖也是宋江的兄弟,还请相公好好审审他。” 孙静自有打算,点头道:“本官知道了,你们且先回去,有那知道宋江是贼寇头目的人也一并带来,到时本官一并审问。” “是。相公英明。这宋江在草莽间名头甚大,又是贼寇头目,相公还要防备白虎山贼寇来劫他。” “本官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孙静挥退赵能、赵得,又处理了些公事。便往后面走去。 到的后面书房,孙静就让人去带宋江来。不多时。两个公人便押着戴了枷锁的宋江来。 宋江虽然被下狱,倒也没有惊慌,在孙静看来,宋江此时更多的是坦然。 孙静看了看宋江,便对两个公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相公,这宋江是重犯,只恐他狗急跳墙。” 孙静挥手道:“无妨,他戴着枷锁,当不至伤了本官。” 两个公人看孙静这般说,也只好退出去。 书房中只剩二人,孙静看着宋江笑到:“前番你刚刚应了本官做内应,回去便杀了人逃到二龙山,果然是个做事的人。只不知你在山上拉拢了多少头领?” 宋江上山后,孙静没有朝中的消息,他便是联系了宋江也无用,因此就也没让人联系宋江,免得被人看破。 宋江也没想过当时王瑾说的是真的,自然不会和孙静联系。 此时听得孙静问起,只能又虚与委蛇,道:“梁山上江湖出身的头领都是忘了心腹,朝廷武将出身的林冲是高太尉仇人,鲁达是个火爆性子的人,杨志则害怕太师为难。如今想着招安的也只有新降的,不过只靠他们也难以成事。” 孙静皱眉道:“梁山有那许多头领,就没有想招安的?” 宋江道:“相公想必也听得那王伦的名声,此人生性豪爽,慷慨仗义,待人也推心置腹,十分有手段。那些江湖上的汉子为他丢了脑袋,也绝不会皱皱眉。要离间他们,却是不容易。” 孙静听得宋江这般说,倒也不怀疑。早年在东京,他也知道王伦武举之事。 莫说江湖上的人,便是他对王伦也是十分钦佩,只是王伦做了贼,他也只能说声可惜了。 孙静叹了口气,道:“若是押司不能摆平梁山,那之前的计策便要大打折扣了。还未建功,你便被捉了回来,这事却是不好办了。” 这话说的却是已经有了许多威胁之意。 宋江如何能听不出来,想了想道:“小人在江湖上也略有薄名,白虎山全在我掌控之下。相公给我些时日,我去江湖上拉拢一些武艺高强的汉子上山,再加上二龙山我有三四个内应,那时便不愁势单力孤了。” 拉拢不了梁山现在的头领,那就带一些人去搅乱梁山。如今梁山难破,但是二龙山却是容易。 孙静点头道:“你的计策也不错,只是怕你不好取信于他们。” 宋江道:“相公可以论罪把我刺配出去,路上我便可以结交一些人,二龙山的人也不会怀疑。等我拉拢够人手,便带他们去二龙山,到时再与相公出力便是。” 孙静拿起书桌上的茶杯道:“你想去哪里?” 宋江道:“山东、河北绿林中的人大半都投到梁山来了,我要拉拢足够的人手。只有去南边了。” 想了想,宋江继续说道:“我在南边,梁山势力不及。若是我说动二龙山晁盖劫牢,他也必然请动梁山人马。到时候或可以一网打尽!” 这宋江倒是想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孙静喝了口茶,想了想。道:“那我便刺配你去江州,那里的蔡相公是太师第九子,梁山也是太师仇人,我可以给他写封书信,让他把你看管的松些,好让你行事。有无为军和厢军,定要他有来无回。不过你的动作也要快,否则朝廷先行剿灭了两处贼寇时,你再要脱罪就难了。” 宋江恭声道:“是。小人一定争取早日完成相公的事情。” 如今他也只能过一时算一时了,他要敢不答应,恐怕孙静立时就能定他个死罪。 至于之后的事情,且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得,他还没上山,朝廷便真的剿灭梁山了。到时孙静应该也不会再为难他,只要等到限满。他也就能回乡了。 孙静放下茶碗,道:“回头我要向太尉禀告此事,你留个书样,我好向太尉交差。” 前番他并没把宋江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他要拿捏宋江这个押司太容易不过了。不过等到宋江去了白虎山。数月都没有消息,他也难免有了些疑惑。 万一宋江也决心做个贼寇时,他却是纵虎归山,再难抓住他了。 因此这回他也长了个心眼,免得回头宋江带了许多人上了山时。却真的做了山大王。到时他就不好向蔡京交代了。 宋江听得孙静要他留个书样,脸色也不由一变。 若真的留了书样。那他就只能听孙静的拿捏了,否则这书送到梁山,立时就能让他事露。 孙静看宋江变色,笑道:“我倒忘了你还带着木枷了。来人啊!” 门外候着的公人听得孙静招呼,连忙进来。 孙静让人取了宋江的木枷,对宋江道:“请吧。” 宋江不是宁死不屈的人,略作犹豫,便也硬着头皮写了一封书。 孙静收了宋江的书,又和宋江说了几句,便让公人把宋江带下去,好生照看。 第一八四章刺配江州 宋江在狱中等待刺配的时候,白虎山也已经得了消息。 消息却是郓城县知县,故意让人在县里传播开的。他害怕白虎山兵马不知就里,带兵来打郓城县,早早便让人在县里传播说赵能、赵得把宋江解到济州城去了。 郓城县探子得了消息,连忙飞马报回山寨。 宋清正在山上,听得哥哥宋江被捉,虽然也知道哥哥心思,但也不得不请来众头领商议。 众人到齐,燕顺直言道:“刚刚山下报来,宋江哥哥被郓城县做公的拿了押到济州去了。” 话音刚落,王英便叫道:“郓城县做公的敢捉我们哥哥,我们先发兵打了郓城县,再破济州城,救宋江哥哥出来。” 孔明、邹渊几人也都叫嚷着要救宋江。 燕顺想起宋江临走时的嘱托,吩咐孔明、宋清道:“此事不是我一家之事,赶快去二龙山找晁天王相助!” 王道人、周通等人也觉郓城县敢抓宋江,必须要破了这郓城县,让附近州县不敢再对山寨弟兄下手。但是白虎山仍然实力不足,还要找二龙山帮衬。 燕顺坐镇白虎山,孔明和宋清马不停蹄到二龙山报信。 晁盖听了宋江被捉也自焦急,转头对左边的公孙胜、吴用道:“军师如何看?” 公孙胜道:“宋江是山寨兄弟,救是一定要救的,只是害怕救他上山时,反而违了他心意。”公孙胜早看出宋江不甘人下,因而有此言。 晁盖与宋江是结义弟兄,闻言皱眉道:“军师这话,我便不明白了。难不成宋江贤弟还想受刑不成?” 公孙胜却说出另一番话:“今年大赦,他的罪过已经减了一等,须不是死罪。即便宋江兄弟不愿受刑,恐怕宋太公也是想着让他了了那官司,再做良民,否则家中哪能藏得一辈子?宋江兄弟是个孝顺的人,他想必也是不敢违宋太公之意,才不愿再上山来。这番被官府抓去,想必他们也早有准备。我们去救他出来时,岂不是违了他心意?” 吴用也担心强迫大家救人,反而适得其反,丢了宋江性命,也跟着点头道:“一清哥哥说的不差,此事不可莽撞,我们还是先使人问了宋江兄弟心意,再做计较。” 晁盖听得,不乐道:“若是宋江贤弟不愿上山,我们便看着他被刺配不成?” 刘唐也劝解道:“此事还是先问问宋江兄弟的意思吧,否则强行把他请上山来,也是不义。万一再把宋太公气出好歹时,我等却如何面对他。” 晁盖听得刘唐这般说,也叹了口气,道:“是我想差了。” 白胜笑嘻嘻道:“哥哥放心,他是我山寨弟兄,若是他愿意再上山来时,我们便是打了济州城也救出他来。” 孙静也没有耽搁太长时间,没几日就断了宋江脊杖二十,刺配江州牢城。 却是只断了宋江杀阎婆惜的罪过,宋江是白虎山贼首的事却是以查无实据过去了。 赵能、赵得虽然不甘,但也不敢质疑孙静的断定,闷闷不乐的回了郓城县。 宋清早已上下打点过,名唤做断杖刺配,又无苦主执证,众人维持下来,二十脊杖并不甚深重。 当厅带上行枷,押了一道牒文,差两个防送公人,无非是张千、李万。 当下两个公人领了公文,监押宋江到州衙前,宋江的父亲宋太公同兄弟宋清,都在那里等候,置酒管待两个公人,赍发了些银两。 教宋江换了衣服,打拴了包裹,穿上麻鞋。 宋太公叮嘱道:“江州是个好地面,鱼米之乡,你去了那里宽心守耐,我自使四郎来望你,盘缠有便人常常寄来。只恐二龙山的人来劫夺你入伙,切不可依随他,教人骂做不忠不孝。此一节,牢记于心。孩儿路上慢慢地去,天可怜见,早得回来,父子团圆,兄弟完聚。” 宋江只说谨记父亲教诲,洒泪拜辞了父亲,兄弟宋清送一程路。 出的城外,宋江嘱付兄弟道:“我此去你们不要忧心。只有父亲年纪高大,我又被官司缠扰。背井离乡而去。兄弟,你早晚只在家侍奉。休要为我到江州来,弃撇父亲,无人看顾。我自江湖上相识多,见的那一个不相助,盘缠自有对付处。天若见怜,有一日归来也!” 宋清洒泪拜辞了,自回家中去侍奉父亲宋太公,不在话下。 只说宋江和两个公人上路。那张千、李万已得了宋清银两,又有衙门官吏吩咐过,路上并不敢催逼宋江。 三人行了二十多里便歇了。 次日,三人上路走了没多远,便听得后面蹄声雷动,数十骑快马追赶而来。 马上骑士不是官军,却都带着刀枪。 张千、李万看后面有些喽啰穿着黑衣黑甲。也知道是不是白虎山就是二龙山的兵马了,虽然有宋江在手,但也是害怕的厉害。 如今世道,哪个做公的能没收过一些金银。 有一些钱已经不叫好处了,而是常例钱,谁也不能坏了规矩。 若是别人要杀他们。还真不缺借口。 张千连忙对宋江道:“押司照料则个。” 宋江看来的是晁盖和二龙山一些头领,笑道:“莫怕,他们都是义士,不会害了你们性命。容我上前,与他们说些话。” 张千、李万此时哪还敢管宋江。看着宋江迎向二龙山来人。 晁盖与众人下了马,迎住宋江。感叹道:“自从兄弟下山,我们无日不想念,不想却要这般相见。” 宋江作揖道:“哥哥见谅,前番多得哥哥收纳,山寨众兄弟相处也甚欢。之前兄弟宋清上山说父亲思念成疾,不想却是想让我了解官司,好在身边伺候。宋江虽然有心再与众兄弟做一处,无奈父亲之命,却是不敢有违,还请哥哥和众兄弟勿怪。” 晁盖摇头道:“此是孝道上的事情,我们如何敢让兄弟做个不孝的人。只是此去江州路远,却是要多保重。若是有事,可让人捎书信来,我等敢不效力。” 宋江拜道:“深感哥哥厚意,若有来生,宋江必为哥哥执鞭坠镫。” 晁盖忍不住又道:“我等在山上替天行道,都是好汉的勾当,也不污了家门。贤弟何不劝太公一起去山寨,免得背井离乡去那江州。” 宋江道:“小弟也想,只是父亲性子便是那般。我却是劝不了他的,若是逼出好歹来时,宋江便不为人了,因此不敢。只待父亲百年,小弟必与众兄弟做一处。” 晁盖看宋江这般说,也只能作罢。 吴用拿出一封书信,道:“兄长听禀:吴用有个至爱相识,现在江州充做两院押牢节级,姓戴,名宗,本处人称为戴院长。为他脚步飞快,一日能行数百里,人都唤他做神行太保。此人十分仗义疏财。昨夜小弟修书一封,与兄长去,到彼时可和本人做个相识。但有甚事,可教众兄弟知道。” 宋江接了书信,谢过吴用。 众人送了一程,宋江拜道:“送的远了,众头领还得回山,便请留步吧。” 晁盖道:“此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何妨再送一程。” 又送了一程,宋江便又拜道:“若让济州得了消息,宋江死不足惜,只恐他们拦截众人,若是有些不好时,小弟却是百死莫赎了。宋江就在这里拜别众位兄弟。” 晁盖让人拿来昨夜准备的包裹,道:“一些俗物,兄弟拿了用。此去小心,我们他日再会。” 宋江连忙道:“宋清已经为我准备了许多物事,带的多了,路上也不便。大伙的心意,宋江心领了,只是不敢受。” 孔明笑道:“有甚不便的,哥哥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人,谁还敢害哥哥不成。出门在外,多带些金银总是好的。” 晁盖也道:“若是有人不长眼,贤弟便报我的名头,不信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 宋江看众人这般说,也只好收了。 吴用又招呼张千、李万过来,拿了两锭银子给二人,道:“你们路上要小心照料宋押司,否则有些差池时,只怕山寨弟兄不好说话。” 张千、李万连忙道:“好汉放心,小人一定精心伺候宋押司。” 晁盖众人回山去,宋江自和两个公人去江州。 (推荐,收藏啊,欢迎书单收录) 第一八五章进军黄龙府 宋使赵良嗣、马政回国不提,再说金国大军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人强马壮。阿骨打命御弟吴乞买同撒改、习不失、阿里合懑共守会宁,自己亲统大军再次西征黄龙府。 金国大军离开会宁,晓行夜宿来到混同江边。这一天,晴空万里烈日当头,波涛滚滚的江面上没有一条渡船。林间的麻雀在叽叽喳喳地吵叫不停,阿骨打仰视天空,原来有一只雄鹰在天空盘旋。 阿骨打下了马,在希尹的陪同下走到江边,他翘首遥望南岸。这时,探马来报说上下十里之内看不见一条渡船。阿骨打自语道:“江边无船如何渡江?” 希尹道:“皇上,即使有一两条船也摆渡不了千军万马,沿江一带树木繁多,莫如令士兵砍伐树木做成木排代替船只,三日之内即可渡完。 阿骨打摇头道:“如此则耗费时日,断不可行。”希尹道:“这里几十里方圆没有人烟,还能有什么办法?”阿骨打道:“兵贵神速,涉渡如何?”希尹显得一脸无奈,说道:“江面茫茫,水大流急,情况不明如何涉渡?”阿骨打道:“找一个谙熟水性之人,前边探路。” “也只能如此了。”于是希尹立即回头喊道,“何人谙熟水性?” 希尹连喊几声无人搭话,就在希尹刚想召集勃堇商讨此事之时,一士兵走出队伍来到希尹面前,说他谙熟水性。阿骨打问道:“你水性可好?” 士兵“扑通”跪地道:“禀皇上,在下自幼生活在混同江边与老爹以打渔摸虾为生,我整天泡在水里,是在江里长大的,雨淋日晒皮肤晒得黝黑,小伙伴都叫我‘黑鱼’。” 阿骨打微微一笑:“呵,一听绰号就知道你小子水性好,好一个女真人后生。”士兵认真答道:“回皇上,小的不是女真人。”阿骨打显得有些疑惑说道:“噢,你不是女真人?” 士兵答道:“小的是生活在宁江州的契丹人,我家世代居住那里,去年参加了混同军,皇上攻打宁江州时,小的不愿意为天祚皇上卖命。就领十几个兄弟投奔了明主,明主不分女真契丹,待吾等都亲如兄弟,小的愿意为皇上效命。” 阿骨打听罢,叹道:“天祚这个昏君,穷奢极欲不知体恤百姓,有他在就是契丹人没有好日子过。好了,既然你谙水性,就在前涉水探路,起来吧” 士兵站起身来脱掉衣服走进江中,他试探着前进,探过几个江段他都返身折回,经过几次探查,他在下游他终于找到了可以涉渡到南岸的路径。 士兵在众人的遥望和期待中才返回到北岸,跪在阿骨打面前道:“皇上,随小人行即可。”阿骨打遂命他在前边带路。 阿骨打回视众人:“视吾马而行。”希尹急忙走到阿骨打面前,抱拳道:“皇上,不可不可,臣当在前行。” 阿骨打那里肯听,一马当先踏入江中,活女和希尹紧随其后,江底的流沙缓慢水仅到马腹,“黑鱼”走在前面举手示意,金国大军在波涛中逶迤前行。 混同江南岸沙丘起伏蒿草遍地,有一捕鱼为生的老丈正和正在那里割柴,老丈将割下蒿草放在地上,一排排地晾晒着,孙子在草丛中捉虫玩耍。烈日当头,老丈不时摘下草帽扇风用衣襟擦汗,然后弯下腰去又继续割柴。 这时,晴朗的天空忽然飘来一块乌云,接着一声沉雷乌云散开,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老丈急忙捆几捆柴禾摞起来,他拉孙子赶紧蹲在下面避雨。这时,雨越下越大瓢泼而降,顿时雨幕把大地与苍天连在一起。 俗话说,“隔道不下雨”,咫尺之遥的江面上滴雨未落。在斜阳的照射下,粼光闪闪耀人眼目,此时,阿骨打率领的前军即将到达了南岸。 南岸的雨还一个劲儿地下着,爷爷蹲着身体紧靠柴禾,他把孙子紧紧搂在怀中,生怕孙子淋湿,而他的后背早已被雨水浸透。雨仍在一个劲儿地下着,突然,孙子挣了一下大喊:“爷爷看,龙,一条金龙!”老丈抬起头一看,透过雨雾果然看见江面金光闪闪,一条长龙逶迤而来,他又揉揉眼睛再看,真是一条金龙游弋在江面上,向南岸而来。他惊呼:“真龙下界了,真龙下界了。” 老丈话音刚落,又一声响雷雨住天晴。他抬头一看哪来什么龙,原来是一路大军涉水渡江。他推开孙子,对着迎面而来的大军叩头长跪不起。 这时,希尹陪同阿骨打已登上江岸。阿骨打见一老人长跪在地,下马俯身道:“老人家为何如此?”随手将老人扶起。老丈站起身来看着阿骨打不知所措,希尹道:“老人家不要怕,这位就是当今大金国皇帝。” 老丈一听急忙倒身又拜道:“我没看错,果然是真龙天子啊!”阿骨打再次将老人扶起,问道:“此话何来?”老丈将所见之事一一告之。阿骨打淡然一笑,问道:“老人家居何方?” 老丈答道:“小人家住宾州。”阿骨打又问道“你儿子年轻力壮为什么让你祖孙出来割柴?”老丈道:“宾州自从归了金国,官府免除了诸多杂税,征用民夫的事也少了一半,百姓渔猎开垦荒田日子好多了,这不我在这打鱼还种了些谷麦,儿子为报答皇上的恩德,自愿从军讨伐昏君天祚,现在他随军驻在祥州城里。阿骨打听了老丈的一番话,心想,减轻百姓赋税少征民夫,深得民心啊。 希尹问道:“老人家,从这到祥州还有多远?”老丈回头用手一指答道:“沿着这条小路上了江坎,一直向南前走,大约有六七十里。” 阿骨打听罢,说了一声多谢老人家了随即上马,大军快速前进。女真大军穿行在蒿草中,“金”字大旗迎风招展。祖孙二人站在高岗上,目送大军远去。 祥州也是一座土城,是黄龙府北面门户,它扼住黄龙府辽军北进要路,上次金兵南征欲攻黄龙府因辽军进逼宁江州而回兵,阿骨打遂命大将蒲察和吾睹补镇守该城。 再说黄龙府。耶律朵兵败革职,天祚任命耶律能为防御使镇守此城。黄龙府以北的祥州、益州、宾州皆被金国所占,混同江东岸的达鲁古城又在金国掌控之中。耶律能料想阿骨打早晚必来攻打,他深感自己责任重大。 于是,他一边囤积粮草;一边修筑城垣加强防御。这天闻金兵已过混同江,即刻派人去鸳鸯泊向天祚帝禀报军情。 这一天,蒲察和吾睹补正在校场操练兵马,忽然接到探马禀报,说皇上亲统大军南下,不出半日就到祥州。蒲察听罢将操练任务交给副将,他与吾睹补做好迎接大军的准备。 阿骨打率人马继续前进,草丛中不时惊起雉鸡野兔和一群群黄羊。道路两侧也不时能看到一块块长着禾苗的农田。 第二天,金国大军来到祥州城下。阿骨打抬眼望去,城头上插着“金”字大旗,城门打开,蒲察,吾睹补出城迎接皇上。二位勃堇跪拜道:“皇上征途劳苦。”阿骨打下马道:“二位勃堇辛苦了,快快请起。” 君臣寒暄几句,阿骨打与希尹在二人的陪同下,向城内走去。行走之间,在不远处有一座残塔,宽阔的塔基上长满蒿草青藤。阿骨打在残塔前驻足观看,问吾睹补:“这是一座废塔?怎么修了半截就废弃了?”看皇上不解的样子,吾睹补道:“皇上,这半截废塔还有个传说呢。” 阿骨打笑道:“一座废塔能有何传说。” 于是,吾睹补讲起了半截塔的来历。吾睹补道:“末将初到祥州,听一老人讲,说圣宗年间,有一天,钦天监观天象,看到一巨星坠于黄龙府城,他禀报皇上说黄龙府要出土龙。圣宗闻言大惊,心想出了土龙必克我这真龙这还得了,钦天监看到皇上吃惊的样子,便说圣上不必担心,在那里修一座塔就能压住。圣宗一听,不敢怠慢,于是随钦天监到黄龙府修塔。行至祥州时,钦天监观天象发现龙头就在这里,于是当即决定在这里修塔。当修到了半截时,钦天监又观天象,说土龙知道要压它,就跑回到黄龙府了,于是该塔停建,在黄龙府又修建一塔。如今黄龙府巍巍耸立的高塔就是圣宗当年所建,而这座塔就废弃了。后来,人们就称祥州为‘半截塔’” 阿骨打听罢,笑道:“这个圣宗啊,听说要出个‘土龙’就把他吓坏了,唉,修塔何用,修塔修庙都不如修德啊。” 吾睹补道:“皇上言之极是,不过,当今的天祚远还不如圣宗啊,圣宗可称得是个有为之君,而这个天祚则无德可言。听说祖州一带三年大旱,树皮都被吃光了饿殍遍野,数万灾民聚众造反,他还在到处游猎。”阿骨打道:“每个饥民都有可能是土龙啊,圣宗也好天祚也罢,他压得过来吗?” 蒲察说了一句:“修座塔只不过解解心疑而已。”希尹道:“如今天子失德,饥民造反,大辽气数已尽了,黎民百姓的哀怨情绪就像一座座要爆发的火山,什么塔能压住?” 君臣边走边谈,就来到州衙。州衙是一座土房,年代久远显得非常陈旧,远不如宁江州衙气派。天色已晚,蒲察和吾睹补设便宴款待阿骨打及各位勃堇。 翌日,阿骨打在州衙与诸勃堇商讨攻打黄龙府之策。 阿骨打看了看蒲察,问道: “黄龙府方面军情可知?”蒲察道:“皇上,黄龙府兵精粮足,城池坚固,更兼新任留守耶律能颇有谋略,非其他城池可比,要想攻下该城定要周密策划。” 希尹道:“若攻打此城,天祚必派人马增援。”蒲察道:“据细作报,耶律能驰书求援,天祚帝带群臣嫔妃仍然鸳鸯泊捺钵渔猎,对我大军南渡混同江并不为意。” 阿骨打笑道:“好,天祚又给了朕一次机会,耶律能浑身是铁他能捻几个钉,城池再坚固我大军也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它。” 就在这时,益州守将黑黑率军到。阿骨打传黑黑进了府衙。黑黑进府跪拜道: “接到皇上旨意,卑将带来一千精兵赶到,听命皇上调遣。” 阿骨打笑道:“黑将军自从归降金国效忠本皇,姓黑心不黑,此次攻打黄龙府,对待敌兵手可得‘手黑’吆?” 阿骨打言罢众人大笑,笑毕,阿骨打道:“诸位勃堇,此次攻打黄龙府非同寻常,黄龙府是辽东北边防重镇,设有兵马都部署司,曾经主政五国部。若打下黄龙府,就等于在天祚背上插一把刀。黄龙府虽城池坚固,粮草充足,防御使耶律能亦非平庸之辈。不过,这里辽国未设重兵守御,天祚亦未增加援兵,如此军事重镇,并未引起天祚的重视,而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进言实乃天赐良机啊。” 希尹道:“辽朝并非没有有识之士,可惜天祚不能听其言而用其能。”阿骨打道:“正因如此,天祚才将国家弄到如此地步,这也恰恰是他给了朕的机会,机不可失,攻打黄龙府定要一战而成。至于如何攻打,诸位要敞开心扉畅所欲言,朕还要听听众人之见。” 阿骨打话音刚落,蒲察抱拳道:“皇上,依微臣之见,趁黄龙府外无援兵之际,我们四面围定全力攻城,城可破也。”阿骨打静听没有言语,显然他想听听更多人的意见。黑黑道:“蒲察说得对,只有强攻别无他策。” 阿骨打还是没有言语,希尹看皇上的面部表情,知道他不认可二位围城强攻之策,他看了一眼娄室,娄室心领神会,抱拳奏道:“皇上,黄龙府俗有辽银府之称,围边者扼守其坚,其北三州为我所占,南面较远的咸州亦为我所有,唯有辽水北咸州以西之州城仍为辽人和奚部占据,若不剿灭西部诸城之兵断绝其外援,强行攻城难有胜算,所以,先扫平西部诸城之敌然后攻城,城可破也。” 阿骨打听了娄室的用兵之策,说道:“娄室勃堇言之有理,若围城强攻,一旦外面援军突至内外夹攻我军必败。” “对,将西部辽兵剿灭,让黄龙府变成一座孤城,然后积全力攻城,方能一战而胜。”希尹点了点头赞许道。 娄室、希尹之议与阿骨打不谋而合,于是他扫视了一下众人说道:“哪位勃堇愿率兵扫除黄龙府外围之敌?”皇上话音一落,娄室和婆卢火同时抱拳请命:“臣等愿往!” 阿骨打道:“既然两位勃堇都请命率兵,那朕就准命,娄室为主将婆卢火为副,各率本部三千人马明天早晨即刻出发。” 二人抱拳道:“请皇上静候佳音!”言罢,转身走出州衙。 第一八六章大辽后宫笼阴云 再说辽天祚帝,在鸳鸯泊吃喝玩乐数日,率群臣嫔妃浩浩荡荡返回上京。一天,萧奉先和李处温陪同天祚帝在宫外散步,李处温对天祚说,祖州派人来报,那里一连三年滴雨未下,树皮都吃光了;海州官府也差人来报说海州闹水灾,大地一片汪洋庄稼绝收,百姓叫苦连天,只能以少许野菜充饥。 天祚听罢叹了一声说道:“祖州乃皇家宗庙所在,百姓遭灾朕对不起那里百姓,更对不起列祖列宗啊,唉,怎奈府库空虚,朕心有余而力不足,看来,这老天爷也在为难于朕啊。” 李处温一看天祚那无可奈何的样子,赶紧说道:“皇上心忧百姓,乃仁慈之主啊。” 萧奉先又趁机说道:“皇上何必自责,老天爷不给百姓饭吃,皇上又有什么办法?”天祚道:“说得是啊,朕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 二人陪天祚边走边谈,不经意间来到太子学堂前,三人驻足听皇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诚生死存亡之秋也…… 三人听完皇子们诵读推门而入,先生见是皇上驾到,赶紧同众皇子跪拜:“恭迎皇上圣驾!”天祚连声说道:“免礼,都起来吧。” 皇子们都回到桌前坐好,恭听父皇训话。可天祚并没有向皇子训话,却问先生刚才皇子诵读的文章似乎耳熟,忘记了是何篇为何人所作。 先生施礼道:“皇上,此文乃三国时,西蜀丞相诸葛亮所作的前《出师表》也。”天祚恍然大悟一拍头说道:“对对,看我这记性,想起来了,朕小的时候也曾读过。” 天祚看了看五位毕恭毕敬的皇子,他先来到晋王敖鲁斡身边,用手摸了一下敖鲁斡的头,然后问先生晋王功课如何。先生道:“晋王聪明伶俐,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王子啊。”天祚听罢面露喜色,说道:“晋王啊,要听先生的教诲,习治国治策。” 敖鲁斡道:“父皇,娘亲也这样教育儿臣的,儿臣一定铭记在用心读圣贤之书心,不辜负父皇的厚望。” 站在一旁的萧奉先听罢父子对话心里感到不快,因晋王是文妃所生,秦王耶律定、许王耶律宁为元妃所生是自己的亲外甥,他见皇上如此宠爱敖鲁斡,自己的外甥肯定与皇储之位无缘。 天祚一行三人走出学堂,学堂里又传出: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乃生死存亡之秋也…… 天祚看了看萧奉先唉叹一声:“当今的天下,不是‘三分’而是‘四分啦’。” 李处温劝慰道:“皇上无忧,不就是阿骨打僭号,在穷乡僻壤之地建一个小小的金国吗?”萧奉先哼了一声道:“一个蛮荒部落也想与我大辽国分庭抗礼,鄙野之人,圣上几次用兵征讨,他侥幸取胜,如其再犯边城,臣亲自提兵前往剿灭。” 李处温附和道:“枢密使有诸葛之谋,吕奉先之勇啊,何愁阿骨打不灭?”天祚眉宇舒展开来:“说得好,奉先奉先,吕奉先萧奉先只一字之差,昔日董卓曾言,‘吾有奉先,无忧矣!’朕有奉先亦无忧矣。” 三人对视而笑,学堂里又传出:亲贤臣,远小人,此前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 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的读书声。 ·············································· 一日,在后宫庭院里的一颗大榆树下,晋王敖鲁斡正在背书。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嬉闹声,他抬头一看是四个王子,分别是,秦王耶律定、许王耶律宁、赵王习泥烈、梁王雅里。敖鲁斡看见兄弟们跑来就合上,站了起来。 耶律定跑到敖鲁斡面前说道:“晋王哥,你可真用功啊,难怪父皇夸奖你。” 敖鲁斡笑了笑说道:“《出师表》我还差一段背不下来呢,只能是笨鸟先飞了。”雅里道:“笨鸟先飞可是常在前啊。” 敖鲁斡放下说道:“说点正经的,不就是找我玩儿吗?”耶律定一撇嘴道:“那还用问?” 一提到玩儿敖鲁斡满心欢喜,因为宫里的清规戒律,让他们平时不能和平民百姓孩子往来,没有机会去野外挖鼠洞掏鸟窝,也没有机会去河边钓鱼捉蟹。每当皇帝游猎捺钵他们只能圈在宫中,少有机会享受大自然的美好,宫中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是枯燥乏味的。 敖鲁斡放下说道:“好哇,玩儿什么?”定道:“你说呗。”敖鲁斡道:“哎呀,还是你说吧,听你们的。” 耶律宁在一旁沉不住气,抢着说道:“几位哥哥,咱们还是玩儿‘骑高梁马’吧。” ‘骑高梁马’的游戏是孩子们常玩儿的一种游戏,俩人一伙,一人骑在另一人肩上,下边的人当马,肩上的人相互击打对方,因游戏规则不同,有的以击倒对方为胜;有的以在一定时间内击打次数多为胜。 敖鲁斡听从了耶律宁的建议,说道:“玩儿骑高粱马听定弟的,咱就分两伙吧。”耶律定喊了一声:“咱五个来个‘手心手背’,剩下的当裁判,怎么样?” 大家都同意耶律定的建议,五个皇子经过几番“手心手背”决定了敖鲁斡和耶律定一伙儿;雅里和耶律宁一伙儿,剩下的习泥烈当裁判。 分伙儿完毕,习泥烈开口说道:“我当裁判规则我定,我在地上画个圈,游戏时不能出这个圈儿,开始后我数十个数,击打到对方身上次数多者为赢,谁要违反规则,赢也是输,不许玩儿赖!听清楚了吗?”四个王子齐喊:“听清了!”习泥烈说了一声:“准备——” 雅里蹲下许王骑在他的肩上,敖鲁斡蹲下耶律定骑在他的肩上。习泥烈问道:“准备好了吗?”四皇子齐声回答:“准备好了!”习泥烈一声令下:“开始!一,二,三,四——” 两伙人在圈内你来我往,习泥烈开始计数,骑在上边的用手击打对方,你来我往不分胜负。突然,敖鲁斡不慎跌倒耶律定重重地摔在地上而大哭起来,游戏暂时停止。 哥几个儿围了上来,敖鲁斡俯下身看耶律定摔坏没有,他深感自责,嘴里不停地抱怨自己,一个劲儿地哄耶律定别哭。虽然没有摔坏,耶律定拽着敖鲁斡的衣服用脚蹬踹,还是不停地哭叫,敖鲁斡心里特别着急,若是让元妃娘娘知道,必然怪罪于我,娘亲也会责骂于我。 此时,正在看书的文妃听到了哭闹声,急忙从宫里跑了出来。见耶律定躺在地上,她俯下身来问道:“敖鲁斡,定儿怎么啦?”敖鲁斡胆怯地说道:“是我不慎摔倒,孩儿不是故意的。” 文妃抚摸秦王劝慰道:“定儿不怕,这么娇气将来能领兵打仗吗?”耶律定哭着说道:“我才不领兵打仗,将来我还要当皇帝呢。”文妃闻言心里一惊,小小的孩童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其中必有缘故。 “这话是谁说的?”文妃一边问话一边把他扶起来。耶律定不哭了,揉了揉眼睛说道:“是舅父对娘亲说的,将来一定让定儿当皇帝。”文妃心里一沉,说道:“定儿啊,这事儿可不要乱说呀。” 耶律定辩解道:“我不是乱说,是我亲耳听到的。”文妃好言相慰:“好了好了,别玩儿啦。都回去温习功课吧。”文妃为秦王整理一下衣服,四位王子离开后宫大院,她回到了寝宫,傲鲁斡又去树下背书。 文妃的寝宫并非像元妃寝宫陈设得那样奢华,摆放最多的是元妃不屑一顾的书籍。 这天旁晚,文妃在宫中心情郁闷抚琴而歌: 勿嗟塞上兮暗红尘,勿伤多难兮畏夷人; 不如塞奸邪之路兮,选取贤臣。 直须卧薪尝胆兮,激壮士之捐身; 可以朝清漠北兮,夕枕燕云。 这时,文妃忽闻宫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止住琴弦擦拭了一下湿润的双眼,来者原来是晋王敖鲁斡。他走到母亲面跪拜道:“娘亲晚安。” 文妃放下琴说道:“皇儿起来吧。”敖鲁斡站起身来,说道:“娘亲吟唱之曲何其悲也?”文妃叹了口气又操起琴来,说道:“皇儿,你有所不知啊。”琴声响起,文妃又吟唱道: 女直作乱兮日见侵逼,百姓遭荒灾兮易子而食。 你父皇整日游猎兮不知存恤,小人日近兮忠臣渐离。 内忧外患兮山河难保,为娘心急如焚兮能不悲凄! 文妃琴声止,呆呆地坐在琴前。敖鲁斡近道:“娘亲,悲有何用,先生教儿臣《出师表》,先生讲,‘诸葛谏后主,如春雨润物,忠言不逆耳,辞切情亦深’,娘亲屡规劝父皇,言辞直率父皇是难以听进的,那样只做只会适得其反,愿娘亲思之。” 文妃叹道:“我一女流之辈,怎能与名相相比,为娘只能说有诸葛之忧而无诸葛之才。如今的大辽,就缺诸葛亮这样的贤相辅政。当朝萧奉先、李处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秦王的话你也听到了,童言无忌啊。”傲鲁斡无语,文妃又叹了口气道:“孩儿有所不知,当年前朝乙辛祸国,也是不择手段谋取皇位。” 文妃讲道: 大康五年正月,道宗皇上欲出猎,枢密使耶律乙辛与撒八等人密谋,想趁机囚禁皇孙阿果,阴谋除掉,篡夺皇权。 那天,皇帝准备出猎,阿果对皇爷爷说他也要去。乙辛得知阿果要跟随皇爷爷去狩猎,感到他们的阴谋难以得逞,于是禀奏皇上,说圣上出猎远行,林密山险,皇孙年幼,有所不宜。皇上不知其中的阴谋,就答应将阿果留在宫里。 身为同知点检的萧兀纳深知乙辛有不轨之心,就说,枢密使大人言之有理,猎场荒芜,皇孙年幼,不去为好,臣愿留下照顾皇孙。皇上答应了萧兀纳的请求。就这样,致使乙辛阴谋落空,阿果躲过一劫。 文妃讲完,对敖鲁斡说道:“皇儿,你知阿果是谁吗?”敖鲁斡道:“儿臣不知。” 文妃道:“阿果就是你的父皇啊,当年萧兀纳大人看出了奸党的险恶用心,主动请求留了下来,奸贼才没有得手。唉,为娘真担心当朝的‘乙辛’啊”。元妃娘娘和萧奉先急欲立秦王做储君,他们是想继续把持朝政,娘早就看出来他们的狼子野心啦。” 敖鲁斡是一个心地善良的皇子,他对母亲说道:“娘亲,只要能把国家治理得好,让老百姓安居乐业,立谁做储君并不重要。” 文妃拉着敖鲁斡的手说道:“吾儿真是个仁慈的皇子啊,皇儿你在朝中素有人望,你父皇又偏爱于你,有你在秦王做储君无望啊。唉,这样一来,我们母子就身处险境啊。” 敖鲁斡说道:“只要有父皇在,他们是奈何不了我母子的。”文妃无不担忧地说道:“就怕有那么一天,你父皇也被他们任意摆布啊。” 这时,公主燕儿也来到寝宫,看见哥哥敖鲁斡就说,我多么羡慕哥哥能整天有 先生教书习字,女孩子就没有这福份了。还好,我有一个好的娘亲,是她教我读书学史,让女儿心中充满欢乐,说着说着就在文妃脸上亲了一口。 文妃用手轻轻地推了一下说道:“唉,一个女孩子家要端庄稳重,这是你哥哥若是外人在场多让人家耻笑?”“娘亲,这不是在寝宫里嘛。”公主撒娇并没逗乐文妃,他的脸仍然是冷冷的。 第一八七章金军攻城 再说阿骨打,他正在祥州府衙与众勃堇议事,侍卫进帐禀报说娄室、婆卢火二位勃堇求见。阿骨打一听娄室、婆卢火率兵回城,定有利好消息,赶紧传二位进府。 娄室与婆卢火虎步进帐跪拜:“娄室、婆卢火叩拜皇上!”阿骨打离开御案快步向前扶起二位勃堇道:“二位请起,战事如何?” 娄室道:“禀皇上,据守几座州城的辽兵和部族军,久不经战一触即溃,多数已经投降,剩下的向上京方向逃去,臣留下四千兵镇守所占州城,其余人马已在帐外候命。 “二位不负众望,朕等的就是你们的佳音。”阿骨打又看了一下众勃堇道,“各路勃堇速回本部整顿兵马,按原定部署行事,不得有误!” 各勃堇齐声遵命,按阿骨打的旨意,回各自营中制火把造云梯,做攻打黄龙府的准备。 ················································· 黄龙府防御使耶律能,闻阿骨打兵驻祥州,急忙又派快马去上京报信求援,岂知行至半路被金兵马截获,将其押往祥州。阿骨打将计就计,派一金兵假冒黄龙府信使持腰牌去了上京,信使将求援书信交给北院枢密使萧奉先。 信中说,黄龙府城池坚固,阿骨打攻打黄龙府未克损兵折将率兵而回,耶律能特报佳讯。 萧奉先看罢将此信交给天祚,天祚心中大喜,说道:“奉先言黄龙府固若金汤,果然此言不虚啊。”为此,天祚只顾饮酒作乐。 阿骨打兵临城下,黄龙府城门紧闭。城中巍巍宝塔傲然屹立,这座宝塔是否镇住了土龙不得而知,但事实告诉了已作古的辽圣宗耶律隆绪,它没镇住千里之外阿骨打这条“真龙”。 一日凌晨,围困黄龙府的阿骨打,指挥金兵四面围城攻打。喊杀声此起彼伏,金兵架云梯攻势不减,城上辽兵防守严密,耶律能亲自督战。城头矢石如雨,金兵几次攻城伤亡惨重。从日出到日落屡攻不下,阿骨打心里焦躁不安。 这时,黑将军衣甲不整面带血迹来到阿骨打面前,说耶律能死守城池,我军数度强攻代价惨重,那濑路勃堇完颜石浩、左山路勃堇李安华皆中箭矢死城下,莫如暂停攻城再做计议。 阿骨打面色沉重,望了一眼城头说道:“传朕的命令,各路撤出五里安营。”黑黑飞马而去,传谕众勃堇停止攻城。 夜色降临,天空一片漆黑,耶律能带侍卫提灯笼登城头巡视,督促士兵严守不能有半点懈怠。他绕城头走了一周,守城将士士气未减,心里踏实了许多。走到一垛口,遇到副将阿时,耶律能道:“城外安静异常恐怕有诈,传我的命令守城将士禁用火把,不许喧哗,更不许睡觉,准备石矢加强防守,违令者斩!”阿时抱拳道:“末将遵令!” 天明,金兵再次围城,此次不是搭云梯强行攻城而是搦战。娄室提刀,婆卢火手举狼牙棒,黑黑刀担鞍桥,迪姑乃枪指城头,他们分别在四个城门前叫阵辱骂。 婆卢火大骂道:“耶律能!你无能也!胆小如鼠!敢与我婆卢火一决雌雄?”城上辽兵不理不睬,他索性他下马坐在地上叫骂。 这时,辽兵副将阿时陪同耶律能城头巡视,见城下金兵如此狂妄,忍无可忍大声道:“大人,金兵欺人太甚,宁肯死战也不受其辱弄!” 耶律能冷笑道:“这是激将法,激我出战,哼,我不会上他们的圈套,吾等死守城池,任凭叫骂不能出战,违令者斩!”阿时道:“大人,金兵再围困半月,城内粮草即将耗尽,若外无援兵,吾等只好束手就擒。”耶律能仍对天祚充满期待,他说道:“我已驰书圣上,再坚守几日,待圣上援兵一定到,里应外合敌兵可破。” 阿时陪耶律能巡查,至一垛口,见一士兵怀抱长枪立墙而睡。耶律能手抓士兵肩头士兵惊醒,他揉了揉眼睛,一看是防御使大人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耶律能怒道:“你竟敢睡觉!” 士兵赶紧辩解道:“大人——我——我三天没合眼了,不——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耶律能哪里肯听,吼道:“违抗军令,还狡辩!”随即拔出腰刀士兵吓得后退两步,耶律能手起刀落将士兵砍死,命阿时用枪挑其人头示众。阿时枪挑着人头,边走边喊:“再有睡觉者,就是这个下场!” 夜晚,黄龙府城外鼓声再起,金兵呐喊又一次攻城,却遭到辽兵顽强抵抗,不等金兵爬到城头非死即伤,直至天明攻城毫无进展。阿骨打命令后撤围而不攻。希尹道:“皇上,如此下去,若有辽援兵到我军必遭内外夹攻形势危矣。” 第二天傍晚,阿骨打召集勃堇再议攻城之事。这时,探马来报,说有一彪人马奔黄龙府而来,阿骨打大惊道:“是辽国援军?”黑黑道:“待末将提兵前去一看究竟。” 阿骨打道:“若是辽兵,你要迟滞他们前进,速派人回来报信。”黑黑大步走出御帐。突如其来的情况,让阿骨打心头更加焦虑,议事暂时中断,他在帐中迫不及待地等黑黑的消息。众勃堇有的在小声私语,猜测是何处兵马。 半个时辰过去了,突然帐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黑黑与银术可揭帘而进。银术可跪拜道:“末将银术可参拜皇上!”阿骨打借助松明的光亮,惊喜地说道:“原来是银术可勃堇,快快请起。” 银术可站起身来,说道:“皇上,意外吧,末将未接道圣旨,擅来黄龙府参战,望皇上治罪。” 阿骨打笑道:“这叫君在外,将命自授啊,黄龙府未克,人马伤亡惨重,勃堇前来参战朕求之不得,怎能怪罪?”阿骨打命银术可坐,银术可坐于侧。 阿骨打担心银术可率军前来宁江州兵力减弱,一旦长春州辽军偷袭袭何以应对,银术可说长春州的部族军几次出兵,皆被闍母杀退,他们一听到闍母的名字都吓得望风而逃,有闍母在辽兵不敢轻举妄动。阿骨打听完银术可一番话,感到宁江州稳若泰山才打消了后顾之忧。 阿骨打命士兵将帐内的松明又增加几根,照得帐内通明。阿骨打扫视了一下众勃堇,部署今晚的攻城行动。阿骨打道:“诸位勃堇,我大军围黄龙府多日,城内粮草将尽人心浮动,我军又增添了人马,全力攻城时机已到。今晚三更,第一次击鼓虚张声势,守城辽兵必然全力以赴做迎战准备而我不攻,隔半个时辰再次击鼓,仍不攻城,为的是袭扰城上守军,四更再击鼓各路全面攻城。这就叫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朕命娄室、银术可集中兵力从东面突破由谷神督战,其他勃堇攻城方位不变,今晚破城不惜死战。” 众勃堇站起身来,抱拳齐声道:“今晚破城,不惜死战!”阿骨打看众勃堇士气旺盛手抚几案,信心满满地说道:“好,破城就在今夜!” 第一八八章先登破城 漆黑的夜晚,城外一片寂静,城头上一亲兵陪耶律能巡视。每到一处垛口,耶律能一再叮嘱灯光要小些,放置和移动一定在垛墙之内,禁止在城头出现光亮,并告诫官兵时刻注意城下动静,不能有半点疏漏。 在黑暗中,耶律能见副将阿时正指挥士兵搬运滚木。耶律能问道:“滚木准备得怎样?”阿时答道:“已准备完毕,让金狗来吧!”耶律能夸奖道:“得胜之日,本防御使一定在圣上面前为你请功。” 阿时谢过大人,继续指挥士兵将剩余的一些滚木搬上城头,耶律能继续向前走去。这位防御使大人也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他焦急地盼盼圣上调来援兵,心想城池多坚持一天就多一分希望,他岂知天祚皇帝仍陶醉于犬马声色之中。 在守城的日日夜夜,耶律能身心俱疲,可他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倒下,誓与黄龙府共存亡。他走着走着实在打不起精神,忽悠一下险些跌倒。亲兵急忙扶了他一下他才清醒。这时,城下突然响起战鼓声和喊杀声将他彻底惊醒,他立即传令,命全体将士做好迎战准备。 耶律能来到垛口,看不清金兵多少,只听喊杀声震天。耶律能岂敢松懈来回督战。鼓声持续半个时辰骤然而停,金兵并未攻城。耶律能命士兵稍事休息,这时鼓声震天喊杀声再起,过一会又停了下来,弄得辽兵不知所措。 这时,城头有一士兵小声地对另一个说:“金兵不敢攻城,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你精神点儿我打个盹儿。”身子一蹲就睡着了。 突然,喊杀声又起,这个士兵惊醒睡意全无,金兵四面攻城。耶律能在城头指挥,辽兵箭如飞蝗,礌石滚木砸下,金兵攻城受阻死伤无数。在西城门金兵架云梯冒死强攻,黑将军身先士卒,他身负箭伤仍奋勇在前,当他手搭到城头时,一辽兵回手一枪贯穿肩头,他攥住枪头猛拽,那士兵大枪撒手,黑黑从肩头拔出顺势将枪射出,那名士兵中枪坠城身亡。 黑黑血流如注忍剧痛登上城头,挥刀与辽兵拼杀。蒲察为流石砸中险些跌下云梯,黑黑浑身是血不顾伤痛挥刀砍散附近辽兵,蒲察终于爬上城头,二人与辽兵展开厮杀。 这时,耶律能正东门城头指挥,他手握腰刀高声喊道:“砸,狠狠地砸!”滚木礌石倾泻而下,金兵有的爬半腰,有的爬到城头,均被砸死或砍死,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金兵仍攻势不减。 城下的娄室看城头屡攻不下,亲自组织敢死队。他选出的五十人列两队,手握火把背插钢刀,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硬汉,各个身手矫健都有登山攀爬之功。娄室做了简要训话,喊道:“你们是我挑选出来的,都是不怕死的好汉!为了大金国,只要剩一口气也要爬上城头!” 五十名壮士齐声回答:“为国战死!死而无憾!”娄室大刀一举喊道:“跟我上!” 娄室带五十名壮士冲在城墙下就地散开,搭上云梯向城头爬去。辽兵死命防守,攻防之战异常惨烈,有的爬到一半,有的接近城头,均被滚木等砸中坠城而死,最后娄室带领剩下的五六人终于爬到城头。 一金兵敢死队队员将火把用力投到城头角楼,由于火把是猪油浸泡,猪油溅在木楼上木楼燃着。又有几支火把投上,不一会儿角楼燃起大火。火光中,娄室带领几名名敢死队员杀向城楼一阵猛砍,慌乱的辽兵有的被杀有的逃跑。这时,角楼烈火熊熊辽兵大乱,娄室战靴溅上猪油着火,他仍全然不顾。 城头金兵越上越多无数辽兵战死。这时,黑黑将城门打开金兵涌入。耶律能见大势已去,拔出腰刀准备自杀,怎奈他右臂受伤,手已无握刀之力。 恰在此时,娄室手举火赶到,他钢刀一指喝道:“你是何人?”耶律能答道:“黄龙府防御使耶律能!”娄室道:“防御使投降吧,可保你不死!”耶律能哈哈一笑,说道:“玉可碎竹可焚,岂有投降之理!” 娄室道:“防御使一片忠心,可惜错保其主,今日你将如何?”“有死而已!”言罢,一转身大喊一声:“皇上,臣为你尽忠了!”随即纵身跳下城头。 阿骨打领兵进城,辽兵纷纷投降,娄室命人扑灭城头大火,收缴辽人遗弃的兵器。娄室向阿骨打禀报耶律能宁死不降坠城殉国,阿骨打感叹不已,命人用上等棺木盛而厚葬之。 天明,阿骨打贴出安民告示安抚百姓收,整编降卒拾战场,黄龙府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下午,希尹来到御帐,阿骨打突然想起黄龙府之宝塔,他忘记劳累定要去看一看。于是,在希尹和婆卢火的陪同下出了御帐,远远望见了高耸的宝塔。 一行人来到来到宝塔前,阿骨打抬头仰望,不由地赞叹道:“何等的雄伟啊!”希尹手指宝塔道:“皇上,此塔是圣宗三年始建,动用全国能工巧匠,历时三年而成。此塔高十二丈,你看,整个塔共八角十三层,每层都是转角斗拱,每个角还都挂有风铃。” 婆卢火手指道:“你看上边有门有窗,能否进里面看看?”希尹笑道:“塔上只塑有门型实则无门,此塔为实心砖塔。”阿骨打又赞叹道:“实心坚固,可立千年啊。” 面对巍巍宝塔希尹心有感慨,说道:“这个圣宗啊,怕黄龙府出土龙修塔镇压,观天监怎么就没看出按出虎水河畔会宁出了个真龙?” 婆卢火接了一句:“看来这是钦天监失职啊。”微风吹来,塔角风铃发出一阵阵铮铮之声,雄伟的宝塔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在黄龙府御帐内,阿骨打正襟危坐,虽然不穿龙袍,不戴皇冠,亦不失帝王之威严。活女侍立一旁,阿骨打道:“此次征讨黄龙府,我女真将士浴血奋战,前赴后继攻克此城,为此,朕特奖赏有功之臣,请谷神宣读朕的旨意。?” 希尹宣旨道:“完颜娄室,攻打黄龙府立下大功,朕赏赐御马一匹,奴婢三百,擢升为猛安,镇守黄龙府。” 娄室跪地谢道:“谢皇上,御马微臣收下,镇守黄龙府臣责无旁贷,那三百奴婢就释为平民放其回家吧,这也算是皇上对微臣的奖赏。” 阿骨打道叹道:“娄室身为勃堇,心系黎庶,我阿骨打自愧弗如,朕准你的请求。”娄室叩头道:“谢皇上!” 阿骨打又对其他有功将士进行封赏,银术可、婆卢火攻打黄龙府亦立大功擢升为猛安,二位听罢跪地叩谢。黑黑与蒲察二将,攻城之时身负重伤亦率先攻破城头功劳亦大,双双升擢为谋克。因二人正在疗伤,故未能前来接受封赏,阿骨打责成希尹另日榻前告谕。对士兵立功者登记造册,按功行赏。 简短的封赏仪式结束后,阿骨打准备设宴款待诸位勃堇,同时,给士兵杀猪宰羊给予犒劳。 金兵在黄龙府休息数日,银术可统本部人马返回宁江州,阿骨打率大军回会宁,娄室送皇上于城外抱拳惜惜而别。 第一八九章暗流汹涌 上京临潢,城西有一座青砖灰瓦的王府,主人复姓耶律名淳,他是兴宗之孙,天祚皇帝的堂叔,此人身份显赫爵袭魏王。 一天他在府内养神,院公报耶律章奴来访,耶律淳出府相迎执手而进。时至中午,淳命后厨摆上酒菜,二人边喝边叙。 因二人同祖同宗且私交甚厚,话越唠越投机。淳放下酒杯,说道:“听说金兵过了混同江兵屯祥州,祥州距黄龙府不足百里,不知圣上是否增强了黄龙府的兵力。” 章奴道:“萧天翼大人曾提醒过圣上,黄龙府是我东北门户,须加重兵守把,可圣上只信萧奉先之言,说有耶律能驻守黄龙府固若金汤万无一失,所以圣上只顾畋猎游玩儿,唉,现在黄龙府是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淳叹道:“阿骨打自占领宁江州以来,又连续占我多座州城,称了帝立了国,贼势气焰正盛,这就好比一处大山上脚下着了火,若不及时扑灭,任其自行燃烧,那火大了就越烧越大啊。” 章奴呷了一口酒,酒杯一蹾说道:“是啊,金国在北面生事,宋国在南面虎视十六州,如果不尽早将阿骨打剿灭,我大辽国恐怕陷入两面受敌之困境。皇上一向倚重魏王,只有魏王进言,才能说服皇上再派重兵加强黄龙府守御以防不测。” 淳叹道:“我虽居王位,我的话皇上恐怕也听不进去啊。”章奴小声道:“魏王德高望重,非你莫属啊。”淳叹道:“圣上对萧奉先李处温言听计从,我的话也是难以听进啊。” 章奴离席看了看屋外没人又回到座位小声说道:“如此下去,大辽江山危矣,恕章奴斗胆,能辅则辅之,如其再荒于朝政,魏王仁德可否取而代之?” 淳正色道:“这你可陷我不义啊!”章奴道:“我章奴岂敢?”于是二人就小声密谈,直至太阳偏西章奴才离开王府。 再说辽主天祚,与群臣皇妃饮酒,宫女翩翩起舞热闹非凡。宫女跳了一曲,天祚一挥手,宫女纷纷离去。 天祚放下酒杯道:“朕宴请各位重臣与卿同乐,喜不自胜。可近来阿骨打屡犯边庭,朕一直忧心忡忡,搅得我心神不宁,萧爱卿说黄龙府兵精粮足固若金汤,可朕还是放心不下,一旦黄龙府有失辽北门洞开,阿骨打定要长驱直入大辽危矣。” 萧奉先仍以大国自居,还是不把阿骨打放在眼里,他放下酒杯奏道:“皇上不必担心,以我大辽朝之威,臣以为阿骨打损兵折将一定不敢轻举妄动,即使他再回兵攻打黄龙府有耶律能坚守圣上不必担心,量一小小的金国何足道哉?乐师再来一曲为圣上解闷。” 李处温迎和道:“皇上,车辙里的泥鳅翻不起大浪,尽管吃酒,来再跳一曲。” 文妃坐在一旁滴酒未饮,心里骂道,萧奉先、李处温蒙蔽圣上祸国殃民,大辽国就要毁在尔等人之手。她不禁叹了一声,心想我一个女流之辈无力回天啊。这时乐曲又响起,宫女又飘然而出翩翩起舞众人边饮边看,一曲终了舞女退下。 李处温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文妃,山羊胡子一撅鼠眼一眯说道:“听说文妃娘娘通音律善辞赋,能否献上一曲,一则为皇上助兴,二则一饱各大臣耳福,不知肯赏脸否?” 众人亦附和道:“是啊,娘娘能否献上一曲?” 文妃心里强压怒火,她平静地说道:“既然李大人和大臣们都说了,就不能扫诸位大人的雅兴,拿琴来!”侍女拿琴放在文妃面前,文妃略整衣袖抚琴而歌: 丞相来朝兮佩剑鸣,千官侧目兮寂无声。 养成外患兮嗟何及!祸尽忠臣兮罚不明。 亲戚并居兮藩屏位,私门潜蓄兮爪牙兵。 可怜往代兮秦天子,犹向宫中兮望太平。 众人听罢愕然,文妃唱罢手抚琴弦平静地说道:“若大家兴致未尽,愿再献一曲?” 天祚脸色陡变,声音颤抖手指文妃骂道:“你你!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讽朕为秦天子,好一个贱人!”天祚将桌子掀翻,元妃怒视文妃站起身来,扶天祚离席出宫,李处温拂袖而起哼了一声,同萧奉先一起悻悻离去。宴席不欢而散,其他臣僚无声地离开,只有文妃呆坐不动。 ············································ 十二天祚亲征 在会宁城里,距阿骨打毡帐不远处的一座普通泥草房,是蒲察老夫人的住所。 阿骨打每逢出征前或班师后的第一件事,都去拜访这位德高望重的婶母。这时的阿骨打虽贵为一国之君,但每次见到婶母必躬身下拜。 一天,阿骨打在希尹的陪同下,来到这座普通院落。当阿骨打轻轻推开用柳条编制的大门时,看见两名侍女正陪老妇人在院内休息。 二人疾步向前,阿骨打跪拜道:“阿骨打拜见婶母。”希尹后阿骨打一步,跪拜老妇人口称:“完颜希尹叩拜老妇人。” 蒲察夫人见是阿骨打和希尹前来拜访,忙说道:“快起来吧,二位征途劳累,何劳行大礼。”二人起身,阿骨打问候道:“婶母可好?”“好好!”老妇人连声说道,她看了一眼侍女“去拿凳来。”侍女哪敢怠慢,进屋搬来两张木椅放在老妇人左右。没有老妇人的话,阿骨打不敢擅自就坐。“二位还站着干什么?”阿骨打和希尹这才恭维地坐下。老夫人拉着阿骨打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打下了黄龙府可喜可贺,婶母为你们高兴啊,若先王地下有知也会高兴的。大金自立国以来连打胜仗,皇上劳苦功高啊。”阿骨打无不感慨地说道:“是我女真将士出生入死,才不断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啊。”老妇人深情地说道:“希望皇上善待士卒,抚恤好阵亡将士的眷属。”阿骨打抱拳道:“请婶母放心,侄儿谨记。”老夫人又问道:“皇后也很惦念你和前方的战事,见到她了吗?”阿骨打道:“还没有,回到会宁首先来拜望婶母。” 阿骨打与希尹拜访完老妇人,直接回到毡帐与勃堇议事。他来到这座偌大的毡帐前放慢脚步,这才仔细端详由几十条毛毡拼接而成的“宫殿”,这对于立国之初的阿骨打来说,这样的“宫殿”就已经够奢华的了。 毡帐内,吴乞买、撒该、习不失、阿离合懑、完颜杲等人早已等候多时,他们还在地谈论黄龙府的战事。 阿骨打与希尹步入毡帐时,众人跪地道:“恭迎皇上!”阿骨打道:“诸位请起。”众人起身,阿骨打示意众勃堇落座,众人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阿骨打坐在简陋的龙椅上手抚御案,抱歉地说道:“让诸位久等了。”他扫视了众人又道:“攻占了黄龙府,全国臣民欢心鼓舞,这是我女真立国以来又取得的一个重大胜利,占领了黄龙府金国的领地又向南推进一大步,天祚一定感到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再昏庸的国君也不能容忍,况辽朝仍不乏有识之士和贞良死节之臣。天祚很可能倾全国之兵来夺黄龙府,所以,我军将士决不能掉以轻心。当务之急,就是各路兵马要抓紧时间筹集粮草补充兵员,同时要做好随时出征的准备。”众勃堇起身抱拳齐声道:“请皇上放心,臣等随时听用!”“好,朕这就放心了。”阿骨打道。 众勃堇回到各路,遵从圣谕训练人马,积极准备随时出发征讨辽国。阿骨打这才回“后宫”见“皇后与嫔妃”。 辽上京城内,萧奉先府邸非同一般,是一座仿汉人的青砖灰瓦四合大院。 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五间,前门房两侧各两间耳房,中间为门洞。青砖门楼下方漆黑匾额,上写有两个金色隶书大字“萧府”。朱漆大门两扇分别贴有秦琼、敬德执锏擎鞭的图像,门左右各有上下马石。门前两侧各蹲一尊一人多高的石狮,为萧家看门护院。门洞两边的耳房,一侧装着草料,一侧装着杂物。东厢房中间开门,南两间是仆人居室,北两间是厨房。西厢房与东厢房对称,南两间是马厩,北两间是马夫休息室。 正房略高一些,五檩五樛房檐飞翘,房脊两头青龙翘首。房内左右两间均以松木板障为墙,下铺红松地板。左客厅右卧室,客厅柜摆古玩墙挂字画。 这一天,萧奉先密约李处温来府,说有要事相商,李处温刚进萧府,院外元妃娘娘的大轿已落门前。仆人赶紧进屋通报说娘娘驾到,二人不敢怠慢急忙出门接驾,满身珠光宝气的元妃掀帘下轿。 萧奉先、李处温跪地道:“萧奉先李处温接驾!” 元妃面沉似水,说道:“自家人不就必拘礼了,都起来吧。”二人说了声谢娘娘,赶紧站起身来。元妃匆匆进府,萧奉先、李处温看见娘娘这般模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娘娘今天是怎么了? 萧奉先引娘娘进屋,元妃进来客厅刚一落座。就吼了起来:“哼,这个不知好歹的文妃,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皇上是秦二世,可气死本宫了!” 李处温一听哈哈大笑,说道:“好哇,我看还是骂得轻!”元妃闻言大怒,脸色铁青手指李处温:“李处温!你——你简直是文妃同党!”李处温大哈哈笑,元妃火往上窜,吼道:“李处温你——!” 李处温不愠不火,说道:“娘娘,萧瑟瑟那天操琴辱骂皇上,气得皇上拂袖而去,她若再口出恶言,让皇上颜面扫地那就更好了。”元妃怒道:“你说什么?还嫌她骂得不够吗?” 李处温道:“娘娘想想,若文妃再口出恶言,让皇上颜面扫地,皇上岂能让这个贱人活到今天,还用得着咱们动心思吗?”元妃一听觉得有理,怒气顿消,说道:“如此说来,本宫错怪你了?” 奉先道:“萧瑟瑟忤逆圣上看来倒是一件好事,可惜皇上没有杀她!不过,这贱人还能受宠吗?母荣子贵,她若失宠,储君的位置不就是秦王的了?” 元妃道:“失宠还不够,二位大人要尽快想办法除这个贱人,铲除后患!” “不要急嘛,除掉她得慢慢来,朝廷里的人不都是咱们的,不要让那些人看出破绽,授人以柄。”萧奉先看了一眼李处温道,“这个事儿就看李丞相的了。” 李处温撅了撅山羊胡子鼠眼一眯:“哼,这回就让她萧瑟瑟知道,马王爷究竟长几只眼!” 第一九零章梁山议事,天王求援 转眼过了半个月。这一日,梁山聚义厅李助、朱武正在山前和杜迁宋万一算钱粮时,突然有杨林飞马而來,到了面前,杨林甩镫下马,拱手道:“两位军师哥哥,小弟有礼!” 李助看了看朱武,笑着对杨林道:“我就不喜看到他与朱贵几个声息头领,一见面保准有事!” 朱武开解道:“上次是李逵私自下山,这次且看看是何事!” 杨林喘息均定,这才道:“启禀两位哥哥。这两日來,小弟打探得备细----郓城县里迭成文案,当日限满后,便把呼保义宋江解上济州听断。济州府尹当庭宣判,将宋江哥哥脊杖二十,刺配江州牢城,当厅戴上行枷,押了一道牒文,派了两个叫张千、李万的防送公人,已经向江州去了。小弟唯恐误事,因此赶在头里,飞马來报。” 李助一听,神色凝重,点头道:“兄弟辛苦了,且先下去歇息。朱武兄弟,咱们且上聚义厅同众家兄弟说话。” 那边早有杜迁、宋万前去传讯梁山一众头领议事。 李助二人上到聚义厅,马上敲起聚众的钟鼓來,一时间好汉们丢开手上的事体,全伙都到。 当下李助便把宋江刺配江州的结果说了一遍,最后笑道:“宋家是钱可通神,孔方吃苦,咱们梁山是智能取胜,好汉上山。宋江刺配是轰动山东的大事,兄弟们大可畅所欲言。” 梁山众人与宋江有过交情的却是不多,一时无人说话。 朱贵、杜迁、宋万是山寨元老,又是知晓王伦与宋江过往的。朱贵沉着了下,曼声道:“宋公明做押司时也常与我等为难,不过为人倒是义气,江湖称赞。恐怕这事我等不能袖手旁观!” 杜迁、宋万也连连点头,跟着道:“宋江不义,我等却不能不仁,更何况还有晁天王面上!” 李逵此时早就回山,听了这话心里不快,叫嚷道:“王伦哥哥去青州路上还被宋江那黑厮作梗,如何还要旧他。”说完,还向同样从江南回归的花荣问道:“花荣哥哥你说是也不是?” 花荣却是不答,笑道:“铁牛你这般黑,还要说宋公明黑么?” 众人一阵大笑,李逵囔囔道:“咱是面黑心热,他确是面黑心狠!” 林冲和徐宁在青州时与宋江有过接触,这是进言道:“我梁山与二龙山同气连枝,二龙山晁天王又是王伦哥哥最敬重之人,晁天王不会对宋江坐视不理。我看,王伦哥哥也不会袖手旁观!” 梁山一众首领正在说话,山下值班的韩世忠来报,晁盖与二龙山公孙胜、吴用两人到访。 知晓晁盖在王伦心中地位,梁山自李助以下,大小头领都来迎接。 晁盖见了李助等人,开门见山。“想来几位头领也知晓了我兄弟呼保义宋公明的事情,晁盖厚颜到此求救!” 晁盖是王伦的长兄,江湖地位尊从崇,李助不敢怠慢,忙道:“这事我等也在商议,何劳天王到此。就是天王不说,我等也不能置身事外!” 晁盖知晓王伦不在,梁山是李助与朱武执掌。见了李助答应又看向朱武,朱武会意,问众人道:“却不知哪几位哥哥兄弟,愿意同天王一起去迎接宋公明同聚大义? 话音未落,早跳出武松,朗声道:“小弟愿随天王哥哥同往!” 他在柴进庄上早闻宋江之名,如今虽然身在梁山但是也想一见。更何况他新来梁山,也要立功显些首段。 秦明也是新来,但是他厌恶宋江迫害自己,当场并不发话。 阮小二与宋江算是同乡,也跟着道:“我兄弟也走上一遭!” 聚义厅中大多数好汉都站了起來,乱纷纷道:“我等都愿前去帮助天王哥哥!” 这些人说的可是帮助晁盖,而非救助宋江。吴用也注意到这一点,看着晁盖阴晴不定。 晁盖便摆手道:“众家兄弟且坐了,此事我自有计较。当年我们七星聚义,智劫生辰纲后,若不是有宋三郎飞马报信,晁某人和其他兄弟,也早陷入死囚牢多时了!所以今ri迎接宋三郎上山,我们七星兄弟和白胜是必去的!” 向李助这边了一眼,晁盖笑道:“如今江湖上都传说‘郓城及时雨,济州小孟长’,号称为咱们山东八府好汉之首。王伦兄弟想来也是乐意相助此事的,便请李助兄弟带人随我一行!” 李助拱手道:“但听天王哥哥吩咐!” 公孙胜见梁山众人如此好说话,点头笑道:“如此却要仰仗梁山一众兄弟!将来提起梁山好汉还有天王哥哥,少不得有人赞一声千里赴江州,三救宋公明!” 一救宋公明是宋江杀妻之后,二救则是打青州之事。 晁盖大笑,梁山众人也是随声附和,那边吴用脸色难看,看着公孙胜尽是怨毒之色! 若是宋江承了梁山和晁盖的人情,将来宋江如何做!江湖好看如何看!只怕晁盖声望也要超过宋江了! 那边朱武又道:“其他兄弟,便随在下好生保守山寨,免得有官府胆大不怕死的來趁虚而入。” 李助也道:“有朱武贤弟坐镇着,我便是走到天涯海角,也是去得心稳!” 吩咐已毕,朱武便道:“既如此,兄弟们这便去分头做事!”众人轰雷般应和一声。 晁盖见李助和朱武安排已定,也带着公孙胜和吴用回山准备。 等送走晁盖三人,朱武和李助单独叙话。 “王伦哥哥从不曾小看宋江,也知他人品。但是方才有晁天王在,还有山上的好些弟兄,这些话却不能说!” 李助听了朱武之言,点头道:“宋江心黑,不过想对我梁山不利,他也没有实力!这次又欠了我等一个人情,要是他忘恩负义,少不得一个公道!” 朱武又计议道:“张横兄弟之母已然痊愈,他是江州地面数的着的,这次劳烦他一起。还有同来的小养由基庞万春!” 李助听了,也点头应允。“如此最好!韩世忠稳重,又是到过南方的,让他几人先行知会王伦哥哥!” 第一九一章揭阳岭扛把子 单说宋江这一路穿州过府,眨眼间便已走了十余日的光景,一路上打尖住店,倒也不曾遇见半个毛贼,让一直提心吊胆的张千两人渐渐安下心来。往常不论何人,只要走长路,那黑店山贼,总是不胜枚举,避无可避。殊不知现如今还不是宣和年间,虽有那胆量上山为匪为盗的百姓,却无有敢真正扯旗造反的,大都是几十人上下的团伙,只敢在那偏僻处暗算些行商旅人,却无有在通衢官道上真正摆开架势的。 这一日正午,一行人行至一座高冈之下。正是夏暑,炎日当空,竟无一丝凉风。这半日行程,那两个公人早已汗湿衣背,就连安坐车上的宋江也是感觉憋闷异常。 两个公人害怕梁山、二龙山好汉,也不敢起什么心思,路上只是用心伺候宋江。 过岭头,早看见岭脚边一个酒店,背靠颠崖,门临怪树,前后都是草房。去那树荫之下,挑出一个酒帘儿来。 宋江见了,心中欢喜,便与公人道:“我们肚里正饥渴哩!原来这岭上有个酒店,我们且买碗茶吃再走。” 路上花销都是宋江出钱,两个公人自然乐意。 众人只觉舌底生津,紧走几步,往那铺中涌去。 进得铺子,不过三两架木桌,七八张条凳,一名二十多岁的小厮照应生意,见得宋江一伙人进来,赶紧打叠起精神招呼。 众人各自安坐,不过片刻,七八碗凉茶端了上来,这样的处暑热天,一碗凉茶下肚,众人自是大呼痛快,更有后院井水中浸润过的绿豆汤,清凉爽口,将众人这一身暑热之气消去大半。 “小二,你这里可有饭食供应?” 宋江一行人身上虽备有干粮,可若能用些热食,自然比干咽麦饼要好的多。 这时屋内出来一人,是个赤色虬须的大汉,张口道:“,要多少酒肉,我去给你们弄来。” 两个公人看这个大汉居然是这里主人,心中也害怕起来,他们莫不是进了黑店吧。这荒郊野岭的,就是杀了他们,别人也不知。 宋江看这人有些像江湖上的汉子,心中也有些警醒。 酒菜齐备,主座上的一个大汉打量了宋江几眼,问道:“你们可是从山东来的?” 宋江看这大汉生的浓眉大眼,声若洪钟,也猜的该是江湖上的好汉,便也拱手道:“我们从山东济州来。” 一听此言,这大汉起身道:“哥哥莫不是山东及时雨宋江宋公明哥哥?” 宋江点头道:“正是小人,不知好汉高姓大名?” 这大汉赶忙作揖道:“小弟姓李,名俊,祖贯庐州人氏,专在扬子江中撑船艄公为生,能识水性,人都呼小弟做混江龙李俊便是。这个卖酒的,是此间揭阳岭人,只靠做私商道路,人尽呼他做催命判官李立。” 李立跟着也见礼道:“我们在这里等候了哥哥多日了,总算没有错过。” 宋江还了礼,问道:“你们如何知道我会来这里?” 李俊笑道:“近日有个相识从济州来,说道:‘宋公明哥哥因为杀了人,发在济州府,断配江州牢城。’我料想你必从这里过来,别处又无路。哥哥在郓城县时,我尚且要去和你厮会,今次正从这里经过,如何不来拜见,因此在这里连日等候。刚才看哥哥样貌和江湖上传的一般,因此出言相问。” 李立有些尴尬的道:“我只顾着卖酒,倒忘了我们在这里等什么人了。” 宋江拱手道:“量宋江有何德能,教两位如此挂心错爱。” 李俊笑道:“哥哥扶危济困,名闻寰海,谁不钦敬!只不知哥哥如何一人到了这里?” 宋江道:“山上众兄弟素来友爱,山寨头领也曾想打破济州城救我,不过我父亲不愿让我和朝廷做对头,让我来这里了结官司,宋江不敢不从,只能负了山寨众兄弟厚意。” 宋江见李俊二人敬仰自己,不免心内飘然,心道正愁不知怎么招揽人手,这却送上门两位。 李立又整治了一桌酒宴,请宋江坐了,众人一面吃酒,一面说些江湖上的事情,不过其中倒有大半是问梁山之事。 宋江见?李俊听得梁山王伦、鲁智深、武松那许多英雄之事,也是向往不已因而岔开话题。 宋江说了一些事情,也问道:“不知这里有哪些豪杰?” 李俊笑道:“我这里没有梁山和哥哥手下那般豪杰,只是一些地头蛇。哥哥不知,一发说与哥哥知道。揭阳岭上岭下,便是小弟和李立做主;揭阳镇上是没遮拦穆弘、小遮拦穆春;浔阳江边做私商的,却是船火儿张横、浪里白条张顺兄弟两个为首。除此,还有水里的童氏兄弟!” 宋江还不知道张横认得王伦,还心思日后或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便道:“既有着许多好汉,宋江何不结识一二。不若就由宋江做东,烦请兄弟请他们来聚上几日,如何?” 这张千两个公人见宋江结识了李俊几人,心中叫苦,但是也不敢发作。 李俊笑道:“哥哥是天下闻名的好汉,谁不敬仰,穆家兄弟和张家兄弟能拜会哥哥,必然开心。今晚我们先在李立这里歇一夜,明日再到岭下我的住处,到时唤他们来拜会哥哥。” 宋江自无不妥,众人又说些江湖上的事情。 当晚,众人就都在李立酒店歇了。 次日,众人便一起下岭来,李立也让火家看店,一起来和众人厮会。 下的岭来,走了几里,便来到一处村子,总共不过三二十户人家,都是竹篱茅舍,几个大汉正在院子里收拾着渔网,看样子都是江上讨生活的人。 “大哥。” “哥哥。” 看到李俊带着几人回来,村中的汉子便纷纷问候。 李俊找了一人吩咐道:“我这里来了贵客,快让童威童猛过来!” 那汉子见了李俊吩咐,飞奔而去。 李俊请宋江来到家中。虽然也是一般的草房,但是却有七八间草房。篱笆围着的院子也甚大,院里还有一颗大杨树。 进的院子,李俊陪宋江说话,专等童威、童猛来。 第一九二章浔阳江好汉 一刻钟左右,童威兄弟到了。二人与宋江见礼,好不亲热。李俊对童威、童猛道:“你们看村中谁有鲜鱼,让他们煮了。再去请穆家兄弟、张家兄弟来厮会。顺便整治些酒肉回来。” 童威、童猛兄弟大步而去。 李俊自陪宋江在院中说话,此时却是七月天气,旭日初升,晨风习习,令人神清气爽。 二人在院中说了一阵,便见童威领着两个大汉而来,手里还拎着许多酒肉。 李俊看到来人。笑道:“穆家兄弟来了。” 宋江听得来人就是揭阳镇上的豪杰,便也站起身道:“我们且迎迎这两位兄弟。” 李俊看宋江起身,便也跟着站起身 穆弘进来,看到李俊陪着宋江,行走间又落后宋江一些,便行礼道:“这位想必就是名闻天下的及时雨宋公明哥哥。我兄弟早想拜识哥哥,只是无缘得见。今日有幸得识哥哥,足慰平生。” 宋江还礼道:“我也听得李俊兄弟说两位兄弟英雄了得,今日相见,也是一喜。” 他也听得李俊说这二兄弟只有穆弘一人了得。穆弘是揭阳镇一位豪杰,连官府也敬他三分。穆弘身高丈余,膀大腰粗,紫红色的大方脸,高高的前额突出宽大,浓眉大眼,长着连鬓的黑扎蓬胡子,他能力举千斤,两只拳头一攥,浑身蹦起一块一块犍子肉,咳嗽一声,全揭阳镇的人都能听见。 他十八般兵器样样皆精,尤其善使一柄斗来大的铁柱。一身武艺在方圆百里难逢敌手,单论陆上功夫。穆弘一人便能斗的他们几个。虽是富户出身,却好扶弱济贫,爱打抱不平,谁欺压百姓他要管,谁有难处他就帮,揭阳镇四周的人们都尊敬他。由于他力能拔山,神力过人,都称他没遮拦穆弘。 穆弘后面的穆春跟哥哥有七八分相似,面似银盆身似玉,头圆眼细眉单,威风凛凛逼人寒。 众人见过礼,李俊请众人都坐了,让童威摆开酒肉,一面吃,一面说些江湖上的事情。 到的午时,才见童猛独自回来。 “我在浔阳江找不到张横,我又去江州寻了张顺来,听人说去了济州拜请名医了。徒劳而返,让诸位好等了。” 宋江听了难免可惜,装模作样道“不想与张氏兄弟失之交臂!” 李俊道:“无妨!来日方长!” 宋江心有不甘,又问童猛道:“可知张氏兄弟谁人生病,去请哪位名医?” 童猛老实回答道:“却不是他兄弟,而是两人老娘!延请的名医全名不知,不过好像姓安!” 闻听此言,宋江脸色未变,心中却醋意大发。济州的安行名医,除了梁山安道全还有哪个! 穆弘未见宋江脸色,恭维宋江道:“哥哥纯孝,张氏兄弟也是一般!” 穆家哥儿俩和李俊说的大半也都是梁山的事情或是宋江的事情。 说到水军,李俊道:“我听得梁山阮氏三雄水中功夫十分了得,曾经带着一干兄弟从水里破了官军兵马。我兄弟自小也练得一身水中功夫,却不知和他们相比如何?” 见李俊和童威都看着自己,宋江笑道:“他们也是在水边长大,空手捉的鱼,水里也能伏的天。不过我看几位水中功夫也十分了得。若是碰着,必然是一场好斗。” 说着,试探道:“说来,梁山一直缺少水军头领,若是你们弟兄愿意去入伙,必然能做的一个水军头领,每人掌管五百水军。” 童猛笑道:“梁山有那许多英雄好汉,何争我们弟兄两个。若是哥哥要去时,我们同去也无妨。哥哥不去时,我们在这里得过且过也罢。” 童威点头道:“哥哥说的是,我们在这里也能得些快活。现在哥哥又来了这里,我们正好做一处。” 宋江看二人对去梁山的事不在意,反而更在乎自己,知道日后可能用的上二人。 李俊是几人的主心骨,在旁道:“之前我也有心去投梁山,只是又下不了决心。如今梁山兵强马壮,不怕朝廷剿捕,就怕他们招安。现在朝廷黑暗,若是招安了只怕落不得好下场,因此不敢去。” 宋江听得李俊这般说,心下吃惊,勉强笑道:“除非天子改了性子,把蔡京、高俅等奸贼都赶出朝去,否则哪个愿意招安。何况梁山还有林冲、杨志、徐宁、花荣等兄弟是高俅、蔡京的仇人,为了这些兄弟也不会招安。” 在宋江心里是愿意招安的,但是当着李俊的面却无法开口。 在李俊家聚了两日,穆弘便请宋江到自家庄上,又住了两日,宋江要行,穆弘留不住,只能取些银两赍发两个公人。 宋江再带上行枷,收拾了包裹行李,李俊、穆弘、穆春都送宋江来江边,童猛、童威兄弟已经取了船来。 众人告别,李俊驾起船来,风驰电掣一般。 宋江看李俊这般本领,对李俊更是喜爱。若是他有了水军,对付梁山也容易,不怕阮氏兄弟。 到的江州城外,李俊依依不舍道:“哥哥要去衙门,小弟也不便再送。过两日,我再去探望哥哥。” 宋江笑道:“到的这里,我们多的是时日同聚。” 二人挥手作别。 两个公人带着宋江直至江州府前来,正值府尹升厅。 这江州知府,姓蔡,双名得章,是当朝蔡太师蔡京的第九个儿子,因此江州人叫他做蔡九知府。为官贪滥,作事骄奢。为这江州是个钱粮浩大的去处,抑且人广物盈,因此太师特地教他来做个知府。 当时两个公人当厅下了公文,押宋江投厅下。 蔡九知府看见宋江一表非俗,便问道:“你为何枷上没了本州的封皮?” 两个公人告道:“于路上春雨淋漓,却被水湿坏了。” 知府道:“快写个帖来,便送下城外牢城营里去,本府自差公人押解下去。” 这两个公人就送宋江到牢城营内交割。 当时江州府公人赍了文帖,监押宋江并同公人出州衙,前来酒店里买酒吃。 宋江久在公门,也晓得公门之事,拿些银子给了江州府公人,弄了一个单身房里听候。 那公人得了银子,先去对管营差拨处替宋江说了方便,交割,讨了收管,自回江州府去了。 济州这两个公人也交还了宋江包裹行李,千酬万谢,相辞了入城来。 这两个一路而来,虽然吃了些惊吓,但是得了许多银子,也欢喜。自到州衙府里伺候,讨了回文,取路往济州回去。 宋江原本就带了许多金银,之后晁盖、李俊等人又送了许多,身边却是不缺银子使唤。 到的牢城营后,便央人请差拨到单身房里,送了十两银子与他,管营处又自加倍送十两并人事,营里管事的人,并使唤的军健人等,都送些银两与他们买茶吃,因此无一个不欢喜宋江。 金银开路,自然免了一百杀威棒,又得了个抄事的轻省活儿。 宋江也转到抄事房安顿了。 宋江身边有的是金银财帛,不论管营、差拨还是营中囚徒,都爱结交。 住了半月之间,满营里没一个不欢喜他。 向后又结识的吴用介绍的神行太保戴宗,有他照应,宋江倒有大半时间是在城中闲玩。 第一九三章报应来了 再说李逵、韩世忠一路护送张横兄弟回乡,一则汇合王伦商议江州之事。一路往南,行了月余,早来到一个去处,望见前面一座高岭。 张横对这里熟悉,笑着说道:“此处名唤揭阳岭,过得这条揭阳岭,便是浔阳江,到江州却是水路,相去不远。” 沿着岭上官道走了约莫三四里路程,一家酒馆出现在众人眼前,一挑酒幌高高挑起在路旁树梢,正是那揭阳岭上的阎王殿,行商旅人命中的黄泉路。 李逵入得酒店来,自把行李歇了,不见一个人出来,忙不迭叫道:“怎地不见有主人家?”只听得里面应道:“来也!来也!”侧首屋下,走出一个大汉来,怎生模样:赤色虬须乱撒,红丝虎眼睁圆。揭岭杀人魔祟,酆都催命判官。 那人出来,头上一顶破头巾,身穿一领布背心,露着两臂,下面围一条布手巾。 张横早与李立熟悉,上前道:“这几位都是梁山的好汉,兄弟快快整治些吃食!” 一听是梁山的好汉,李立当即变了颜色,扯着粗豪嗓子嚷道:“小厮,快快上茶!” 这岭上的“催命判官”李立,但凡从此间路过的人,只要身边资财丰厚,能勾起其贪欲的,莫不放倒,剔骨削肉,做了那等人肉大馅包子。 这样的人物盘踞在这揭阳岭上,经年历久,不知得了多少黑财。他也听过梁山名头,怕被替天行道。 “梁山的好汉且上座!”李立一遍上酒,一边和张横张顺套些近乎。“两位张家哥哥可回来了,前几日郓城的及时雨宋公明哥哥路过,合着混江龙李俊哥哥还要寻你二人!” 庞万春和庞万秋兄妹看着李立就心中不喜,见李逵还要吃酒劝解道:“这次下山非比寻常,铁牛兄弟不可贪杯!” 韩世忠也是有心思的,也跟着道:“李大哥,王伦哥哥也快到江州地界了,你若是醉酒让他知道可是不好!” 李逵刚刚一杯酒下肚,吧嗒吧嗒嘴,意犹未尽。 庞万秋看着李逵心痒难当模样,噗嗤一笑。“你这铁牛若是酒醉,就成了醉牛了!” 被大家这么一说,李逵也不再吃酒,斜睨了一眼庞万秋道:“就知道拿俺铁牛开涮!” 庞万秋见李逵看向自己,俏脸一红,只顾喝茶。 那边李立热情招呼道:??“几位,本店有上好的大馅肉包,香嫩爽滑,可要尝尝?”他这熟门熟路,一下就把平日里招呼人的话说了出来。 李立他原本是揭阳镇的人,自小学了几手拳脚,横行乡里无人敢问。话说一日,李立去揭阳镇边的揭阳岭上游玩,发现此处背靠悬崖,面前是条宽阔的大路。但凡要南下的客商大部分要从此路过,然后到山下的浔阳江边坐船渡江,在此处开一酒店,再顺变做个货运生意,绝对能赚钱,也是个正经的营生之道。 只乃经济萧条,民不聊生,李立的生意也比他想象的要差的多了,半年下来也没见有几单生意做,这让创业青年李立好不苦恼。 一日来了一名客商,进店点了酒肉,顺手就摸出一个大元宝来,说先把钱收了,免得一会没零钱找那多麻烦的。李立拿钱顺眼瞅了一眼那客商的包袱沉甸甸的不少呀。那颗曾经火热的心又开始狂跳了起来,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给爷爷送来,那爷爷要不收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 李立把心一横,用麻醉药搞反了这个客商,把银子一收,可是这一个大活人怎么办,思来想去最后是剁吧剁吧做了人肉包子了。 从此李立就步入真正意义的黑社会,在揭阳岭上杀人做人肉包子,但凡进了这个客店的人,都要先掏钱再吃饭,这是李立给自己酒店定下的规矩,一般的客人进门交钱不说,正常情况下都会在这里丢了性命,让李立剁了做包子,骨头都从后山的悬崖上扔了下去,喂那悬崖下面的饿狼。 李立店中的小二只当李逵、庞万春等是平常人物,早就埋伏在酒店的地窖里。听了李立这声往常熟悉的声音,四五人早就跳了出来。 其中两个拿了托盘,上面雪白的馒头还有香喷喷的牛肉。 “上好的大肉包子!” 张顺早知道这李立?人肉包子的典故,这会儿又身在店中,突然听见这“包子”两字,虎目圆睁道:“哪个要你的包子!” 张顺抬起一脚,早把托盘踢翻在地。那托盘飞起来,正好砸在一个伙计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那伙计虽然认得张顺,但是这回吃了亏也恼怒起来,一下将腰后的剔骨刀拿了出来。身后几个伙计也有样学样,一个个操刀在手。 “误会!误会!” 李立见此连忙阻拦在前,向着张横作揖。“兄长万望赎罪!伙计们不懂事!” 这下庞万春、韩世忠几个当下就知道进了黑店了。“呵……差一点阴沟里翻船!”庞万春说着看向张横兄弟二人,毕竟他与李立认识。 李立也听过黑旋风名字,怕惹了他,直向张横道:“张家哥哥!且看在宋江哥哥面上,不过些许小事!” 李逵因着王伦关系,早就看不惯宋江,哪里会给面子。张横听得李立说这些杀伤人命只是小事,也是心中不快。扭过头去不去看他。 庞万春站将其来,冲着韩世忠嘱咐一句。“韩五兄弟且到后院看看!”却是怕李立翻脸不认人,有什么埋伏。 韩世忠拿着扑刀,直奔后院。庞万秋嫉恶如仇,也操刀去了后厨。 韩世忠在后院看见有骡马,有毛驴,显然不是一家一户的坐骑。又看到一些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最后还有两具尸体,上面的瘦肉早就不见,看得韩世忠一阵恶心。 庞万秋到了后厨只见锅里还有大个的包子,而灶台里烧着的竟然是一根大腿骨,噼里啪啦的响着。猛地一回头,却见那案台上有个残缺的幼儿尸体,脖子上的“长命百岁”金锁血迹斑斑。 “畜生!”庞万秋控制不住情绪,一下哭了出来。她扭身冲了出来,却恍惚中撞到了跟来的李逵身上。 李逵见得这一幕,也是睚眦欲裂。“好个混账!留你不得!” “好汉饶命!”李立见了凶神恶煞的李逵早就腿软,口中哀求。 张横心知李立伤天害理,虽然有些交情,但是也不拦着李逵。李逵早一步赶到李立身边,揪住脖领。“叫你知晓报应!” 噗……一斧子下去,李立早变成了没头的尸体。 那四五个伙计见李立死了,还准备暴起发难,早被庞万春、韩世忠两人迎上。两人纵身跃入在场的那四名小厮之间,刀影翻飞,瞬间就结果了。 “把这些尸体都安葬了吧!”张顺见此,低声建议道。 第一九四章见面不相识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预有打算的李逵、庞万春等人早早起身,一番梳洗后,一行车马离了揭阳岭,沿着岭上官道一路下来。 原本依着李逵的主意,这岭上的黑店定要将其一把火烧个干净,张顺却怕引得那岭下一众本地恶霸的注目,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出言劝止。 下了揭阳岭,前行不过四五里路程,一处热闹繁华集镇出现眼前,原因此处设有过那浔阳江的官码头,方才有这般热闹。 “王伦哥哥早叫王信哥哥传信,说是已然回转。因着还要结识几位水上的英雄,因而还要路过江州,索性我等就在这里等着。”一边走,韩世忠一边说道。 “如此最好!我等这就回去,扫榻相侯!” 张横张顺要照顾母亲,先行回家,商量等王伦到来时再次相会。至于李立丧命之事,张横也只当不知,并不去找李俊。 庞万春与庞万秋本要护送老父回家,却要等王伦归来,当面致谢再走。因而二人也与李逵、韩世忠进了镇子。 几人还未进城,就听得成立乱糟糟的,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有人卖私盐!不要走了他!” “出人命了……” 却说宋朝沿袭唐制,对盐实行官卖,一些贪官污吏借此盘剥黎民百姓,盐价一涨再涨。到年间,江州地区渔民百姓缺盐十分严重。为啥这样缺盐呢?原来江州来了个贪知府蔡九。 蔡九知府到江州上任以来,好事一件没做,贪赃枉法,搜刮民财的事倒做了不少。巧立名目加税、增捐、索要钱财是他的看家本事,他亲自过问经营官盐,朝廷王法之外他又有新章程,谁不在官家买盐.而买私盐,轻者打你四十大板,罚银十两,重者打死勿论。 这么一来,盐价一涨再涨。江州一带不少百姓成年累月不食咸味。当时蔡九知府规定:一石大米换一升盐,贩私盐就犯王法。规定凡卖私盐一斗以上,处以杖刑,一石以上处以死刑,私刮盐土一斗,等于卖私盐一升。官吏对盐搜查严紧,常有贩私盐的被送上断头台。江州一带比别处更严。 可是再严也有敢卖私盐的,是谁呢?就是揭阳镇的穆弘。 穆弘的父亲,人们尊称穆太公,是位贩私盐发家,济贫扶弱的仗义之人。穆弘继承父业,带领一伙人也贩卖私盐,和官府作对。他有勇有谋,不论船运、车推私盐,每次均巧妙安全贩回揭阳镇,又组织人们到江州各地卖出,只取微利,百姓非常高兴。 好多次官府派人追查,都在百姓掩护下躲过。这么一来,官府的官盐往往堆积如山,无人去买。江州城里不同了,都得买官盐,价高得吓人。 这回穆弘得知后,先到江州转了三天,摸熟了路径,然后用李俊的船将盐运到江州城南江边,他让人化装挑盐进城里走街串巷叫卖。 这天近中午,他正在一个巷内放下盐挑,冷不防被两个衙役抓住。一个细高个大声喊:“好大胆啊,卖私盐卖到蔡知府眼皮底下,你长了几个脑袋?“另一个矮胖子吼道:“你真胆大包天,在虎口夺食,蔡大人听说近来无人买官盐,就知道有卖私盐的,果然如此。走!“ 两个衙役拉着穆弘叫喊。穆弘并不惊慌,冲两个衙役眨眼,低声说:“请两位兄弟高抬贵手,行个方便,今后定有厚报。“ “行方便,厚报,我们可没长两个脑袋。“那细高个子说。那矮胖个子掏出了绳索:“这担盐一石还多,论罪当斩!“说着便动手要捆。 穆弘冷笑一声道:“我也不客气了。“只推一掌,便将两个衙役推得一个狗晒蛋,一个狗啃屎。仰脸朝天的那个疼得在地上打滚,趴在地上的那个双手捂脸疼得怪叫,穆弘说:“对不起!“结果了两人,挑起盐挑飞快逃离。 穆弘串巷越街快步如飞,就听身后人喊马嘶。穆弘拐进一条胡同,想抄近路从南门到江边找李俊。只听满城嚎叫:“抓住那个卖私盐的黑大个儿!“ “快快堵住城门,不能让他出城!“ 穆弘急忙止步,折身向东走去,又拐进一条胡同,向裁缝铺前疾走。裁缝铺紧挨城墙,前不久大雨泡倒一段城墙,他想从此缺口走出城外,谁料来此一看,大吃一惊,城墙刚刚修好。 这时,大街小巷叫喊捉拿卖私盐的声音不绝于耳。穆弘进退两难,后边官兵又追将过来。正在此时,一只大手抓住了穆弘的挑担。 他回头一看,见一高瘦汉子,虎虎大眼,倒八字浓眉,鼻直口方,很面熟又不知何人。他刚要开口,那瘦高个喊道:“米怎么才送来?“说后将穆弘拉进裁缝铺后院。 这个高瘦汉子像好友一样把他领进客厅坐下,对外喊道:“把米挑进仓房,快快上茶。“穆弘有些纳闷这人救助自己,拱手问道:“请问兄长贵姓?“ 那瘦高个子反问道:“穆弘兄长,三年前在李俊兄船上见过一面,您忘了?“ “哎呀,你是通臂猿侯健兄啦!“穆弘叫道。 “对!我就是通臂猿侯健。“ “你不是在无为军黄文炳那厮处做生活吗?怎么在这里?“ 突然,门外又一阵吵闹声,穆弘一惊,侯健见此忙说:“兄长不要惊慌,谅他们不敢到这里来搜查。“果不然,不一会外便无声息。 侯健说:“这裁缝铺是我徒弟张瑞所开,他在蔡九知府公干,凡是给京城官员做官衣,均让我前来。前天我才从无为军来此,说蔡京六十大寿,蔡知府要备寿礼和官衣。“ 穆弘说:“巧得很,多亏遇到侯兄,不然我定吃他们拿了!“ 侯健笑道:“我从李俊兄处已得知你来此贩卖私盐,刚才忽听到喊叫声,就知道在追拿你,我才到去查看,正巧见到兄长。“ 两人见面自是一番亲热。穆弘换了装束,邀请侯健道自己庄上做客。 他二人刚出镇子,刚好看见庞万春和李逵几个径直穿镇而过。两边打了个照面,交错而过。 说起来,这揭阳镇上穆弘是本地大姓穆氏家主,只因此处距离县郭甚远,位于附近三县交汇之地,人口驳杂,实乃一三不管的去处。那穆弘一身武艺,称雄十里八乡,又有财势人众,便成了“揭阳三霸”的头面人物。 那穆弘为人精明,待到庞万春、韩世忠一伙人走得远了,方才与身边的侯健道:“李立那厮却是个睁眼瞎,这么一幢上好买卖,却怎得放过岭来,看起来,倒要便宜别人!” “什么上好买卖?” “你看这些人鲜衣怒马,,兼且那几名汉子,尽皆精干之人,我料定必然载有贵重财货!” 不过穆弘前些年也曾在江湖上行走四方,颇见过一些江湖人物,有些自知之明。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穆弘虽然在揭阳镇这一亩三分地上威风八面,却不敢小觑天下绿林英雄。在他想来,那黑脸汉子应当是个厉害人物,更有那身材颀长的高个汉子看不出高低。自家出手怕讨不得便宜,因而只是说说。 庞万春和韩世忠也留意到穆弘频频看向自己等人的包袱,知晓他也有武艺在。只是双方交错而过,乐得无事。 “庞大哥且带着令妹休息,我和李大哥去看看有没有我梁山的消息。” 梁山每次有人下山,到了一地汇合都有自己独特的暗号,只有自己人认得。 第一九六章初闻梁红玉 王伦与王俭报过名姓,王俭当时吃了一惊。当先向王伦、石宝赔罪,免去一场争斗。 王俭本要邀请王伦一行上山做客,却见董献、向宓左右护着义妹步行,从山上下来。 董献喝道:“天杀的贼人,万安山好汉全伙在此,若想得荣华富贵,便来取俺们大好头颅去换。” 石宝忙着结识道:“俺们要你的脑袋作甚?俺们却不是那些狗官一路的。” 王俭也上前劝导,“二位哥哥不要会错了意,这些可是大名鼎鼎的好汉!” 见得王俭解释开,董献也心中高兴道:“原来是误会。俺们以为你们是帮手,要替县里狗官出头,并不是故意冒犯。俺们兄弟三个,累被官司逼迫,不得已上山落草,往日俺们兄弟,并无欺压良善行径,只是山中梁家娘子是俺恩人女儿,托庇山上。” 石宝见其语气极其真诚,寻思道:“他们直恁义气!” 惺惺惜惺惺,好汉识好汉。 王伦道:“俺们非是官兵,也不是帮手,只是路过此地歇脚,不想那王英雄不问缘由,要来厮并,才惹得我家兄弟发怒,今日解释清楚,三位好汉请回吧。” 王俭见双方化开误会,哪里肯放过王伦这等英雄,笑呵呵上前为董献二人介绍道:“两位哥哥容禀,若是早知道是这位好汉到此却被咱们放过,却不是被人笑死也要自己羞死!” 董献再次拱手道:“却不知是江湖上的哪位豪杰?” 王俭介绍道:“这位哥哥,家住在山东济州府,疏财比过孟尝,济危好似春阳,如今梁山泊上行藏。最是义薄云天,江湖里人人尊爱,都叫他作九现神龙的便是。” 董献二人听了,俱是大惊,纳头拜倒,道:“真不知竟是王伦哥哥当面,小人们瞎了眼珠,错把真豪杰和贼厮鸟并论,坏了哥哥名声,乞就死!” 王伦忙扶三人,哪里肯起来,王伦急道:“三位好汉再不起来,才是陷王某于不义!” 三人听了方作罢。起身来和王伦几人说话。 叫寨兵散开,请环护当中的那女子来见。王伦看那女子,约在桃李之年,脸有英气,目蕴睿光。不知为何,隐有悲郁之气,恁地惹人怜惜: 卷云乌髻,青玉簪增颜色;拂柳纤腰,红罗裙添婀娜。堆雪软铠罩玉体,淡黄软袜衬弓鞋。英眉紧蹙,泪眼落珍珠;俏面低垂,香肌消玉雪。若非雨病云愁,定是怀忧积恨。 那女子近前来,见了王伦众人,深施了个万福。王伦等不敢轻慢,回了礼数。 双方误会尽去,董献三人,盛情拜请王伦一行,到山寨里说话。正是意气相投,王伦也就不再推却,和董献他们上山来。 进得大寨,董献就在大厅上摆开宴席。那位女子见他们要吃酒说话,本想先离去,却被董献留下,王伦也来请她一同入席。盛情拳拳,女子便应下了。众人再三请赵王伦首座坐定,其余依次坐下。 吃了三五巡酒,众人闲聊。董献说道:“以往都听人说,哥哥是如何的了得,何等的仗义,他们好福气,能见得哥哥,叫俺们好生羡慕,又只恨俺们命薄,不能早些与哥哥相见!” 王伦忙道:“区区薄名,都是好汉们抬举,我却不敢当!” “哥哥却谦逊。”就听董献说道:“哥哥乃真英雄,如何当不得?哥哥做下许多的善事,数也数不清,教这天下的好汉,都是折服!” 王俭接说道:“俺大哥说的正是。哥哥你恁地仁义,江湖上的好汉都知!放眼四海,俺们也只服气哥哥一个!” 王伦作谢礼道:“想我王伦,何德何能,竟得贤兄弟这般厚爱,真折煞我了也!” 董献三兄弟忙回拜。就听向宓说道:“哥哥莫和俺们客气。遍看天下,有名姓的人物里,就属哥哥你,头一等的英雄义气!俺们弟兄三人,真个心服口服。” 王伦知晓三人心意,就请他们起身。感念三人情义,请吃了一回酒,权当答谢。 吃了酒,董献道:“哥哥义名,自打闻听了,俺们兄弟三个,便时常渴盼有一日,能够追随哥哥左右。天可怜见,今日叫俺们兄弟,这里遇着哥哥!” 马灵听了,心里欢喜,脸上全是憨笑,就听他说道:“你们能这般说,也是有义气的好汉,俺就借花献佛,请你们一回!”端起酒碗,先吃了作敬。 董献他们见了,都是叫好。 王俭道:“哥哥你们做的,向来都是有义气的事情,只要是好汉,都佩服叫好,俺却把哥哥们当作贼人,好是惭愧。哥哥们不怨俺鲁莽,俺这里便自罚三碗,向哥哥们谢罪啦。”斟满三碗酒,一口气地吃尽。 董献和向宓紧随着吃了三碗,便是那女子,也是爽利,满吃了一大碗。石宝他们看得,也是喝一声痛快来。 王伦道:“兄弟这般,倒也是个爽快人,叫王伦心里欢喜。” 王俭听了,喜得眉开颜笑。 酒至半酣,董献便指着义妹说道:“诸位哥哥容禀,这位是我恩人的女儿,姓梁,年方二九,家里人都唤她红玉,有个小名阿秀,是池州人氏。自幼拜在一位女冠门下,学得兵法战阵,奇门遁甲,太乙六壬之术,胸中藏百万计谋,更使得手好双剑,都叫她红衣诸葛。便是俺也多有受益。” “哦?”王伦听了,不由正色道:“原来是‘红衣诸葛’当面!” 王伦哪里听过红玉诸葛,不过是梁红玉之名大名鼎鼎罢了! 那梁红玉见他这般说,更觉羞涩难当,耳珠滚热一般,粉面低垂,碧簪映衬青丝,更增秀色。 王伦又问道:“先前不曾相认,听兄弟言语,把俺们误作敌人,是因着梁家妹子的缘故,却不知是怎般一回事?” 董献面做惭色,说道:“说来惭愧。哥哥有所不知,年初妹子来伊阳县,到这里她姨母家中作客,不想被县里的一个衙内见得面貌,要纳为小妾。阿秀妹子是巾帼里的英雌,何等好儿女,那个刁衙内,猪狗也似的腌臜,却做痴梦!姨母也知那衙内为人,如何能将妹子往火坑里推,当时就断然拒了。” 王伦赞道:“老夫人深明事理,真叫人敬爱!” 董献三人听了,却都作叹息,再看梁红玉,更是落泪。 史进见了,心里不甚耐烦,当时就说道:“既能脱离火坑,当是好事,你们却为何这般,教人没地是心烦!” 董献说道:“史进哥哥,你却不知,姨母她老人家心善,却不想,竟惹来天大祸事!”说着,又是长叹一口气。 史进听了,急就问道:“却怎地了?兄弟快请说来。” 见王伦他们都再看他,董献便继续说道:“那衙内见亲事被拒,好生恼怒。带人闯进家里,便要行强。姨母上来理论,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当时便摔死了。见打死了人,他却更见嚣张,一不做二不休,逞起歹恶的心肠,将姨母一家老小,都给戕害了!阿秀妹子见了,急红了眼,就来厮并。她敌不得众,失手遭擒,掳走了去,要她就范。她是个节烈的人,誓死不从,寻个机会,使计谋逃了出来。到得此处,幸与俺相会,暂居山寨。” 众人听了,都是大怒。书生孙静问道:“这狗贼竟这般猖獗?县里出了这等的滔天血案,官府难道就不出面管治吗?” 王俭恨声道:“如何出面来管,他家是县里大户富绅,上下花钱打点,自是百般维护,反把罪过推到别人身上,如何奈何?” 见听官府这般的颠倒黑白,众人更是愤恨,嘴里叫骂不止,石宝脾气急躁,更是吵闹着,只听他嚷道:“哥哥,咱这就闯进县里去,将那狗衙内绑了,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王伦点头,说道:“这恶贼,既是这般的凶狠,却不能放过。稍后大家一起,拿个主意,必不教贼人们好过!”大家听了,俱是一振,都摩拳擦掌,纷纷应言。 见大家乱哄哄的,没个分寸,萧嘉穗及时出声止住他们,这才又问道:“我向来在江湖里,也多有行走,你们兄弟,在这万安山上自在,我倒不曾听说有甚恶行,眼下却引得官府缉捕,敢问兄弟,莫不是和这事有关?” “哥哥说得不错,确实如此。”向宓道:“那衙内见人不见了,四下询问,知是在俺们这里,便去县里诬告,却说是阿秀妹子和俺们一起,害死了老夫人一家满门。县里听信他的言语,就开具文书,派人来打了几次,都败走了。那狗贼却不肯罢休,张贴告示悬赏,请人来拿俺们。” 石宝便问:“兄弟,可曾有那恶人,来招惹你们这里?” 王俭接道:“倒也有几个不开眼的,贪图钱财,来寻衅惹事,却被俺们打杀了。” 史进呼喝道:“打杀的好!这等的贼厮,助纣为虐,却是不知死活,活该!” 梁红玉想起惨事,一时伤心落泪,众人见了,又好言相劝她。许久之后,梁红玉方才收了悲声。 王伦劝解说道:“妹子莫伤心,似这等狗贼,俺们必不会放过。只三二日,必取了那衙内头颅,来祭奠妹子姨母一家。” “哥哥说得对!”石宝道:“若有一日,教他撞俺手里,定砍了那厮鸟头,好为妹子报仇雪恨!” 梁红玉听了,俯身一个万福,道:“都说哥哥义薄云天,最是义气,果然是真,奴家这里谢过王家哥哥了。” 王伦道:“都是自家人,莫要客气。” 当下天晚,王伦见临近江州又嘱咐石秀、薛勇、马灵、王定六做了两队,分别到江州附近和伊阴县城打探消息。 第一九七章杀人留字 揭阳镇、穆家庄。 穆弘与侯健见过了老父穆太公,又引荐了弟弟小遮拦穆春。他们三人喝茶谈天论地,越谈越高兴。正谈之间,厅门被推开,突然闯进一个人。 “啊?是你!“穆弘、侯健不约而同惊喜地“啊“了一声。 接着,穆弘问:“你怎么来啦?“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混江龙李俊。 李俊坐下言道:“听人传言,城内官兵正在追拿一个卖私盐的黑大汉。就你出来卖盐,我放心不下,前来侯健兄处问问。在铺门外正好遇到了张瑞,他已知你们在此,故我才前来。张瑞说他在铺内有事说说,一会儿就来,同时有要事相告。“ 见李俊一脸肃穆,穆弘发觉事情不小,正色问道:“出了何事?哥哥快说!” 原来在李俊还在为结识了宋江欢喜之际,有那揭阳岭下来的客商却带来了一个消息,言道岭上一家酒铺乃是黑店,在那后院地下的人肉作坊中躺了十多具尸身,还有一众骸骨堆砌一旁,犹如人间地狱一般,甚是骇人听闻。 此刻已经回了镇上的李俊一听到这消息,就知道岭上事情败露,到时候免不了要鸡飞狗跳一阵。但是他仍不甘心,还去揭阳岭看了看,但是没有见到一个活口,李立的财帛也都一点不见。 等李俊将这些事情都说完,穆弘当先想到了今日在揭阳镇遇见的李逵、庞万春一伙。 “哥哥!你却不知,今日镇子当真来了一群茬子。个个武艺在身、非是等闲。更兼包袱沉重,却镇定自若到此!” 一听穆弘这话,李俊就想明白了。这些人定然是从岭上来的,而财帛多有,李立哪里会忍住。定然是事情败露,身死如灯灭。 侯健虽然没见过李立,但是也知晓是一个开黑店的,与李俊、穆弘友善,因而道:“可怜李立兄弟!” 那边穆春却是不做声,看着李俊眼睛直转。李俊知晓了李立身死,却是自己去了岭上找寻李立的赃物,撇了自家兄弟让他不快。不过又想到李俊没了李立帮衬,只有童威兄弟二人,好似势力也与自己兄弟相当了。 说不得这江州的黑-道首领要换个人做。穆春想着,看了一眼哥哥穆弘道:“李立哥哥不能白死,否则平白让人小看我江州群豪。左右这些人不是在镇上就是去了江州,我等发散人手去找,一定要血债血偿!” 穆弘看了一眼如此热血的弟弟一眼,又看向李俊等他拿主意。 李俊冲着穆氏兄弟一抱拳,慨然道:“如此最好,且看看是哪里的过江龙!” ·············································································· 李俊和穆弘还在猜测李逵、韩世忠一行,李逵等却早就到了江州地界。沿着石秀、马灵留下的暗记,韩世忠也找到了万安山这里。 李逵二人带来的消息他却不在意,早在路上他已经听闻此事。至于对晁盖请求发兵营救宋江之事,王伦也自无不可,正好趁着此事拉拢江州好汉。李立死了也就死了,一个祸害。但是李俊还是有本事的,梁山如今水军人才稀少,王伦还是很看中的。 想到李逵与庞万秋这一路的扭扭捏捏,又想到韩世忠送信和这万安山的梁红玉,王伦心中思量:这莫不是上好的因缘! 果然当天与梁红玉相见,韩世忠惊为天人,梁红玉也眉目含羞。等听闻了梁红玉遭遇,韩世忠紧握了拳头,神情坚定。在场众人,都在安慰梁红玉,只有王伦察觉他这里变化。 众人各自休息不提。薛韩世忠出了厅来,看没人注意,便牵了一匹马,急奔山下去。刚走不久,又有两人得了王伦吩咐出了房间,随着下山去了。 却说韩世忠急行半日,到了伊阳县,找了间酒肆进去,见吃饭的客人那里,尚有空位,他便上前,求请拼凑一桌。 客人倒是不介意,笑请他入座。韩世忠便又告一声罪,入得席来。叫买了好酒上来,韩世忠就捧着酒壶,为同桌的客人斟满,请他们吃酒。客人们和他客气一番,就都吃了一杯。韩世忠又将酒筛上,这才叫过店里伙计,请他上些鲜美小菜,好把来下酒。 等着上菜工夫,韩世忠将酒筛上,和同桌的吃了一回,便作闲聊。就听他说道:“小弟一项外出游历,初到贵县,敢问几位兄台,此地可有甚忌讳之处?” 同座的客人们听了,皆是一顿,面上颇多顾虑。其中一个客人,往四下里,小心看了几回,才说道:“这位小郎哥,你也是好人,我便好心,这里提醒你一回,这伊阳县,别的都好,只一样最厉害,你须记紧了!” 韩世忠忙拱礼道:“还请指说一二。” 那人道:“此地有个人家,本是破落户,整日游手好闲,不事生产,人都瞧他不起。后来却不知得了甚运道,渐次发了迹,又靠着贩卖私货,强买强卖,积下偌大家业。因是使钱经营,官府乡野,都有耳目,十分不好惹。” 韩世忠道:“小子听说贵县清平,又是江南所在,文风颇盛,不想这里,却也有这般人家!” 那客人听了,却摇头苦笑道:“若是只这般,还好过些。” “哦?”韩世忠问道:“兄台的意思,还有比他家更厉害的?” “有他这一家,就搅扰得县里不得安生,若再来一个,俺们却没法活了!” 那客人说完,叹一口气,说道:“只他那家中,更养了一个小衙内,性子跋扈刁横,在本县最是有名,平日里,就领着一帮闲汉无赖,街上游逛,只作胡闹,欺负老弱,调戏良家,都是寻常,人稍不如他意,便大打出手,将人打伤打残,也不理会,十成十的凶恶太岁!” 韩世忠强忍怒火,说道:“果然是歹恶!” “可不是怎地!”客人说道:“小郎哥,你若街上撞着了,赶紧远远躲了去,方是最好!” 韩世忠忙就问:“敢问他家在哪里?那个衙内,平日最爱哪里出没?若是有着一日,却无意走那里去了,我也好躲闪。” 见韩世忠面有忧色,那客人也是热心肠,就将那衙内的住处,平日的行踪细说了。又告诉他说,因这几日,遭遇事情颇多,那衙内心气不顺,就不曾出的府来。 韩世忠听了,心里便拿定主意,和客人又交谈了片刻,付了酒资饭钱,拜辞客人,便就街上闲逛,也好熟悉周遭地理。约莫等的天色昏了,他便悄悄摸进府内。见庄院有人游走巡视,就攀伏在屋顶梁上,只等府中人睡得沉了,才好出手。 月悬中天,万物寂静。韩世忠跳下梁来,来到不远的一处屋舍,正是那衙内所在。门口一个家丁,自靠着门柱打盹。韩世忠早先打探,得知这厮,也不是甚么好人,摸到背后,捂住他嘴巴,他喉骨捏碎,只见那家丁,嘴里嗬嗬,却出不得声,倒死地上。 韩世忠摸进房间,不想那衙内,倒是个警醒的,听得外面动静,就持刀躲在门后。韩世忠进来,他抡刀便砍来。韩世忠轻巧躲过,和他斗在一处。 那衙内身子,早被酒色掏空,那有什么本事,不过三五回合,那衙内手中的刀,便被韩世忠劈手夺过。那衙内见不是对手,待要叫喊时,韩世忠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道:“你若喊出声来,一刀结果了你!” 那衙内害怕,忙就点头。韩世忠将床前纱帐拽下,将衙内手脚绑缚住了,又扯下一段,来堵衙内的嘴。 那衙内忙道:“好汉饶命!寻财还是做官,小人这里都一力承办!” 韩世忠道:“那你用多少钱财买命?又给俺什么官做?” 衙内道:“都依好汉,你说多少便多少,你说什么官便什么官!” 韩世忠却不理会,将他嘴堵上,便说道:“好大口气!只可惜,你便是搬来一座金山,拿了宰相的官府给俺,爷爷也是不稀罕!今日俺来这里,却是要替那些冤死的人家报仇,特取你狗命!” 那衙内早吓得失禁,一屋子腥骚味。韩世忠见了,冷笑道:“呸,你这厮鸟,俺当你横行,有多大本事,却只是个无胆鼠辈,怎值俺家哥哥亲自来寻你?” 那衙内被绑了手脚,嘴里又发不出声,只好地上滚动。韩世忠一脚踏住了,道:“你这狗贼,一味的为非作歹,谋害人命,须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衙内知有大不妙,只是身上被踩得结实,挣扎不得,便拼命把头来摇,嘴里也是呜呜作声,好乞活命。韩世忠把刀在手,说道:“好教你知道,杀你的,不是别个,京西韩世忠的便是,地府阎罗那里,莫做了糊涂鬼。这就送你上路去吧。” 话落刀起,一刀搠在心口要害上,腥血滚烫,就似地火喷涌,捂也捂不得,溅染了一地。韩世忠又是一刀,割了头颅,就床布包裹了,提在手上要走,又想起什么,回身撕了块布,饱蘸了血,到哪白壁上,题写了几个大字: 京西韩世忠,杀贼在此! 第一九八章无良富绅,黑心县令 韩世忠写下这几个字,才觉得心头畅快,大步走出房间,几个纵越起跳,翻墙出得府来。还未行有多远,就听见府内喊道:“杀人啦。” 月色下,韩世忠一笑,就要离开。这时却不巧,有兵丁在附近巡逻,闻声赶来,见他形迹可疑,喝道:“站住,此时宵禁时分,你不在家中,出来作甚。” 韩世忠只做不理,快步便走。兵丁更是见疑,借着月色灯光,看他一手握刀,上有血渍,另一只手里,却提着个布包裹,内里也有血水浸出,当时就大喝道:“好贼子,竟在县城害人性命,休要走!”就急追来,要拦阻韩世忠。 韩世忠见事漏,大声喝道:“杀贼的正是爷爷,想死的来!”将包裹腰间系了,一把钢刀横出,寒光直冒。 兵丁都来捉拿,韩世忠便左右突杀,血刀飘忽,是擦着伤,碰着亡。厮杀一阵,韩世忠拉拽住一个兵士,拿刀就要在脖颈挥砍,却见刀刃都卷了,刀身上满是豁口,好似锯齿,不甚利索。韩世忠只好一个横拉,入耳听得,却是锯着骨头声音。 眼下虽是夏夜,左右兵丁也不觉热,都是汗毛竖起。再看那人,脖颈间血肉模糊,甚是渗人。兵士们一时害怕,都只逡巡,却不敢上前。 韩世忠借机拾了杆长枪,喝道:“还有那个不怕死的!”军兵正犹豫,就听其中一人喊道:“都莫怕,他只一个人,咱们大伙一起,耗也耗死他在这里!”众人听了,又一阵呼喝,围斗韩世忠。 韩世忠奋力来战,眼见就要陷入重围,就这时,传来一声大喝:“好汉莫慌,俺们来助你。”只见从巷道里,跳出来两条大汉: 赤脸黄须,九尺长短身材,腰间挂着两个水磨炼钢挝,浑身透着一股剽悍气,让人望而生畏,端的一条好汉。另一个一脸凶神恶煞,面上瞎了一只眼,手里扑刀,寒光凛凛。 二人左右冲进来,要来助韩世忠杀退官兵。但见,好一场厮杀: 山倒海翻,天昏地暗。汪洋浪涌,飞进蜃江蛟;峰峦林翻,跳出过山虎。好汉齐舞枪剑,官兵乱搠叉刀。大喝声声喊,只唬得腿颤脚软;长啸连连呼,更惊得丢魂丧胆。盔甲尽残破,衲袄全凌碎。雾锁青石道,滚出几颗瞪目魁首;烟迷伊阳城,摆着几行无头躯干。 三条好汉,正和官兵激斗间,忽听有人喊:“走水啦,救火啊。”但见那富绅府院里,却烧起大火,便连附近,也有几处起火。一时间,人声鼎沸,烟气弥漫,场面顿时乱作一团。三人见机,趁乱逃了。行不远处,从旁边闪出个汉子,韩世忠拿眼一看,却是马灵。 韩世忠问:“哥哥,你怎在此?” 马灵道:“这里不是说话地方,快先随俺出城再说。”三人跟了马灵,三闪五转,有史进接应摸到一处城墙破损处,跳了出去,寻了路,疾走而去。 ········································································ 话说韩世忠几个,在伊阳县里好一番大闹,着实是干系不小,早惊动了本县官长。此处县令,新来上任不久,治下出此惨烈之事,不敢怠慢,忙赶到现场。只他乃是文官,闻着血腥气,当时就有不适。无奈,只得草草看了一眼,县令便准备回衙,好再做安排。 这时,那富绅闻讯,也赶来报案。见县令这般,不好再去命案现场,便就引请着,去了个清雅所在。叫人煮了上好的香茶,捧来请饮。 县令正感不适,就呷了一口,才将心头嗳气舒缓过来。便见那富绅跪地泣哭,请为他做主。 县令也是心软,见不得这样,就叫他起身,有甚委屈,说来便是。说道:“员外快快请起,有甚委屈,说来便是。” 富绅那里哭诉道:“正要禀知相公,不知为何,今日家中,闯进了贼人,将老儿独子,却给杀害了。” 县令听了,讶然道:“本官听报,说县里有人家出了人命官司,却原来是员外府上。” 富绅忙就点头:“正是鄙舍所发生。念小老儿,一向为善,早晚礼佛奉道,最是心诚。便是和人争执红脸,也不曾有过。只当能得善报,哪曾想,小老儿命苦,遭遇此等惨事,教我这白发人,却先送黑发人。大人,你要为小老儿做主啊。” 县令见他模样,甚是凄苦,虽有恻隐之心,但想及兵丁禀说,苦笑道:“员外,你却不知,那贼人凶狠,本官也是头疼哩。” 富绅知晓县令贪婪,忙道:“相公这般,想是忙于公事,耗尽了心神。小老儿先前,也是患有头痛,后得东海夜明珠一颗,治疗此症,颇有奇效。”说着,便自衣袖里,捧出一只檀木匣子,做工精致,价值不菲。打开来看,好一颗夜明珠子,鹅蛋一般大小,荧荧有光,给这雅室,也增几分辉色。 县令见了,赞夸道:“好颗宝珠,但看此等光彩,便是不凡。” 那富绅道:“相公若是喜欢,如今便献于相公。” “这却如何使得?”县令忙道:“这般宝珠,珍贵奇异,必是员外心爱之物,君子如何能夺人所爱?” 富绅道:“相公大人治理县事,颇为辛苦。也幸得相公,才使本县乡民得享清宁。有道是‘物尽其用’,小老儿诚心相送,万勿推却!” 县令见态度坚决,他也是真心喜爱,只得道:“即是员外这般说了,我便厚颜收下。” 富绅道:“正该如此。相公莫和小老儿客气。” 县令把玩一番,嘴里赞道:“荧光柔和,触感清凉,刚拿在手上片刻,便能使人心绪安宁,果然是奇异。” “若是对相公有用,那便好。”那富绅说完,又叹口气道:“说来此物,还是小老儿那犬子,为表孝心,费了许多功夫,才得来的。他也聪慧,乡里多有称赞,却可惜命薄,遭了毒手,就连尸首,也不得囫囵!” 县令听了,将宝珠放入檀木盒中,收进袖里,假惺惺说道:“令郎壮名,我也多有耳闻。员外逢此大难,本官亦深感痛心,还请节哀。” 那富绅起身,地上伏拜,嘴里道:“好教相公知晓,那贼人却凶残,不只杀我儿一个,便是家中庄丁,也有十几人,遭他毒手,丢了性命。” “竟是这般惨烈?”县令听了,也是大惊:“此等凶顽,杀官杀民,直如儿戏一般,必是有名姓的大贼!” 富绅忙道:“相公英明,所料不差,那凶贼实在猖獗,杀人不说,竟还敢墙上留下血书,自报名号,却是京西韩世忠!” “原来是这厮。”县令恍然。 那富绅便问:“相公也知这厮?” 泼皮韩五么,京中无人不知。但是县令怎会让着富绅知晓自己忌惮韩世忠,只见县令摇头道:“本官虽不曾听说,但看他所为,想必是个目无法纪的粗汉!” 富绅忙就点头:“相公说的是。此等凶獠,无法无天,草菅人命只是寻常,却可惜我那小儿,忒命苦了也!”说着便落泪,当即又拜,再三泣请县令,为他做主。 县令苦笑道:“员外,非是本官不与你做主,你却不知,那贼人厉害自不说,他也有帮手,都是凶恶,实乃山中大虫一般,阖城官兵围斗,却也捉捕不得,更有许多人,反倒是丢了性命。后事如何安排,本官也是作难。” 那富绅道:“若相公有难处,小老儿不才,愿为分忧。” “哦?”县令不解,便问:“何以助我?” 富绅道:“本县兵丁,俱是忠勇,为维护地方,激战恶贼,多有死伤,小老儿愿捐钱千贯,或付药费,或作恤金。另外,再献黄金百两,也好添置兵甲,捕捉贼寇。都在这里,如何安排,都凭相公做主。”说完,便叫人取来一口木箱,打开放在桌案上。县令把眼去看,见有二十块金锭,成色十足。底下厚厚一叠钱引,每一张面额,都是十贯之数。 县令便将木箱合上,笑道:“人多说员外霸道,耳听为虚,却当不得真。依我看,员外实是本县的大善人。你如此热忱,本官这里,便替他们谢过员外。” 那富绅道:“相公抬爱,实不敢当。小老儿做这些,不过是微末,比不得相公辛苦,治理一县安宁,才是大善大德。” “此是我等为官的本分。”县令说道:“幸得官家赏识,教我主政本县,自该尽心。若能造福一方百姓,方才是不辜负朝廷的信任。” 富绅忙道:“相公仁爱,实是青天父母!小老儿再次恳请相公,不辞辛苦,为民伸张正义。” 县令点头,正色道:“眼下那贼人横行,杀害人命无算,实乃世间大恶,本官决不坐视!”当即使人画了缉捕文书,连夜签下张贴不提。 第一九九章故人重逢 回说韩世忠这边,五人出得城来,连夜赶路,尽捡僻静小路走,小心翼翼,走走停停,小半日有余。 行的远了,便暂时停歇。韩世忠来问马灵道:“哥哥,你还没说,小弟来了这里,你是怎地知道的?” 马灵道:“当初听了梁家娘子遭遇,俺便看你,甚是郁愤不平,后来哥哥有言,要替梁家娘子报仇,兄弟更是激动,俺便留意了。果不然,大家去休息,兄弟却瞒了众人,独自下山。哥哥放心不下,便让一路跟过来了。见兄弟你什么都不顾,只是要杀那衙内,隔壁房间,有他十数个帮手,你也不知,俺便用药迷晕,除了去,又附近寻了后路,也好逃脱。” 韩世忠道:“小弟却鲁莽,使得哥哥受累了。”说完,便要拜倒。 马灵连忙扶住他:“你我兄弟,有甚受累不受累的?快起来,早些赶回去,莫教咱哥哥担心。” 韩世忠见他满脸烟灰,心下感动,开口道:“哥哥辛苦,小弟却不知,该如何感谢是好。” 马灵说道:“都是自家兄弟,再说这些,恁地生分了不成?兄弟,为了不让咱哥哥冒险,你能孤身进城杀贼,俺马灵,虽无十分本事,也敢为兄弟洒这一腔热血!” 他们兄弟情谊,旁边二人听了,也甚是感动。就见那红面大汉上前,拱手问道:“适才听得好汉姓名,可是江湖上称作‘神驹子’的?” 马灵忙唱个肥喏:“一时关心兄弟,却怠慢了好汉,勿怪。俺就是马灵,好汉仁义,施手搭救俺兄弟,俺十分感激,敢请问好汉姓名。”韩世忠也来拜谢。 那大汉忙相扶,回礼说道:“二位快莫这般,你们是义气豪杰,俺们十分佩服。洒家姓袁名朗,人称“赤面虎”。这位是俺兄弟,姓马名劲,人称‘独眼虎’的便是。” 这袁朗,淮西人,早年拜高人为师,学得一身本事,着实不凡,江湖里有个响亮绰号,叫作“赤面虎”。有诗赞他: 模样好似山中虎,燕颔猿臂狼腰,疏财仗义逞英豪。爱骑紫骝马,喜着蛮狮袍,手中两把镔铁锏,武艺精熟本领高。刚勇谁敢犯分毫。人称赤面虎,袁朗有名号。 因老父为乡霸所害,为报父仇,他杀死二人,官府追捕紧急,只得弃家逃走。后结识马劲,二人结伴行走江湖,来的这伊阳县。 那马劲,本是猎户人家出身,也有奇人传授他一身好本事,武功练得精熟。 这几日,二人在伊阳县,也多闻那衙内恶名,心中气愤不过,寻思找个机会,好除此祸害,不想便在夜里,就有好汉结果了他性命,二人见韩世忠受围攻,意气使然,出手相助。 却说马灵说了自家姓名,那袁朗惊连忙见礼。几人又是各自介绍姓名。袁朗问道:“马灵兄弟,江湖上都说,你现今跟随在九现神龙王伦哥哥左右,怎地在此?” 马灵笑道:“好教袁朗哥哥知道,俺家哥哥,便在离此不远的万安山上作客。” 袁朗听了,一把抓住手臂,惊喜道:“哥哥果然在附近?马灵兄弟,快带俺们去拜见哥哥!” 马灵道:“袁朗哥哥好大的力气!” 袁朗讪讪笑道:“一时欢喜,马灵兄弟莫怪。” 马灵笑道:“不打紧,哥哥也是个性急的,难得相逢,小弟这就带哥哥们前去。”五人一起往万安山赶去。 没走多久,就撞着一彪人马。为头的正是王伦。王伦看到几人,急忙下马,飞跑过来,嘴里直喊道:“韩五兄弟可好?快与俺相见。”三 步并两步到了跟前,抓了二人手臂,上下仔细端详,见二人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说道:“好,真好,天佑兄弟,平安归来。” 韩世忠听了,咧嘴就笑。 王伦见了,瞪他一眼,道:“还笑?你这小子,忒也莽撞了。这般拼命作甚?”又转头对马灵说道:“马灵兄弟,你也是,如何便不拦着,却也跟着去?若是有个闪失,叫俺到那里再有你们这样的兄弟? 马灵知他关心,便宽慰道:“哥哥放心,俺们都没事。” 这时石宝上前大声道:“二位兄弟,却比俺还莽撞,叫咱哥哥如何能放心?你们下山去,招呼都不打一声,哥哥见不到你,好是担心,一夜不曾安歇。听探子说伊阳县出了人命,便猜知是你们,什么也不顾,便来接应你二人。” 众人看王伦,果然面色不甚好看。 韩世忠、马灵、史进人双双拜倒,哽咽道:“因着俺,害的哥哥担心受累,真个不该!还请哥哥责罚。” 王伦扶起二人,说道:“只要兄弟平安,俺便放心。只这一回,下次莫这般就是。”三人连连点头。 袁朗和马劲二人,见王伦对二人这般看重,甚是感动,心中都暗道:“果然是盛名之下,庶几无虚!人都道王伦怎样的义气,今日得见,犹胜百倍!也只有他这般的人物,才值得韩世忠、马灵那样义气的汉子,将性命相托。”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拜倒,说道:“久闻九现神龙高名,只恨缘薄,今日才得相见!袁哥哥贵人多忘事,可还记得我兄弟二人?” 王伦看着袁朗脸熟,却是想不起何时见过。忙扶起二人,道:“二位好汉,快快请起,。俺只顾关心兄弟,却冷落了二位,念王伦挂念兄弟,一时失了方寸,二位好汉莫怪。” 二人忙道:“哥哥哪里话,俺们见着哥哥,欢喜还来不及。”接着说起几年前在东京摆下擂台,自己与王信、焦挺打擂,被王伦饶过一回等等说了。 “哥哥在上,袁朗(马劲)拜见。” 韩世忠不想二人是王伦故人,将他们帮护之恩,对王伦叙说一回。 王伦便又躬身拜道:“王伦这里,谢过二位好汉,即是谢你们,这般厚爱,看重于我,更要感谢二位仗义,搭救俺家兄弟。” 二人两忙回拜道:“哥哥,万万使不得!哥哥这般,叫俺二人好生羞愧。” 王伦扶起二人,道:“今日俺家兄弟平安归来,又得以重逢识两位好汉,叫俺喜欢得紧,走,回山上,痛饮几回。”众人都是叫好。王伦把着袁朗二人手臂,一同上山。 上得山来,王伦请了梁家娘子出来,说道:“妹子,韩世忠兄弟连夜取了仇人头颅,如今报得大仇,咱们且祭奠姨母一家吧。” 梁红玉忙深施一礼,谢了众人。董献叫来喽啰,就山寨空旷处,放了香案,燃了一炉好香,将那衙内头颅摆上做祭,梁红玉就案下跪了,烧了黄纸,哭诉一番,众人也都上了香。祭事即毕,就回大厅里开宴。 期间,韩世忠就将如何杀衙内,四人如何大战官兵叙说一番,听到妙处,不禁高声喝好,自然又是一阵痛饮。 席间交谈,王伦问道:“赤面虎威名,俺也时常听得,不知为何,却到了这里?” 袁朗叹口气道:“一言难尽,想俺袁朗,世代良善,从不曾作违法乱纪的勾当。俺那老父,更是慈悲心肠,修桥铺路,周济穷苦,不想却惹的人眼红惦记。那乡里两个恶霸,仗着他那做官的叔父,横行霸道,看上俺家的祖宅,老父不卖,和他们起了争执,这些天杀的狗贼,竟生生将老父打死!俺便寻得二人,一刀一个剐杀了,祭奠了老父亲。哥哥,这是甚么世道,直让恶贼横行,好人难活!” 马劲道:“袁朗哥哥杀了二贼,那贪官大怒,发了海捕文书捉拿,后来逃到山里,和俺相遇,十分投脾气。与哥哥相遇时,就是袁朗哥哥与我在东京找伤了我一只眼的仇人!” 袁朗跟着道:“当时若非贤弟出手相救,俺只怕早成一抷黄土,哪里能见各位英雄,还可以在这里痛饮?为兄弟报仇,责无旁贷!” 马劲道:“看哥哥哪里话。咱江湖里的行走的,看到不平事,若是不管上一管,哪里还称得上好汉?哥哥们说是也不是?” 史进道:“说的不错!果然是义气的好汉,冲这股义气,当痛饮三杯!” 王伦注意到马劲还有仇人,于是问道:“兄弟的仇敌便是我等的仇敌,可告知名姓,早晚为兄弟报仇!” 马劲叹息道:“这事也怪兄弟,为了一只上好的白毛狐狸,追过了地界。被河北的一个霸王暗算,丢了一只眼,苟全姓名。小弟多方打听,知晓那人是一个军户叫做田虎,平时也打猎周济生活。” 田虎!王伦心中一惊,但是面上不显。他暗暗记在心里,只等找到田虎踪迹,再告知马劲。 袁朗、马劲这般率直脾气,众人都是喜欢,当下觥筹交错,好生热闹,直吃到都醺醺了,才各自休息不提。 第二零零章琵琶行 王伦几人又住了几日。对袁朗、马劲二人更是殷切照待,让二人早晚跟在身边。 这日,袁朗,马劲进的大厅,对王伦躬身就拜。王伦忙扶住二人,不让他们拜下去。问道:“二位兄弟,这是作甚?没地折了王伦的草料。” 袁朗当先道:“哥哥,俺们自得和哥哥相识,哥哥尽心看顾,视为手足,俺们本该在哥哥身边,早晚服侍,叵耐纪山有旧交,曾有书信与俺们,眼下约期将至,不能不走,特来和哥哥告别。” 莫不是纪山五虎的马犟等人,王伦满是不舍,说道:“这便要分别了么,我等欢聚时日,忒也短了些。”二人也是面有戚戚。只是要守信约,其余众人,却是苦留不住。 见得如此,王伦只好道:“二位兄弟,既然要去会旧友,俺也不好留,便吃杯酒再走也不迟。” 一番延饮,袁朗感念王伦义气,又爱慕梁山热闹,打定主意道纪山说服其他三人入伙不提。 原本董献的万安山与马犟的纪山还有些龌龊,这回有袁朗的面子,董献也放心下来。 在山上待了几日,梁红玉报了仇怨,心气顺了,精神自然大好,想来是出来久了,也没有家中音讯,十分惦念,便想回池州老家。 董献三人,都是有官府画形缉捕的,护不得左右,只是让她自己一人归家,哪里能放心,面色便有些犹豫。想起王伦,便请他拿个主意。 王伦想了下,笑了笑道:“既然妹子要回老家,若不嫌弃,便就请韩五兄弟护送。两人一起走,也算做个伴,如何?” 董献几个,却知王伦心意,都感念他的高义,就下去安排。 王伦又想要去江州城里探听些消息,面见庞万春也与董献辞行。董献知晓王伦等人有事,也自支持。 韩世忠见王伦给他机会,心头一热,想着如何讨梁红玉欢心,对着王伦千恩万谢。 当日梁红玉得了消息,也自无不可。 第二日,董献让喽啰装了马车,备了银两,护着王伦几人下山。山前,王伦执着董献手道:“兄弟谋略不凡,王俭、向宓二位兄弟勇武,这里我倒也放心,只莫去攻打县村,即可无恙。”三人点头。 王伦就道:“三位兄弟,就此别过,还望多自珍重。”当下拱手作别,王伦、史进、萧嘉穗等一路,韩世忠、梁红玉一路。在董献等人目光中,渐行渐远。 ··········································································· 却说王伦一伙,进得江州城,果然是人口众多,市井繁华,可谓是民富户足,江南一大城。 江州的玉皇庙庙会,那是远近闻名的好去处,此时节远近的江湖豪客、行脚商人、歌女姐儿、文人骚客,都要来此处耍一耍。 这等的热闹去处,王伦自然是要带着众人去逛一逛的。到了客栈,约了庞万春兄妹,换了一身衣服,打选衣帽光鲜,一齐径往玉皇庙来。 不到数里之遥,早望见那座庙门,造得甚是雄峻。 庙会周旁的空地,早被小贩占了个严严实实,王伦几人一路笑闹过去,这玉皇庙殿宇嵯峨,宫墙高耸,进入其中,正殿上金碧辉煌,两廊下檐阿峻峭,王伦不曾来这里耍过,看着稀奇,要在庙中转一转。 可李逵、薛永几人是不耐的,只是看着庙宇,又有什么意思,哪有外面热闹的有趣,王伦摇头一笑也不强求,拿了几两碎银。 ”薛大哥与他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薛永推脱了几下,也就收了银子,与一众伴当出了庙门。 李逵还要再叫庞万秋,却被庞万春看了眼,就灰溜溜走了。 过了第二重殿,转过一重侧门,便到了庙宇的后院,虽然此时是庙会,但大都在街面上耍乐,真正到了此间的人,也无有几个,只两三个来游玩的,也是匆匆走过。 漫步其间,院中瑶草琪花,苍松翠竹,要是没有庙外的叫嚷吵闹,倒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逛得一个多时辰,众人有些乏了,没了精神头。 萧嘉穗来过此地,这时说道。 “哥哥,前面靠江有那琵琶亭酒馆,是唐朝白乐天古迹。我们何不去亭上小酌三杯,临江观景一番?” 萧嘉穗这提议让王伦来了兴致,当即道。 “白乐天一曲《琵琶行》名传千古,可惜当年司马泪痕多,只因同是沦落人。” 这话说得让众人心中一沉,似梁山众兄弟,谁不是漂泊江湖,有志难伸? 说起来,梁山好汉好似个个英雄,但总归都是失意之人。若不是王伦哥哥聚义群雄,众兄弟虽有通天之能,到最后也只能老死乡间,默默无名。这让众兄弟看向王伦,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汉高祖说,大风起兮云风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吾等兄弟,尚未建功立业,怎能荣归故里?当今之世,正是英雄奋发之时,所谓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众兄弟,且看那江流之中,勇者都是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众人听得王伦如此一番话,心中豪气顿生,齐声道。 “哥哥英雄盖世,当建不世之功,吾等弟兄,誓死追随哥哥,共创大业!” “哈哈,众兄弟有如此志向,何事不成?今日且在这琵琶亭中豪饮一番,醉看这江州风云变幻。” 这话让众人兴致大起,纷纷叫好。 来到琵琶亭中,这亭子一边靠着浔阳江,一边是店主人家房屋。琵琶亭中有十数张桌子,众人便坐了下来。 史进唤来酒保,铺下菜蔬、果品、海鲜之类,又叫酒保取来两壶玉壶春酒,此是江州有名的上等好酒,开了泥头,一阵清香飘散,让人心中一馋。 再看那浔阳江时,端的是景致非常,只见云外遥山耸翠,江边远水翻银。隐隐沙汀,飞起几行鸥鹭;悠悠小蒲,撑回数只渔舟。翻翻雪浪拍长空,拂拂凉风吹水面。紫霄峰上接苍穹,琵琶亭半临江岸。 王伦当先端起酒杯,饮了一口,赞道。 “酒好,景好,就是缺少了一位弹琵琶的妙人!” 这话说的众兄弟笑了起来,石宝说道。 “哥哥倒是文雅之人,不像是英雄好汉。” 这话让王伦有些不满,反驳道。 “石兄弟,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想曹操临死时也为幼子娇妻悲伤!” 王伦这脱口而出的诗文,让萧嘉穗一愣,随即赞道。 “哥哥果然是大英雄气概,如此诗文,非文弱书生可做!小可佩服,就为哥哥这句诗文,小弟当饮酒三杯。” 萧嘉穗此时,文人习气完全显露。今日听得自己这句诗句,倒是引起了他的文人习气。 王伦端起酒杯,遥遥一敬,一切尽在杯酒中。 第二零一章赌债赌尝 王伦等人在酒楼方呆了有两刻钟,原本跟着李逵、薛永出去的石秀急忙跑了回来。 “刚才我与薛大哥厮逛,不想却听见有人玩骰子。我们几个挤过去瞧,李大哥心痒难当却被薛大哥拦住。不料那庄家小遮拦不高兴了,薛大哥与他争执几句,上了赌桌。不想那厮奸猾,薛大哥被他激的输红了眼,连输了好几十两银子,现在正吵嚷着……” 小遮拦!穆春! 王伦闻言,冷笑一声道:“带我去看。” 其余石宝、凌振等人依旧落座,王伦只带着萧嘉穗、史进二人过去。 “哥哥,以我看咱们还是先出钱救人,暂时不要动手的好。”石秀唯恐王伦过去起了冲突,小声建议道。 “出钱?只怕那撮鸟要的不是银子。”史进道。 石秀引路,不多时便到了一处赌坊,这时间赌坊内赌客云集,吆喝声,尖叫声,叫骂声不绝于耳。赌坊门口正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有人见王伦来了,心里道:“这下有戏可瞧了。” 人群分开左右,王伦跨进了赌坊,“那个叫甚么小遮拦的,爷爷来了。” 王伦这话一出口,周围人一个个躲得远远的。都在纳闷,谁人如此大胆,敢惹小遮拦。 王伦话音刚落,出来一人,正是那小遮拦穆春,这厮吊着眼,在王伦的身上扫了一眼,扯嘴笑道:“你要替黄脸汉子出头?长的倒是乖觉,我要的银子带来了?” 王伦没答话,左右看了看,反问道:“我家兄弟呢?” “银子呢?”穆春斜着头,冷冷道。 “我问你,我兄弟呢?” “我也在问你,欠我的银子呢?” 王伦往前走了几步,身边围过来一群大汉挡在他面前。 “怎么凭着人多,还想动手?堂堂揭阳镇一霸,只有这几分胆色?”王伦不屑道。 “王家兄弟,我在此处。”薛永在一众大汉的拦阻下,挣扎着走到了近前,此时他衣衫凌乱,脸色也有几分破损,显然是吃了亏。 穆春没想到十几个大汉都遮拦不住薛永,面色一沉,暗骂一声都是废物。 “王家兄弟,我……我对不住你。”薛永急道。 王伦拍拍他的肩膀道:“薛大哥这件事我已经知道详细,怪不得哥哥,你先等一等,看我的手段。” 王伦左右看了看不见李逵踪影,于是先问道:“铁牛那厮呢?” 薛永惭愧道:“原本铁牛要耍起性子,但是小弟顾念大局,和石秀拦了他。让他回去客栈,陪着庞家姑娘了。” 王伦听了,点点头,回过身来去看穆春。若是李逵大开杀戒,脱身倒是不难,但是打草惊蛇难免被官府盯上。 穆春只看着王伦、薛永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我告诉你们,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古今同理,今天要是给不了银子,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留他五根手指,这官司到了县衙,我也不怕。”穆春瞪着双眼,威胁道。 揭阳镇三火势力,大都是宋江的拥憋,王伦还看不上。 王伦见穆春猖狂,也不打算留情。“江湖面上走的人,却要去报官?你也不嫌丢人,不过区区几百两银子,我自替薛大哥出了。 穆春一愣,随即心中乐道:“这可是肥羊!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那好,既然你抗了他的赌债,那么银子呢?” 王伦双手一摊,耸耸肩膀:“没有。” “你这厮敢消遣我?”穆春喝道。 王伦淡淡一笑:“你这厮急什么?都是赌坊里的常客,没听过赌债赌偿么?” “真是败家子,我还愁怎么引你上钩,不想你自己却跳了进来,好好好,我今天就叫你输个一干二净。”穆春心中一阵冷笑后,说道:“你倒是个好汉,来,你我赌桌上见高低,我叫你死个明白。” 说罢,穆春大手一挥,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一张大赌桌前立下。那叫一个气定神闲,信心满满。 史进看到此时是真的急了,王伦的手段他是知道了,虽然有些技艺,但怎么能跟这赌场的老手比较,这不是明摆着被坑么?拉了拉王伦的衣角,小声道:“哥哥不要着了这厮的道。” 薛永也道:“那厮是个奸猾的,兄弟不要意气用事,俺自给他手指就是了。” 周围看热闹的赌客也在议论,“这人莫不是在犯浑,穆春的赌技大家都是知道的,不说未曾一败,但是对付这人恐怕那是绰绰有余,这明摆着的火坑,愣是要往下跳。” “这人不会之前被人打了脑子,被打的糊涂了?” “管那么多做什么,他们斗气,咱们就当一乐子看。” “……” 王伦不理会众人的言语,只给史进、薛永摆摆手道:“我自有计较,不要怕。” “小子!你磨蹭什么?要是不敢了,赶紧回家拿银子去,不要耽搁了老爷我发财。”穆春催促道。 “谁说不敢了,咱们一把定输赢,我薛大哥的一百八十两赌债,要是你赢了我,便再给你三百六十两。要是输了,一百八十两一笔勾销。不过……” “不过什么?” “我现在身上没带银子。” “你这厮消遣我?”穆春双手在桌子狠狠一砸,他手下的几十个汉子,将王伦几人团团围住。他三番五次被王伦消遣,眼见无法忍受。 “你刚才说,一百八十两银子一只手,我将两只手压给你,你敢接么?”王伦此话一处,满堂皆惊! “哥哥,不可意气啊。” 穆春看了王伦一眼,心道这厮莫不是在跟我犯浑,不过随即心道:“便是犯浑又怎样,红口白牙,我又怕什么?” “哈哈,你还不曾赌,就红了眼么?我要你的胳膊作甚么?” 穆春话音刚落,王伦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抵在手里盯着穆春道:“不要胳膊,那么我们赌命如何?” 穆春也是好勇斗狠之徒,平常耍狠放刁只是常事,没想到今天居然被王伦的一个眼神盯的心里有些发毛所以一时间呐呐口不能言。 王伦此话一出,满场全都鸦雀无声,谁能想到,不过是一场赌局,怎么就上升到了人命官司的地步。 第二零二章兄弟?你也配! 薛永站在一旁,也死死的盯着穆春,此事因为自己而起,他早就想好了,要是穆春真敢说个什么,自己就替王伦结果了这厮,决不能让王伦担上人命官司。 穆春被王伦逼的有些进退两难,有心硬撑过去,但看着王伦的眼神,和虎视眈眈的薛永,终究不敢,迟疑了一下道:“你这厮不要犯浑,我是不怕你的。” 话虽然这样说,但语气却分明是不敢的。 王伦见状,也不逼他太狠,唤人重新摆好桌子,拿过一副骰子。“薛大哥的赌账,一把定输赢,请在场的诸位做个见证,谁要反悔,人神共愤。客随主便,你说吧,怎么个赌法。” 见王伦不再发难,穆春也松了口气,他实在是被王伦刚才的眼神下了一跳。“那就赌双陆。” 双陆,以六粒骰子为戏,同色为贵,驳杂为贱…… 王伦点点头道:“好,就双陆,你先博!”说着将骰子垫在手里,要是看的仔细,就能瞧出,他手上的一些细微动作。 穆春阴冷一笑,叫你看看爷爷的手段。大手将骰子捏的吱吱作响,而后往桌子上的青色海碗中一撒。 众人早就被两人刚才的斗法,惹的兴起,全都仔细的瞧着,唯恐遗漏半点,随着骰子在海碗中撞出清脆的声响,众人的眼神也随着骰子在不断的变化,在等那骰子尘埃落定时,方吐出一口浊气。 “这小遮拦,果然名不虚传。” 王伦伸出脖子,往青色的海碗当中一瞧,穆春那厮掷出了四个五点,一个一点。 “你这瞧清楚了,这可是‘五心朝元’。” 穆春满面的得色,身边的手下也是叫嚣纷纷:“你是回家拿银子,还是把胳膊留下,啊哈哈哈……” 薛永心中一叹:“没想成运气这般差,对方居然博出‘五心朝元’,罢了不就是一双胳膊么?舍了就是。”往前一步:“你们休要动我兄弟,不就是一对胳膊么?俺赔给你们。” 王伦略微尴尬,也颇有些感动。“咳咳,这个我还没博,谁说咱们就输定了。” “你这厮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看你能博个什么?”穆春胜券在握,毕竟能掷出比‘五心朝元’还大的‘满江红’‘混江龙’几率太小。 “就是,你还博个什么?大丈夫痛痛快快的认输,俺们还能高看你一眼。” “快些个,难不成还要别人帮你出头么?” “小子,你的胳膊看来今天是保不住了。” 穆春身后的一帮泼皮,纷纷指着王伦喝骂。 围观的众人也纷纷摇头,王伦这下子可是遇到了硬茬子,没事你惹这个大虫作甚?这江州一霸,又是谁都能博拦的? 王伦冷笑一声,将自家的袖子挽起,自那青色海碗中,不慌不忙的将五例骰子一一捡起,不屑道:“你们就这么认定我输了?” “都到了这般时候,你还要怎的?”穆春得意问道。 “既然这样,咱们加加赌注怎么样?”王伦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厮是不是傻了?都这个时候,还要添加赌注。” “王家兄弟,不可。”薛永低声吼道。 王伦摆了摆手,不叫他们说话。 “你莫非真的要赌命?”穆春紧张的问道。 王伦不屑道:“赌命?你配么?”说着掂了掂手里的骰子。 王伦将自家的玉佩摘下来,丢在赌桌上:“这是我家的宝贝,你看看能作价几何?” 穆春也是个识货的行家,拿眼一打,知道这玉佩是上好的物件,点点头道:“看你也是豪气的,就作价二百两,你看如何?” “成,既然如此,我就加上这玉佩,若是我赢了,我这两条胳膊外加这玉佩都是你的,要是你输了,免了我薛大哥的赌债,然后跪下叫我三声爷爷,再给我薛大哥赔礼道歉,怎么样你敢赌么?” “赌,跟他赌。” “哥哥,咱们怕个他作什么?赌,就跟他赌。” “哥哥,这小子也太猖狂了。” 王伦话音刚落,穆春身后的泼皮便扯着嗓子喊道,在他们看来,这不是送上门的无本买卖么? 穆春虽然不明白王伦为什么这样做,但是他对自己是颇有信心的。 “好,我就跟你赌!” 王伦拿手摸了摸鼻尖,指着小遮拦穆春,嘿笑一声:“你看好了!”话刚说完,右手潇洒一挥,将手中的骰子全都撒在青色的海碗之中。 扔完之后,王伦看也不看,只任由那骰子在海碗之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有心急的,薛永、玳安,并周围穆春身后的一众汉子,都扯着脖子往里看,眼睛眨也不眨,唯恐落下了什么。 穆春面色平静,看着王伦。嘴角边挂着冷笑,他便不信王伦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只是王伦也同样这般看着他,满面的云淡风轻,莫非这小子真有几下子?正在穆春疑惑间。 碗中的骰子尘埃落定,登时众人无言,全场一片的寂静。 “直娘的,莫不是见了鬼?” “这厮端的好手气!” 怎么会如此?穆春大眼一瞧,眉头皱起,而薛永抽了抽嘴角之后,狠狠的在王伦的肩膀上砸了一拳,开口大笑道:“居然是五个六?” 五六为尊,号为‘混江龙’,双陆中再也没有比这个还大的了。 “没想到王伦哥哥还有这般的手艺,当真是赢得漂亮。” 石秀在旁轻轻吐了一口气,还好诸天神佛的保佑,让俺家哥哥渡过这一劫。 “那个谁,俺家哥哥赢了,你待如何?” 王伦的这一手,谁也不曾料到,穆春面色黝黑,双目微闭,悄悄的给身边的心腹打个手势。 “呸,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有了这般的本事,定是你这厮耍诈。”这帮泼皮的手段是耍惯了的,只穆春的一个手势,便有人出来跳脚。 “就是,就是,这局不算。” “这厮定然是耍诈,要不然怎么能博出‘混江龙’?” “呸,狗杀才,你那只眼睛见我家哥哥耍诈?”史进可咽不下这口气,昂着脖子,扯着嗓子就和对方吵嚷起来。 “就是,愿赌不服输这是哪里的道理。”有那好事的,开口帮衬道。 一时间,擂鼓筛锣,吵嚷一片。 而王伦却淡淡的一声也不吭,拿眼斜瞧着穆春,眼神里似笑非笑。 吵了半响,许是听的烦了,王伦在桌上敲了几下,“穆春,咱们可是赌完了。” “你待怎地?”穆春双手环抱在胸口,阴沉着脸,谁也瞧不出他现在心里所想。只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真的跪下,一旦自己跪下,不说面皮丢的干净,而且自己的辛辛苦苦积攒的名气便会一散而空,到时候谁还怕他。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古今同理,这是刚才你说的话,你说我要怎的?”王伦毫无惧意的与穆春对视。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你可不要逼我。”穆春有些咬牙切齿,要不是被众人围观,且又输了赌债,他当真想一拳砸在王伦那似笑非笑的脸上。 “留一线?呵,方才是谁要斩了薛大哥的手,又是谁要留下我双臂,姓穆的,我只问你一句,愿赌服输否?” 穆春被王伦逼得一时无言,狠了狠心思道:“大家都是江湖好汉,今日你且卖我个薄面,俺出些银子赔情,权当这位薛大哥的汤药费就是了,日后大家都是兄弟,你看如何?” “银子?兄弟?”王伦问道。 “你说个数吧。”穆春道。 “呵……姓穆的,银子我不缺,兄弟你不配。”王伦高昂道。 穆春被王伦这一句,堵得脸色青黄不接,一阵青一阵紫。好你个小子,竟如此折辱某家,今天不给你些颜色瞧瞧,你还当某家好欺负。 将桌子一掀,就要动手。 正将要发作之际,忽然听得有人说道:“吆,这是谁这么大的阵仗,你们聚了这么多人是要造反么?” 第二零三章和事佬戴宗 众人回头看那人,都知道来人是谁,江州的两院阶级戴宗。 此人正是江州两院押牢节级神行太保戴宗。 原来,那时金陵一路节级,都称呼“家长”,湖南一路节级,都称呼做“院长”。 虽然年近四十,可威风不减当年,县里许多的的官司都经由他手,因此许多人都怕他。 “看样子是要动手?怎么想去吃牢饭么?”戴宗身后跟着三四个衙役公人,持枪拿棒,站在了王伦几人的身前。 王伦打眼一望,只见那人身高七尺有余,面阔唇方,一双眸子闪动之间精光四射,身材瘦长,特别是那长着一双长腿,两只大脚更加让人印象深刻。 “健足欲追千里马,罗衫常惹尘埃!”王伦心里不由一动,朗声道:“如此磊落人物,遍数江州府衙门,大概也只有神行太保戴宗了!” 戴宗听了王伦之言,抚掌大笑道:“傲而不骄,敏锐而知进退,兄弟这样的妙人,俺这一遭真是不虚此行也!” 戴宗对王伦也心生不出恶念,那几个牢子方才回过味来,一起上来见礼:“院长休怪。”然后退在一旁。 穆春一见如此,心有不甘! 戴宗与穆弘有些交情,往日穆春见了也要叫声世兄,穆春先唱一个大喏:“戴院长,来日少见,您愈发显的精神。” “你这崽子倒是个嘴甜的,前些日才好了伤,怎么又与人厮闹,不怕你哥哥打断你的腿?”戴宗笑骂了穆春一句。 穆春此时也换了面皮,唱个肥喏笑道:“好哥哥,却是我等的罪过,扰了您的兴致,还望海涵则个。” 戴宗冲他点了点头道:“说说吧,出了甚么事。” 穆春是机灵的,唯恐王伦几人先告状,高声道:“敢叫哥哥知道,小弟赢了他,不想这厮耍赖,欠着赌债不还,还请哥哥给俺们做主。阶级若是不信,可问问周围的乡里乡亲,红口白牙,大家伙都是见了的。” 戴宗听罢,冲着王伦问道:“这可是真的?”他当然知道穆春满口胡言,但是也不过走个过场。 不等王伦说话,?薛永上前分辨道:“这厮乱讲,分明是他耍诈,出千,输给我家哥哥却不认账。” “你口口声声说我耍诈出千,可有证据?骰子是你的,桌子是你的,碗也是你的,我拿什么耍诈,分明是你愿赌不服输。” 薛永这话说的穆春哑口无言。 戴宗看了穆春一眼,知道这厮捣鬼,只是平常这厮给他也有些孝敬,现在不好恶了他。而王伦几人他却不认得,与他没有交情! 就是看出王伦不俗又能如何!过江龙也不如坐地虎! 事情也不难办,索性卖穆弘兄弟个好,外乡人在江州吃牢饭的也不少。等抓了王伦进去,过几日再偷偷放走,这人还会念自己的好! 打定主意,戴宗令人拿了大碗,倒了满满三碗酒。自己先干了一碗,然后冲着王伦拱手道:“戴宗依法行事,身不由己,还望这位兄弟见谅则个。” 说着,将手一挥,那几个小牢子亮出了藏着的锁链,往王伦跟前走去。 石秀、薛永哪能让这些人放肆,双双站在屋里跟前拦住几名官差。戴宗一见这架势,脸色有些难看。穆春倒是有些兴奋,他期盼着把事情闹大。 王伦看着戴宗如临大敌,朗笑一声道:“戴院长!不是我不跟你走,只怕你请神容易送神难!” 史进也适时道:“就是我等想去,恐怕宋公明也不同意!” 戴宗听得史进这话,更加断定屋里几人不是寻常人物,拱手道:“还未请教!” 史进看看跟前的薛永、石秀,然后说道:“不削说我哥哥姓名,只说这两位拼命三郎石秀、病大虫薛永的便是!” “呀!原来是这两位英雄!”戴宗知晓王伦和史进的姓名不方便当众报出,但是石秀二人的名头也让他吃惊,对王伦更高看一眼。 不止戴宗吃惊,穆春也惊讶不已。病大虫薛永,那不是自己庄上客人通臂猿侯健的师傅么!自己想推自己哥哥没遮拦穆弘坐上江州第一把交椅,还想仰仗侯健的臂力,怎的得罪了人家师傅! 这可是大水从了龙王庙! “薛师傅,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穆春冲着薛永赔礼,薛永却是一下躲开。 戴宗见穆春四六不着,心中鄙视。有为开口的王伦、史进,还哪里有薛永的地位,赔罪也找不到真佛! 穆春的无知,正好显得戴宗的玲珑,戴宗索性当个和事老:“穆春!你输了几个银子?” 穆春一听,知道戴宗要替自己说话。“都头不是银子?” “不是银子?那是甚么?”戴宗诧异的看了他二人一眼。 “他欠我三个响头,三声爷爷。”这时王伦答道。 他腻味穆春前倨后恭,当场给个难看! 戴宗嘴角一抽,这又算甚么?怪不得这个开赌坊的穆春要赖账,这不打人脸么?哪有跪地磕头的,况且这穆春在江州也算是一号人物。如果这样,自己还怎么做中人。 戴宗哈哈笑了声带过,然后冲着王伦道:“这位兄弟,你今日且看我的面皮,饶他这一遭,叫他赔给你些银子就是。” 在江州城里,王伦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说道:“既然是戴院长出面,那就饶了这厮,银子什么的,却是免了,几个饮酒钱我还是有的。” 这却是王伦豪气!戴宗也始料未及! 史进看到此处,心中一怒,低声对石秀:“怎地这般轻易的放过了这厮?这戴宗也不是甚么好人。” “他终究是官面上的人,况且这般结果了也是好的。”石秀摇头劝解了一句。 史进面带不满,冲着戴宗、穆春啐了一口,低声骂了几句。 戴宗见王伦开口,笑着点点头:“好,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二人相安无事,便是极好的,穆春刚才你也有些孟浪,就给人陪个不是。” 穆春打个哈哈,随意的拱了拱手,眼睛看也不看王伦。 “呐,这次对不住喽。”说完摊摊手,这般的作态,差些叫旁边的人笑出身来。 还想弥补与薛永的关系,穆春向着薛永再次施礼。“通臂猿侯健兄弟正在庄上小坐,薛师傅也道庄上盘桓一二,小子置酒赔罪!” 薛永听得徒弟跟穆春厮混,脑袋通红,心道:“这个混账,我看错了他!”狠狠瞪了穆春一眼,说道:“不必了!”再也不给穆春机会。 戴宗这时虽然有些埋怨穆春的敷衍,不过事情既然已经了解,他也不想再多生是非。还想借着机会与王伦套些近乎,如果有机会将王伦等引荐给宋江。 戴宗心里做着美梦,心动就行动。“几位看来是初来江州,且到旁边浔阳楼小坐,戴宗一尽地主之谊!” 浔阳楼可是江州第一楼,消费不菲。穆春见戴宗对王伦等殷勤,也是艳羡不已。 戴宗是宋江心腹,王伦不想多打交道,于是道:“小可俗事缠身,多有不便!告辞了!”说着,便带着史进三人走了,去找石宝、萧嘉穗等。 戴宗见王伦说走就走,一阵叹息,打定主意回去问问宋江这些人的来历,可曾认得! 刚要出门,却见穆春还在此地,想了想说道:“戴家小郎,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莫名其妙的穆春。 第二零四章分路下山 梁山李助、朱武等人早已接了王伦将令,调兵遣将准备出发。 今年王伦提出了一个军校的想法,却有王进、林冲等人渐渐把这想法丰满成了现实。 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的,讲武堂众学兵得了王伦现代军事素养、韬略启蒙,整个面目风貌,已和传统意义上的喽罗兵大不相同。他们这些人未來能成长到何等地步,实在是难以忖量。 变革既然发生,就不是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挡扼杀得了的。 梁上大总管李助暗暗颔首,对身边朱武、王进等道:“诸位贤弟,讲武堂练兵果然得法!” 王进、林冲相视一笑,能得军师如此一赞,平日所受的诸般辛苦,尽都不枉了。 众人从众学兵中点了二十人,牵了二十余匹马,带了些朴刀杆棒,直上大船。 梁山头领李助、秦明、杨志、吕方、郭盛一路,骑兵三百,当先而行。 第二路步兵五百由鲁智深、武松、鲍旭、樊瑞三摩统领。 因江南水乡,水军阮氏三雄早已安排妥当,二百水鬼分拨踏浪,一同南下。 三路人马,分批南下。计定日期,与晁盖会师江州。 李助和杨志、吕方、郭盛等人牵马上岸,回头向船上的阮氏三雄拱手道:“众位兄弟,愚兄先行,咱们江州再见!” 阮氏三雄等齐齐躬身行礼:“恭送哥哥!” 李助一点头,翻身上马,一骑当先直驰了出去,其余人紧跟其后。 一行人晓行夜宿,换马不换人,连日飞驰,一路留下通行暗记,给后来的梁山人马指路。 这一日,早来到一座大山之前,李助见山势怪恶,便放缓了马速,对身旁众人道:“这山生得险峻,兄弟们小心了!” 吕方、郭盛扎住马,打着凉篷向山上了半晌,也道:“哥哥说得不错!山林之中,不时有鸟儿无故惊飞,莫非其中有大伙在内?” 李助吩咐众人道:“大家小心冷箭,兵刃都准备到最顺手的位置,慢慢前进!能花钱解决的事,就让孔方兄去吃苦好了!” 大家闻言一笑,紧张的心也略放松了些,一行人收敛紧了马匹,顺着道路缓缓而行。 秦明自从上了梁山,第一次下山,也打起十二分精神。 到了一个大拐弯儿处,众人目光都是一凝,只见当路已经放倒了好几株大树,树后林林总总站了二三十条壮汉,一个五短身材黑面皮的汉子,正坐在当先第一株放倒了的树身上,着这边冷笑。 这黑矮汉子侧旁远处,另有一人,斜倚着一株枯树,正在那里摩弄着手中的一枝横笛。笛生七孔,长一尺四寸,盎然有古意,持笛人生得面容古怪,清矍如画上瘦骨棱棱的神仙一般,背后却不背宝剑,只有赤铜刀两口。 李助一见,心中顿时恍然大悟:“不用问,此处便是黄门山了。 李助与王伦在一处最久,也曾听闻王伦说起江湖上的势力。诸如登云山邹润叔侄、曾头市五虎、太湖五人组等等。 这两个领头的人,若不是铁笛仙马麟和九尾龟陶宗旺,却又是哪个?摩云金翅欧鹏呢?神算子蒋敬呢? 此时,就见那坐在树身上的五短身材,黑面皮汉子大声道:“兀那几个客人!咱们黄门山的大王,你们想必也听说了!只要钱,不要命!晓事的,乖乖把包裹打开,让老爷我验,按规矩,值百抽十,公平交易,童叟无欺。若是真心实诚的穷苦人,不但不收买路钱,还有路费相赠。可若是哪一个杀千刀的敢在老爷眼下弄虚作假,抖了出来,咱们三刀六洞,莫怪手下无情!” 李助低喝一声:“下马!”便当先下马,先解下背后的日月双剑,故意往旁边的石上一倚,先示以无恶意,这才上前道:“久闻黄门山四位英雄好汉之名,对面那位,可是光州人氏,江湖人称九尾龟陶宗旺的吗?” 那黑矮汉子一跃而起,大声道:“这位先生却是甚么来路?竟然如此好眼力,识得我陶某人的根底?莫非,你是官府的走狗不成?” 说着一挥手,四下里刀光闪亮,耀人眼目。 黄门山众喽罗一亮兵器,秦明、吕方、郭盛、杨志和带着的讲武堂学兵们也把兵刃都拽了出來,倚马而列阵。 李助着双方剑拔弩张,蓦然间仰天长笑。 九尾龟陶宗旺手中此时也抄起了一柄铁锹,严阵以待。却见李助大笑,不由得与斜刺里铁笛仙马麟对视了一眼,喝道:“兀那汉子,你笑个甚么?” 李助笑道:“我笑只笑,黄门山四位头领何等英雄,怎的见风就是雨,还沒分出个青红皂白,就摆出这么恁大的阵仗來了?” 陶宗旺闻言涨红了脸,喝道:“你这厮……” 话未说完,那边铁笛仙马麟咳嗽一声,打断了陶宗旺的喝斥,缓缓步上前笑道:“这位兄台,谈吐不俗,却不知是该如何称呼?” 李助拱手道:“江湖后进,无名小卒,薄名不敢有辱铁笛仙尊耳。今日兄弟们身有要事,借路宝山,不敢违了道上的规矩,该多少买路钱,就此献纳,可若说小子们是那等官府的走狗,却不敢应承。” 马麟听了眼前一亮,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助几眼,沉吟道:“听兄台这么一说,必然也是线上的朋友了?却不知老大在哪里开山立柜?便请明言,说不准还是一脉的香火。” 李助笑道:“微名不足挂齿。身有急事,还请马头领准许我们弟兄交钱走路。” 马麟哈哈一笑,把眼睛转到了李助身旁的ri月双剑上面,将手一伸道:“可否借兵刃一看?” 李助慨然道:“自当奉命。”说着双手捧起宝刀,倒转剑柄,向马麟递了过去。 马麟接在手中,左手拇指一按绷簧,“呛啷啷”双剑出鞘,山道上顿时亮起一道电闪來,首当其冲的马麟和旁边的陶宗旺都是吃了一惊,猛喝一声彩:“好兵器!” 陶宗旺倒拖铁锹,走过來和马麟细细观瞧。马麟心中暗想道:“江湖上使双剑的好汉倒也不少,却从來沒听说过有哪一个如此这般英雄的!此人到底是谁?陷我黄门山重围之中,竟然还是谈笑自若,如此英雄了得?” 马麟这里思忖,那里陶宗旺却是越越爱,便向马麟说道:“三哥,这两柄双剑,真是宝器。依兄弟说,不如便收來了当买路钱,三哥你背上这两口赤铜刀,也该换换啦!” 一听此言,吕方众人都是愤然变色。 第二零五章人的名,树的影 马麟哈哈一笑,将日月双剑还鞘,悠然道:“四弟,咱们黄门山在这里设卡子收买路钱,天公地道。可若是见宝眼开,却收缴起江湖上朋友的兵器來,那成个甚么话?哥哥我虽然也是使双刀的,但比起这两口來,我更爱的是江湖上的义气,可不能让江湖上的朋友们都说,咱们黄门山眼皮子浅,沒的把大哥二哥的名号都玷辱了!” 陶宗旺听了,黑脸上漾出羞红來,抛开手中铁锹,向马麟拜倒:“三哥教训得是,方才是兄弟我莽撞了!” 这边马麟急忙将陶宗旺扶起,那边李助却是暗暗点头,心道:“宝货在前而不动心,來黄门山四杰果然不是那等浅陋的人物,这四位英雄好汉,大可交交!” 马麟扶起了陶宗旺,手指一拨,剑柄在前,将日月双剑还了回來,笑道:“來是马麟孤陋寡闻了,竟然无法从兵刃上出这位兄弟的來路,惭愧啊惭愧!” 李助背好了剑,拱手道:“今日实在是失礼了,待在下身上事过后,必然重上黄门山,向各位好汉赔罪。” 见李助始终不说出名字,马麟心下越來越是好奇,一边派手下的小喽罗上去揣摸这行人行李肥瘦,一边同李助搭话道:“却不知兄台风风火火,意欲何往?” 李助道:“江州城中,在下们身有要事,不得不火速赶路,既蒙马头领放行,足感厚意。” 说着话,揣油水的小喽罗已经估算完毕,一头钻进旁边的树林子里去了。 过不多时,小喽罗又一头钻了出來,站到一块大青石上吆喝道:“过路的客人听真了!我家大王根据你们带的银钱财物,头口马匹,把那买路钱掐去零碎,许你们用实物相折抵,这匹,这匹,还有这匹----且留三匹马下來!” 大宋缺马,因此马价居高不下。说实在的,这黄门山的帐算得确实丝丝入扣,以李助他们这一行人的身价算,取三匹马折抵买路钱确实不算过份,还算是在江湖同道面子上,给了大优惠呢! 问題是,这黄门山相马的眼光忒也毒了些,他们中的马,却是李助、吕方、郭盛的坐骑,两白一红,都是他们骑惯了的,却叫他们怎舍得放手? 吕方、郭盛都把眼來李助,李助便向马麟拱手道:“马头领,不是咱们弟兄小气,这回去江州,我们是马不停蹄的星夜赶路,带的马虽多,却要轮流乘换,即使是这样,还唯恐误了大事----不如这样,今次我们厚纳买路钱,待回來的时候,再送马三匹,却不知意下如何?” 马麟踌躇道:“这位兄弟,你不知道,我家大哥是军官出身,最是个爱好马的,你这里这些马匹从他眼下过,他不全留下你的,已是了江湖上朋友的义气了!现在你还要推三阻四的,却不是惹他生气吗?” 陶宗旺在旁边也是连连摇头,说道:“你们恁多人,恁多财物,咱们黄门山只要三匹马,我家二哥已经算得忒便宜了!你们若再讲价钱时,只怕我大哥把脸子一摔,叫你们光着脚板过这黄门山!” 李助皱眉道:“在下们确实是有急事在身,赶路程!若是平时,几匹马又算得了甚么?好汉们义气相投时,便是全留下,也等闲事尔!可这回确实是十万火急,有这些马,还恐误了大事,若无马时……” 马麟见李助眼光急切,便摇手道:“罢罢罢!都是使双的,我这便去大哥那边替你说个方便,我家大哥也不是那等不近人情的,若你能住进他的心里,莫说是这三匹马,便是骅骝绿耳,紫电超尘,他也忍痛割爱了!” 李助便深深躬身道:“多谢马头领了!” 马麟转身进了背后的树林子,大步來到两个人面前,抱拳道:“大哥,二哥!” 林中二人正是摩云金翅欧鹏和神算子蒋敬,这是绿林好汉剪径时的规矩,有明有暗,因此他们二人隐在林中不出,为马麟和陶宗旺二人的后殿。见到马麟进了树林,都推开手边的棋枰,笑吟吟地从树桩上站了起來,抱拳道:“三弟,那些人可留下马匹过去了吗?” 马麟道:“大哥,二哥,那为首的客人,口口声声说他们有急事,无马不成行,小弟心软,因此进來向大哥二哥讨个情,这回且容他们去!” 蒋敬听了大笑道:“三弟素來眼高于顶,今日怎的替不相干的人求起情來?” 马麟眼着欧鹏道:“小弟观那领头之人,其人气势谈吐见识,皆非等闲之辈。因此小弟心上爱敬他,便想着宁可不做这单买卖,也要交他这个朋友!只是不敢自专,便进來请大哥二哥的示下!” “哦?!”欧鹏和蒋敬对望了一眼,欧鹏便点头道:“是何等人?竟然能得三弟如此青目?说不得,此人我还须一见,倒要看看,是甚么英雄好汉,能令人如此心折?” 蒋敬便道:“去來去來!若真是英雄好汉,哪里还收甚么买路钱?我等兄弟理当各出体己,送他盘缠上路才对!” 欧鹏和马麟都笑,皆道:“理当如此!”说着,三人并肩而出,來到大路前。 李助眼见马麟身后跟出來两人,为首一条大汉,身高腿长,两眼如电,披着一领大披风,举步处威风凛凛,意气昂昂,李助一见便喜,知道此人必是摩云金翅欧鹏;后面一人生得高额尖峰,满脸精悍之气,腰间插着几筒削尖了的竹算筹,不是神算子蒋敬又是哪个? 一目之下,李助便忍不住心中欢悦之情,暗中思忖道:“哈哈!今后梁山货物堆栈的统筹安排,可就有了主儿了!”想到得意处,真是喜上眉梢啊! 当下抢步上前见礼:“见过欧头领,蒋头领!”秦明、杨志也跟了上去。 欧鹏、蒋敬急忙还礼,再看李助时,却见他一派英风锐气,两目湛然生光,身后相跟的伴当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一般。 欧鹏、蒋敬心头都是暗惊,均想道:“俺们黄门山是小地方,哪里能承望今日竟然來了这么多豪杰?怪不得三弟如此敬重于他,此人确非池中之物!” 当下欧鹏再不敢怠慢,拱手道:“这位兄弟今日到我黄门山,我们四兄弟敬重阁下是条好汉,买路钱甚么的,再也休提!咱们绿林中人,讲究个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还请好汉赏下名号!” 李助微微一笑,这才亮出姓名。 李助见黄门山四杰齐聚,这才款款言道:“既蒙欧鹏大哥亲身动问,小弟若再隐藏姓名,便显不恭了!小弟姓李,单名一个助字,江湖人称金剑先生!” 话音未落,陶宗旺早跳了起來,大声道:“啊也!莫不是梁山泊的军师头领?” 李助抱拳道:“在下正是梁山李助!” 话音刚落,陶宗旺抬手便给了自己重重一个耳光,大叫道:“方才我见李助哥哥推三阻四不给马,心里还在暗中骂你,伤犯了哥哥,小弟该打!”说着左右开弓,便重责起自己來。 李助急忙拢住了陶宗旺的双手,急道:“这是怎的处?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却是折杀李助了!” 蒋敬和欧鹏、马麟互相对望一眼,却冲着守护着马队的众人施礼道:“几位英雄,气慨不凡,却不知是何等人物?还请一见。” 秦明、杨志、吕方、郭盛等人手中的兵器早已垂了下去,见蒋敬上前行礼,郭盛便暗中推吕方道:“吕兄弟,你上前答话。” 吕方郭盛都是万里挑一的帅小伙儿,倒是到了金鸾殿上,也失不了梁山的体面。 吕方也顾不上推辞,将手中弓箭交到郭盛手里,上前抱拳拱手道:“在下小温候吕方,身后这几位兄弟,是霹雳火秦明、青面兽杨志、赛仁贵郭盛三位哥哥。今日有急事,跟随李助哥哥往江州去,却不想于此处得见黄门山四位好汉,真是万千之喜!” 第二零六章四门山向导 蒋敬也听过吕方、郭盛的名号,闻言眼前一亮,抱拳拱手道:“原來是名震山东道的两位双戟将军來了,便请兵器一见如何?” 吕方郭盛互相对个眼色,两人一伸手,便把两条画戟高高地掣了起來。 北宋军器中,并无画戟编制,吕方郭盛都是自成一派的独门路数。此时两条镔铁戟一出,蒋敬心头再无怀疑,向欧鹏、马麟、陶宗旺使个眼色,扑倒在地向李助纳头便拜:“见过李助哥哥!” 欧鹏、马麟也跟着拜下,陶宗旺正在李助手中用力挣扎,竭力要痛打自己耳光向李助悔罪,突然见三位哥哥都拜下去了,急忙也跟着跪倒在地。 李助心中一阵小得意之余,也恭恭敬敬地跪倒叩拜相还,言道:“四位好汉请起,小可愧不敢当!” 蒋敬便垂首道:“俺们弟兄四个,早就听闻‘替天行道’梁山泊大名,却想煞也不能见面!今日有幸,李助哥哥路过荒山,小弟们不知钦敬,倒收起买路钱來,却不是反失了上下?便请李助哥哥责罚,纵是刀斩剑刺,亦不敢有丝毫怨心!” 李助急忙宽慰道:“常言说得好,不知者不罪!今日之事,是我们弟兄來得急了,却如何能怪得四位?兄弟在江湖之上,也早听说过黄门山四位好汉大名,今日相会,大慰平生,且请起來说话!” 大家剪拂了,各自站起,李助又唤过秦明、吕方、郭盛、杨志來厮见了,各各讲礼毕,便都把马拉进了树林荫凉中,坐下说话。 欧鹏叉手不离方寸,恭声道:“哥哥,今日既來到我黄门山,便请上山,让兄弟们置酒款待,也尽一尽地主之谊。日后兄弟们行走江湖,也更有的说嘴了!” 李助拱手还礼道:“欧鹏兄弟,盛意心领了,只是小可身上还有大事要办,实在不敢耽搁。待事情完结,再上黄门山,到大寨领一杯罚酒!” 马麟道:“早听李助哥哥左一句急事,又一句大事,却不知是何等要事,竟然如此十万火急?” 李助一边往焦渴的喉咙里灌水,一边说道:“四位好汉有所不知,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 说着,把宋江失陷江州,命在旦夕的事情,略说了一遍。 欧鹏听了,霍然而起,慨然道:“原來如此!若不是哥哥所言,岂不误了大事?兄弟不才,山寨中也有三五百人马,愿听哥哥指挥,同往江州,共救宋公明!” 李助一听之下,大喜过望,便翻身拜倒:“若有四位好汉相助,救人之事,更有把握了!” 欧鹏四人急忙跪下相扶,大家会心一笑,彼此间再无隔阂。 待得梁山众人都喝过了水,饮了马,精神都是一振,李助便跳起來道:“四位兄弟,今日足见盛情,但救人如救火,小弟却要紧着赶路了!” 蒋敬这时仔细巡视了人马回來,闻言拦阻道:“李助哥哥且慢!都说欲速而不达,小弟方才了,哥哥众人虽然可以支撑,但马力却有些不继,若再逞强跑下去,若伤了马匹筋力,反倒不美。不如且先到小寨歇马,马匹们刷洗饮遛之时,哥哥便先好好安睡一觉,也养一养精神体力,却不是两全其美?” 李助一时踟蹰,摇头道:“这个……?” 蒋敬笑道:“也不争在这一刻。哥哥容禀,从黄门山到江州境内,你们走的这条官道是弓背,小弟知道一条小路是弓弦,哥哥且在我等山寨中安歇半夜,待养足了精神马力,那时我寨中也准备停当了,便由小弟们做马前卒,引领哥哥走近路前往江州,倒比你们这般急着赶路还更要快上三日!” 李助一听,便点头喜道:“我倒忘了,四位兄弟久住在黄门山,地形熟悉,比起我们这些外來的沒头苍蝇,却是强太多了。既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这便上山叨扰四位兄弟一回!” 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听了大喜,掌起得胜鼓,敲起得胜锣,簇拥着李助一行人直上黄门山山寨。 ·················································· 黄门山上,李助一觉睡醒时,夜空中正是一梳弯月窥人。李助更不停留,当下叫醒众人,商量连夜赶路之事。 对着黄门山四筹好汉,李助作揖行礼赔话道:“四位哥哥莫怪李助性子急,如今寨主相招,说不得,也只好辛苦大家一回了。待救出公明哥哥來,小弟亲自把酒执壶,给四位哥哥道乏!” 黄门山四好汉连称不敢,大家对望一眼,心中都感叹,江湖上都说梁山好汉义气为先,兄弟面上最是情长。从前还只是将信将疑,今日一见,才知果然是名不虚传。 当下欧鹏便恭恭敬敬扶了李助到黄门山聚义厅当中虎皮交椅上坐下,慨然道:“昨日兄弟们已经说了,从今之后,共听梁山将令!男儿一言,快马一鞭,今日便请哥哥下令,兄弟们赴汤蹈火,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李助便四下拱手道:“事急矣!我也顾不得甚么强宾不压主的名声物议了,兄弟们且恕我乱來之罪!” 话音未落,厅上厅下众人齐齐声喏,表示愿听指挥。李助这才道:“小弟斗胆,要烦请蒋敬、陶宗旺两位哥哥,轻装简骑,与我做向导,抄近路前往江州。” 欧鹏、马麟一听发急,便出列道:“李助哥哥,小弟们也有效力之心,为何哥哥不用我等?” 李助笑道:“两位有所不知。为救公明哥哥,我梁山出动大小头领多人,我李助只不过是开路先锋而已。为免引起官府注意,大家分队而行,这黄门山山路之上,这几日必然有好一场热闹!因此小弟想烦请欧鹏、马麟两位哥哥,就在此处专接我梁山弟兄,再派出小喽罗做向导,走近路引他们前往江州揭阳镇上会齐。” 蒋敬沉吟道:“我等弟兄,和梁山朋友都是初会,还要请李助哥哥留下甚么信物,免得生了误会,反而不美!” 第二零七章这就是实力 蒋敬沉吟道:“我等弟兄和梁山朋友都是初会,还要请李助哥哥留下甚么信物,免得生了误会,反而不美!” 李助点头道:“蒋敬兄弟不愧是神算子,事事想得周到。方才我已经手书短信一封,再留下我的双剑做表记,我梁山弟兄们见了,再无不信之理!” 想了想,又道:“我梁山弟兄中,不乏脾气火爆之辈,为救公明哥哥连夜赶路飞驰,只怕大家肚中都憋了无数的鸟气。若会面时,他们中的某些人有甚么眉高眼低,还望欧鹏和马麟哥哥在小弟的面上,恕他们一恕,待救出了公明哥哥,小弟带他们专给受了委屈的弟兄们负荆请罪!” 在外人面前,李助也把姿态做足,将梁山义救宋江之事宣扬开来。 说着,李助离座,先向黄门山四头领一拜。 欧鹏等人急忙抢上扶住,都道:“李助哥哥折杀我们了!既然有此吩咐,來日便是贵山的弟兄莽撞之下,把大唾沫吐在咱们脸上,也不过是个唾面自干罢了!哥哥尽管放心,决计误不了搭救宋公明的事体!” 李助大喜道:“既如此,小弟再沒什么可悬心的了,就此告辞!” 当下李助带了秦明、吕方、郭盛等由蒋敬和陶宗旺做向导,投江州近路而走。 欧鹏、马麟二人直送得他们不见人影,这才回來,二人都是夸奖李助义气不尽。 欧鹏便道:“三弟,大丈夫在世,能和王伦、李助哥哥这等人物共一事,也胜于同那等庸人厮混百年!今日李助哥哥把这等大事都交到了咱们弟兄肩头上,若咱们办坏了,今后还有脸在绿林中行走吗?” 马麟也道:“大哥说的是!小弟这些天,便住在山脚下道路上!若漏脱了梁山朋友一人一骑,小弟也沒脸去见李助哥哥,就此一刀抹死了便算!” 欧鹏重重点头道:“正是这话!” 二人发了狠,带了李助的书信双剑,就命小喽罗在当路扎下了帐篷,瞪大了眼睛等着接应梁山人马,不提。 单说李助一行人,在蒋敬、陶宗旺的带领下,抄近路往江州赶去,一路风尘赴赴。 一路上李助也忧心诸位安全,陶宗旺却道:“自古都说,吉人自有天相助。有李助哥哥这等吉人,若老天都不助着,那还有天理吗?李助哥哥且放宽心便是!”大家哈哈一笑,齐过岭來。 蒋敬拂了拂头上的汗,说道:“前方几十里地,就是揭阳镇,那里却是个人烟稠密、市井繁华的大去处,大家休辞辛苦,且再赶些路程,就到揭阳镇上休息!” 众人应和一声,催马飞驰,几十里地转瞬即到,寻了家大客栈,只说是北地贩马的客人,先來打尖儿,后面还有大伙儿要到,因此包了个大跨院,吃饱喝足洗漱了,先安安心心睡一觉。 等养歇足了精神神,李助聚起杨志、吕方、郭盛、秦明、蒋敬、陶宗旺,在屋中议事。 李助道:“在梁山时,已经和众兄弟商量好了,要在这揭阳镇上会齐,当前的要务,一是会齐王伦哥哥,二十准备迎接梁山、黄门山众家兄弟到來;三是打探江州城中,公明哥哥的安危;若吉人自有天相助。第四就是要准备大船,安排劫牢反狱了。那时这梢工水手,却需精心务色才是,若用不得人,只怕会误了大事!” 杨志道:“军师哥哥,只要咱们梁山三阮头领來了,再加上讲武堂中那些学兵都是惯使船的,这小小浔阳江,又算得了甚么?三哥莫不是多虑了?” 郭盛却道:“大哥可不是多虑。浔阳江上,这天时地理水文,都和咱们梁山有所不同,阮氏三雄水上本领再大,到了这陌生的地方,只怕还是要先发几个晕才对!因此大哥才说,要精心务色熟知本地水文地理的梢工水手,这个却不是顽的!” 吕方点头赞道:“正是如此。交兵见仗,地理水势不定,必然输得干干净净。大哥却不是多虑,正是想得长远。” 杨志听了,想到几人,然后说道:“这月不是有张横兄弟二人回来,正好求助一二!” 大家哈哈一笑,旁观的蒋敬却暗想道:“怪不得梁山威名远震,秦明杨志这等将才,平常山寨哪里及得?更兼交游广阔,遍及南北,一呼百应!” 这时杨志抱拳道:“军师哥哥,小弟听晁天王说这揭阳镇上有弟兄两个,都是了不起的豪强人物----哥哥叫做沒遮拦穆弘,弟弟叫做小遮拦穆春,这兄弟二人一身好武艺,更兼结交官府,手段奢遮,四下里黑白两道人物,都卖他们面子。咱们既然号称贩马來到了这镇上,若不拜望拜望他们,只怕便露出了破绽。” 想当年生辰纲杨志被晁盖陷害,如今时过境迁,早就没了芥蒂。 那旁蒋敬听了,暗暗点头:“梁山麾下,果然都是好人才,最难得的是杨提辖有这等七窍玲珑心,虑事如此周祥。” 当下便起身拱手道:“哥哥,小弟也听说这江州有三霸----揭阳岭上下,是混江龙李俊和催命判官李立一霸;揭阳镇上,是沒遮拦穆弘和小遮拦穆春兄弟俩一霸;浔阳江上,是船火儿张横和浪里白跳张顺兄弟俩一霸----这江州里里外外,作私商,犯私盐,鱼行黑市,皆以这六人为首,而其中尤以混江龙李俊最是了得!” 李助听了便点头笑道:“我正愁沒地方去寻觅信得过的梢工水手,兄弟这一说,倒启发了我的思路。江州的三霸,平日里我亦有耳闻,今日正好见上一见,他们是不是如传闻中那般,都是有担当的好汉!” 说着长身而起。“今日众人且先安歇,等我见了王伦哥哥商议之后分头行事!” 第二零八章夜见蔡九 宋时的江州,即今江西九江市,东晋置江州,辖境为江西大部,后南朝多次分割,使江州辖境变小!江州(唐朝),唐朝、宋朝的行政区划之一。一直到宋代、元代。 此“江州”最为有名,南梁湘东王萧绎即后来的梁元帝就担任过江州刺史,唐代诗人白居易《琵琶行》中的名句“江州司马青衫湿”中的江州就是指这里。 《水浒传》中“江州”也指此。目前江西九江还保存有完整的“浔阳楼”,为宋江题反诗之地,及诗作宋江反诗全文。 唐代在今江西九江同样因长江流经设江州,因沿袭时间较长,特别是元和十年白居易被贬任江州司马写下了脍炙人口的《琵琶行》名篇,更令九江这个“江州”比较出名。 是夜,却是不同往常。 江州牢城的宋江换了身得体衣服,悄悄拿了拜帖与济州知府的书信,往蔡九府上去。 转过小枝巷,自甜水巷后向北直出景灵宫北门,大街对面便是蔡九的私宅。 蔡九对现在的宋江来说,犹是参天之树,不可无礼,在需要自己桀骜不驯时,宋江敢打敢拼,但在需要自己低头时,宋江也能低头俯首。 礼唱喏道:“门上哪一位哥哥在?” 门旁的阁子里闪出两个人,见宋江气质不凡,衣着富贵,便问道:“却不知是哪里来的贵人?” 宋江道:“济州郓城县宋三,特来拜会,有蔡相公书信在此,劳烦引见。” 门馆一听不是东京城里的,面有傲色,宋江哪能不知规矩,怀里摸出两块大银,与手里的拜帖书信一并递了过去:“劳烦。” 门馆得了银子,这才面色稍缓,不过也不见什么喜色,居东京汴梁城什么人没见过,两锭大银在往日也只是寻常罢了:“宋三?倒也不曾听说过?” 宋江老脸一红,忍辱负重道:“与知府有事禀报,劳烦通传。” “候着吧!”门馆应了一句,转身进了门前。 过了莫约半个时辰,门馆来请。 蔡九府内,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间房舍,一明两暗,再往前去,雕梁画栋,水榭楼台。 刚行几步,假山斜阻.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绕过矮墙,有松柏成荫,珍禽鸣欢,珠光影里,隐见佳人卖俏。鼻吸间脂粉香来,人叹红楼富贵,这里何止十二金钗? 只说天子万年贵,近看蔡九相府,才信宰执一朝尊,是何等富贵,只惋惜,五湖四海百姓,榨尽了多少脂膏;唯可恨,三衙六部九卿,养肥了大小豺狼。 宋江冷眼观瞧,暗忖蔡九这是吸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落得这般院落,缓行几步,又到一方院落,门馆止住了,院里出来一富贵官家,问了宋江姓名,这才请他进了厅房。 厅内无人,宋江端座了一时,听得有脚步声起,仔细看去,有一富态男子,虽已不惑之年,然而神情潇洒,三绺须髯胸前飘拂,白净脸上鼻直眉整,迈步其中,眯着眼打量宋江一番,问道:“你便是宋三?” 声音虽轻,但其中威严之态,叫人不敢小觑。 宋江与他四目一对,只觉两道温润中透着一股凉意的目光直透入心底,好似浑身都被看个通透,这一惊,宋江慌忙低下头去,暗道:“好厉害,只这一身气度,便知道不是寻常人物。” 想来也是蔡九一生宦海起起落落,其老父蔡京立在朝中不倒,党羽无数,怎能是等闲之辈。 宋江轻吐一口浊气,虽然看顾他的威严,但也不怕,当下踏步上前,唱个大喏,宏声道:“小人宋江,不揣冒昧,见过相公!” 蔡九看了宋江作态,双目微微一眯,笑道:“堂堂一表,凛凛一躯,又气度不凡,怪不得济州府孙敬对你推崇又加。” 宋江听了这话,知晓济州府孙敬与蔡九已经通过生气了,蔡九已经知道宋江的身份还有到江州的任务。 宋江与蔡九二人闲话不必多言,直接拿出济州知府孙敬的书信,让蔡九验明正身。 蔡九看罢书信,知晓孙敬与宋江的约定,要在江州引蛇出洞将山东的好汉一网打尽。 放下书信,蔡九对宋江嗤笑道:“不过一群山野草寇,如何大动干戈要我出马。”说到这,蔡九话风一转,“不过这些人也是胆大包天,曾经劫夺了生辰纲,这我却是不能不管!” 宋江赶紧溜须道:“这却是要相公鼎力相助,小可鞍前马后伺候!” 蔡九笑着看了一眼宋江,微笑道:“孙知府对你大加称赞,这件事还有许多用到你之处!” 宋江连连俯首,表示悉听遵命。 看了看天色,蔡九又对宋江道:“天时不早,我就不留你了。等过几日,我与幕僚计议一番便通知你。” 宋江对着蔡九一礼,这才起身要走。 蔡九想了想又吩咐宋江道:“这几日有什么消息,记得及时通知我。我吩咐门子不可为难你!” 宋江千恩万谢,这才离去。 只送宋江出门去时,蔡九身边的贴己心腹问道:‘相公!何必见这黑厮?’ 蔡九双目微阖,言道:“此子心机颇深,不学有术,我听闻他蓄养死士,这厮或可一用。但我观他心志不小,需打磨一番,才堪使用,如若不然,狼嗜其主。” 心腹言道:“那怎么吩咐。”言下之意,宋江将来立功了,给个他一个什么职位。 “东平府巡检使。” 心腹一愣,“相公不是说此子有用么?怎么给他这么一个巡检职位。” “巡检一职,虽然不比兵马都监一职显赫,但若论实权,却在其上,一州巡查缉捕,都操控其手,多少人都求之不得,若他摆弄的好,我能给他的,又何止兵马都监一。” 蔡九话说半截,巡检使一职,虽然不在朝廷大员眼中,但也是个肥差,寻常人绝难轻易到手,但蔡九提拔宋江做个巡检使,有千金买马的意味。 不过一心做官的宋江得知这消息不知道是喜是悲!本是文官志向,却落得武将前程。 “吩咐下去,自此以后他来了直接引荐。明日再让黄通判来找我!” 第二零九章题诗 揭阳镇、穆家庄。 通臂猿侯健再次无功而返! 那日小遮拦穆弘回到家中就把偶遇病大虫薛永的事情说了,只是隐去了两人不愉快的地方。 这侯健也是闻听师傅讯息欣喜不已,只是到江州找寻时,已经人去楼空。这一连三日,跟着穆弘、穆春都在找人,却是一个王伦的伴当也不见。 “候兄弟,明日我再陪你去寻找!”穆弘看侯健精神不振,安慰了一句。 侯健感念穆弘情谊,苦笑道:“恐怕又要徒劳无功!” 小遮拦听到这里,眼睛一亮,“要我说!咱们就不应该去找他,而是让他来找咱们!” 穆弘听了弟弟言语,脸色一沉,喝骂道:“你这小子,又出的什么鬼主意!都怪你当时不曾请薛师傅回来!” 小遮拦对兄长很是惧怕,还在老父之上,一时不敢说话。 侯健见穆春有了主意,好似遇见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急忙道:“穆二哥,有什么主意快说!” 穆春把眼看了看哥哥穆弘,小心翼翼道:“如今江州最大的事情就是催命判官李立死了,官府也在追查这事,想来薛师傅也应当知晓。” 说道这里,穆春停顿了下,然后又道:“如果咱们能抓住凶手,不仅能为李立兄弟报仇,还能名声远播,自然薛师傅也知道了!” 这倒是个注意!穆弘听了穆春言语,也看向侯健。 侯健叹了口气,耐心的道:“那一伙人我与穆弘哥哥也都见了,一个个凶神恶煞,都不是好惹之辈,就凭着我们几人非但报不了仇,反而还会将我们搭在里面。” “侯兄弟这却忘了,这江州还有一位大人物!”穆弘想起宋江,于是说道。至于混江龙李俊,穆弘自动忽略了。 揭阳镇水陆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 穆春又道:“李立是你的兄弟,那也是我小遮拦的兄弟。李立兄弟的惨死我也很难过,现在我们就去江州找到宋江哥哥,让哥哥顶夺。李俊他们也必定会前往江州,到时候我们在江州人手充足,再去为李立兄弟报仇不迟。” 听得穆春的解释,侯健冷静下来仔细的想想,觉得穆弘恶人说的在理。三个人商量了一下,便直接启程,也奔着江州而去。 一进江州,三个人便直接去了戴宗的府上,目前宋江还是朝廷的通缉要犯,不能明目张胆的在江州城中招摇过市,所以便住在戴宗的府上。 进了府,宋江等人也在,三人直接被人带到了后厅,见到了宋江。 当下三个人直接拜倒在地,穆弘声泪俱下的说道:“拜见哥哥,哥哥可得给我李立兄弟做主啊。” 宋江本来听见穆弘两位兄弟过来了,心中还有些高兴,可是一见到他二人一进来就痛哭流涕,又说起李立名字心道果然来了。 李立还宴请过宋江,宋江是记得这人的。后来也听闻戴宗说起李立丧命之事,心里一阵唏嘘失落。 将三人扶起,宋江问道:“这么回事?不要着急,慢慢的说?” 穆春口才了得,于是将李立丧命,穆弘、侯健偶遇一行貌似凶手的江湖人之事说了。 对别人宋江还不知晓,但是李逵的相貌,宋江是熟悉的,平日他也没少被李逵骂。 李逵到了这里!再加上前日戴宗说替穆春解围时的石秀、薛永! 难道王伦已经来了! 宋江本来怒气冲冲的,可是一想到王伦,瞬间打了一个冷战。方才的怒气全都消失不见了,当下宋江便道:“这恐怕是梁山人马的手尾!” 梁山! 九现神龙、小孟尝王伦、金剑先生李助、花和尚鲁智深、豹子头林冲、黑旋风李逵…… 一听得梁山二字,一个个鼎鼎大名的名字闪过穆春的脑海。 身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梁山的麻烦,穆春是万万不敢找的! 什么凶手,什么扬名,哪里有留的姓名重要。 宋江将穆弘带来的信息和戴宗的信息已综合,料想王伦梁山人马已经到了江州,同时断定恐怕晁盖也要到了。 其实和蔡九合作,宋江也有自己的打算! 消灭晁盖、王伦势力,投靠朝廷自然是上上之选。就是不能,也能退而求其次,削弱对方,往后山东就是她宋江一家独大。 不过看样子,侯健的师傅薛永却是和王伦的人瀍河在了一起! 看着侯健,宋江一时拿不定注意。 那边戴宗听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说道:“往常总说梁山义气,却也不过如此,残杀好汉,为人不齿!” 催命判官李立也是好汉!穆弘三人听了并不回答。 穆春想起梁山名头,又想起自己再揭阳镇的种种所作所为,一时冷汗直流。 宋江看了众人反映,摇了摇头,当下说道:“若我所料不错,梁山众人是为了救我而来,还有二龙山的晁盖天王!” 听了宋江这话,穆春一下子精神了。“当真!” “不错!所以几位兄弟不必在意!”宋江安慰一句,然后道:“李立之事,暂且作罢!若是他们不依不饶,我也有首段!” 看宋江不惧怕梁山,穆弘兄弟好似打了鸡血一般,只想抱着宋江大腿不放。 “如此最好!”穆弘来了精神,大声道:“难得今日来见哥哥,我们且去吃酒!” 宋江点头,众人都跟着。 走到城外,看到浔阳江景色,行到苏东坡题字的“浔阳楼”时,便信步上了楼,去靠江占一座阁子里坐了。 几人要了一樽蓝桥风月美酒,摆下菜蔬,时新果品、按酒,列几般肥羊、嫩鸡、酿鹅、精肉。 穆弘、戴宗等大快朵颐。 宋江独自一个,一杯两盏,倚阑畅饮,不觉沉醉,猛然蓦上心来,思想道:“我生在山东,长在郓城,学吏出身,结识了多少江湖好汉,虽留得一些虚名,目今三旬之上,既没和王伦一般在绿林中做的偌大事业,也没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倒被文了双颊,配来在这里。这次江州筹划,成败难料,我家乡中老父和兄弟,如何得相见?” 不觉酒涌上来,潸然泪下,临风触目,感恨伤怀。 忽然做了一首《西江月》词,便唤酒保索借笔砚来,题在那白粉壁上: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 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 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宋江写罢。自看了大喜大笑,一面又饮了数杯酒,不觉欢喜,自狂荡起来,手舞足蹈,又拿起笔来,去那《西江月》后再写下四句诗,道是: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宋江写罢诗,又去后面大书五字道:“郓城宋江作。” 穆弘几人都是老粗,只看出宋江有志难伸,各自夸赞抚慰了几句。 宋江写罢,掷笔在桌上,又自歌了一回。 再饮过数杯酒,不觉沉醉,力不胜酒。便唤酒保计算了,取些银子算还,多的都赏了酒保,拂袖下楼来。 宋江踉踉跄跄,戴宗自取路带回家里来。 开了房门,便倒在床上。一觉直睡到五更。 酒醒时,全然不记得昨日在浔阳江楼上题诗一节。 第二一零章张顺请客 话说王伦这边,那日解决了薛永与穆春的冲突,回到酒店少不得将李逵一顿训斥。若不是这厮手痒,也不会有这事。 其实李逵早就被庞万秋埋怨了一回,这时更加无地自容,一个劲的给薛永赔罪。 庞万春再次与王伦见礼,少不得感叹梁山群雄义气。王伦看出李逵与庞万秋有些情谊,有心成人之美,再则招揽庞万春上山,于是替李逵说媒。 庞万春这几日也看出妹妹庞万秋对李逵格外上心,于是也没拒绝,只说要再问过老父和妹妹。 等庞万春去问老父,庞老汉一口应允喜爱李逵憨直,而庞万秋听了这事含羞跑开了。这样,庞万春如何不知妹妹的心思! 于是出面替妹妹答应王伦,只是二人都不曾告知李逵,怕节外生枝。 过了三日,王伦又见到了李助派来传信的吕方。知晓梁山人马已经陆续开到,王伦也到了揭阳镇,告知王伦他要去拜访穆弘兄弟。 王伦嘱咐吕方梁山人马要隐匿行迹,同时提醒穆家庄穆弘心高气傲,王伦要拜访,怕要拿些手段。 王伦去联络穆家庄,张横兄弟就要王伦去请了。 浪里白条张顺的家,就离这码头不远的一个小草房里面,张顺名气大,找了个渔夫就知道他家在哪里。 渔夫带着王伦等人来到了张顺家门口,看着院子里还晒着渔网就知道张顺还。 当下跟着王伦过来的石秀走上前,拿手拍了拍门,在外面喊道:“张顺哥哥在家吗?有客人到访啊!” 过了不大一会功夫,便听着院子里面传来脚步声音,有个人说话道:“这么晚了可是来找小弟吃酒?那哥哥你是来着了,小弟这里可是有好酒啊,哈哈哈。” 正说话间,张顺家的院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汉子。这汉子刚一推开门看到门口站着这么多的人,明显的愣了一下。 王伦打量着出来的这个汉子,六尺五六身材,三十二三年纪,三柳掩口黑髯,头上裹顶青纱万字巾,掩映着穿心红一点儿,上穿一领白布衫,腰系一条绢搭膊,下面青白袅脚多耳麻鞋,心说不出意外此人便是那浪里白条张顺了。 张顺,梁山第三十位好汉,水军头领,小孤山下人氏。浑身雪练也似一身白肉,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水里行似一根白条,因此绰号浪里白条。上梁山前为江州一鱼牙子。 张顺陆上功夫不甚好,可水中作战是十分了得。 王伦与张横认识,张顺却是第一次见。“张顺兄弟,愚兄王伦打扰了!” 一听是王伦当面,张顺顿时手足无措了。“啊呀……是哪阵风把王伦哥哥吹到这里。昨日哥哥和母亲还念叨恩人的情谊,不想今日就相遇了。”那渔夫也是张顺相熟的,哈哈一笑道:“张顺哥哥,平日里你不是总说梁山好汉义薄云天,佩服的紧吗,怎地今日梁山好汉都到你们家门口了,也不让进去坐坐。” 听得渔夫的话,张顺又是一愣,当下一拍大腿说道:“兄弟说的是,小弟这一高兴把什么事都给忘了,各位兄弟进屋坐。” 将王伦等人引到了屋子里,而后张顺又拿来大海碗,给每个人倒了一碗水,这才接着说道:“哥哥来我家中怎地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准备些酒菜,款待各位好汉!” 王伦拦住了张顺,而后问了一句,说道:“哎,先不用说这个,你哥哥张横呢?” “我那哥哥,中午便出去打鱼去了,估计这回也该回来了,每天都是,这江州自从蔡九知府来了之后。我们是越来越不容易了,每打一次鱼还得给官府交什么打鱼税,唉……这帮狗日的贪官。” 张顺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这江州的通判黄文炳还是挺好的,对我们也很照顾。” 听得张顺的话,王伦就是一愣,这个黄文炳可是水浒中的大反派,为何张顺对他的请假如此的不一样,难道水浒书中写的也不是正确的?当下王伦问道:“张顺兄弟,这么说来这个通判黄文炳是个好官了?” 王伦当下要在江州行事,还要知晓些江州消息。 “当然是个好官,黄通判为人那是没的说,两袖清风,从来不贪墨金银钱财,而且为官正直,是个能干实事的好官,自从黄通判当上江州通判之后,江州的百姓那个不是对他称赞不已。” “但是这些年也是得罪了不少江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在官场名声很不好,有不少人都想置他于死地,要不是蔡九知府还有用得着黄通判的地方,恐怕现在的黄通判坟头草都有一人高了。”张顺说道。 张顺的话音刚落,旁边的渔夫也符合道:“张顺哥哥说的没错,这个黄文炳虽然我没有见过,但是也是听说过他的名声,因为其铁面无私,从来不徇私枉法,所以江州的百姓都叫他铁面判官,但是官场上的人没有一个不狠他的,所以在官场上还有一个黄蜂刺的绰号,但是这个通判大人的的确确是个好官。” 王伦听得点了点头,心道看来书中也不能全信,听张顺两人说的,这个黄文炳还真是个干实事的好官,有机会不妨去会一会他,看看有没有可能劝其入伙梁山,现在的梁山极其的缺少人才,尤其是从政的文人,更是凤毛麟角。 众人正说话间,便看到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汉子。七尺身躯三角眼,黄髯赤发红睛,提着一篓子鱼回来,刚一进门,便看到屋子里坐着的王伦。当下便笑着走了过来,将手中的鱼篓放到一旁,而后说道:“王伦哥哥竟然到此,真是让兄弟欣喜,稍后可要与几位兄弟一醉方休!” “见过王伦哥哥。”张横张顺兄弟一齐推金山倒玉柱般的,朝着王伦纳头便拜。 王伦豪爽的一笑,将二人扶起来,说道:“浪里白条张顺,船火儿张横我刚一进江州,这耳朵里就灌满了你兄弟二人的大名啊!前几日就想拜会,不过却有事耽搁。此次我等前来是有事情要麻烦二位兄弟的。” 听得王伦之言,张横拍着胸脯说道:“哥哥有事尽管说来,我兄弟二人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王伦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没有那么的严重,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王伦将群雄汇聚江州,解救宋公明之事说了一番。又说道江州水网密布,要借助张横兄弟的地方说了。 “哥哥放心,这个事情包在小弟的身上!”张顺说道。 张横也应道:“宋公明的名字小弟也听过,看在哥哥面上,帮一帮也是小事!” 当下计议已定,张顺去准备酒菜招待王伦等人。众人推杯换盏,直到日中方才散席。 张横见天色尚早,又亲自架船将王伦几个带到浔阳江边,欣赏湖光山色。张顺也叫只船来,亲自下水要准备全鱼宴。 第二一一章李俊报仇 这只船不是甚大,王伦与石秀两个人、两匹马,便占满了整条船只。那艄公得张横的吩咐,自是不敢怠慢,拽起了一帆风篷,不多时,已经到了江心处。 王伦虽是两世为人,但皆在内陆厮混,没见过如此大江,如今见这浔阳江风景秀丽,自是心旷神怡,赞不绝口。 那张横自小在浔阳江边长大,对这江上风景自是如数家珍,索性做起了导游,为王伦讲解沿途景致。 就在这时,忽闻江面上传来,咿咿哑哑一阵橹声响,王伦扭头看时,却见一只快船飞也似的,从上游摇将下来。 船上站着三人,一条大汉手里横着托叉,如钉子一般钉在了船头;梢头两个后生,摇着两把快橹,秋阳之下,转眼已到眼前。 那张横打眼一望,不由得浓眉倒竖,对着那两个后生喝将起来:“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你们两个来此作甚?” 出洞蛟童威呵呵笑道:“我道是哪一个?原来是张横哥哥,这偌大的浔阳江须不是你们家的,老爷我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王伦暗暗吃了一惊,寻思道:“既然这两个后生是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那么立在船头的这条大汉定然是混江龙李俊了。 王伦向混江龙李俊不停地打量,只见他红脸皮,浓眉大眼,髭须如铁,身长足有八尺有余,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王伦在打量混江龙李俊的同时,李俊也在打量着王伦。 李俊感觉这个人年纪虽轻,但是一双似笑非笑的俊眼,就像脚下这浩浩汤汤的浔阳江,深不可测,不由得暗暗称奇。 混江龙李俊是何等人物,久在江湖厮混,见过的英雄豪杰甚多,但还从来没有一人能像眼前这个后生那样,让他既猜不透,又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底细来。 “张大哥还有闲暇到这浔阳江上看风景?”问了一句,混江龙李俊一指王伦,问了张横一声:“只是不知这位同来的英雄姓甚名谁?” “这浔阳江又不是你们家的,你们能来得,老子就来不得吗?”张横岂是吃哑巴亏之人,当即把童氏兄弟的话原封奉还到了混江龙李俊身上,“至于这一位,你自己有嘴,又不是哑巴,我没兴趣为你们介绍。” 王伦见混江龙李俊三个来者不善,也是心惊不已。如果是在陆地上,他与石秀联手,倒也不惧,可是到了这水面上,以混江龙李俊能够力压阮氏三雄以及浪里白条张顺的水性,自己两人只怕就得任凭人家摆布了。 “在下济州王伦,这位想必就是混江龙李俊李大哥了,江湖上久闻哥哥大名,不想能在这里相会。”想到这里,王伦便想故技重施,搬出自己的名字来,希望混江龙李俊三个听了之后,能像别人那样,以礼相待。 可惜的是,李俊三个听了“王伦”二字之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只是在一旁冷笑,而那混江龙李俊则是一抱拳道:“区区微名,何足挂齿?在下只想问王伦哥一句话,若是答得好了,大家一起把船靠岸,到酒楼里吃他一个痛快,倘若是答得不好,只怕你我就要刀兵相见了。” “莫不是为了催命判官李立之事?”王伦暗暗叫苦,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李大哥有话只管讲,小弟知无不言。” 江州群豪也就李俊入了王伦法眼,因而格外上心。 “如此甚好。”混江龙李俊一字一句道:“王伦哥哥此番来江州,可否路过那揭阳岭?” “揭阳岭?李大哥说的是揭阳镇前面的那一条大岭吗?”王伦笑了起来。 出洞蛟童威在一旁,不耐烦道:“哥哥何必与他废话?直接砍翻到江里,送他一碗板刀面得了。” 翻江蜃童猛也说道:“说的是,这厮不从揭阳岭路过又从哪里来的?李立哥哥定然是被他所害。” 张横却是冷笑连连:“真是笑话,每天从揭阳岭上不知路过了多少人,难道每个人都是杀了李立那厮的凶手吗?难怪你们三个当不了捕快,只能在这浔阳江上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翻江蜃童猛大怒道:“臭张横,到了这江州面上,你哪里来的底气如此盛气凌人?” “兄弟,休得鲁莽!”混江龙李俊喝退了翻江蜃童猛,却不搭理张横儿,只把脸转向了王伦,“王伦哥哥,在下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杀没杀李立?”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了,每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王伦。 一瞬间,王伦几乎被送上了风口浪尖,但他却坦然自若道:“不错,催命判官李立虽不是我杀的,但行事的却是我兄弟!”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好汉做事好汉当,这才是俺心目中的那个王伦哥哥!” 张横长长舒了一口气,倘若王伦死不认账,他一定会大失所望的。李立之事他也在场,不想李俊查出了苗头,过来找王伦来了。 出洞蛟童威浓眉一横:“李立哥哥与你往日有仇?” 王伦缓缓摇了摇头:“无仇。” 翻江蜃童猛则是握紧了手中的快橹,沉声道:“如此说来,李立哥哥与你近日有怨了?” 王伦还是摇了摇头:“无怨。” 出洞蛟童威冷冷一笑道:“既然是无仇无怨,那你如何让人先杀人后放火,是何道理?” “李立是做什么营生的,难道你们兄弟不知道吗?王某如不杀他,只怕更多人做了人肉馅包子,葬身他人之腹了!” 迎着童氏兄弟刀子一般的目光,王伦一字一句道:“杀人狂魔李立,人人得而诛之!” 童威、童猛一时间是面面相觑,皆哑口无言了。 “王伦哥哥敢作敢当,着实令在下佩服!”混江龙李俊先是鼓掌唤了声好,接着却是话锋一转道:“只不过催命判官李立是我的兄弟,在下如果不管不顾的话,恐惹江湖上的朋友耻笑。” 旁边的张横嘟囔了一句:“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草菅人命,而不管不顾,李大哥难道就不怕江湖朋友耻笑吗?” 混江龙李俊脸一红,却并不搭理张横,只是盯着王伦又问道:“王伦哥哥怎么说?” 王伦吐气扬声道:“李大哥为兄弟出头,也是天经地义,只管出手,王某接着便是!” “倘若今日一战之后,你我尚在,你这个朋友我李俊交定了!”李俊说着,回头望了一眼童威、童猛,沉声道:“我与王伦哥哥一对一公平较量,无论生死输赢,你们两个都不准插手!” “哥哥放心,江湖规矩我们兄弟还是懂的!”出洞蛟童威与翻江蜃童猛跟随混江龙李俊多年,深知李俊说一不二的脾气,更兼其水上水下功夫皆是一绝,焉有不胜之理? 混江龙李俊寻思片刻,忽地朗声道:“王伦哥哥,你的为人在下也是钦佩的。李某生在这江边,以撑船艄公为生,倘若再靠水赢你,便算不得好汉!” “混江龙李俊,果然名不虚传也!”王伦由衷赞了一句,“既如此,李大哥,便请出手!” 混江龙李俊微微摇了摇头道:“王伦哥哥远来是客,还是你先请。” 那边张横早已按捺不住了,喝了声:“要打便打,不打便只管到岸上吃酒,如此婆婆妈妈,算劳什子的汉子?” “既如此,得罪了!”混江龙李俊操起托叉,瞄也不瞄,随手一叉,插向王伦的前胸。 两只小船并列,还有间隙,但混江龙李俊的托叉足有丈二来长,刚好够得着。 这看似平平淡淡的一招,却融合了混江龙李俊毕生的修为。他平日里叉鱼,便是如此,只要信手一插,从不空回。 这种形势之下,王伦就没有必要亮出绝招了,只是把蜂腰一扭,避了个干干净净。 “好绝妙的身法!”混江龙李俊喝了声采,心中却寻思道:“待俺连着刺上几叉,看你躲得过几时?” 混江龙李俊手随心动,果然一连刺了七八叉,叉叉不离王伦的要害。 第二一二章登楼 “好绝妙的身法!”混江龙李俊喝了声采,心中却寻思道:“待俺连着刺上几叉,看你躲得过几时?” 混江龙李俊手随心动,果然一连刺了七八叉,叉叉不离王伦的要害。 王伦站在船上,下盘未免不稳,身手自然大受影响,躲过了这一轮攻势之后,已经是大汗淋淋。 石秀着急道:“哥哥,用我的雁翎刀吧!” “无妨!”话虽如此,但王伦知道在船上面对混江龙李俊这样的高手,根本不能托大。便往船里一探,拿起一件兵器来。 这件兵器乃是青竹炼制的,寒光闪闪,大约有一尺来长,却是船上的警木。 王伦握紧了手柄,只将身子凌空一跃,篙尖在夕阳下闪着光,直指混江龙李俊的咽喉。 李俊对敌经验极其丰富,见状并不惊慌,只是把托叉一摆,锋利的叉尖刺向王伦的腹部。 这一叉若是插实在了,王伦便是有九条命,也得折在这浔阳江上。 好一个王伦,人在空中,倒是不慌不忙,好像混江龙李俊这一叉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似的,只是把双脚飞了起来,“啪!啪!”连续两脚,真准,不偏不斜正踢在叉头上。 饶是混江龙李俊膂力惊人,也禁不住王伦这压箱底的鸳鸯脚。托叉顿时歪到了一边,胸前门户大开。 王伦趁势而下,篙头快如闪电,刺向混江龙李俊的咽喉。 这你来我往的数个回合,李俊攻得漂亮,王伦反击的更加精彩,看得童氏兄弟以及张横一个个心旷神怡,目瞪口呆。 待他们三个回过味来,混江龙李俊已经处于九死一生的境地。 “哥哥小心!”千钧一发之际,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失声叫道。 “王伦哥哥,莫要伤他性命!”张横也是出声阻拦。 可是,喊声将起,王伦的篙尖已经距离李俊的咽喉不足半尺远了。 “我命休矣!”混江龙李俊情知必死,却把眼睁圆了,要看看王伦这出其不意的一招,到底是何等的精妙绝伦? 眼看篙尖已经到了李俊的咽喉处,王伦却把手腕一扭,硬生生擦着李俊的脖子飞了过去,连人带篙钉在了船板上。 无论从哪一方面讲,王伦都没有必杀混江龙李俊的理由。 毕竟混江龙李俊不同于催命判官李立,远未到恶贯满盈的地步。何况此人性情磊落,隐隐有大家之风,已经是江州府的江湖领袖。 混江龙李俊宛如在奈何桥上晃悠了一圈又回来了,自然是又惊又喜:“多谢王伦哥哥手下留情,在下感激不尽,李立之事从今之后再也不提!” 王伦笑道:“手下留情的先是李大哥,后来才是俺王伦吧!” 混江龙李俊一愣:“王伦哥此话怎讲?” 王伦施礼道:“若是李大哥不与俺争斗,而是先下了水,凿了船,王某纵有三头六臂,也只有葬身鱼腹了。” 王伦这句话给了无疑混江龙李俊一个台阶下。要知道,当初可是李俊说自己靠水吃饭,不靠水赢人的。 那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也都是直爽汉子,见王伦胸怀如此宽大,自是放下了恩怨,一起过来见礼。 几个人寒暄了一阵,正所谓不打不成交,有了这层关系,王伦与混江龙李俊的关系自然非比此前了。 那旁石秀灵光一闪,说道:“遍数江州诸位水中豪杰,能与李大哥并驾齐驱者莫过于浪里白条张顺了。” 混江龙李俊点头称赞道:“石秀兄弟说的不错神,俺是张顺兄弟却又了得,浑身雪练似的一身白肉,没得四五十里水面,水底下伏得七天七夜,水里行疑似一根白条,更兼一身的好武艺,因此人送他一个绰号,唤做浪里白条张顺。” “你们两个还不摇了船,引王伦哥哥和张横兄弟一同吃酒去。”混江龙李俊笑着呵斥了童氏兄弟一句,两兄弟这才摇了橹,两只船并着摇奔滩边来。 不多时,到了江边,揽了船,混江龙李俊扔给了那个艄公一块碎银子,六个人,两匹马,沿着江边便走。 只见这浔阳江边,一面是满目芦花,一派大江,滔滔浪滚,一面是江南鱼米之乡,鸡犬相闻,更是让王伦啧啧称叹。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便越见繁华,原来是已经到了江州城外。 又走了一箭之地,王伦忽然见到路边有一座酒楼,端的是气势非凡,仰脸望过去,只见到酒楼外竖着一面偌大的青布酒招子,上写着:“浔阳江正库”。 再看雕檐外一面牌匾,上有大苏学士亲笔手书“浔阳楼”三个大字。 王伦禁不住出口赞道:“久仰浔阳楼大名久矣,不曾想今日方得一见,果真是见面胜似闻名也!” 李俊笑着对几人道:“早就听说王伦哥哥是秀才出身,到了这里却掉起了酸布袋了。” 他根本想不到王伦会是一个两世为人者,更兼看惯了施耐庵老先生的《水浒传》,今日有些感慨也算正常之事。 “几位兄弟,今日俺做东,咱们尝一尝这里有名的蓝桥风月美酒。” 混江龙李俊引着王伦等人进得楼来,只见门边朱红华表,柱子上面两面白墙,各有五个大字,左边写的是:“世间无比酒,”右边则是:“天下有名楼”。 众人顺着楼梯上了楼,去靠江边处,占了一座阁子坐了。 王伦凭栏举目,更是景致非凡,喝彩不已。 这时,混江龙李俊唤来了酒保,让他先取一瓶好酒,再做几道鲜鱼来吃。 那酒保应了一声,不多时,便摆了半桌时新果品,列几般肥羊、嫩鸡、酿鹅、精肉,尽是用朱红色的盘碟盛着,更显大气。 更难得的是那一樽蓝桥风月美酒,刚一打开酒瓶,便是酒香扑鼻,皇宫大内的御酒也不过如此了。 几个人吃了几个来回,又有新捉的鲜鱼上来,自是爽口。豪杰做伴,吃着鲜鱼,饮着美酒,端的是神仙光景一般。 正吃得尽兴,王伦猛地看见那墙壁上的题诗! “?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诗词下面,正是宋江的大名! 第二一三章通判告密 浔阳楼的题诗,?宋江忘了这诗,不想被王伦看见。同时这诗,也被江对岸无为军一个在闲通判黄文炳看在眼里。 无为军是和州、府平行的单位,宋初从庐州析出建无为军,领巢县、庐江二县,属淮南道,不能算是个“野去处”。 黄文炳的官职是通判,通判是“通判州事”或“知事通判”的省称。并不像明朝那样是一个闲官,而是一个重要官职,一方大员。宋初,为了加强对地方官的监察和控制,防止知州职权过重,专擅作大,宋太祖创设“通判”一职。 通判由皇帝直接委派,辅佐郡政,可视为知州副职,但有直接向皇帝报告的权力。知州向下属发布的命令必须要通判一起署名方能生效,通判之名,也因上下公文均与知州联署之故。 通判的差选,初由朝廷选京官任职,后改由转运使、制置使及提举司等监司奏辟。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等州府公事,须通判连署方能生效,并有监察官吏之权,号称“监州”。 通判可以直接向皇帝报告州内的情况,权力很大,实为皇帝设在各州的重要耳目,负责监察官吏。由此看来通判不适一个闲官,而是朝廷重要官员。 这人虽读经书,却是无处伸张抱负。 闻知这蔡九知府是当朝蔡太师儿子,每每来浸润他,时常过江来谒访知府,指望他引荐出职,再欲做官。 当日这黄文炳在私家闲坐,无可消遣,带了两个仆人,买了些时新礼物,自家一只快船渡过江来,径去府里探望蔡九知府。 恰恨撞着府里公宴,不敢进去。 却再回船,正好那只船仆人已缆在浔阳楼下。 黄文炳便去楼上闲玩一回,信步入酒库里来,看了一遭,转到酒楼上,凭栏消遣,观见壁上题咏甚多,也有做得好的,亦有歪谈乱道的。 黄文炳看了冷笑,正看到宋江题《西江月》词,并所吟四句诗,大惊道:“这个不是反诗?谁写在此?” 后面却书道“郓城宋江作”五个大字。黄文炳再读道:“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冷笑道:“这人自负不浅。” 又读道:“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黄文炳道:“那厮也是个不依本分的人。” 又读:“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黄文炳道:“也不是个高尚其志的人,看来只是个配军。” 又读道:“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黄文炳道:“这厮报仇兀谁?却要在此生事!量你是个配军,做得甚用!” 又读诗道:“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黄文炳道:“这两句兀自可恕。” 又读道:“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黄文炳摇着头道:“这厮无礼,他却要赛过黄巢,不谋反待怎地?” 再看了“郓城宋江作”。 黄文炳唤酒保来问道:“作这两篇诗词,端的是何人题下在此?” 酒保道:“前几日戴院长宴请的客人,独自吃了一瓶酒,醉后疏狂,写在这里。” 戴宗!黄文炳记在心里! 黄文炳道:“约莫甚么样人?” 酒保道:“面颊上有两行金印,多管是牢城营内人。生得黑矮肥胖。” 黄文炳道:“是了。”就借笔砚取幅纸来抄了,藏在身边,分付酒保休要刮去了。 这宋江的名字,黄文炳是知道的。前日知府蔡九还与自己商议,江州要外松内紧,等着宋江引来的贼寇自投罗网。 只是如今看了宋江的题诗,却不是哪个是诱饵,哪个是渔翁! 黄文炳心生疑窦,不敢耽搁。?次日,黄文炳去见蔡九知府时,便把抄的宋江诗词拿出来。 蔡九知府初始还不理解,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居然有人敢题反诗,当即就想让两院押劳节级戴宗去拿人。 黄文炳知晓这戴宗与宋江有些干系,于是道:“此人是济州知府的关系,又是戴宗负责接待,抓人怕是不妥!” 蔡九也想起这宋江和梁山、二龙山的人马都有关联,也怕一个不好,反倒让这些人铤而走险。 蔡九知府听了黄文炳之言,对堂上之人道:“你们且候着,本官去后面净手。” 说完给黄文炳使了个眼色,便起身往后面走去。 黄文炳于是瞪了一会也跟着起身,到后堂面见蔡九。不一会看到蔡九知府回来,连忙起身问候。 蔡九知府拿出一封书信给了黄文炳,道:“通判乃心腹之交,这里有一封信,通判帮我看看。” 黄文炳拆开封皮,只见书信里写的却是宋江是济州知州孙敬准备的细作,在江湖上颇有些名声,因此被刺配南下招揽江湖豪杰做帮手,之后再犯事北上去梁山,配合朝廷剿灭梁山。 末尾正是孙敬留名,为了取信与他,还加了官印。 见黄文炳看完,蔡九才说道:“这是济州知府的书信,如何处理宋江我也拿不准注意。” 黄文炳听了,道:“这书倒是不假,只是看宋江写的诗,这厮也不是个安分的人。只恐他假做朝廷内应,却真的带人去梁山做了草寇。” 蔡九知府道:“宋江在衙门中做了多年,想来也是个热衷功名的人,如今有这般机会。该不会放过吧。” 黄文炳倒也不是一定要把宋江置于死地,抓住一个做反诗的人也算不得什么功劳。想了想,道:“若他没有反心,那这反诗便是他故意做的。想来是招揽了足够的人手,要寻个机会去梁山。相公可以以谋反的罪名把他抓起来,再看守的松些,让他招揽的人手把他救出去。同时让济州拿了他老小,使个李代桃僵之计,找几个死囚斩首。暗地里把他们控制起来,到时不怕这宋江真的反了去。” 黄文炳这计策可谓歹毒,不过蔡九知府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当,笑道:“通判高明,不过先要试他一试!通判且坐,我去去就来。” “相公请便。” 第一二四章狼狈为奸 且说戴宗听闻蔡九召见,连忙带着宋江出了自己的府上,直接就来到了知府蔡九的府上。来到门前,走上前去,啪啪啪叩打门环,不多时便有管家打开了门,一看是戴宗,当下客气的说道:“哦,原来是戴院长,不知戴院长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戴宗经常来蔡九的府上,所以对蔡府的管家都很熟悉,当下朝着管家一拱手,说道:“蔡管家,在下得大人传信,有要事要见大人,还望管家通禀一二。”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三十两银子,递到了管家的手里。 那管家当下满面堆笑这说道:“既然是有要事,小的自然是不敢耽搁。大人正好也没有休息,还在跟着黄通判议事呢。小的这便去禀报,戴院长稍后。”说完便转身进去了。 过不多时,那个管家又走了出来,笑着说道:“戴院长,大人有请,请戴院长跟小的来。” 戴宗道了一声辛苦之后,便跟着管家走了进去,拐弯抹角,抹角拐弯便来到了蔡府的后院书房,戴宗推门进了书房,便看到了端坐在书案后面的江州太守蔡九,还有坐在旁边的江州通判黄文炳。 蔡九看年龄差不多得有三四十岁了,这个年龄在古代已经算得上中老年了,但是很精神,方面大耳,浓眉大眼,面如冠玉,颌下一缕长髯,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看起来文质彬彬,也许这就是大奸似忠吧。 那蔡九本名叫蔡德章,是当朝太师蔡九的第九个儿子,所以都叫他蔡九,其人“为官贪滥,作事骄奢”。 “卑职见过大人、通判!” “小可宋江见过知府大人,通判大人!” 宋江认识蔡九,却没见过黄文炳,知道这是蔡九心腹。 旁边坐着的黄文炳,但见黄文炳也没有穿着官服,一身青色长袍,古铜色的面皮,消瘦冷峻的脸庞,一对利剑眉斜插入鬓,双目如电,鼻直口方,颌下三缕短髯,一副干练的模样。 宋江听说其本是一个在无为军小城里闲住的“在闲通判”,“这人虽读经书,却是阿谀谄佞之徒,心地褊窄,只要嫉贤妒能,胜如已者害之,不如已者弄之,专在乡里害人,心里只想害人,惯行歹事,无为军都叫他做‘黄蜂刺’。” 这短短的几句话便把黄文炳的为人和品行交待的一清二楚:首先他是个读经书明事理而且还很有才能的读书人;其次他有很强的升官欲望;三是他心胸狭窄嫉贤妒能;四是他专爱拨弄是非以害人为乐。 宋江曾与吴用聊天,吴用将读书人归结为四种人:一是读书做官,这是读书人最崇高的理想和信念;二是歌功颂德,为有权有钱有势力的人歌功颂德来换取自己的利益达到个人目的;三是告密,出卖别人为达到个人目的铺平道路;四是嫉贤妒能背后整人,使用阴谋诡计去害别人,达到目的之后便开始小人得志,在害别人的同时还嘲笑那些不如自己的人。这黄文炳却是将这四条全都占了。 宋江还听说黄文炳的哥哥黄文烨是个大善人,他对弟弟的作为很担忧,骂他说:“又做这等短命促掐的事!与你无干,何故定要害他?倘若有天理之时,报应只在眼前,却不是反遭其祸!” 知府蔡九看见戴宗、宋江走了进来,笑着说道:“戴宗啊,这么晚叫你过来,却是有事!” 戴宗先是朝着二人拱了拱手,而后这才答道:“料想此事事关重大,大人尽管吩咐。” 一旁黄文炳这时看着宋江问道:“听闻宋押司曾经杀过人,还在白虎山落草,更与晁盖、王伦有些交情?” 蔡九有些话是不好说的,于是需要黄文炳出面。 黄文炳每说一句话,宋江的脸色便难看一分。这时顾不得形象,再次跪倒在地,“大人容禀,小可之罪已然赦免。如今虽是戴罪之身,却是受济州知府之名为朝廷办事!” 黄文炳听完宋江之言,不置可否,接着说道:“押司所言不错,只是不知此事可有进展,何时可将贼寇一网成擒!” 宋江本来还想蔡九要借用自己的势力,待价而沽,不想着黄文炳来了逼宫。此时,不由将黄文炳恨上。但是在蔡九面前,不敢显露。 “根据小可手下人来报,说在揭阳镇发现了梁山匪首王伦还有晁盖的消息,这几日江州地界多有江湖人走动,据可靠消息,王伦现在就在这江州城。” 宋江的一句话可以说是激起了千层浪,蔡九和黄文炳都惊得站了起来,这个王伦是什么人都清楚,山东河北一带最大的反贼头领,可以说是朝廷最想除去的几个人之一,此人居然在江州,这要是把握好机会,那么升官发财换乌纱帽便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宋江一边说话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两个人的表情,发现蔡九和黄文炳都是一脸的吃惊,而后便是目光发亮,宋江看到之后心中窃喜,要的就是让你们有这个反应。 宋江的话音刚落,蔡九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宋江,这个消息确不确定?” “千真万确。”宋江点了点头,信誓旦旦的说道。 黄文炳见蔡九被宋江说动,又掌握了主动权,不由轻咳一声,说道:“宋押司的计策好是好,恐怕就是见效太慢!” 戴宗知道黄文炳的人品,连忙恭维一句。“通判高才,愿听通判妙计!” 宋江也只得放下对黄文炳的不满,拱手道:“愿闻其详!” 当下黄文炳听得戴宗的恭维,颇为受用的眯着眼睛笑了笑,突然眼珠一转,,当下便说道:“我这里有一条计策,如果成功的话,大可以将王伦、晁盖等人一网打尽。” “通判快说,有何妙计?”蔡九听得黄文炳之言便是眼前一亮,当下急忙问道。 黄文炳微微一笑,说道:“那梁山的草寇自称是忠义之士,我们抓他几个江湖同道,投在我们的江州大牢之中,到时候放出风去说在江州抓了梁山贼寇,要择日明正典刑,开刀问斩,凭着那王伦的性子,江州城便是龙潭虎穴,他也得过来闯上一闯。” “通判!如果那王伦不来呢?到时候我们的努力不就是全白费了吗?”旁边的戴宗不解的问了一句。 听得戴宗的疑问,黄文炳故作高深的说道:“如此便更好了,那王伦不来解救他梁山的兄弟,难免就会让其他的梁山头领心寒,梁山便不是铁板一块,到那时离着梁山灭亡也就不远了。” 戴宗恍然大悟,当下奉承说道:“通判妙计啊,如此一来,不管那王伦来或者不来,都是对我们有利的。” 一旁的宋江听了黄文炳的计策,气的心肝疼。这黄文炳的计策不就是脱胎于宋江的内奸计么?如今倒成了黄文炳的功劳! 这时黄文炳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他来到宋江身边道:“宋押司在江湖上名望不小,想来在江州这些日子也有些江湖朋友。再有戴院长帮着,找个与梁山贼寇有牵连的人选怕是不难吧!” 这是让宋江背黑锅,拿投名状啊! 宋江听了黄文炳言语,呼吸急促起来!戴宗也是紧张的看着宋江,怕他一个不好开嘴了蔡九。 蔡九这时也适时给宋江下了命令,“这是宋押司责无旁贷,若是此事成了,我保你一个前程!” 死道友不死贫道!宋江一咬牙,拱手应道:“宋江单凭吩咐!” 听得宋江的保证,蔡九兴奋的啪的一拍桌子,说道:“好,这个可是捉拿梁山反贼绝佳的时机,此事便由黄通判负责,戴院长、宋押司从旁协助。” ·································· 三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太守府,宋江并不说话,戴宗问道:“黄通判,现在我等该怎么办?下官全听通判大人吩咐。” 黄文炳低着头思考了一会之后,便说道:“那王伦这几年风生水起,接连打退朝廷的官兵,可见其人还是有点本事的,不是寻常的山大王,而且王伦会同晁盖此次南下江州估计不会只身前来,身边武艺高强之辈恐怕不在少数,我等应该小心行事。” “戴院长,你我立刻前往军营,调集水陆两军,先将江州城四门严加把守,封锁港口码头,进行全程搜查,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即抓捕,违抗者杀!” 说完,黄文炳看向宋江道:“我就与宋押司来个请君入瓮!” 第一二五章拜庄(求订阅,求票) 揭阳镇、穆家庄。 晁盖将二龙山人马隐藏起来,叫刘唐管束着。自己带了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白日鼠白胜先找了家金银铺子,兑了不少金锞子,都倾在一个皮袋子里,这才催马而行。 今日,晁盖要拜会穆家庄。 白胜忍不住道:“晁盖哥哥,咱们大宋还是制钱使得多,你弄这些金锞子来,只怕花不出去,却有何用?” 晁盖笑道:“这些金锞子,我自有妙用!”吴用便将白胜暗地里一捻,白胜便不敢问了,只是睁大了两只眼睛,要看晁盖有何等妙用。 问着路,早已来到穆家庄上。众好汉飞身下马,晁盖便上前向把门的两个庄客抱拳拱手:“两位大哥拜揖!” 一个满面精悍之色的庄客,见晁盖一行人皆骑着高头大马,不敢怠慢,上前躬身还礼:“各位客人是哪里来的?” 晁盖笑道:“我们兄弟是北地贩马的客人,来到这揭阳镇上,听说穆家庄两位大小庄主的威名,因此前来拜会,还望这位大哥给通禀一声。” 那精悍庄客听了,摇手道:“原来是贩马的客人。不瞒各位说,庄主早吩咐了我们,凡是有江湖上跑买卖的、打把势卖艺的、临门卖笑的诸般人等,我家庄主开恩,都免了你们的常例钱,恁大的揭阳镇,你们有本事尽管施展便是,只要不惹事,我家庄主是一概不管你们可听明白了吗?若明白了,就回去!” 白胜一听,这穆家庄好大的架子! 晁盖便伸手向皮袋子里抓出一把金锞子来,往那精悍庄客手里一塞,笑道:“既然来了西天,岂有不见个真佛就回去的道理?还望大哥替我们通禀一声,在下兄弟们都是感激不尽!” 精悍悍庄客抓了满捧的金锞子,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光着眼了手中的金锞子半天,抬头又了晁盖半天,又转头向吴用、公孙胜、白胜等人打量了半天,这才点头道:“既如此,各位且在那边树荫下候着,待小人进去回禀一遭儿。见与不见,却凭庄主吩咐。” 晁盖笑着拱手道:“如此有劳了!” 庄客便对另一庄客道:“二棒槌,你掇几张凳子出来,请这几位爷坐!再灌壶茶来,也解一解几位爷们儿走路的辛苦!”交代完了,向晁盖等人一点头,便抱着金锞子转身进去了。 穿廊过厦,精悍悍庄客早来到一处客厅外,听到客厅中说话之声正紧,不敢冲撞,觑个话音交接的空儿,用力咳嗽了几声。 却听一个清亮的声音道:“是穆大吗?进来!” 穆大这才低着头进去,说道:“启禀庄主,外面来了一群贩马的客人求见!” 客厅当中椅子上,并肩坐着两个人,左首的那条大汉正是穆弘,便挥手道:“宋江哥哥传信被蔡九安排了差事,,咱们正商量如何帮衬,哪里还有闲心管那些人卖马的勾当?出去把那些人打发了!以后类似人等,通通不见!” “是!”穆大答应着,却不动身,只是低声道,“可是庄主,那一伙儿贩马的人,来得不尴尬!” “哦?”厅中右首的穆春便问道,“怎见得他们来得不尴尬?” 穆大便把袖子里笼着的那一堆金锞子亮了出来:“各位爷请!” 众人一,都是吃了一惊,问穆大道:“这些金锞子,是从哪里来的?” 穆大回禀道:“这些金锞子,都是刚才那几个贩马的随手抓出来塞给我的,因此小人才说,他们来得不尴尬。他们贩一回马,能赚多少金锞子?若这般随手打发起门人来,只怕全大宋的马,全让他们给贩了,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穆春吩咐道:“拿上来给我看看。” 穆大把金锞子往穆春身前几案上一呈,恭声道:“小郎请!” 那小郎把金锞子一个个拿起来细了,还在嘴里咬了几下,抬头向厅中众人道:“各位哥哥,这些金锞子个个份量十足,却不是掺假的!” 侯健行走江湖多时,有些见识,站起来道:“各位哥哥兄弟,今日这些人莫不是江湖上的朋友?他们托言贩马,以遮人耳目,十成里有九成九,却是要在江州城中,做一票大生意,因为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先来拜会穆大哥兄弟。送上这些金锞子,其意是要投石问路,先惊我们一惊,也是有的!” 大厅正中左首椅上穆弘沉思半晌,才说道:“可是据我所知,这几日江州城里里外外,哪里有甚么大油水的买卖可捞?这些人一出手就是这么多金锞子,难道他们是想着要抢官府的银库去不成?还是要绑架那蔡九知府的妻儿老小?” 右首椅上张瑞敬陪末座,也摇头道:“莫说是江州城,就是浔阳江中,这些日子来来去去的过往船只,也没这么大买卖可以生发的!这些人,确实来得尴尬,倒是不可不见!” 听完众人言语,穆弘庄主点头道:“这些人既然来了,还弄出恁大的手笔来,咱们自当要问清楚他们的来意!现在出了公明哥哥这档子大事,可不能再让闲杂人等前来节外生枝,却坏了咱们弟兄的算计!” 厅中众人听了,都齐声应道:“穆大哥说的是!” 穆弘庄主便唤人吩咐道:“穆大!” 穆大急忙躬身道:“小人在!” 穆弘?庄主吩咐道:“你出去对管事的说,让他们通告庄上弟兄,叫大家外松内紧,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仔细提防着!你自己赶紧去把那些贩马的给我接到这里来,别让人家久等,却说我穆家庄没有待客之道!” 穆大答应了一声“是”,退出厅去,和几个管事的家人通报了,这才飞一样跑出庄门来。 第一二六章慧眼晁盖 远远就见那几个说是贩马的客人正坐在树荫下,捧着茶碗谈笑,见到穆大出来,都站了起来。 “各位,我家庄主有请,请随小人来!”穆大说着,躬身肃迎大宾。 晁盖一行人,随了穆大进庄,一路上只见房舍整齐,庄客骁勇,于无声处便露了一股凌人的威势出來,晁盖心中暗暗点头:“怪道这穆弘号称江州三霸之一,果然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只是这庄上的些许气象,就与别处大大不同。” 须臾來到客厅,穆大躬身道:“客人稍候,待小人先进去向庄主通报一声。” 说着进厅禀告,却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喝道:“叫他们进來!” 门外吴用诸人听到那庄主的声音中满是骄横之意,连个“请”字都不下,仅仅是一个“叫”字,无不心中大怒,大家彼此对视,目光中全是不服不忿。 却只有晁盖面上古井无波,不露丝毫喜怒之色。他早有王伦提醒,因而不曾意外。 向着厅中出來的穆大一点头,昂然而入。白胜心中感叹:“果然是托塔天王!安得荣名,渊可测其深,其人不可测其深矣!” 当下众人一起入厅,却见大堂正中,高踞双座,两条大汉脸露笑容,彼此轻声说话,却是正眼也不往进來的众人身上瞧一瞧。 厅中左右还坐了两人,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行人上下打量,那一堆金锞子黄澄澄光灿灿的散在右方一人身畔的桌案上,却沒有一人多一眼。 公孙胜见了这般阵势,心中也不禁有些恼怒:“这穆家庄,真个是好生无礼!” 无人招呼下,大厅中气氛陡然间显得紧张起來,公孙胜、白胜一众好汉都把眼光落到了晁盖身上,他如何示下。 吴用其实早有宋江传信,知晓这穆家庄是宋江心腹。只是此时并不出头,坐等晁盖吃瘪,然后他好说出宋江的名号来。 却见晁盖背负了手,眼光先在大厅中四下里转來转去了好一会儿,这才落在了正中的那两个人身上。 着左首那条面似银盆身似玉,头圆眼细眉单的大汉,晁盖笑道:“这一位好汉坐着主位,气慨又是如此不凡,真如灵官佑圣一般。若在下猜得不错的话,阁下想來必是此间庄主,江湖人称沒遮拦的穆弘了!” 穆弘听了,这才转过眼來,略向这边瞅了一瞅,厅中便似打了道电闪相似,一时间若有凛凛寒气,扑面而來,白胜等人心头都是打了个突儿,暗道:“好厉害!” 晁盖恍若不觉,悠然看着正中右首坐着的那条八尺大汉。却见他眉眼生得同穆弘有些相似,只胡子少些,欠缺了一等威严的气象,便点头道:“这一位,必然是小遮拦!” 说着?,晁盖向着侯健抱拳同时赞叹道:“这位壮士,坐如钟,站如松,手臂颀长。举止间却不是寻常绿林中的手段,阁下莫不是军中出身的神箭手吗?”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侯健祖父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箭法了得。只因恶了同僚,不得升用,子孙不得不流落于江湖, 厅中众人,识得晁盖眼力见微知著,尽皆惊得呆了。侯健更是举手过顶,深深行礼,哽咽道:“小人祖父,当年正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也曾为这个国家流过血汗,只恨朝廷昏庸,黑暗遮没了军中,让先祖流血又流泪,连子孙后代也受着牵连,只能四海飘零。” 穆春到底年轻,沉不住气,伸指在面前金锞子上一弹,起身抱拳道:“这位客人,出手如此阔绰,却又这般好眼力!却不知是哪一条线上的朋友?” 不说吴用吃惊晁盖知晓在座诸位,穆弘也大感意外。 猛都站了起來,向晁盖抱拳打躬道:“这位客人真是法眼无差,小弟们佩服!” 晁盖连连摇头,看着左边座中的张瑞叹气道:“甚么法眼无差,说來真是令人惭愧!这一位兄弟,在下却是说甚么也认不出他的來路了!” 张瑞能坐在这里,全是因了侯健的功劳。他流落江湖,以使枪棒卖艺为生。幸好在江州入赘了人家,开了铺子,今年又有了侯健帮衬,更搭上了穆春的关系。 今日哦见晁盖一入大厅,流目所至,便将厅中众人底细窥得明明白白,张瑞心中十分钦佩,见晁盖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便起身抱拳躬身道:“在下江湖上的无名小卒,哪里比得上江州众豪杰?客人认不出我,那是理所当然,却和眼力无关。” 惊骇之下,穆弘和穆春都齐齐站起身来,穆弘便上前,向晁盖深深一揖道:“却不知慧眼英雄尊姓大名?” 白胜见他方才目中无人,心中早已窝了一肚子火气,现在见他前倨后恭,便冷笑道:“在没遮拦眼中,我家哥哥哪里有甚么尊姓大名?他只不过姓晁,单名一个盖字!” 厅中众人听了,好似当头炸响一个霹雳!侯健又惊又喜间抢上两步,追问道:“却不知是哪一个晁盖?!” 公孙胜冷笑道:“世上哪里还有第二个晁盖?我家哥哥,便是托塔天王、山东绿林第一把金交椅的便是!” “啊?!”呆了一呆,穆弘和侯健对望一眼,已是扑翻身在地,向晁盖纳头便拜,异口同声道:“小弟惶恐,不知是晁盖哥哥驾到,居然还敢在上面大模大样的坐着,抖威风,耍气派,实在是罪该万死!这便请晁盖哥哥责罚!三刀六洞,决不皱眉!万剐千刀,誓不怨心!” 同时,穆春心念急转。这晁盖当初救助过宋江哥哥,如今可也要借力一番。见礼的剪拂,更真心了许多。 白胜恍然,也赶紧和吴用公孙胜让开了江州众豪杰行礼的正方向。 大家站定后,彼此对视一笑,胸中便是有甚么火气,这时也都平了。 群雄俯首,晁盖急忙相搀:“众位兄弟快快请起!今日说来,却是在下的不是!若不是我把出那些个金锞子来摆阔,穆弘庄主也不会傲不为礼了!说来还是在下失仪在先,却哪里能怪得了别人?若大家不怪罪我晁盖时,便请起来说话!” 江州众好汉听晁盖说得如此谦恭,自己这些人若不起来时,倒象是还在怪罪晁盖一样。穆弘含羞带愧,低声向侯健说道:“天王哥哥名不虚传!果然是有一分本事,就有一分修养!” 穆春也当然道:“正是!你我坐井观天,小觑天下英雄,今日却是不见高山,不显平地!见识了晁盖哥哥的风范,你我宁不愧死?” 两人当先站起,侯健、张瑞也站了起来,都来同晁盖见礼。 晁盖也把吴用公孙胜他们唤过来,与江州众豪杰通报姓名。 一场忙乱后,酒席齐备,当下江州众好汉便公推晁盖坐了首位,大家众星捧月般相陪。 穆弘当即举杯道:“天王哥哥是公明哥哥的兄长,也自是我等兄长,什么庄主的再也休提!” 侯健本来还有事情想问晁盖,但是见穆弘执意劝酒,又有许多不便。因而按下心中疑惑,默不作声。 第一二七章看宋江能耐我何! 这边晁盖拜会穆家庄豪雄,而江州黄文斌则在宋江、戴宗带领下拜见李俊。 照着黄文炳的计策要抓个江州豪杰栽赃与梁山有关,宋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借用李俊的江湖威望。 毕竟宋江初来江州,李俊给足了面子,而是实力不俗。 至于要抓的人选,宋江也有了眉目,只看这次行动。 “小可黄文炳。早便听闻混江龙李俊兄弟在这揭阳岭上混的风生水起,如今路过,特地烦劳戴宗兄弟待我等前来拜会。不请自来,还望李俊兄弟莫要介意才是!” 正常情况,黄文炳是不会如此低声下气的。自己虽然不济,不过是一时蛟龙困于浅滩。 自己身为朝廷命官,眼下前来你这小小的草寇窝里,是给你天大的面子。 李俊先与宋江,戴宗见礼。“小弟见过公明哥哥,戴院长!” 看着眼前三人,特别是黄文炳,李俊不知道三人因何走在一起,又有什么事情。 “哦……”宋江见得李俊没有搭理黄文炳,当即又对着眼前的李俊重复介绍道:“这位便是黄通判,想来李俊兄弟也应当听说过!” “听过,听过……”李俊一笑,点点头故意说道:“李俊早已闻得,只是不知今日什么风却将三位吹了来?” 他见识了王伦风采人物,如今对宋江早不是之前的热络。 与李俊形影不离的童氏兄弟见李俊与三人见礼,也一作揖人后走向一边,把地方让了出来。 “呵呵……”,宋江一脸笑意。 看上去倒是一脸和善之色:“这几日兄弟可发现江州要有大事发生?” “江州的大事?” 李俊闻言,索性装作不知,只是一脸狐疑地问道:“什么大事?不瞒三位,这段日子,李俊却是在江上去走了一遭,也仅仅是昨日方才返回。” “眼下这日子越来越难过,李俊只得驾船出海去捕捞写鱼来裹腹了。难不成是李俊又错过了江湖上什么大事?说起来,李俊早已是个渔夫了,就靠着一条船打捞些鱼儿过活。什么江湖之事,李俊身无长技,却是懒得听喽!” 言下之意,李俊倒是与宋江又撇清关系的意思! 宋江闻言也觉得奇怪,将内心想法藏在心里,只是开口说道: “李俊兄弟太过谦虚了,谁人不知混江龙李俊兄弟一身本事,只是雪藏在此,未得明主!” 接着戴宗适时插言道:“兄弟应该听过,因那梁山泊贼寇还有晁盖劫夺了生辰纲,当今蔡太师震怒。公明哥哥继而前来江州,设下计策,约晁盖前来,想要一举擒拿晁盖并王伦贼首!” “不想这厮却是异常狡猾,一面前来赴会,却至今不曾露面。如今江州左近大锁全城,也要捉拿这两位要犯。这真是为朝廷分忧,解救百姓苦难!” 李俊不想宋江有如此毒计,竟然与官府勾结,一时无言。 戴宗也不理会这李俊到底是何意,当下再度接着说道:“这晁盖不但劫了生辰纲,而且竟然与王伦勾结,意图谋杀公明哥哥和蔡大人。此等恶贼不除,日后必定为我大宋的隐患,公明哥哥也是没有办法!” “如今,蔡大人遣宋江与黄通判做特使,前去京城报信,将此事告知于蔡太师,教他老人家启奏天子,出兵讨伐梁山!” 这戴宗也是好口才,不仅说出宋江的无奈,也点出宋江的靠山。 李俊倒是仔细听了戴宗言语,此时他不耻宋江为人,想着把消息传递给王伦。 这时宋江看李俊好似意动,也跟着道:“想宋江临行之际,路过揭阳岭。李立兄弟嫉恶如仇,英雄好汉,竟然死在梁山手里,尸骨无存。这次对付王伦等人,不仅为李立兄弟报仇。也好为朝廷建立些功业,日后蔡太师保奏天子,定然回获得各一官半职,光耀门楣,岂不是好?” 说罢,宋江一脸笑意地看着眼前的李俊。 宋江还拿李立说事,李俊只觉得恶心。 半晌,李俊一笑,当即回应说道:“原是如此李俊谢过了!只是,李俊身无长技,便只是一个渔夫,骑不得马,使不得刀枪,便是有心建功,却也无力!” “更何况,眼下公明哥哥与黄谈判两位乃是蔡大人特使,此番前去,马到功成,定然被蔡太师看中。届时朝廷一出兵,岂不是摧枯拉朽?李俊还是不去做累赘了!” 闻言宋江眼神微眯,他没想到这李俊居然拒绝地如此干脆,全然不顾之前的情义。自己可是将蔡九与蔡京父子都搬出来了。 黄文炳听了李俊拒绝也是脸色大变,心道真是给你脸了!只是三人之间主事的是他,但是这次行动却是宋江主导,否则引诱王伦、晁盖的诱饵他却是找不着的。 当即,宋江又对着一旁的神行太保戴宗使个眼色。戴宗会意,当即也对着李俊开始游说: “李俊哥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我等又无半个功名在身,如今承蒙宋公明哥哥看得起,力邀前往。这便是为蔡大人做事,为蔡太师做事。以蔡太师如今在官家心中的地位,日后岂能没有你我兄弟的锦衣富贵?” “嗨!”李俊一摆手说道:“什么锦衣富贵,早先便由算命先生替我瞧过,我李俊这辈子便是个渔夫的命,破衣烂衫,命该如此,却怎生奈何?你便是教我穿上锦袍,我李俊还觉得不舒服哩!至于那些富贵,我李俊却要那些做何用?倒不如在此打渔的逍遥!” 这一下,任谁也看出,李俊是打定主意不参合了。 “李俊哥哥!”戴宗闻言,急忙劝阻说道:“话不可如此说。我便说白了,这次便是这两位哥哥给你机会。你李俊在此处贩卖私盐,那蔡大人岂能不知,不过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如今,朝廷需要我等效力,这便是蔡大人的恩泽。若非看得起我等,此时来的便不是我等三人了,而是黄通判手下的无为军将士。哥哥,孰轻孰重,你该是拿捏得清楚啊!” 这戴宗此时带了怨气,说话间有了威胁之意! “也便是说,此事是没得我李俊选择的余地了?”李俊闻言,冷冷看着眼前的三人说道:“你等的意思,便是我李俊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外边的童氏兄弟听闻李俊身影高亢起来,急忙进屋,看着宋江三人脸色不善。 “嗳!”宋江一见,心里一突。 顿时一笑,看着李俊说道:“李俊兄弟莫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等前来,乃是邀请李俊兄弟加盟,共同为国效力,岂可相逼?” 李俊闻言面色一变,刚要说话,那身后的童威却是急忙将李俊拉到一旁坐下,继而一脸笑意地对着眼前的宋江三人说道: “三位兄长息怒,非是我李俊哥哥不远为国效力,只是我哥哥这几日太劳累了。待小弟这两日与他说说便是,三位勿忧!” “正是,我家哥哥便是这性子,三位切勿见怪。此事且包在我等兄弟二人身上,只是权请宽限个四五日,我等也好收拾下手头的东西,随三位前去效力才是!”童猛也一脸赔笑地上前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二人便好好对他说道说道,劝他莫要执迷不悟,一失足成千古恨。” “另外!我可等不起四五日,最多三日时间”黄文炳看着眼前的李俊,童威,童猛三人,冷冷说道:“若是三日之后,还不见你等的身影,届时前来的,可就不只是我等三人了!” 说着,那黄文炳随即站起身来,继而满是鄙夷地看了一眼李俊,转身出门而去。一旁的宋江见状,只是笑着点点头,也出门了。戴宗见状,只是看着李俊沉沉一叹气,继而急忙追了上去。 李俊冷冷看着那三人离去的背影,脸色铁青,喃喃自语说道:“小人得志!” “此等人物,我李俊毋宁死,也绝不愿与此等人为伍!” “可是……”童威童猛听得此话,继而连连叹息:“眼下那宋江与黄文炳定然不怀好意,若是我等不同意,怕是那厮定然不会放过我等!” “哼!” 李俊冷哼一声:“我混江龙李俊岂会怕了这等鼠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便要看看他宋江与黄文炳,能够奈我何!” 说完,李俊招呼童氏兄弟道:“事不宜迟,我等去找王伦哥哥!” 第一二八章瞄准了张横 原本宋江与黄文斌建议,要借用李俊的势力,抓几个江湖人物引来王伦等人。只是如今李俊拒绝合作,宋江对混江龙李俊投鼠忌器。 “黄通判,不知眼下,我等何往?”戴宗稍有些迟疑地问道。 在戴宗看来,这宋江看上去倒是有些好说话,这黄文炳,可是一直都沉着一张脸,看上去像欠了他多少万两银子一般,委实有些令他发怵。 “以宋兄之见呢?”见得那戴宗这般问,黄文炳却是再度看向了宋江。 先前那蔡九说的好,要考察宋江,只教黄文炳监视着些宋江,但是又不可过于限制。但是,从内心来说,黄文炳实在是有些不太赞同宋江如今的做法。 依着黄文炳的想法,李俊这等江湖草莽,迟早也是朝廷的祸害,不如尽早一并除了,免得日后为患。他哪里知道宋江还想着招揽李俊,做那狡兔三窟之策。 出了李俊就是穆弘兄弟与宋江交情不错,只是揭阳镇还远,因而今天赶不过去了。宋江想起一处地方,因而看着戴宗说道:“听闻那浔阳江上有两个好汉,戴宗兄弟可识得?” “自然识得。那浔阳江上,的确有着一对兄弟,哥哥唤作船火儿张横,弟弟唤作浪里白条张顺。这两人,尤其这弟弟张顺,颇为了得。想来此人水里的功夫,便是那李俊也不遑多让了!” “正好,我等前去再寻了这两人前来!”宋江闻言,顿时心头一喜。 听闻穆弘兄弟言语,这张横两兄弟怕不是与梁山王伦搅和在一起。既然李俊不肯帮忙,宋江只好自己出马试探一二。若是二人归附那自然万事大吉,一起对付王伦,若是不然就只好做那诱饵了。 那戴宗听了宋江之言,继而摆摆手:“公明哥哥莫急!公明哥哥不知,这两兄弟却是稍有些不和,哥哥船火儿张横性子贪婪,在那浔阳江中做船夫,专门打劫那些来往客商的财物”。 “弟弟张顺先前倒是与其兄张横同为船夫,但是后来应看不惯其兄的所为,又劝阻不得,索性便离去了,连我也不知其下落。” “我等若去,这便前去那浔阳江中寻张横。想来这张横定然知晓张顺的所在,等说服了张横,再去寻那张顺未迟!” “就依贤弟所说!”宋江闻言,顿时点点头,继而一行人朝着那浔阳江上而去。 ?????????????????????????????????????? 浔阳江头。 夕阳的余晖洒在江面之上。江面上波光粼粼,江边的垂柳在风中摇曳。江边却无行人,只有几只水鸟偶然从江面之上飞过。 午后的太阳再度倾斜了下来,在瑟瑟的江风中,添上了一轮橘红色的晕轮。 宋江几人来到那江边的码头,却见的整个江面之上丝毫没有人影,连舟船的痕迹也寻不到。 那黄文炳顿时急了,看着戴宗说道: “你这厮却不是消遣我等?这里连半点鬼影子都不见,何处去寻那张横?” “黄通判莫急!”那戴宗闻言,顿时不敢争锋相对,只是讪讪一笑解释说道:“如今这过江之人却是少,那张横自然不会停留在江中。我等便在此稍待,那张横少时便会前来!” “不过……”,说道这里那戴宗再度提醒道:“我等莫不如便在此岸上与他说,我等届不会水性,万一这张横不愿,也将我等与那些他手下的倒霉鬼一般待遇,只将我等断送在这江中去喂鱼,那时追悔也莫及了!” “他敢!” 黄文炳闻言,顿时冷笑一声:“我等身份蔡大人之命,背后又是何等人物,他张横有着几个头够砍的,安敢对我等下手!” “通判大人稍安!”宋江一笑,继而说道:“戴宗兄弟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等实在犯不着冒着等危险。便只在江边等候他前来!” 说着,宋江便在旁边找了一处干净的石头上端坐了下来。 “哼!” 那黄文炳见状,嘴里依旧叫骂说道:“这些草寇,便没有几个省心的!若是他不识抬举,且看我如何灭了他!” 说着,那黄文炳却是也与宋江坐在了一起。 那戴宗自不敢坐下来,只是一直眺望着江中。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戴宗便看见,有一艘小船出现在那江面之上,缓缓对着自己这边前来。 “公明哥哥,那张横却不是过来了!”戴宗指着江面中的船,对着身旁的宋江说道。 那戴宗站在江边,对着江面上大声呼喊道:“张横哥哥,快些过来,却是小弟有急事寻你!” 片刻之后,那张横便驾船到了近前,见得眼前的岸上居然是戴宗,张横顿时一怔: “戴宗兄弟,你不在牢城当差,却何故来此?莫不是要过江去?” “哈哈……”那戴宗闻言,顿时哈哈一笑:“张横兄弟说笑了,我戴宗可没那个胆子,敢坐你的船!眼下我戴宗身上还不到十文铜钱,若教你张横兄弟得知了,我岂不是要被送到这浔阳江中去喂鱼了!” “哈哈!” 那张横闻言,也是一笑:“我可没有这等本事,敢在你神行太保戴宗头上动土。否则的话,这浔阳地界怕是也没了我张横的立足之地喽!” 说完,张横想起正事,于是问道:“既不是要过江,不知戴宗兄弟唤我何事?” “戴宗此来,却是有一桩生意要与兄长相谈!”戴宗看着撑着船桨,立于船头之上的张横,笑笑说道:“张横哥哥莫不如上岸来,教戴宗介绍两位兄长与你认识!这笔买卖,却实际上是他们与你谈!” “哦?是何生意?”张横闻言一怔,继而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戴宗。虽然他们都知道彼此在这一番地界上讨生活,但是实际上相互之间,却是没有多少交往。 “哎呀……”戴宗见得张横有些不放心,顿时没好气地说道:“你就放心吧,难不成我还能坑你不成?” “哈哈,好!” 那船火儿张横一笑,立马将船完全靠过岸来,将船上的绳子拴在前方的一根柱子上,将船固定住,继而搓了搓手,对着戴宗等三人走了过来。 “恕张横眼拙,”张横看着眼前与戴宗站着的宋江与黄文炳,见得两人气度不似常人,当即抱拳拱手说道:“不知两位好汉大名!” 宋江看去,只见眼前这张横一身灰褐色短衫,腰间系着一条粗布腰带,手臂粗壮,显得孔武有力,明显是一身船夫的装扮,不愧船火儿这个称号。 “这位乃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好汉,人称呼保义的宋江宋公明哥哥。”戴宗当即指着眼前的宋江与黄文炳说道:“而这一位,想必哥哥也听过。他便是这江州无为军的通判,黄文炳黄通判”。 闻言,那张横先是一愣,继而看着眼前的宋江与黄文炳,顿时说道:“我还道是什么人,却原来是两位,失敬了”。 宋江的名字,张横听闻过,只是不曾在意。而黄文炳之名,都是弟弟张顺说的,夸赞这是个为了百姓,为了朝廷的正直官员。但是在张横看来,黄文炳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官帽罢了! 第一二九章船火儿本色 闻言,那张横先是一愣,继而看着眼前的宋江与黄文炳,顿时说道:“我还道是什么人,却原来是两位,失敬了”。 张横嘴上虽然这般说,但是眼中却是满不在乎,连拱手都省了,只是直愣愣地说道:“不知三位唤张横前来,所为何事?” “果然是好汉,够直爽!”宋江见得张横如此直来直去,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先是称道了一声,继而便对着眼前的张横缓缓道出了来意。 “原来如此!”张横闻言,顿时大笑一声:“敢情你等寻我,便是教我供你驱使去替你卖命,去与那梁山泊作对?” “张横兄弟误会了!”宋江虽然看着眼前的张横态度不怎么友善,还是耐着性子笑着说道:“可不是供我宋江驱使,而是为国效力!” “我呸!” 宋江话音未落,张横顿时冷笑一声:“说得好听,为国效忠,为的什么国?效的哪门子忠?我张横落魄之时,只见那些狗官前来压榨,却何曾见到这国来周济半点稀粥?” “我还说是什么人”张横白了眼前的戴宗三人一眼,然后目光落在宋江与黄文炳身上:“原来是你这无耻小人宋江与江州城大名鼎鼎的黄蜂刺大人!当真是败兴!” “闲话休说!”那张横顿时没了兴致,只是看着眼前的戴宗三人说道:“快点给小爷我拿银子出来,小爷拿了银子,还要回去睡觉哩。你们那破事,爱找谁找谁,少来烦大爷我!” “哼!简直是荒谬!”此时,却是那黄文炳开口了,他看着眼前索要银子的张横,不由冷笑一声:“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贼子,居然勒索起我来了!” “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等也便是念在你还算有些本事,方才前来招揽于你。否则的话,你常年在此截货杀人,手中无数条人命,按照官府的律令,早都应该判死罪了!今日给你的机会,不但不知感恩,而且居然还勒索起了我等!” “天下的草寇我黄文炳听得多了,但是你这般胆大妄为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那张横一听,顿时反笑一声:“吆喝!在我面前拿你的官架子,好啊!既然你自认为是第一次见,那正好,别人十两银子,你二十两!少一个字儿,今儿便准备去江里面喂鱼。正好你也说了,我便是干这个的,既然你遇见了,便也正好尝尝水里的滋味!” “张横兄弟,你……你这是作甚?” 戴宗站在一旁,听见张横的话,也是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这张横居然如此胆大。 即便你不愿帮忙,便不去算了,何必还要惹怒这两位,故意找事呢?要知道,这两位,那可都是惹不起的主儿啊! “戴院长,你莫再多说!”张横顿时说道:“念在你我相识多年,今日我便不为难与你,你自己离开吧。但是你也知道我的个性。既然出了船,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今日不赚几个银子,明日哪里有钱去吃酒!” “张横,你莫要教我为难!”戴宗闻言,顿时有些焦急。 “为难?” 张横哈哈一笑:“笑话,先前我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你若是再纠缠,那便手底下见真章。你若胜得了我,我自然无话可说!” “你……”戴宗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他没想到,这张横如此不给面子,这事情完全没有按照他们先前的预期发展。若是动手,宋江和黄文炳就是个棒槌,而自己也全然不是张横对手。 “张横,你真当我宋江怕了你不成?”宋江脸色铁青,看着张横,一脸狰狞之色。一日之内,被李俊决绝,被张横刁难,他宋江也有脾气! “宋三郎,你休要跟我这般吼!你若是能耐了,便只管动手!”张横冷眼一瞥宋江,顿时冷笑说道:“若是没那能耐,少在此处丢人现眼!” “你……”戴宗暴跳如雷,顿时发作,一拳对着那眼前的张横狠狠砸过去。 张横见状,扭头闪过,继而迅速从身上摸出一把短刃,看着眼前的戴宗:“戴宗,你当真要动手?这里可不是你的牢城!你可要想清楚了!” 闻言,戴宗顿时心凉了一截,是啊!他自己那点三脚猫的武艺便不足看,更何况眼下这里可是江边。若是这张横拉着自己跳到了水里,自己安有命在? 为这宋江与黄文炳,自己又何必拼了死命前去保他们。既然这张横要对付他们,便叫他们自己想办法,若是他们死在张横手上,到时候,也自有蔡九找张横的麻烦,却与我戴宗有何关系。 “公明哥哥,黄通判,怎么办?” 戴宗看着眼前的张横,继而看了一眼身旁的宋江两人,故意说道:“若是论武艺,戴宗也与这张横半斤八两,只是这里可是江边,小弟委实是处于劣势……” “废物!” 那黄文炳见状,顿时怒骂一声。而那戴宗听到,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心道:教张横将这厮拖到江里,好好喝上一通江水才好! “怎么样?我的耐性可是有限的!”张横看着眼前的三人,顿时不耐烦地催促说道:“十息!十息之内,若不交出银子,小爷便带你们两位大人去江底好好耍耍!” “放肆!”那黄文炳闻言,同时气急,右手直指着眼前的张横,声色俱厉地喝道:“你敢?” “我生平最是讨厌别人这般拿着指头指着我!”张横一边说,一边猛然上前,一只手迅速握住了那黄文炳的一根手指,狠狠将其对着一掰。 嘶! 瞬间,那黄文炳脸色煞白,急忙用另一只手死死抱住右手,但却无论如何也那不开那张横的大手,那张横一只手,如同钳子一般,纹丝不动! 顿时,那黄文炳一边哀嚎,一边破口大骂:“你这天杀的贼子,等你落在我手中,便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一旁的宋江见了,顿时在心头暗骂那黄文炳不识好歹。明明自己落在人家手中了,还敢出言激怒对方。 果然,听得这黄文炳还不老实,张横顿时将心一横,一把将黄文炳从领口上拎起来,看着对方恶狠狠地说道:“黄大人,既然你如此性急,小爷现在便送你到江底去喝点水,歇息歇息!” 说着,那张横便转身,拎着那黄文炳便要往江中抛过去! “且慢,且慢!”此时,宋江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可是看得出,这张横绝不是说说而已,此时手中已经有了多少条人命,岂会在乎这一个? 只是,若是眼下教这黄文炳死了,那么蔡九必然起疑,自己根本没办法交代,而自己的一切计划,也随之破产了! “张横兄弟且慢,这四十两银子,宋江出了,还请张横兄弟高抬贵手!切莫要伤害黄通判!” “四十两?”张横显然对于这银子更加感兴趣,直说道:“那是刚才的价码了!这厮如此又连连辱骂于我,少于二百两,休要活命!” “好好好!”宋江此时哪里敢说个不字,急忙取出自己的钱袋,里面正好有着两颗一百两的大银锭,急忙对着张横递了过去。 张横见状,一把收了银子,冷冷看着眼前那吓得浑身哆嗦的黄文炳:“今日便算便宜你了,若敢有下次,小爷定教你到江底喝饱了水!” 说着,张横将银子踹到自己怀中,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岸去,解开绳索,径自划船离开了。 那黄文炳与宋江看着眼前那张横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宋江根本没有想到,这船火儿张横居然会如此刁蛮。是的,就是刁蛮,蛮横! 他宋江算计了别人一辈子,不想这一次,却被一个自己压根看不上眼的小角色给狠狠摆了一道。 虽然张横是对着那黄文炳动的手,但是张横却依然没有给他宋江留多少情面。 玩了一辈子的鹰,不想这一次,却被鹰啄了眼睛! 在那张横驾着船返回之后,宋江,黄文炳与李立?三人也再度返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 当下,早已怒不可遏的黄文炳便下了命令,准备教自己的无为军尽数出动,将那张横一家老小悉数剁成肉泥。 不过,他的这一举措,却是被宋江阻止了下来。 倒不是宋江阻止他报仇,而是宋江觉得,如此大张旗鼓地动手,不说会不会打草惊蛇,单是那有心人的眼睛,自己便瞒不住。 而此时的宋江,心里却在盘算着。吃一堑,长一智,类似这等自己送上门去的事情,以后是万万不能再有了。 继而,宋江忽然心生一计,看着一旁的戴宗,一脸笑意地走了过去。 第一三零章官兵围捕,失陷一人 “卖鱼喽,卖鱼喽。鲜鱼,鲜鱼,好大的鲜鱼!” “手快有,手慢无啊!” 在那江岸边的一处空地上,停着四五艘有些破旧的渔船。这里却是这附近的人家都常来光顾的地方。 谁都知道,每个四五日,这里便会有着渔船前来出售捕获的鲜鱼,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故而,那为首的汉子扯着嗓子一招呼,不消多时,便有着人影纷纷朝这边围拢过来,看着船上搬下来的好几个大竹筐中依旧活蹦乱跳的鲜鱼挑选着。 而此时,在那人影之中,却是有着几人,不去看那竹筐中的鲜鱼,只是看着那为首的捕鱼汉子,窃窃私语。 而这几人,若是宋江在此,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几人中,为首的,赫然便是他“朝思暮想”的王伦。 王伦混迹在人群中,看着那为首的张顺虽是一身鱼牙子的打扮,但是这言行举止之间,却是透着一股豪气。 “哥哥,张顺兄弟只是捕鱼生计却是为难了?”阮小七看着张顺入神,不由多看了两眼。他兄弟三人也是碣石村的渔夫,因而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先前王伦可是和他说了,此行特地流下来,便是为了几个好汉,而且这些好汉大部分却都是水里的好汉。 阮小七听闻,怎么能不喜。先前他已经说了多次,这水军从梁山起家到现在,便还是只有他们三兄弟三个头领。眼下看来,这水军倒是有望实力大增了。 兴奋之余,阮小七也是满怀期待。既然是王伦哥哥说的英雄,想必自然不会错差了。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能够被哥哥这般看得起。毕竟,他阮小七的见闻,比起王伦来说,却是寡薄地多了。 “水军大将,当是此人!” 王伦看着张顺,暗暗思量。王伦只记得在原来的水浒中,那张顺却是在江州附近做鱼牙子,并未与其兄长张横同在那浔阳江中。 老实说来,这倒是个好事。别人不知,王伦却是明明白白。这张顺固然是条响当当的好汉,决不可错过;但是这张横,实乃是草菅人命之辈。如今与张横结交,只希望张横少做杀孽。 “鱼都卖完啦,不曾剩得,你们几人改日再早些来吧!” 不到一刻钟功夫,张顺等人的几大竹筐活鱼便售罄。眼见许多人都离开了,唯有眼前这几人还停留在此,张顺一边收拾竹筐,一边笑呵呵地说道。 就在几个人说话的时候,突然外面一阵的吵闹,像是有大队人马经过的声音,紧接着市场上一阵鸡飞狗跳。 “哥哥,不好了,外面都是官军,已经将市场围起来了,看来是宋江那厮将我们在江州的消息告诉给了官府。”这时在外把风的石秀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 张横早就把宋江和戴宗拉他入伙的事情,禀报给了王伦,所以王伦才在这里。 王伦看了看情况紧急,摆了摆手,而后对着张顺兄弟说道:“没想到官军来的这么的快,只是此事是我梁山兄弟连累二位兄弟及老母了。” 听得王伦的话,张顺说道:“哥哥说的哪里话,我绿林好汉讲究的便是义字当先,这整日打鱼的日子俺们兄弟也做够了,倒不如跟着哥哥一同上梁山入伙,也是逍遥快活。” “哈哈哈,好!我梁山又多了两员大将啊。”王伦笑道。 旁边的阮小七也是欣喜异常,当下拍手大笑,说道:“太好了,这下子俺们水军又多了两位哥哥,到时候哥哥可得给俺们水军扩编。” 王伦点头同意,当下王伦看了看外面密密麻麻的官军,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官军大队人马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了,为今之计我等也只能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史进、石宝几位兄弟在中间保护好无辜百姓,其他人抄起兵刃给我杀出去。” “是。”众人兴奋的齐声说道。 外面的官军严阵以待,黄文炳和戴宗两个人骑在马上,看着市场里面的动静。此时官军已经将市场前后左右围了个水泄不通,就是一只蚊子也休想飞出去。 突然,坊市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两扇门板直接飞到了官军阵形中,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大喝:“哈哈哈,兔崽子们,黑旋风李逵再此,受死吧!” 只见李逵直接冲了出来,一手一个特大号的板斧,宛如杀神一般,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人群之中,一对板斧上下翻飞,胡乱的劈砍,杀得官军是人仰马翻。 有了李逵在前面开路,后面的王伦,石宝,薛永,阮小七,张顺等人也都冲了出来,一个个好像出海的蛟龙,下山的猛虎,哪里是人力能够挡得住的,看着官军节节败退,黄文炳焦急不已,坐在马上不断的命令进攻,是于事无补。 “撒网,上勾绳。”黄文炳一看梁山众人快要冲出去了,当下大喝一声,命令道。 黄文炳的话音刚落,便看见从官军阵中撒出来一张大网,网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倒齿勾,只要勾住人就别想在拿下来,大网直接就奔着梁山众人而去。 王伦回头一看,暗道一声不好,当下大喝一声,道:“弟兄们小心。” 可是话音刚落病大虫薛永就被大网给罩住了,旁边的张顺刚要过去救人,突然从旁边扔出来七八条勾绳锁链。好在张顺见识不好,直接跳到水中,不知所踪。 看着一下子失了薛永兄弟,王伦大吼一声便要冲过去,便看到被抓的薛永大喊着说道:“王伦哥哥,众位兄弟,不用管我,快走,快走,再不走我们都得险在这里,快走啊。” 看着薛永歇斯底里的喊着,王伦心下一横,咬了咬牙,转回身带着行人杀了出去。薛永被抓,虽是晁盖的人,却是为了帮王伦而被捕。这回自己说不得要欠晁盖个大人请,而且要看宋江脸色了。 不过,薛永应当没有生命危险。 来到了岸边,张顺从旁边解下了一条大船,与活阎罗阮小七一起驾着船来到岸边,众人纷纷上了船,等到官军追来的时候,王伦一行人已经离开了码头,划远了。 船里的众人虽然冲了出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有高兴的模样,这一次薛永兄弟被官军擒拿,生死不知,王伦叹了口气,说道:“唉,是我连累了诸位兄弟啊。” “哥哥莫要这么说,薛永哥哥定会平安无事,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到达揭阳镇,打退朝廷的大军,到时候再回来营救也不迟啊。”旁边的张顺说道。 张顺刚说完,史进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在他们的眼里,不管是张横哥哥,还是薛永兄弟都是小人物,他们想要的是王伦哥哥您,只要您不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薛永的性命就不会有事,他们还想着来钓哥哥您这条大鱼呢。” 第一三一章水浒鸿门宴 在抓住薛永之后,戴宗又带人来找李俊。宋江有如此信心,却是他的心腹终于到了。 “什么?邀我等三人前去浔阳楼中赴宴?” 李俊看着眼前的几人,那冷若寒霜的脸色,看着眼前的王英,燕顺几人却是丝毫没有惧色。 对于那宋江的提议,李俊压根想都没想。如今他也听说了,薛永被抓的事情!对于如此臭名昭著的江湖败类,他李俊堂堂男儿,岂能投效? 原本,李俊还想着等今日宋江亲自前来,来个先发制人,不想今日来的,却是宋江的下属,那黑厮宋江压根就没有前来。 李俊不知,宋江经过上次张横的事情,早已打定主意,以后不会再将自己置身险境了,故而此番却才令王英等人前来。 甚至,宋江为了保险,连武艺高强的燕顺都是请了出来,怕的便是真动起手来,王英等人斗不过李俊。 “不错!”矮脚虎王英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李俊:“俺家公明哥哥如今已设下酒宴,只请李俊兄弟三人前往!” 鸿门宴!李俊在心底冷笑一声。 “哥哥,我等与他们拼了!” 眼见宋江不曾前来,他们之前的布置便没了丝毫的作用,童威看着眼前的王英等人那嬉笑的眼神,一脸冰冷之色,凑过去对着李俊说道。 眼下这王英等人的阵势,明显就是来势汹汹。若是李俊不去,恐怕对方便会动武。只是自己这边虽然人少,可不见得就会怕了对方。 “嗳”。听得童威这般说,李俊顿时伸手将童威拦了下来,站起身来豪迈地大笑一声:“既然公明兄长与黄通判诚意相邀,若是不去,岂不是李俊失礼了!” 说道这里,李俊对着一脸焦急的童威与童猛使个眼色,继而看着眼前的王英等人说道:“更何况,今日有着王英,郑天寿等响当当的好汉,却是正好把酒言欢之时!” “只是……”李俊说道这里,却是一顿:“我揭阳岭上尚且有着部分生意未曾收拾停当,若是我等三人悉数离去,这一个月却是白忙活了”。 “这样吧!”李俊看着眼前的王英几人说道:“李俊随你们前去赴约,我这两个小兄弟便在家中收拾家当。以后大家便是一家人了,都是跟随公明哥哥做事,我这些家底儿可不能就这般白白浪费了!” 闻言,燕顺微微皱眉,毕竟宋江可是教他们将这李俊、童威、童猛悉数都请来,但是此时那矮脚虎王英却是抢先说道: “难得李俊兄弟如此深明大义,俗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李俊兄弟说得也有道理,日后我等可是一家人了,如何能够生分了?” 郑天寿听得王英这般说,顿时看向王英,那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此时,王英却是轻声对着他身旁的燕顺与郑天寿传音说道:“这李俊可不是泛泛之辈,他说的不错,日后大家便是一家人。若是此时将此人得罪地狠了,难免日后他不会给咱小鞋穿”。 闻言,郑天寿一愣,心想也是。 眼下这李俊的已经是插翅难逃,再说了,这李俊可是三人的主心骨,只要控制了李俊,区区童威童猛两兄弟,不必在意。 而那燕顺此时却是缄口不语,他知道眼下自己还是最好少说话,否则两面都得罪了。 “也罢!”郑天寿也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便请李俊兄弟与我们前去赴宴便是!” “好,既如此李俊便谢过三位了”李俊闻言,微笑着对着眼前的三人一抱拳。 “事不宜迟,我等这便动身吧!”王英见得李俊这般说,当即笑着说道。 李俊点点头,刚要动身,童威与童猛却是上前阻拦。 “哥哥,不可啊!” “无妨,我等不是已经商量好了?”李俊看着两人,轻拍两人肩头说道:“我自先去见公明哥哥,你等收拾好家中细软,等我回来后,再一起去见公明哥哥”。 说着,李俊不着痕迹地再度对两人使个眼色,不待两人反应,当即随着那王英等人离去,只剩下童威童猛在身后不住地呼唤。 童威童猛两人看着李俊随着王英、郑天寿等人离去的背影,一脸的焦急与不知所措。 “哥,你说这李俊哥的意思,是不是……”童猛看着自己的兄长,顿时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童威唏嘘一声,继而叹一口气:“只是如此一来,李俊哥想要脱身,却是难了”。 “这宋江欺人太甚!” 童猛恨恨地说道:“若教我遇得这厮,定然不饶他!” “那厮狡猾地狠,这次便不敢亲来了!”童威摇摇头,继而催促说道:“我俩先收拾收拾,也准备启程吧。” “启程?去哪?”,童猛懵了。 “总不能再在此处待着了,否则的话,被那宋江一网打尽,可就糟蹋了俊哥的好意!”,童威无奈地说道:“我等先离开此地,见机行事,看能否搭救俊哥。若是不行,便如同俊哥昨日所说,我等便去投梁山王伦哥哥。”。 “我等投了梁山,岂不是害了俊哥?” “应该不会!”童威摇摇头,刚要说话,神色却猛然一动,继而冷冷朝着门外喊道:“谁?出来!” 童威话音落下,眼前的屋门便被推开了,一道健硕的身影便出现在童威与童猛眼前。 “童家兄弟,可还识得我么?” “张横哥哥!”童威看着眼前的身影,顿时一脸诧异之色:“你……你怎的此时前来了?” “许久不见,你兄弟两人倒也是越发壮实了!”张横看着两人一笑,兴致却并不十分高昂,继而说道:“我特来寻你等三人,怎的不见李俊兄弟?” “唉……”,童威闻言,顿时叹一口气:“一言难尽。张顺哥哥先请进屋再叙!” 说着,童威摆出一个请进的手势,示意张顺进屋。 “且慢!”,张顺见状,登时说道:“张横此行,却是与几位好汉同来!” 张横话音落下,王伦几人的身影便缓缓出现在门口。童威童猛见得王伦,故而急忙招呼就坐。 “几位哥哥来的正好,我家李俊哥哥被宋江请去了!” 第一三二章迟来 “还请王伦哥哥救救我家李俊哥哥!” “这……”?童氏兄弟这一番动作,却是教众人顿时呆住了。 王伦看去,只见此时眼前的童威与童猛双眼中皆是含着热泪,一脸痛苦之色。只是听得两人的话语,莫不是混江龙李俊出了什么事情? 一念及此,王伦的心头顿时咯噔一下。难道自己来晚了! “两位兄弟何故如此!”王伦起身上前扶起眼前的两人,沉沉说道:“李俊兄弟究竟发生了何事?” “两位兄弟但请明言,若是用用得着王伦之处,尽管吩咐便是!” 听得眼前王伦如此说,见得王伦那一番真诚的神色也不似做伪,童猛顿时感觉心底微微有了些底气,怪不得先前,李俊与他们二人早先便说道,若是事不可为,便去投梁山泊入伙。 比较宋江小人行径,王伦哥哥才是大丈夫! “哥哥容禀!”童威长出一口气,继而说道:“李俊哥哥日前拒绝了宋江的拉拢,宋江小人心生不满,却是在半日之前,被那宋江手下的什么矮脚虎王英等人强行押解,去了官府了!” “什么?”?王伦闻言,顿时心道:自己紧赶慢赶,却还是来迟了一步。 张顺与李俊惺惺相惜,着急的问道:“前来的有多少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约莫是三日前,那戴宗引着宋江与无为军通判黄文炳来此,前来招揽我等。李俊哥哥起初不同意,只是想办法拖延了一下,宋江也只是给了三日的期限。” “上午时分,那宋江与黄文炳未曾前来,不过来人却说是受宋江之命前来请李俊哥哥去赴宴。想来却有什么好宴,分明就是一道鸿门宴!” “宋江生怕李俊哥哥不同意,便威胁我等在此处贩卖私盐乃是坏了大宋的律法,想要将我等治罪。除非我等效忠于他,与梁山泊作对!对了,他还说准备与黄文炳上东京去传蔡九的话,准备让他那当太师的老爹去奏请官家发兵围剿梁山泊!” “想那宋江小儿,奸诈之辈,毫无信义可言,李俊哥哥与我等又岂会甘心投入他的麾下。那宋江情知我等不愿,今日一早便派人前来,除了矮脚虎王英之外,好像还有着一个叫做什么白面郎君郑天寿的,带着一大帮官军前来。” 最后,童猛低沉着声音说道:“李俊哥哥怕我等冲突起来会吃亏,便只身跟随他们前去赴宴了!” “看来,哥哥的担心果然是正确的。”张顺看着眼前的童威、童猛说道:“我等果然是来迟了一步!” 闻言,童威童猛顿时一脸疑惑之色,甚至他们此时方才想起来问,为什么王伦等人会在此处。先前之听闻宋江大动干戈在江州捉拿王伦,不想王伦居然没有回梁山。 “那宋江先前去招揽我哥哥张横不成,便到市场和家中抓捕。”张顺收摄自己的情绪说道:“如今我已经投了梁山入伙。我等此来也是怕宋江铤而走险,不想,却是又迟了一步!” “什么?” 童威与童猛自然是知晓船火儿张横的,听闻那宋江招揽不成,便要害了张横与张横的老娘,顿时出了义愤填膺之外,更添了许多的担心。 眼下李俊的态度很是明显,先前不过是一时应付的话语而已,到了宋江那里必然露出破绽。如此说来,李俊的情况却是危险不已。 “先前我等与李俊哥哥商议,直说我等眼下无处可去,不如去梁山泊入伙,不想今日却有哥哥与诸位好汉前来”。 “哦?” 王伦闻言,顿时一喜,如此看来,自己收下倒是更多了一成把握。 “既然如此,不想两位童家兄弟先随我等一起行动,我等齐心协力,救出了李俊兄弟再说!” “好!” 童猛与童威对视一眼,顿时抱拳对着王伦说道:“只要能救得我李俊哥哥,但凭王伦哥哥吩咐便是!” “石秀兄弟、史进兄弟!”王伦闻言,先是对着童家兄弟点点头,然后吩咐道:“便辛苦你再与童猛兄弟前去附近打探消息,看看情况如何!我等稍候便到!” “好,小弟这便带路!”童猛闻言,当即说道。 “谨遵哥哥之命,小弟这便动身!”石秀也知道此事紧急,当即说道。 便在史进、石秀离去不久后,王伦等人也再度出发了。 石秀的动作不可谓不快,等王伦等人到达之时,石秀已经与童猛迎了过来。 “哥哥,如今这官府酒店中空无一人,更别提有什么宋江了。” 石秀不待王伦发问,当即开口说道:“小弟二人在沿途打听,那王英等人与李俊兄弟到来之后,先是有这一番言语叫嚷之声,随手李俊哥哥似乎是吃了什么药酒,直接被抬着离开了!” “想来俊哥定然是吃了宋江那厮下了蒙汗药的酒水,这才昏死过去!”童猛咬着牙说道。 “既然如此,想来宋江那厮定然往江州牢城而去了。”王伦微微沉吟说道:“若是如此,我等若是要救出李俊兄弟,却是难了!” “这可怎么办?” 童威闻言,顿时没了主意,有些抱怨地说道:“这俊哥也是,你便先勉强答应了宋江,装装样子,之后便趁机逃出来便是,何必去与那厮硬怼,受那份罪呢!” “想来那宋江如此苦心积虑,便是为了逼着李俊兄弟追随与他。由此看来,目前李俊兄弟,性命暂且无碍。唯今之计,我等只有先去城内探听虚实,再做计较了。”王伦说着,继而看向了一旁的史进,童威,童猛,阮小七说道: “依我看,眼下由史进、小七三人前去江州城内打探动静,看那宋江如何处置了李俊兄弟,我等才好做下一步的行动。” “哥哥,却教小弟去吧!”张顺此时,却是抱拳请命:“这城内我比小七兄弟熟悉一些,不妨由张顺前去!” “不妥!” 王伦摇摇头:“张顺兄弟熟悉江州,江州必也有不少人熟悉你。眼下那城中宋江耳目众多,若是一旦盯上你,恐你难以脱身,便还教小七去吧!” “我等几人,再度分散进入城内,另寻一处安身之所暂避。待摸清楚情况后,再做定夺!” “哥哥!”此时,史进对着王伦说道:“若不然,便教史进前往军师处搬兵前来。” “来不及了!” 王伦摇摇头,他何尝没有想过教人去搬兵,但是这一去一来,少说也需要一日功夫,时间不等人呐。 “便只有我等几人,也不易被发现。只要计划的当,想要救出李俊兄弟也不无可能!” 第一三三章计议救人 江州城。 王伦没想到,先前自己逃离了江州城,此时居然又回来了。 不过,出于谨慎考虑,此时王伦等人却是没有在闹市区住酒店,而是童猛通过自己的关系,在江州城内寻了一户人家借住。 据童威说,这户却是一个穷苦人,先前曾在揭阳岭附近受到欺凌,后来他们兄弟出手,方才使其幸免于难,不想今日,却是有求于有他处。 这宅子却是偏僻,难以引起旁人注意,正适合王伦等人藏身。 与那诸人寒暄了几句,那诸人张罗好饭菜,便识趣地离开了,毕竟他也看出,与童猛在一起的这些人,各个英武不凡,绝非常人,定是有事相商。 王伦,童猛,张横,张顺几人等人约莫大半天工夫,童威,阮小七,石秀三人也相继到来,再度汇合。 “哥哥!”史进回来的最晚,此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接过童猛递过来的茶碗,喝了一大口,稍稍喘着粗气说道:“据小弟打探,那混江龙李俊哥哥,却是直接被抓进了江州大牢!” 童猛闻言,顿时一惊:“我便说俊哥是个耿直的汉子,定然是他连敷衍宋江都不肯,方才直接与宋江冲撞起来,才会被送进了大牢!” “童猛兄弟所言不错!”史进接着说道:“小弟听得消息,李俊哥哥却是将那宋江与黄文炳好一番怒骂,甚至上前去,直接给了宋江那厮一拳,直接将宋江打掉了两颗牙!” “那宋江顿时大怒,当下便就要准备杀了李俊哥哥,不过却是被那黄文炳给阻拦了下来。” “那黄文炳一个奸诈小人,为何却还出言救下俊哥儿?当真是奇怪!”童猛再度说道。 “想来那黄文炳是想留着李俊兄弟有什么用,此人与那宋江惯于算计,绝不会做那等没头没脑的事情!” 王伦闻言直说道:“不管如何,倒还是教李俊兄弟暂时性命无碍,却也算是好消息了!” 听王伦这般说,史进却是一脸苦笑着摇摇头:“恐怕不见得,史进适才来得晚,便是又去那江州府衙走了一遭。” “在那里,却见那宋江与黄文炳正在与蔡九汇报此事,而且蔡九已经同意,由黄文炳任正监斩官,三日之后,公开处斩李俊哥哥!” “什么?” 闻言,王伦等在座众人,顿时一脸震惊之色,尤其那童威童猛脸上,更是一脸苍白。 “这……这怎么可能?” 童威有着战战兢兢地说道:“那蔡九与黄文炳有何名目将俊哥儿斩首?” “这罪名我倒是不清楚!”史进微微摇摇头:“先前倒是未曾听对方提起,只怕是这些狗贼若是要编制个什么罪名,还不是张口即来!” “我知道了!” 那童威闻言,顿时一怔,继而仿佛想到什么:“先前那宋江便口口声声要招揽我等,否则便是要治我等贩卖私盐之罪。” 闻言,王伦沉吟说道:“不论大宋律法如何,那蔡九既然公开处斩李俊兄弟,想来只是要杀鸡儆猴,为的便是震慑宋江凭借下三滥手段招揽在一起的那些手下,如穆弘,戴宗,燕顺之流,免得他们与宋江貌合神离,起了什么小心思,为自己立威而已!” “哥哥所言不错!”史进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那蔡九还说什么教宋江与黄文炳尽快前去东京,想来便是宋江在临行之前,要将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免得后院起火罢了!” “不错,当是如此!”王伦点点头,继而有些赞赏的看了一眼史进,如今的史进,比之前头脑却更是灵活了。 “哥哥,还请救俊哥儿一救!” 此时,出洞蛟童威与翻江蜃童猛两兄弟对视一眼,齐刷刷地对着眼前的王伦跪了下来,一脸哀求之色:“眼下俊儿危在旦夕,我等两兄弟无能,也只能求哥哥慈悲,想办法救救俊哥儿!” “两位贤弟快快请起!”王伦见状,急忙上前扶起两人,这两人对于混江龙李俊的情义倒真不是盖得。 “王伦素来敬重英雄好汉,此行本就是为混江龙李俊兄弟而来,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宋江与黄文炳那等奸诈小人所害!如此英雄,若是被小人残害,岂不是令天下英雄寒心?” “两位贤弟尽管放心!”王伦沉沉说道:“此时包在王伦身上,无论如何,王伦也会救出李俊兄弟!” “多谢哥哥!” 闻言,童威童猛顿时对着王伦连连道谢。虽然眼下李俊被关入了江州的大牢,但是,他们却是对着眼前的王伦颇有信心。 王伦与宋江那以往的数次交锋中,有哪一次是王伦败了? “救人是肯定要救的!”石秀看着众人说道:“只是眼下,李俊兄弟被关进大牢,我等要如何,才能将其救出牢笼?” “若是没有其他法子,俺们不如便去劫牢算了!”?阮小七一挥手说道:“只要俺们布置好,突然发动,便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俺便不信,依着我等的身手,在这江州城中,就凭官军那些小鱼小虾,如何能够拦得住俺们!” “恐怕不行!”张顺摇摇头:“我等即便是是劫牢成功,但是如何逃出江州城?江州大牢到城门口却是有着不少的一段路。我等若前去劫狱,一旦动手,那蔡九必然会得到消息,他必定会派重兵在城门口围堵,届时,恐怕我等都走不脱了!” 王伦也道:“原本这次是为了晁天王相约而来,不想宋江奸诈,果真亲自操刀谋害诸位好汉,着却又为难一层!” 阮小七也道:“宋江将清风山得心腹都带了来,抓走李俊哥哥的就是王英,恐怕要有翻争斗。” “那怎么办?”童猛闻言,顿时有些无奈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等要如何才能救得出李俊哥哥!” “兄弟莫急”。 王伦刚想说话,却听得街道上有着敲锣与喧闹之声传来。 王伦等人刚欲出门去查探,却见那屋子主人一脸哭丧地跑到了屋中,只是对着眼前的童威与童猛哀嚎地说道: “两位恩人却是瞒得小人好苦,眼下那位大恩人却不知犯了什么罪,正被官军压在囚车中游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 众人闻言一震:李俊正在被官军装在囚车里游街? 瞬间,众人骤然起身面对着那院门飞奔过去,只留下那主人站在原地发愣,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第一三四章夜会通臂猿 此时的江州城也是全城戒严,军队调动贫繁,宋江也开始暗自的收拢势力,此次乃是天大的好机会,只要将王伦、晁盖等人一网打尽,自己等人便可以报仇雪恨,日后升官发财,以图大业。 王伦众人飞奔到大门口,因为怕被人发现,认出身份,故而只是将院门如同其他人家都开了些。 而此时,只见那眼前的街面两旁却站着许多人,男女老少,皆是有着畏惧而又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街道中央,前后被官军重重保卫着的囚车。 而在那囚车之中,此时却是有着一人,正是李俊。披头散发,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身上穿着血迹斑斑的囚衣,而那人却只是仰着头,一路狂笑不止,那笑声之间充满着豪气。 其后还有一辆囚车,却是失陷的侯健,也是衣着不堪,伤痕累累。 而在那囚车前面,却是有着几匹马,上面却是有着王伦不少相识,如矮脚虎王英,锦毛虎燕顺,白面郎君郑天寿。 这三人,显然便是押运囚车,游街示众的。 “哥哥,李俊哥……” 同样身处江州的张瑞也看见了侯健被抓,关在囚车里。只是他为人谨慎,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因而看了一阵,自取揭阳镇找师兄侯健了。 王伦等人看罢多时,心思万千。 那蔡九派遣王英,燕顺,郑天寿几人押送,又有着重重官兵保卫,若是自己等人这时候便冲出去救人,怕是一时半会脱不得身,便会被对方缠上。若是那样,便危险了。 过了片刻,王伦等人方才再度回到屋中,而此时,那童猛与童威方才对着那屋子的主人一拱手说道: “刘二兄弟,实不相瞒,眼下,我等却是在逃难,只是借贵处躲一阵,伺机救出被那宋江关押的李俊哥哥……” “这……这好人怎么还落得如此的地步,当真是老天不开眼呐!”那刘二听闻了事情的经过,顿时唏嘘说道。 想当初,若不是李俊三人出手相救,恐怕他早已命丧黄泉了,却不想如今,自己的救命恩人被官府不分青红皂白便捉了去,实在令他痛心。 “哥哥!”史进忽然心思一动,看着眼前的王伦说道:“这蔡九忽然将李俊哥哥游街示众,莫不是又有什么幺蛾子,不妨小弟在出门前去看看究竟,再摸摸情况!” 王伦闻言点点头,再度对着史进嘱咐一声,史进方才离去。 夜色笼罩,整片天空确实有些阴沉,看不见几颗星星。 一轮上弦月也早被那漫天乌云遮盖住,使得午夜的江州城显得有些压抑而沉闷。 砰! 侯健坐在房内的圆桌旁,一脸铁青地狠狠拍着桌子。 先前自己早早便上床入睡了,但却是丝毫没有睡意。眼看到了午夜时分,自己却还是觉得异常清醒而苦闷,当即便爬起身来,在桌旁坐下,倒上一壶酒,想着喝上几口酒或许百年会有些睡意了,不想却还是越喝越清醒,越喝越苦闷。 这做的叫什么事啊! “我师父无辜,怎地就被抓了!晁天王看来也是刚刚知晓这事,还未计较!” “似宋江那等奸诈小人,便是给我提鞋也不配,如今却想着教我前去相助于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想我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英雄,我如今却混到这般田地,实在是愧对祖宗啊!” 张瑞过来与侯健说了侯健被游街这事,侯健也是心急如焚。自取找穆弘动用关系本想见师父侯健一面,谁想却是不能。同时宋江也来人情穆弘过去,只是瞒着晁盖,让侯健不解。 依着侯健本想向晁盖求助,却又被穆弘拦下,只说宋江自由安排,倒让侯健拿捏不住。 侯健一边叹气,一边举起早已倒满的酒杯,一口气将那杯中酒下肚,仿佛那酒入肚之后的冲劲才能抵消一些他心头的愤懑。 便在此时,却是有着一道轻笑之声从窗沿边响起: “不想那穆弘看重的爱将,如今却是这等言语。只是不知那穆弘得知后,会作何感想?” “谁?”听得这话,那侯健顿时一惊,急忙站起身看着窗边,一脸警惕之色。 继而,一道混若无骨的身影却从那窗户中一跃而入,一身轻盈地落在侯健屋中。 史进一进屋,便看着那眼前一脸警惕的侯健笑着说道:“堂堂通臂猿,如今却在江州化名侯大,不愿意真实姓名告人,却屡屡受那宋江的摆布,当真是令人唏嘘!” 闻言,那侯健顿时一惊,一脸惊骇地看着眼前的史进,瞬间反问道:“你……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那侯健便有些后悔了,但为时已晚。 “你究竟是何人?如何却知晓我姓名?”那侯健短暂的惊骇过后,顿时冷冷问道。 先前自己自言自语,却被此人悉数都听了去,而且此人居然还知晓自己的来历,想来定然非是常人? 侯健看着眼前的来人,只见得此人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双手抱臂,一副有些不羁的姿态。嘴角擒着意思若有若无地笑意,口中正叼着一支麦秆儿。 此人虽有些洒脱不羁的姿态,但是不知为何,侯健总感觉眼前之人,似乎是稍稍有些熟悉。而且,能够在自己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偷听自己的言语,而且潜入自己的屋中,此人明显是有恃无恐,想来此人也定非泛泛之辈。 史进见得眼前的侯健这般询问,当下一抱拳,只看着对方说道:“侯健兄弟见谅,小可梁山泊头领史进,特来拜会侯健兄弟!” “梁山泊史进?” 侯健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看着史进,一脸恍然大悟之色:“你……你便是那个江湖人称九纹龙的史进?” “你好大胆!”?侯健继而瞪大眼睛说道:“那宋江、黄文炳等人如今无不心心念念着想要灭了你梁山,你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哈哈!” 史进闻言,登时一笑,走到屋内丝毫不见外地一把拉过一张凳子坐在那桌边,方才看着眼前有些呆滞的侯健说道: “侯健兄弟如今身在宋江,黄文炳眼皮子底下,却暗藏不轨之心。连你侯健兄弟都不怕,我史进有什么可怕的!” “那黑厮便会钻营算计,我梁山好汉,各个俱是顶天立地之人,岂会怕了他?” “你……” 见得史进这般说,侯健确定,自己先前的那般言语,定然是被眼前这史进给听到了。当下便只能冷哼一声: “哼,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见得眼前的侯健如此,史进微微一笑,继而站起身,对着眼前的侯健一抱拳,微微躬身说道:“适才是史进唐突了,还望侯健兄弟勿怪!” “素闻梁山泊义气当先,如今看来,确实如此!”侯健闻言不由唏嘘一声。 先前,侯健便听得那梁山泊主王伦,人人称颂,不想此人不仅听闻过自己的名头,竟然仅仅是凭借着自己的名头,便对自己如此信赖,侯健心头顿时感慨不已。 他已然见过晁盖天王,也知道师父薛永是晁盖手下头领。如今王伦在此,让侯健也生出了别样心思。 第一三五章阳谋 “史进哥哥!,侯健沉吟一番,顿时站起身来,对着眼前的史进拜了下去:“还请代王哥哥受侯健一拜!” “哎呀呀,这如何使得?” 史进见状,急忙上前扶起眼前的侯健,继而说道:“小弟何德何能,如何能替哥哥受了这般礼数?兄弟无需多礼,只是王伦哥哥暂时不方便露面,等过几日哥哥自会与你相见!” “那便是好!”侯健闻言,当即沉沉点头,继而给眼前的史进斟上一杯酒,笑说道:“史进兄弟不知,我侯健之所以路过江州,实则是前番听闻晁天王等好汉要大闹江州,故而前来,准备相投。” “不想待我到了江州附近,方才得知,原来王伦哥哥还未会齐。怎奈身上的盘缠已经用尽,故而便想在街头耍耍把式,赚些零碎钱,好在前去梁山泊的路上使,谁知却遇上了那穆春。” “那穆春一开口,我便知他故意刁难与我。侯健想来,我孤身一人,那穆春还有着官兵,若是来硬的,怕是我难以逃出江州城。便索性假意先答应下来,探听些消息,再伺机离开江州,前往梁山泊报信,不想今夜却又逢着你了……” “侯健兄弟有心了!”史进一笑:“宋江准备前去东京的消息,王伦哥哥已然尽知了。哥哥也猜到了,你应当只是假意答应那宋江!” “王伦哥哥当真是料事如神!”侯健说着,却又是自嘲地一笑:“却是侯健忘记了,有着史进兄弟在,那宋江几人如何打算,王伦哥哥岂能不尽知!” “侯健兄弟言重了!”史进挠挠头一笑,显然是被这侯健这般夸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了。 稍稍平静了下心神,那侯健再度说道:“不知史进兄弟前来,所为何事?” 说道这里,史进神色一变,有些凝重地说道:“既然兄弟有意入伙,自然是我山寨的大好喜事,只是眼下,却还有件事情,非得侯健兄弟帮忙不可!” “自家兄弟,何必这般客气!”侯健闻言,顿时来了精神,看着史进直说道:“再说了,既然是哥哥吩咐,侯健敢不尽心竭力,权作是侯健上山的投名状了!” “兄弟休要这般说!”史进摆摆手:“我等水泊梁山,讲求的便是一个义字,却是不兴那些。只是这第件事,却也与我等如今在江州有关!” 闻言,侯健一怔,先前他便纳闷王伦等人不是回了梁山,怎的此时却还在江州,究竟所为何事。 要知道黄文炳在市场上捉拿王伦,张顺等人不着,蔡九还以为王伦等人遁逃回梁山了呢。 “实际上哥哥与我等,压根未回山寨,只不过是山寨的其他兄弟故意做给宋江与黄文炳看的!” 史进似是知道眼前侯健心中所想,开口解释道:“哥哥未回山,却是正好去拜访江州附近几个好汉,想要将其招揽上山。不想我等在前往揭阳岭去寻那混江龙李俊之时,却是扑了个空,宋江已经抢先一步下手了……” “混江龙李俊?” 那侯健当即一脸了然之色:“原来如此。先前我曾听那穆弘说道那宋江本来去招揽了李俊,那李俊原本说得好好的,事到临头却突然变了卦,对着那宋江与黄文炳百般辱骂,甚至还动了手,今日却正好被装进了囚车,游街示众!” “不错!”史进点点头,嘿嘿一笑:“这李俊兄弟却是了得,非但是动了手?” “史进哥哥,你只管吩咐,教我侯健如何做,方可救得出李俊兄弟?” 闻言,史进继而对着那侯健耳语几句。不想,侯健听后却是脸色大变,连连点头:“兄长放心,都在侯健身上!” 侯健沉吟一番,继而看着眼前的史进说道:“不妨这样,史进兄弟这便先回去,将此事告知于王哥哥,我明日一早前去,便留神打探消息,作为内应。一旦有什么消息,我便设法通知于你”。 “也好!” 史进点点头,又看着侯健说道:“那你我如何传递消息?若是你一旦暴露,恐有性命之危!” 闻言,侯健一怔,眼神继而看着眼前那扇窗户,继而起身,将屋内的一颗盆栽端起来,轻轻放在了窗户外。 “史进兄弟,我等不妨这般行事!” 侯健再度说道:“未免耽搁时间,明日下午时分,你且再到我这屋子来一遭。若是你见得我这窗户关着,这盆栽放在外面的窗台之上,便前来这盆栽下方,便会有我留给你的消息!” “若是不见这盆栽,则是我还未打听出具体的情况,你便明天午夜时分再来一遭,我等再从长计议,你看这般如何?” “如此却是妥当!” 史进点点头,看着眼前侯健的目光中,也是赞赏之色。 “哥哥,小弟有一疑问,不吐不快!”临了,侯健终于忍不住又问了史进一个问题。 “明知宋三郎腹黑,王伦哥哥为何还要在江州涉险呢?何不告知晁天王一声,会同大伙回去,看宋三郎白忙一场!” 闻言,史进也是一笑。“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哥哥。哥哥回答,一则不忍江州群豪入了宋江圈套,二则是要让晁天王看清宋江此人!” “就好比是奸臣,人人喊打。只是皇帝没有认识到,仍然把他当忠臣,托以心腹。别人千般说,也不如他自己漏出马脚!” …… “嗨!” 王英看着身旁的燕顺与穆弘,不由抱怨起来:“这大半夜的,俺早还想这吃顿酒呢,不想这公明哥哥与黄通判是怎么了,非要将李俊这厮从大牢里转移出来!” “你呀,就少说两句吧!”燕顺闻言,看了一旁那没遮拦穆弘一眼,继而对着王英说道:“你便想着日日都去那风月楼中寻欢作乐,哥哥既然吩咐了差事,便好好做事,这般埋怨却是何道理!” “我的哥呀!”矮脚虎王英闻言,顿时一笑:“今儿个晚上还真不是想去逛窑子,本来交了那侯健兄弟前去吃酒,给他接风,不想又被哥哥这吩咐给打搅了!” “接风?” 穆弘没好气地白了这王英一眼:“怕是接风也要到风月楼去接吧,你以为谁人都是你,都是精虫上脑之辈!” “呵!”听得那穆弘这般说,王英顿时反唇相讥:“俺王英虽然没念过几天书,但也记得一句那谁说的‘人生得意须尽欢!’俺赚的银子,为何不消遣!” “你穆弘兄弟早先便是揭阳镇上的霸主,怕是那些揭阳镇上的妙龄女子都被你玩过了吧,说不定,私生的儿子都是有着不少。” “俺王英就是喜欢女人,俺如今又没爹没娘的,赚了银子,不请兄弟喝酒,不往女人身上使,却要他何用!再说了,俺王英又没睡了你穆弘的相好,用得着你这般多管闲事?即便是俺睡了你相好,俺又不是没有给银子,你情我愿的事情,只怪你自己不争气!” “混蛋!”穆弘越听越气,顿时脸色沉凝如水,若不是怕宋江那里不饶,他真想一刀结束了这淫?棍! 第一三六章一力破之 “小弟遇到了薛永的亦徒亦友的兄弟,名唤侯健。说服侯健,叫准备入伙我梁山,如今嘱咐那侯健去暗中探查关押李俊兄弟之所,届时他作为内应,我等正好成事!” “侯健?薛永的徒弟?” 王伦闻言,顿时一怔,须臾之后方才想起来:“莫不是那个外号叫做通臂猿的侯健,擅长飞针走线的?” “正是此人!”史进闻言,顿时有些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王伦:“不想哥哥居然连此人都知晓!” 王伦微微一笑,心道:若是此人上山,倒是有着大用处! 王伦记得,这通臂猿侯健虽然没什么武艺,在原来的水浒世界中,只不过是一个酱油人物,因人长得黑瘦轻捷,人送外号通臂猿。 但是王伦这里,却觉得这侯健绝对是个人才。他那一手出色的裁缝活计,绝对有着挖掘的潜力。 泱泱梁山泊,又不是只需要武将。在心头,王伦却是已经开始筹划日后如何安排这侯健了。 ································ 过了几日,整个江州便就流传出来了要将病大虫薛永和混江龙李俊两个人菜市口开刀问斩的消息,留守在江州的梁山人员,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当下自然是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快马加鞭传讯王伦知晓。 “哥哥。不好了,在江州的成员星夜发回来的消息称,江州知府要在三天之后将病大虫薛永和混江龙李俊两个兄弟在菜市口开刀问斩。”当下史进一口水也没顾得上喝,将消息告诉给了王伦。 “什么?”听得消息,王伦大惊失色,惊呼了一声,一下子站了起来,当下王伦便吩咐道:“石宝、李逵,吩咐下去,命所有山上的头领到大厅集合。” “是。”旁边的石宝、李逵四两个人知道事情重大,当下不敢怠慢,应了一声,两个人一齐出去了。 过不多时,所有在梁山的头领便全都到了这大厅上,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到王伦坐在上面沉这个脸,就知道出了事情了,当下众人也都不说话,等着王伦说话。 王伦看着人来齐了,当下便沉声说道:“众位兄弟,虽然我们屡屡得胜,可是我们不能松懈,还有很多的事情我们没有做,身陷江州的病大虫薛永和混江龙李俊两位兄弟还没有救出来。” “刚刚得到了消息,那江州知府蔡九要在三天之后,在江州城菜市口将我那两位好兄弟明正典刑,开刀问斩,此事十万火急,刻不容缓,众位兄弟多说说,该当如何?” 王伦的话音刚落,底下的李逵便崩了起来,说道:“还商量个鸟啊,要俺说,这便杀到江州城,直接将两位兄弟救出来,然后再剁了那蔡九的狗头,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对,铁牛兄弟说的没错。” “杀进江州,救出两位兄弟。” “剁了蔡九老贼。” ………… 李逵的话引起众人的同意纷纷附和着说道。 “哥哥,众位兄弟不了鲁莽,此事我等应当从长计议,哥哥,众位兄弟请想,那蔡九不是傻子,知道要杀薛永二位兄弟会引来我梁山的好汉,那么为什么又定在三日之后呢,要知道三天的时间里我等完全能够赶到江州,救出两位兄弟,再说即便是定在了七天之后,那江州为什么还会将消息传出来呢?”就在这时,军师萧嘉穗站出来,说道。 “军师哥哥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就这样不去就我家哥哥了吗?军师若是觉得冒险的话,俺童威自己下山前往江州便是。”萧嘉穗的话音刚落,旁边的童威便忍不住站了起来,心里担心自己的哥哥,脑袋一热,便顺嘴说了出来。 童威说完,在他旁边的兄弟当下便跟着站了起来,说道:哥哥,俺陪着你一同前去。” “两位兄弟稍安勿躁,军师说的并非是不去江州救出薛永两位兄弟,兄弟先听一听军师的想法。”旁边的石秀站了起来,拦住了童猛劝道。 萧嘉穗感激的看了石秀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小生并非是让我等梁山好汉坐视不理,放弃永两位兄弟,我梁山好汉忠义为本,义气当先,自然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位兄弟,这也是王伦哥哥一贯的理念,小生虽然不是绿林出身,但是也知道义气二字。” “小生的意思是要从长计议,不难看出,此次江州便是给我们梁山好汉挖了一个大大的陷阱,正张网以待,等着我等自投罗网呢,两位兄弟就这样的冒然前去不仅救不出薛永二位兄弟,而且还会将自己给搭进去。” “咳咳……军师说的不错,我等万万不可上官府的当,薛永二位兄弟救还是要就的,但是要讲究方式方法。”这个时候史进咳嗽了一声,说道。 等到众人都说的差不多了,王伦这才说道:“童威童猛兄弟可曾听明白了,方才不等青红皂白,误会了军师,你们还不快点向军师道歉。” “对对对!嘿嘿……军师哥哥,俺没读过书,就是一个粗人,哥哥您可是熟读经书的文化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便别与小弟一般见识,俺这里给哥哥赔罪了。” 听得王伦之言,当下童猛嘿嘿一笑,来到萧嘉穗的身边,说道。 说三位兄弟为兄弟担心,如此义气倒是叫小生佩服不已啊。” 看得众人有说有笑,王伦也是莞尔一笑,然后接着说道:“方才军师说的不错,此次江州我决定了此次由我亲自前往……” “哥哥不可!”王伦刚说到这里,石宝、萧嘉穗、吕将,史进等人便一齐站了起来,齐声反对。 王伦听得众人的反对,当下便是一愣,往日每次王伦领兵都没有人反对,为何这一次有这么多的人反对自己,当下便开口问道:“往日都没有反对我的,为何这一次如此的激烈?” “哥哥,前几次都是没有危险,而且我梁山行事低调,没有被朝廷注意,所以我等也就没有反对,可是这一次不一样,那江州的知府蔡九深知我梁山的实力,必定会布下重兵,撒下天罗地网等待我等前去,可以说凶险万分,九死一生,王伦哥哥身为梁山一寨之主,梁山上上下下少了任何人都没有问题,唯独不能少了哥哥您。” “王伦哥哥可是我梁山的灵魂所在,乃是我梁山的主心骨,所以此次我等是万难同意的。”当下萧嘉穗便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王伦听得之后便是一愣,然后又是一声苦笑,兄弟们对自己的好意自己也是明白,当下说道:“诸位兄弟的好意王伦心领了,可是此次是救出我梁山的兄弟,如果这个时候我王伦不去,让天下之人如何看待我王伦。” “哥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哥哥的一身武艺自然是天下无双,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江州知府阴险毒辣,难说不在暗地里做一些龌龊见不得人的事情,到时候哥哥真的有一个什么闪失,那我等便是千古罪人,还请哥哥三思,这等是便让洒家去便足以了,到时候洒家绝对将薛永二位兄弟完好无损的带回梁山,他二人若是少了一根汗毛,便罚洒家一年不许喝酒。”石宝这个时候也是站了出来,哈哈一笑说道。 众人知晓这次危险,因而人人争先。倒是让童猛看了心热。 王伦心里也清楚,便是有些气恼,当下一摆手说道:“各位兄弟莫要再说了,我意已决,此次江州便有我亲自率队,拼命三郎石秀兄弟,九纹龙史进兄弟,浪里白条张顺,活阎罗阮小七,小李广花荣,几位兄弟随我前往。” 众人拗不过王伦只得作罢,当下花荣站了出来,拍着胸脯说道:“众位兄弟且放心,哥哥的安全包在小弟的身上了。” “兄弟不必先做包票,为了安全起见,马军四营霹雳火秦明部,豹子头林冲部在江州外围候命,由李助军师统帅黄门山好汉。只要江州城内发生意外情况,立刻攻城,务必确保哥哥及众位兄弟的安全。”当下萧嘉穗便说道。 “是!军师,众位兄弟放心。”当下几员大将齐声说道。 有了这林冲员大将在外面接应,众人也就放心了许多,又让童威童猛领着鲁智深、武松做步兵一路,还有阮小二、张横几个带领水军在浔阳江侧应。这样众人便各自回去准备去了。 王伦、萧嘉穗单单留下武松这一路几位头领,嘱咐道:“那蔡九早已成了惊弓之鸟,我等不若便就从那蔡九身上下功夫!” “哥哥的意思是……,武松有些疑惑地看着王伦:“我等去对那蔡九下手?声东击西?” “非但是声东击西!”王伦点点头说道:“那蔡九府上,如今防卫必定严密。便就请武松、鲁智深三位兄弟前去,故意闹出些动静,继而便迅速退走!” “是!” 三人听得王伦这般说,顿时抱拳领命。 以王伦想来,教当下武艺最好的武松与鲁智深两人前去,定可引起对方的恐慌,也可以顺利退走。童猛带路,也不会走错了方向。 第一三七章晁天王调兵遣将 王伦动员了梁山好汉,晁盖这里也在穆家庄大摆宴席,慷慨激昂。 有王伦差人传信,晁盖知道一场大战就要来了。 只见晁盖站起身,抱拳向四下里拱手,答谢众豪杰。再敬大家一杯酒后,这才道:“此次前来,却是因为关系到宋江一条好汉的性命,所以就算龙潭虎穴,也是要闯一闯了!” 听到晁盖言语,穆弘拱手道:“晁盖哥哥听禀。公明哥哥发配江州路过此间时,和这里的弟兄们倾心相爱,各自诉说平生事业,因此小弟们都知道公明哥哥和二龙山众头领之间的义气,所以小弟们无不欢欣鼓舞,知道哥哥必能为公明哥哥出头!” 晁盖点头道:“咱们江湖上的汉子,义气为先,公明贤弟既然有难,纵然隔着千里之遥,岂有不救之理?” 侯健知道晁盖对宋江是诚心实意,宋江则是表里不一。这时为了晁盖安心,也跟着道:“初始方好,课沒过几天,小弟再去牢城营里时,却得管营告知,说公明哥哥在浔阳楼上題了甚么反诗,被一个叫黄文炳的人在蔡九知府耳边告发了,然后又听说还有东京传來的童谣,胡唚甚么‘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祸乱梁山泊,扰攘在山东’的劳什子,还有炎羊换新天甚么的,几下里一凑,非说公明哥哥是天大的罪魁,就派人去捉公明哥哥。” 穆春有侯健背书,也在旁插言。“前日还有宋江哥哥与混江龙游街的事情,今日还传出要在三日后开刀问斩呢!” 吴用听了,这时却把桌子一拍,冷笑道:“狗屁天大的罪魁!世上贪官污吏这么多,难道都是公明哥哥勾出來的?话说回來了,若沒有这么多贪官污吏在这世间横征暴敛,只怕就是有人想扰攘在山东,还沒那么多人响应呢!” 酒席上众人都点头:“军师哥哥说得是!就说咱们这帮子弟兄,哪个是愿意刀口上舔饭吃的?若不是那蔡九知府刮地三尺,咱们也不必贩私盐、做私商了!安居乐业,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是咱们不想,是这世道,害咱们养活不起!” 穆弘也苦笑道:“小弟倒是个养活得起老婆孩子的,可我做的是甚么事?若有一天我江州绿林瓢把子的身份抖落进官府耳朵里去,抄家灭门那是轻的!因此,我的心也懒了,不娶亲,也省得害了人家姑娘!” 吴用见大家借着酒兴,越说越是意气激扬,急忙把话头又重新扯了回來:“众家兄弟,且煞一煞酒兴!还是让侯健说说宋江哥哥消息,如何晁盖哥哥帮咱们立个主意!” 众人听了,都道:“军师哥哥说得是!”坐了下去,厅中顿时安静了下來。 侯健便道:“那管营还说,公明哥哥为了免吃官司,还使了一计,当蔡九知府差人來拿时,公明哥哥滚在屎尿里,满口胡言乱语,只诈作是失心疯了。谁知这一计万人都瞒过了,却沒瞒过那黄文炳,那厮又撺掇蔡九知府说,若发配來时有疯症,就是真疯;若是才有疯症,就是假疯。蔡九知府彻查之下,那些管营差拨,谁敢替公明哥哥隐瞒?都说來时无疯。蔡九知府一怒之下,对公明哥哥五刑并用,公明哥哥吃打不过,只好招认題了反诗的罪过。” 这番故事,全然是宋江与黄文炳自导自演,可怜晁盖等人如何知晓。 晁盖听了,怫然不悦,将酒杯往地上一掷,起身道:“那管营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公明贤弟是何等的英雄好汉?那是敢做敢当的大丈夫!他若是題了反诗,岂有不敢当堂对质的道理?在屎尿里滚,亏那管营想得出來!公明却不是这等人!此言必是谣言夸大了!” 众人听了,都喝彩道:“晁盖哥哥说得是!我等深心里,也不愿相信公明哥哥居然会做出这等沒出豁的事來!” 侯健也道:“小弟也是不信!只是那管营怎么说,小弟怎么回禀哥哥罢了!” 其实这里也有侯健要故意说出来,恶心穆弘兄弟和清风山三人的意思。 让他们看看他等口中的哥哥也不过是个苟全性命的人物! 吴用却点头道:“君子用智,公明哥哥藉着装疯避难逃灾估计是有的,但要说在屎尿里滚,那简直就是笑话!这管营做贼心虚,毁人清誉,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燕顺怒火中烧,拔刀砍桌,大吼道:“那厮竟然敢如此无礼!咱们这便摸进牢城营里去,揪出那厮來,送他碗板刀面吃!” 晁盖急忙道:“这个却使不得!当前第一要务,是要救出公明贤弟。象管营那等小人,等大功告成后,咱们这里随便哪一个兄弟,动动小指头,都砍他妈的一二十个!现在却休要惹事,若因小失大,坏了公明的性命,岂不是终生的后悔?” 穆弘做戏做足,拱手道:“众弟兄正横了心,要商量着如何去动牢反狱时,却得晁盖哥哥來了!这正是万千之喜,便请晁盖哥哥下令,带弟兄们干这桩大事!” 晁盖便举杯道:“公明贤弟是及时雨,所以到处都得遇救星!众兄弟且先满饮此杯,再听愚兄一言。” 待众人都饮了酒,晁盖便道:“为救公明,我二龙山众头领可以说是倾巢而出,又得梁山王伦兄弟一众好汉仗义拔刀相助,今日更得江州众豪杰的援手,三处并力之下,若再救不得公明,大家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吗?” 众人听了,热血如沸,齐声道:“正是如此!若救不出公明哥哥,要我等噙齿戴发何用?” 穆弘与穆春听了暗暗欣喜,要的就是晁盖和王伦二人到齐! 晁盖便吩咐道:“,先请穆弘出头,采买坚固大船,并安排心腹梢工水手,准备在江中用武。待救得公明时,大家便退入大江,江州虽然驻扎着五七千人马,那时我们划江而守,那些土鸡瓦狗又济得甚事?” 穆弘拱手道:“大船却无须采买,小弟庄上颇有坚固船只,梢公水手都是现成,这浔阳江中,哪里去不得?” 晁盖喜道:“既如此,十分好了!还有一事,方才听众兄弟说起來时,公明的事情,坏就坏在那个黄文炳的脑袋上!却不知这个姓黄的是哪里人?是做什么的?” 穆春解释道:“众兄弟都探明白了。这黄文炳,却是被革职后赋闲在家的通判,生來心地匾窄,只是妒贤嫉能,胜如己者害之,不如己者弄之,专在乡里坑人。因为这蔡九知府是当朝太师蔡京的儿子,所以这黄文炳时时來阿谀奉承浸润他,巴望着能得了蔡九知府的欢心,蒙他引荐出职,再次做官。江州对岸,那里是个野去处,有个城子唤做无为军,这姓黄的一大家子都在无为军住。” 晁盖这时道:“这黄文炳如此可恶,咱们却饶他不得!却不知有哪一位兄弟自告奋勇,前去无为军踩踩盘子,打探黄家的虚实?” 侯健便抢先起身道:“小弟多在江湖上行走,此处无为军道路最熟,我去探听一遭如何?” 侯健却想,在外走动,便利与王伦传递消息。 晁盖点头道:“若得兄弟走一趟最好。” 侯健便收拾起旧日行装,自去无为军干事不提。 送得侯健去了,吴用看着穆弘便道:“穆弘哥哥,待救出公明哥哥后,江州必然早已被搅得天翻地覆,那时哥哥这庄上,也再不得太平。那时却当如何是好?” 穆弘知道吴用也是宋江心腹,便一摇头道:“晁盖哥哥今回为了救公明哥哥,,千里飞驰,來闯江州这龙潭虎穴!嘿嘿!这一份儿男儿义气,如泰山一样横在眼前,穆弘若是只图保守这份家私,却辜负了这一个‘义’字,便是保全了家业,世人眼里,又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地?江湖上朋友只消冷笑着瞥我一眼,我就要羞得自刎了!” 晁盖听得新潮澎湃,沉声道:“穆弘兄弟……” 穆弘伸手阻住晁盖的话,斩钉截铁地道:“晁盖哥哥不必多说了!这份家当,虽然是祖辈辛勤置下的,但这些年來,朝廷变法,官吏剥削,家业逐渐被官府权贵们吞沒,十停里已经去了五六停。今日我便大做一场,将这家当挥霍个干净,也免了被官府零割碎剐,受那心上的苦楚!不但我是这般想,我那老父亲也是忍无可忍,心同此理!” 穆春也跟着点头道:“我家老父已经在收拾家中地契,田地尽数分给四下里的贫民。小弟家中,未尽的浮财也已经开始装车!” 晁盖听完,便道:“既如此,我这里正有一道将令。你庄上收拾好了,便先送老太公还有张瑞家眷带了车仗,先去黄门山安身,免得临时措手不及,这个叫做有备无患!” 第一三八章开刀问斩 离着江州定下来的日子还有一天的时间,负责此事的黄文炳自然也就是忙的手脚不着地,安排一应的事情。 江州城新任的兵马都监名叫刘凤祥,也是一员大将,而且此人乃是蔡京的心腹,虽然没有混上蔡京的太保,但是此人的能力但是不弱,而且深得蔡京的赏识。 蔡九前往江州赴任之时,蔡京便将此人派到了蔡九的身边,负责保护蔡九的安全以及辅佐蔡九,可以说蔡京对他的这个小儿子可是疼爱得很。 刘凤祥此人可是名副其实的武状元,那梁山的丑郡马宣赞和百胜将韩滔都是通过此等途径入朝为官的,此人是西北金城人士,从小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臂力惊人,武艺高强,在西夏可以说是威名赫赫。 刘凤祥自幼便是在西北边军,一点点的这才闯出了名气,他的名气可不是同僚们互相吹捧来的,而是真真正正在战场上西夏军队承认的,手中一杆金背大刀所向披靡,人称金刀大将刘凤祥。 得知了消息之后刘凤祥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将江州周围的军马全都汇聚到了江州城,林林总总共有两万多人,精锐便有三千有余,都是蔡九从东京禁军那里调拨过来的。 一直隐居在戴宗府上的宋江此时也将他手底下的几个兄弟叫了过来,众人在一间秘密的小屋子里面,屋里面宋江端坐在上首,旁边是神行太保戴宗,没遮拦穆弘,矮脚虎王英,锦毛虎燕顺。 “明日便是菜市口开刀的日子,那梁山的贼人现在可能都到了这江州城中,如今江州方面的蔡九等人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我等也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昨日我已经同戴宗,穆弘几位兄弟商量好了,一但此次还是没有成功,这江州城便不可久留了,到时候我等便前往河北,投奔陆地追风田虎大王,到时候我等便正式的揭竿而起,推翻大宋,我等也是开国的功臣大将。”当下宋江看了看屋子里面的众人,沉声说道。 “哥哥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梁山的王伦难不成是三头六臂,金刚不坏,也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张嘴,普普通通的人,这江州城别说是人,等到明天便是一只鸟都飞不出去,梁山的贼人来了便是有来无回。“ ”到时候我等为哥哥报了大仇,我等便找一个快活的所在,揭竿而起,自立为王,到了那时,公明哥哥做皇帝,我等都是三公九卿,开国大将岂不是更好。”宋江的话音刚落,没遮拦穆弘便站了起来说道。 “对对对,哥哥说的对,公明哥哥做那皇帝可比别人做强多了。”旁边的独火星孔亮也是跟着点头附和。 宋江摆了摆手,说道:“此时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跟梁山的王伦打过很多次的交到,每一次都觉得万无一失,但是最后都让王伦给轻而易举的化解开了,所以说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每一件事都要想好退路,如果不是这样,那一次在青州我等便命丧梁山贼寇的手里面了。” 宋江说完,旁边戴宗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道:“穆弘兄弟没有跟梁山打过交道,不知道梁山的情况,那梁山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山贼草寇,而是纪律严明,人才济济,战斗力强大的义军,梁山的实力比江南的方腊,河北的田虎也是不逞多让。” 穆弘听得宋江两个人所说,虽然表面上点头称是,但是心底里还是不以为然的,以为梁山军马的战斗力远远没有宋江说的那么的强大,只不过是这几个人被梁山的贼寇给打怕了,下意识的就对梁山有了畏惧之心。 他穆弘自幼便是在揭阳镇,甚至整个江州都是鲜有敌手,习惯了眼高于顶,哪里会将宋江说的话放在心上。 宋江是什么人,哪里会看不出穆弘的真实想法,当下便是叹了口气,也没有开口劝说,想必那穆弘自大惯了,眼高于顶,目空一切,让梁山的人马教育教育穆弘也好。 宋江等人有安排一阵,等到都完事了,便让众人各自回去准备去了,而此时也已经到了半夜,天上黑漆漆的,没有丝毫的亮光,月亮和星星都引去了身形,躲了起来。 一夜无话。次日天光大亮,一大早,江州城便开始全城戒严,江州的兵马都监金刀大将刘凤祥,坐镇菜市口法场,他手下的两员副将金头虎贾明,银头虎贾亮兄弟俩在城内领着兵马全城戒严,气氛一时间肃杀起来,所有人都知道,今日的江州必定会血流成河。 到了上午,蔡九已经在江州知府衙门的大堂里面等候多时,当下蔡九知府转屏风入座,端坐在大堂之上,面容严肃的环视了堂中的众人,当下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说道:“左右,将梁山的贼寇李俊,薛永二人带上堂来!” “是。”两旁边的差人应了一声,转身走了下去,过不多时带上来二人,不是别人正是病大虫薛永和李俊两个人。 此时的这两个人满面的怒容,虽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是依旧遮盖不住身上的英雄气概。 “大胆的贼人,身为大宋子民,不知保国反倒落草贼寇,反叛朝廷,真真是罪无可恕,今日便是你二人行刑之日,本官大发慈悲,你二人还有何遗言,尽管说来。”蔡九高声说道。 此时的二人还不知道外面的风起云涌,只当做是自己的死期到了,反正左右都是一死,当下薛永也就豁出去了,猛地站起身来,指着蔡九破口大骂,道:“好个奸贼,今日我兄弟二人被你杀死,我家王伦哥哥及梁山的众位好汉定会为我二人报仇雪恨,他日你这狗官的下场要比我二人惨上一万倍,我二人到黄泉路上等着你,哈哈哈。” 说完之后,薛永仰天长笑,壮哉,好不痛快。 薛永的话音刚落,旁边的李俊也一脸愤恨的站了起来,哈哈大笑,当下说道:“兄弟说的好,今日掉脑袋只不过是碗大个疤,二十年后你我又是一条好汉,想你这等狗官,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来人啊,给我带下去,带下去,押到菜市口,斩可这两个大胆的狂徒。” 看着两个很越骂越兴奋,气的蔡九面色铁青,啪啪直拍他手中的惊堂木,歇斯底里的让人将薛永两个人拉了下去。 旁边有七八个衙役应了一声,冲了过来,七手八脚的便将这两个人给带了出去,出了知府衙门直奔菜市口,菜市口离着衙门也不远,走路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来到了菜市口,将两个人往断头台上面一摁,旁边身穿大红衣服,手拿鬼头大刀的刽子手早就准备好了,监斩官通判黄文炳和兵马都监金刀大将刘凤祥两个人坐在监斩台上,等候着午时三刻。 第一三九章劫法场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转眼之间便到了午时三刻,刑场周围人山人海,都是看热闹的老百姓。 黄文炳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当下跟旁边的金刀大将刘凤祥示意了一下,后者会意点了点头,严肃了起来,右手放在了旁边的刀杆上,警惕的盯着周围的动静,毕竟斩两个贼寇用不着如此的兴师动。 ,如此的紧张,但是这两个贼寇可不是一般的小毛贼,那可是梁山的贼寇,也许现在法场的周围便有梁山的同伙。 当下黄文炳伸手将桌案上面的令箭拿了起来,大喝一声:“左右,五十三刻已到,行刑!”说完便将手中的令箭顺手扔了出去。 在令箭掉到地上的那一瞬间,法场上的两个刽子手当下便是将手中的鬼头大刀,高高举起,大喝一声,怒目圆睁,脸上青筋迸起,手起刀落,便要砍下去。 “嗖!” “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两只羽箭,流星闪电一般的朝着两个刽子手射了过去。 在场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得断头台上想起两声惨叫,两名刽子手已经是中箭身亡,到底死了,那两只羽箭正中他二人的心脏,不偏不倚。 还没等众人在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便听到人群之中一声大喝,道:“哇呀呀呀,李俊、薛永二位兄弟莫慌,梁山好汉石宝来也!”当下便只看见一个高大威猛,胖大虬髯的大汉,手中拿着一柄开天大刀分开众人,冲了出来,哇呀呀呀暴叫着朝着断头台冲了进去。 “黑旋风李逵在此,不要命的只管过来!” 紧跟着就是石秀、史进、童威、王定六等一干梁山好汉,好友许多喽啰。 这个时候监斩台上的江州兵马都监金刀大将刘凤祥猛地站起身来,手中金背大刀高高举起,大喝一声,道:“好个不知死活的梁山贼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本将等候你们多时了,军士们,给本将杀敌!” 听得刘凤祥的一声大喝,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当下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几千的官军,披坚执锐,来势汹汹。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可就惨了,哪里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哭爹喊娘的跟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恨不得多长出几条腿来,跑的越远越好。 “哈哈哈哈,来的好,哪个敢拦我!”看得断头台前面围着一百多个官军,石宝哈哈一阵大笑,不退反进,手中大刀直接就抡了起来,呼呼挂风,石宝的周围一丈之内没有一个活人,所到之处血肉横飞,简直就是一个绞肉的机器。 “哇呀呀呀,梁山贼寇,哪里走,拿命来!”台上的金刀大将刘凤祥看得石宝旋如此的勇猛,杀了自己不少的手下,当下便是一阵大怒,站在台上气的哇哇暴叫,大喝一声,随即身形一纵,跳了下来,抡起金背大刀直奔石宝而去。 “梁山好汉花荣来也!”刘凤祥马上就要杀到石宝身边的时候,突然旁边炸起一个声音,刘凤祥寻声一看,见一个背插弓箭,手拿钢枪的汉子杀了过来,这汉子九尺长短身材,,面方肩阔,眉竖眼圆,身披铠甲,手中一杆长枪,好不威风。 花荣的名字,那不是三年前的武进士! 就在刘凤祥一个愣神得时候,花荣已经来到了刘凤祥的跟前,二话不说,手中长枪,由上而下,搂头盖顶的朝着刘凤祥直接就劈了过去。 刘凤祥看势不好,当下手中的金背大刀往上一举,丹田一粒混元气,舌尖一顶上牙膛,大喝一声“开!” 只听得“哐!”的一声巨响,震得旁边的军士一阵的眩晕,刘凤祥也是噔噔噔倒退了好几步,这才堪堪的站稳身形。 站住了的刘凤祥只觉得自己的双臂发麻,虎口已经出血了,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花荣,没想到此人的力气居然如此之大,梁山泊居然有如此能耐的英雄,怪不得人都说梁山泊人才济济,看来诚不欺我。 当下刘凤祥也收起了轻视之心,手中的金背大刀又紧了紧,大喝一声,再一次的冲向了花荣。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刘凤祥已经来到了花荣的身前,有了刚才的教训,刘凤祥也知道花荣力大无敌,也就不跟花荣硬碰硬的,当下手中的金背大刀一横,直奔花荣的腰间砍去。 “嘿嘿,有点意思。”花荣说了一句,见得刘凤祥的大刀砍了过来,当下手中一档,挡住了大刀,刘凤祥顺势金背大刀沿着枪柄直接削了上去。 两个人你在我往的便战在一处,且不提二人打的热闹,此时的王伦等人也是杀了出来,王伦手中一杆画戟,上下飞舞,所到之处,任挨着人死,马挨着马亡,全无一合之敌。 养由基庞万春倒是没有冲下来,找了一个酒楼的房顶,手中一张硬弓,张弓搭箭,箭似流星,每一箭射出之前会带走一个官军的性命,而且是箭无虚发,百发百中。 方才射死刽子手的就是他和花荣。 浪里白条张顺和活阎罗阮小七两个人不适合近战步战,所以也就没有跟官军过多的纠缠,当下在史进的帮助下,冲过了官军得人群,直接来到了断头台上,一人一个将被捆着结结实实的病大虫薛永和李俊两个人解救开。 “哈哈哈,痛快,痛快,杀呀!”李俊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被解开了绳子之后,便将旁边刽子手的鬼头大刀抄了起来。 当下哈哈仰天长笑,大喝一声,直接杀进了人群,被关到大牢之中那么长的时间,李俊早就憋坏了,现在正是发泄的好时候。 旁边的病大虫薛永也是应声而起,抄起了旁边另一个鬼头大刀,冲向了旁边的官军。 就在混战的功夫,黄文炳早早挥动令旗,叫埋伏的官兵杀出。 几个人正杀得过瘾,王伦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官军,见得薛永张横二人已经得救,放下便大喝一声,说道:“弟兄们,官军越来越多,此地不可久留,快快随我冲出去。” “好嘞,哥哥闪开,让俺打头阵。”李逵从来就没有穿过上衣,上身永远都是光着膀子,露着他的那个大肚子,此时李逵已经浑身都是伤口,但是却是没有一点的疲惫力短,倒是越战越勇,当下身先士卒,率先冲了出去。 李逵两柄开山大斧在前面开路,王伦等人在后面紧紧的跟着,金刀大将刘凤祥一见梁山贼寇快要冲出去了,当下便在后面喊道:“快,莫要让王伦等梁山贼寇跑了,给我围住他们。” 金刀大将刘凤祥旁边的通判黄文炳在旁边也是大喝一声,说道:“杀死一个梁山贼寇,赏钱千贯,官升三级,弟兄们杀贼!”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众官军听到黄文炳的话后,当时便是一阵的吼叫,王伦等人在官军们的眼里也不是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摞摞的铜钱,一个个的乌纱帽,眼看着冲出去的王伦、李俊等人再一次的被官军给围了上来。 看着梁山贼寇又被团团的围住,刘凤祥哈哈一阵大笑,指挥者军马冲上去诛杀贼寇,可是就在这时。 突然东南方向,一阵火起,火光直冲云霄,刘凤祥背着突如其来的大火给吸引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旁边的黄文炳当时脸色一变,当下大叫一声。 第一四零章分兵两路(祝大家新年快乐) 江州,蔡府。 “那宋江与黄文炳可曾回话了?” 蔡九气呼呼地扔下茶杯,板着脸冲着眼前的仇都监问道。 说起来,这都是自己第二次催他们了。蔡九心头,实在是不爽。 这宋江与黄文炳究竟在搞什么鬼,一会儿说捉到了人犯,很可能与那梁山贼寇有勾结,要公开处死;另一会又说可能是与方腊有勾结,要暗中转移人犯,来个守株待兔。 如今,梁山人马已经杀进城里。蔡九不由更是恼火,这两人心头,到底还有没有自己这个江州知州。若是这两人不想理会这差事,那正好换人。 这黄文炳也不知道怎么的,先前也是一个挺麻利的人,怎么真到了用的时候,却如此的拖沓,不济事! 看来这个宋江,自己是真的需要小心留意了。自己让黄文炳去监视他,怎么搞得两人还混成一团了。 仇都监是江州本地人,任事武职,速来被蔡九看重。只是如今,他却要排在黄文斌、宋江之后! “如今各处人马都在菜市场围剿梁山人马,四门也叫人看守着。只是何时能抓住王伦和晁盖,黄通判二人却是没说!” 仇都监看着眼前有些焦急的蔡九,心头又是暗爽,又是愤恨。 不就是一个江湖贼寇,刚来没几天,就是光靠着一张嘴,便获得你蔡九蔡大人的如此看重,甚至该交付如此的大事,前去拜谒蔡太师。 我等跟随你多年,便是没有功劳也有些苦劳吧,那宋江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术,便将你唬得一愣一愣。你不是信赖那个宋江么?怎滴眼下,却又怪他掉链子? 当然,这一番话,他仇都监也就是在心理想想,便纵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说出口来。 “哼!” 蔡九闻言,再度冷哼一声:“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便教他们提头来见!” 便就在此时,却是一道声音从屋外响起,继而不待那蔡九反应,眼前的屋门便直接被剔开,掉落在地上。 紧接着,三条大汉便出现在那蔡九与仇都监眼前。 蔡九看着那眼前的三人,手拿兵刃,凶神恶煞,顿时脸色瞬间煞白。 那三道人影,身形皆是挺拔,左侧一个胖大和尚,手中握着一一柄禅杖,看着眼前的蔡九,如同猎豹看着自己到手的猎物一般。 而中央那个汉子,却是异常魁梧,那两只宽大的手各自握着一柄雪白的镔铁戒刀,寒光连闪,在这夜色中显得极为刺骨。 而那右侧的汉子,却是给人以清冷的印象,虽未曾言语,但一双眼睛中,皆是冰冷的杀意。随着此人出现,甚至整个屋子内的温度都似乎降低了许多。 这三人,赫然便是那梁山好汉鲁智深、武松、童猛! “你……你们是什么人?”不待那蔡九发话,此时,作为蔡九身前的唯一一道屏障,仇都监虽也是畏惧不已,但是他知道,这不仅是他立功的机会,也是活命的机会。 眼前三人,明显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但是,若是他此时退走了,不管蔡九出事与否,他仇都监临阵脱逃,绝不会有好下场。 眼下的他,也为又迎难而上。若是能够将这三人缠住片刻,等援军到来,那毫无疑问,他自然是立了大功。这等拼命力保蔡九的情形,他蔡九岂能熟视无睹? 当然,他仇都监并非是傻子,眼见这三人来势汹汹,都不好对付,他不认为自己可以像想象地那么美好,来缠住三人。 虽然畏惧,他还是企图先用言语试探,拖延得一时便是一时,拖延一时便有着一时的希望。 而此时的蔡九,正如先前王伦预测的一般,早已成了惊弓之鸟。此时见得这三个好汉前来,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你等……大……大胆,就不怕本知州大人将你等抄家问斩么?” 蔡九本是想硬气一点,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当朝太师的公子,江州的知州。若是这边被吓破了胆,那官威何在?颜面何在? 但是,话到了嘴边,蔡九却不由哆哆嗦嗦,嘴里的牙齿上下打颤,教人看着倒是好笑。 “抄家问斩?”?鲁智深似乎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大笑说道:“若是你老子或许可以,但是你嘛,恐怕还欠点火候!” “能耐不大,口气都是不小!”武松冷哼一声:“我等便是被你等这般贪官污吏压榨地苦不堪言,家中穷困地过不下去了,这才前来讨个说法。” 童猛却是冷笑一声,看着眼前的蔡九,眼中几乎露出实质一般的杀意:“这等狗官,除之勿尽,还官管他啰嗦什么!” “不不不!”蔡九闻言,顿时面如白纸:“各位英雄,各位好汉,有事好商量,好事好商量!” 蔡九顿时吓得直哆嗦:“只要你们放了我,你们开个价,我一定如数将银子给你们,只要你们不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大人,休要惊慌!”?此时,那仇都监见得蔡九这般姿态,顿时急忙攥紧从一旁取过的腰刀,摆出一个严正以待的架势:“小将便是拼的性命不要,也要维护大人安全”。 “笑话!”?武松闻言,顿时大笑一声:“就凭你一人,也想挡住我等三人!你莫不是太过高看你自己了!” “哼!”仇都监有些色厉内荏地冷笑道:“你等三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恐怕此时,大队的人马已经在来的路上,便只需拖得你等一时三刻,便是你等三个贼寇的末日!” “你倒是提醒我们了!” 武松嘿嘿一笑,对着鲁智深道:“哥哥,动手!” 话音落下,武松径直便向那蔡九而去,那蔡九见状,顿时朝着侧门不要命似的逃去。 仇都监一横自己手中的腰刀,拦腰便在半道上对着那最前方的武松砍过去,然而武松压实压根如同跟没看到一般,速度丝毫不减,直冲那蔡九追过去。 铛! 一道沉闷的金铁交击之声响起,那仇都监手中的腰刀险些脱手飞出去。此时他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震得自己的握着刀柄的双手一震生疼,隐隐有着丝丝血迹开始渗出。自己的身体,也不由想后退出两步。 此时那仇都监看着眼前之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先前那柄朴刀再度当空而下,只朝着自己天灵盖狠狠劈下,完全是要将自己一分为二的架势。 仇都监浑身汗毛乍起,这等高手,到底是何方来路?自己居然在对方手中走不过两三招? 仇都监根本来不及多想,脸色瞬间煞白,顾不得手中的生疼,下意识地横过手中的腰刀,只朝着当空而下的朴刀格挡而去。 铛! 又听得一声,顿时那仇都监手中的腰刀瞬间脱手而飞。 “来吧!” 童猛本也是追出去捉拿蔡九的,但见到武松已经去了,便像是故意在这里等着似的,只是看着鲁智深与那仇都监交手了几个回合。 那仇都监居然退到自己眼前,直接飞起一脚,那仇都监的来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感觉一股巨力从自己后心传来,自己五脏六腑都快要碎了,身体却直接如同炮弹一般,对着那眼前的屋内飞过去。 “仇兄勿忧,万某来也!” 便在那仇都监狠狠率向地面之时,一道喝声响起,继而一把将那仇都监抱在怀里。 (求月票、推荐,祝大家大吉大利) 第一四一章活捉蔡德章 万都监与仇都监一样,都是在蔡府保护蔡九的。只不过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万都监听得这边动静,带着护卫赶了过来。 “天杀的恶贼!”??那万都监看着自己怀中那吐血不止的仇都监,顿时朝着身后的一众官兵大喝道:“给我上!” “万兄小心,此贼端的厉害!” 那仇都监吐出一口血来,看着那就要前去拼命的万都监,急忙提醒说道:“速速去救大人!” “什么?” 那万都监闻言,顿时一惊,继而方才发现眼前根本没了蔡九,急忙问道:“大人呢?” “从侧门逃了,生死不知!” “快追!”万都监大喝一声,大吼一声便对着眼前的两人冲去。 “哥哥,这个让给我!”童猛使出扑刀,瞬间便冲开周围的官军,只对着那万都监而去。 “好!”鲁智深闻言,当即应诺一声:“好,休要忘了哥哥的嘱咐!” 说着,童猛一把朴刀左削右砍,那大堂中顿时血流成河。跟随而来的梁山喽啰、李俊的心腹等人也早在蔡府里大动干戈起来。 “贼军势大,快去教那黄通判来援!传令无为军,教他们带兵,将大人府上重重围住,定不能走了这些奸贼!” 而此时,那早已倒在地上的仇都监急忙对着一旁的一名官兵吩咐说道。 “都给我住手!” 便就在此时,一道大喝之声响起,却是那武松再度从侧门而入,右手踩着那蔡九的领口,左右中一柄短刃从那蔡九脸上浮动着。 “若是不想他死,便都给我停手!” 见得蔡九今日落到了对方手中,那万都监等人顿时脸色煞白,急忙命令所有官兵停手! 见得武松挟持了蔡九,鲁智深与童猛当即走到他身边汇合,三人开始都朝着屋外而去。 “都给我滚开!” 武松一柄短刃贴在那蔡九脖颈之上,甚至都能看见,那短刃之上,开始有着几滴血珠冒出来,显然是那蔡九的皮肤已经被划破了。 “大人!”?那万都监见状,顿时惊骇地大喊。 “都给我滚开!难道你等要害死我不成?” 根本不用那武松等人再度说什么,那蔡九脸色煞白,身上冷汗直流,他从没觉得死神离自己是如此地近。 明明眼下对方已经挟持了自己,这万都监等人还不往后退,这岂不是逼着对方杀了自己的节奏? 见得如此,那蔡九又是恐惧,又是愤怒。 “退开!”那万都监见得如此,只等命令官军迅速退开,自己也一步步朝着身后退去,但双眼却死死盯在眼前的三人与蔡九身上。 “你等贼寇,若是敢伤害蔡大人半点,便教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武松大笑一声,继而那短刃再度从蔡九脸上轻轻掠过,似笑非笑地说道:“蔡大人是生是死,可是由你等决定的。” “我说蔡大人,这便是你养的忠心耿耿的属下。恐怕这时候,他们心里还巴不得我这一刀下去!” “你胡说!”万都监闻言,顿时吓得来说呢发青,急忙指着武松大喝一声。 “那就给我滚开!否则,我手中的刀,可就不认人了!” 武松怒吼一声,当即押着蔡九只往门外而去。 或许是先前武松那般说奏效了,此时倒是不再敢有人拦截他们,只是将武松三人与蔡九围在中间,向着门外的空地而去。 “你等要如何?才能放了大人!”万都监看着眼前身武松三人,一边退一边问道。 “这个嘛……”武松嘿嘿一笑,秒了一眼眼前腿脚发软的蔡九:“这便要看蔡大人的诚意了”。 “若是诚意足够,或许我等兄弟一高兴,还能留蔡大人一面,也算是交个朋友!” “当然,若是诚意不太够,便是我想要放了大人,恐怕我身边的这两位兄弟也不会同意。到时候,说不得便会教大人吃些苦头。若是实在不行,我等兄弟便带着大人前去,到时候教蔡太师前来赎人。想必,蔡太师的诚意,应当会令人满意!” 武松知道如今菜市场王伦等人在与官兵交战,无为军由晁盖带人阻拦,还有林冲马军在城外接应。但是自己这里也是一紧要处,一则拖延官兵时间,二则是让官兵投鼠忌器。 “不不!”蔡九闻言,顿时连连哀求:?“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不要杀我;若是你们杀了我,不但什么都得不到,到时候我爹一定会追查到底,即便你们逃到了天涯海角,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哎呦……”武松没好气地将那蔡九拉倒自己眼前,手中的短刃连连在对方眼前划过,那森然的寒意,顿时刺得蔡九浑身发冷,险些连站都站不住。 知道万都监等人不敢轻举妄动,索性武松也帮着王伦等人拖延时间,戏耍蔡九道: “我说蔡大人,我这人可天生胆子忒小,你可莫要吓我。那蔡太师我可惹不起,若是我被你一吓,这手不听使唤,做出什么教大家都后悔的事情,你可莫要怪我!” “不不不……”那蔡九闻言,虽是气得直咬牙,但只能连连求饶,吓得面如白纸,浑身哆嗦不止:“不敢,不敢。你要什么我都依你,大家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 武松一笑,一边朝外而去,浑然不理那周围的一种官兵。对着一旁的鲁智深说道: “人言这蔡氏父子各个心如蛇蝎,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端的是藏污纳垢,禽兽不如。那蔡京蔡太师俺没见过,不过今儿一见,这蔡大人也并非如同旁人所说的这般,倒也是挺好说话的嘛!” 见得这个恶魔居然这般调笑自己,蔡九心头便是有着千般万般恨,此时也得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没看见那短刃距离自己的颈部,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么? “正是……正是……”此时的蔡九,哪里敢说个不字,便是听得被人这般明枪暗箭地骂自己与自己的那做太师的老爹,也只能佯装没有听到。 说话之间,蔡九便被武松三人挟持到了门外。 第一四二章声东击西 看着梁山贼寇又被团团的围住,刘凤祥哈哈一阵大笑,指挥者军马冲上去诛杀贼寇。 可是就在这时,突然东南方向,一阵火起,火光直冲云霄,刘凤祥背着突如其来的大火给吸引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旁边的黄文炳当时脸色一变,当下大叫一声,说道:“刘将军,祸事了,火起的方向是知府的府邸,定是那梁山贼寇要杀害大人,快快去保护大人!” 金刀大将刘凤祥看了看知府蔡九府邸的方向。又恨恨地看了一眼晁盖众人,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可是他又知道知府蔡九的安全比梁山的贼寇要重要的多。 一但蔡九有了什么安危,那事情可就大了,早知道蔡九可是当朝太师蔡京最最疼爱的儿子,要是蔡九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不说蔡九如何,便是蔡京也饶他们几个。 还不等救援的人马出动。蔡九府上的军士就过来禀报。 “什么?蔡大人出事了?” 宋江与黄文炳听得眼前的军汉禀告,瞬间站起身来。 “大人怎么样?究竟是谁人,竟如此不知死活?”宋江看着眼前的军汉,急忙问道。 “只有三个贼人,不过仇都监一人阻拦,却被打成了重伤!” 那军汉急忙禀报说道:“如今万都监虽然率军将他们包围,但大人却是不见踪影,生死未知!” “你说什么?”?闻言,黄文炳一把攥住对方的领口,恶狠狠地对着眼前的军汉说道:“大人一定没事,若是再敢胡说,老子便将你剁碎了喂狗!” “是是是!”???那军汉见状,一脸惶恐之色:“还请大人速速发兵前去救援!” “宋兄,我怕那贼子还有人接应,你我分头行事!”黄文炳闻言,却是再也没有功夫与眼前的军汉磨叽,当即对着宋江说道:??“我命人前去把守城门与各个隘口,你带着你手下那帮兄弟速速前去府上救援!” “也好!便依着黄通判吩咐!”???宋江闻言,顿时点点头。黄文炳手下无为军人数众多,正合适前去把守城门。自己带着这一帮兄弟前去,他们个个武艺精熟,说不得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好”黄文炳见得宋江点头,当即说道:“事不宜迟,我等这便行动!” “走!” 宋江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宋江急忙走出屋子,在他们身后,没遮拦穆弘,锦毛虎燕顺,白面郎君郑天寿,小遮拦穆春悉数走了出来。 不消片刻,黄文炳与宋江皆带人匆匆离去。 他没想到,蔡九居然会在这个当口又遇袭了,而且,看着先前蔡九那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即便是在这大半夜找到了郎中,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他身旁的黄文炳,此时脸色却是一阵黑一阵白。谁都知道,今夜的江州,绝对是大地震。蔡九遇刺身亡,眼下凶手又活生生在自己眼前溜走,教他如何向蔡太师交差,如何敢去见蔡太师! 可以想象,等待着他们的,必将是那蔡太师的雷霆之怒啊! 可是,他们有的选择么? “好一招声东击西!” 黄文炳直接气得砸胸膛,眼下自己的府邸也在一片大火中化为了灰烬:“好狠的梁山泊,好狠的晁盖!我黄文炳必报此仇!” 先前,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作案之人究竟是何来历。等得黄文炳院中起了大火,方才又下人前来报知,先前听那些院中的人救走李俊之时,口中称呼自己为梁山好汉。 “黄通判勿忧!”宋江看着眼前那几乎已经看不见踪迹的小船,对着一旁的黄文炳说道:“明日一早,我等便前往东京!” 黄文炳闻言,当即便知道了宋江的打算。宋江肯定是想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梁山头上,可是,他们要如何面对蔡太师的怒火啊! 这可是丧子之痛,尤其是老年丧子! “黄通判!”宋江看着那面前的江水,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那双眼睛,却是变得异常锐利。 “我两不妨做个堵!”宋江说着,看向了黄文炳:“那蔡太师面前回禀的事情,便交给我宋江。不过,今后一切事情,你都需听我的安排!” 闻言,黄文炳顿时一怔,看着宋江那灼热的目光,当即长叹一声:“好,只要你能助我过了蔡太师那一关,便是听你的又有何妨!” 听得此话,宋江却是没有再多说,望着眼前的浔阳江,感受着江边吹来的瑟瑟江风,脑海之中回想起了从郓城县到如今,那王伦加在他身上的种种屈辱。 继而,宋江在心头暗道: 看来,那张牌,也终于到了该动用的时候了。 只是,不知你王伦要如何接得住! 王伦,你我之间,也该做个了断了!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就在金刀大将刘凤祥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路口处杀出了一伙人,穿的各式各样五花八门,到时候胳膊上都绑着一块红色的长布,各拿兵器,杀了进来,为首的居然刘凤祥和黄文炳他们都认识。 正是王伦邀请的万安山董献人马,还有李助带来的黄门山四杰! 宋江见了这一场四杀,各路人马越来越多也是心头直跳,心道这王伦好大面子。 “公明哥哥!” 宋江正想的出神,却见有人喊他。 但见此人面阔唇方神眼突,瘦长清秀人材,皂纱巾畔翠花开。黄旗书令字,红串映宣牌。 健足欲追千里马,罗衫常惹尘埃,神行太保术奇哉。程途八百里,朝去暮还来。 不错此人便是江州两院押牢节级,神行太保戴宗。 原来宋江计算着开刀问斩的这一天,早早地便让戴宗带着一众兄弟和手下的一百多喽啰来到了菜市口不远处的酒楼里面,这个酒楼一共有三层,宋江大手一挥将酒楼的第三层全部都包了下来,让自己的亲信带着几个喽啰守住楼梯口,任何人不得上来。 宋江听了戴宗招呼,急忙来到酒楼之上,却见戴宗伸手一指。 “哥哥!你看那是何人?” 突然,宋江便在人群之中发现了一到熟悉的身影,那人高大威猛,穿的宽袍大袖,头戴斗笠,虽然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但是看着身形,宋江便能不认得出来他,便是化成灰宋江也是人得,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江日思夜想要将他弄死的托塔天王晁盖。 看见了晁盖,宋江脸色便是阴沉了下来,江州军马的排布他都是了如指掌,如今的江州城可以说是密不透风,当下宋江冷哼了一声,说道:“托塔天王晁盖果然义气过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该着你身死道消,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第一四三章宋公明棋差一招 晁盖、王伦等人还不知道宋江在暗处窥探。 当下梁山的众人可就是忍不住了,纷纷杀了出来,梁山好汉这么一冲出来,不仅仅惊到了一众的官军,而且也是让宋江等人大吃一惊。 不说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好汉头领,便是四五百的梁山军士也是个个武艺高强,比得江湖上的三流好汉也是不逞多让,梁山泊展现出来的实力,倒是叫宋江大惊失色,本来志得意满的他,突然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转眼之间,宋江惊讶的表情再一次的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双目死死的盯着下面的晁盖、王伦等人,梁山众人展现出来的实力越是大,宋江剿灭梁山的心也就越是坚定,等到梁山成为庞然大物之时,到时候必定会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只见得梁山众人马上就要冲出去了,旁边的通判黄蜂刺黄文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些官军不要命似的冲了上去,这才将快要冲出去的梁山众人再一次的包围了起来。 宋江这个时候知道,该是自己等人出面的时候了,一但叫梁山贼寇得逞,那如此良机便是白白的失去了,当下跟着旁边的众人说道:“各位兄弟,时不我待,此时下面官军失利,是我等兄弟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晁盖等人便在下面,被官军团团围住,我等只要拖住梁山贼寇,不让他们冲出重围便是胜利,戴宗兄弟还是你带头,带着众兄弟冲出去。” “是。”戴宗将腰间的大刀抽了出来,当下脸色严肃的说道。 穆春穆弘跟着晁盖见过面,倒是并不出头,只在宋江跟前护卫。 那燕顺王英三人是贯会杀人的,这时稍作改装,直接带人与王伦率领的梁山人马战在了一起。 那边王伦早就防着宋江黑手,这时见了燕顺等人这股生力军,心道宋江也黔驴技穷了。 王伦一对眼睛虽然不说千里眼,但是也是非常厉害的,当下便看到了戴宗身后面的没遮拦穆弘,小遮拦穆春等人,当下王伦就知道,此等毒计百分之百是宋江想出来的,冤家路窄,当下王伦大喝一声,手提长枪,直接杀奔了宋江。 宋江没有直接冲到最前面,而是隐藏在人群的中间,王伦的一声大喝,他也是听了个清楚明白,当下一看到王伦怒目而视,朝他冲杀过来,当下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但是枭雄毕竟是枭雄,转眼之间便回过神来,大喊一声:“吾命休矣!,哪位兄弟救我!” “哇呀呀呀,休伤我公明哥哥!”宋江的话音刚落,旁边便冲出来一个大汉,手中拿的也是一杆长戟,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江的心腹大将,也是宋江的铁杆粉丝没遮拦的穆弘便是。 穆弘大喝一声,手中长戟搂头盖顶,直接就迎向了王伦,王伦自然也是知道穆弘的。穆弘虽然厉害,但是跟王伦相比,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看得穆弘朝他杀了过来,当下王伦大喝一声,道:“给我死开!”说着两臂一晃千斤之力,手中戟一挥,直接结结实实得磕到了穆弘的长戟上,直接将穆弘手中的长戟给磕飞了。 还没等穆弘反应过来,只觉得双臂一麻,手中的长戟便飞了,当下大惊失色,身上的冷汗也下来了,心中暗道:这王伦果然非同一般,看来今日我这个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王伦当下见得时机已到,趁你病要你命,当下又是一声大喝,手中的长枪一抖,直奔穆弘的面门而去,这要是扎到,穆弘必死无疑,此时的穆弘也是心如死灰,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当下也不去反抗了,眼睛一闭,很是光棍的站在那里等死。 “苍琅琅……”突然,只听得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王伦的长枪一顿,离得穆弘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王伦抬头一看,见得一个红联大汉,手持一杆大刀,硬生生的将自己拦了下来。 却是自己唯一看做兄长的绿林豪杰,托塔天王晁盖! “天王哥哥!” “天王哥哥!” 两声天王哥哥同时响起,一个是王伦呼唤,一个是穆弘高呼。一个是差异,一个是惊喜。 晁盖只当王伦还不认识穆弘,有了误会,于是解释道:“贤弟!这是穆家庄的好汉没遮拦穆弘,也是来救人的!” 穆弘知道自己不是王伦的对手,有了晁盖求情,借坡下驴道:“多谢王寨主手下留情!” 晁盖趁着这回功夫,向穆弘问道:“宋江贤弟可曾救出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七八个宋江手底下得喽啰,趁着王伦不注意,当下直接一张大网从上而下朝着王伦罩了过来,王伦一不留神便被罩在了里面。 这个网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网,这个网是经过特殊加工过得,越挣越紧,再加上旁边又有十多个膀阔腰圆的喽啰死死的拽着大网的边角,更是厉害无比。 再说这王伦果然厉害,见得自己脱身不了,当下大喝一声,双手一左一右抓住大网,头上青筋迸起,硬生生的将这张特制的大网给撕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紧接着王伦双手依旧是没没有松手,双臂一较劲,直接将周围的十几个膀阔腰圆的大汉给甩了出去,可见王伦的力气是多么的大。 那边看见王伦脱困的晁盖、刘唐,还有连山的石宝、王定六、李逵,也都杀了过来,护住王伦。 旁边的穆弘一见王伦如此的英勇,当下连一丝丝战意都没有了,有的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慌,连滚带爬的转身就跑。一见穆弘跑了,周围的一众喽啰也是四散奔逃。 “弟兄们,此时正是大好时机,随我冲出去!”王伦杀退了一波不知死活的官军,当下朝着旁边的梁山众人大喝一声说道。 旁边的拼命三郎石秀当下应了一声,也不顾一身的伤痕,直接冲到了王伦的前头,浑身上下都是鲜血,此时也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那架势真跟他的绰号一样,拼命三郎,完完全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但是却是最让敌人胆战心惊的一个人,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官军敢再冲到石秀的近前。 “哈哈哈,痛快,痛快,真他娘的痛快!”这个是时候李逵等人也都围拢了过来,几个人也都是满身的伤痕。尤其是李逵,黑嗨胖胖大肚皮上明晃晃的插着一只羽箭,周围的肉都翻着,鲜血淋漓。可是那只箭就好像是没有射到他的身上似的,依旧是大开大合的杀着敌人。 站在后面观战的戴宗和宋江两个人都是大惊失色,震惊不已,这梁山都是一些什么人,居然如此的悍不畏死,不说那些头领,便是普通的小卒也都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完完全全是奔着死去的,手上的招式也都是一味地进攻,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守,一时间杀得官军丢盔卸甲,落荒而逃。 看着一面倒的局势,宋江恨恨地看了一眼正在厮杀的王伦、晁盖,紧接着又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梁山士卒如此的悍不畏死,官军虽然是精锐,但是败势已定,我们又输了,不过输得不冤。” 第一四四章大难临头各自飞 戴宗是宋江心腹,最知宋江心意。如今李俊被救走,蔡九丧命,黄文炳无能为力,宋江自己也要再找条退路了。 “公明哥哥,如今晁盖和王伦汇聚,我等讨不了好处!”旁边王英等都是心腹,戴宗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这一场大战,混乱难分,我等不如就直接跟着晁盖等出走江州。天下之大,大有可为!” 宋江也有逃走的心思,只是他是众人之首,如何能说出口,岂不灭了自己威风。 那边穆弘在王伦手下逃了性命,也不想跟王伦一众好汉好勇斗狠,在旁建言道:“依着小弟之见,王伦那厮固然对哥哥心有成见,但是晁天王可是信任哥哥的。有晁天王在旁,王伦也不会伤了哥哥,那样岂不寒了许多好汉的心。” 燕顺本来跟着众人厮杀,眼见势头不好也跑来寻找宋江。“哥哥,梁山王伦势大,一时之间找不到下手机会!” 见手下心腹都有一走了之的意思,宋江也不在这里坐以待毙。不说如今打不过王伦的梁山人马,就是待在这江州,蔡九殒命的责任他宋江就承担不起。 宋江看着众人,当机立断道:“一会穆春假借从地牢救我出来,穆弘带人接应。燕顺、王英几位兄弟带人探查道路,不要撞见王伦的人马。” 给穆弘几人下了命令,宋江又对戴宗道:“戴宗兄弟去寻黄文炳,让张瑞、侯健护送他出城,寻了落脚点再联系。然后转告晁盖就说我已经出狱,只是身上有伤不便相见,日后拜山酬谢!” 宋江虽然看出江州官军不能成事,但是也不想让黄文炳死在这里。一是可以留着与梁山作对,同时也可以到东京替自己走通蔡京的关系。甚至若是蔡京着恼蔡九之死,这黄文斌就是替罪羔羊。 吩咐已毕,宋江换了行头,弄乱了头发,又胡乱涂抹些血迹然后跟着燕顺、穆弘等人匆匆离去。 刘凤祥、黄文炳一众人挣在合力抵挡晁盖、王伦人马,哪里注意宋江的行迹,者倒让他轻松溜走。 王伦解救了薛永和李俊,晁盖却还在等刘唐和公孙胜的消息。 几路好汉合兵一处,已经杀散了好些官兵。 看着城门越来越近,当下晁盖便是一阵大喜,朝着旁边的众人喊了一声,道:“各位兄弟,且再坚持坚持,城梁山兄弟就在外面接应我们,杀呀!” 梁山众人听得晁盖这么一说,登时都是奋勇无比,本来就溃败不堪的官军,更加的兵败如山倒。 黄文斌一看大事不好,如今已经拦不住梁山贼寇了,一但梁山贼寇冲出城去,必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候自己等人便麻烦了。当时便让张瑞将手下的几个人兄弟都招了回来。这时戴宗也来只会他逃走,于是黄文炳在他们事先预定好了的路线,逃走了。 宋江、黄文炳等人刚一逃走,王伦、晁盖率领着梁山好汉也是冲到了城门的下面,可是这城门口处有重兵把守,而且江州大将金头虎贾明和银头虎贾亮都在这里严阵以待。 看着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当下王伦心下一狠,大声说道:“众位兄弟,我们只要是冲出了面前的这一座城门便是胜利,如果冲出出去,我等好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王伦说完,晃动他的长枪便朝着城门方向冲了过去。 把守城门的金头虎贾明和银头虎贾亮两个人也是面色凝重,他们知道他们两个如今面对的是梁山泊上的一群如狼似虎的好汉,单单凭借着他们兄弟两个是拦不住的,唯一的期望就是拖到金刀大将刘凤祥回援他们,到时候前后夹击,梁山贼寇便是插翅也难逃了。 银头虎贾亮大喝一声,手中的无股托天叉一晃,迎上了王伦,王伦此时已经是豁出去了。哪里还管你是什么人,一见对方来了一个将官,当下气势一震,大喝一声“谁敢拦我!”一个照面,银头虎贾亮还没反应过来,便是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弟弟!”站在城门口的金头虎贾明一见自己的弟弟被王伦斩杀,当下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本来还有一丝理智的金头虎贾明当下双目通红,不管不顾的挥舞着他手中的大刀,直奔王伦。 可是金头虎贾明还没等到得王伦的跟前,突然从王伦的身后射出来一只羽箭,快如流星闪电一般,电光火石之间,羽箭便正中金头虎贾明的哽嗓咽喉,金头虎贾明努力的睁大了眼睛,不甘的倒了下去,可怜这兄弟俩都是行伍中的好手,命丧江州城。 两个将军全都死于非命,把守城门的一众官军也都是如鸟兽散,死的死逃的逃,李逵、石宝两个人一左一右来到了城门口,手中的大斧,直接劈在了厚实的城门上,两个人都是力大无穷,而且手中大斧锋利异常,三下五除二便将城门砸了个稀巴烂。 王伦心知此时还有许多兄弟没有冲杀出来,于是命令花荣带人守住城门不失。另外让从蔡九府上回来的武松、石秀去找李助、林冲、杨志兵马。 这边晁盖手起刀落杀了一名士兵,却见神行太保戴宗三五个起落来到自己面前。 “戴院长!” 戴宗心知此时不是客套时候,直言道:“天王哥哥。穆春和燕顺已经救出了宋江哥哥。赶快通知大家收手,聚拢人马杀出城去!” 晁盖听了宋江得救,先是一喜,继而有些疑惑。吴用不曾救得宋江,燕顺如何救得,这宋江又在何处。 “天王哥哥,公明哥哥有伤在身,非常之时需要人手,小弟先去护卫了!告辞!” 不等晁盖发问,戴宗早就消失在人群里了。 这时,江州内城又冲出来一股人马,却是搜救宋江的刘唐和吴用等人。 刘唐当先请罪道:“有负哥哥嘱咐,我等找寻了江州牢城、地牢,还有蔡九府上,只是不曾见得宋江哥哥!” 晁盖见刘唐伤心,实言相告道:“公明贤弟已然脱困,兄弟不必忧虑!” 刘唐大喜,吴用却是疑窦丛生。为了这场算计,自己也差点命丧江州,公明哥哥如今怎的脱身了,也不提前知会自己一声。 二龙上、梁山众人互相掩护着冲出了江州城,就在梁山众人快要出城的时候,突然城里面一阵的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响起,为首的一员大将,身披熟铜盔甲,手中一杆金背大刀,胯下是一匹纯黑色的宝马良驹,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州的兵马都监,人称金刀大将的刘凤祥。 “快,追上梁山贼寇,绝不能让他们跑了,给我上!”刘凤祥骑在马上,在后面紧紧的追赶。 原来这些人追着刘唐等人,来了这里。 第一四五章刘凤祥陪葬江州城 此时梁山的大部分人马还没有冲出去,本来已经冲到外面的黑旋风李逵一见不好,当下大喝一声,朝着前面的王伦喊道:“哥哥,那金刀大将刘凤祥率领官军追上来了,咱们还有百十号兄弟没有出来,哥哥众位兄弟先走,我冲进去救出他们,然后再追赶哥哥。” 王伦听得李逵之言,当下便吩咐了一句小心,便让李逵去了,他是知道李逵的武艺的。 此时王伦一面让晁盖带领二龙山的兄弟撤退,一面叫赶过来的李助、林冲接应江州出来的弟兄们。 当下李逵一转身大喝一声,直接拎着大斧再次的冲进了江州城,那几十号梁山的兄弟在拼命三郎石秀的带领下正在苦苦的支撑着,此时石秀已经是满身的伤痕,但是手中的朴刀依旧是干净利落,凌厉无比,每一次出招都能带走一个官军的性命。 就在他们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李逵杀了进来手中的磨盘大小的开山大斧,直接毫无招式的抡了起来,这就是俗话说的一力降四会,开山大斧扫过之处尸横遍野,寸草不生,此时的李逵跟个杀神一般。 “石秀兄弟,快快带着众兄弟冲出去,我来殿后,哥哥等兄弟便在城外,快快前去回合。”李逵杀到了石秀的身边,发声说道。 石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哥哥定要小心,一定要平安的冲出来,小弟还等着跟哥哥把酒言欢呢。” “哈哈哈,石秀兄弟放心,这个世界上能够杀了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区区官军不足挂齿,兄弟还是快快冲出去。”当下听得石秀之言。李逵哈哈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 原本江州官兵就分散,如今又被梁山好汉杀破了胆,哪里是李逵的对手。那江州水门又早被张横兄弟带人攻打,官兵可谓腹背受敌,只是苦苦支撑。 等到石秀等人冲了出去,李逵变得严肃了起来。李逵突然发现自己还有这么多的兄弟,整天逍遥快活,那可是神仙一般的日子,所有的兄弟都是忠义无双的好汉,甘愿为兄弟两肋插刀。 今日他李逵便来这个第一人,当下李逵跳到了城门口处,将手中的开山大斧一横,正好将城门堵住,面对着几千凶神恶煞的官军,李逵但是丝毫没有惧怕之色,倒是兴奋无比。 这是金刀大将刘凤祥策马赶了过来,一见梁山贼寇是剩下了这一个头领,当下便是大怒,而后大喝一声,说道:“来人啊,将这个梁山贼寇拿下,如有反抗,就地处斩。” “杀呀!”一声令下,官军喊杀着朝着城门口的李逵杀了过去。 “哈哈哈,我的乖孙们,来呀,爷爷在这恭候多时了,哈哈哈。”李逵哈哈一阵大笑,然后手中的开山大斧也没有闲着,只要是冲上来的官军,都让李逵给劈成了两半。 李逵身后还有一众膀大腰圆的喽啰护卫,一个个悍不畏死,把守城门。 时间渐渐的过去了,李逵自然是屹立在城门口,只不过是身上的伤痕又多出了十几处,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凶神恶煞一般,身旁的官军尸体也是一个摞着一个。 看着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搞定这个梁山的贼寇,当下金刀大将刘凤祥便是一阵大怒,骑在马上大喝一声,说道:“来人啊,放箭,放箭!” 刘凤祥的命令刚刚刚刚下达,旁边的弓箭手便冲了出来,在盾牌兵的保护下摆开了阵势,将李逵团团围住。 “铁牛勿慌,花荣来也!” 人未到,声先到。 突然大地一阵得颤动,金刀大将刘凤祥脸色就是一变,他自然自然能够听清楚这是什么声音,完完全全是上千匹战马一块狂奔才能出来的这个声音,如今这江州的骑兵都在城里,这外面的大队人马,不用想一定是梁山的贼寇。 “放箭!”与此同时,金刀大将刘凤祥也发下了命令,紧跟着羽箭便跟下雨似的,铺天盖地的朝着李逵而去。 李逵手中的大斧使得密不透风,但是世间终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只羽箭直接射进了李逵的左肩膀,当下李逵一吃痛,手上的速度便慢了下来。 花荣看见李逵中箭,心急如焚。他得了王伦命令,前来接应李逵不想李逵已然受伤。 “中!” 当先手中连珠箭起,左右不离刘凤祥命门。花荣身后跟随的庞万春,还有一群射手,杀起官兵来也是毫不手软。 李逵身中数箭,但是李逵依旧是牢牢的当在城门处。 庞万春命人救援李逵,自己与花荣上前就要取刘凤祥性命。 金刀大将刘凤祥一看到梁山众人宛若疯狂的样子,就是胆战心惊,当下拨马便要逃走。 可是此时他已经是为时已晚,刘凤祥被花荣、庞万春两员大将围了起来,那刘凤祥虽然是江州勇冠三军的大将,但是梁山的这两员大将,即便是单打独斗刘凤祥也是打不过的,更何况,两打一个,到后来刘凤祥毫无例外的便将这怒气冲天的两人给活活分了尸,死的不能再死了。 花荣看得金刀大将刘凤祥这朝廷武将如此的英雄,当下也是佩服万分,在马上朝着刘凤祥的尸体沉沉的一抱拳,沉声道了一句:“各为其主罢了!” 江州城的三员大将,金刀大将刘凤祥,金头虎贾明和银头虎贾亮都已经被梁山好汉给杀死了,没有了将军的江州官军,群龙无首,哪里是如狼似虎的梁山军马的对手,一场仗不到一个时辰,便匆匆结束了战斗。 到了最后,江州的官军已经被梁山吓破了胆子,开始纷纷的扔下手中的兵器,跪地投降,有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渐渐的整个江州城里也就没有了反抗的官军。 眼见官兵不再阻挡抵抗,花荣带着受伤的李逵等人离去,又叫庞万春搜寻了一下梁山幸存人员。 而先行撤退的王伦等人却正遇见投靠的侯健和师弟张瑞,手里还有一名阶下囚,江州通判黄文炳。 第一四六章榆柳庄 太湖。榆柳庄。 相较于江州的兵乱,这里却是一片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虽无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但是山水相映成趣,却透着浓浓的自然意味。 几座有些简陋的木屋,却被一片青山绿水环绕。靠近那木屋的地方,停着几楼有些破旧的木船。 夕阳的余晖撒在水面上,映射在那波光粼粼,被风吹起的涟漪之上,顿时为眼前这座榆柳庄增添了几分静谧与幽静之感。 在那木船之上,此时确躺着两个人影,将斗笠改在脸上,摆出一个极为慵懒的姿势,饶有兴趣的看着远处水面上一群鸬鹚嬉戏。 便在此时,却有着一只小船由远而近,继而从船舱中钻出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袍的青年汉子,伸手脱去自己的斗笠,继而立在船头打量着那一左一右两条船上的躺着的人影,没好气地说道: “你们两个倒是会享受!如今这江湖上,却出大事了!” 闻言,左边船上身旁的斜躺着的倪云登时咯咯一笑:“老三,你这玩笑却是开了八百遍了,俺耳朵里都长茧子了!” “你就不能来点有新意的,俺也好卖你个面子,假装上当啊!” “二哥,俺这次可不是说笑啊,江湖上真是出大事了!”见得眼前的二哥卷毛虎倪云又是这般调笑自己,那汉子顿时有些无奈,当即目光朝着右侧的船上看去。 “你呀……每次都这么说,我可不上你的当!” 见得对方看向自己,那右侧船只上斜躺着的人却也是一般的反应,只是摆摆手,笑道:“你老三上次可是骗得我好惨,害我输了五十两银子给二哥。眼下,我可不能再上你的当!” 闻言,那汉子顿时一脸无语,曾几何时,自己瘦脸熊狄成今日成了这般无信义的人了。 “算了,俺不与你们说,老大在哪,俺去找他说去!”狄成见得这老二卷毛虎倪云与老四太湖蛟卜青都是笃定一脸不信的神色,当即也觉得有些无趣,说着便要下船上岸去去老大赤须龙费保。 “嗯?” 见得狄成这般说,那卷毛虎倪云登时一怔。他们三个开玩笑归开玩笑,但是他们却知道老大赤须龙费保的性子,费保可是做事一板一眼,他们哥三个可不敢戏耍捉弄老大费保。 见得这狄成竟然要前去寻老大赤须龙费保,倪云顿时叫住狄成说道:“怎么,老三,难不成江湖上真有什么大事发生?” “说了你们也不信……”狄成闻言,却是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倪云,当即跳上岸去:“俺却去寻大哥!” 见得如此,卷毛虎倪云与太湖蛟卜青顿时对视一眼,看着那瘦脸熊狄成的背影,顿时翻身起来,悉数跳上岸,追上前去。 这榆柳庄上每天就是他们四人聚在一起,实在没什么意思,更别说有什么新鲜事情了。眼下江湖上既然有大事发生,他们自是按耐不住心头的好奇:“老三你慢点,等会我们呐!” 便在此时,从那眼前的木屋之中,出来一名有些精壮的汉子。那汉子面额扁平,浓眉大眼,两湾眉毛与下巴之上胡须皆是呈现赤红之色,双臂之上,遒劲的肌肉隆起,显得极是孔武。此人自然便是那隐居在榆柳庄的太湖四杰之首——赤须龙费保。 “大哥!” 见得费保出门,瘦脸熊狄成正好迎上去:“出大事了!蔡九死了!” “蔡九?” 闻言,那费保顿时一怔,听着适才狄成说的这个名字,却是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身后追过来的太湖蛟卜青闻言,不由干笑一声,一脸不以为意地说道:“我还道是那蔡京被哪个兄弟给灭了!这算什么大事!” “对!” 被卜青这般一说,那卷毛虎倪云登时一拍大腿:“就是他,四弟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蔡京正好便是这蔡九的老子!” “不错!”?见得倪云好不容易认真一回,狄成倒是也不反驳,点点头说道:“那蔡九乃是江州知州,正是当朝太师蔡京之子!” “眼下消息已经传开了,整个江州的官员人人自危,据说那动手的,乃是梁山之人!” “当真?” 费保闻言,不由一脸狐疑之色:“梁山远在山东,他梁山之人去江州杀那蔡九,却是为何?” “眼下便是这般传言,另也有小道消息,说是那江南的方腊动的手,也有人说是两伙人合伙所为!”瘦脸熊狄成解释说道。 “无风不起浪,看来此事,八成是真的!即便不是梁山泊干的,恐怕又是别人给梁山扣了一个屎盆子!” “有理!” 费保沉吟一番说道:“先前,我听说那劫了蔡太师生辰纲的,却根本不是梁山。想想也是,梁山泊即便要劫,也不会再自家门口劫,便是劫了,依着那王伦的个性,恐怕也不会不认!但是,貌似那梁山泊一直对外宣称,此事不是他梁山所为!” “嗯”费保点点头:“倘若我们先前的猜测属实,恐怕这一次,给梁山泊扣上这顶屎盆子的,又可能是那宋江!” “老大你也太看得起那宋江了吧?” 听得费保如此说,那太湖蛟卜青登时撇撇嘴:“这宋江先前倒还有些江湖声望,后来他的所为,委实是令人不齿。后来听说在青州一役之后,便销声匿迹,不知是死是活,似这等小人,又没什么实力,能够翻起什么浪来?若我是那王伦,早便将这厮捉了,剖心挖肺,以消我心头之恨!” 见卜青直呼王伦姓名,费保脸色不悦,沉声道:“我等与九现神龙虽不曾会面,但是也知道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我等绿林中人都称道一声哥哥,你切不可如此无礼!” 卜青听了心里也是一凛,忙道:“却是小弟口快!” 费保不在理会卜青,又道:“那宋江可不简单,你等可千万勿要小觑了他!那宋江先前本是郓城县的押司,虽是小吏,但此人素来野心不小,沉浮宦海几年,却是极为擅长钻营之道。” “随后又听得这厮在江州摆下鸿门宴,想要将王伦活捉了。也不知这蔡九怎么想的,居然同意了。最后,尽管明知对方是鸿门宴,王伦还真就去了,而且好毫发无伤地逃了出来。若是这蔡九真是梁山泊所杀,那这蔡九还真是算死得也不怨了!但是,我估计,那宋江定然还活得好好的!” “便是这样一个无名无分,没有半点官职在身的人,却能够将蔡九为自己做了嫁衣,你说宋江此人,还能轻视么?” “宋江此人还真是个祸害!”卜青听着费保的言辞,不由说道:“真不知道,他接下来又会将前去祸害谁?” “不论祸害谁!”狄成摇摇头:“恐怕这下子,这蔡太师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新账老账一起算,恐怕,王伦等梁山泊众人,这一回可是有的受了!” “哎……眼看着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地方,眼下却又到了覆灭的边缘。” 费保闻言,不由叹口气。纵使梁山泊实力比之前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他梁山泊自然也不足以对抗朝廷。 (求票!) 第一四七章四兄弟 毕竟,这大宋王朝,乃是一个国家,与梁山相比,这根基却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怎么,老大!”卷毛虎倪云听着眼前的大哥赤须龙费保这话,不由有些奇怪地看着对方:“我们也就是说说而已,你又何必这么认真?我看你呀,这叫做咸吃萝卜淡操心!” “人家梁山泊的事情,自有那大名鼎鼎的王寨主去理会,再不济,那神机军师、豹子头等一干梁山好汉可也不是吹出来的,你却何必操这门子苦心?” “我这可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费保见得老二卷毛虎倪云这般说不由白了对方一眼:“你真以为我等便在此处,就能够安稳一辈子?” “老大,你的意思是……” 卷毛虎倪云闻言,不由一怔,继而一脸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费保:“你该不会是对那梁山泊动心了吧?” 见得此时倪云这般说,一旁的瘦脸熊狄成与太湖蛟卜青也是一脸愕然地看着眼前的费保。 先前,他们四兄弟因为意气相投,拜了把子,本想着能够有所作为,不想却在这世道处处碰壁。心灰意冷之下,故而方才来到这里,建起一座榆柳庄,在此隐居下来。 兄弟四人凭借着一声过人的本事,倒是在此过得无拘无束,颇为逍遥。 甚至,先前都有着方腊的下属派遣人前来招揽,却被赤须龙费保直接给拒绝了,回答很简单:他们兄弟四人不想再度摄入江湖争斗,只想安稳度日,逍遥过活。可是如今,怎么话里话外,听得这老大费保的意思,都对那梁山泊都有些惋惜起来了。 “眼下世道如此,我等虽暂时偷安,又岂能一辈子都安于此处?” 费保闻言,沉沉叹息一声:“便是不说我等各个都是一身本领,不思扬名立万,光耀门楣,你等就愿意一直这般埋没下去?我等龙虎熊蛟四兄弟,这等外号岂是白叫的,真若是埋没下去,日后我等兄弟,如何在江湖上抬得起头,怕是早已成了江湖上的笑柄!” “再说了,先前只是那方腊试探,若是他当真与大宋开始刀兵相见,甚至开始攻略南方,到时方腊亲自引着一队人马前来再度邀请,你我兄弟又该如何?” 闻言,卷毛虎倪云,瘦脸熊狄成,太湖蛟卜青登时脸色一变,看着眼前的费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得不说,作为这兄弟四人之首的赤须龙费保,考虑终究是长远一些。 此时,被他这般一问,眼前的老二卷毛虎倪云、老三瘦脸熊狄成,老四太湖蛟卜青悉数一脸愕然之色。 是啊,难不成他们就这样一直埋没下去么? 这个问题,其实在他们刚到了榆柳庄之时,他们还常常自问,但是到了如今,反倒是对如今这样逍遥自在,无牵无挂的生活习以为常了。 如今想来,其实他们每个人,都不甘愿就此被埋没,都有些放不下心中的江湖,否则的话,他们又怎么会对江湖之上的事情,那般打听呢? 不过到了此时,他们三人也是明白了老大赤须龙话里话外的意思,准确的说:费保对梁山泊心怀赤城。 先前他们拒绝了那方腊的来使,实际上,并非他四人有意退隐江湖,实在是他们觉得那方腊并非明主。 这方腊有野心,有实力,但是此人却给人一种阴暗之感。这也是费保拒绝方腊的真实原因。 而如今,这王伦的江湖传闻与口碑,也确实不错。况且,是经受了检验的。 如今的梁山之上,英雄好汉汇聚,若那王伦当真是阴险小人,两面三刀之辈,恐怕也绝对留不住人,但是自从那王伦上了梁山,倒是还真没有听到有谁退出梁山的。 况且眼下的梁山实力与日俱增,虽然在势头上还比不得方腊,甚至连田虎也超过他,但是,梁山如今却是势头正盛。想来那王伦,到的的确确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买主,也是一个难得的明主。 “老大!”瘦脸熊狄成看着费保说道:“你的意思俺们都明白,只要你一句话,俺们兄弟四人一条心,绝没二话!” “只是,你可想好了?你适才不是还说那梁山泊岌岌可危么?” 见得瘦脸熊狄成这般说,那老四太湖蛟卜青也一脸诧异地说道:“是啊,你当真决定要前去投奔入伙梁山了?” “最近我倒是也在琢磨这个事情,方腊明显是不能再考虑了,而那田虎为人粗鲁,凶残暴虐,也无甚前途。也只有这王伦仗义豪气,而且重情重义,为人素有胆略,到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眼下的时局,却是对梁山泊极是不利,一个不慎,恐怕这梁山泊便会淹没在这蔡京的怒火当中,成为了泡影!” 那赤须龙一脸犹豫地说道:“故此,我也在犹豫此时,正好三弟眼下说道那蔡九身死,又与王伦及梁山泊有关,索性便说了出来。不知三位兄弟有何想法?” “哥哥,你若真要我说,那我便说几句,也不知中理不中理!”那太湖蛟卜青看着眼前的费保说道:“我先前听过一句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既然哥哥觉得那梁山泊是个不错的去处,我等何不直接前去相投。这早上山,说不得便能早些立功,在那山寨之上,我等兄弟的分量也重了许多。” “三位哥哥可莫要忘记了,那梁山泊可不是我等兄弟四人这榆柳庄,那梁山王伦的眼睛可不是一般地毒辣,凡是能被他允许上山入伙的,哪个不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好汉。若是我等去的晚了,即便上了梁山,怕是更难有出头之日了!” “这个四弟倒是勿忧!”老二卷毛虎倪云摆摆手说道:“我先前听闻,这梁山之上,却是聚集了诸多好汉,什么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什么西军中的翘楚人物花和尚鲁智深,甚至青州一役,便是那前青州兵马霹雳火秦明,貌似也归降了梁山。” “但是,梁山泊的水军,可一直都是短板,直到目前,除了那随着王伦上梁山的阮氏三雄,我还没听说过有什么厉害的人物!” “不然!” 听得卷毛虎倪云这话,太湖蛟卜青顿时微微摇摇头:“我的哥呀,你我都晓得的问题,那王寨主能不知晓?” “你什么意思?”?听得这话,倪云却是有些迷糊了。 “老四说得对,这事情,倒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了。” 费保闻言,此时却是看着太湖蛟卜青点点头说道:“眼下我们都能知晓梁山水军是短板,那王伦寨主何等人物,他又岂能不知?天下之大,英雄好汉多得是!说不得如今,那王伦便又搜罗了水里的好手前去,也并非不无可能!” “正是如此!” 卜青见得费保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当即再度说道:“我的意思,若是大哥决定了,便勿要迟疑才是!当然,至于最终决定,上不上梁山泊入伙,我都听大哥的”。 “行啊,老四,看不出来你还蛮有见解的嘛,以前怎么看不出来”。 瘦脸熊狄成看着眼前的太湖蛟卜青,仿佛有些不认识了。在他印象中,这老四太湖蛟卜青在他们四兄弟中间,却是玩心最重,对什么事请都不怎么上心,不想此时,倒是能够说出这么一番深刻的话来,当下便是教他有些刮目相看。 “只要你不认为我是刻意帮王寨主说话,想要硬拉着大家上梁山的就好了!” 太湖蛟卜青听得眼前瘦脸熊这话,不由白了对方一眼,看着对方耸耸肩说道。 “四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费保沉吟一番,继而沉沉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劳烦三弟四弟今日多去外面打听一些江湖上的动静!若是有什么事情,从速前来报知。此外,这两日,诸位兄弟也考虑考虑,若是大家都同意,那咱们就都上梁山入伙。” “是,大哥你就放心吧!” 瘦脸熊狄成与太湖蛟卜青闻言,当即爽朗地应道。眼下他们已经许久都没有正经地活动了,正好趁着这个当儿,前去耍耍也好。 便在太湖四杰在悄然商议的同时,却是有着一路人马,从那黄门山下来,只朝北上,直奔那太湖而来。为首的正是四人谈论的王伦,还有揭阳江的水上英豪张顺。 第一四八章寻觅水军人才 “还是走水路这个法子好!” 阮小七驾着船,唏嘘一声说道:“这样,李俊兄弟也省得颠簸之苦!而且,距离也是进了不少”。 “这倒是!” 张顺闻言,看着平躺的混江龙李俊,不由点点头:“先前若不是小七兄弟想出这个办法,恐怕李俊兄弟可就有得罪受了!” 眼下他们兵分两路,李助为首,林冲,花荣,阮小二,蒋敬等人率领着大部分的黄门山人马与粮草,从旱路朝梁山而去。 而王伦、张顺等人带着重伤的混江龙李俊,只从水路北上。用阮小七的话来说,只要到了水面上,保管李俊睡着便到了。 为了避免有什么事情发生,王伦只是在自己身边带了张顺等一系列水军好汉,甚至连武松,李逵王伦也将其划拨给了李助这大队人马。 毕竟,这路途却是不近,有着林冲、杨志、武松在,王伦方才能够放心。 …… “哥哥,眼下我等在这太湖中转悠了半天,却哪里见得那什么榆柳庄?” 阮小七不住地四处张望着,继而说道。 先前,这王伦本来是要准备派李助行水路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忽然改了主意。而且,等他们船只进入太湖流域,王伦方才说起,在这太湖之上,貌似有个什么榆柳庄,在那庄上,却有着四个好汉,正好顺道前去拜会一番。 但是,除了王伦,他们在座的谁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榆柳庄的名字。 便是那张顺也只是偶有听闻,这太湖之上似乎有着几个水贼。但是,如今这世道,若是有几个劫道的劫匪,却是在正常不过来,故而张顺也不曾留心。 “想来应当便是在太湖之上,只是我等不知晓具体的方位罢了!” 王伦闻言,当即说道:“小七莫急,我等再往前行看看!” 王伦确信自己没有记错,因为他记得那兄弟四人称霸太湖,而那老四便唤作是太湖蛟卜青。 阮小七见得王伦如此笃定,当下也不再说话。王伦身上这神奇的事情太多了,既然王伦说了这太湖之上真有这一座榆柳庄,那便一定有。 走了水路,而且听到太湖,让王伦也想起来了太湖榆柳庄的四个好汉,龙虎熊蛟。 这龙虎熊蛟四人便是在太湖榆柳庄结义的太湖四杰赤须龙费保,卷毛虎倪云,瘦脸熊卜青,扬子蛟狄成四兄弟。 原来“都在绿林丛中讨衣吃饭”,也就是做强盗。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由占山为王的强盗。“今来寻得这个去处,地名唤做榆柳庄”的地方,变成了水匪。因这榆柳庄四下里都是深港,非船莫能进,加上他们都是学得了水上功夫,故无人敢来侵扰。 在全本的《水浒传》中,以及时雨宋江为首的梁山好汉受到朝廷的诏安,南下征讨江南方腊,在攻打苏州的时候梁山好汉混江龙李俊路过太湖榆柳庄结识了这四位好汉,意气相投,结为异性兄弟。 赤须龙费保四个人帮助混江龙李俊攻下了苏州,攻下苏州城,费保等立了头功,但费保有功不贪功,得了宋江的重赏后,便执意辞行,不愿为官。 李俊奉宋江之命,送费保等回榆柳庄。在谢请李俊的酒宴上,费保的一席话,很引人深思:“世事有成必有败,为人有兴必有衰”。这句话说出了为人处世的规律。 这人生在世就像潮水一般有起有落,有兴有衰。一帆风顺者少,坎坎坷坷者众。也正是这坎坷,最能考验人,锻炼人、折磨人。在坎坷面前,你硬挺一把,认认真真地总结一下,永不言败,反增斗志,你也就闯过去了,也许就兴了。在坎坷面前,萎缩不前,一蹶不振,也许你就衰了。 兴的时候,不自傲,不忘形,抓住时机再闯一闯;衰的时候,不要气馁,调整心态,迎难而上,去博一博,这才能走好这人生的每一步。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这是历史经验的总结。历史的游戏规则就是这样:每个新兴的成王霸之业者,往往先是许以重诺,给以甜美,让你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打天下。 等到天下太平,他坐上王位了,又怕你效仿他去夺取政权,于是就千方百计地以种种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你的头上,让你见不到太平。梁山义军最后的归宿,如费保预料的一样,除了少数人之外,大多数人都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 所以费保建议:“趁此气数未尽之时,寻个了身达命之处,对付些钱财,打了一只大船,聚集几人水手,江海内寻个净办处安身,以终天年”。这就是要李俊抓住这个“兴”的时候,激流勇退,这即可以逃过“不许将军见太平”之难,又可另谋发展,迎来更“兴”之“兴”。 费保,虽说是太湖上一水匪,他的名声远没有宋江大,见识没有卢俊义广,知识没有吴用高,但他的眼光,却比这些梁山领袖们看的都远、都透。 李俊在此之前,还是执迷不悟,对消灭方腊后的去向是没有想法的。听了费保这一番话,恍然大悟,难怪他会“倒地便拜”,说出“重蒙教导,指引愚迷,十分全美”的话来。 这不是客套,是肺腑之言,对李俊来说真是“指引愚迷”。所以他才发誓:等收伏方腊后,他便带着童威、童猛兄弟来投,“若负今日之言,天实厌之,非为男子也”。也正是因为费保为其“指引愚迷”,李俊才逃过被奸徒杀害的一劫,并且在海外得到更大的发展。 从这些地方可以看得出来,赤须龙费保绝对是一个有远见,有能力,有心胸,有眼力的人才,而且是水军的大才,赤须龙费保隐居太湖榆柳庄真的是想不问世事拿? 深居山林却知天下之事,费保是在待价而沽,静观其变。 宋江邀请他们加入梁山大军的时候,费保婉言拒绝,就是因为他看出来了梁山好汉的下场,而后来梁山一众兄弟的下场死的死伤的伤,的确跟费保想的一样,再有他劝告李俊的那几句话也是鞭辟入里,有理有据,可以说李俊日后能够成为海外天子,而不是像宋江,卢俊义等人被奸臣害死,费保功不可没。 这四个水军的人才倒是让王伦有些眼热,梁山马步军已经初具规模,人才济济,倒是水军还只有几个营,远远跟不上梁山的发展,而且王伦不光是把眼光放在了中原大陆,海外的台湾,济州岛,朝鲜半岛,东瀛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这些地方都需要有一个强大的水军作为先锋后盾,可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今南下一次虽然已经招揽到了混江龙李俊,浪里白条张顺张横兄弟,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活闪婆王定六。 但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也只有李俊一人,而且李俊在某些方面的能力也不如这个赤须龙费保,这让王伦对这个太湖四杰更加的有兴趣了。 顺着揭阳江而去,一路上顺风顺水,再加上有张顺,李俊几个水上的好手,自然是快速无比,短短一天的时间便到达了太湖。 太湖处于长江三角洲的南部,古称震泽、具区,又名五湖、笠泽,北临无锡,南濒湖州,西依宜兴,东近苏州,西和西南侧为丘陵山地,东侧以平原及水网为主,整个太湖水系共有大小湖泊180多个,连同进出湖泊的大小河道组成一个密如蛛网的水系,是重要的水运通道。 第一四九章比斗水中 众人驾船往前,不消片刻,便见到有着两艘船只直对着自己迎过来。上面站着二三十号人,手里拿着兵刃,都是短裤背心,站在船头,为首的是两个汉子,左边一个圆脸大耳,膀阔腰圆的,头发卷卷着,手中一把钢叉;右边的那个也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不过脑袋却是瘦小的出奇,让人看了一眼便忘不了,手里拿着一柄尖刀。 “干什么的?谁让你们进的着太湖?”右边的瘦脸汉子指着王伦一行人,说道。 王伦在舱内歇息,张顺在船头照看。但是张顺一愣,没想到这刚刚一进太湖便遇到水匪了,当下在船上一抱拳,说道:“我等是过路的客商,路过太湖,还望各位好汉行个方便。” “哼,行个方便,您们这种人俺们看得多了,都说是过路的客商,俺就纳闷了,怎地客商这么多,写客商爷爷俺也劫过,十个有八个都是贪官污吏,今日你们就别想出俺们这个太湖。”那个瘦脸的汉子又说道。 这眼前来人,自然是那王伦苦苦寻找的太湖四杰中排行第三的瘦脸熊狄成与太湖蛟卜青。 “怎么,难不成这太湖是你家后院,你来的,别人来不得?” 本来阮小七见得有人前来,还打算好言相问,询问下那榆柳庄怎么去,却不想这两人这一开口,便这般质问,阮小七顿时有些恼火了。 闻言,狄成与卜青不由一怔。 自打他们建成这榆柳庄,在榆柳庄安身之手,虽然他们没有明面上打出称霸太湖的旗号,但是实际上,却就是这太湖一带的霸主。 他们还从没有见过,在这太湖之上,有人敢有着如此底气对着他们这般说话。 而被阮小七这般一呛,卜青与狄成继而看着眼前的船只上的阮小七,只见此人头戴一顶遮阳黑箬笠。身上穿着一件棋子布背心,腰间系着一条生布裙,此时一脸冷意地立在船头,看样子,颇有几分与自己二人争锋相对的意思。 这厮绝非常人!打量着阮小七的装束与气质,瘦脸熊狄成与太湖蛟卜青顿时心道。 “这太湖本就是俺们兄弟的地方,你这厮却是哪里来的撮鸟?俺劝你速速离去,免得自食恶果!” 瘦脸熊狄成何曾被人这般挑衅过,见得对方不客气,他当即冷笑一声。 虽然看上去对方不像是普通人,但是,在狄成看来,在这太湖里对着他们太湖四杰撒野耍横,实在是有些愚蠢。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阮小七顿时怒骂一声:“你这厮好没道理,怎么这整个太湖,便就是你二人做主了?小爷今儿就不信这个邪,有本事的,边和小爷过上三百招再说!” “怕你不成!” 闻言,那瘦脸熊狄成当即反笑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也敢到太湖之上来撒野了,今日便教你将这太湖之水喝个够!” 说着,那瘦脸熊当即挽起袖子,将身上的斗笠接下,随意地扔在船上,一脸轻蔑地说道:“小子,你若是怕了,此时告饶还来得及,若是到了水里,俺可就不是这等好说话的了!” 见得对方这般挑衅,阮小七哪里能忍,二话不说,便摘下自己的斗笠,交到一旁的张顺手中,纵身一跃,便跳入了眼前的湖中,同时口中大笑:“若是怕了你,却教俺白到世上走这一遭!” “好!” 见得阮小七二话不说便跳入江中,那瘦脸熊狄成当即也不示弱,不顾一旁太湖蛟卜青的阻拦,猛然一头扎入水中,朝着那叫嚣的阮小七扑去:“四弟勿忧,待我收拾了这小子,看看他有几分斤两!” 霎时之间,在那两条船前的湖面上,阮小七与那狄成都一脸虎视眈眈,继而低吼一声,对着对方扑去。 只是,此时的两人,都并未携带兵刃。谁都知晓,这只是一时的意气之争,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自然不会用上兵刃。 霎时之间,水花四溢,白浪翻滚。 两人都使出了各自的本领,在那湖中顿时激起千层浪。一个宛若蛟龙,游刃有余,另一个却似猛鲨,气势滔滔。 这水中的搏斗,可不比陆地上,更是考究水性。平素在陆地上的高手,若是到了水中,即便是熟悉水性,恐怕功夫也要大打折扣。 “小七,小心呐!” 张顺见得阮小七与对方在水中相斗,顿时提醒说道。对方几人敢说这等大话,想必多半不是庸手。 “三哥,小心,对方却也是好手!” 太湖蛟卜青一边看着眼前两人的拼斗,一边打量着那对方船只上的人影,心头却是大骇:“此人端的厉害,究竟是何来历?” 看着水里的两人你来我往相斗,那太湖蛟卜青吃了一惊,而此时,那对面的张顺与王伦,也同样吃惊不小。 王伦先前听得阮小七似乎似乎与人起了口角,出了船舱一看,却是那阮小七已经一头扎进了眼前的湖面,与那人相斗起来。 阮小七是何等身手,王伦最明白不过,而眼下,虽然他们在船上看得不甚仔细,但是此人居然能够与阮小七在水中搏斗,可见此人的水性也是绝佳。 而到此时,王伦继而看着那对面船只上那汉子,心头却是有些诧异。 以王伦的目光看过去,只觉得此人眼神坚定,在舟船之上却如履平地一般,显然也绝非泛泛之辈。而在这太湖流域,他王伦实在难以想起,除了自己想要寻找的龙虎熊蛟,还有这何人能有这如此的本事。 浪花翻滚,波涛汹涌,两个人在水里的打斗丝毫不亚于陆地上真刀真枪的大战,也是惊险刺激,引得两旁船上的众人都是提心吊胆。 当下王伦站在船头朝着对面喊道:“敢问对面的两位好汉可是太湖四杰,龙虎熊蛟四人中的两个?” 王伦见得如此,不由对着对方抱拳问道。 卜青见得对方这般相问,顿时更是诧异。先前那与三个瘦脸熊狄成相斗的汉子虽是好汉,但是却还不足以教人产生恐惧的心理。而眼前这人,明明没有丝毫动作,但是他站在那里,却如同一尊山岳一般,有着一种伟岸之感。 “正是!”卜青见得对方发问,倒也没有言明自己的具体身份,只是有些好奇地反问道:“你是何人?居然知晓我榆柳庄?” 闻言,王伦一惊,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正苦苦寻找那榆柳庄的下落,不想却就撞上了榆柳庄之人。而且看着对方的气势,恐怕,十有八九,此人便是那太湖四杰之一。 (月初了,来点月票鼓励下!!!!谢谢大家) 第一五零章做客榆柳庄 王伦顿时一喜,脸上却是泛出浓浓笑意:“榆柳庄中,却是有着四位好汉隐居。这四位可是了不得,纵横太湖水域,江湖之上,人以龙虎熊蛟分别作诨号,赤须龙费保,卷毛虎倪云,瘦脸熊狄成,太湖蛟卜青,只是不知道,好汉是这龙虎熊蛟之中的哪一位?” 听得眼前的王伦居然对自己兄弟四人如此知根知底,当下更是好奇不已,楞楞地看着眼前的王伦,瞪大了眼睛说道:“我便是那太湖蛟卜青。不知各位好汉哪里来?道个万儿来吧?” 道个万儿是江湖绿林中的黑话,就是问对方姓名的意思,毕竟江湖绿林众人大部分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买卖,杀人越货之类的,在大庭广众谈话的时候不能让旁人听懂说话的内容,要不然叫旁人听了去,上报官府,便会招惹麻烦,所以这才出现了江湖切口,也就是黑话。 他们兄弟早早便退隐在这榆柳庄了,不想眼前此人,居然对他们如此门清,太湖蛟卜青不由对对方的身份深感好奇。 “四弟,怎么回事?” 便在此时,却有着一道喝声传来,继而便有着两艘小船对着王伦等人停泊的湖面处飞驰而来。 而在那两只小船船头之上,却各自有着一到身影。左侧的汉子浓眉大眼,眉毛与胡须皆是少见的赤红之色,而右侧那汉子,却是一头卷发,直飘散在脑后。 “大哥,二哥!” 见得来人,那太湖蛟顿时靠了过去。 “老三呢?” 见得船上只有老四太湖蛟卜青,卷毛虎倪云登时问道。 “端的那里不是!” 卜青一指那湖面,费保与倪云看过去,直接那瘦脸熊狄成此时正与一名汉子激斗,甚至还明显开始处于下风了。 “小七,停手吧!”?而此时,王伦见得阮小七已经占了上风,当即开口喊道。 闻言,阮小七也不与那瘦脸熊狄成纠缠,当即后退,继而爬上了船,而那狄成见得如此,也有些悻悻地上了船,只是看着阮小七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些什么。 “想必这三位,便是榆柳庄的另外三位主人吧?”王伦看着对方,笑着抱拳说道。 “你等究竟是何人?” 此时,却是刚刚爬上船的瘦脸熊狄成说话了,他目光落在阮小七身上,似乎要将他看穿。狄成自问,他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等对手,哪怕是他的大哥赤须龙费保,也就顶多和这个汉子一般罢了,不得不承认,今日她却是碰上硬点子了。 “实不相瞒,鄙人王伦。今日到此,特地前来寻访四位好汉!”,王伦知晓对方在先前与阮小七的拼斗中落了下风,此时有些气不过,当即也不在意。 “王伦?” 听得王伦的话,那卜青,狄成,费保,倪云四人面面相觑,前几日他们还在念叨这王伦,不想今日,这王伦便上门了? “你说你是梁山泊主,白衣秀士王伦?”倪云看着王伦,不由惊疑一声。 从气质看上去,眼前的人都是有几分和传闻中的相符合。但是,仅仅是凭着对方这一句话,就认为对方是王伦,这委实有些教人难以信服。 王伦从对方的神情和话音中,自然听出了对方的犹疑,唯有苦笑。这个世界有没有身份证之类的东西,眼下却叫自己如果证明,自己就是货真价实的原版王伦! “噢!” 此时,却是阮小七看着那先前与他在水中搏斗的瘦脸熊狄成说道:“原来你们便是俺家哥哥要找的人。那汉子,你却是哪一个?怪不得这一身水上的功夫如此不赖,俺小七今日却是又到对手了!” “小七?”?听得阮小七的话,那瘦脸熊狄成不由一脸惊疑地问道:“我乃瘦脸熊狄成,你莫不是那名唤活阎罗的阮小七?” “正是俺!”?阮小七闻言,哈哈一笑,点点头:“俺与你倒是不打不相识!俺与俺家哥哥特来寻你们兄弟,却寻不见道,正好你们兄弟便出现了,这便是缘分!” “原来果然是王大寨主亲临,我等四人多有得罪,还望寨主及众位梁山兄弟勿怪!”见得阮小七这般说,那费保四人当即对着王伦等人一抱拳,继而费保一一将四人介绍了一番。 见状,王伦不由有些傻眼了,先前不是还对自己的身份犹疑,怎么现在却又如此笃定了? 王伦不知道的是,这眼前的费保四人,对于梁山泊的关注,更多却是在这阮氏三雄身上。?对于他们来说,那阮氏三雄便是活脱脱的例子,而王伦身居高位,委实有些太过遥远了。 据他们所知,这阮氏三雄在先前,不过也只是在梁山泊附近的石碣村打渔的渔夫,甚至有时候还食不果腹,江湖上谁人识得。后来上了梁山之后,却是声名远扬。 不想自己拿来鞭策自己的例子,如今便活生生在自己眼前,甚至瘦脸熊狄成还与眼前的活阎罗阮小七拼斗了一番。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正要寻四位好汉,却不想在此撞见了!” 王伦朝着眼前的四人一笑,当即抱拳还礼。心头却在想,自己如何才能将这四人拉拢上山。王伦可是记得,在原来的水浒世界,这四人遇到了李俊,李俊要拉着他们几人前去投宋江,却被这费保婉拒了。甚至,方腊都派人前来拉拢过着四人,也没能成功。 “不想王寨主亲临,我还当是三弟、四弟遇上了什么强人。”那赤须龙费保一笑,继而对着王伦等人摆出一个迎客的手势: “王寨主豪爽,快人快语,费保佩服,这里不是说话的场所,小弟在这太湖有个落脚之地名唤榆柳庄,各位好汉若是不弃便去哪里休息片刻,如何?” “既然如此,王伦便打搅了!” 王伦闻言,却是一喜。这费保邀请他们前去榆柳庄,便是说明至少不排斥自己,这事情便有些眉目。否则,这四人隐居于此,怎么会愿意教别人打扰。 费保四人在前面引着梁山众人绕过了纵横交错的港汊,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庄子,庄子不大,但是错落有致,里面树木森森,倒是个好去处。 第一五一章邀请与问答 榆柳庄。 “先前我等不知是晁天王与诸位梁山好汉亲临,唐突了各位,还望诸位海涵!我等四人先干为敬”。 费保斟满酒,对着眼前的王伦诸人一脸歉意地说道。话音落下,费保,倪云,狄成,卜青同时将手中的酒碗一扬,将其中的水酒一饮而尽。 “诸位好汉客气了!” 王伦诸人自然不会托大,当即也饮下酒水,继而说道:“我等冒昧前来,怕是有所打搅,还希望四位好汉勿要怪罪!” “王寨主言重了!”费保微笑着说道:“如今这梁山义军,梁山好汉可以说是闻名天下,三番五次的打败了朝廷的大。倒是叫小弟等人钦佩不已,但不知众位好汉不在梁山替天行道,怎地来到了小弟这个太湖?” “此时说来话长,恐怕一两句也解释不清楚。若是真要说起,恐怕还要从江州开始说起了!”王伦闻言,不由有些自嘲地笑笑。他这一趟出门,自己也没有想到会遭遇这么多的事情。 “江州?”倪云闻言,不由与狄成几人对视一眼,当即看着王伦说道:“先前我三弟闻言,江州知州蔡九被杀,而那传言之中……” 说到这里,倪云几人的目光,顿时悉数落在了王伦身上。 “不错!”然而,此时说话的,却是一旁的阮小七:“那蔡九却正是死于打虎英雄武二哥手里!” “这……居然是真的?”?听得那蔡九居然真是梁山所杀,费保四人顿时有些目瞪口呆。纵然先前想到了可能会有这这般可能,但是眼下证实了,却是又有些不敢相信。 “来,小七兄弟,若是你不嫌弃,俺敬你一杯!” 瘦脸熊狄成忽然端起酒碗,冲着阮小七说道:“正如你所言,俺们却是不打不相识。不过,今日却也教我领教了,阮氏三雄,果然不是实至名归。论水里的功夫,俺生平没几个佩服的,今日,你算一个!” “狄成兄弟过奖了!” 阮小七此时对着那狄成爽朗地端起酒碗:“好兄弟,干了!” 王伦知道,自己等人突然造访,这费保四人定然在心中犹疑自己前来的目的,若是自己藏着掖着,恐怕还会起到反面效果。 故而一番客气之后,王伦直截了当地对着眼前的赤须龙费保四人沉沉说道: “四位都是这绿林中一等一的好汉,人多说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如今这帝王之家昏庸无道,坑害忠良,四位兄弟这一身的能耐如果埋没在这小小的太湖之中,岂不是可惜。” “我梁山好汉替天行道,为民请命,正是需要天下英雄豪杰共同聚义。王伦此番慕名而来太湖,寻访四位好汉,乃是招贤纳士。想邀请四位好汉同上梁山去做一把交椅,也不辜负这一身的能耐,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业,也好光耀门楣。只是不知四位好汉尊意如何?” 见得王伦如此开门见山,费保几人反倒是有些意外,继而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王伦,心道此人做事到果真是有些不同寻常。 按着一般人的设想,若是前来招揽自己,必定是先千般万般好话说尽,与自己套上关系,亲近一番,方才肯道出真实的意图,这样也好让对方碍于情面不好拒绝,不过眼下的王伦显然不打算这么做。 听得王伦一番话,费保四个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费保这才抬起头,目光直接盯在了王伦的身上,微微一笑,说道:“王寨主就不怕我们兄弟去报官,到时候同样能够光耀门楣。” 费保的话音刚落,旁边的梁山众人便一齐站了起来,各自抽出兵刃,警惕的盯着四周,王伦看了看费保,又看了看旁边的卷毛虎倪云,瘦脸熊卜青和扬子蛟狄成三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费保兄弟若是去报官尽管去便是,这个世上能够拦得住我王伦的还没有出生呢,我梁山好汉连东京汴梁的禁军都不怕,还会怕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府?” 王伦的一番话豪气干云,直入云霄,费保先是一愣,而后叹了口气,朝着王伦沉沉的一抱拳,说道:“神龙果然是神龙,此等豪气便是那名震江南的方腊都比不上,费保还有一个问题还请王寨主不吝赐教。” 费保却是没有直接回答王伦,反而一脸饶有意味地看向了王伦。 “费保兄弟有话便说,王伦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伦说道。 对此,王伦却是早已料想到了,似眼前这四人,在这榆柳庄隐居,必定是有些待价而沽,想要寻一个好买主的意思。若是自己这般提出,对方就爽快地答应了,这才是真的有问题了。 “这蔡九却是死于梁山手中。眼下这笔账,肯定会被那蔡太师蔡京算到梁山泊的身上。恐怕这一回,那蔡太师不会轻易揭过此仇,若是朝廷派遣兵马前来大规模征讨梁山泊,王寨主觉得有几分胜算?” 费保话音落下,顿时,整个榆柳庄打听之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此时,除了王伦,不少在场的梁山好汉都有些变了脸色。这费保还当真是不客气,若不是王伦没有发话,他们早就不干了。 不得不说,费保这话,是极其犯忌讳的。莫说阮小七、张顺这等梁山中人,便是卷毛虎倪云,瘦脸熊狄成,太湖蛟卜青三人,也是有着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大哥费保: 眼下对方毕竟是外人,费保这话,明显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给眼前的王伦,这换了谁都是有些难以忍受。再说,这毕竟是人家梁山泊自己的事情,眼下自己几人入不入伙都是两说。 怎么这大哥便如此口快,尤其在这等场合之下,直接将此事摆在台面上来了呢?这不是明显给那王伦和眼前的梁山众人难堪么? 甚至此时,倪云三人看着对面张顺阮小七等梁山中人看过来的眼神,都是有些剑拔弩张之色。?而那费保却是浑然没有察觉一般,只是双眼牢牢盯着王伦,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王伦一笑,不得不说,眼下敢和自己这般说话的,除了那宋江,这费保还是第一个。他也明白这费保的用意,对方这般说,丝毫不给自己留退路,便就是要自己直白作答。 王伦脸色丝毫未变,只是看着那费保微微一笑,仿佛在说一件根本无足轻重的事情: “十分!” 第一五二章豪杰归心 “十……十分?”这一下子,却是那费保忽然变了脸色,原本,依着他的预料,这王伦能够说出六七分的胜算便已经是天上捅出个窟窿了,不想对方居然说出十分。 也就是说,他王伦居然有着完胜朝廷大军的把握。 这……这怎么可能? 不仅是费保,此时那倪云,狄成,卜青四人都是一脸骇然地看着眼前的王伦,宛如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可是朝廷出兵啊,谁都知晓,这朝廷不出兵则已,若是一旦动刀兵,势力必然非同小可。再说了,如果下一次朝廷对梁山泊的征讨,这背后肯定有着蔡太师做推手,有了这一位在朝中,必然调集精兵悍将前去征讨梁山泊。这丧子之痛,那蔡京安能不发疯? 这王伦究竟有着多大的能耐,居然能够与那蔡京直接扳手腕? 想到这些,那赤须龙费保四人的目光齐齐落在王伦脸上,只见得眼前的王伦却是一脸的风轻云淡,丝毫没有一丝丝退却或者惧意。 看着王伦那波澜不惊的神态,费保四人心头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个令他们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答案: 莫非,眼下王伦主政下的梁山泊,有着强大到足以对抗朝廷征讨的实力! 联想到这个答案,这龙虎熊蛟四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哪怕只是想想而已,他们也觉得甚是不可思议,甚是难以接受。 这话,若是唤作方腊,恐怕他们还能勉强接受一些,但是眼下的梁山,据传言来说,还没有那等实力啊。 然而,眼前王伦那一副斑斓不惊的神态,似乎又在无声地说明这个可能。 “当然!”王伦见得对方那一个个惊骇地神态,不由轻笑一声:“这也是王伦自己给自己打打气而已,毕竟先前费保兄弟分析也是事实。” “实不相瞒,我已经接到消息,被我放走的黄文炳已经从江州北上,前往东京太师府上。我料这场朝廷针对我梁山泊的军事行动,恐怕也不远了!” 闻言,费保几人当即明白,这王伦分明是是做好了准备啊,方才如此风轻云淡。当然,也不排除这王伦故弄玄虚,故意这般说,好教他们放心地加入梁山泊。 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黄蜂刺黄文炳被王伦放走了!也许这蝼蚁一般的人物不放在王伦眼里。 眼睛转了转,费保再次抛出一个问题。 “敢问王寨主,梁山好汉日后出路在哪里?”说完费保便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王伦,仿佛想在王伦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费保兄弟是想问我梁山日后会不会投靠朝廷,接受诏安?” “正是。” “哈哈哈……自打我王伦上梁山聚义那一天起,便说过,我等梁山好汉聚义水泊梁山,不是为了光宗耀祖,也不是为了逍遥自在,更不是为了发财。而是为了这天底下千千万万个想我们一样穷苦但是受到欺辱压迫的百姓们,是为了我炎黄子孙,是为了我们先祖用血泪打下来的万里河山,虽然旅途艰险,但是无怨无悔,虽千万人吾往矣!”王伦坚定的说道,面容肃穆,正气凛然,仿佛此时此刻王伦的身上散发出无限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卷毛虎倪云,瘦脸熊狄成,太湖蛟卜青三人的目光都落在老大赤须龙费保身上,意思很明显,是进是退,他们四人都是一条心。眼下,便只等着费保做决断了。 费保看着自己的三位兄弟,继而再度将目光落在王伦脸庞之上,想要看清楚王伦的虚实。 但是,在下一刻,费保便发现,他的目光落入那王伦的双目之中,宛如一叶小舟被淹没在那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压根找不到边界。隐隐之间,却又感觉有着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从那片海面中渗透着,仿佛在虽是便有可能掀起惊天巨狼,将他那简直微不足道的一叶小舟打翻而去。 霎时,费保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王伦脸色那依旧风轻云淡的神情,费保当即下了决心,对着一旁的三人微微点点头。 噗通! 下一刻,费保与那倪云、狄成及卜青四人齐刷刷地对着眼前的王伦沉沉拜过去: “寨主哥哥恕罪,先前小弟口无遮拦,幸得哥哥宽宏大量,费某不胜感激!” “亏得哥哥看得起我等兄弟四人,我等情愿入伙梁山泊,与梁山泊众家兄弟一起替天行道,为哥哥牵马坠镫,赴汤蹈火,还望哥哥不弃。” “哈哈哈,四位兄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有了四位兄弟入伙梁山,我梁山水军如虎添翼,实力大涨啊。”王伦说着将四人一一扶了起来。 王伦明白,先前费保那般不留情面的说法,一者乃是要试试他王伦的肚量,二者,或许也有试探梁山对于朝廷这一次即将到来的围剿是否有着准备。 只是,王伦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费保决定选择自己。 或许,是在自己与梁山泊身上,费保看到了希望,或许,是有着别的什么原因。 然而,这些都已经不重要的,对于王伦来说,最重要的,便是这四人也入伙梁山,成了梁山泊的头领。 当然,日后,这龙虎熊蛟四兄弟也不禁为今日的抉择而深感庆幸。此是后话,不表。 大厅中的众人也都是高兴,最高兴的便是活阎罗阮小七了,本来梁山水军便是三军中最弱小的一个,头领也只是他们兄弟三人,少的可怜,没想到这下一次南方,便有了这么多水中好汉入伙梁山,梁山水军兴旺发达指日可待,如何不叫阮小七高兴。 “啧啧!”?阮小七当即也是喜笑颜开:“这一遭,我梁山水军可是多了许多好兄弟!” “正是如此!” 张顺见状,也是点点头看向李俊:“眼下恐怕我梁山泊的水军实力要大涨了!” 王伦一笑,这正是他想要的,这一遭下来,除了原本就是梁山泊头领的阮小七,新入伙的头领中,水军头领便足足有着九人,却是包括那浪里白条张顺,船火儿张横,赤须龙费保,卷毛虎倪云,瘦脸熊狄成,太湖蛟卜青,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以及那尚在养伤的混江龙李俊。这一下,梁山泊的水军,终于看到了崛起的希望。 费保四兄弟遇到明主也是高兴不已,当下在榆柳庄摆上酒席,大排宴筵,众人吃喝不提,直到下午这才散去。 因为时间的缘故,王伦自然不会再榆柳庄多待。还在费保四人除了这一作榆柳庄,也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东西。次日天光大亮,费保等一众榆柳庄的兄弟一共二百多人收拾了庄上的钱财物品,跟着王伦等人继续赶路,直奔梁山水泊而去。 王伦本来的三艘船,再加上费保兄弟的二十几艘大船,一路上浩浩荡荡,但也是平安无事,五天之后船队便进入了梁山水泊。 第一五三章报丧太师府上 东京。 太师府。 噗! 蔡京听着眼前来人的奏报,顿时猛然一口鲜血喷出去,他那身着华服有些微胖的身材瞬间瘫软在地,直接从那张太师椅上滑落下来。 “太师,太师……” 身旁的下人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一把将蔡京从地面扶起来,丝毫不顾那地面上殷红的血迹。 “你……你说什么?” 蔡京双眼通红,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黄文炳,一脸狰狞之色:“我儿,我儿怎么了?” 那平素对什么都有些安之若素,显得运筹帷幄的太师蔡京,此时却宛如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一般,张牙舞爪地对着眼前的黄文炳扑过去。 但是,此时他的身体却丝毫力气也使不出,只能被身旁的下人架着。 蔡京不敢相信,他的儿子蔡九身为堂堂江州知州,怎么可能遇刺? 再说了,天下谁人不知这蔡九是自己的儿子,天下谁人,又有着这般大的胆子,敢去夺走自己孩儿的性命? “太师息怒,太师务必要保重身体要紧啊!” 黄文炳看着眼前的蔡京,面色苍白地说道。纵然先前想到,这一关自己肯定得过,但是眼下看着蔡太师这等姿态,两人不由感觉自己的后背凉嗖嗖地,唯恐下一刻便丢掉了小命。 仿佛眼前那太师椅上端坐的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魔王。此情此景,他黄文炳已经有些后悔听从宋江那什么富贵险中求的鬼话前来太师府了。 若是自己先前直接逃离江州,之后隐姓埋名,找一个僻静之处,只要不被人认出来,还有着存活的希望。 但是,眼下自己如果这般陪着宋江白白丢了性命,岂不是枉死了。而此时此刻,他却是没有丝毫退路了。 那日他被侯健和张瑞护送出城,本来是宋江的安排。不想侯健却是投靠了梁山,出城便将他交付给了王伦。 这王伦倒也没为难他,只是让他当着晁盖、李俊、张顺、侯健等人的面将江州事件的经过一一说了。 性命掌握在王伦手中,同时黄文炳也恼恨宋江连累自己于是便将宋江与蔡九的谋划和盘托出。 王伦好似早有预料,并未吃惊。晁盖则是吃惊不小,仿佛才认识了宋江一般。意气消沉之下,带着刘唐、公孙胜等回去二龙山。 被王伦放走的黄文炳却是不甘心,咬牙赶奔东京,想要在蔡京面前露脸。 “回答我!你们说,我孩儿蔡九如何了?”蔡京只是看着眼前的黄文炳,恨不得生吞了这人。 “蔡……蔡知州遇刺身亡了!” 黄文炳硬着头皮说道,此时他丝毫不敢再度看向那眼前的蔡京,单单是那蔡京的目光,便宛如要撕碎了他一般。 “遇刺?身……身亡了?” 蔡京闻言,顿时脸色先是不满惊惧之色,随后方才是浓浓的不可置信,摇着头连连说道:“老夫不信,你究竟是何人,居然胆敢欺诈到我太师府上来了。来人将这人推出去,剁碎了喂狗!” “太师息怒,小人便是有着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太师啊,我说的句句是实,句句是实啊!” 黄文炳闻言,急忙吓得连连扣头,头颅在地板上磕得砰砰作响,宛如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胡说!” 蔡京似乎极是不愿意面对这一个事实:“天下谁人不知蔡九乃是本太师的儿子!” 听得如此,黄文炳唯有苦笑。他何尝不理解蔡京的意思,又何尝不理解蔡京不愿面对现实的心情,但是,若是这般下去,只有他们两人送命的下场了。 黄文炳咬着牙说道:“太师,我等怎敢欺瞒,眼下我将大人的尸首也带了来,眼下就在门外,太师若是不信,但请上前看一眼便知!” “你……” 蔡京挺大这话,冷冷看了一眼眼前的黄文炳,当即又反笑一声。他缓缓起身,在周围管家和一种仆人的搀扶之下,缓缓出了门,对着眼前的一脸马车走去。 黄文炳早便料到这蔡京绝不会轻易相信此等事情,哪怕是先前他们有着蔡九的手书,也没什么作用,故而便与黄文炳将这蔡九的尸体给一同运了回来。 “打开!”?到了那马车旁边,蔡京当即对着身旁的下人吩咐道。 “太师……” “打开!”蔡京再度厉声说道,脸色苍白,甚至脸上的肌肉都有些颤栗。 见状,那官家对着身旁的仆从使了个手势,当即几个仆从打开马车,将那盖着白布的蔡九尸身给缓缓抬下来,放在地上。顿时,整个太师府中,鸦雀无声。 一旁的仆从先是看了一眼蔡京,继而缓缓掀开那那裹在尸身上的白布。 蔡京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保养地却是不错,一双眼睛却还没有昏花,看着眼前那张脸庞,可不正是自己极为熟悉,却又感觉许久未见的亲生儿子蔡九? “九儿,我的儿!” 蔡京闻言,登时脸色苍白如纸,惊呼一声,顿时朝着那蔡九扑过去,幸亏及时被身旁的下人拉住,方才没有一头栽倒在地。 “我的儿啊,你怎么能够抛弃为父,教老夫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蔡京顿时嚎叫一声,痛彻心扉,那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中,顿时泪如雨下。 “不!” 继而,那蔡京宛如受了什么刺激:“这不是我的九儿,赶快盖上,盖上!” 见得蔡京如此催促,那下人不敢怠慢,急忙再度用白布改在蔡九身上。 “这不是我的九儿,不是,不是!”?蔡京一边说话,一边却往后退,看着眼前那裹着白布的蔡九尸身宛如看着什么极为恐惧的事物一般。 “我的九儿不会死,这不是我的九儿,不是,不是!” “你们从哪里弄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来,竟敢冒充我的九儿!”说着,蔡京极为怨毒地看着一旁跪倒在地的黄文炳。 见状,黄文炳顿时哑口无言,连连口头:“太师息怒,太师息怒!” 便在此时,却有着一名华服的老妇人惊呼到此,继而对着那蔡九的尸身哭天抢地的哀嚎,却正是那蔡京的夫人,蔡九的生母华氏。 第一五四章报丧太师府下 蔡京见状,兀自抹了一番眼泪,方才再度看向了一旁的黄文炳:“我儿究竟是被何人所杀?你是如何得知?” “太师明鉴!” 见得蔡京如此问,黄文炳顿时心头一喜,心头的惧色微微去了一些,急忙看着蔡京说道:“我乃是蔡大人帐下小卒,做了江州赋闲通判。先前我与山东宋江正在城中追缴梁山贼寇。忽而接到消息,说大人在府中遇刺,我二人随即火速回返救援,不想……” 蔡京听得这话,登时暴怒,未等黄文炳说完便大喝一声:“你既是我儿帐下之人,为何我儿丢了性命,你却还苟活至今!” “来人呐!将这二人剁碎了扔去喂狗!” 闻言,那黄文炳顿时如坠落深渊。 从这蔡京的语气中,他便能够听到这蔡京浓浓的恨意与滔天的恨意。但是,人家贵为太师,即便是将这等怒意迁延到自己身上,自己又能够如何。 虽然在前来面见蔡京之时便有着这等心理准备,但是此时,面对这蔡京的骤然发难,也不由感觉浑身冰冷。 先前,黄文炳只觉得自己在宦海沉浮,已经是历练得足够了,便是对上这蔡京,也能够适时地把握局势。这也是他为何胆敢冒险前来面见这蔡京的缘故。 但是,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在这蔡京面前还是有些稚嫩,这种智能并非是智商和心计上的不足,而是对方身为太师,长期在自己身上凝聚出的那种官场气势。 顿时,那黄文炳连连叩头求饶:“太师息怒,这当真不关我的事啊……” 而此时的蔡京,正在气头之上,怒发冲冠,却哪里肯听黄文炳再说,顿时摆摆手教一旁的仆从将这人带下去处置。 霎时间,黄文炳顿时大惊,黄文炳极为怨恨黄文炳,这一遭却是要被黄文炳连累白白丢了性命。 “太师,你安能做这等令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 那蔡京却浑然没有听到,只是闭着眼仰着头,一脸悲戚之色。 “且慢!” 便在此时,一道包含怒意又有些清冷厉喝之声响起,却正是那蔡京的夫人华氏泪眼朦胧地看着蔡京开口了: “你这老不死的,眼下这等时候,不思为儿子报仇雪恨,你杀了他能做什么用?” 闻言,那蔡太师一惊,当即反应过来。先前他自己因为悲伤过度,一时之间迁怒于这人,险些忘记了这等大事。 “老夫且来问尔等,你们可知,我九儿是何人向他行刺?”蔡京看着两人,目光之中,透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森然之色。 黄文炳见状,不由心头暗喜一声峰回路转,当即抱拳,一脸恭敬地对着眼前的蔡京说道:“禀太师,行刺蔡大人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梁山贼寇!” “梁山贼寇?” 蔡京闻言,当即一愣,这个名字他却是并不感到陌生,先前不是查明,他那女婿梁中书给他在六十寿宴之上送上的贺礼——十万贯生辰纲,就是被这梁山贼寇还有二龙山晁盖给劫走的。 自己还没来得及算账,不想这梁山贼寇居然再度惹到了自己的身上。 甚至,这阵子朝中事务繁忙,他加上精力有限,时常累得不轻。若此时不是眼前这人提起,恐怕他蔡京都快要忘了这回事情。 “当真又是这梁山贼寇?” 蔡京看着黄文炳,再度沉沉问道。 听得蔡京说道“又”是梁山贼寇,黄文炳便知晓这蔡京已经想起了先前生辰纲的事情,眼见得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黄文炳却是不敢有着半分懈怠,再度小心翼翼地点头回答道: “正是!当时,这城中正好有着梁山贼寇作乱,我等便前去率军在城内搜捕,不想这贼寇却是狡猾地紧,直接前去对着大人行刺。大人一个不慎,便遭此横祸!” 黄文炳在路上早就串好了说辞,不敢给蔡京说道这蔡九被挟持的事情。否则,蔡京定会追究他们营救不利之责。 “梁山贼寇!” 蔡京闻言,顿时双拳紧握,双目通红:“我蔡京与你有何冤仇,你竟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我蔡京过不去。先是劫了我的生辰贺礼,如今又伤了我儿性命,是可忍孰不可忍!真当我蔡京是泥捏的不成!” 说到此处,蔡京顿时看着黄文炳问道:“这梁山贼寇本在山东,如何去了江州?三月前还有济州知府孙敬还有我儿手书,说有个什么宋江做了内应,要对梁山之人一网打尽的!” 黄文炳闻言,心头更喜,眼下这蔡京既然如此问便是起了疑心。但是这疑心只是针对宋江,却与自己没有半分干系。 “这梁山之上,聚齐起了一众贼寇,皆是一些盗贼与逃犯之流。首领名唤王伦,眼下他等聚集了数千兵马,实存不轨之心。这梁山先前便开始攻城略地,先前那青州的知府慕容彦达奉命征讨梁山,却惨遭失利……” “宋江本是郓城押司,不思报国却杀伤人命,亡命江湖。孙太守和蔡相公不计前嫌,允他戴罪立功,他却置蔡相公安危不顾。如今依然逃回山东,呼啸山林了!” “哼!” 闻言,那华氏闻言,当即冷笑一声,言语中透着浓浓的冷意:“这宋江不过是一个区区押司,居然诓骗我儿,更见死不救。我看说不准他就是梁山的奸细,此仇不报,我儿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够瞑目!” “夫人言之有理!” 蔡京闻言点点头,说道:“今日起府上便开始为九儿守丧,明日早朝,我便面奏天子,恳请万岁出兵,讨伐梁山贼寇!” 这黄文炳不过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若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压根不能引起他的关注。 “你二人既然知晓此事,便先留在府上吧。说不得此番还有用到你之处!”蔡京说道。 “多谢太师垂怜!” 闻言,黄文炳顿时感觉舒了一口气,这条性命总算是保住了。自己这一番冒险,看来算是成功了。若他所料不错,不止是梁山,就是宋江恐怕也要倒霉了! 第一五五章上达天听 古代的早朝是非常严格的,在中央,皇帝每天早上要举行朝会,也叫上朝,属最高国务会议。参会官员是六部九卿等高级官员。朝会内容一般都是两项,一是皇帝做出决策,征求大臣意见;二是大臣有重大事项,需报请皇帝批准。 朝会的时间,根据议程多少有长有短,一般多在辰时结束,也就是现在的九点多钟。正常情况下每天如此,所谓君王不早朝,那是例外。 净鞭三响,文武大臣来到了?文德殿。 “皇上驾到!” 只听得那殿前一声有些尖细的声音传来,继而便见得那赵官家头戴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身着蛟龙腾飞的龙袍,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极是气派。 宋徽宗,打着哈欠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转屏风入座,端坐在龙书案后面,眼皮微微的抬起,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之后,那赵官家顿时有些机械般地教眼下的众卿家平身。对于这等繁文缛节,他徽宗皇帝极是厌烦,但是却又没办法。 这时旁边的贴身大太监站了出来,手挥拂尘,扯着公鸭嗓子,高声喊道:“圣上有旨,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朝散!” 话音刚落,只见得那处于文官最前面的蔡京顿时扑上前去,瞬间对着眼前的赵官家跪倒在地,登时大哭说道:“老臣恳请万岁替老臣做主!” 话音落下,那文德殿中便传来这蔡京嚎啕大哭的声音,当真是悲切至极。众人闻之,不由皆是一怔,实在想不通这平素稳重的蔡京如今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如此恸哭起来,丝毫不顾脸面。 “爱卿有事尽管说来,何故如此?” 在那殿前龙椅上端坐的徽宗赵佶当即一脸诧异地说道。眼前这蔡京虽是有时候有些倚老卖老,但是不得不说,此人却也是写得一副好书法,就凭借这一点,赵佶便对他很是喜爱。 再说,这蔡太师也算是为国出了不少力,也深知自己的脾性,这大宋朝还当真不能没有这等肱骨之臣。真不知道眼下受了何等委屈,方才如此不顾体面的嚎啕大哭。若是他真有什么冤屈,自己当真不为他做主,那岂不是教忠臣寒心么? 道君皇帝这般想,但是在殿中的其他臣子却是另一种心思。眼见得这蔡京如此狼狈不堪,痛哭流涕,却有不少人暗暗在心头乐开了花。 他们自然是没能耐,也不敢去招惹蔡京的,但是见到蔡京如此,心头却是说不出的快慰。 这蔡京委实是一头老狐狸,平素算计别人,众人见到如今他这般失态,倒真是第一次。 “万岁啊……”蔡京老泪纵横,此时却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是看着眼前的官家赵佶,一脸悲怆地说道:“老夫如今,却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爱卿这是何意,寡人怎么越听越糊涂了?”赵佶见状,不由追问说道。 “万岁明察,老臣之子蔡九先前在江州任江州知州,一心一意为黎民百姓,不敢有半分懈怠。不想如今却遭梁山逆贼所害!” “什么?” 顿时,整个朝堂之上瞬间沸腾了。那些在下方队列中站立的文武大臣,不由一脸惊愕之色: 蔡京的儿子被害,这委实也太耸人听闻了吧? 那梁山贼寇究竟是何人,居然这般不开眼,敢来惹这蔡京? “启禀陛下,前日那大胆的梁山贼寇居然大闹江州,目无法纪,破坏房屋良田,屠杀江州百姓,微臣那孩儿江州知府蔡德章为报皇恩,领兵矩敌,不料被梁山贼寇杀害。请陛下为我父子报仇啊!” 蔡京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天喊地地说道:“老臣乞求万岁替老臣做主,速速发兵,剿灭俺梁山贼寇,为我那为国尽忠的儿子报仇雪恨”。 蔡京义愤填膺,又悲惨万分的将事情说了出来,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是一惊,他们也都听说过梁山反贼的威名,前几年杀了高太尉的儿子,大闹青州,没想到胆子越来越大,居然将蔡京的小儿子也杀了。 “这梁山贼寇聚集匪类,意欲图谋不轨,听闻先前还攻破了青州,如今却又到了江州闹事,刺杀我儿江州知府蔡九。” “这梁山贼寇不轨之心已经昭然若揭,若是这般纵容下去,岂不是教我大宋个个州府人人自危?还请万岁圣裁!” 这蔡京虽然一脸悲愤之色,但是此时沉痛斥责起来,却言辞却是极为有理,显然是先前别准备好的。 “放肆,岂有此理!小小梁山草寇,居然如此的胆大包天,目无法纪,长此以往,我朝廷威严何在?”宋徽宗坐在上面,面色铁青,这回他是真的动了怒了,梁山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城略地,杀害朝廷命官,这让他这个做皇帝的脸上无光,也就是面子上不好看。 “这梁山贼寇究竟是什么人组织的?怎的如此凶悍?攻州掠府,如何之前不见有人前来奏报?” 这赵佶生气归生气,但是也不是没有脑子,身为天子,自从登基那天起,他便知晓不能随意只听信任何大臣的一面之辞,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此乃治国之至理名言。 眼下这贼寇居然胆敢侵犯州府,而他身为大宋天子,居然在先前不曾接到任何奏报,此时比起那梁山贼寇的所谓来说,简直同样可恶! 登时,那满朝的文武之中,不少人都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的蔡京。 此事乃是他一力拦下不让上奏的,毕竟那十万贯生辰纲之事若是传到了万岁耳中,定然会对他颇有微词。但是此时这蔡京为了儿子却又自己将这事情抖出来,这不是抽自己耳光么? 见得眼前的官家这般厉声质问,整个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文武官员悉数低着头,不敢与赵佶直视。 第一五六章宋徽宗计议出兵 “启……启禀万岁!” 此时,得知此时已经瞒不住了,而且想要说动眼前的徽宗出兵征讨梁山,好为自己的儿子复仇,蔡京也不由拉下了老脸,只得对着眼前的官家再度抱拳,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此事,老夫先前本想向万岁禀报,但是那日正巧万岁那几日龙体抱恙,而且那时候这梁山贼寇本身也没什么实力,只是与那青州兵马总管秦明里应外合方才攻破了青州。是老臣的疏忽,老夫恳请万岁降罪!” “你……” 闻言,赵佶顿时一脸无奈,想着治这蔡京的罪吧,但念着人家也算是劳苦功高,而且眼下老年丧子,一副悲戚之态,也有些于心不忍,只得没好气地说道:“你教寡人如何说你才好!” “万岁,老臣先前的疏忽,以致此番小儿蔡九丧命,老臣也有罪责,老臣甘愿领罪。” 蔡京一脸沉痛之色:“但是,眼下当务之急,乃是要出兵征讨梁山,老夫承认此举确实有着为小儿报仇之心,但是老夫也是为了我大宋朝廷的安危与万岁的颜面呐,恳请万岁恩准!” 不得不说,蔡京这一番言语,确实令在场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 老年丧子,谁都不会相信,此时蔡京要求朝廷出兵剿灭梁山贼寇没有着报私仇的想法,但是,同样,这并不与国家利益相矛盾啊! 蔡京口口声声他的儿子乃是为国捐躯了,纵然谁都怀疑定然是这蔡京惹上了梁山贼寇,但是在这个当口,谁敢出面指摘? 更何况,梁山攻破青州是事实,大闹江州也是事实,这是无可辩驳的事情。若是眼下有谁敢出面说些什么,难保不会被这蔡京说成了替那梁山贼寇说话,居心叵测,甚至还会当场怀疑是不是与梁山泊有着勾连? “万岁!”此时,在那武官行列,却有着一人迈步前去,对着眼前的徽宗赵佶抱拳躬身说道:“蔡太师心忧天下,微臣以为,朝廷需派遣兵马,前往梁山剿贼。” 蔡京闻言,顿时扭头一看,却见正是那媪相枢密使童贯。童贯此人,也深知眼前的赵佶之心,他料定这梁山贼寇眼下惹下这等祸事,而且蔡京又力主出兵,赵佶十有八九会恩准,此时便毫不犹豫地给这蔡京送上一个顺水的人情: “若是如此!为公,可以全万岁保江山,护社稷之美名;于私,也可以彰显万岁体恤下属人伦之情。此举顺天意,合民心,还望万岁恩准才是!” “万岁!”那高俅见得童贯拔了头筹,急忙也出面对着赵佶说道:“微臣也认为应当出兵梁山!” “唔……” “三位爱卿言之有理!”徽宗赵佶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挑选良将,统兵前去剿灭这梁山贼寇便是!” “只是,这统兵之良将,该由谁任主帅才好呢?” 听得眼前赵佶定了调子,蔡京顿时方才感觉心安。他就不信,一个山野草寇,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而已,只要朝廷天兵一到,定会顷刻之间化为齑粉。 “万岁!” 此时,高俅再度躬身,对着眼前的赵佶微笑着说道:“既要出兵,微臣举荐一人,此人名为呼延灼,乃是我朝开国名将铁鞭王呼延赞嫡派子孙。此人现为汝宁郡都统制,武艺高强,杀伐骁勇,有万夫不当之勇。因为善使用两条水磨八棱钢鞭,故人称“双鞭”呼延灼。若派遣此人前去,梁山贼寇定可剿灭无虞”。 先前就被这童贯给抢了先机,此时高俅却是抢到了这个机会。只要这一次自己为这呼延灼争取到了这个立功的机会,还愁他不对自己感恩戴德? “呼延灼?” 赵佶自然对这双鞭呼延灼的名字丝毫不感兴趣,只是听到高俅说道此人居然是那开国名将呼延赞的子孙,赵佶方才说道:“既然有着此等人物,不妨便教此人前来面见一番!” “微臣遵命!”。 高俅闻言,顿时一喜,当即应声而退。甚至高俅在退回原位的时候,还用眼角的余光有些得意地扫视了一下身旁的童贯。 此番他不仅将一份顺手的人情送给了蔡京,更是为这呼延灼拉倒了一个绝佳的立功机会,可谓是一举两得。 而此时的童贯见状,面色微微不悦,但也只得退回行列之中。先前他见得高俅举荐了呼延灼,本想也提出自己的人选,但念在一者这呼延灼有着呼延赞嫡系子孙这一块招牌,便有着不小的说服力,而且呼延灼此人也端的是一个厉害的角色;二者念在此时徽宗必定不悦他再度与高俅相争,继而起疑,反为不美,当即只得作罢。 就在这时,蔡京再次开口道:“启禀陛下,梁山反贼此时势力庞大,而且其中不乏武艺高强之辈,臣保举二人,随同呼延灼将军一同出征梁山,我朝廷大军如虎添翼,大破梁山贼寇指日可待。” 宋徽宗看得朝廷上下万众一心,甚是开心,当下也是心情大好,便开口问道:“不知蔡爱卿保举的是哪两个?” “保定府兵马总管邓宗弼,沧州兵马总管辛从忠,有此二人,我朝廷大军必当势如破竹。” 宋徽宗当下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好了,退朝!” 见得左右再无他事,赵佶当即起身离去。 “老臣多谢陛下天恩!” 蔡京见状,急忙叩谢说道:“恭送陛下!” …… “汝宁郡都统制?双鞭呼延灼?” 黄文炳听得蔡京的消息,不由陷入了沉吟。这呼延灼的名字,对他黄文炳来说,倒是极为陌生。不过依着蔡京所说,此人乃是那当朝开国名将呼延灼的嫡系子孙,有着万夫不当之勇,恐怕应该也并非虚言。 第一五七章鼓唇弄舌黄文炳 “此乃高太尉举荐之人,想必不会有差错!”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送检为何会露出些犹疑之色,但是蔡京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若是换做以前,似这等没名没分的,哪有资格在他蔡太师面前说话,但是如今,为了给自己的儿子蔡九报仇,蔡京却是不得不放弃计较这些了。更何况,他也看得出,这黄文炳似乎是一心一意想着为蔡九报仇的。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至少,蔡九眼光还不错,找了这个下属,算得上是为主尽忠。 黄文炳闻言,当即有些沉吟地说道:“太师说得是,既是高太尉所举荐,又是呼延赞嫡系子孙,定然不会有差错!只是……” “只是什么?” 蔡京有着奇怪地看着眼前的黄文炳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问道。 “只是什么?” 蔡京有着奇怪地看着眼前的黄文炳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问道。 “禀太师,呼延灼勇猛则是不必多说,用兵也是行家里手,只是依着小人看来,他此去却是有着一个劣势!” “哦?” 蔡京闻言,更是有些诧异地说道:“什么劣势,你且说来听听!” “太师容禀,那梁山贼寇本身聚齐了一众杀人放火的逃犯,看似乃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天兵到时,定然无坚不摧,顷刻之间教那梁山灰飞烟灭!” “但是,这梁山泊先前能够攻破青州府衙,就算这其中有着秦明里应外合之故,但是仔细想来,那秦明乃是朝廷青州兵马总管,如何肯自甘下流,与那梁山贼寇同流合污?” 闻言,蔡京一怔,这事情他倒是真没有考虑过,也不会考虑。他怎么会去理会那些琐事。此时被黄文炳说来,他倒是也觉得蹊跷,一时之间,难以想得明白其中的原委。 “太师不知,那秦明虽是青州兵马总管,但也算是半个江湖之人,他绰号霹雳火。梁山贼寇,几乎都是江湖之人,这些人最是会利用那些所谓的江湖名望,江湖义气捆绑别人,小人估计忙着秦明定是被对方半推半就,甚至是被对方捉到了什么把柄!” “你说得倒也不无可能!”蔡京沉吟说道:“只是这些与那呼延灼征讨梁山又有什么关联?” “太师不知,这梁山贼寇,却是诡计多端,惯会用此招。除却那贼首王伦之外,在那梁山之上,却还有一人,居梁山军师之位,名唤神机军师朱武!此人奸诈异常,诡计多端,梁山大部分的行动都是此人的安排!” 黄文炳一本正经地说道:“小人担心的,也正是此事。唯恐那呼延灼声名太响,不将梁山贼寇放在眼里。若是被那吴用钻了空子,到时候一旦有着漏网之鱼,恐怕就糟了!” “梁山被灭,只在眼前。只是那梁山之上,倒也不乏武艺精熟之人。若是教他们逃了,等呼延灼大军班师,这些贼寇定然会将这笔账算在太师的身上,小人担心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寇会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贼子安敢!” 闻言,蔡京顿时大怒,两只眼睛看着眼前的黄文炳,一副怒不可遏之色。黄文炳的意思,他此时却是明白了。这大逆不道之事,便是这梁山贼寇到时候还会行刺自己。 说到底,蔡京倒是也觉得不无这种可能。毕竟此番他与这梁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更何况,先前这梁山能够刺杀自己的儿子,为何不能刺杀自己。 虽然不见得对方一定会成功,但是这种被人惦记着的感觉,也顿时令得蔡京有种背芒在刺的感觉。 先到这些,蔡京身上顿时散发出一阵令黄文炳有些窒息的气息。毕竟,到了蔡京这个地位,他实在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敢来行刺自己。继而,蔡京盯着黄文炳,似乎要将黄文炳的灵魂都看透一般。 “太师明鉴,小人黄文炳对蔡大人,对于太师,却是忠心耿耿啊!”黄文炳见得蔡京这般,顿时连连叩头说道。 见得黄文炳这般表忠心,蔡京却是不为所动,继而幽幽说道:“你既然说道了这些,想必你心头已经是有着对策了?” 黄文炳闻言,顿时一喜,当即抱拳说道:“不瞒太师,小人在江湖之中,却也相识几个人。而且,小人有一计,若是此计能成,定教那梁山泊,灰飞烟灭,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嗯?” 蔡京听得黄文炳此计,当即眉头一挑,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黄文炳:“你所言可属实?” “小人安敢欺瞒太师!先前蔡大人遇难,小人深感大人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只能苦思为大人报仇之法,唯有如此,方能令黄文炳心中安稳一些!”黄文炳看着蔡京的目光,丝毫没有退却。他知道,此时若是他退却了,先前的打算可就全部落空了。 “希望你所说的属实!”蔡京盯着眼前的黄文炳,看着对方那坚毅的目光,片刻之后,方才说道:“否则,本太师定将你挫骨扬灰,教你死无葬生之地!” “小人岂敢!” 黄文炳见得蔡京这般说,急忙一脸惶恐之色,对着蔡京叩拜。 “那依着你的计策,除了让老夫下令教那梁山泊附近的东平府与东昌府协助剿贼,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小人另有一事,还乞太师务必恩准,小人令需要太师手书一封,唯有如此,小人方才能够调度……”黄文炳看着眼前的蔡京,一脸火热之色。大丈夫,一日不可无权!还有宋江,有了蔡太师手令,想必他对自己当俯首帖耳。 “此事,老夫考虑考虑再说吧!” 没等黄文炳说完,蔡京当即打断了对方的话。蔡京心中很明白,这黄文炳要他的手书,明显就是要借着自己的名头,前去行事。 虽说如今,他蔡京一行想着给自己的儿子蔡九复仇,但是,蔡京此时却又摸不太准这黄文炳究竟能不能完全相信。尤其是若此事被传了出去,恐怕到时候,他又会给别人落下了口实。 况且,依着蔡京的想法,若那双鞭呼延灼当真有本事的话,恐怕也不会这么麻烦。还是等先见见那呼延灼再说不迟。 “这……” 黄文炳眼见自己的计划将要达成了,但是却被蔡京叫停了,心头虽然愤懑,但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当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等对着蔡京硬着头皮告辞: “那小人便先下去了,若是太师有什么吩咐,小人再行前来!” 闻言,蔡京点点头。 见得黄文炳离开,蔡京双眼忽然有些空洞,须臾,忽然对着门外说道: “来人,等那呼延灼进京面圣之后,带他前来见老夫!” (持续更新中,求票啊!老铁们!!!) 第一五八章大将呼延灼 散朝后,高俅便在殿帅府拨一员军官,赍擎圣旨,前去宣取。 当日起行,限时定日,要呼延灼赴京听命。 却说呼延灼在汝宁州统军司坐衙,听得门人报道:“有圣旨,特来宣取将军赴京,有委用的事。”呼延灼急忙与本州官员出郭迎接,等到得统军司,特使早就等候多时,见到呼延灼后便直接打开圣旨宣读,开读已罢,呼延灼设宴管待使臣这便不提。 当夜,呼延灼不敢耽搁,火急收拾了头盔衣甲,鞍马器械,带引三四十从人,一同使命,离了汝宁州,星夜赴京,一路无话。 早到京师城内殿司府前下马,来见高太尉。 当日高俅正在殿帅府坐衙,门吏报道:“汝宁州宣到呼延灼,现在门外。” 高太尉大喜,叫唤进来,好生嘱咐了一番。 三日后的早朝,文武百官排班布列以定,高俅便出言引荐呼延灼,宋徽宗一听呼延灼在殿外等候,连忙命人宣呼延灼上殿。 过不多时,众人便看见一位身穿铠甲的将军走了进来,来至大殿中央,撩袍跪倒在地,口称万岁。 宋徽宗身子微欠,手扶在龙书案上,看着下面的呼延灼,面如三秋古月,三缕长髯胸前飘洒,两对肉包子眼,大宽鼻子一字嘴,满嘴银牙闪光放亮,冲天角铁幞头,锁金黄罗抹额,七星打钉皂罗袍,乌油对嵌铠甲,骑一匹御赐踢雪乌骓,使两条水磨八棱钢鞭,左手的重十二斤,右手重十三斤,真似呼延赞。 宋徽宗是越看越喜欢,如此良将破那梁山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当庭就赐踢雪乌骓一匹。那马,浑身墨锭似黑,四蹄雪练价白,因此名为“踢雪乌骓。”那马,日行千里。奉圣旨赐与呼延灼骑坐。呼延灼谢恩已罢,随高俅的太尉府,商议起军剿捕梁山泊一事。呼延灼道:“禀明恩相:小人觑探梁山泊,兵多将广,马劣枪长,不可轻敌小觑。乞保二将为先锋?” 高俅问道:“将军举荐哪两位为先锋?” “小人举保陈州团练使,姓韩,名滔,原是东京人氏;曾应过武举出身;使一条枣木槊;人呼为百胜将军;此人可为正先锋。又有一人,乃是颍州团练使,姓彭,名屺,亦是东京人氏;乃累代将门之子;使一口三尖两刃刀,武艺出众;人呼为“百目将军”;此人可为副先锋。”呼延灼躬身答道。 高俅官拜太尉,乃是全国军事的最高长官,虽然是个奸臣坑害忠良,可是一身的能耐还是有的,曾经率领西军抵抗西夏也是战功卓著,这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都是军中的骁将,自然是知道。 “若是韩彭二将为先锋,何愁梁山贼寇不灭,哈哈哈。”高俅听后大喜,说道。 这韩韬暂且不说,彭琪却是有个故事。 相传,颍州有座牤牛山,山上娶集着一帮强人,为首的唤做“红缨大王”。红缨大王骑红马,披红甲,头戴红缨盔,因此而得名。 此人武艺高强,善使回马枪绝招,无人能破。为此气焰十分嚣张。 红缨大王心狠手辣,残忍至极。每隔一两天,他都要吃一颗人心,奸污一名良家女子,害得当地百姓纷纷逃离家园。 当时,彭玘的父亲任颍州统制官,几次率兵征讨,由于年老体衰,都没能剪除这一祸患。老将军痛心疾首,建议知府大人悬赏召募颍州团练使,谁能拿得红缨山贼,谁就当此大任。 消息传出,不少志士武豪前来除贼,不是被其所伤,就是大败而回,红缨山贼一时无人能敌。 一天,彭玘从东就来看望老父亲。听说此事后,不由得义愤填膺,这山贼如此残暴狂妄,这还了得!当即就想上山擒贼。 七天之后,彭玘这才上山。为了慎重起见,父亲率兵二百,紧随其后。 这些日子,红缨大王连胜数人,正自得意没有对手,见山下有人讨阵,根本不把讨阵之人看在眼里。喝声:“孩儿们,披挂了!待我斩了此人下酒!” 红缨大王披挂整齐,手提一杆浑铁长枪,足跨赤炭马,冲下马来。 高声喝道:“是你活得不耐烦了?我这两天正愁没有下酒菜呢!”喝罢,拈起手中长枪,直刺彭玘。 彭玘舞刀来迎,怒声喝道:“你这该千刀万剐的恶贼,休出狂言,拿命来!” 二马相交,兵器相撞,山前跑马场上,便厮杀在了一起。二人各使神功,一个刀挥如练,杀得寒光闪闪;一个枪扎如雨,刺得石破天惊,转眼杀过五十回合不分胜败。双方各自擂鼓助威,好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红缨大王自从战山以来,还没有碰到过如强硬的对手,心里不由得胆怯起来,枪力渐渐不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觉得再战下去决不会捞到什么便宜。虚晃一枪拨马便走,他要用自己的拿手好戏来杀死对手。 彭玘知他是佯败而去,便提防着向前追去。跑不多远,只见红缨大王腿夹马肚,跨下马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飞身而起,光见四蹄跑动,实际不往前行,刚好彭玘追了个马头衔马尾。红缨大王见时机已到,回身杀了个回马枪,挺枪直刺彭玘咽喉。 这一招实在厉害,幸亏他与父亲演练了一招“蹬里藏身”,只见他身子一闪,藏到马肚之侧,躲过了这致命一枪,顺手捅出手中三尖刀——他这两招是连环着演练的,刀尖正好刺在马屁股上。战马负疼,“咴儿”一声暴叫,箭一般往前窜去。 彭玘岂能容他跑脱,身子复位后,摘下身上铁弓。搭箭便射,嗖——一箭正中后心,红缨大王“哎呀”一声,晃了两晃摔下马来,彭玘策马赶上,补上一刀,砍下脑袋! 彭玘为民除害后,百姓们无不笑逐颜开,感恩戴德,彭玘名字一时传遍颍州千家万户。?因其牤牛山力斩山贼有功,当了颍州团练,名声大震。不然,双鞭呼延灼领兵讨伐水泊梁山,是不会选他当副将。 当日高俅就在太尉府押了两道牒文,著枢密院差人星夜往陈、颍二州调取韩滔、彭圯火速赴京。不旬日间,迳来太尉府参见了太尉高俅并呼延灼。次日,高俅带领众人都往御教场中操演武艺;看军了当,来太尉府会同枢密院计议军机重事。 来到太尉府,众人分主次落座,高俅问道:“你等三路总有多少人马在此?” 呼延灼躬身答道:“三路军马计有五千;连步军数将及一万。” 高俅也是知兵事之人,听后点了点头,又说道:“你三人亲自回州拣选精锐马军五千,步军两万,约会起程,收剿梁山泊。” 呼延灼禀道:“此三路马步军兵都是训练精熟之士,人强马壮,不必殿帅忧虑,但恐衣甲未全,只怕误了日期,取罪不便,乞恩相宽限。” 高俅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说时,你三人可就京师甲仗库内,不拘数目,任意选拣衣甲盔刀,关领前去。务要军马整齐好与对敌。出师之日,我自差官来点视。 呼延灼领了钧旨,带人往甲仗库关支,选得铁甲五千副,熟皮马甲一万副,铜铁头盔两万顶,长枪一万根,滚刀一万把,弓箭不计其数,火炮铁炮五百余架,都装载上车。临辞之日,高俅又拨与战马五千匹。三个将军,各赏了金银缎匹,三军尽关了粮赏。呼延灼和韩滔,彭圮都与了必胜军状,辞别了高俅并枢密院等官。 三人上马,都投汝宁州来。於路无话,到得本州,呼延灼便谴韩滔,彭圯各往陈,颍二州起军,前来汝宁会合。不到半月之上,三路兵马都已安足。呼延灼便把京师关到衣甲盔刀,旗枪鞍马,并打造连环铁铠,军器等物,分三军已了,伺候出军。当日高俅差拨枢密院的两员军官前来点视。 犒赏三军已罢,呼延灼摆布三路兵马出城;前军开路百胜将韩滔,中军主将双鞭呼延灼,後军催督天目将彭圯。马步三军人等,浩浩荡荡,杀奔梁山泊来。 第 一五九章解珍解宝 话分两头,且说栾廷玉登州访友还在屋里南下之前,这可引出一干好汉,各位看官且听在下一表。 那栾廷玉自离了梁山,打扮一番,晓行夜宿,半月间就到了登州地界。 栾廷玉行有一段路程,来到一座山前,觉得天热,看看日头,已在正中。去那山前林子里,想寻个落脚处停歇。远远见有块青石,上面有一位穿葛布短靠的汉子,面里卧躺着,看不清面目。 见那人睡得香,也不好打扰,自准备寻一处树荫底歇息。这时候,忽然就起一阵狂风,飞沙走石,刮地遮天。栾廷玉有些吃惊,就心说道:“这风刮得有些古怪。” 话音刚落,耳边一声咆哮,就见从那半山腰里,跃出一只斑斓吊颈大虫,如水牛一般粗壮,望那青石上就扑。栾廷玉见了,大叫:“好汉,小心!”将兵器取了,要战那大虫。 只说那汉子正熟睡,吃这大虫啸声一吓醒来,那人翻身,刚要揉眼,见一堆黑影扑来,不及多想,嘴里啊呀一声,侧面翻跳一旁,起站那里。这时才看清面目,却是个大汉,也不过二十多岁年纪,七尺以上身材,紫棠色面皮,腰细膀阔。 那汉子定睛一看,见青石板上,好一条大虫正眈眈而视。怎个好畜生: 披毛浑身色金黄,四爪银钩透寒芒。闪电眼睛铁鞭尾,血盆锋牙滴血光。摆尾摇头风云动,伸腰展臂烟尘扬。一声厉啸惊霹雳,慌乱群兽尽潜藏。 这大虫如此狰狞凶恶,小郎君却是不惧反怒,指着那大虫就骂:“好个野畜生,敢来搅扰小爷好睡!”那大虫见他这般,又是一声虎吼,后腿蹬地,两只前爪剪将过来。 那汉子看了,就屈蹲下身,半仰向上,候大虫顶上过时,窥得真切,挥拳就打,腹心正着。大虫吃打,落地后厉啸一声,将一条虎尾钢鞭也似来扫,却被汉子一把拽住。大虫见了,回身就咬。那汉子躲跳过,猛地一个扯抡,便似个倒曳牛尾,将大虫狠狠摔滚地上。大虫吃痛,厉吼连连。 这一会功夫,林中早跑出来一人,一手双股叉,一手弩箭。这人面圆身黑,两只腿上刺着两个飞天夜叉,看着不同寻常。 想那大虫也是个成了精的,接连在他手上吃亏,知道眼前这人不是个好对付的,地上滚了一路,起身就逃。 这后来的汉子哪里能放过,见它要遁逃了,喝一声:“好个畜生,哪里逃!”后面追赶,栾廷玉担心有个疏忽,也在后紧紧跟?着。 钻出几处草丛,跃过几片岗石,那大虫到底是吃了几回打,又要害处挨了拳脚,疼痛的厉害,逃走也不是十分快。刚出林子到了山涧前,就被追上。这大虫准备跳过山涧时,那汉子见了,飞叉出手,正在那大虫侧腰上,一声嚎吼,扑倒在地上,似一锦袋之状,挣扎几次不起。 只见那汉子踏步赶上,跨身就骑坐大虫身上。右手摁住虎项抵在地上,提起左手醋钵一般大小拳头,脑顶上便打。 这汉子手上气力却着实不小,只三两拳,就打得那大虫疼痛难当,悲吼一声,拼命来掀,好去逃命。那汉子哪能教它称了心意,shuang腿也发力,便似一道铁箍,死死夹住了任你怎般跳颠,都是稳磐不动。 那大虫见颠他不下,咆哮起来,把身底下土石都扒出两堆,尖爪都磨平脱落。这汉子揪着大虫顶头皮毛,呵呵笑道:“让你这畜生不开眼,合该讨打!”把个醋钵大小的拳头抡圆了来砸。大虫连连嘶吼,却自作不理,只是来打。打到三二十拳时,那大虫却没了声音,就见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气也不喘,已是死于地下。 这汉子将大虫打死,指着笑骂道:“你这畜生,惹谁不好,偏要来撩拨俺!自把命丢在这里,真个活该!” 这时先前打虎的汉子,也走了过来,见伤了皮毛,于是说道:“这个却不成了,等再有机会打个不伤的。做一张上佳的毛皮子,找匠人师傅硝制了,好与俺提辖哥哥做个见面礼!”说完就将那大虫扛在身上,缓步而行。 原来登州城外一座山上有大虫伤人,知府便令附近猎户捕杀。 这登州山下却是有两个了得的猎户,兄弟两个,哥哥唤做解珍,兄弟唤做解宝。 弟兄两个都使浑铁点钢叉,皆有一身惊人的武艺。 当州里的猎户们,都让他第一。 那解珍一个绰号唤做两头蛇,这解宝绰号叫做双尾蝎。 二人父母俱亡,不曾婚娶。 那哥哥七尺以上身材,紫棠色面皮,腰细膀阔;这个兄弟解宝,更是利害,也有七尺以上身材,面圆身黑,两只腿上刺着两个飞天夜叉,有时性起,恨不得腾天倒地,拔树摇山。 这两兄弟接了官府文书,不想只用了两日,便打死一只大虫。 解珍解宝这里刚要走下山涧,就听一声爽朗赞叹传来:“小哥好生了得!逐虎杀之,真是叫人佩服!”抬眼看,正是栾廷玉。 解珍先前得他善意提醒,心中就有感激,见他一路跟随,知他是担心自己,更生好感。见是他一人,扛着大虫来迎。 见解珍轻易就将这大虫打死,恁地是勇武刚强,栾廷玉大是欢喜,也是想要真心结交。不等那解珍来到身边,栾廷玉就拱手唱诺:“在下栾廷玉,见过两位好汉!” 那解珍听得他的名姓,啊呀一声,面上露出十分喜色,也不顾得许多,将大虫扔在地上,三步并成两脚抢到跟前,纳头就拜,嘴里道:“原来是哥哥当面,真叫人欢喜不已,小弟这里拜见兄长!” 栾廷玉见他这样大礼,慌忙问道:“好汉是哪个?如何就来拜我?”手上也不停,要来扶他。 那解珍坚持一个全礼,道:“小弟就是解珍,五年前和俺姐姐和孙家哥哥喜结连理,从提辖处听过哥哥,兄长可曾听说过小弟贱名?” 解宝在旁,也跟着哥哥见礼。 栾廷玉听了,也是啊呀一声,激动道:“真是解珍兄弟?快请起身说话。”赶忙把他搀扶起来。 把着他臂膊,左右端看仔细,又是赞叹道:“早就听孙师弟说起,有两个内弟,勇过虎豹。咱心里不忘,只是不得一见,甚感遗憾,今日天大惊喜,叫愚兄这里和二位相遇!” 第一六零章猎虎 三人越说越投机,栾廷玉拿出赶路准备的烧鸡和水酒,解宝也在林子中寻了写野果野菜,三人便寻了一处大树荫下吃酒。 刚刚落座,就听不远有对话传来:“郑七兄弟,前番真好大动静,咱们快过去看看怎样了。” 另有一个声音道:“周五大哥,就俺们上来,却值个甚?若一个不好,被撞上了,只怕也成了口中吃食,没个囫囵!” 前面那个声音道:“不上来又怎地?明日便到期限,若再不捉拿了交差,县尉大人问罪下来,一顿限棒都是轻的!” 郑七气苦:“那厮凶恶难当,全县上下谁个不知!大家为求情宽限几日,凑了许多银钱孝敬,县尉大人却硬是心狠,不知体谅咱们的难处。” 周五道:“你也莫再埋怨,被大人们听知了,也难逃一顿责打!没奈何,咱们还是上去看看吧,但愿落了圈套里才好。” 然后是一阵脚步声传来。栾廷玉抬头看时,两个山中猎户打扮的人出现眼前。 看他坐在那里好是自在,猎户都是大惊。环视左右仔细了,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都松一口气。 其中一个就问道:“客人,你们是吃了忽律肝、豹子胆、狻猊心,如何却在这里歇脚,也毫不做些防备?” 栾廷玉听了差异,于是问道:“敢问两位,是甚么人?” 那猎户道:“小人周五,他是郑七兄弟,都是本处猎户。” 栾廷玉道:“周大哥你们来做甚么?” 周五道:“俺们山下守着,听到这里好大动静,过来查探。你也真胆大,难道不知这是个甚么地方?” 栾廷玉左右打量一二,笑道:“在下看了,这里虽说不是山高水阔,倒也青秀,看不出有甚不对来。” 周五苦笑道:“那是客人没碰到,自是有看风景的好心情。听小人劝,此地甚是凶险,还是早早离去吧。” 栾廷玉道:“不就是一处野山,能有甚么凶险!便是真有,俺也不怕!” 郑七惊道:“嗐!这位说得轻巧。不是小人要笑话,你若真撞上了那凶祸,怕是没工夫逃去!” 栾廷玉觉得有趣,忍不住笑。 郑七听他发笑,只当他不信,羞红脸道:“客人当俺骗你不成?俺是一片好意,不领情也就罢了,还笑话俺,却叫人气闷!” 栾廷玉笑着解释道:“这位大哥莫生气,俺不是笑话你。你别看俺貌不惊人,可一身好本事,等闲一二十个大汉,休想近不得身。” 郑七却不信:“客人这里玩笑也无妨。小人有几句好心相说,还请深记了。本地有几处凶恶地方,万万去不得!你若不听信,到时候遇上了,却怕没地方去哭!” 话说的有些无礼,栾廷玉也不怪罪。栾廷玉笑着道:“既然这般吓人,那还请你说来听听。倒要看看,怎一个凶恶来着。” 周五叫住郑七,道:“客人莫怪,他话虽不中听,却是好意。只因俺们这里,实有三处地方,最是险恶,你若是去了,一个疏忽,性命便白白丢了,做个糊涂鬼!” 栾廷玉道:“你倒说的邪性,别是说大话来吓唬人,俺们行了一路,也没碰到甚凶险。” 周五忙道:“看客人说的,俺吓唬你们作甚。这两个地方,只说名头就让人胆寒。‘济河夺魂鬼,云山出凶兽,遇到命白赔。’俺们这里都传这话,哪个没听过!” 栾廷玉不解,又问道:“敢问大哥,这话怎么说?” 周五道:“‘济河夺魂鬼’说的是济水上的两个歹人,最是穷凶极恶。仗着势力,把左右摆舟的都赶跑,自霸占了那里。有那过往行人要渡河,不论富贫,载到河心,不是使药麻翻了,就在你熟睡时,谋夺了钱财,结果了性命,再把尸首扔到河里喂鱼鳖。” 栾廷玉心道,我不走水路就是了,就道:“等碰着了,便做个了结,也可为民除害。不知那云山凶兽指的又是哪个?” 郑七道:“你们兀自不知哩!这个地方便是云山,不知何时,来住了一头大虫,每每饥渴时分,便出来伤人。不知多少过往客人,都被这畜生活吃了。这条路自从有了这大虫在上面,整三五个月,没人敢行。” 栾廷玉因见他们说话不爽利,没甚好口气,问道:“那你们却如何敢来?” 周五苦笑道:“若非担着干系,哪个愿意冒死来这里!因这畜生伤人无数,本处县令相公也是忧心县治安定,请府衙里的大人们拿出个章程。这里的县尉大人就下了限令,命本乡役夫和猎户前来捕捉。那孽畜势大凶厉,谁敢向前!可怜我们猎户,也不知吃了多少限棒,先后折了十数个人,只捉它不得!今日该我们捕猎,也没好办法,就挖了深坑,上上下下,放了窝弓药箭等它。俺们和三二十个乡夫左右候等,适才听得一阵呼啸,只当是那大虫着了陷阱,就小心过来查看。” 栾廷玉有心替解珍解宝张目,于是道:“值当甚,那大虫不开眼,正撞俺兄弟手上,被俺兄弟几拳脚打死了。” 两个猎户听得痴呆,惊道:“客人莫说玩笑话!那畜生厉害的紧,三二十人都不曾围捉住!” 栾廷玉道:“你们虽不是个痛快的,但俺骗你们作甚!不信时,那大虫就扔在那里不远,你们自去看。” 两个忍着害怕去寻,见不远石凹内果然那头大虫死在那里。这才信了,咋舌不已,复回身边道:“三位好本事,竟能合力将这大虫杀死!” 栾廷玉他们都是坦荡好汉,又都一意成全解宝,就道:“大哥说错了,不是俺们三个,是俺这兄弟自己三拳两脚打死了!”说着指向解宝。 两个猎户看却是不信。周五道:“不是俺们不信,实是这大虫非同小可!它是此处的山君,寻常大虫都惧它三分,若论说凶恶,更不及它的十之一二。不说寻常行人,向时有三五个九尺高壮的大汉来伏它,也都遭了害,填做了口粮。这位若说是他把这大虫打杀,却是不信的。” 栾廷玉笑道:“这个骗你们作甚,俺这兄弟一身好本事,早先就和二位实说过。你们且来看上一看,俺兄弟身上尽是那畜生的血,俺二人身上哪里有半点?” 两个猎户细一看,果然是这般,忍不住咋舌。郑七仔细看了解珍解宝打扮,这才恍然大悟。问道:“贤昆仲莫不是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 解宝含笑道:“正是我兄弟二人!” 这下周五两人倒是信了,欢喜道:“早就听闻咱这登州有你们兄弟这般英雄。只是贤昆仲一直是独来独往,我等倒是不曾见过。” 两个猎户尽皆欢喜,嘴里连天价地夸说,好一番感恩后,就要去叫人来,准备将这大虫绑缚了抬走。 周五道:“好汉替我们除了祸害,还乡里安宁,俺们深感恩情。这就请人来帮郎君抬到牛车上,拉到村里也好剥皮硝制。” 解珍笑笑,弯身下来,双手各抓一条腿,也不费甚气力,就将大虫扛在肩上,只把两个猎户看的目瞪口呆。 栾廷玉看他们还呆在那里不动,就道:“相烦二位为俺兄弟引路!” 那两个猎户吞吞舌头,忙前面带路。行不远,只听一声欢呼,见林子里走出一二十个乡夫,都拿着钢叉、弓弩、刀、枪,向这里围拢来。 栾廷玉问道:“他们众人,如何不随着你两个上山?” 周五道:“这个畜生厉害,他们如何敢上来?” 那些乡夫见解珍扛着大虫过来,先都是一惊,然后就争相询问。两个猎户把解珍打杀大虫的事,说向众人。众人听了,忍不住倒吸凉气。 其中一个兀自说道:“俺的爷娘,兄弟好大气力!不过三两拳,就打死了这大虫精,莫不是天神附体来着?” 那郑七听了,甚是得意的说道:“便不是天神附体,也须是位将星转世。” 第一六一章夫妻档 到的山下,解珍将大虫放在牛车上,只把一辆板车压得吱呀作响,众人又是一片赞叹。猎户先喊过一个乡夫,叫他快马去报知本处里正并左右乡民。剩下的人簇拥着解珍望本村所在而来。 行不许久,远望见一个村落。村前一拨人在那里候着,见到解珍他们,便敲锣打鼓迎了上来。听那些乡夫详说细述,都是喝彩。 为首的一个长者,是此处里正。就听他说道:“因这个畜生,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搅扰乡野不得安宁。今幸得壮士来到,除了这个大害。实乃乡民之福,实为客侣之幸,实出壮士之赐!” 解珍谢道:“非小子之能,托赖众长上福荫。”里正笑着木桌上倒了三碗酒水,请解珍来吃。解珍看看栾廷玉,见他微笑着点头,也是一笑,对人群团礼谢过,端起酒碗,一口就是一碗,吃个干净。 见他吃的豪爽痛快,又是一片叫好。拥着他进村,就见许多男子妇人杀猪宰羊,煮菜温酒,要摆筵席作贺。里正请解珍他们到了村中里正庄上安坐,乡老上户都来说话。里正询问如何打得大虫,解珍把那打虎的经过细说了一遍。众乡人听了,都忍不住道:“真乃英雄好汉!”里正就叫排桌摆宴,菜蔬酒肉流水似的摆上,众人都来与他把杯。 正热闹时,一个人进来,在里正耳边低语几声。就见里正起身,对解珍笑着道:“得知有人打死了大虫,县尉大人十分欢喜,特差人来请过府相见,还望英雄莫辞辛苦,去走上一遭。”解珍不好推拒。 栾廷玉见县尉召见解珍兄弟,自己不便相陪,于是主动道:“兄弟自去不防事,左右已经临近登州,我自去找我师弟。” 解珍怕栾廷玉找不见门路,于是道:“哥哥不知,提辖哥哥时长操练兵马,吃住都在军营,怕是不容易找到。我姐姐却在城里喜鹊巷开了酒家,叫做功夫酒家。哥哥找人时,可让姐夫一同跟着,也好便利些。” 栾廷玉听了笑道:“听着名字便知另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里正见栾廷玉要找人,也安排了庄客引路。栾廷玉与解珍兄弟约定,明日在功夫酒家相见,于是告辞离去。 那庄客带着栾廷玉来找顾大嫂,也没耽搁,便直奔一径奔到东门外,望十里牌来。 顾大嫂夫妻却是在东门外开个酒店,家里也杀牛开赌。 杀牛开赌都是违法的勾当,不过顾大嫂的夫家却正是解珍解宝的姑舅兄弟小尉迟孙新。 孙新的哥哥孙立是登州兵马提辖,他们杀牛开赌自然没人管。 栾廷玉找到顾大嫂酒店来,只见门前悬挂着牛羊等肉,后面屋下一簇人在那里赌博。 柜上坐着一个妇人,生的眉粗眼大,二十五六岁年纪,头发用紫纱帕包作巾帼髻,斜插一只碧玉步摇,鬓边插朵红花,脸上搽些淡脂铅粉,也有几分容貌,着翠纱衫儿,下面系一条浅红生绢裙,腰间挂着双刀,顾盼之间,有巾帼风采,正是顾大嫂。 栾廷玉进的店内,看着顾大嫂,唱个喏道:“此间姓孙么?” 顾大嫂点头道:“便是。足下却要沽酒,却要买肉?如要赌钱,后面请坐。” 栾廷玉道:“小人便是孙提辖师兄栾廷玉的便是,路过登州叨扰一二。” 顾大嫂听得是亲戚,连忙站起来,笑道:“原来却是栾师兄,且请里面拜茶,我这就去叫官人。” 顾大嫂的官人孙新,是跟着哥哥孙立学习的功夫,于是顾大嫂称呼栾廷玉师兄。 栾廷玉跟进里面客位里坐下。 顾大嫂便动问道:“闻知得师兄在外州里勾当,家下穷忙少闲,不曾相会。今日甚风吹得到此?” 栾廷玉道:“左右得闲,与亲友走动走动。却巧今日山林遇到两位兄弟。一个是两头蛇解珍,一个是双尾蝎解宝。竟然是打虎的好汉。” 于是栾廷玉把解珍兄弟打虎的经过说了,顾大嫂听了也十分高兴。 “他兄弟时长穿山赶虎,我这姐姐就在城里,也不常来看望。”顾大嫂嘴里说着埋怨,脸上却是欣喜。 等不多时,外间伙计早把孙新寻了来,却是个是黑大汉,生的雄壮,在三十岁左右。 孙新进了内厅,望着栾廷玉拜倒。“小弟孙新见过哥哥!” 栾廷玉扶起孙新,两兄弟虽是初见,但都是豪杰,一见如故,谈的爽利。 ································································ 那县尉要见打虎的好汉,里正不敢怠慢,请人安排,又请吃了几碗酒,和几个乡老上户陪着解珍,让猎户役夫们抬虎前行,望县尉庄园上行去。 解珍一行,走有三五里路,便见好大一处庄园,门上悬挂黄梨木匾,上书陈府两个鎏金大字,左右蹲坐两头摇头石狮子,更为庄子增添几分威严。朱漆门前,有三五个凶煞大汉,无聊赖地散站着。 那里正见了,上前递过几锭散碎银子,与那为头的说话,请他转告县尉大人,打虎的好汉已到。那汉子得了银子,便去禀报。等有许久,那人才出来,说县尉大人在后花园饮酒,请他们过去。 众人这才得以进来。这庄园盖的深,行一段时间,才来到后花园。见那中间的一座凉亭里,坐一位穿绸佩玉的中年男子,长得倒也魁梧威严,正是此处陈县尉。 他原是闲汉,专一在乡里放刁把滥,也有些不为人知的勾当,暴有浮财。借助舅舅毛太公和姐夫六案孔目的关系,他便费着气力花了不尽的银钱,在县里谋了个闲缺,几年里又相送许多人情,做到这县尉的职位。 那陈县尉在凉亭正吃酒,见了那好大的斑斓大虫,心里就喜,亲自来相见了,邀请解珍他们到亭上坐定,动问那杀虎的缘由。解珍神色有些倦怠,就请里正把那杀死大虫的话,说了一遍。 陈县尉听的呆了,赞叹了一回后,又说道:“这般猛壮的大虫,这等光鲜的毛色,实是难得一见的祥物瑞兆!” 解珍有些不解,道:“这大虫乡里横行,吃害人命,如何能是祥瑞?” 陈县尉道:“它生前确实是祸害,但如今被打死,便是个好物。为这件事,你也是出了些力,本官一向赏罚分明,这里做主,就替县衙与你百贯赏钱,彰表朝廷恩德!” 解珍道:“大人好意,小子心领,俺却不要赏钱。” 陈县尉喜道:“也难得你这般,知道官府不易!既不要赏钱,你有甚要求,差不多时,本官自可做主!” 第一六二章巧取豪夺 见县尉动问,解珍直言道:“小子要去拜望一位兄长,却无好礼相送,十分苦恼。幸好小子有一膀子气力,将这畜生打死,就请大人将这毛皮许给在下,俺也好送给兄长,怎样?” 听得这话,陈县尉脸色一变,吃了盏酒,说道:“虽说这大虫是你打死的,但它却在这里害了许多人命,县尊大人下了令,定要将这畜生捕捉到府。你这请求,本官须禀知县尊大人,不敢擅自不能作主。你们先回去,等本官上报县衙,再作回复。” 解宝这时忍耐不住,就道:“那就请大人将大虫还我。” 陈县尉还想留下这大虫做人情,如何能放过。陈县尉喝道:“你虽出了一点微末之力,但那大虫却不是你家养的!本官给了你,如何给上官交代,莫在这里胡搅蛮缠,快与本官出去!” 解珍见了,展颜就笑道:“大人既然这般说,那咱们这便去面见县尊大人吧。” 陈县尉道:“县尊大人何等身份,哪是你这样的人说见就能见的,本官也是清贵身家,也不是你能一起的!快些走,不然,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起身拂袖准备离去。 这时,就听门丁来报:“大人,县里父老得知有人打死了大虫,十分欢喜,特来请见大人和那打虎之人!” 这门丁是陈县尉心腹,安排他听不明白,又提点道:“乡绅是毛太公带领的,县衙里孔目也在!” 陈县尉听了,看着解珍兄弟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解珍看着他的背影,也是冷然一笑,后面而行。那里正见了,只得苦笑一声,叫来那几个乡夫,将大虫抬了,出了县尉府。 出了府,有几个人牵着马门口等着。解珍看为首的两个,知道是本地耆老还有县里孔目,连忙迎上。 那一拨人道旁聚着,频频探头。望有人到,涌了过来,询问打虎经过,有那乡夫详实说来,把这一班人听得又惊又呆,口里赞话不绝,解珍下马作谢。 几个上户上前,说道:“自打俺们这里来了那大虫,伤害多少人命,四乡五邻都不得安宁!幸得好汉出手,俺们出门,再也不必提心吊胆作那大虫口食,实乃天大之幸事!”提坛把盏,请解珍来饮。解珍赶忙道谢,接过来吃了。 这时从人群出来几个捧红搂彩的人,替解珍解宝收拾一番,披了石青大氅,胸前缎匹花红挂起,一切妥当,再来看他二人时,四下更是一阵轰天价的喝彩。有人抬来一乘凉轿,请解珍上面坐好,又把那大虫木案上摆放,扛在前面,鸣锣打鼓。 那边陈县尉早与孔太公说了一二,孔太公带人直到自家庄园安歇庆贺,而那孔目却去县衙安排打点。 那阖县人民,早听得来了两个壮士,几拳就打死云山上为恶的大虫,尽皆出来争看。只见压肩迭背,屯街塞巷,到处都是人。 解珍见他们热情,只得剪拂作礼,四下里见了,又是一片彩声。 解宝远看一眼远处的陈县尉,冷笑对解珍道:“兄长料说无错,这厮果然没安甚么好心,他却想自霸占这大虫!” 解珍道:“向时在山上,听两位猎户大哥说话,提到这位县尉时,面便有惧意,愚兄暗记心上。等到村里,抽空闲寻人打听,才知这位甚么县尉,一向贪婪霸道惯了,他急着要见兄弟,能有什么好事!” 解宝道:“如今出了他的府衙,有乡绅父老在此,看他能如何?” 这两兄弟还不知已然落尽人家的圈套。 到了毛太公庄上,解珍只当离了陈县尉必定安然无恙。就自扛着大虫,来到堂前,将大虫放在甬道上。孔太公暗里观察,本只是听人说如何打死大虫,还不觉得他如何厉害,现今见他这般,心里好一阵吃惊。 毛太公亲自请了解珍兄弟落座,自己与儿子亲自作陪。解珍上前唱诺,毛太公假装不认得他二人,主动问道:“你兄弟二人,不知是哪里人氏?” 解珍道:“小子解珍,祖籍登州人氏。” 毛太公听了大笑,道:“哈哈……不想是我登州的好儿郎!”孔太公不住夸赞,那孔小郎也殷勤不已。 解珍施礼谢过,方才落座。毛太公又道:“小郎君,你却说与老夫,怎生打了这个大虫?” 解珍就厅前,将打虎的本事,说了一遍。厅上厅下众多人等都惊的呆了,满堂喝彩。毛太公听他讲的惊心动魄,却又有条不紊,已是十分称心,就厅上赐了几杯酒,请人捧出一千贯赏钱,给与解珍。 解珍禀道:“小子托赖祖宗福荫,侥幸打死了这个大虫,非小子之能,如何敢受赏赐?小子闻知这里猎户,因这畜生,受了官吏许多责罚,何不就把这一千贯给与众人去用?也显耆老您仁爱之心。” 毛太公听他这般说,便知晓心意,脸上不觉,挤出几分笑意,道:“既是如此,这赏钱就交于郎君,怎么安排,自凭心意来办。” 毛太公要打消解珍解宝的戒备,略显亲近道:“咱们都是登州人士,倒是有些渊源。老夫托个大,可做得郎君的叔翁?” 解珍见听,慌忙拜道:“小子何德何能,竟得耆老这般厚爱?” 毛太公下堂扶起他,说道:“英雄豪杰,我也好生敬慕。你是我登州表率,老夫自该视为子侄。” 毛太公在拖延解珍兄弟的同时,陈县尉与孔目已经在密室商量如何巧取豪夺。 孔目到底是文官,不知道解珍兄弟的厉害,只见说道:“谅他们也只两个人,能有多大本事,还能叫咱怕他们不成?” 陈县尉道:“那大虫有多凶恶,你又不是不知,三五十个大汉都捕捉不得,却被那厮三两拳打死了。他那个兄长,一看也不是好相与的,咱这里可有一个?到时候别巧夺不成,反把自身陷进去,那就亏个净光!” 孔目如今也有求县尉,大急说道:“大人你位高权重,掌管一县之兵。咱这又是上县,一应兵备齐整,咱们调一伍弓手弩兵来,乱箭射下,任他们多大本事,也插翅难飞!” 陈县尉狠瞪他一眼,说道:“说的轻巧!便是要请衙役捕盗缉贼,也须知县盖印发文才可,更不要说是军伍兵丁,哪是你说调就能调的?” 孔目这才轻叹道:“向前限令捉拿大虫,无非就是为找个门路,把它当做个瑞兆祥物,献给那些大人们,好做晋身,可恨被人登了先,白费了一番心血!” 陈县尉怕孔目胆怯,振奋鼓励道:“你也不必着急,且看舅舅的首段便了!” 第一六三章登州事不平 果不其然,第二日毛太公便设计陷害了解珍这俩兄弟夺了大虫,又害怕他们寻仇,想把二人害死在牢里。 解珍、解宝,被毛仲义给绑了,一路押往州府,更是扬言要置二人于死地,这让解珍、解宝两兄弟一脸死灰,心中悲愤之极。 到了登州,果然如毛仲义所说,三人一被押到府衙,知府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棍棒,打得二人去了半条命,无奈之下,只好屈打成招。随即,知府判下文状,将二人打入死牢,不时就要问斩。 解珍二人被押入死牢,还没来得及缓口气,那牢中的节级就来了。这节级姓包,名吉,已得了毛仲义的银两,又得了府衙六案孔目的吩咐,叫他暗中取了这二人的性命。 这包吉看着解珍二人,大喝道。 “你们两个畜生,便是什么两头蛇、双尾蝎?” 解宝瞪了一眼包吉,满脸痛苦,没好气道。 “爷们就是,你想要怎样?” 解宝这话让包吉大怒,就要出手收拾这个不识抬举的畜生,却被一旁的小牢子劝道。 “节级莫要生气,为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不值得,再说,过不了几日,这两个泼才就要被斩首了,节级何必如此呢?” 包吉一听,心中暗道,也是,自己不值得和这两个倒霉鬼一般见识。 “哼,你们这个畜生,今日落到我的手里,我叫你们两头蛇做一头蛇,双尾蝎做单尾蝎,且叫你们这个畜生知道知道我的手段……” 说完,包吉一转身,离去了。留下的那个小牢子一看没人了,急忙朝解珍、解宝道。 “你们两兄弟认得我吗?我是你提辖哥哥的妻舅。” 解珍想了一下道,回道。 “孙提辖是我姑舅哥哥,我却不曾与你相识,足下莫非是乐和舅?” 这小牢子急忙回道: “正是。我姓乐,名和,祖贯茅州人氏,先祖携家到此,将姐姐嫁与孙提辖为妻,我自此在州里勾当,做小牢子,人见我唱得好,都叫我铁叫子乐和。姐夫见我好武艺,也教了我几路枪法在身。” 原来,这铁叫子乐和是个聪明伶俐之人,诸般乐品,尽皆晓得,学着便会,做事见头见尾。说起枪棒武艺,如糖似蜜般喜欢,见解珍、解宝都是好汉,有心要救他二人,只是单丝不成线,孤掌岂能鸣?只能做个通风报信之人,乐和继续道。 “好叫你们知道,这包节级收了毛太公的银两,必然要害你们。再说,府衙里的六案孔目王正,乃是毛太公的女婿,已经得了毛太公的吩咐,要将你们斩草除根,萌芽不发。你们两个,如今可有什么援手?好逃得一劫。” 解珍和解宝相互看了一眼,随后解珍说道。 “好叫乐和舅知道,我有个姐姐,是我爷面上的,如今与孙提辖兄弟为妻,现在东门外十里住。他是我姑姑的女儿,叫做母大虫顾大嫂,开家酒店,家里又杀牛开赌。我那姐姐二、三十人近身不得,姐夫孙新这等本事,也输与她。只有这个姐姐,和我兄弟两个最好。孙立、孙新的姑姑,却是我母亲,以此他们两个又是我姑舅哥哥,央烦你暗地里给送个信,把我们的事告诉她,她定来救我们。” 乐和听得解珍解宝要他来找顾大嫂,也没耽搁,便直奔一径奔到东门外,望十里牌来。 乐和找到顾大嫂酒店来,见了顾大嫂,直言道:“小人便是孙提辖妻弟乐和的便是,如今有要事相告。” 顾大嫂听得是亲戚,又有事情,连忙站起来,道:“且请里面拜茶,再细说一二。” 乐和跟进里面客位里坐下,不等顾大嫂发问,便说道:“小人无事,也不敢来相恼。今日厅上偶然发下两个罪人进来,虽不曾相会,多闻他的大名。一个是两头蛇解珍,一个是双尾蝎解宝。” 顾大嫂吃惊道:“这两个是我的兄弟,昨日还好好的,打了大虫。如今不知因甚罪犯下在牢里?” 乐和叹息道:“不是这大虫还没有这祸事!他两个因射得一个大虫,被本县县尉赖了,又把他两个强扭做贼,抢掳家财,解入州里来。他又上上下下都使了钱物,早晚间要教包节级牢里做翻他两个,结果了性命。小人路见不平,独力难救。只想一者沾亲,二乃义气为重,特地与他通个消息。他说道:‘只除是姐姐便救得他。’若不早早用心着力,难以救拔。” 顾大嫂听罢,叫了几声苦,便叫火家快去寻得陪着栾廷玉的孙新来说话。 有几个火家去不多时,寻得孙新归来,与乐和相见。栾廷玉听说有事,也赶了来。 这孙家兄弟祖是琼州人氏,军官子孙,因调来登州驻扎,弟兄就此为家。 孙新生得身长力壮,全学得他哥哥的本事,使得几路好鞭枪,因此多人把他弟兄两个比尉迟恭,叫他做小尉迟。 顾大嫂把这件事对孙新说了。 孙新沉吟半晌,道:“既然如此,叫舅舅先回去。他两个已下在牢里,全望舅舅看觑则个。我夫妻商量个长便道理,却径来相投。” 乐和道:“但有用着小人处,尽可出力向前。” 顾大嫂置酒相待已了,将出一包碎银,付与乐和:“望烦舅舅将去牢里,散与众人并小牢子们,好生周全他两个弟兄。” 乐和也知道如今世道没有银子什么事也办不成,收了银两,自回牢里来替他使用。 顾大嫂和孙新送出乐和去,商议道:“你有甚么道理,救我两个兄弟?” 孙新叹息道:“毛太公那厮,有钱有势,他防你两个兄弟出来,须不肯干休,定要做翻了他两个,似此必然死在他手。若不去劫牢,别样也救他不得。” 原来毛太公女婿却是六案孔目,孙新虽是兵马提辖,此事却也用不上力。 顾大嫂听得只能劫牢,也没犹豫,便道:“我和你今夜便去。” 孙新笑道:“你好粗卤,我和你也要算个长便,劫了牢也要有个去向。再说若不得我那哥哥,行不得这件事。” 顾大嫂道:“遮莫甚么去处,都随你去,只要救了我两个兄弟。” 二人谈话,全然不避讳栾廷玉,栾廷玉也不见外,说道:“如今梁山泊十分兴旺,九现神龙王伦招贤纳士,他那里也不怕朝廷缉捕。不瞒兄弟,之前我便叨扰过一段时日。我们去那里想来也能做个头领,救了解珍解宝兄弟,我们可以去那里入伙。” 顾大嫂大喜,点头道:“我也听得那里多时,去那里最好。如此去请伯伯来便是。” 第一六四章孙氏兄弟 顾大嫂也不耽搁,便叫来一个火家吩咐道:“你快步去城中营里,请我哥哥孙提辖并嫂嫂乐大娘子,说道:‘家中大嫂害病沉重,便烦来家看觑。’只说我病重临危,有几句紧要的话,须是便来,只有几番相见嘱付。” 旁边栾廷玉听了,跟着道:“我也跟着去,这样师弟容易相信些。” 收拾停当,栾廷玉两人便快步进城去。 孙新专在门前伺候,等接哥哥。 过了一个来时辰,远远望见哥哥孙提辖骑着马陪着栾廷玉,后面跟着一辆马车,望十里牌来。 孙新入去报与顾大嫂得知,说:“哥嫂来了。” 顾大嫂分付道:“只依我如此行。” 孙新出来,接见哥嫂,且请嫂嫂下了车儿,同到房里,看视弟媳妇病症。 孙提辖下了马,入门来,端的好条大汉,淡黄面皮,落腮胡须,八尺以上身材,姓孙,名立,绰号病尉迟,射得硬弓,骑得劣马,使一管长枪,腕上悬一条虎眼竹节钢鞭,海边人见了,望风而降。 且说病尉迟孙立下马来,进得门便问道:“兄弟,婶子害甚么病?” 孙新道:“她这病得跷蹊,请哥哥到里面说话。” 孙立便入来。 孙新分付火家领赶马车的人去对门店里吃酒,又教火家牵了孙立的马,请孙立入到里面来坐下。 孙立同乐大娘子入进房里,见没有病人,孙立问道:“婶子在哪里?” 只见外面走入顾大嫂来。 孙立看顾大嫂不像害病的样子,奇道:“婶子,你正是害甚么病?” 顾大嫂道:“伯伯拜了。我害些救兄弟的病。” 孙立看了看栾廷玉,又看了看孙新,奇道:“却又作怪,救甚么兄弟?” 顾大嫂道:“伯伯,你不要推聋妆哑。你在城中,岂不知道他两个是我兄弟,偏不是你的兄弟?” 孙立皱眉道:“我并不知因由。是那两个兄弟?” 顾大嫂实言相告道:“伯伯在上,今日事急,只得直言拜禀:这解珍、解宝被登云山下毛太公与同王孔目设计陷害,早晚要谋他两个性命。我如今和孙新商量已定,要去城中劫牢,救出他两个兄弟,都投梁山泊入伙去,恐怕明日事发,先负累伯伯,因此我只推患病,请伯伯、姆姆到此说个长便。若是伯伯不肯去时,我们自去上梁山泊去了。如今朝廷有甚分晓,走了的倒没事,见在的便吃官司。常言道:‘近火先焦。’伯伯便替我们吃官司坐牢,那时又没人送饭来救你。伯伯尊意如何?” 孙立这才知道是解珍解宝这两个姑舅兄弟,迟疑道:“我却是登州的军官,怎地敢做这等事!” “既是伯伯不肯,我今日先和伯伯并个你死我活。” 顾大嫂说着,便从身边掣出两把刀来。 孙立哪愿意和弟媳动手,叫道:“婶子且住!休要急速行,我从长计较,慢慢地商量。” 乐大娘子看顾大嫂这般凶顽,惊得半晌做声不得。 栾廷玉也插言道:“师弟你糊涂,如今这朝堂都是些什么人物,你还不清楚?何苦在这淤泥里埋没!” 顾大嫂又道:“既是伯伯肯去时,先送姆姆前行,我们自去下手。” 两边都是亲近的骨肉,孙立左右至拗不过,于是道:“虽要如此行时,也待我归家去收拾包裹行李,看个虚实,方可行事。” 顾大嫂道:“伯伯,你的乐阿舅透风与我们了。一就去劫牢,一就去取行李不迟。” 孙立见此,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众人既是如此行了,我怎地推却得开?不成日后倒要替你们吃官司?罢,罢,罢!都做一处商议了行。” 当下就叫孙新入城里来,问乐和约会了,暗通消息解珍、解宝得知。 孙立也回城收拾了细软,送到孙新处来。 次日,孙新家里也有七八个知心腹的火家,并孙立找的十来个心腹,共有二十来人。 孙新宰了两口猪,一腔羊,众人尽吃了一饱。 顾大嫂贴肉藏了尖刀,扮做个送饭的妇人先去。 孙新跟着孙立带人进城。 且说登州府牢里包节级得了毛太公钱物,只要陷害解珍、解宝的性命。 当日乐和拿着水火棍,正立在牢门里狮子口边,只听得拽铃子响,乐和道:“甚么人?” 顾大嫂应道:“送饭的妇人。” 乐和已自瞧见了,便来开门,放顾大嫂入来,再关了门。 将过廊下去,包节级正在亭心里,看见便喝道:“这妇人是甚么人?敢进牢里来送饭?自古狱不通风。” 乐和道:“这是解珍、解宝的姐姐,自来送饭。” 包节级喝道:“休要教他入去,你们自与他送进去便了。” 乐和讨了饭,却来开了牢门,把与他两个。 解珍、解宝问道:“舅舅夜来所言的事如何?” 乐和道:“你姐姐入来了,只等前后相应。” 乐和又把两个人木枷开了。 这功夫,又一个小牢子入来报道:“孙提辖敲门,要走入来。” 包节级道:“他自是营官,来我牢里有何事干?休要开门!” 顾大嫂听得孙立来了,便转到亭心边去。 外面又叫道:“孙提辖焦躁了打门。” 包节级听了也有些恼,孙立又不是他上司,他也不惧孙立,当下便下亭心来要去和孙立理会。 “我的兄弟在那里?” 不料顾大嫂跳出来,大叫一声,从衣服里掣出两把明晃晃尖刀来。 包节级见不是头,望亭心外便走。 不妨解珍、解宝提着枷,从牢里钻将出来,正迎着包节级。?包节级措手不及,被解宝一枷梢打重,把脑盖擗得粉碎。 当时顾大嫂手起,早戳翻了三五个小牢子,一齐发喊,从牢里打将出来。 孙立、孙新已经挡住外面做公的,见四个从牢里出来,一发望州衙前便走。 街市上人看孙立劫狱,都惊呼着躲避。 栾廷玉骑着马,弯着弓,搭着箭,压在后面。 街上人家都关上门,不敢出来。衙门做公的人,看到是孙立,谁敢向前拦当。 眼见事已至此,孙立转头对麾下兵马,喝道:“愿意同去的一起走,不愿的快些闪开,否则休怪我认不得人。” 后面官兵看栾廷玉也和孙立做了一道,哪敢再敌对,除了几个没家小的,准备跟栾廷玉走,其余人纷纷闪开。 这两年几次海盗侵扰,都是孙立一马当先打退的,城中谁不知二人武艺。孙新那店中也常有人滋事,顾大嫂也不是吃素的,那些人都吃亏不小,如今谁也不敢招惹。 孙立拱手谢过栾廷玉,一行人便奔出城门,一直望十里牌来。 出的城,栾廷玉无奈的摇摇头道:“先时还想着投奔师弟,军中建功,如今却要去梁山。不想那时王伦请我入伙我不肯,现在却要投奔他去。” 孙立昂然道:“都说王伦是个慷慨仗义的男子,想来他不会见怪。若是他不纳时,你我兄弟哪里歇不得马。” 栾廷玉摇头道:“他是个真豪杰,倒不至于不纳,只是我脸上有些挂不住而已。如今也不计较这个了,去梁山总比去其他地方好。” 孙立又拱手道:“多谢师兄仗义相助。” 栾廷玉笑道:“你为两个姑舅兄弟可以弃了官职,我又算的什么。” 一行人到的孙新酒店,又带了乐大娘子和早已收拾好的细软,便要离了登州。 解珍、解宝却对众人道:“叵耐毛太公老贼冤家,如何不报了去?” 孙立也恨这毛太公一家害他丢了官职,点头道:“说得是,孙新和乐和先护着车子前行,我们去料理了那狗贼,便来追赶你们。” 当下孙新、顾大嫂、乐和便领着七八个火家簇拥着车儿先行去了。 孙立、栾廷玉、解珍、解宝四人领着二十来个军汉,一径奔毛太公庄上来。 毛太公正与儿子在庄上庆寿饮酒,却不提备。 一伙好汉呐声喊,杀将入去,就把毛太公、毛仲义杀了。 解珍、解宝本来要杀毛太公满门,栾廷玉喊住了他们,说梁山好汉也只杀首恶,不可坏人满门,否则到了梁山也不好交待。 解珍、解宝也听过梁山作风,当下也就罢了。 众人又去卧房里搜检得十数包金银财宝,后院里牵得七八匹好马。 解珍、解宝拣几件好的衣服穿了。 各人上马,带了一行人,赶上车仗人马,一处上路行程,星夜奔上梁山泊来。 第一六五章梁山日常 王伦南下,又转战江州,如今梁山添了许多头领。 即有建康府活闪婆王定六,书生孙静,轰天雷凌振。还有江南好汉小养由基庞万春,小红线庞万秋,太学生吕将,琴剑先生萧嘉穗。 又有黄门山摩云金翅欧鹏,铁算子蒋敬,铁笛仙马麟、九尾龟陶宗旺。江州的计有船火儿张横张顺兄弟,混江龙李俊还有童威童猛兄弟。 再有通臂猿侯健,还有太湖四位“赤须龙”费保、“卷毛虎”倪云、“瘦脸熊”狄成、“太湖蛟”卜青。 薛永回了二龙山,徒弟张瑞也跟了去。同时王伦也得了晁盖的书信,诉说二龙山又聚集了些人马。沂州的步兵都头青眼虎李云也上了二龙山。却是有人听说了他在梁山落草的徒弟笑面虎朱富,有意陷害,李云不得不铤而走险。只是他恼怒朱富连累自己,不来梁山却去了二龙山。 万安山董献三人仍然在南方逍遥,投靠纪山的袁朗倒有书信往来不提。 在王伦回山之前,韩世忠也归来的,还带来了梁红玉,禀报王伦说两人已然成婚。王伦等一众梁山头领操办了一番,奉上礼物。悄悄的王伦和庞万春也将李逵和庞万秋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王伦回来,水军扩建了。?水军???每营配发乘坐百人的小海鳅船一艘,乘坐五十人的战船三艘,乘坐十人的战船三十艘,阮小二、张顺、李俊、费保任水军左右前后都统。 本来王伦还担心阮氏兄弟还有张横不服气费保,不想几人都没有争夺位置的心思,却是各人知道自己的本事。费保做了水军一路都统,带兵更加尽心,倪云等三人也自卖力倾心。 凌振有了自己的火器局,这几日已然有声有色。其他仍旧是操练兵马,四处巡哨。 在梁山兵马的震慑下,水泊方圆百里已经很少有人敢作恶。方圆百里的作恶大户,要么被梁山清除,要么迁到城中。?梁山要取钱粮已经需要派兵到百里之外。 政和五年的年景不错,秋收后一直居高不下的粮价也终于落了落,不过比往年还是高一些。 朝廷赈灾不力,导致很多百姓饿死,还有很多百姓无法及时返回家乡,误了农时。 年景虽然不错,但总的收成并不如平常年份。 西夏入侵,西边战事不断,粮草消耗也大。特别是四川有山民造反,朝廷也是煞费苦心。 早在政和四年,贾宗谅枉杀夷人大首领斗个旁等,激起诸夷人愤怒。五年正月,晏州多冈部大首领卜漏利用部族民众不满,集泸州长宁军管下百余村及思峨(今四川省珙县西北)之众10余万,乘上元灯节分兵四出,攻围乐共城(今四川省兴文东北)、长宁(今四川省珙县东)、武宁(今四川高官宁南)等寨堡,均不克,遂集兵攻陷梅岭堡(今四川省兴文北)。 久安之蜀,闻惊骚动。梓州路转运使赵遹巡察至昌州(今四川省大足)闻讯,驰赴泸州,督贾宗谅率兵趋江安(今属四川),阻扼卜漏渡江北上。卜漏再攻武宁、乐共等地,贾宗谅出兵迎战,败绩。 赵遹收拢余众进据乐共城,明示招安,分化诸部族;暗筑城寨,请调援兵,准备攻讨。部族首领斗岗、卜漏等先后接受安抚,但久怨未解,冲突依然不断。 宋廷纳赵遹请求,先后调泾原、环庆两路兵数千赴泸南,并署赵遹为泸南招讨统制使,王育、马觉为同统制。十月十三日,赵遹率领3万余众由江安出发,分路进攻。以王育出乐共城路,马觉出长宁军路,别将张思政自中路出梅岭堡水芦毡,期共会于晏州轮缚大囤(今四川省兴文西南)。 各路攻克晏州周围各村囤后,于十一月上旬先后抵达轮缚大囤。时各囤逃亡者集聚陡峭大山之上,以巨石筑垒为寨,外植木栅,扼守径路,俯瞰山下,严谨防守。 宋军以强弩仰射,矢不及半,兵围四周,连攻数日不能克。赵遹发现一最陡处无设防,遂命属下捕猿猴数十只,以麻绳浸腊油缚于猴身,选善攀锐卒2000余人,乘夜暗携猴攀云梯潜登山顶,点燃油绳,放猴入寨。寨中竹木茅草庐舍顿时燃起大火,守军惊乱。宋军乘势破寨而入,斩杀3000余人,卜漏突围逃往山后轮多囤,旋被宋军俘获,泸南平。 梁山的兵马已经两万有余,几次击败朝廷征讨,战马也有四千多匹,东山的老小也有近两万人。 山寨不再为东山老小提供衣食,不过却把喽啰的饷银提高到了每月三贯。 宋万的?钱粮司在东山设立粮店,平价向东山老小出售粮食。 阵亡、伤残喽啰家小也能领到不等的钱物,此外就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也可以领到一份钱粮。 这一举措也让山寨兵马又添了一些,以前东山有一些百姓家并没人入伍,但是也能吃到山寨粮食。现在要用钱来购买,他们也只能让家中男丁入伍。 到了冬季,水泊封冻后,山寨又添了一位头领。 病关索杨雄。 如同水浒中一般,杨雄杀了红杏出墙的妻子和奸夫,然后在鬼脸儿杜兴的引荐下,来投梁山。王伦当即让杨雄做了步军头领。 后世看书时,有人说杨雄武艺不好,其实不然。 他当日被劫也是没有提防,被张保劈胸带住,背后又是两个来拖住了手,施展不得。后来被石秀救了,当即打翻几人,又独自追上去抢包裹,可见武艺和胆气都不差。 只是先前没有翻脸,一个外乡做客的毕竟有些底气不足。 后来杨雄、石秀去北京打探卢俊义消息,路遇燕青,燕青趁二人不备,从后面一拳打倒石秀,再要打杨雄时,已经被杨雄反应过来,一棒便把燕青打翻。 燕青武艺虽不见得高,但身手却是灵活,只一棒便被杨雄打翻,也可见杨雄的武艺。 过不几日,山下朱贵又来禀报,说是铁棒栾廷玉去而复返,还有登州的病尉迟孙立兄弟等人。 王伦听得这一伙人来投,也是十分喜欢,亲自领人下山迎接。 栾廷玉看王伦并没一丝责怪,也自感动。孙立于是将登州救人的事情,说了一番。 当晚山寨便为众人设宴接风。 次日王伦便让孙立、栾廷玉做了马军头领,孙新、解珍、解宝做了步军头领,乐和则在聚义厅前听用。顾大嫂则带着火家开店,探听消息。 第一六六章郓城日常 呼延灼的兵马没到济州,朝廷的公文已然到了。孙静领了文书,便按着高俅吩咐,大力整顿禁军,不合格的全部解甲归田。 那些禁军虽然不敢和梁山厮杀,但也不愿丢了这有粮饷的差事,聚众闹了两次,被衙门一气刺配了数十人才安分下来。 同时蔡京的私信也到了孙静手里,按着黄文炳的计策。济州在东平府之后设立关卡,禁止商贩往水泊贩马。 二处州府一南一北便卡死了马贩去梁山的道路。 梁山固然可以轻松捣毁关卡,但是二处州府严查,马贩也不敢再往梁山贩马了。 好在梁山得了许多战马,短时梁山也不用再买马,因此梁山也没有理会二处州府禁马的举动。 在绝了梁山买马的路途后,二处州府又让水泊附近百姓只准向几家官府指定的粮商出售粮食,否则便是私通梁山贼寇。 梁山收粮原本就要高于市价一成,而那几家官府指定的粮商却要趁机压价。 百姓想悄悄卖给梁山收粮的队伍,但是那些官府指定的粮商收粮后会写个条子,如果百姓没有卖粮的条子,家中粮食又少了,官府便要拿人。 好在梁山兵马经常巡哨,做公的不敢经常到村子来,但是隔三岔五的抽查也让百姓们害怕不已。 这般苛政,顿时搞得水泊方圆几十里民怨沸腾。 不过多数百姓还是忍着,只有极少数百姓因此上了梁山。 其实二处州府这种举措根本断不了梁山的粮草,因为梁山可以在远处州府收买粮食,然后用船只运送回梁山。 这些年虽然汴河运力大增,梁山水泊沟通的广济河河道变浅,运力也大降,已经没有了当初漕运四河之一的地位,但是广济河每年也要往京师运送几十万石漕粮。 梁山水泊沟通的河流和水泊中行驶的漕运船只仍然很多,而且在蔡京把漕运改作直达纲后,漕运的将士没了盗窃漕粮的机会,也不用心保养船只,漕运船只损毁严重。朝廷的漕运也都已经改为雇船运送,梁山的船只很容易就伪装成漕运船只。 梁山没有阻截这些漕运粮船,二处州府更不敢拦截,否则东京米价涨了的话,他们也吃罪不起。 济州知州孙静收到的书信,除了蔡京交代的公事,还有一件私事。 这些日子,孙静也听说了江州蔡九丧命的消息,知道与自己辖内的梁山有干系。更是因为自己推荐的宋江,坏了这番功劳。 孙静看了蔡京书信,心思拿宋江家眷也在情理之中。若是不捕捉了宋江家小将功折罪,说不得自己也要被蔡京记恨。 孙静不敢怠慢,便让赵得赵能带人去拿宋江老小。 赵能吃一堑,长一智,拿了公文,便带了济州几十个公人往郓城县而来。 到的郓城县,赵能让这些公人在城外等候,他自拿了公文来县衙。 这位?新任知县却是刚刚到任,听得有济州使臣来此下文书,连忙让人请进来。 赵得进的大堂,把公文呈上。 知县看了公文,道:“我上任后,便听得他们说梁山攻打郓城县。如今这宋江写了反诗,害死太师之子正是满门斩首的罪过。我这便派人与你捉了。只是梁山贼人猖獗,捉了时还要立即带回济州去,免得又被梁山贼人劫了去。” 赵能何尝不知这郓城县是贼人出没的地方,拱手道:“相公说的是,小人捉了宋江家小便立刻回济州。” 知县当即让人请来新任县尉美髯公朱仝,都头插翅虎雷横。 前任县尉早被梁山斩杀,朱仝、雷横被差去外地,恰好躲过了。其实,王伦早有交代只要朱仝雷横不来招惹梁山,梁山便也不去招惹他二人。 其实自从县尉?被梁山这一杀,郓城县做公的谁还愿意做这要命的差事。 只有朱仝是富户出身,平日也是仗义疏财,并没做什么亏心事,也不怕梁山替天行道,愿意继续做公。况且又晁盖的面子在,朱仝也安然自若。 新任知县看朱仝样貌不凡,又在县里做过都头,对县里的事情也了解,便参他做了个县尉。 而雷横不仅有晁盖的面子,还与王伦有一面之缘,自然也与朱仝共同进退。 雷横则心思和晁盖有些交情,便是被梁山捉到也不用害怕丢了性命。又舍不得都头之职,仍旧做都头。 朱仝来到厅上,听得知县要他们和赵能去捉宋江老小,心中也是直叫苦。 他平日和宋江最好,如今却要他去拿宋江老小,眼见得拿去便是灭了宋江满门,他如何能做的。况且朱仝还记得宋江嘱咐,要照顾他家小。 赵能等知县说了公务。道:“县里多有梁山探子,耽搁久了,只怕梁山贼人得了消息。两位做了多年都头,想必也熟悉宋家村道路吧?” 职责上的事情,朱仝也不好说不熟,只能点头道:“去过几次。” 朱仝思虑如何救人,应付差事,雷横也在全量宋江的面子还有今后的出路。 赵能笑道:“那两位也不用带人。我从济州带了几十个做公的来,捉一些老小也够了,我们这就上路吧。” 知县也道:“此事耽搁不得,你们这便领上差去宋家村。” 朱仝、雷横看知县这般说,也只能和赵能出了衙门。有赵能看着,朱仝就是想让人送信也是不能。 三人出的城外,赵能叫了带来的公人,便一起往宋家村而来。 朱仝一路苦思。无奈赵能十分疑心,他也找不到机会报信。 到的村中,赵能便让一行人加快脚步往宋家庄而来。他也怕宋家势大,自己等人走了消息。 村中百姓还没搞清这些公人来此何干,赵能一伙人已经冲进宋太公庄中,不由分说,见人就拿。 宋太公被两个公人绑来,看到朱仝、雷横道:“不知两位都头为何拿人?” 他与朱仝两个怎不认识,宋江在时,几人多曾吃酒。只是在赵能赵得面前,宋太公不好说破。 朱仝上前道:“太公休怪我们。上司差遣,盖不由己。宋江在江州又犯了事。又越狱逃走。如今济州派这位察来拿你们。” 宋太公听得宋江写了反诗,也是惊的面色大变,哆嗦道:“上次宋江杀人,你们来拿他,我也让你们看过老汉告他忤逆,让他出籍的文书,他的事却是不干我们。” 赵能却不管这许多冷笑一声道:“他自会瞒人。前番我奉命捉拿晁盖,他跑去通风报信,还说什么家里来人,你们这手尾如何瞒的我们。何况造反是大罪。只你生了这反贼便该杀,谁还管你出籍没有。” 宋太公听得赵能这般说,不由面如土色。 第一六七章宋江的日常 不多时,一家老小便都被押到院子里来。 朱仝看这些济州做公的把庄客、丫鬟都捉了来,忍不住道:“不干下人的事,上差何不高抬贵手放了他们。” 赵能看捉了几十人,也觉不好押送,路上耽搁了时,恐被贼寇截住,当下便也让人把下人都放了,只剩宋太公几个亲族。 赵能也不敢耽搁,看人都抓齐,便押了这些人出村。?村中百姓看宋太公一家都被抓走,顿时议论纷纷。 先是宋江出事,没了这靠山,如今宋太公也被捉了,宋家村更没了大树乘凉。 出的村外,朱仝本想找机会与雷横说话,但是又怕引起赵能戒备,只好咬牙决定做了再说。 众人行了一路,眼见人烟稀少。看看到的没人的地方,朱仝突然扯出腰刀,一刀便把旁边的赵能剁翻。 济州做公的看朱仝突然砍了赵能,也都吃了一惊,在赵得带领下纷纷挺着刀枪围上来。 “朱仝!你要造反不成!” 雷横也是呆立在当场,他知道朱仝与宋江相交甚深,但也没想到朱仝会为了宋江一家杀官造反。 朱仝眼见济州做公的都围上来,挥刀又砍倒身边的两个做公的,对雷横喊道:“你也知道宋押司和晁天王的关系,若是今日让他们捉了宋太公一家时,雷都头便是又一个没头的县尉。” 雷横来时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又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来。?听得朱仝这般说,咬咬牙,也拔出腰刀,和朱仝一起杀起来。 赵得是赵能兄弟,首先被雷横砍了。 济州这些做公的如何是二人敌手,眨眼间便被二人砍翻七八人。 其他公人看二人这般厉害,谁还敢再厮杀,纷纷做鸟兽散。 朱仝给宋太公解了索子,拱手道:“先前不便发作,让太公受惊了。” 宋太公死里逃生,也管不得什么忠不忠了,一脸感激的道:“朱都头救我一家,请受老汉一拜。” 朱仝连忙扶住宋太公道:“我与宋江哥哥心腹相交,如何能看他们捉的太公去。这里不是说话处,待我解了四郎等人,我们便去梁山躲避。” “好,好。” 雷横和朱仝把所有人解开,道:“朱仝哥哥,你先带他们去。我回家取了老母,便去寻哥哥们。” 朱仝点头道:“你脚步快,该能走在济州做公的前面进县城。出的城外,也就没人敢追赶了。” “好,那我们稍后见。”??雷横也不多说,拱拱手,便大步往县里而来。 这县城还不知道两人做的大事,倒是让他轻松接了母亲。 朱仝、宋清护着宋太公老小一路往白虎山而来。 走了十几里,才碰上一队白虎山兵马。 宋江归来后,?白虎山兵马扩张了许多,派出来巡哨的队伍也多了很多,一方面是维持乡间治安,一方面也是锻炼兵马行军能力。 朱仝上前,拦住白虎山巡哨兵马,拱手道:“我是郓城县朱仝,后面的人是宋江哥哥老小。济州做公的要拿他们,我和县里雷都头杀散那些做公的救了他们。还请好汉派人护送宋太公等人上山,再分些人和我去接应雷都头。” 为头的队正看后面有老有小,倒也不怀疑朱仝的话。派了人上山禀报宋江和大小头领迎接。 当下这队正便让两伙人送宋太公一干人回白虎山,他自带了四十人随朱仝往郓城县来接应雷横。 朱仝带梁山兵马走了几里,便见雷横牵着一匹马驮了老母而来。 雷横脚步却是快,接了老母出城,县里还没得了消息,一路并没公人追来。 朱仝、雷横一行人走了十几里,便见大队白虎山马军疾驰而来,为头的正是孔明兄弟。 孔明孔亮看二人都安然归来,便领二人往山上而来。 “宋江哥哥在山上陪宋太公说话,因此让我下来迎接二位,还请二位勿怪。” 朱仝连忙拱手道:“微末之人,劳动兄弟已经是十分惶恐,若是劳动公明哥哥时,便是罪该万死了。” 孔明逢迎笑道:“我等也常听得两位都头大名,宋家哥哥只说是少有的义气之辈,只是无缘得会。我们且上大寨去见哥哥,其他头领也都在山上等着呢。” 这话倒是不假,水浒中朱仝放晁盖、宋江,后来为了放雷横,更是不惜自己被刺配到沧州,可说义气过人。而且朱仝平日在县里仗义疏财,名声也甚好。 说起附近豪杰来,宋江最推崇的也就是朱仝。况且白虎山顶级战力只有个王道人和黄信勉强,还与自己不一条心。 如今有了这两位弟兄加入,宋江的腰杆也硬气了许多。 雷横看孔明对朱仝这般热情,倒也没什么吃味的。 虽然之前二人都是都头,但是朱仝富户出身,仗义疏财,而他却收了不少常例钱,虽然在如今世道来说,那些都算常例钱,但是在梁山好汉眼里,只怕也是贪官污吏。 众人上的大寨,宋江见着朱仝、雷横也是十分开心。 当晚,便带山寨所有头领为二人和宋太公一家接风。其实原本逃回来的宋江也挂念家中父老,只是他不仅得罪了王伦,还有官府的通缉,只怕双方来征讨他。因而回山之后,安排了大小职事,每日练兵不缀,招兵买马自保。 与父老的性命比起来,他还是珍惜自己的性命。 至此,宋江亲自挑选能战之士,分派人马。朱仝,黄信,燕顺,周通,王英的马军扩充到八百人,五十人为一对,设队长一名,一百人为都,设都头一名,朱仝为马军都统,选拔穆弘做副都统,以作安慰。 雷横,王道人,郑天涛,洪涛,穆春,李忠的步兵扩充到一千人五百。五十人为一对,设队长一名,百人为一都,设步兵都头一名,五百人为一营,设指挥使一人。 孔明孔亮做山寨守护头领,任步兵都统。戴宗任山寨机密使,探听消息。 宋清不仅任亲兵队长,从各部挑选三百精兵,护卫中军。只是多了一项职权,纠察山寨军纪。 第一六八章备战 呼延灼带兵来攻的消息,梁山也早已听到。 早在皇帝赏赐呼延灼踢雪乌骓后,消息便在东京传开了。 呼延家和杨家都是河东将门,当年杨业人称杨无敌,稳压呼延赞,如今呼延灼要打梁山,而杨志又在梁山落草,东京的人都在热议现在是呼家将厉害还是杨家将厉害。 市井热议甚至传到了梁山,杨志虽然没有多说,但是每日练武的时间却长了不少。 十月中旬,呼延灼才领兵到的梁山水泊外。 呼延灼领兵进了济州界内时,梁山便打探到了。 王伦便请众头领来商议。 梁山原来有四十多位头领,早前也是分列两侧。这回又上山三十多位头领,照例旧人都在右边坐了,新人都在左边坐了。 王伦早也想过要重新排个座次,只是各人功劳,本领,上山时间不一,怕引起矛盾,也就一拖再拖。 众人落座,王伦便道:“呼延灼兵马已经进了济州地界,众人有何迎敌之策?” “我梁山如今兵甲齐备,士气旺盛。粮草充足,物资齐备,可以一战。” 话音刚落,朱武便道:“此时水泊已经上冻,但还没有冻结实,要等到大队人马可以行走,起码还要一个月。此时天寒地冻,呼延灼人马在泊外驻扎一个月,士气必然低落。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山寨,区区一个呼延灼,不足为惧。不过朱贵、孙二娘要先撤回来,李家道口的酒店只怕保不住。” 王伦点了点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在某一方面来说就是打的耐力和韧性,也就是粮草物资和士气,如今梁山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备,朝廷就是发兵十万也奈何不得梁山。 李助下山一趟,也意气风发了许多,笑道:“如今大队兵马出不去,但是几个头领还是能出去的。等呼延灼扎了营,山寨头领可以结伴去呼延灼那里挑战。一者会会呼延灼,二者也让呼延灼麾下兵马知道他们要胜我山寨也万难。取胜无望,还要每日住在帐篷里受寒,他们士气必然更加低落。到的夜间,我们也可以使人去他营寨外敲锣打鼓,让他们一夜三惊。” 王伦却是觉得李助这个计策不错,朱武长于兵阵,李助则工于心计。 “军师的计策不错,不过夜间袭扰的事便罢了,骚扰几次也就被他们识破了,说不得还会被他们拿了。倒是挑战呼延灼的事情可以为之。众人都道这呼延灼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也正想会会他,等他到了,能骑马的兄弟便一起去会会他。” 鲁达喜道:“好,说不得不用大队人马,我们便捉了这厮了。” 水泊虽然上冻,但是还未冻结实,水寨和李家道口之间还是留了一条小水道,供山下酒店和水寨往来的。 不过每日都要破冰,才能保证这条水道畅通,而且也行不得大船。 几个人出入可以,运送大军是不可能的。 同样,呼延灼要破开可以让许多船只行走的泊面也不可能。 孙立是惯用铁鞭的,心想自己新来山寨可要立功。晚上山的庞万春、秦明也是一样心思。 “哥哥,众位兄弟!那双鞭呼延灼,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都不是良善之辈,常年征战沙场,武艺非凡,更是统兵良将。哥哥及众位兄弟不可小视啊。”久在东京的徐宁知道这三个人的能力,听得鲁智深之言后,便起身说道。 旁边的霹雳火秦明,说他性如烈火,当下大手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说道:“徐教师且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呼延灼韩滔彭玘我也听说过,他们厉害我梁山兄弟也不是吃素的,哥哥,秦明请命担任先锋。”说完,便朝着王伦一抱拳,撩袍跪倒,请命说道。 其他像李逵,史进,武松,鲁智深,山士奇,石宝也都纷纷请命出战,徐宁被秦明这一句话噎的满脸通红,当下也说道:“秦兄弟也莫要如此,我徐宁也是出身将门,也上过沙场,这先锋之位非我莫属。” 众人又是一阵请命,王伦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众位兄弟气势如此高涨,何愁不能获胜,徐教师也莫要着急,大破呼延灼还得教师出力,徐教师可是此战的关键。” 王伦这么一说,徐宁便是一愣,想了好半天也没有明白晁盖说的什么意思,当下朝着王伦沉沉的一抱拳,问道:“哥哥说的这话倒是让小弟有些糊涂了,不知哥哥此话说的何意?” 王伦哈哈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徐宁的问题,而是转过头,看向了旁边的林冲,问道:“林教头久在东京,可知道那双鞭呼延灼?” “小弟知晓,我二人也见过几面。”林冲不知道王伦为何会如此问,但也是如实的回答道。 “那林教头可是呼延灼最为倚仗的是什么?”王伦问道。 林冲想了想,而后说道:“那呼延灼手下有一只军队,名唤连环马,马带马甲,人披铁铠。马带甲,只露得四蹄悬地;人披铠,只露著一对眼睛。教三千匹马军,做一排摆着,每三十匹一连,却把铁环连锁。所向披靡,势如破竹,端得厉害。” 王伦环视众人,这才说道:“林教头所言不错,呼延灼的连环马阵的确厉害,可是我梁山便有一人正好破这连环马阵,呼延灼一但失去了连环马,便没有了倚仗,如虎去爪牙,鹰失双翅,必定大败而归。” 聚义厅中众人闻听王伦之言也都好奇,是那个兄弟能够克制呼延灼的连环马阵,就在众人苦思冥想的时候,徐宁则是眼睛一亮,惊呼一声,说道:“哥哥神机妙算,小弟佩服,哥哥可是说,小弟的家传勾镰枪法正是克制呼延灼的连环马阵。” 徐宁这么一说,大厅中林冲,朱武,鲁智深等懂兵之人便是晃然大悟,便是像石宝等人没明白的在众人的解释下也都反应了过来,直呼王伦神机妙算。 “哥哥可是将这天下的英雄好汉都装在了脑袋里,小可佩服佩服,哈哈哈。”朱武轻摇羽扇,哈哈一笑说道。 第一六九章百胜将遭擒 这官军先锋五千人马浩浩荡荡的出了济州直奔水泊梁山,一路之上小山头小毛贼望声而逃。 且说呼延灼领兵到的梁山水泊外,虽然探马都说梁山水泊上冻,船行不得,人马也走不得,呼延灼还是十分小心的下了营寨,安排巡哨兵马。 次日大早,呼延灼便和韩滔领了一队马军往水泊边来亲自查探。 到的水泊边,呼延灼下马走到冰面上,还没走两步,脚下的冰便响起来。 呼延灼心知不行了,泊边的冰都没冻结实,里面的只怕更薄。 后面韩滔看呼延灼脚下的冰已经出现裂痕,连忙叫道:“小心脚下。” “晓得。” 呼延灼转身回来,道:“看这情形,人马要走只怕还得半月之上。” 韩滔道:“将士们远道而来,正好休整几日。” 呼延灼却担忧道:“这天寒地冻的,只怕拖延时日长了,士气低落。” 韩滔点头道:“统制虑的是,如今也只希望天公作美,再冷一些,让这泊面早些冻结实了。” “希望吧,我们先回营吧。待我把这里情况向太尉说明了,再要些御寒衣物来。” 呼延灼说完,便翻身上马,带着一干马军又回了营寨。 在呼延灼扎营两日后,王伦才和林冲、秦明、杨志、徐宁、孙立、吕方六人下山,从之前保留的水道到了李家道口。 远近闻名的梁山酒店已经被呼延灼麾下探马一把火烧的只剩些残垣断壁。 吕方看到这副景象,不由骂道:“这些禁军却是强盗胚子,好端端的房子都被他们烧了。” 王伦早知道此事了,翻身上马道:“如今的官兵就是强盗,我们捉强盗去。” 孙立、吕方也上马,送了四人一程,便拱手道:“四位哥哥小心。” “你们也当心。” 王伦嘱咐二人一声,便和林冲、徐宁、杨志往呼延灼大营而来。?孙立、吕方则在附近巡哨,以免官兵断了此条路时,王伦四人又撞进来。 王伦四人没行多远,便撞上一骑官兵探马。 那探马也机灵,看到四人都披盔戴甲,拨马就逃。?四人也不去追赶,只是让战马小跑着往前面而来。 呼延灼大营中,今日当值的百胜将韩韬正领着人在营中巡视,以防休整的将士们在营中胡作非为。 听得探马来报,有四个梁山贼寇往大营而来,便带了几个将校往营门前而来。 刚刚到的大营门口,便见四将骑着马从远处而来,在营门外两箭之地停住,其中一人打马走近了一些,喊道:“梁山杨志在此,快叫呼延灼出来一战。” 韩韬听得梁山贼寇向呼延灼叫阵,不由笑道:“无名草寇,也敢来此卖弄本事。” 说着,喊道:“打开营门,待本将去捉拿此贼。” 守卫营门的士卒连忙推开营门。 韩韬打马出营,喊道:“看本将拿你。” 韩滔也是正经八百经过武举当上两军的人物。文韬武略,十八班兵刃样样精通。 可是奸臣当道,韩滔从基层小官苦熬了七八年这才当上了团练使一职,庸庸碌碌不得重用,一身的才能无处施展。 如今有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等大破梁山贼寇之后,朝廷定会给自己升官重用,到时飞黄腾达,沙场报国,也好光宗耀祖。 韩韬不是东京人物,却没听过杨志。 王伦坐在马上,甩目观瞧,但见马上的这位百胜将韩滔,头戴青铜盔,朱缨倒洒,搂海带密排金钉上身穿青铜甲,龙鳞片片护心镜,亮如秋水袢甲丝绦,五股拧成两肩头吞口兽,兽面吊铜环两幅征裙密排青铜钉,档护膝,遮马面青中衣,上绣蟒翻身,龙探爪,胯下一匹黑色高头大马,通体黝黑锃亮,没有半根杂毛,手中拿着一杆枣木槊,长约两米,粗约一把,柄端装有一长圆形锤,上面密排铁钉或铁齿六至八行,柄尾装有三棱铁钻。 能够让双鞭呼延灼推荐的人果然不凡,好个英武的将军,王伦看着对面的百胜将韩滔心中暗道。 “看洒家拿你。” 杨志听得来的是和呼延灼一同领兵的颍州团练使,也是见猎心喜,反叫一声,便打马迎上去。 百胜将韩韬原本以为用不了多少合,他就能擒获这个没听过的梁山草寇,不想斗了十几合便力怯了。 杨志也有些失望,不想这什么百胜将将只有这点本事,卖个破绽,放百胜将韩韬一刀砍来,他略一侧身闪过了,粗臂一伸,便把百胜将韩韬挟住拿过马来。 后面几个将校看百胜将韩韬被捉,慌忙打马上来抢人。 “杨兄弟回来,我们会会这些厮们。” 王伦高呼一声,便和林冲、秦明冲了上去。 官军这边五个将校,有两人看王伦身着金丝鱼鳞甲,年纪又轻,便向王伦扑来,想先杀一将。 林冲害怕王伦有失,也不留情,斗不三合,手起一矛便把那将刺下马,然后拨马来助王伦。 那二人联手迎战王伦也并没讨得便宜,看到旁边林冲那般神勇,又向他们冲来,当即慌了。 王伦也抓住战机,一枪把其中一人刺下马。 另一人见状,也不敢再战,拨马便往后逃去。 杨志那边两人看不是头,也死命逼开杨志便往营中逃去。 杨志看营墙上官兵已经张弓搭箭,也不敢去追。 王伦看捉了百胜将韩韬,也害怕呼延灼领大队马军围堵,不好脱身,拨转马道:“这下马威也够了,我们走吧。” 杨志虽然有心和呼延灼比试一番,但也知道捉了一个团练使,等对方缓过神来,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便也没有多说。 呼延灼正在大帐看兵书,听得小校来报,百胜将韩韬和四个梁山贼寇在营门大战,连忙让人披挂衣甲。 等他刚刚披挂了,便见一人一脸惶急而来,报道:“韩将军被贼寇捉走了。” 呼延灼听得百胜将韩韬失陷也大急,出的大帐,翻身上马,也顾不得多点兵,带了几个亲兵便往营外追来。 呼延灼快马加鞭冲出营,王伦四人早已没了影子,好在营外有巡哨的探马吊着四人,在探马指引下,一路追了上来。 王伦四人捉了百胜将韩韬,也不再顾惜马力,快马往水泊边而来。 呼延灼追了数里,才看到四人在前面打马飞奔,不由大喝一声:“哪里逃!” 王伦回头看到一将骑着一匹黑马飞快追来,也猜到是呼延灼了。 四人的马虽然不能说是千里马,但也是百里挑一的好马,能这般快追上来的必然是那匹御赐的千里马踏雪乌骓了。 说话间,呼延灼便又追的近了一些。 第一七零章从容抽身 王伦看后面还有数骑追来,两下的探马也有合围的样子,也不敢恋战,取下马上弓箭,对一旁杨志也道:“用弓箭拦住他。” “好。” 杨志也知道此时不宜恋战,取下弓箭,扭身弓开满月,对后面呼延灼喝道:“看箭。” 说完,望着呼延灼心窝便是一箭。 呼延灼连忙一鞭拨开。 王伦则是一箭射向旁边靠来的一骑探马。 那探子马术倒也娴熟,一个镫里藏身便躲过了,不过他也不敢再靠近。 先前有两个探马便想在远处用弓箭拖住四人,但是却被杨志一箭射下马一人。 杨志和王伦臂力强,用的也都是强弓,便是想射他们胯下之马,也不是区区探马能做到的,还没进入自己的射程,就被二人射下马了。 杨志虽然射不着呼延灼,但是呼延灼为防杨志弓箭,也不得不缓下一些马速。 众人都是快马,没多大功夫,便到了水泊边。 王伦看到孙立、吕方还在泊边守候,便喝道:“你们先上船。” 孙立、吕方也不耽搁,当即下马,上了泊边等候的快船。 王伦四人在泊边勒住马,王伦张弓搭箭道:“我和杨志挡他们一下,你们先上船。” “好。”林冲、徐宁也没多说,翻身下马,牵着马上了船。 王伦和杨志用弓箭阻截,呼延灼也靠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冲把百胜将韩韬挟上船去。 待林冲上了船,王伦、杨志也陆续上船,这时呼延灼亲兵才出现在远处。 王伦让阮小七开船,拱手对岸上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呼延灼喊道:“多谢将军相送,改日我们再向将军讨教。” 呼延灼气得险些栽下马,骂道:“都说梁山好汉光明磊落,原来也是些只会偷袭的鼠辈。” 王伦笑道:“杨志兄弟可是明刀明枪捉的韩将军,今日我们跑的马乏了,改日呼延将军想战,我们再与你见个输赢。如何?” 呼延灼自恃武艺高强,当下便道:“好,明日我们便在这里一战。我若捉的你们一个,你们须和我换韩将军回来。” 王伦点头道:“好。” “一言为定。” 呼延灼又高呼一声,目送王伦等人进了水泊,这才打马回营。 回了营寨,呼延灼没有发怒,而是一个人关在自己的帅帐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呼延灼命人叫来了副将天目将彭玘。 “将军,有什么吩咐?”彭玘快步走了进来,朝着帅案后面的呼延灼沉沉的一抱拳,说道。 呼延灼抬头一看是彭玘,自己的多年好友,当下便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你我弟兄相识多年,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坐。” “是。”彭玘依旧是一脸的正色,正襟危坐。 呼延灼看了看彭玘,苦笑了一声,自己的这个兄弟就是这个脾气,公事公办,在军中永远都是这副模样,但是也是治军严谨,叫呼延灼佩服不已。 “兄弟!韩滔被擒,先锋大败一事说明了这梁山不是一般的流民草寇,不可小视,而且山上还有金枪手徐宁,豹子头林冲,花和尚鲁智深等人都是军中的宿将,勇猛非凡,带兵能力不输于你我,兄弟有何计策破敌?”呼延灼收了脸上的笑容,问道。 彭玘听后也是眉头紧皱,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说道:“将军言之有理,那梁山不是等闲之辈,兵精将广,如今我军又折损一员大将,几千将士,单凭我一路大军,不足以剿灭梁山,为今之计,只有一面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面写信给高太尉,请他派二路大军前来。” “不错,兄弟之言有理,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唉!如今这世道,像王伦,林冲,徐宁这等忠义之士都被逼的落草为寇去了,这大宋真的要完了吗?”呼延灼叹了口气,忧虑的说道。 听得呼延灼的话,旁边的彭玘也是叹了一口气,林冲,徐宁的事情他又何尝不知道,皇帝昏庸,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可惜自己等人人微言轻,可叹,可恼。 呼延灼还记挂营救韩韬之事,让彭玘传令连环马军。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看到天色已晚,彭玘便起身告辞。 等到彭玘走了,呼延灼也没有闲着,当下拿起笔纸,给东京汴梁的太尉高俅写了一封求援书信,写完之后,吩咐自己的亲信连夜赶奔东京交给高俅。 梁山这边,阮小七让人开了船,便要让两个喽啰来绑百胜将韩韬。 “不得对韩将军无礼。” 王伦挥退两个喽啰,抱拳道:“先前多有得罪,还望韩将军见谅。” 百胜将韩韬被一路挟来,也觉颜面丢尽,看王伦还这般礼待,便也抱拳道:“被擒之人,理合就死。” 王伦笑道:“我等在此聚义,替天行道,只杀贪官劣绅。今日交手,也是两军对阵,迫不得已。虽然侥幸赢得韩将军,但绝不敢谋害将军。将军只在山寨住一夜,明日呼延将军若是赢得我们,我们便送将军回去。” 百胜将韩韬知道呼延灼武艺,心思呼延灼捉一个人不难,抱拳道:“早闻梁山好汉仁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林冲笑道:“韩将军可还识的林冲?” 百胜将韩韬打量了林冲一眼,抱拳道:“林教头恕罪,多年不见,却是对面不相识了。” 二人都是东京人氏,韩家是将门,林家也是世代武官,早先在东京却是见过的。 林冲指着脸上金印,笑道:“多年不见,脸上又多了这金印,难怪韩将军认不出了。” 百胜将韩韬苦笑道:“早先便听得林教头被高俅陷害,上了梁山。本不敢和林教头对阵,只是呼延将军在高俅那里保举了我,不得不来,还望林教头勿怪。” 林冲点头道:“一入军营,身不由己,我也晓得。只恨高俅那厮没有亲来,否则被林冲捉到时,必然千刀万剐,才消我心头之恨。” 百胜将韩韬也听过林冲,扬言要杀高俅的话,此时又听得林冲这般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答了。 众人又说几句闲话,船只便也到的水寨。 到的近处,便能看到金沙滩冰面上开出两条水路来,一条通往李家道口,一条通往另一个方向。 这条水路却是新开的,万一官兵堵了李家道口时,王伦等人可以从另一条水路回来。 船只靠岸,阮小七让两个水军喽啰划船去唤另一个水道边等候的阮小五回来。 王伦等人上了大寨,与百胜将韩韬吃了一回酒,便把百胜将韩韬送到客房,让他住下。 第一七一章斗战呼家将上 是夜无话。翌日,天边的朝阳从地面线上缓缓升起,将万物笼罩在阳光之下时,梁山之下,却是来了一大波兵马。来到梁山军营外面,摆开阵势,摇旗呐喊,大呼要生擒王伦,活捉李助朱武。 那位为首统兵着,手持两把钢鞭,一声铠甲之上,粼粼波光,威武鄙人,却不正是那双边呼延灼是谁? 不到半个时辰,梁山军营寨门嘎吱吱一阵声响,门分左右,从里面冲出来一伙人马,马步军齐备有条不紊的出了大营,来到官军对面,雁翅排开,刀枪林立,旌旗招展,好不威风。 而边在那呼延灼兵马到来之时,梁山这边,却也早聚齐了大量士卒,正严正以待。 在那梁山兵马前方,王伦等一干头领,悉数在列。依次计有李助、林冲、秦明、徐宁、花荣、石宝、杨志、庞万春、史进、孙立、武松、鲁智深、卞祥、广惠、李逵、朱贵、杨林、时迁。 还有吕方、郭盛,项充、李兖护在王伦左右。 王伦早已带众头领和韩韬到了岸上。韩韬以为王伦会让他留在船上,却见王伦引着他上了岸边,心中也不由感叹这王伦有大将之风。 远处呼延灼看到王伦带着韩韬而来,也松了口气。 梁山众人讲信义便好,否则还没交战,便在营门口被人抓去一个团练使,大军士气必然低落。 呼延灼看着眼前的梁山军队,不由眼中透出一丝哂笑之色。 “眼下我呼延灼麾下,可是有个无坚不摧的杀手锏。我连环甲马之下,对方便是再厉害,也唯有望风而逃的命运。” 想起昨日受气,呼延灼眼神之中迸发出冰冷之色,右手中钢鞭直指着眼前的王伦等人,厉声高喝道: “天兵到此,尔等梁山草寇,还不速速下马受降!” 呼延灼面对梁山十分乐观,彭杞经历了昨日韩韬的大败,有些忧心。 在旁的呼延钰看到,安慰道:“彭将军无需如此低沉,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眼下我等三万大军如今已经悉数到齐,想要灭了这梁山泊,指日可待!” 呼延钰是呼延灼的长子,今年才十二,就被呼延灼带上了战阵。因为是第一次上战场,呼延钰显得格外兴奋。 “多谢小将军!”彭玘见得呼延钰如此说,当即抱拳说道:“稍后战阵无眼,小将军也要打起精神!” “嗯!” 呼延钰回答一声,说道:“末将也来助阵。” 彭杞却是不放心,嘱咐呼延钰道:“我与赵服将军来斗他们几人就是,你留守连环马军,以防贼人偷袭。梁山替天行道,这方圆几十里的百姓都向着他们,说不得他们在哪里藏了一支兵马也未可知。” 那边赵服也不敢大意,点头道:“彭将军说的是,这梁山兵马却是不好对付。” 二人又选了几员副将,让他们随行。 在梁山军营的梁山一众好汉哪里听得了这个呼延灼大放厥词,当下李逵骂骂咧咧的找到了王伦。 “哥哥,气煞俺了!这帮腌臜泼才辱骂哥哥,待俺冲出去,剁了呼延灼那厮,给哥哥出气。”李逵挥舞着板斧,气呼呼的说道。 旁边的史进也是附和着说道:“哥哥,李逵兄弟说的对,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官军都打到家门口了,如此辱骂哥哥,小弟愿意出战。” 有了李逵和史进两个人来牵头,其他人也都纷纷出言向王伦请战,就连一向是不显山不露水,遇事冷静的徐宁,花荣,杨林几个人也都叫嚷着出战官军。 王伦一看军心可用,自己本来也有出战的意思,当下一拍帅案,环顾了周围怒气腾腾的一众兄弟,当下朗声说道:“既然官军已经打到家门口了,我等在不出战,倒是叫江湖上的好汉笑话我梁山好汉,众兄弟听令,与我会会呼延灼!” 前行里许,梁山兵马在王伦带领下来到一箭之地。 端坐在马上,王伦手搭凉棚,摇摇望去,只见官军阵中主将帅旗之下端坐一员大将,冲天角铁幞头,锁金黄罗抹额,七星打钉皂罗袍,乌油对嵌铠甲,骑一匹御赐踢雪乌骓,使两条水磨八棱钢鞭,左手的重十二斤,右手重十三斤,真似呼延赞。 “好一员虎将!”王伦由衷的赞叹了一声。 王伦的一声赞叹叫,旁边的林冲听得清楚明白,当下微微一笑,手捻须髯,朝着王伦一拱手,说道:“哥哥可是起了爱才之心?” 王伦点了点头,说道:“这呼延灼仪表堂堂,万夫不当,真乃不可多得的虎将,如果此人入伙梁山,我梁山又是多了一员虎将,如虎添翼,大事可成。” 徐宁也跟着点了点头,又说道:“哥哥,此人虽然勇猛,但是却是个忠心耿耿的人物,呼延家族世代保宋,赚得此人入伙梁山恐怕不易。” 王伦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也想到了,事与愿违,如此猛将忠臣怎地不让我心动,全且试一试。” 就在王伦和徐宁说话的时候,呼延灼催马往前走了走,抬手点指王伦,高声喝道:“呔,大胆草寇,如今天兵到此,还敢反抗,速速将韩滔将军归还,下马受缚,否则踏平你们水泊梁山。” “哈哈哈,呼延将军,韩将军正在我梁山做客,如果呼延将军这么想韩将军的话,就一块到梁山上来吧,我梁山一定尽地主之谊。”王伦一拨马头,哈哈一笑说道。 史进按不住性子,知道山寨如今人马众多,自己要不显出本事怕被人超越,于是主动请战。 “哥哥,小弟去会会呼延灼!” 王伦虽然知道史进定然不是呼延灼对手,但是料想呼延灼也未必就能捉到史进,即便捉到了,无非也就是把韩韬换给他。 于是嘱咐道:“兄弟仔细些!” 史进看王伦同意,便也打马跑到中间空地,手中长枪一指呼延灼,道:“梁山九纹龙在此,可敢一战?” 原本秦明和石宝,孙立也要出战,但是见王伦点了将,于是静观其变。 呼延灼身后一个副将正是赵服,也颇有些胆气,拱手道:“末将愿去捉拿此贼。” “不用,我自去捉此贼。” 呼延灼却是想着尽快捉到一人换回韩韬来,否则后面换了林冲、杨志、王伦,他即便能胜,想捉此三人也不容易。 第一七二章斗战呼家将下 史进看呼延灼打马出来,也是大喜,挺棍便与呼延灼斗在一起。 王伦看得史进点了点头,这史进自打上得梁山以来,在梁山也是一个有名的武痴,但凡是比他厉害的他都去请教过,都是一个山上的兄弟,也没有人拒绝他,倒是让史进的武艺直线上升,王伦一看史进冲了上去,正好也看看他的能耐有多大。 史进手中的是一杆乌金盘龙棍,势大力沉,再加上在山上又得到了林冲,徐宁这样使枪行家的指点,武艺更是长进不少。 史进性情急躁,上阵厮杀也如其人,一阵抢攻,却都被呼延灼双鞭挡了下来。 斗了十几合,史进便力怯了。 眼看再斗下去要输了,说不得还会被呼延灼拿了,史进也不敢再战,奋力逼开呼延灼,打马便逃回阵来。 史进也不觉尴尬,叫道:“这呼延灼厉害,我不是对手。” 众人从二人对战也看出一些呼延灼的武艺高低来,能和呼延灼对战的也只有林冲、秦明、鲁达、杨志数人了,王伦比他们还要差一些。 杨志早已准备多时,虽然见呼延灼武艺高强,但是也不怯战,当下便道:“我去会会这呼延灼。” 王伦点头道:“好,兄弟当心。” 杨志缓缓出阵,抱拳道:“久闻呼延将军大名,杨志愿求一战。刚才你斗了一阵,且歇一歇我们再斗。” 呼延灼摇头道:“不过十几合,并不曾亏了力气。杨家将名闻天下,我也早想领教一二,还请杨制使不吝赐教。” 杨志道:“不敢。” 呼延灼还想着捉到一人换回韩韬,也不好和杨志多攀谈,紧了紧手中钢鞭,道一声得罪,便打马来取杨志。 杨志也怕输了自家威名,使出浑身所学,和呼延灼斗在一处。 杨志那柄浑铁点钢枪之上,寒芒连闪,如同一柄绝世白虹,贯穿而来,直挺挺刺向那双鞭呼延灼。 而反观那呼延灼,却是丝毫不惧,反而眼神之中涌动着火热之色。任由坐下那一匹踢雪乌骓马狂奔,双手中各持着一柄钢鞭,一左一右只对着杨志而去。 只是,这呼延灼此时却极是讲究,右手之中的钢鞭,直挺挺从侧方对着那前来的浑铁点钢枪砸过去,而左手中的钢鞭却是稍稍慢上一些,只朝着斜上方而去。 然而,一些武艺高绝之人,方能看得出,呼延灼这一招,乃是藏着的后招,目的便是在他右手中的钢鞭刚刚砸中杨志浑铁点钢枪的同时,左手中的钢鞭也正好可以击中杨志的马匹。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枪王。 若是呼延灼这一下可以先伤了杨志的马匹,那么杨志必然会因为巨大的惯性跌落下马。到时候,任凭杨志武艺再高,也定然在猝不及防之下极为狼狈,况且,那时候,他要面对的,便是对方呼延灼狂风暴雨一般的共计,呼延灼也绝不会错过这个绝佳的时机。 见得这呼延灼一出手便暗藏后招,王伦、林冲、李助穗等梁山众人悉数暗暗点头。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呼延灼一出手,便显示出他强悍的武艺水准。 当然,这双鞭呼延灼强悍,但青面兽杨志却也极是不简单。见得那呼延灼这般出手,杨志却像没有看到呼延灼的后招一般,竟只是手腕一抖,那手中的钢枪枪芒顿时开始在呼延灼眼前呼啸变幻,同时,杨志却是陡然加速,那钢枪的速度却是比先抢更快了一筹,只见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枪芒对着呼延灼胸口而去。 见状,呼延灼大惊。本以为自己这样的招式定然可以使得对方落入下风,甚至直接教对方坠落下马,但是没想到对方却更加直接地来了一个两败俱伤,以伤换命的打法。 尤其是眼下对方这一手,使得原本在眼前极为清楚的枪芒顿时变得令人捉摸不透,出现了些许幻象。 呼延灼知道,自己绝对是遇上劲敌了。但凡使枪之人,若是能够将枪使到这个地步的,绝对没有一个是寻常角色,这绝对是将枪这种兵刃练得如臂使指,炉火纯青了。 虽然谁都知道,那枪芒只有一个是真实的,其他的都是枪尖在不断抖动之时,因为速度的原因带起的残影。但是谁都不敢大意,因为这枪虽然只攻击一点,可是有着极其恐怖的杀伤力和穿透力。 而杨志这等办法,若是他呼延灼不全力防御,继续想要蓄势进攻,那他极有可能便躲不过杨志这刺向他胸口的一枪。 故而,在这一时刻,呼延灼毫不犹豫,那左手中的钢鞭顿时转向,也朝着眼前的直奔自己面门的浑铁点钢枪而来。 铛! 便在此时,长枪与两只钢鞭相撞,顿时爆发出一道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 那眼前杨志的蓄势一枪,却是终于也被那呼延灼给拦住了。 紧接着二人却是一场好斗,刀来鞭往,都不肯相让。 不过斗到五十多合后,杨志便慢慢落了下风。 虽然如此,杨志也不愿服输,仍然奋力厮杀。 王伦心知是杨家将和呼家将的热议让杨志不敢输了祖上威名,再斗下去怕呼延灼伤了杨志,连忙喝道:“杨志兄弟,且回来歇歇马再战。” 杨志闻言,便也借坡下驴,逼开呼延灼,打马回阵。 王伦打马上前几步,喊道:“呼延将军也斗了许多时了,我们且歇歇再战。” “好。” 呼延灼胯下虽是千里马,但一番恶斗下来,也是口吐白沫。 那边官军阵上,早看恼了一人。 “大胆,要用车轮战么!天目将彭玘来也!” 呼延灼旁边的彭玘起的大喝一声,手中大刀抡起,双腿一夹马腹,跃马而出,直接杀奔王伦中军。 王伦一看官军阵中冲出来一将,甩目观瞧,只见得此人戴一顶熟钢狮子盔脑后斗大来一颗红缨,身披一副铁叶攒成铠甲,腰系一条镀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上领着一领绯红团花袍,上面垂两绿绒缕颔带;下穿斜皮其跨靴,手里横着一柄三尖四窍八环刀。 看那马时,又是匹好马:色按尉辛,仿佛南山白额虎;毛堆腻粉,如同北海玉麒麟。冲得阵,跳得溪,喜战鼓,性如君子;负得重,走得远,惯嘶风,必是龙媒。胜如伍相梨花马,赛过秦王白玉驹,身材七尺以上长短,面圆耳大,唇阔口方,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十分武艺,八分勇猛,貌似杨戬。 不用问,此人就是呼延灼的两个副将之一的天目将彭玘,王伦看的此人也是一员良将,当下用手点指彭玘,高声喝道:“哪位兄弟与我生擒此人?” “小弟愿往!”王伦话音刚落,便听旁边有人高声叫了一声,而后催马冲了出去。 这人也是梁山小彪将,赛仁贵郭盛的便是。 两个人斗在一处,彭玘也不是酒囊饭袋,出身将门世家,自然是有能耐在身,两个人一时间打了个难解难分。 可是郭盛毕竟经验没有彭玘丰富,过了二十多个回合之后,仍然不见取胜。 二人在中间打的火热,旁边的王伦等人也都看的真切,一见郭盛不能取胜,当下吩咐旁边的小养由基庞万春去将史进换回。 先前已经输阵,这次确是不能输了。 庞万春领命,而后催马出阵,高声喝道:“郭盛兄弟暂且回来歇息,看我拿他。” 郭盛此时正是狼狈不堪,又不好意思逃走,这时一听见庞万春唤他,当下买了一个破绽,手荡开彭玘的三尖刀,拨马就有。 那彭玘哪里能让郭盛逃走,当下大喝一声,拍马舞刀追了上来,手中三尖刀直接朝着郭盛的后心扎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不远处的庞万春,伸手将背后的宝弓摘了下来,又从箭壶取出一只狼牙箭,张弓搭箭,一箭射向彭玘。 天目将彭玘之所以绰号天目将,就是在说他的这双眼睛,一双眼睛百米之外的事物能够看的一清二楚,还能夜视,在夜间看东西如同白昼一般。 就在庞万春张弓搭箭的时候,彭玘就发觉了,当下放弃了郭盛,一带马的缰绳,身形一闪,堪堪躲过了庞万春的箭。 吓得彭玘一阵冷汗,心道这梁山中果然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便是刚才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就能跟自己大战二十多个回合,如今又出现这么一个百发百中的神箭将军,看来自己得小心应对。 当下彭玘拨转马头,朝着庞万春说道:“你是何人?本将军的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庞万春一声冷笑,说道:“你可听好了,爷爷乃是梁山好汉,人称小养由基庞万春的便是,拿命来!” 彭玘和庞万春又战在了一处,王伦在阵中观瞧这个彭玘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能够跟史进大战二十多个回合之后还能与庞万春大战,而且一点没有累的意思,反而越战越勇,倒是个人才。 王伦也想起了彭玘在水浒中的表演,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战绩,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小龙套,看来书上说的也不一定全是对的,眼前的这位天目将可没有水浒中的那么无能。武艺一般,决战没赢过,但弓马娴熟,尽职尽责,比较合格的副将。 彭玘和庞万春两个人又大战了二十多个回合,彭玘一个不察让庞万春一枪刺在了肩头,彭玘痛的大叫了一声,身形歪了一下,庞万春看准机会,手中长枪一扫直接将彭玘扫到了马下。 好在呼延钰时刻关注战场情形,一见彭杞落败,带着亲兵冲上,抢回了彭杞。庞万春一见呼延钰与呼延灼有七八分相似,用的又是水磨钢鞭,心里有七八分计较。知道王伦要招纳呼延灼,自己也不想以大欺小,于是放过二人。 第一七三章阵前对话 呼延灼回去,下马歇了一阵,便又骑马出阵,叫道:“杨志再出来,与你定个输赢,见个胜败。” “好。” 杨志看呼延灼点名叫阵,也不避战,应了一声,便要上马出战。 不料呼延灼见了杨志却不开战,而是搭起话来。 “将军乃是杨家后人,你杨家自杨无敌杨老令公开始,悉数是忠君爱国,死而后已。杨家将之名字,早已深入人心。” 呼延灼看着眼前的杨志,一脸惋惜地说道:“但是杨兄如今却是在这梁山之上落草为寇,杨兄何以这般自甘堕落?” “自甘堕落?” 杨志闻言,顿时冷笑一声:“你如今贵为朝廷的征寇大将,自然是看不起我梁山众兄弟。可是你呼延灼拍着胸脯问问自己,如今的大宋王朝,如今的朝居,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天地?” 呼延灼听得杨志这话,脸上顿时有些不自然。他自然知道,杨志这话是在控诉当今天子不理朝政,重用奸佞,朝中结党营私等局面,但是他又岂敢在此直说。 “我等皆是朝廷之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等行伍之人,只管练兵,操劳行伍之事,听从天子之命便是,如何敢妄议朝政?” 杨志闻言,不由再度冷笑一句:“恐怕你心里,自己知道是不是妄议吧!再说如今,你是那赵官家的臣子,我杨志可不是!你想要维护那昏君,也由得你,只是你休要拉上我!” “你……” 呼延灼没想到杨志如此直截了当,当即稍稍有些语塞,一脸沉痛的看着眼前的杨志说道:“你贵为杨门后人,难道就不思进取,你这般行径,会给杨家带来什么灾难么?” “杨家?” 不想青面兽听得此事,顿时勃然大怒:“我杨家昔日为他赵家天下立下了多少功劳,付出了多少牺牲,但是我杨家如今呢?他赵官家却又如何对待我杨家的?” “所谓狡兔死走狗烹,虽然及不得,但是也相差不多了!你且说说,这样的昏君,我杨志凭什么还替他抛头颅洒热血!” 杨志顿时沉沉说道,一手指着王伦等人:“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我杨家多少先辈都为国卷躯了,他赵官家能够记得几个?” “远的不说,我杨志落魄之时,到东京被逼得走投无路,何曾见得你们那位圣上前来替我说句话。” “但是,这梁山泊之上,却有着一位兄长,带着众家兄弟,包容我杨志的骄傲与鲁莽,以亲兄弟待我,我杨志不知恩图报,难不成还去为他昏君卖命不成?” 杨志话音落下,那双鞭呼延灼却是哑口无言了。此时,他方才知晓,这杨志乃是死心塌地地上了梁山。 而且,不知为何,此时的呼延灼,看着杨志那有些暴怒的神情,反倒是多了一份理解,但是碍于身份,他却不能在此明说,更不能多说。 原本呼延灼认出杨志后,还想着出言劝阻,毕竟对方可是杨家人,这样做法无疑是在给杨家抹黑。 呼延灼想着,只要能够教杨志回心转意,在阵前倒戈,不仅对于自己这一边是一个巨大的助力,而且对于王伦等梁山一方,也是巨大的打击。到时候,只要自己和杨志登高一呼,恐怕梁山不少头领和士卒都会军心大乱,摇摆不稳。到时候再交战起来,梁山定然大败。 但是此时,呼延灼却是死心了,他没想到杨志居然如此死心塌地的跟随晁盖,或者说对官家如此绝望。 而到了此时,呼延灼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微微叹息:“看来,呼延灼只能与杨兄再以刀枪说话了!” “来吧!” 杨志闻言,却是没有再多说,而是看着眼前的呼延灼,一脸郑重之色。 从武艺来说,这呼延灼绝对是他杨志的劲敌。杨志也正想好好与呼延灼再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 从为人来说,这呼延灼倒也是一个讲义气的豪杰,杨志心头也对其敬重有加。若不是此时两人各为其主,倒是真可以痛痛快快回梁山泊山寨去好好痛饮一番。 杨志不惧怕呼延灼,梁山阵营的李助却看出几分端倪,向王伦建言道:“哥哥,我梁山还有许多英雄,不如换了杨提辖回来!” 一则是李助听见呼延灼策反杨志,怕出了意外影响士气。二则是呼延灼言语已然搅动了杨志心海,怕杨志精神恍惚输了。 但是李助是军师,不能当众说出这些,只好善意提醒。 果然,李助这话说完。秦明、石宝、孙立等人纷纷请战,只有林冲不动声色。 王伦看了看左右众人,点将道:“此番请秦将军换了杨志兄弟回来!” 秦明听了大喜,这是他立功机会。 “杨兄弟少歇,待我去会会呼延灼这厮。”说完,便打马出阵。 呼延灼对梁山众人也有了解,看了秦明打扮和狼牙棒,知晓是霹雳火,也不敢大意。 “小心了!”杨志嘱咐秦明一句,撤回阵营。 呼延灼没有再度废话,提着自己的双鞭便对着眼前的秦明便冲了过来。秦明见得对方发动,也提着手中的狼牙棒豪不畏惧地迎了上来。 此时动手,两人都是卯足了劲儿。两人皆明白,对方是劲敌,此时更不留手,顿时毫不犹豫地使出了全力。 呼延灼那踏雪乌骓马毕竟是御赐的好马,此时行步起来,却是如履平地。秦明的马匹虽然也是北地的好马,但是相较之下,却是稍稍逊色了一些。 呼延灼马快,看着转眼便到了秦明跟前,顿时手中的双鞭猛然拎起来,高举过头顶,继而猛对着飞将起来,提着手中的钢鞭,狠狠朝着前来的霹雳火砸了过去。 这一下,宛如有着千钧之力。 而见得眼前呼延灼如此,秦明也不露怯。见得对方这般直挺挺对着自己的砸过来,顿时将自己手中的狼牙棒猛然一个回锋,继该直刺为斜砸,从那呼延灼的下方,斜斜对着呼延灼上身挑过去。 秦明明白,对着使的乃是钢鞭,讲求技巧,他自己自然攻敌之所必救! 对方虽然是占了一丝丝先机,但是对方毕竟使用的是短兵刃,自己手中的狼牙棒,此时优势便又发挥了出来。 果然,秦明这一变招,又逼得呼延灼不得不急忙便招前来应对。 当然,呼延灼倒是也不慌。选择双鞭作为他的武器,甚至他呼延灼在江湖之上的称号也是自己手中这一对双鞭,他自然深谙这双鞭的使用之法。 眼见秦明这般攻略过来,呼延灼稍稍一改变自己用力的方向,两条钢鞭不是直接对着眼前的秦明砸过去,而是对着秦明狼牙棒硬怼过去。 嗡! 下一刻,一道沉闷而稍有些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只见得秦明被阻拦下来,而呼延灼也准确地再度回到了自己的马背上,手中的钢鞭也力道尽数消散。 然而,两人却是不犹豫,急忙调转马头,再度对着对方冲杀过来。 狼牙棒左挑右拨,一双钢鞭上突下锤,一人如金鳞战神,一举一动都有着拔山之力。一人如银甲金刚,一招一式,都有着填海之能。两人这般相斗,虽是异常激烈,但却是难分伯仲,旗鼓相当。 一时间,整个阵前,双方的所有人都有些屏气凝神,谁人都有些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场激战! 第一七四章不败不胜 这等高手之间的全力对决,可不是谁想看就能看到的。此时两军中那些士卒喽啰,悉数都看呆了一般,目不转睛,唯恐错过了哪一个细节。 “擂鼓!” 王伦见状,不由对着一旁吩咐道。 “俺来,俺来!” 石宝闻言,顿时将自己的那一双钢刀丢给一旁的丧门神鲍旭:“这厮却是端的厉害。若是叫俺遇上,怕是真打不过!俺还是擂鼓助威,教秦明哥哥将这厮捉了最好!” 话音落下,那破风刀石宝顿时兴冲冲地来到身后战车之上,从那士卒手中结果一双鼓槌,开始在眼前的战鼓之上,沉沉敲击起来。 咚咚咚咚…… 而见得梁山这便擂鼓助威,在官军那一边,那赵服也顿时亲自上了战车,拿起鼓槌同样擂起鼓来。 这两军对镇,若是没交战便先弱了气势,那还不如不打。若是气势上弱了,如何能打胜仗。 砰砰砰砰…… 顿时,两边都有着沉沉的战鼓声传来,而阵前交战的的呼延灼与秦明已经鏖战了七八十个回合,两人虽是满头大汗,但是却没有一丁点的退却之色,眼中的狂热与战意,更是丝毫不减。 “当真是一番龙争虎斗啊!” 林冲看着眼前的两人酣战的局面,不由叹道。 “是啊!”李助看着眼前的两人,也不禁沉沉点头,看着王伦一脸笑意地说道:“这二人都是将门出身,而且都是难得的虎将。只是要收服这呼延灼,怕是不易!” 王伦看秦明胯下战马已经不行,便又叫秦明二人罢战少歇。 连斗二人,呼延灼也是累的够呛,心中也没了捉人的把握,但是又不愿放弃,歇了一阵,便又打马出阵,叫道:“谁还敢出来一战?” 梁山这边林冲笑道:“这一次该我了吧。” 秦明气喘吁吁道:“我是赢不得他,林教头或许能胜。” 王伦却道:“林教头是我的定海神针,怎能轻易出马!” 说着王伦看向早就按捺不住的孙立道:“这一阵且看孙提辖建功!” 孙立冲着王伦、林冲一礼,打马出阵。 官军阵上见了梁山将领武艺,早就心惊胆颤,害怕被呼延灼点将。 呼延钰看见孙立出马,不忍心父亲受累,就要打马上前。却被彭杞拦住,呼延灼看着也勒令儿子不许出阵。 且来阵前,看孙立与呼延灼交战。孙立把枪带住手腕上,绰起那条竹节钢鞭,来迎呼延灼。两个都使钢鞭,一般打扮:病尉迟孙立是交角铁头,大红罗抹额,百花黠翠皂罗袍,乌油戗金甲,骑一匹乌骓马,使一条竹节虎眼鞭,赛过尉迟恭。 这呼延灼浅逄焯头,销金黄罗抹额,七星打钉皂罗袍,乌油对嵌铠甲,骑一匹御赐踢雪乌骓,使两条水磨八棱钢鞭,左手的重十二斤,右手的重十三斤,真似呼延赞。 两个在阵前左盘右旋,呼延灼已经斗了三人,虽然也歇了几歇,力气终究是亏了。 二人斗了二十多合,呼延灼便有些遮挡不住了。 眼看再斗下去,便要输了。官军阵上,彭杞等看得心急。 王伦见了又喊道:“两位且罢手。” 孙立听得王伦呼喊,便也卖个破绽,拨马回来。 王伦抱拳道:“呼延将军斗了半日,想必也是人困马乏了,我们不妨各自回营,改日再战。” 呼延灼也觉再斗下去要吃亏,点头道:“好,那我们明日再在这里一战。” 王伦笑道:“也好,那我便再留韩将军在山寨做客一日。” 呼延灼冲后面韩韬拱手道:“将军放心,我一定救得你回来。” 韩韬无奈的点点头,也不知该说什么。 梁山众人回的水寨,朱武、王进、萧嘉穗、阮小二等诸多头领还在等候。 史进向众人说了交战经过,不无敬佩道:“这呼延灼好生厉害,我也只能斗的他十几合。” 李助笑道:“一勇之夫,他又赢不得林、杨、孙三位兄弟,便是再战一日又能如何。他却又约了明日再战,营中士卒必然对他怀有期望,他却又赢不得,这一来二去,士气更加低落。” 韩韬也跟了众人过来,却叹道:“呼延将军想必也是进退两难,只怪我学艺不精。” 王伦看韩韬低落,宽慰道:“呼延将军也是义气之人,我等也只为以武会友。” 历朝也转身对韩韬道:“还请将军再在山寨住些时日,等到两军分出胜负,韩将军要走时,我等绝不阻拦。” “深感头领厚意。” 林冲能对他做出如此承诺,韩韬如何还能再多求什么。 他现在也只希望来日呼延灼能打败梁山了,否则他们三个都是立了军令状的,便是王伦放他们离开,他们也回不去了。 韩韬则一直住在客房,并没人看管他,山寨各处都任由他走动。 王伦怕他无聊,还带他去东山村中走了一遭,又要送他一百两银子,任他去东山闲玩。 韩韬哪敢收王伦的银子,不过他对王伦的为人也是越来越敬佩。 梁山将士的伙食也让他大为感叹,餐餐都有肉食,虽然不多,但确实能见到肉,而且饭菜都是管饱。 莫说他们地方禁军了,便是东京禁军也没这待遇。 如今东山是村落,西山是养马的地方,北山则是火头军养各种家禽、牲畜的地方,因此水泊虽然还行不得人,但是山寨伙食并没变差。 当然水泊冻实以后,山寨还是得派人四处收买家禽、牲畜,火头军养的那些家禽、牲畜还无法长期供应数千人。 更令韩韬心惊的是梁山的兵马,看着一队队操练精熟的兵马对阵,他也开始怀疑呼延灼能不能赢得梁山兵马。 他们三人为官的州府都是京畿重地,他们麾下也确实可以说是禁军精锐,但那也是相对的。 他们的兵马也和全天下的禁军一样,吃空饷、操练不勤、畏战,这些问题早已根深蒂固,并不是他们领兵的将领能根除的,有朝中官员得了好处,也有地方官员、豪族得了好处,盘根错节,他们也只能操练部分兵马。 这次说是三万兵马出征,其实不过两万五千多人,而且其中三千马军,实际只有两千多马军。 高俅虽然拨了一千战马,但是平日那些没马的马军也都是按步军操练的,这些战马也只能给五百多马军备用。 就算他们操练精熟的兵马对上梁山兵马也完全不占优势,何况梁山兵马在山寨养精蓄锐,士气高昂,而他们的兵马却在营地受冻,士气必然低落。 韩韬灰心的时候,呼延灼也在为大军士气一日不如一日烦恼。 第一七五章进退不得呼延灼 呼延灼麾下的兵马操练也算精熟,但是大部分没有经过战阵,平日都是在城中驻扎,哪曾在大冬天野外扎营这么长时间。 虽然不是风餐露宿,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到了晚间,没有炉火的帐篷和野外差不多,人只能往被窝里钻。 白天吃饭,即使呼延灼破例让他们拿回帐篷去吃,可是还没拿到帐篷去,饭也就凉了。 太平年头出生的这些士卒哪能受得了这苦,没几日就开始有人自残了,呼延灼让人送了一些伤员去郓城县养伤后,自残的人便越来越多。 从开始的各种扭伤,到后面擦拭兵器误伤出现刀枪伤,呼延灼也不是第一次带兵,当即从郓城县调了一些大夫来,不论何种伤都在营中治疗,不得离营。 士卒看离不了营地,便也不再自残,这大冬天的弄出伤口来,在这营中可也不容易好。 不过军中的抱怨声却是越来越大。 好在高俅那边倒是没有催促呼延灼用兵,否则呼延灼带着这些争相自残的士卒去砸冻得更结实的冰面,恐怕他们会直接闹兵变。 不过,高俅的援兵也没有到。呼延灼行文东平府,东昌府也不见动静。 进了十一月,连日朔风紧起,四下里彤云密布,终于纷纷扬扬飞下一天雪来,直下了一日,这雪才停住。 呼延灼也顾不得地上厚厚的积雪,便带了一干马军往泊边来。 在积雪覆盖下,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如果不是泊边长着芦苇等物,想要找水泊也难。 前几日,泊面上就能行人了,只是还走不得太多人。 这些马军也不是第一日来哨探了,麻利的在十几个人身上绑了绳子,让岸边的人拽着,他们便一起往水泊里面走去。 一直走出数十丈,脚下并没任何异动,那些人还大着胆子在泊面上跳了跳,也没任何异常。 呼延灼见状,不由喜道:“终于冻结实了,等雪化了就能攻打梁山了。” 回了大营,呼延灼当即给三军加餐,让他们准备来日厮杀。可雪化的时候,天气更加寒冷,便是再多吃一餐,士气又如何能提振的起来。 官军呼延灼营帐。 “呼延将军!”彭玘走进中举大帐,看着那脱了头盔的呼延灼,抱拳行礼。 “彭兄不必多礼,快请就坐!”呼延灼见得是天目将彭玘前来,顿时招呼说道。 “唉!”见得彭玘落座,呼延灼又长长叹息一声:“不想此行你我出征梁山,居然会遇到此等情况!” “先前,我还只以为这水泊梁山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今日看来,岂是那韩将军大意了,便是我呼延灼,也还是轻敌了啊!” 听得呼延灼这般说,彭玘也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也不知那王伦到底有着什么能耐,居然能够招揽如此多的武艺精熟之辈聚集在梁山之上。从这一点看来,那王伦也绝不简单!” 彭玘一脸唏嘘地说道:“不想那青面兽杨志还有还来的孙立,居然可以与呼延兄你战得难分高下。梁山泊有着此等人物,又有着那神机军师朱武等几个军师,看来我等此番征讨梁山泊,恐怕是要啃一块硬骨头了!” “那杨志的本领并不弱与我,今日一战,我已使出了全力,尚且没与他分出胜负。若是明日再战,只怕还是这等结果!更何况还有林冲、鲁智深等不曾出手!” 说到这里,呼延灼沉沉说道:“故而,明日交战,我意直接发动大军,我倒要看看,他梁山如何抵挡!” “将军的意思是……”天目将彭玘顿时一脸振奋,看着呼延灼问道:“动用连环马?” “不错!” 呼延灼眼神之中顿时放射出强烈的自信光芒:“如今看来,若是要与梁山泊单打独斗,恐怕我等没什么机会。既然如此,我等便改变战法,直接大军开战!” “梁山头领虽然有些本事,但是却只有极少人。待我连环马甲出阵,便是那梁山贼寇武艺再高,也便如同狼遇到了刺猬,感觉无从下口!而且我的连环马若是一旦敞开来,定然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我就不信,他梁山泊有着这等能耐!” 听得呼延灼这般说,天目将彭玘顿时一笑:“连环甲马可是你呼延将军的一个杀手锏,早先便在战场之上威名赫赫,如今这梁山如何能够低档地了连环马之威?” “到时候,待那梁山泊众喽啰大败,见识了连环甲马之威,军心必然大乱。这等流寇强贼,本就多是贪生怕死之辈,说不得当时便有着大量梁山喽啰逃跑。那时候,恐怕便是王伦能耐再大,也无力回天了吧?” “哈哈哈哈……”呼延灼听得天目将彭玘这般说,顿时喜笑颜开,那先前兵锋被阻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不过笑了一会,呼延灼又想到韩韬,叹息道:“韩将军却是被梁山贼寇扣押在梁山泊上,性命倒是无虞……等我军得胜之时,你我乘势擒获他梁山泊几个头领。料想那王伦既然意义气为先,必然会答应我们,双方交换人质,到时自然可以救出韩将军来!” 闻言,彭玘不由点点头,这一点呼延灼却是与他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今夜便教大军休息,同时加强戒备,提防梁山贼寇前来劫营,来日我等率大军,与那梁山泊再决一雌雄!” …… 梁山。聚义厅。 王伦还有李助、朱武、萧嘉穗等梁山几位军师,还有林冲、徐宁、杨志、鲁智深、武松几位在座。 只听萧嘉穗说道:“前事呼延灼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可是我等不但打了他的先头部队一个措手不及,而且还捉了他的先锋官。做且,今日一战,呼延灼功亏一篑。眼下,恐怕呼延灼想要速胜,也只有打出他手中的另一张王牌——连环马了!” “这倒是!” 朱武在一旁点点头:“呼延灼远道而来,劳师远征,粮草等一起供应都需要考虑,故而不宜久战,他所想的,必然是早早得胜收军回朝!” “这呼延灼虽是骁勇,但是梁山之上,却也有诸多兄弟可以与他相抗,但是他手中的连环甲马……”朱武说道这里,不由扭头看向了王伦。 他可是记得,先前萧嘉穗曾经说过这个事情,但是王伦却是将其应了下来。朱武很是好奇,在别人眼中那连环甲马可是威力无穷,王伦准备如何破解。 见得李助、徐宁等人看过来,王伦泯然一笑,对着一旁端坐的金钱豹子汤隆问道:“汤隆兄弟,你军械所那便情况进展如何?” “启禀哥哥!”汤隆见得王伦问起,急忙站前身来,对着王伦抱拳说道:“我已经依着哥哥的吩咐,连夜赶工,早已将那套钩打造了出来。” 说道这里,汤隆脸上却又稍稍有些犹疑,有些不太放心地问道:“哥哥,小弟还是有些担心,这一百套套钩,当真够用么?” “足够了!” 王伦说着,又看着另一旁的鲁智深、武松轻声吩咐说道:“二位兄弟,那一百套套钩我便全数交给你俩了!任务很简单,便是提前在众军后方的路边埋伏好,设下套钩。只等那呼延灼使出连环马路过之时,便使出套钩。只要将那前面的第一二拨连环马放倒,后面的便成了累赘,不攻自破!” “小弟谨遵哥哥吩咐!” 听得王伦这话,武松心头顿时有了底气,急忙抱拳领命。这可是他新组建后的步军一营第一次出战,到时候,他可不能将这事情砸在自己手中。 见此,王伦吩咐李助一声道:“如此就给呼延灼下战书吧!” 第一七六章决战连环马 三日后,梁山和呼延灼大营便探马广出,探查约战地方圆十数里,都怕对方有伏兵。 探马哨探过后,大军便开往战场。 两军对阵,双方都是把马军放到当中,两翼是步军。 这一次,梁山也是精锐尽出。马军有林冲、秦明、石宝、徐宁、杨志等十多。 步兵鲁达、武松、李逵、石秀、杨雄、解珍解宝等二十多步军头领全部率兵下山。 作战头领只有阮氏三雄,张氏兄弟率兵留守水寨。 两下兵马全部是朝廷制式兵甲,不过梁山从里到外全部换成了黑色,马军也只少了马甲。 从兵甲上来说,梁山并没什么劣势。 人马虽然只是官兵的一半,但是梁山兵马的士气却要比泊外冻了一个多月的官兵高许多。 呼延灼知道斗将也胜不得林冲,等大军摆开,号旗一挥,全军便向前掩杀而来。 “众军听我令,变阵!” 瞬间,随着呼延灼命令落下,那呼延灼身后的一众官兵,瞬间从中央分出一条口子,继而前的人马纷纷对着两边涌过去,露出中奖一大块空余的地方。 呼延灼一声令下,官军阵中左右分开,闪出一条道路,只见从后面杀出来一彪马队,个个都是高头大马,人人身披铠甲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其他的部位都被铁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就是胯下的战马也不例外,披上铁甲,只露出了马的眼睛和马蹄,七八匹战马成一排,战马之间弄铁索链接,浩浩荡荡。 只见这连环马卷着烟尘直接杀奔梁山军阵之中,宛如人形的推土机,所到之处,大地震裂,气势浩荡,烟尘滚滚,光是这气势就足以震慑对手,更不用说这连环马阵巨大的杀伤力。 这些骑兵,赫然便是那呼延灼手中的杀手锏,连环甲马。 王伦看呼延灼挥动大军而来,也不愿折了锐气,挥动兵马便反冲了上去。 王伦一马当先,吕方郭盛在左右两边护着,项充李兖在中间护着王伦帅旗。 呼延灼马军摆的也是锋矢阵,箭头便是他。 当下王伦高声喝道:“徐宁兄弟带着勾镰枪队出击,其他各营后退,准备冲锋。” “是。”众人一脸严肃的答道。 “兄弟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给我冲!”徐宁大喝一声,率先下马冲了出去。 “杀呀!”身后的勾镰枪队队员一看自家将军都如此拼命,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喊杀着跟着徐宁冲了上去。 看着梁山草寇居然如此鲁莽的就冲锋,呼延灼冷笑一声,这连环马阵是他一手训练的,其破坏力和杀伤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人冲锋不过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罢了。 两股人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快要撞在一起的时候,徐宁猛地停住了脚步,一摆手,又是一声高喝道:“动手。” 随着徐宁的一声令下,身后的梁山军士都猛地停住了脚步,一齐下蹲,手中勾镰枪紧握,眼睛死死的盯着连环马的马腿。 电光火石的功夫,连环马冲了过来,梁山军士手中的勾镰枪齐出,片刻之间,第一排连环马的马腿齐刷刷的被砍了下来。 一时间,人仰马翻,徐宁一看任务完成了,当下也不恋战,带着人回到了梁山阵中,可是连环马阵可就乱套了,马与马之间都用铁索链接,只要一个出问题,那这一排的马都会跟着收到牵连,只要一排出事,整个马阵救都会受到牵连,人仰马翻,片刻之间,呼延灼引以为傲的连环马阵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让王伦给破了。 呼延灼见此始料不及,呼延钰见父亲心血功败垂成也是捶胸顿足。连连呼喝赵服道;“快撤!快撤!” “撤退!”赵服见状,只好带兵退走。 那连环甲马也只是开始时稍微慢一些,但是等行动起来,步调一致之后,速度却也是飞快。 呼延灼刚要准备吩咐其余马军一起拦截王伦,接着便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呜…… 呜…… 呜…… 那最开始的第一梯队的连环甲马,此时居然有着好多马匹忽然发出了痛苦的悲鸣,紧接着,便轰然倒地! 便就在刚刚那一刻,武松终于按照部署,迅速的埋伏好了。 按着王伦的计划,他们这些头领以及林冲马军的两个营,走在最前面,撤退时,便走在了最后面,正好为他们阻挡视线,方便他们迅速隐蔽。 眼看着那连环甲马跑了过来,进入了自己的埋伏圈,武松毫不犹豫地对着两方的喽啰下令,狠狠拉自己手中的绳索。 按着王伦的设计,这套钩其实倒也极为简单,最前方是一个类似小小的镰刀形状,但是在那刀把的地方,却是有着两个孔,正好给系上长长的绳索。 他们按着吩咐,将这套钩埋伏在路面之上,上面稍稍用一些杂草覆盖,只等那马匹飞奔过来,马蹄落入套钩范围之时,埋伏在旁边的人狠狠一拉绳索,瞬间便可以将那马蹄或者马掌给割伤甚至是割掉。 这样一来,这马屁瞬间便报废了。 呜…… 呜…… 此起彼伏的马悲鸣声响起,继而那飞奔中的连环马顿时嘶鸣一声,一头直接对着前方猛然栽了下去,而后生因为巨大的惯性,带着马背上的士兵,瞬间对着前方颠覆着砸下来。 轰!轰! 轰!轰! 伴随着马匹栽过来,那马身顿时反而倒扣过来,将先前在马背上的人瞬间狠狠压在剩下,不少士卒顿时被砸死过去。 而因为这些连环甲马是彼此之间都用铁链子连接在一起的,一匹马轰然倒地,便瞬间成了整个梯队的累赘和极大的障碍。顿时开始拖动的两旁的马匹,两旁的马匹先是遭了殃,继而拖着整个梯队都不能向前,纷纷发出悲鸣之声,倒地不起。 而前面的梯队报废,直接成了后面梯队的巨大障碍。后面的马匹冲过来,多数来不及减速,直接撞在前方的马匹之上,瞬间乱成一堆。又因为有着铁链连接,一时间根本无法脱离。 霎时之间,士卒的哀嚎之声,马匹的悲鸣之声,响成一片。 呼延灼见状,顿时大惊失色,一脸目瞪口呆! 很快,王伦便带人冲破呼延灼一部马军,步军便在旁边,不过王伦也没带兵去冲他们,而是直接冲到后面开始集结。 很快,剩余的马军便集结在王伦旗下。 王伦也顾不得清点损失,看另一边呼延灼还在集结马军,当即领着马军冲杀过来。 第一七七章大败亏输 噗嗤! 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连环甲马尚未与人交战,便如此折损,呼延灼顿时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若不是他坐下的踏雪乌骓马甚是通灵,说不得他此时都要掉下马去。 “呼延将军!” 见得呼延灼如此,一旁的彭玘顿时更加焦急。再度一看时,呼延灼却是脸色煞白地对着自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碍事。 “传令撤兵!” 呼延灼有些萎靡地说道。 闻言,一旁的天目将彭玘也知道,眼下自己的军心已乱,根本不能再度交战,急忙大喊吩咐道:“呼延将军有令,众军停止进攻,速速后撤!” 先前,官军见得眼前那本应该是势如破竹的开路先锋连环甲马方针瞬间遭受袭击,乱成一团,届时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行军速度,甚至停了下来。此时听得彭玘的命令,顿时开始纷纷转身,准备往后方退却。 “杀……” 然而,便在此时,前方却忽然有着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响起,那杀声瞬间冲天而起,将前来的马蹄声瞬间淹没。 呼延灼与彭玘放眼看去,只见得眼前那梁山人马顿时对着自己这边冲杀过来,声势震天。 “撤,快撤!” 天目将彭玘见状,顿时脸色煞白,梁山泊果然是计算好的,乘着自己连环甲马被破,乘势掩杀过来。这样的机会,若是换了自己,也绝对不会放过。 连环马阵顷刻之间覆灭,王伦看准时机,大喝一声道:“全军冲锋!” “杀呀!”随着王伦一声令下,早就憋的不耐烦了的梁山好汉如同下山猛虎一般,铺天盖地的朝着官军阵中卷了过去,喊杀声滔滔不绝,使得天地都为之变色。 呼延灼看势不好,心知自己手下军士士气低糜,哪里是梁山这帮如狼似虎的草寇的对手,当下急忙下令大军撤退。 可是此时下令撤退为时已晚,梁山军马早就杀了过来,王伦更是一马当先,所过之处真的是寸草不生,真如那杀神临凡一般。 呼延灼手中双鞭上下翻飞,每一鞭下去都会带走一个梁山士卒的性命,全然无一合之敌,呼延灼知道此时不是大战的时候,也不恋战,带着周围的一千多军士边打边退。 “呼延灼,哪里走,梁山好汉石宝来也!”一声大喝,呼延灼循声望去,但见一个彪形大汉,虎背熊腰,膀阔腰圆,骑着一匹黑色宝马,手中一柄破风刀,朝他杀奔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转瞬之间石宝已经来到呼延灼的近前,有几个呼延灼的亲兵冲了上去,被石宝就给劈成了几段。 呼延灼看着个自称是石宝的大汉,眼中精光一闪,以他的眼力哪里看不出这个石宝是个当世的猛将,心中直感叹梁山人才济济,藏龙卧虎。 “拿命来!”石宝手中大刀高高举起,双臂较劲,使了个力劈华山,搂头盖顶朝着呼延灼的脑袋就劈去。 呼延灼看见这势大力沉的一下子,不敢硬抗,身形一闪。可是没想到,刀尖凌空一转,朝着呼延灼拦腰砍去。 呼延灼看见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便是一惊。 当下不敢怠慢,小心谨慎的应付起来。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个难解难分,看着周围梁山的军马越来越多,呼延灼心知不好,要是再不走就被围在这里了,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呼延灼买了一个破绽,双鞭一挥扫开了石宝,随即拨马往东北方向杀去,身后面此时就剩下了九百多人,其他的死的死,降的降。 幸好彭杞先一步带领步军撤退了。 呼延灼一路掩杀,好不容易杀出了一条血路,刚走没多远,便看到前方有一伙人拦住了去路,呼延灼看了看四周没有伏兵,也没有逃走的小路,只得打马上前,闪目观瞧,只见一队梁山军马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一个胖大的和尚,穿一领烈天猩红直裰,紧一条虎筋打就圆绦,挂一串七宝璎珞数珠,着一双九环鹿皮僧鞋,衬里是香线金兽掩心,伏手使铮光浑铁禅杖。 呼延灼知道梁山有两个猛将,都是出家的和尚,一个是原小种经略相公帐下提辖花和尚鲁智深,一个唤作广惠的,就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是花和尚还是那广惠。 当下呼延灼大喝一声,说:“前方的是梁山的那个?花和尚鲁智深还是广惠大师?” 呼延灼话音刚落,便听见那个大和尚哈哈一笑,说道:“阿弥陀佛,不想呼延将军对我们梁山好汉这么熟悉,连鲁大师和贫僧的名号都听到,贫僧便是梁山好汉广惠的便是,奉了我家哥哥将令在这里等候将军,呼延将军识时务的快快下马受缚。” “放屁,我呼延灼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的鬼,将士们给我冲。”呼延灼大怒,骂了一句,而后率先冲了过去。 广惠是步将,一见呼延灼杀了过来,当下提起禅杖便杀了上去,可是呼延灼就跟他交手一个照面,也不恋战,直接冲了过去,他身后的一众军士也都是如此,广惠的两条腿哪里比得上呼延灼胯下的战马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呼延灼逃走。 呼延灼待着残兵败将又走了一阵,觉得后面没人追赶这才停下来休息片刻,一清点人数,两万大军如今只逃出来六百多人。 “呼延灼,哪里逃,打虎武松来也!”就在这时,一声大喝打断了呼延灼一众军士的休息,从山上冲下来一伙上千人马,为首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身披战甲,手中两把雪花镔铁刀,杀奔呼延灼而来。 此时的宋军已经是非常的疲惫了,呼延灼急忙翻身上马,照顾着旁边的军士赶紧撤退,一番混战下来,又损失了一百多人,呼延灼这才逃了出来。 呼延灼离了战场,心思:“自己再回大营也未必能收拢的多少兵马,而且经此一战,那些败兵更不堪再战,说不得还会被梁山兵马堵在大营里。离京时,又在高俅那里立了军令状,如今折了这许多兵马,回去必然难逃罪责。不想今日闪得我如此,却是去投谁好?” 呼延灼想了一阵,猛然想起一人来,勒住马对身后众人道:“这一番兵败非是我等不用心,只因高太尉催逼过紧,若是选在开春后来战,我等必能剿灭梁山贼寇。如今落得这般地步,京师暂时是回不去了。青州慕容知府与我颇有交情,他妹妹慕容贵妃正得圣宠,我欲往那里走他门路,那时再引军来戴罪立功。你们谁愿与我同去?” 还能紧跟在呼延灼身后的本就多是他心腹,听得呼延灼这般说,当即纷纷表示愿意跟随呼延灼去青州。 一路之上也顾不得累了,生怕再有梁山军马追赶上来,一直出了兖州,来到了青州境内,呼延灼这才把心放了下来,让手下的五百残兵休息,投奔青州。 第一七八章战后余波 一场混战下来,结果已经不言而喻,宋军大败,梁山军马大胜而归,只可惜的是没有抓到呼延灼,让呼延灼带着一众亲兵跑了。 战场上也没了厮杀。 一队队黑衣黑甲的梁山兵马把身着红色背子的宋朝禁军都驱赶到一起,还有几队梁山兵马则在战场上救死扶伤。 战场最中央,许多无主的战马都徘徊在自己主人的身边,有一些战马用嘴扯着地下的主人,但是无论他们如何撕扯,地上的人却没了反应。 王伦、林冲、徐宁、吕方等策马立在战场中,看着这厮杀过后的战场。 虽然各队还没报上伤亡情况来,但王伦也知道这是梁山立寨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战了。 光是马军便有一百多人落马,而他们落马的地方又是战场当中,阵亡的恐怕不会少,没落马的人也有很多都带了伤。 王伦身上倒是没有受伤,一来呼延灼麾下也不过冲透一次阵,和他交锋的也不过十几人,二来他身边有吕方、郭盛护着,自身武艺也不俗,这种程度的厮杀还不足以让他受伤。 王伦生来就不怕血,在他眼里血也只是一种普通液体,偶尔看到一些血肉模糊的现场,他也并没什么难受。 重生之后,他有一身武艺,对上阵厮杀也并不畏惧,甚至有些期待。 他喜欢一马当先,横扫千军的威风,他也有早有伤亡的觉悟,但是看到喽啰们抬着一具具没了声息的兄弟路过,王伦还是异常难受。 林冲麾下的马军是梁山最早的马军,有很多人都是从少华山来的,王伦即使记不得他们名字,也都知道他们是少华山老人。 如今看着一些人阵亡,王伦心中也是百味杂陈。 “哒哒哒……” 杨志带着一干马军从远处打马过来,面色沉重的道:“折了一百三十多个兄弟,重伤二十多个,剩下的大半也都带了伤。” 王伦点头道:“山寨会做好抚恤工作,马军实战能力还是差了一些。” “哎。” 林冲叹了口气道:“马军终究还是要在厮杀中成长。” 二人说话间,武松也押了一个武将过来。 武松神情兴奋,完全没受战场的影响,咧着嘴笑道:“这厮是什么副将,被我捉了。” 王伦现在也没心思多说话,点头道:“先请他回山寨吧,不要失礼。” 随后打扫战场的吕方又问道:“那些官兵呢?” 王伦直接道:“让山寨运些钱来,每人给两贯钱,放他们回去吧。” 一听这话,吕方不干了,叫道:“这回他们杀了我们一些兄弟,就这样放了他们?” 王伦点头道:“放他们回去,我们优待俘虏的事情会传的更广,以后官兵更不愿意和我们拼命,这也是为了兄弟们考虑。” 林冲想了想也道:“哥哥说的是,这些官兵贪生怕死,只要知道我们不杀他们,谁也不愿意拼命的。” 王伦冲着武松点头道:“武二兄弟,你带项充李衮兄弟在这里清理战场,我和其他人往官兵大营走一遭,今天彻底击溃呼延灼部。” 呼延灼逃离战场,连大营也没回。官军大营早就乱了套,如今正是时候。 “好。” 当下,王伦便让人调集了其余各部往呼延灼大营而来。 伤感过后,他仍然会坚持自己选择的道路。 大宋禁军不堪一战,如果任由这样下去,以后金国入侵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摧枯拉朽的杀进中原,到时候受难的便是中原所有百姓了。 他无力改变大宋,那只能推翻大宋。 正如济州、东平府要整顿兵马一样,大宋已经从根子上烂了,王安石再生几次也改变不了大宋。 王伦便是多了一千年的见识,也觉得自己和王安石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当王伦带着兵马赶到呼延灼大营时,营中的兵马已经逃了,之前十来个不愿和呼延灼去青州的马军赶回大营,招呼了几个同乡,也把呼延灼逃到青州的消息传开,瞬间让留守大营的兵马溃散,他们也顺手牵羊拿了一些东西走了。 高俅拨的一千战马,只有几十匹被一些士卒盗去赶路,全部被梁山缴获。 军马都是打了烙印的,并不好盗卖。 兵甲也缴获无数,王伦不屑收编这些从根子上烂透的禁军,兵甲、战马也就是梁山每次战胜后着重缴获的东西了。 当王伦带兵回梁山的时候,路上已经满是领了钱往回走的士卒。 看着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士卒,王伦忍不住道:“每次看到他们领了钱开心的样子,我就特别有杀光他们的冲动。” 怕死或许是天性,但也不能这样毫无羞耻之心。 后面跟着的林冲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摇头道:“高俅那样的人做殿帅,禁军能好到哪里去。” 王伦摇头道:“大宋的腐朽不是高俅一个人造成的,敌国入侵时,我们能指望他们去抵挡敌人吗?” 吕方讥讽道:“朝廷每年都孝敬辽国许多金银,就是给这些禁军买平安,哪用得着他们厮杀。” 杨志在马上摇头叹息道:“我杨家将本是在河东、河北抵抗辽国,檀渊之盟后,我杨家后人也只能去关西效力了。那檀渊之盟虽然让两国少了许多厮杀,但是两国也都没多少可战之兵了,听说辽国现在也被北边的金国多了许多州府。” 听了此言,王伦一声叹息道:“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等回了山寨,听完众人的汇报,王伦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呼延灼手下的百胜将韩滔和一个小将还在自己的手里押着呢! 那小将还不知道怎样,但是韩韬虽然不是什么万夫不当的猛将,也不是决胜千里的智将,但是兢兢业业,做一个副将还是绰绰有余的,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当下王伦一声令下,命人将百胜将韩滔和那名小将请过来,不大一会功夫儿,便有四个梁山军士押着韩滔二人走了进来。 呼延钰被武松在乱军中擒获,本想以死明志,但是却被看得死死的。如今被王伦传唤过来,也是满目狰狞,好似要吃人一般。 韩韬在梁山已经呆了几日,大厅的众人也都眼熟。不过当他看见呼延钰之时,一下就忍不住了。 “少将军……你……”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呼延钰见此,倒是也光棍,梗着脖子斜倪着王伦道:“姓王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呼延钰看了一眼韩韬,却不知道韩韬是否已然投降。 王伦从韩韬的一声小将军话里,早发现了呼延钰的身份,心里欢喜。 王伦再打眼一看,韩韬没有捆绑,呼延钰却被绳子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当下王伦站起身来,笑呵呵的来到呼延钰的身前,亲手把呼延钰身上的绳子去掉。 “二位将军受苦了,我梁山招待不周,还望二位将军莫要动怒。”王伦笑呵呵的说道。 呼延钰冷哼一声,撇过头去,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韩滔开口说道:“王伦,你懂的什么心思本将一清二楚,我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的鬼,要想让我们落草为寇,痴心妄想。” “大胆,我家哥哥爱惜你们,这才以礼相待,给脸不要脸,哥哥,要我说就是将他们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拉出去砍了。” 听到韩滔如此说王伦,旁边一向以王伦为偶像的南离太保石宝不乐意了,当下大手一拍椅子,站了起来,满脸的怒气,指着韩滔大骂道。 面对石宝的破口大骂,韩滔也不生气,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冷哼了一声,也将头扭了过去。 看见韩滔不理自己,石宝怒气更盛,要不是王伦在这,他都恨不得狠狠地教训一下韩滔。 这时王伦突然哈哈一笑,而后说道:“好,韩将军快人快语,我喜欢!说实话,我确实有招揽二位将军的心思,既然韩将军都如此说了,那我也就不在说什么了。” “二位将军都是忠肝义胆的好汉,王伦不忍心杀了二位,一会我命人准备一桌酒宴,二位将军吃饱喝足之后就可以离开,我梁山好汉说话算话,决不食言。”王伦接着说道。 王伦这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倒是让韩滔,呼延钰两个人有些吃惊,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王伦居然没有杀了他们,自古被俘受擒的将军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王寨主真的让我二人走?”韩滔有些不想信自己的耳朵,便又问了一遍,旁边的呼延钰也是一脸之疑惑的看着王伦,等待着王伦的答案。 此时也许是求生心切,韩韬的称呼也变了 “哈哈哈,当然是真的!我王伦说一不二,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王伦哈哈一笑,说道。 韩滔二人得到王伦的保证,心下也是一阵的感动。梁山军马之中不管是将领头目还是士兵小卒都是亲如一家,战斗力也是厉害的惊人,令行禁止,倒让二人感触很深。 “王寨主,我在颍州担任团练使的时候就总听说你的大名,义薄云天,仁义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便是这一份气度就令我佩服,王寨主今日放我回去,来日在圣上面前定为王寨主和众位好汉洗脱冤屈。”韩韬朝着王伦沉沉的一抱拳,许下了承诺。 呼延钰看着韩韬发言,一声不吭,只想早些离开梁山。 当下王伦也不二话,直接安排朱贵、曹正安排宴席。与林冲、杨志几个亲自作陪,聊些京中故事,畅说天下。眼见天色暗淡,这才送着韩韬二人下山。 韩韬二人下了梁山,也顾不得朝廷溃兵,直奔青州找呼延灼报说平安。 (大章,求票啊!) 第一七九章有马才是骑兵 王伦回到大寨的时候,林冲、鲁智深、孙立等人也已经回山。 战场上也缴获了四百多匹战马,数千人的兵甲,收获可谓颇丰。 美中不足的是,梁山也相应出了些伤亡,远远高于之前的任何战斗。 最先上山的头领都和手下喽啰厮混熟了,听得这许多伤亡如何能不伤感。 王伦却知道,这是禁军的实力,也是名将的实力。往后如此的硬仗,梁山不知要打上多少。 史进憋了一阵,忍不住叫道:“我们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他们之前也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快活了许多时,也不算白活了,有甚好难过的。我要死了,你们把我埋了就行,千万别不开心,不要惹得我在地下也不快活。” 李逵看史进开口,也跟着叫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说不得那些兄弟已经在地下占山为王快活了。” 王伦听得这两个粗人叫唤,便也点头道:“两位兄弟说的也对,逝者已逝,我们还是节哀顺变吧。不过我们也不能忘了他们,山寨要做好抚恤工作,连同他们之前存在钱庄的钱,都给他们老小送去。没搬老小来的,也要让人专程给他们送回去。这个事情我会亲自过问。” 众人歇息了一阵,王伦张口道:“如今山寨又添了许多马匹,自然不能让它们闲着。哪些兄弟愿意做马军头领?” 陈达是早上山的,此时却摇头道:“我倒是想做马军头领,只是听了林冲哥哥麾下的伤亡,又不敢做了。林教头那般本事,都折了这许多兄弟,我带时还不全折了。” 杨春、杨林几个本事不济的,也都点头直说做不了。 王伦见状,笑道:“终不成放着战马不用,这样吧,马军全部由王进、林冲、秦明、杨志几位兄弟操练,想带马军的也要和他们一起操练。哪位兄弟愿意?” 话音刚落,陈达便道:“这样的话,我愿意。” 杨春也道:“我也愿意。” 鲁达早先便说过他喜欢步军,他的神力在马下也更能施展的开。 朱贵、杨林等人寻思自己马上功夫不行,便也都没出声。 孙立、孙新、乐和、解宝刚刚入伙,则敬陪末座,不好多说。 王伦记得孙立是马军小彪将,却有五虎将的实力。便道:“孙新兄弟可愿意做马军头领?” 孙新没想到王伦会问他,连忙拱手道:“全凭哥哥吩咐。” 王伦笑道:“那山寨就再添一位马军头领吧。” 这样梁山马军头领便有王进、林冲同为教头。其下杨志、石宝、秦明、花荣、庞万春、山士奇、陈达、杨春、吕方、郭盛、史进、李忀、马灵、邓飞、欧鹏、马麟、庞万秋十九人。 庞万春想起此战,马军伤亡较大,还有许多受伤马匹,于是主动道;“此战马军损失不小,好些战马受伤,若是不尽快医治也是一大损失。” 林冲总管山寨马匹,听了直摇头道:“此事我也知晓,只是咱们山寨只有几个兽医,却也能力有限!” 孙立听了林冲这话,神思一动,冲着王伦一礼道:“哥哥在上,小弟这里却有个兽医高手,若是能引荐上山也是我梁山的好事!” 王伦本是无计可施,此时却来了兴趣,笑问道:“此是何人?劳烦兄弟说说。” 于是孙立便打开了话匣子。却说五年前,孙立还在边地做武将,忽然一天上官派了任务。有一封加急文书要送去州府,限期送达。 孙立带上银两、腰刀和干粮一路小跑,赶到营门,见上官已牵着一匹高大奇骏、体形粗壮的枣红马在那等着他。 跑近一看,此马长头大耳、胸廓深广、毛发油亮,一看就是营中数一数二的好马。 本来孙立要强,在营中没少顶撞上官,也不曾贿赂他,一直不受待见。孙立见上官端对自己的态度大转,心中犯着嘀咕。但情况紧急也无暇多想,扳鞍上马,立身冲上官一抱拳,便打马向东南方向奔去。 奋力行了约一个时辰,跑着跑着,孙立突然听见马屁股后“噗嗤”一声响,紧接着闻到一股恶臭,转头向后一望,好嘛!一路稀稀拉拉、黄汤绿水,尼玛,马竟然拉稀了....... 但事已如此,已没办法了,只能先将就着,骑着这匹跑肚马能跑多远跑多远吧。 英雄耐得了一场病,好汉扛不住三泡稀。人如此,马亦如此。枣红马坚强地继续跑了半个时辰,终于悲鸣一声,卧倒在地上,挣扎一番再也爬不起来。 孙立向前一个翻滚,卸掉前冲之力,站起来捂着鼻子围着马转了几圈,抓着脑袋,一筹莫展。 这时,路上一人骑着驴慢悠悠地行了过来,见路旁倒卧一匹马,一撩腿翻身下了驴,走近了蹲下身子俯身查看,随后竟然抓起一滩马粪水仔细瞧了瞧、闻了闻。 孙立在一旁看了心里奇怪,心中暗道:“这人却是一奇!” 那人转头瞪着孙立问道:“你为啥喂马吃巴豆?!”言语中充满着愤怒,仿佛这马是他家的似的。 孙立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人碧眼黄须,貌若番人,一脸大胡子一直垂到肚子,忙道:“巴豆?!我怎么会喂自己的马吃巴豆呢?我正着急赶路,遇上这倒霉事恼怒还来不及呢!” 说到这,心中恍然大悟,还以为上官好心给自己安排一匹快马,没想到暗地里喂马吃巴豆,让马在途中腹泻难行,这货是阴他啊! 大胡子见孙立脸上神情变化,便知眼前这人对马吃巴豆一事毫不知情,估计是被人设计陷害了,于是不再和他多计较,两眼却向四处逡巡。 他眼睛突然一亮,看见路边有一片蔓藤附在路旁的灌木丛上,攀援曲折,青青漫染,密被白色细毛。 大胡子大踏步走过去,胡乱扯下几把来,细细扯碎了,掰开马嘴,喂到齿间,一边抚着马头,一边看着马儿将碎草咽下,目中流露出的关切、怜爱之意仿佛是喂着自家小孩吃奶一般。 过了半晌,那马“咴儿咴儿......”嘶叫几声,挣扎着站了起来。 大胡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正赶上这路边就有对症的药草,医起来便容易。” 这时,马儿身子朝大胡子凑,用头亲密地蹭着他的脸。大胡子呵呵一笑,对孙立道:“这是在感谢我呢!马儿通灵性,可不是一般的畜生。” 孙立见大胡子喂了几把碎草,这枣红马就不再拉稀,竟然还站了起来,好奇地问道:“你给马喂的什么?怎么这么神奇!” 大胡子笑道:“不是什么奇珍异草,这就是牵牛花。巴豆生于盛夏六阳之令,而成于秋金之月,辛热有大毒,牵牛花性寒有小毒,是它的天敌克星。 此外,中了巴豆毒,大黄、黄连、绿豆汁也能解之,待会到了前面的寨子,你再弄点绿豆汁,给它饮点,便无大碍。” 孙立听后作揖称谢,问道:“先生精通医马之术,令人敬佩!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大胡子抚髯笑道:“不才皇甫端,各种牲口寒暑病症略知一二。” 孙立一听,原来是江湖号称紫髯伯的皇甫端,据说凡有牲畜疫病,下药用针,无不痊愈,以爱马、善相马、会医马而著称,怪不得略施援手便解了巴豆之毒。 王伦听罢,猛地一拍大腿,说道:“好,这就叫马灵兄弟陪着孙提辖去接引皇甫先生上山!” 第一八0章打一炮看看 经过与呼延灼一战,王伦意识到武器的重要性,对兵器坊更加关注。 这日王伦来到火器研究所,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凌振已经将这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不仅建造了火炮作坊,而且还培养出不少造炮工匠,开始监造火炮。 当王伦进入火器研究所时,第一台大炮刚刚建造成型,凌振见王伦到来,便领兴致冲冲地领着他前去一观。王伦一见顿时石化,一尊口径超大,炮身全长不足一米的怪型火炮出现在王伦面前。 “寨主哥哥,铜矿朝廷管制太严,材料不足,否则我们能建造更多的火炮。”凌振以为王伦被自己监造的大炮惊呆,是以颇有些自得道。 “这就是你们监造的火炮吗?样子还真怪。这炮身是用铜铸的,为什么不用铁铸呢?”王伦好奇的问道。 “铁铸?不行,铁质太脆了,用来打造一般兵器尚可,若是用来铸造火炮,必然容易断裂,此法不可行。”跟着王伦一起来的汤隆皱眉稍思,摇头答道。 闻得此言,王伦这才意识到此时的炼铁技术落后,还炼不出好铁。凌振说铁脆定然指的是生铁,若是炼成熟铁自然不存在脆的问题,而且用熟铁铸就的炮身比用铜铸的炮身要坚固得多。 王伦虽有后代记忆,但对这炼铁技术却是一窍不通,此时也只能徒呼奈何! 既然铸造出了梁山第一门火炮自然要试一试威力,当即王伦命人将这火炮架上炮架推到试炮场,当初建造火器研究所时,王伦便注意到这个问题,让人专门预留了试炮场。 王伦待在掩体后面,只见凌振命人将一枚脸盆大小的石质圆弹从炮口放入火炮内,然后在炮膛处放入了大约十斤黑火药,最后密封好预留出长长的引线。待众人都隐蔽好后,凌振手持火把,将引线点燃,随后快速跑到掩体后。 引线‘哧哧’燃烧,不一会便燃入炮身内,便听‘轰’的一声巨响,众人俱被震得耳鸣。待耳鸣之状稍弱后,众人才从掩体中走出,只见炮身尚自冒着白眼,众人走过去对着炮口一看,石石已被打出。王伦抬眼一望,便见天空尚有一物,正在做抛物运动,由慢而快,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石弹方才落地。 凌振连忙命人前去寻找石弹落点。 “凌兄弟,这种火炮发射一次需要多长时间?”王伦问道。 “第一炮的话,装弹,封添火药,只需一刻时间便可完成,以后则需等到炮身冷却方可封存火药,至少也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凌振道。 “这速度太慢了,远远不如抛石机呀!”闻言,王伦顿时无语。就这速度,半个时辰才能打一炮,就算铸造五百门火炮也没有什么威力呀。 “是呀,火炮的速度是慢,但是胜在射程远,两均重的石弹,抛石机最多可抛出两百余步,而火炮则可以打出四五里远近。”凌振道。(一均等于三十斤) 这时,前去寻找石弹落点的兵士已经丈量出射程,果然几近五里。这射程够远了,只是这射速实在让人无语。 “凌兄弟可曾想过用子母炮身的方法来解决火炮射速慢得问题?”王伦沉吟了一会,方才开口道。 “子母炮身?愿闻详情。”凌振道。 当即,王伦将身为兵器发烧友时看到过的一种子母炮的设计思想详述了一遍。 子母炮顾名思义,便是分为母炮和子炮,母炮便如一般火炮的炮身,只是其炮身后腹有一个敞口形装药室,可安子炮。子炮则是一个空心圆筒,里面事先装好炮弹和火药,战斗时,先将一个子炮装入母炮室中,发射后退出空子炮,然后再换装第二个,由于可以轮流换装子炮,不需要像其它火炮那样分别装火药和炮弹,射速自然非常高。 “此法大秒!”听完王伦讲述,凌振不禁同声赞道。心中不屑早已尽除,反而生出敬佩之意。 “愚兄所想的只是一个大概,具体如何实施,怎样可行,兄弟精于此道,还需详加研究。”王伦道。 “寨主此法,彷如神来之笔,令兄弟茅塞顿开。凌某对寨主佩服之至。”凌振拜服道。 “哈哈,凌兄弟谬赞了。”王伦打着哈哈道。心中却想:子母炮的原创者要是听到凌振之赞,估计会大大地鄙视我吧。不过还好,他现在还没有出生,真是万幸,不用受人鄙视了! “凌兄弟,不知这火药你们是如何配制的?”王伦问道。 “火药以硝石硫黄为主,木炭为辅。至于具体配比,大约是六硝三硫一木炭。”凌振道。 “哦,原来如此。愚兄对火药略有研究,有些不成熟的意见,兄弟可以参考一二,如若说的不对,还望兄弟勿要取笑。”王伦道。 “寨主那子母炮设想可谓精妙绝伦,令兄弟大开眼界,想必于这火药之上定然也有非凡见解,还请寨主快快讲来!”凌振道。 “如此,愚兄就献丑了。窃以为若要提升火药威力,可以将硝石比例提升到七成以上,硫磺比例则下降到一成左右,木炭比例稍微提升到一成半左右。如此一来,火药爆炸威力可大大提高,爆炸所产生的烟雾则相对减少。”当即,王伦将后世黑火药的一种较好配比说了出来。 “不知寨主因何会想到此种配比?”凌振疑问道。要知道自隋朝以来,火药的配制比例传到现在,已过了几百年,配方一直没有大的变化。 “呃……这个……”听得凌振之问,王伦一时间不禁有些头痛,难道告诉他火药爆炸主要靠的是硝石中**的反应吗? “我倒觉着寨主言之有理,动曾细细研究过火药,窃以为火药之所以爆炸主要靠的是硝石,硫磺和木炭则起着助燃的作用。若硫磺和木炭含量过少,造出的火药就很难点燃,若含量过多,则火药威力变小。寨主所说的这种配比,既兼顾了火药的易燃性,又可提升火药爆炸时的威力,确实是很好的配方。”正在王伦为难时,跟在王伦身后的汤隆道,刚好为解围。 “汤隆兄弟言之有理!愚兄虽然觉出提升硝石比例可以提高火药爆炸威力,但是却不明其中因由,还是汤隆兄弟博学多才呀,愚兄佩服。实际上,这种配比效果究竟如何,咱们只需依照比例配制一些,一试便知。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王伦道。 此言一出,王伦便觉不妙,一不小心,他又将后世的一句名言说了出来。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真?”闻言,凌振顿时愣住,不禁在口中重复这句话,只觉言之有理,妙不可言。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些,还是说说火药和火器方面的事情吧。”王伦听得自是汗颜,连忙转移话题道。 “不知哥哥还有什么关于火药和火器方面的奇妙见解,不妨说出来,让兄弟我一开眼界。”果然,凌振一听王伦之言,注意力便被吸引过来。 “若说火器吗,倒还真有一种,这种火器,我把它称作‘地雷’,便是将火药及锋利而细小的铁片或铜片一同装填在陶罐或者掏空的石头中,预先埋于地下,若是敌人从上面经过,便将之引爆,可将敌人炸死炸伤。”王伦尽量用凌振能明白的语言描述道。 “哥哥所说的‘地雷’倒是与火药局甲丈库刚刚研制出的一种火器‘火药炮’极其相似,不过‘火药炮’是用生铁浇铸而成的空腹铁球装填火药,而非哥哥所说的陶罐或者掏空的石头。而且,这种‘火药炮’需要很长的引线,否则极容易被敌人发现,而引线过长,在燃烧的过程中又容易出现中途熄灭之类的问题,所以这种‘火药炮’刚研究出,就被上官否定了。”凌振道。 “嗯,我也见过这种‘火药炮’,不过,上官之所以将之否定,并非全因引线的问题,还有铁铸外壳浇铸困难,又是一次性消耗,造成成本太高的原因。倒是哥哥所说的这种‘地雷’比较实用,陶罐烧制起来相对简单,掏空石头亦非难事,而且成本低廉,若是能够解决引线的问题,这种‘地雷’倒不失为一种战场杀敌利器。”凌振接着说道。 “引线问题既然难以解决,我们何不另想他法。若是我们将火石放在地雷火药中,然后设计出一种金石敲击火石的装置,金石敲击火石产生火花,自然可以将地雷引爆。”王伦想了想道。 “此法甚妙!”闻言,凌振俱是双眼发亮,不禁思考起此法的可行性方案。 不过,现在的黑火药,并不是那么容易引燃,此法具体如何实施,还要细细琢磨。当然,王伦只负责提供大致思路而已,至于如何解决,就需要凌振这火器专家想办法了。 王伦见凌振汤隆俱陷入沉思,也没有打搅他们,悄悄从火器研究所离开。 能够提点的俱已提点,王伦相信凌振不会让他失望。至于其他一些更加超前的火器,如火枪之类,不是现在的技术能够实现,即便告知了凌振也只是让他们徒费心思,白白浪费精力,还不如不说。 第一八零章求援青州 那呼延灼兵败梁山泊,领着五百残兵败将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了青州城,这一大帮人,待着刀枪呼呼啦啦的走过来,将守卫青州城城门的校尉吓了一大跳。 紧急将手下集合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呼延灼一伙人,说话间呼延灼一伙人已经来到了城门口,呼延灼打马上前,朝着城门校尉一拱手,比较客气的说道:“本将乃是汝宁军都统制呼延灼,奉旨征剿梁山泊,本将要见你们的知府。” 那校尉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呼延灼一眼,觉得不像是假的,呼延灼虽然有些狼狈,可是那自身的气度和威风一看就是常年领兵的大将,不像是假扮的,当下说道:“将军且稍后,小的这便去禀报慕容知府。” 慕容彦达知府听得呼延灼求见,让人领了来,见过礼问道:“听得将军收捕梁山泊草寇,如何却到此间?” 呼延灼道:“我奉了天子旨意,本想开春后用兵,奈何高太尉限定时日催促出兵。不想到的梁山水泊外时,水泊还未冻结实,人马走不得,只好在泊外扎下营寨。在那冰天雪地里等了一个多月,大军士气低落,而梁山贼寇在山中养精蓄锐多时,因此败给了他们。出兵前,我在高太尉那里立了军令状,只是此战败得实在冤枉,特地来此,希望相公能为我进言,准我再领兵剿灭梁山贼寇。” 慕容彦达转念又一想,如今自己的青州境内宋江、晁盖一伙贼人一家独大,那呼延灼又是将门出身,正好可以利用呼延灼将这宋江、晁盖一伙贼人铲除,到时候诬陷呼延灼勾结贼寇,找个由头将他杀了,自己不就独享这一份功劳了吗。 到时候凭借着这一份功劳和自己妹妹慕容贵妃的关系。自己调入中央出将入相指日可待呀。 慕容彦达越想越激动,当下命人将呼延灼请到知府大厅离开,又吩咐厨房准备一桌酒席,好好招待呼延灼。 慕容彦达此人的人品为人呼延灼也是清楚的,呼延灼是一百二十个看不上他,可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如今慕容彦达笑脸相迎,还如此的客气,再加上自己也是有求与他,所以也是恭维一番,说道:“慕容知府太客气了,末将如今兵败梁山泊,真是愧对呼家将之名。” “哈哈哈,将军兵败梁山泊我也听说了,那梁山泊确实不好对付,那林冲,杨志等人都是虎狼之士,那帮贼人也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将军大意战败情有可原,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自古不已成败论英雄,将军不比如此。”慕容彦达哈哈一笑,宽慰道。 呼延灼点了点头,颇为感动的说道:“慕容知府,呼延灼今日前来实是前来请求大人来了,末将想请大人借我些兵马,等打破了梁山泊,呼延灼定当重谢大人。” 慕容彦达知府听了,沉吟道:“虽是将军折了许多人马,此非慢功之罪,而是失了天时地利人和。不过空口无凭,下官所辖地面,多被草寇侵害。将军若能帮我麾下统制把白虎山、二龙山一发剿捕了时,本官自当一力保奏,再教将军引兵复仇如何?” “深谢恩相信任,若蒙如此,誓当效死报德!” 呼延灼一看慕容彦达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了,心底里对慕容彦达的印象也有了好的改观,当下也是豪爽的说道:“大人又是但说无妨,只要是末将能够做到的,义不容辞。” “好,既然将军这么说了,那在下也就不客气了。我青州这一阵子突然来了一个贼人,名叫及时雨宋江,此人在江湖绿林有极大的声望,到我青州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将青州的大小山头集结了起来,组成了一个联盟,手下人马将近三四千多人,四处打家劫舍,无恶不作。” “还有一处是二龙山,一个险要处。朝廷通缉的晁盖占山为王,手下不少。将军将门出身,还望将军出力助我青州军马灭了这两股贼人,等破了这两伙贼人之后,青州上下全力助将军征剿梁山,将军以为如何?”慕容彦达说道。 “好。”呼延灼二话不说,当下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晁盖、宋江本就是蔡太师要捉拿的,呼延灼也是知道的。要是完成这两件事,也是将功折罪。 一见呼延灼答应了,慕容彦达对待呼延灼越发的热情。 当夜,呼延灼便在府衙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急于立功的呼延灼就找到了慕容彦达,请求尽早出兵二龙山。 “大人,事不宜迟,大人应当马上派兵,让末将领兵征讨二龙山,免得迟则生变啊!”呼延灼一脸急切的说道。 慕容彦达也知道他的想法,当下说道:“呼延将军莫要着急,掌管我青州军马的乃是我青州大将祝彪,将军是不是还要与祝总管交涉一下,然后再商定进兵二龙山的事情。” 呼延灼听完也点了点头,慕容彦达说的没错,当下说道:“那祝总管在那里,末将这便去找他,商讨对策。” …… 白虎山。 “什么?”宋江看着眼前刚刚查访消息返回的戴宗与穆春,一脸震惊之色:“你们说那百胜将韩韬被梁山俘虏了?消息切实么?” 穆春一脸鄙夷的回答道:“气质如此,呼延灼大败亏输,听说已经投奔慕容彦达了!” 宋清听了这话,倒是十分高兴,笑道:“先前听闻朝廷发起大兵,哥哥还担心,知道去征讨梁山却好不爽快。如今朝廷兵败,对我等老说也是好事。” 宋江已经从先前的震惊之中反应过来,只是盯着戴宗问道。“梁山军马伤亡如何?可有其他消息?” “梁山军士伤亡也不小,漫山哭声。哥哥哥放心,我等也是感觉这消息有些不太可能,继而查访了多次。甚至我等还听到梁山的士卒议论,肯定没问题!”戴宗有些莫不清楚宋江的性子,只是谨慎的说道。 “那这韩韬如何被放走了?” “这个……”戴宗有些惭愧地说道:“至于其他的,我等却是没有打探出来!甚至险些还被梁山贼寇发现。小弟无能,还请公明哥哥责罚!” “嗳!”宋江闻言,顿时急忙拉住戴宗说道:“贤弟二人此番辛苦。二位贤弟切莫如此才是,否则,反倒是教宋江有些自责了!” 不得不说,宋江这个场面话说的却是没有一点瑕疵。见得宋江这般说,戴宗倒还好,那穆春顿时对着宋江好感大增,只是连声称谢。 “那呼延灼大军可有什么动静?”宋江沉吟一番,猛然问道。此时,宋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危机还未解除。 于是宋江休书两封,一个投去青州秘密联络处,一个投去二龙山。 第一八一章攻伐二龙山 这两天以来,青州城四周大军云集,戒备得比往日更严。 从前天祝彪的人马开到了青州以后,每个城门都派一个兵曹亲率兵士多人把守,严查出入。城外,所有战略要地,如通齐州和清风寨等处,都驻满了马步军队,不仅家家户户都被军队占住,而且四郊帐幕罗列,战马成群。 一到晚上,鼓角互起,马嘶不断,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官军。从东往西的行人都得经过层层盘诘和留难,从北往南的旅客一概不许通行。 新任命的兵马指挥使祝彪今年三十岁,他是今天黄昏前来到青州的。他来的时候,既不用仪仗执事和锣鼓开道,也不坐八抬大轿,而是穿着武官便服,骑着马,杂在一大群骑马的幕僚中间,在数百亲信的将校和卫士的前护后拥中突然而至。 祝彪一到青州,他不是先去军营,而是先去知府衙门拜会慕容彦达。他心中明白,如果不能和这位知府大人的关系处理的融洽,这次对二龙山的征剿是不会成功。 到了府衙,祝彪见到慕容彦达,磕头拜道:“兵马指挥使祝彪拜见知府大人。” 慕容彦达见祝彪身材魁梧,长相俊秀,谈吐幽雅,又识得礼数,故而心中十分的敬佩。 呼延灼毕竟是朝廷大将,也在堂上作陪。慕容彦达互相引荐了二人。 二人说了阵闲话后,慕容彦达道:“去年本知府派遣统制秦明去征剿二龙山,谁知那秦明统兵无方,反被贼军打得全军覆没,降了贼寇,本知府本欲擒拿其家属治罪,不想——” 说到这里,慕容彦达摇了摇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知那秦明久食国禄,却怀了一颗贼心,他早已将家属接到梁山去了。” 祝彪恨恨的附和道:“此人实为官军中的败类!”慕容彦达道:“有祝指挥在此,量那伙草寇不敢来犯境,如此则天下幸甚、国家幸甚,青州百姓幸甚。” 祝彪恭敬的道:“大人谬奖了。” 也不顾呼延灼感受,慕容彦达问祝彪道:“不知祝指挥此次征剿贼寇准备如何用兵,可否指教一二?” 祝彪道:“末将此次用兵方略为十六字诀。” “哦,那十六字?” 祝彪一字一句道:“步步为营,稳扎稳打,齐头并进,互相支援。” “恕本府愚钝,请指挥详言。” “末将研究了前次贼寇打破清风寨与大败青州军马的战事经过,”祝彪侃侃而言道:“以末将之见,贼寇首领极善用兵,其战法独特,军马调动飘忽不定,宁人防不胜防,朝廷大军欲将其剿灭,只有先派军马守住各个交通要口,使贼军不能再四处飘忽流窜,然后我军先破二龙山,斩断白虎山的犄角,最后大军直逼,一举荡平贼穴。” 慕容彦达拍手道:“祝指挥真是再世孙吴,不知祝指挥何日发兵啊?” 祝彪拱手道:“只要占领了各个交通要口,完成对二龙山贼寇的合围后,立即发兵。” 至此,慕容彦达才向呼延灼道:“如此,剿灭贼寇之事就仰仗二位了!” 三人正在叙话,忽然有下人禀报,言说领兵在外的彭杞归来,一起的还有失踪的韩韬与呼延钰。 ????????????????????????????????????????????????????????????????????? 二龙山由二龙戏珠而得名。阳龙山、阴龙山由西北向东南相并而立,山势起伏如巨龙腾云驾雾,摇头摆尾奔向两山交合处的一个小山丘。 山丘底平顶圆,状如半个圆珠,与两山山脚之间相隔不过半里地,要是打起仗来,谁要是抢占了这个山丘,便可封锁住这个山口。 得知彭杞归来,韩韬和儿子呼延钰归来,呼延灼喜不自胜。这次在青州有彭杞七千大军相助,他再也不用看慕容彦达脸色了。 不过为了联合慕容彦达,呼延灼还是决定与祝彪共同剿灭二龙山。 其实呼延灼也问起韩韬和呼延钰的遭遇,二人也对呼延灼实言相告,王伦主动放人。但是这事并不曾让慕容彦达知晓,只说是呼延钰在乱军中救出了韩韬。 第二天,呼延灼直接上马来到了青州城外的禁军大营,点其了七千军马,汇合祝彪四千人马,直接出兵二龙山。 上弦月已经落去,山影昏黑,树色如墨。二龙山上的宝珠寺依然灯火通明,一次极其重要的军事会议已经开过很长一阵了。官军已经在各个路口设立了营寨,二龙山通往别出的道路都已经被截断了。 二龙山的细作,探马也早就知道了青州要来讨伐二龙山的消息,赶忙快马加鞭回到二龙山,禀报晁盖。 晁盖得到消息之后,也不敢耽搁,直接命人擂鼓聚将,过不多时,聚义大厅里便坐满了人,山上的大小头领都赶了过来。 “众位兄弟,这一次是我们二龙山成立以来面对的第一个危机,呼延灼还有祝彪小儿亲率精锐禁军直奔我二龙山而来,众位兄弟有个计策破敌?”晁盖端坐在上首的虎皮金交椅上,严肃的说道。 之前晁盖还在为梁山王伦担心,如今却要担心自己了。 赤发鬼刘唐叫嚷道:“很明显,朝廷的目的是要困死我们,我军现在只能抱定制置死地而后生的决心和朝廷军马血战一场,才能击败官军。” 入云龙公孙胜却不认可,道:“我军现在的军马不到三千,而官军有一万之众,我军如何能打得过呢?” 白胜人小胆大,执拗道:“打不过也要打,此次与官军作战,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已经别无选择了!” “对!”一只耳何清站起来道:“官军打仗是狼上狗不上,咱们虽然不到三千人,只要大伙齐心,一万官军算他娘个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的主张死守山寨,待官军疲惫后,再一鼓作气消灭官军;有的主张乘官军初到,立足不稳时,主动出击,打官军个措手不及;还有的说打个伏击战,然后再死守山寨。 坐在晁盖身旁的公孙胜用肘弯碰他一下,小声道:“天王哥哥,大家说的不少啦,你现在就说几句吧。” 晁盖点点头,随着轻咳一下,清清喉咙,准备说话。 公孙胜赶快转向大家说:“大家静一静,别再说话,听头领说吧!” 全场登时没有人再做声了。几乎所有的将领都望着晁盖,等他说话。 晁盖坐直了身子,面带微笑,向全体将领们环顾一下,用平静的声音道:“官军有这一手我早就料到了,只要你们能死守二龙山半个月,我就有办法打的官军丢盔解甲,溃不成军。” 众将听了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晁盖笑了笑道:“才一万人马,怕是不够我晁盖喝一壶吧。哈哈” 众人一齐看向公孙胜,希望公孙胜能告诉他们晁盖有什么妙计破敌。但公孙胜面带微笑,闭目不言。靠在椅子上养神。 第一八二章晁盖初用兵 呼延灼部署完毕后,率领着三千骑兵与五千步兵(有三千步兵被调去封堵路口去了)向二龙山高地进军。 但是他没有想到,二龙山外围竟然没有一个敌兵。呼延灼率领着众将立即召开了一个军事会议。 “以属下之见,贼寇弃守并非是畏战逃走,而是有计划的撤退,属下以为,贼寇是在收缩兵力,企图做困兽之斗。” 呼延灼望去,见说话的是先锋韩韬。 呼延灼认为韩韬的话十分的有道理,他微微的点了点头,于是问道:“韩将军,依你之见,现在我军当如何用兵呢?” 韩韬道:“属下以为,贼寇此时已成了笼中鸟,瓮中鳖,我军只要小心谨慎,不中贼寇的埋伏,大军直逼其贼寨,莫说打,便是长围久困,当贼寇粮草尽后,那便好似熟透了的瓜果一般,可自然落地。” 彭杞思謟片刻,问道:“由军寨望二龙山还有三十多里路程,并且其间道路险恶,树木茂盛,贼军又狡诈异常,如何能防的住贼军对我军的伏击?” 韩韬回答道:“我军可遣一军行在主力的前面,而以主力尾随其后,如果贼军伏击我前军,我主力正好前往夹击。” 呼延灼思索了良久,道:“那就依韩韬将军的方略用兵吧。” 韩韬听了又道:“请主将大人留一人驻守军寨,防备其他地方的贼寇来救援二龙山。” “韩将军的话很有道理,那就有呼延钰和赵服率领两千步兵驻守在这里吧。” “属下遵命!” 彭杞率领三百骑兵,一千步兵为前部先锋。呼延灼自引大军在后,远远的跟着,准备随时反击二龙山的埋伏。 当彭杞兵马行到一个道路狭窄,他见道路两侧草木茂盛繁多,于是对手下的兵士道:“小心埋伏!” 话音未落,只听见一声锣响,彭杞见到前方出现了一将,坐下骑着白马,手提大刀,拦在路中间。 彭杞心中冷笑,暗道:“人说贼寇诡计多端,我看也不过如此!”他喊道:“盾牌手准备,提防贼兵弓箭手!” 正在这时,有听见一阵锣响,道路两边顿时箭急如雨。官军早有准备,所以未曾伤亡多少人马。彭杞舞动长枪,拨开箭雨,拍马挺枪杀去。 此时埋伏的二龙山军马已经冲杀出来,与官军搅杀在了一起。 二龙山刘唐忽见后面来了大队官军,官军的帅旗上绣着个“呼延”二字。他对一个传令兵道:“鸣金收兵。”一溜烟,伏击官军的二龙山人马全部往茂密的树林中撤去,不一会儿的工夫,二龙山的人马撤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官军见林子深密,不敢追击,继续沿着大路前进。 官军一路直逼二龙山关下,呼延灼也不喊话,先命扎下营寨。 当夜,呼延灼料想二龙山的人马一定会乘他营寨新立,半夜里来劫寨,他命韩韬与自己率军埋伏于左,祝彪、彭杞埋伏于右,只待二龙山军马来劫寨时,四将便从两面夹攻,力争消灭二龙山的军马。 到了晚上,果然听见二龙山关上,锣声齐鸣,鼓声震天。呼延灼远远见到自己的营寨里有火光人影晃动,他知道二龙山的人马已经杀进了营寨,同时也落入了他所设下的圈套。 呼延灼心中暗喜,立刻跨上战马,紧握双鞭,大吼一声:“儿郎们,杀贼立功的日子到了,随我杀贼去啊!”他首先跃马冲出。 夜色漆黑,五指难辩,呼延灼见一支军马向自己这边杀来,他也不说话,舞动钢鞭迎了上去。当下,两军在黑暗里杀了起来。一直杀到天明。呼延灼与彭杞这才知道是自家人马自相残杀了一夜。 原来昨夜突入官军营寨的二龙山人马只不过百人,他们人人手里抱着两个草人,每个草人的头上各插了一个火把,这才使官军误以为是二龙山的人马来劫寨来了。当官军来夹击时,二龙山的人马立即将火把弄灭,然后乘着官军相互残杀时,都撤回了关上。 呼延灼等将知道中了计,无不大怒,急忙合兵一处,准备攻打二龙山。祝彪道:“我军厮杀了一夜,军士十分的疲惫,是否先撤回营寨,略作休息,再来攻打二龙山?” 呼延灼一想,也只好这样。 官军正要撤退时,忽见二龙山的关口大门打开,晁盖引着公孙胜、何涛、李云率领着军马杀了出来。官军疲惫了一夜,如何能抵挡得住养精蓄锐足了的二龙山人马的冲杀。 可是官军仗着人多势众,与二龙山军马在二龙山前混战。杀到下午的时候,忽然二龙山正前面响起一片鼓声,人报呼延钰领着一千军马来助战来了。晁盖急忙在关上鸣金收兵回山。 呼延灼收军回到营寨,叹道:“我军此次中了贼寇的诡计,损失千人!”呼延灼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不知众位将军还有何计可剿灭贼寇?”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拿不出什么妙计来。 沉吟片刻,呼延灼又道:“孙子言:十则围之。而我却希图以一万军马去围歼三千贼寇,却也是犯了兵家大忌。”说到这里,呼延灼想了想,接着道:“慕容知府是不可能给我增添兵马了,而青州现在只有一千军马来守卫城池,不知各位可知,现在我军还能到那里请到军马来助战?”祝彪此时与呼延灼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主动道:“属下可去东平府和东昌府的兵马都监助战。” “好,你派人带着我的公文去两处,务必请速率军马来助战。” “遵命!” 彭杞想了片刻也道:“属下听说,青州与济州庄院多有青壮,属下愿发庄上乡勇来助战。” 呼延灼是正经武将世家,一向是看不上乡勇的,在他眼里,乡勇也就只能抓几个蟊贼而已,若要行军打仗,乡勇自然是不成的。 呼延灼顿了顿,道:“算了吧,还是留这那些乡勇庄丁去抵御些小蟊贼吧。”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的时间里,呼延灼紧守营寨,闭不出战。 而此时的二龙山也毫无动静,晁盖既不下令去攻打官军的营寨,也不去官军营前叫骂挑战,每日除了站岗放哨就是操练兵马。 第一八三章东平府援兵 先前呼延灼出兵,东平府便曾接到文书封锁道路、盘查行人。之后呼延灼兵败,这些事早已传遍水泊周边各州府,各州府也都加强了戒备,以防梁山偷袭城池。 知府程万里接到呼延灼文书,要东平府出兵剿捕二龙山贼寇,还有慕容彦达私书一封。 程万里看过此文书之后,丝毫也不犹豫,当即便向送信来人说道:“行,没有问题,你且稍等,我这就去遣人找来董平。” 原来最近那董平已将周边匪患尽皆扫除,是以这程万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用得到他的地方了,又见其整日缠着自己说要迎娶小女之事。 程万里却正是心烦,便见这人前来,是以欣然应允,将这董平送到那青州城去,以免其再纠缠自己与女儿婉儿。 来人见这程知府答应的如此爽快,心中也是开心不已,随即连连高呼知府高义,笑得这程万里是笑意连连,合不拢嘴,并赶忙着人去寻那董平来此。 程万里虽然是童贯门客,但走的文官道路,也得看蔡京眼色,平日正愁没有门路。收到慕容彦达书信自然喜出望外,忙让人去请本城兵马都监董平。 若是平日,程万里是十分不待见董平的,不过眼下还要依仗他才能搭上蔡太师的大船,程万里也不得不礼贤下士了。 原来程万里有一女程婉儿,生的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是程万里掌上明珠。这次程婉儿也跟随其父到东平府赴任,董平见到程婉儿后便一见倾心,程婉儿也喜欢董平人物风流,俩人耳鬓厮磨间,便互许了终身。 无奈董平数次使人求亲,都被程万里借故推托了。 虽然董平使的好双枪,有万夫不当之勇,又兼心灵机巧,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品竹调弦,无有不会,号为风流双枪将。 按理来说,也算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又已做到都监,掌握一府兵马,足能配的上程万里之女。 只是程万里却总想着他是童贯门人,有朝一ri必然能高升,他女儿又有十分颜sè,到时不愁寻一豪门下嫁,他也能多些助力。 只是如今世道不太平,程万里需要借助董平保境安民,便也没有绝了董平心思,想让他好好出力,等程万里升迁之后,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为了防止意外,程万里更是让程婉儿禁足,不得出宅门半步。 董平最近却是有些烦躁,程婉儿被禁足后,俩人便没见过面了。董平年方二十多,正是jing力充沛之时,心下郁闷,便把jing力都发泄到练武和操练兵马之中。 而就在这时,则是忽有下人来报,说那知府大人传董平将军前去相见。 董平听得此言,顿时精神一振,道“知府大人此时唤我,难不成是想通了,要将婉儿你下嫁与我不成?” 亲兵随从听后也是一喜,随即忙道:“将军,此为好事,你且快去,切莫耽搁了。” 董平听罢则也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便飞快地领着那人朝府城行去。 董平对府衙自然是轻车熟路,也不用人领路,到的大堂,抱拳道:“末将董平见过知府大人。” 程万里笑道:“董将军不用多礼,快请落座。” 说完又喊道:“来人,上茶。” “不用麻烦了,不知大人召董平前来,有何吩咐?” 却是听得那程万里说道:“董平将军啊,这位乃是呼延将军和慕容知府派来送信之人,其说那青州城深受贼寇残害,最近又新败与那梁山,恐其会下山劫掠府城施以报复,是以特来向我处借取兵将前去助其守城。” “本官想到你乃是我东平府第一人,这等事情自当由你来接手,便将此事应承了下来。你这就回去收拾一下行囊,即刻便随这位兄弟同去青州吧,莫要耽搁久了,再叫那二龙山贼寇趁虚而入,就不美了。” 董平一听竟是此事,心中止不住的失望,不过却又迫于上级压迫,不敢流露丝毫不甘之色,只得应声拜道“末将遵命!” 待到答应之后,董平则又是追问了一句“对了,大人,不知我与小姐的婚事?” 又听这董平提及此事,那程万里心中甚是不悦,可又不想就此恶了董平,于是只好说道:“这个好办,等到董平将军你协助呼延将军,攻克了匪巢,获得圣上加官进爵之后,本官自会将小女许配给将军。” 董平听得此言后,双目放光道:“知府大人之言当真!” “自不会假,董平将军你且快快去吧。” 董平也正愁没有机会在程万里跟前显示本领,好让他把女儿许给他,闻言笑道:“不过是些草寇,青州厢军无能,丧师辱国。董平这便去点齐兵马,三五ri内必然扫平贼人。大人在城中等我捷报便是。” 程万里可不想功劳没得到,再背上轻敌损兵的罪名,忙道:“将军不可轻敌,前些ri子朝廷大将呼延灼攻打梁山,最后差点落得全军覆灭。这些ri子,梁山贼人招兵买马,声势更大。二龙山比之梁山虽然不如,还要小心才是。” “大人吩咐的是,末将一定谨慎用兵。” 董平心想:你一个坐馆先生,懂甚用兵。梁山不过一些草寇,何足挂齿。只要自己摧枯拉朽的打败梁山贼人,到时趁势求亲,不怕他不答应。以后他便是自己的老丈人,不能弄得太僵了。 程万里也不好只涨梁山威风,笑道:“董将军的威名,本官也是听过的,只要将军谨慎用兵,二龙山草寇还不是手到擒来,本官便在城中给将军摆下庆功宴,只等将军凯旋。” 程万里当下便令人拨了粮草,又赏赐酒肉给三军壮行。 董平看着麾下兵马仿佛长龙一般从城门口出来,也是意气风发。武将本就应该沙场点兵,建功立业。 回头看了看东平府的城墙,董平心道:“程万里,这一去必定要如我所愿!” (兄弟们,求票啊!!推荐,月票!!!) 第一八四章水火将军 在东平府不远的东昌府中,那知府陈文昭也是接见了从济州而来的信使。这位陈文昭却是一个好官,并且心地善良,这东昌府在他的悉心打理下,也是未曾出过半点错乱。 如今其见到同僚慕容彦达有所请求之后,当即便是答应道:“我与慕容太守互为同僚,如今其有难,本官自当鼎力相助。” 随即,其便是着人去请那张清将军来,这张清原是彰德府人,虎骑出身,善会飞石打人,百发百中,人称‘没羽箭’,现在这东昌府中任兵马都监一职。 并且其还有两员副将,互为生死兄弟,一为‘花项虎’龚旺,会在马上飞枪,一为‘中箭虎’丁得孙,会在马上飞叉,具是行的正坐得端的好汉子。 过不多时,这张清三人便是听得传唤,来得此间,在拜见过陈知府,听得其言青州请兵将前去之后,欣然答应下来。 这张清本要将龚旺与丁得孙尽皆带齐,可又担心这东昌府无人坐镇,恐无人保护陈知府,于是便将这两员副将尽皆留下,只独自一人,随那信使去往青州城去。 不料他这一走,却让东昌府落入险地。 ????????????????????????????????????????????????????????? 再说东京汴梁高俅的太尉府里,呼延灼的求援书信已经放到了高俅的书案上,高俅看完书信,对这个呼延灼心生不满,暗道这还是什么将门虎子,万夫不当之勇,全是狗屁,饭桶。 可是生气归生气,骂归骂,这个呼延灼还是他和童贯一起在圣上面前举荐的,如果不发兵增援他,到时候如果兵败了,自己的脸上也无光,识人不明这个罪名可就坐实了。 当下,高俅想了又想,便发下了一道文书,调遣凌州团练使神火将魏定国,圣水将单廷圭领本部人马增援呼延灼。 凌州团练使魏定国,精熟火攻法,上阵专用火器取人,人称“神火将军”;而单廷圭则是擅长用水浸兵之法,绰号“圣水将”或“圣水将军”,二人一水一火,相辅相成,自古道水火无情,如果配合默契的话能顶十万大军也不是不可能的。 对于神火将魏定国和圣水将单廷圭的水火之法还有一个民间的传说。 相传,凌州团练使“圣水将军”单廷珪,与“神火将军”魏定国,是一师之徒,二人又是同年同月同日时生。师傅一靖长老,是当时驰名的世外高人,文韬武略,兵书战策,无有不通。特别是他的“决水浸兵法”和“引火强攻之法”,更是无人匹敌。一靖师傅决定将二法传授给二位弟子。 可是,就在传谁“水”,传谁“火”上,二人发生了争执。因为万物水为本,水能克火,二人都抢着要学水功,争为上。 一靖师傅这下为了难。二人都是自己的爱徒,年龄上又不分长幼,在这种相持不下的情况下,自己怎好说让谁学“水”,让谁学“火”呢?一靖师傅想出了一条好主意,他要出几道题,考考二人,胜者即学“水法”。二人连连说好。 一靖师傅想了想,说出了两条谜语,让二人猜。第一条谜语是: 什么猫不吃腥,什么铁不打钉,什么米不做饭,什么鸡不下蛋? 是:什么东西不能拿钱买,什么东西不能用秤称,治国什么东西最为上,没有什么步难行? 一靖师傅的这两条谜语,涉及的面比较宽,既有日常生活的细节,又有安邦治国的大计。他是故意借机全面了解两个徒弟的。谜语说完后,命二人拿出纸笔,各自将答案写出来。 单廷珪魏定国想了想,提笔“刷刷”写了答案:船上的铁锚不吃吃腥,请客的柬贴不打钉,地里的米草不做饭,织布机子不下蛋。 第二则的谜语答案是:人心不能用钱买,信义不能用秤称,治国当以民为上,没理寸步好难行! 一靖师傅看罢二人的答案,连连说好。 第一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负,一靖师傅决定再出第二个。 吃午饭的时候到了,一靖师傅拿出五个烧饼,说道:“这五个烧饼,不用抢不用夺,谁能吃到三个谁为胜。但有一条,一次最多只能拿两个,吃完了手里的,才能再拿。” 一靖师傅的这道考题,实际上考校二人理解能力。问题含而不露,不仔细想想,很难取胜。 且说魏定国,没有认真琢磨师傅话中的意思,以为只要吃得多吃得快就行,所以,当师傅一说完,立刻抓起两个烧饼,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单廷珪开动了脑筋,只拿起一个烧饼不紧不慢地吃。当魏定国吃完一个半时,他正好秘完一个,随即,又把剩余的两个都拿在了手里,魏定国这个傻了眼,方知自己输了,但他不认输,说单廷珪是耍赖眼,此次此法不能算。 两个徒弟争吵不休。一靖师傅摆摆手:“好啦好啦,不要再吵了!为师再出最后一题,胜者为先!” 说罢,袍袖中摸出两串钱,每人一串,让二人出去各买一样东西,谁有本事装满这间屋子,谁就为胜。 二人拿钱,各自去了。 这一次魏定国动起了脑子。心想,这一串钱也不少了,买什么贱东西能把这间屋子装满呢?来到集市上,左转右转,发现青草最便宜,就买了一串钱的青草。回到师父处,发现仅装了半间屋子,离装满还差远着呢!魏定国很是着急,可又没有办法。心想,我买的东西装不满这间屋子,单廷珪买的东西也未必能装满!等他回来,看看他的再说。 天渐渐黑了下来,单廷珪这才提着个小包回来。魏定一看,满心高兴。心里话,我不行,他也不行!师傅出的这道题,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一靖师傅见单廷珪回来了,说道:“回来啦?为师要的东西呢?” 单廷珪不慌不忙,打开小包,从包里拿出了一盏小油灯。原来他是用师父给的钱买下了这些东西。 单廷珪来到屋里,取火点着了油灯,满屋立刻亮堂起来。 师傅点头称是。魏定国这下没的说了,拍拍脑袋,暗叹自己不如单廷珪聪明。从此,心服口服地称单廷珪为师兄,心甘情愿地让单廷珪学了“水法”,自己学了“火法”。 高俅吩咐下人紧急将调令送到凌州,那下人也不敢耽搁,当下快马加鞭赶奔凌州,两天不到,便已到了凌州,将调令交到了凌州知府的手里,凌州知府急忙将水火二将叫了过来,将事情的经过与他二人说完,二人领命各自回营调兵。 第一八五章董平败走 董平看着麾下兵马仿佛长龙一般从城门口出来,也是意气风发。武将本就应该沙场点兵,建功立业。可自从他扫平东平府贼寇后,便再无战事,每ri只能守在城中,与他打小建功立业的梦想也越来越远。 他本是河北边关武将,可惜先皇早和辽国签订盟约,大宋花钱买平安,每年都会“赏赐”辽国大量财物,换的辽国不大举南侵。 虽然近年来,边境没有大的战事,但小的冲突却是一直不断。 辽国不给边境兵马粮草,只是准其越境打草谷,自给自足。因此时常有辽国骑兵越境而来,四下劫掠,因此小股的战事一直不断。 董平多次击杀辽国打草谷的骑兵,因此升为团练使,守一境平安。可惜好景不长,有一次追杀辽国骑兵,不知不觉带兵越境,最后斩获一百多颗首级,大胜而归。 哪知董平报捷的公文才送出去,辽国便遣使而来,指责宋国纵兵犯境,要求宋国交出带兵的人,不然便要整军南下。早被辽国铁骑吓破胆的朝中文武顿时慌了神,若不是河北众武将力保他,恐怕枢密院便把董平交给辽国了。但为了平息辽国怒火,董平的团练使也被免去,责他回京听调。 董平在京城一住便是一年多,各地即使有了空缺,董平没有银钱上下打点,哪能轮到他补缺。 还是后来童贯门人程万里到东平府上任,山东、河北群盗并起,东平府前任都监也死于剿贼。童贯自然不会坐视门下丢了官职,历数京中武将,这才想起勇武过人的董平,点他做了东平府都监。 董平到任后,也不负众望,整军备武,很快便扫平地方贼寇,山东、河北群盗也再不敢侵犯东平府。 董平坐在马上思绪万千,军马行了半日,竟然到了梁山左近。还不等董平吩咐小心,早有士卒禀报,梁山人马拦住去路。 王伦早就主意呼延灼败兵的动向,青州求援的人马哪里能绕过梁山的眼线。 听到梁山兵来,董平赶紧指挥列阵,还不等完毕,远方就出现了梁山的旗帜。 先锋依然是交过手的披风刀石宝,还有青面兽杨志。中军还是竖着义薄云天王伦的旗号,董平一看就火往上撞。 伸手摘下双枪,董平心道:“待我前去冲他一阵,也杀一杀梁山这干贼子的锐气!” 董平冲入阵中,却见梁山人马望风而逃,心中不禁一阵得意。驰马急冲中军,却见王伦旗号下,一群人簇拥着一匹白马,白马上一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却不是传说中的王伦又是哪个? “啊呀!想不到功劳竟在这里!拿住王伦,胜过剿灭十座青州!”董平心头火热,将马连鞭三鞭,冲得更加快了。 王伦看董平来得急,面上微露惊惶之色,拨马回身就走。董平哪里肯舍?拼命赶来。 转过一排排拒马,跳过一道道壕沟,王伦突然回头,大笑道:“董平,你来看!” 一声梆子响,董平“哎呀”一声,不由得胆战心惊! 在董平一百人马周围的壕沟里,突然间钻上千百顶头盔来,强弓硬弩,绞得弦“嘎嘎”直响,无数森寒的箭头,对准了这些中伏的猎物,只消王伦一声令下,箭若飞蝗倾泻而来,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董平人马顿时一阵大乱,一百骑你推我挤,乱作一团,就算是董平想要困兽犹斗地冲一冲,此时也施展不开手脚。 人喧马嘶中,董平大喝道:“王伦,你只会摆设这等阴谋诡计,算甚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的,上前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上次董平出援祝家庄时,就败给了梁山人马。后来他要报仇,程万里百般阻挠。如今又被王伦戏耍引入陷阱,暴跳如雷。 王伦看了,大笑道:“董平,岂不知将在智而不在勇,兵贵精而不贵多?你还不服?” 董平亢声道:“不服不服!一百个不服!” 看着四周弓箭手阵若连山,董平知道今日必然无幸。但大丈夫死则死耳,岂能失了英雄好汉的志气?索性铁嘴钢牙,死硬到底。 董平并没注意到,在梁山军阵上,杨林飞奔而来,与王伦传递消息。 却听大笑声中,王伦将手中红旗一招,董平人马顿时身上寒毛一竖,但想像中的箭如雨发并没有到来,反而是后方弓箭手左右一分,让出一条细路。 王伦道:“既然不服,今日且放你回去。回去后,务要勤读孙吴,苦学韬略,日后阵前休要象此刻一样,百无一能,只好犟嘴!” 董平面红耳赤,大叫道:“王伦!你要杀便杀,何故相戏?!” 王伦却再不理他,拨马而走,却有小温侯吕方冷笑道:“我家大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说今日放你一条生路,你还想怎的?的话,还有信不过的吗?” 董平听了默然。这时他麾下的骑兵已经有人按捺不住,战战兢兢地牵着马往梁山让开的生路上蹭了过去,果然无人阻拦。 “都监大人,咱们也退出这险地吧!”在身边之人的劝说下,董平半推半就地离了弓箭的包围圈。一百人无不长出一口气,今日真真是两世为人啊! 董平游目四顾,身边士兵的锐气,都已折尽,只好苦笑一声:“走!去青州!” 一百人巴不得这一声儿,当下簇拥了董平,灰溜溜地往青州去。 在董平走后不久,王伦带人依旧遮蔽道路。 跟在身前的石宝不知道王伦的打算,奇道:“眼见就要大败董平兵马,何故放他离开!” 王伦伸手一指五里开外,笑道:“董平有勇无谋,不足为虑。东昌府张虎骑,才是真正对手!” 原来刚刚在埋伏董平时候,杨林探听到东昌府张清出马,于是急忙通知王伦。王伦有心延揽张清,然后打破东平东昌要乱官军计划,因而放了董平离去。 不过王伦仍然不放心,叫杨志带人一路监视。 第一八六章好个没羽箭 梁山一百单八将中,有三种出奇制胜,出神入化的暗器,分别是花荣的箭,燕青的弩,张清的石子,当然最玄乎最独特的还得算第三者。 没羽箭张清,彰德府人氏,东昌府守将。他擅用飞石,曾连打梁山十五员战将。归顺梁山后,排第十六位,上应天捷星,担任马军八骠骑兼先锋使。征四寇时屡立战功。征方腊时战死于独松关,让人不禁有些叹息。 张清年少英俊,虎背狼腰,身披连环铠,掌中梨花枪,座下银鬃马,擅长飞蝗石绝技,飞石打将,百发百中,因此,人们都称他为“没羽箭”。 没羽箭有两种解释,没有羽端的箭,读没(mei二声)。或者按照神箭手“射石饮羽”之说,箭射没入石头,读没(mo四声),但是现在都是倾向于后者。 张清在《水浒传》第七十回出场,是梁山最后一个上山的天罡星,虽出场较晚,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英雄豪气。第七十回,张清一出场,即用飞石技连伤梁山一十五将,充分展现了“没羽箭”的神勇。飞石绝技,连打梁山一十五名大将 两军对阵,场面壮观。没羽箭张清气场十足,有一篇水调歌道出了张清的英勇: “头巾掩映茜红缨,狼腰猿臂体彪形。锦衣绣袄,袍中微露透深青;雕鞍侧坐,青骢玉勒马轻迎。葵花宝镫,振响熟铜铃;倒拖雉尾,飞走四蹄轻。金环摇动,飘飘玉蟒撒朱缨;锦袋石子,轻轻飞动似流星。不用强弓硬弩,何须打弹飞铃,但着处命须倾。东昌马骑将,没羽箭张清。” 双方还未出战,张清言行举止间透露出的英气,就令一向爱慕人才的宋江喝采不已。能让对手瞬间叹服,这足以看出张清的个人魅力。 他的好戏还在后头。 张清有一手“飞石绝技”。他的石子威力十足,手起处真似流星掣电,石子来吓得鬼哭神惊,接连战胜金枪手徐宁、锦毛虎燕顺、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四位大将。 宋江等人惊怕之余准备收兵,丑郡马宣赞不服,他拍马舞刀,迎战张清,并夸下海口“你打得别人,怎近得我!”话音未落,张清手起一石子,正中宣赞嘴边。“祸从口出”,宣赞为自己的话付出了代价。 见手下连连失手,几名大将都拿张清无可奈何,宋江非常恼怒,他掣剑在手,割袍发誓:“我若不拿得此人,誓不回军!”宋江的话刺激了呼延灼的自尊心,甩下一句“兄长此言,要我们弟兄何用”的话后,拍踢雪乌雕,直临阵前,却被张清一石子击中手腕,败下阵来。 梁山将多,马军不行还有步军。赤发鬼刘唐手拈朴刀上阵,被张清一石子打倒在地,成为俘虏;青面兽杨志被张清一石子打在盔上,吓得胆丧心寒,伏鞍归阵;朱仝雷横齐上场,被张清两石子先后击中,就连关胜的青龙刀在石子面前也失去了威力。 双枪将董平看不下去了。他和张清是老相识,虽在不同地方任职,但英雄相惺。几天前,董平在宋江攻打东平时归顺梁山,他一身好武艺,正愁没机会在宋江面前展现,于是,他手提双枪,飞马出战张清。两马相交,军器并举,两条枪阵上交加,四双臂环中“撩”乱。梁山将领索超、林冲、花荣、吕方郭盛纷纷加入,张清的左膀右臂龚旺、丁得孙也前来帮忙,一时打得不可开交。张清见对方人多势众,这样打下去势必吃亏,准备撤回,在回阵的过程中还没忘记自己的特长,一石子打在索超脸上,顿时鲜血直流。 在这场战争中,张清的飞石技艺发挥得淋漓尽致,战果显著:连打梁山一十五员将领,捉住了刘唐。有一首诗对这场战争进行了概括:“张清神手拨天关,暗里能将石子攀。一十五人都打坏,脚瘸手跛奔梁山。” 这场战争也令宋江等人心服口服,宋江“我闻五代时大梁王彦章,日不移影,连打唐将三十六员。今日张清无一时,连打我一十五员大将,虽是不在此人之下,也当是个猛将!”的一席话令众人无语。 于是,宋江和吴用设下军粮诱敌之计将张清收入麾下,至此,张清成为最后一个上梁山的天罡星,凭借出色的武艺和表现,张清排在天罡星第十六位。上梁山后,张清向宋江举荐了兽医皇甫端,使其成为最后一个上山的地煞星。自此,一百单八将齐聚梁山,干出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张清南征北战,也是为梁山立下汗马功劳,“非鞭非简亦非枪,阵上陨石如星舞。飞来猛将不能逃,中处应令倒旗鼓。”单论枪法,张清比其他高手逊色得多,但要加上其盖世绝活——飞石,则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成为梁山星主之后,在梁山将领的南征北战中总少不了张清的身影,每次战争,他都身先士卒,无所畏惧。第七十六回,枢密使童贯发兵攻梁山,张清作为巡哨都头领,领龚旺、丁得孙并三十余骑哨马,哨童贯十万军马三遭,令童贯不敢随意进攻;第七十七回,领一千马军,巡哨济州,相迎截杀高俅各路军马,在凤尾坡战王文德部一万精兵,用石子打中王文德盔顶,吓得王文德跑马奔逃…… 在征战辽国之时,张清以飞石之功砸败了众多名将,成为梁山上不可多得的“绝技战将”。第八十三回,张清带十数个小头领,五千军马截杀辽国救兵,张清的石子如流星飞坠,弩箭离弦,转眼间令辽将阿里奇和耶律国宝当场毙命,张清立下征辽的两大战功。一时之间,没羽箭的名声传遍了整个辽邦,威震契丹族人。 张清的锋芒刺伤了辽军,在第八十四回中,辽将关山勇的箭瞄准了张清,这是张清为数不多的战场受伤。第八十九回,伤愈的张清作为关胜的副将继续征战大辽。面对大辽的众多将士,张清心内积存的怨恨爆发,他取石子望空中乱打,打的四边牙将胡乱逃命,乱战中,张清和关胜、花荣一起将大辽国都统军大元帅兀颜光杀死,为自己的征辽之旅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到了最后,张清也是得到了最后的归宿,飞石情缘,成就水浒最完美爱情,《水浒传》侧重于写梁山好汉杀富济贫、替天行道的故事,男人占有绝对比重,这从108将中仅有3名女性便不难看出。 梁山好汉重朋友轻家庭,喜欢大快吃肉大碗喝酒的快乐生活。好汉有家庭的不多,幸福者更少,林冲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却被高衙内拆散,林娘子自杀;卢俊义的娘子经不住考验投身大管官李固;潘巧云因为出轨成为杨雄的刀下鬼……书中的爱情故事更是凤毛麟角,相对于顾大嫂、孙二娘、扈三娘三位女将的夫唱妇随,张清和琼英的爱情就像神话般浪漫唯美,由此也可看出作者对张清的偏爱。 琼英是田虎手下有名的女将,论相貌,她美貌绝伦,天资聪颖,冰清玉洁。论武艺,琼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飞起石子百发百中,人称“琼矢镞”。 书中有诗专门对其描述:“金钗插凤,掩映乌云;铠甲披银,光欺瑞雪。踏宝镫鞋翘尖红,提画戟手舒嫩玉。柳腰端跨,叠胜带紫色飘摇;玉体轻盈,挑绣袍红霞笼罩。脸推三月桃花,眉扫初春柳叶。锦袋暗藏打将石,年方二八女将军。 “指头嫩似莲塘藕,腰肢弱比章台柳。凌波步处寸金流,桃腮映带翠眉。今宵灯下一回首,总是玉天仙,陟降巫山岫。”这是《水浒传》中极为少见的形容爱情的诗句。 当张清把真实身份告诉琼英时,英明大义的琼英选择了与丈夫一起报仇雪恨上梁山。接下来,他们里应外合,鸩死邬梨,击杀徐威,赚取襄垣城,活捉田虎,领兵押解田虎、田豹、田彪到京师。在东京法场,琼英以田虎的首级祭奠父母。 为表彰其功劳,皇帝封琼英为贞孝宜人,张清复还旧职。此后,夫妇二人同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 最初,张清是在董平的劝说下加入梁山;征方腊时,张清与董平报仇心切,同死于厉天闰手中,血染独松关口。 张清虽然死了,但留下了后代,其子张节面方耳大,颇有张清遗风。在琼英的培养下,张节成了战功赫赫的抗金名将,得封官爵,归家养母,以终天年。 第一八七章张清中计 不消半个时辰后,东昌府张清人马早来到梁山阵前。见梁山整军待战,张清也吃了一惊,不知如何走漏了消息。 叫了军中副将约束人马,张清打算看个梁山虚实。 收拾妥当后,龚旺丁得孙左右拥护,引十数骑来到梁山营前叫阵:“东昌没羽箭张清在此!是好汉子的,出来几个见阵!” 王伦听到是没羽箭张清来了,吩咐紧闭营盘,诸将不许临阵。张清叫嚷了半天,却只听得营门里望楼上有人高声回道:“梁山纵横山东,所向无敌。是不是好汉子,用不着东昌没羽箭定论。今日将军且回,待东平董都监读足了兵书,习够了战策,再来与我梁山见阵!” 张清听着,心有不甘,纵马向前,大叫道:“梁山的人听着,再不出来交锋,我可要骂你们八辈祖宗了!” 梁山营门照旧不开,却有“嗖嗖”两箭,直射了出来,只可惜弓箭力弱,射不到百步,就远远地落在张清眼前。 王伦知道张清没羽箭的厉害,飞石伤人,难以防范,因而闭门不出。 张清哈哈大笑,指着梁山望楼上人影大叫道:“雕虫小技,班门弄斧!” 望楼上的两个人似乎不忿,弯弓搭箭,又是一阵乱箭,虽然居高临下,但却是连张清的影子都沾不到。 张清心下轻蔑,拍马来到那二人弓箭射程之内,大叫道:“不要慌!爷就在这里,瞄准了再放箭!” 弓弦声乱响,箭镞纷落,张清立于其间面不改色,只是睁大了眼睛冷笑。那些乱箭没一枝射得靠谱的,最近的一箭也离张清身影有三寸开外,好不容易有两枝箭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往张清身上飞来,被张清伸手掏出两个石子儿,甩手掷出,将那两枝妄想中标的弱箭打成了四截。 望台上王伦、吕方、郭盛都喝一声彩:“好一个没羽箭,恁的了得!”看到张清飞石断箭后,指着这边轻狂大笑的模样,王伦嘴角一咧:“两位兄弟,换弓吧!” 吕方郭盛早被张清的狂态激得心上冒火,闻言掷开手中的弱弓,抄起自家得心应手的强手硬箭来,气势陡振。 王伦笑道:“只取他头盔,却休要伤他性命!” 吕方郭盛点头,双弓并举,觑得兀自耀武扬威的张清较亲,“嗖嗖”两响,双箭齐发。 张清哪里知道王伦先以弱弓骄敌,再以强弓示威之计?正得意时只听得“笃笃”两声响,头盔上两箭早着。 正失惊间,却听得望楼上有人长声大笑:“梁山王伦,送张清将军两根簪子簪发!”话音方落,就听梁山营盘中,哄笑声震天。 张清面红过耳,掩脸拨马而走,一行人铩羽而退。 除下穿了四个洞的头盔,看着那两根狼牙雕翎箭,张清一时间尽皆丧气垂头。 这时探马来报,东平府董平方才经过,已然饶过梁山去了青州。张清觉得王伦诡计多端,难以防备,不如兵马都收进城去,据坚城而守。 于是在附近一座镇子,扎下硬盘。 第二日,张清麾下心腹来报,王伦见东昌人马闭城不出,留下杨志、石宝几人领兵围城,自带一部人马,往青州救援二龙山去了。 张清听了大喜,心道:“如今王伦去了青州,剩下的那撮儿梁山草寇,俺们视其如草芥!不如趁其兵马刚分、营寨不稳之际,出城大杀一阵,只消破了杨志,就是断了王伦的粮道,那时梁山青州首尾不能相顾,破贼只在旬日!” 今晚养精蓄锐,寅时饱餐战饭,拂晓突袭。自派心腹去征调民伕,搜集大车,做好收拾战场上敌军辎重粮饷的准备。 万事俱备,只待黎明。拂晓最后的黑暗中,城门悄然洞开,张清全副披挂,领三千人马,准备当前陷阵。 张清领三千人马偃旗息鼓,衔枚疾走,早到梁山营寨,早有选锋分开鹿角,推倒栅栏,众人一声吼,随着张清直撞了进去,梁山人马想是睡得死沉,竟然没有丝毫反应。张清也顾不得多想,只是挥兵急进,要扑到中军捉了梁山头领,才见头功。 情急之下,张清催马如飞,早到中军帐外,却见帐中灯火明亮,两将轻装披挂,正坐在案前看着桌上的地图出神,全不知敌袭已到。张清一声长笑,飞马入帐,双枪左右齐出,将二将穿肩挑倒,喝道:“捉活的!” 但一刹那间,就觉得枪上传来的感觉不对——这两人如此轻飘飘,分明就是两个伪装的草人!张清大叫一声:“不好!吾中计了!”收枪往外疾驱马时,就听耳畔山崩地裂般一声震响,瞬时间人喧马嘶,乱作一团。 张清的战马虽骏,这时也是一声惊嘶,人立而起,将两眼发黑的张清摔于马下。张清虽然身手矫健,到此却也是挣挫不起,张开眼只见金星乱冒,闭上眼却觉耳内轰鸣,竟好象在噩梦中被梦魇压住了一般。抱着头在地下滚了两滚,心中长叹道:“我命休矣!” 梁山的营寨其实是座空寨,中军帐两个草人引着火线,草人一倒,便引发了凌振制作的震天雷,这玩意儿虽然限于火药威力炸不死人,但那一声巨响也够人喝一壶的。 震天雷的爆鸣声也相当于号炮,听到巨响,梁山伏兵一起发作,左路有杨志杀来,右路有石宝杀来,后面还有庞万春、史进、杨林几个。乱箭当先,劫营官兵顿时大乱。 张清虽然被那声巨响震得头晕眼花,但到底本事十分了得,只缓了一会儿,就回过神来,吐纳三息,翻身跳起,曙光中只见梁山人马如狼似虎,以官府剥削百姓的劲头扑入营来,横冲直撞间,官兵一触即溃。 晃晃兀自有些酸涨的头,张清大叫一声:“抬枪备马!”谁知刚才那一声剧震之下,他的亲兵横七竖八了一地,这时没一个能爬得起来。 张清苦笑了一下,看到自己的一柄长枪就掉在不远处的地上,上前捡起,另一柄却说什么也找不着了,想来是落马时挂在马鞍上,被受惊的战马不知带往哪里去了。 扬目看去,四面乱跑的战马着实不少,只可惜自己的座骑却是踪影不见。唿哨了两声召唤无功后,张清也只好因陋就简,随便抓了匹马骑了上去,大声吆喝着收拢残兵,然后奋勇向外突围。 第一八八章东昌陷落 刚跑到营寨口,就见前方军旗招展,一彪人马拦住了退路,为首一员大将,刀横秋水,马跃腾龙,正是南里将军石宝。 石宝大笑道:“张都监,今日你中了我家哥哥之计,就是肋生双翅,也飞不出去,还不速速下马归降?” 张清不答,飞马挺枪,来斗石宝。战不三合,眼看梁山人马层层叠叠地裹了上来,张清虚晃一枪,引败军投斜刺里而走。石宝不赶,只是带着手下人马拾遗补阙,纳顺招降。 闯过石宝拦阻,张清本来就不多的人马三停里又损了一停。但这时张清也无心计较,正望东平府城疾做战略上的转进时,猛听一声呐喊,又一支人马当道摆开,为首一员蒙面将军,叱道:“此路不通!”却是员女将。 张清二话不说,纵马便来冲突,蒙面女将上前拦住,二人战在一处。张清在晨光影里看时,女将使的却是一柄战戈,不由得暗暗稀奇:“这戈虽古时盛行,现在却早已不用,我闻得梁山只有两个特立独行的吕方郭盛用戟,现在怎的又跑出一个使戈的来?” 他却不知,对面的这员女将就是李逵的未婚妻庞万秋。 梁山这回兵进东平府,庞万春和李逵都有参阵,庞万秋放心不下,说什么也要跟来,王伦拗不过她,只得依了,但众人都知道她从没见过战阵血腥,便把她安排在后方侧翼,谁知误打误撞,却让她把张清给截住了。 庞万春初临战阵,虽有三分害怕,却有七分兴奋,当下挥戈而进,大战张清。张清虽勇冠三军,但一来马力不济,二来受震天雷的影响,状态不佳,三来双枪将成了单枪将,好多大招使不出来,竟然被庞万秋压制住了,二人斗了个难解难分。 初会强敌,便这般得心应手,占了上风的庞万春兴奋之下,出手间便更加挥洒自如起来,招数也极臻精妙。张清越打越是郁闷,心中冒火:“我张清堂堂男子,今日若败在名满天下王伦手下还则罢了,如今却让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这般欺侮——张清!你还不如死了的好!” 心中恚怒之下,猛然间一声爆喝,声如霹雳,四野生寒。庞万秋见张清披头散发,血贯瞳仁的样子实在可怕,嚎叫得又那样瘆人,心下顿时怯了,拨转马头便逃。 见梁山人马护着庞万秋败了下去,张清一时愕然,想不到自己居然张飞张翼德附身,重演了当日长坂桥头的盛况。不过此刻不是得意之时,张清急忙招呼残兵,直追了上去。 倒不是张清得势不饶人,而是要回东昌府,非走这条路不可。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一逃一追,跑不过数里,猛听一声鼓响,又一支人马当路摆开,为首大将手横铁棒,大喝而来:“休伤我妹!”正是栾廷玉到了。 栾廷玉指挥人马将张清残兵困在垓心,飞骑便来取张清。张清接架相还,战不十合,心中暗暗叫苦:“此人如此好武艺!便是我平日枪马凑手,胜负也在两可之间,今日人困马乏,怎能是他的对手?” 眼看栾廷玉咄咄逼人之下,张清堪堪要败。 张清却突然镫里藏身,栾廷玉扑了个空。 张清却已在侧身时,取出暗器石子,喝声道:“着!” 栾廷玉还不知就里,张清石子“铮”的打在盔上,倒让栾廷玉心惊。 李逵本来在阵后,看见庞万秋被张清追赶,不由大怒,舞起两把板斧便冲出阵来。 张清看冲出一个黑恶大汉来,笑道:“真是一伙草寇,这般黑蠢村夫也敢上阵。” 李逵看张清骂他,舞着板斧便朝张清杀去。 张清早取了石子在手,扬手便朝李逵面门打去。 “当” 一声巨响,张清石子打在李逵板斧上。 李逵却也不傻,看张清石子厉害,早暗暗提防,张清手一动,他便把一只板斧护在面前。 “谁说爷爷蠢,爷爷护住脑袋,看你怎么打。” 李逵见自己计策得逞,笑骂着,一只板斧护在脸前也不拿下来,直往张清马下冲去。 张清看李逵拿板斧护住脸部冲来,不由笑道:“真是蠢货,看打。” 说着,又一石子飞去,正中李逵护着脑袋的那只手手腕。 “哎呦” 李逵吃痛,板斧也掉在地上。 “这个主意不好,爷爷走了。” 李逵露出脸来,看到张清扬手又要打,不由吓得转身便往回跑去。 张清却是吓唬他的,看李逵大叫着转身逃跑,不由在马上哈哈大笑起来。 梁山这边主将杨志这才想起王伦吩咐,张清暗器厉害,于是下令众人不可追赶。 张清引着残兵败将,好不容易回到了东昌府城下。众败兵眼见城池在望,无不松了一口气,力尽堕马踣倒者数十人。此时晨光已经大亮,张清便上前叫门:“城上值守者可是丁得孙将军吗?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却听一声炮响,城头上刀枪齐竖,一面“替天行道”的杏黄旗高高挑起,旗下一人,神超东岳,气撼北辰,指手向城下张清笑道:“将军何来之迟也?” 此人非别,正是梁山王伦是也! 张清一时间瞠目结舌,伸手指着城上,却是说不出话来。 却听王伦笑道:“张将军,如今昏君无道,贪腐横行,天下豺狼四起,百姓水深火热。好男儿一腔热血,岂能助纣为虐,落千古之骂名?将军今日兵败,非败于梁山,实败于民心!民心顺,则海晏河清;民心逆,则颠覆宗庙,民心向背,载舟覆舟,岂容昏君狗官倒行逆施?将军天下英锐,王伦在此,还盼将军及早回头。” 王伦这一番话,只说得张清张清心乱如麻,低头不语。 好半晌后,张清才寻思过味来,心道:“,今日事急,不如先退往东平府罢!” 张清不理王伦,吆喝着麾下士兵,离了城头弓箭射程,乱哄哄取路往东平府去。王伦在城上看着,只是微微一笑,长声道:“迷途不返,悔之晚矣!” 却听城头上又是一声炮响,城西有霹雳火秦明杀来,城北有九纹龙史进杀来,城南有锦豹子杨林杀来,城东有金枪手徐宁杀来。 豹子头林冲铁棒栾廷玉引着摩云金翅欧鹏、小尉迟孙新在外围接应,将张清残兵冲得稀烂,彼此不能相顾,就听四下里梁山人马呐喊声如雷,只叫“张清早降”,众官军早没了负隅顽抗之心,人人跪地,个个束手。 乱军中张清匹马朝东而走。因王伦传令不得伤了张清性命,因此张清所到之处无人放箭,没了弓弩这类大杀器牵制,张清仗着马快,连连突破梁山重围。 第一八九章偷城 原来当日王伦留了杨志一部人马牵制陈文昭官兵,自己则带人来偷城。 奔行了半日,来到一处,却是这东昌府,也是个繁华所在: 门高城墙壮,道阔河池深。护城河畔,两行垂柳绿如烟;城门楼前,一簇乔松青泼黛。来往的男女老幼呈千姿,出入的士农工商现百态。熙熙攘攘走街道,吵闹叫卖不绝声。 陈文昭听得南门大乱,当即派了三个指挥去增援东、西、北三门,他自带着副将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来南门退敌。 守城的百十个官兵早已被梁山兵马杀散。 为了防止被东昌府官兵发现,混进城中的商队和抢城门的商队加起来也不过二百来人,不过却有武松、鲁智深、花荣、秦明、林冲等十几个头领。 夺了城门后,众人也没进城,而是分了一半人上城头,放起号炮来,招引城外的大军,一半人把之前假扮商队的车子推到城门两边,防止城内禁军从侧翼冲击,只留下通往城内的道路。 为了方便调兵,城墙下数丈都是没有房屋的。 武松众人正要进城,就听身后一阵人鸣马嘶,众人闪到道旁,拿眼看去,就见一队人马从远处奔来,好不威风: 数十杆旌旗招展,四五行长枪临空,旌旗飘摇遮天日,长枪罗列吐寒锋。马似龙,人如松,盔甲生光虎狮行。几番呼喝,一声嘶鸣,更像黄沙伴狂风。 左边大汉: 浑铁狮狼兜鏊沉,连环铁甲重压身。团花点翠锦袍红,绛红披风缀丝金。飞叉手中握,面目布伤痕。都赞中箭虎,军将丁得孙。 右边那军汉: 水磨凤翅头盔暗,锦绣战袄张扬,勾丝束带绘虎狼。云根靴抹绿,龟背铠卷浪。坐下马如同獬豸,手中握漆银飞枪,脖颈露饿兽纹象。绰号花项虎,大名是龚旺。 知晓是东昌府的兵马,武松赶紧叫城楼的士卒小心。 陈文昭带兵便是从城墙下快速向南门奔驰来,隔着老远,便看到前面道路被车子堵塞起来,数十个汉子正守在后面,大半都拿着弓箭。 “停。” 看看离前面的障碍还有一百来步,陈文昭便勒住兵马,准备让弓箭手射杀城门处的梁山贼寇。 “放箭。” 怎知他刚刚下令,城上便传来一声暴喝。 陈文昭抬头看去。便见数十个弓箭手从城头站起来,洒下一阵箭雨。 “小心。” 陈文昭大叫一声,在亲兵护卫下躲了起来。 丁得孙见势不妙,连忙跳下马,一个箭步窜到墙根下躲避,同时喊道:“弓箭手压制城头贼寇。” 事出突然,陈文昭身后的马军当即有数人被射下马。 花项虎龚旺也中了一箭,咬牙跳下马。冲到陈文昭身边,看城头一个喽啰探身出来要射他们,甩手就把手中标枪飞了出去。 “啊” 城上喽啰躲闪不及。又没盔甲护身,当即被扎到胸口,惨叫着掉下来。 其他要探身射陈文昭的喽啰见状,也都吃了一惊。不敢再往外探身子。只是站在城墙边向下面的官兵射箭。 眨眼间,前面的官兵便被射倒十数人,剩余的人也是躲避不迭,不过后面的官兵却是在将官指挥下张弓搭箭开始反击。 梁山兵马吃亏在为了假扮商人,没有盔甲护身。 不过片刻,便有十几人带了箭伤。 在城头指挥的花荣看城外马军已经离城不远,也不愿再让这些精锐喽啰死伤,当即让喽啰们藏到城垛下躲避弓箭。 陈文昭看城头弓箭手不再射箭。也不敢耽搁,当即下令一部分弓箭手戒备城头。一部分弓箭手向前来,同时让丁得孙带一队人从城中绕过去,想要夺回城门。 弓箭手刚动,城门口的喽啰便开始放箭。 “神臂弓。” 陈文昭看到一道道利箭激射而来,也不由惊呼一声。 梁山兵马不多,但是城墙边的道路也被百姓挤占了不少,余下的不过两三丈的样子,七八个弓箭手便能堵住。 在神臂弓面前,弓箭手穿着精良的盔甲也和纸糊的一般,当即被射倒一排。 而第一排梁山喽啰射完之后,却往旁边移了一步,脚踩神臂弓上弦,第二排的喽啰则端起早已上好弦的神臂弓又放出一波箭来,然后也移到一边,露出后面的第三排来。 当第五排弓箭手放完时,第一排梁山喽啰已经上好弦,又开始新的一轮,射完箭后便又移回到原来的位置。 神臂弓射程三百多步,眨眼间,官兵便被射倒数十人。 看到前面弓箭手一排排倒下,后面的官兵便都躲到一旁民房后面去。 没多会功夫,丁得孙便领着一队禁军绕到城中大道上,向着城门口杀去。 城下守卫的鲁智深当即大喊道:“孩儿们不要动,城墙下的官兵敢出来,就射死他们。众兄弟和我杀这伙鸟……。” “吃俺一刀。” 话还没说完,武松已经冲了上去。樊瑞、项充、李衮也都不落人后,冲了上去。 这五个大虫杀上去,当即把丁得孙带的兵马杀的节节败退。 陈文昭还没等到战机,孙立、秦明已经带着马军冲进城来了。 看到梁山马军进城,丁得孙领的兵马当即溃散。 丁得孙也被孙立兄弟捉住。 陈文昭也知道梁山势大,眼见不济事了,也不敢耽搁,便和几个心腹带着中箭的龚旺往西门而来。 逃到西门,陈文昭叫开城门。 刚刚逃出城,便见一队马军疾驰而来,拦在前面。 当先一将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勒住马,看着陈文昭问道:“前面可是陈文昭太守么?” 陈文昭没了胆气,看走不了,也不做缩头乌龟,道:“正是。” 那汉子拱手道:“我是梁山林冲,王伦哥哥说你是个好官,对我们说,若是遇到你了,请你去一会。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陈文昭也不惧怕梁山替天行道,点头道:“好。” 林冲带陈文昭、龚旺到的府衙时,孙立已经押着丁得孙在大堂等着,鲁智深等先行进城的头领也都在大堂说笑。 看到林冲带着两个穿着盔甲的人进来便都看过来。 鲁智深瞪着牛眼,看着二人问道:“林教头抓到那什么陈文昭没?” 林冲指了一下陈文昭,笑道:“这位就是。” 王伦进城时,城中已经平静下来。 百姓们看城中没了兵马厮杀,都来街上看梁山兵马。 在吕方、郭盛亲兵簇拥下,王伦来到衙门。 林冲等人都已经闻讯到外面迎接。 众人说笑着走进衙门。几个喽啰把陈文昭、龚旺、丁得孙都赶到一边站着。 王伦进来,看到三人,便停住脚步。拱手道:“三位如何称呼?” 林冲并未让人轻慢三人。 陈文昭看王伦又以礼相待,便也拱手道:“我是陈文昭。” 龚旺、丁得孙也都跟着陈文昭报上自己姓名。 王伦拱手道:“久闻三位大名,今日幸得一见。众兄弟如有冒犯,请勿挂意。” 陈文昭道:“我等被擒之人,头领如何这般礼待?” 王伦正容道:“实不相瞒,我早听得张将军飞石打人,百发百中。龚将军飞枪、丁将军飞叉亦都有独到之处,因此斗胆想请三位将军上山做个头领。当然如果三位将军不肯,我也绝不强求。山寨攻打城池给三位带来的不便,也还请三位谅解。” 林冲也道:“如今浑浊,三位在朝中为官,还不如与我们替天行道的快活。” 方才陈文昭便思量过了。让梁山贼寇破城就是一个大罪。 梁山替天行道,又颇有声名。只要不伤害百姓,自己死活无所谓。 但是三人当着王伦却一声不知,王伦知道着急不得,只好就等张清到来。 到的后面,王伦看龚旺中了箭伤,便让人把他带下去,请随军大夫一起救治。 史进和陈文昭聊了几句,便说起城中情况。 东昌府知府却是个少有的清廉官员,城中贪官劣绅相对也少一些。 陈文昭知府虽是个清官,但如今朝廷黑暗,又有很多皇亲贵族,他也做不得许多主。 王伦这路兵马从东昌府得了三百多万贯钱粮和许多兵甲,便又秣马厉兵,准备抵敌张清大军。 第一九零章擒将 小尉迟孙新见张清将要从自己这边逃脱,急忙上前阻挡。二将交马只数合,孙新遮拦不住,拨回马便走,张清趁势奋勇一冲,溃围而出,投东边去了。 张清闯出重围,心道:“王伦狡诈百出,如今东昌府丢了,我只往青州府去便了!”主意拿定,径往青州路上来。 待到了一处三岔路口,猛听一声鼓响,一队红甲军白甲军当道摆开,捧出两员上将。左首一人红衣红甲,骑匹枣红马,如当路起一团火焰。 右首一人白袍白铠,跨下白龙驹,似平地生整块寒冰。二将双戟并举,大喝道:“奉王伦哥哥将令,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在此等候多时了!张清还不速速下马就缚!” 张清大怒,跃马挺枪而来,喝道:“鼠辈安敢小觑于我!” 吕方笑道:“却不知昨日我兄弟二人送上的那两根簪子,可中张将军之意否?” 口中大笑声不绝,方天画戟已与虎头枪绞作一团。 今天张清还没有发过飞石。 乱军之中,四面八方刀枪棍棒齐来,张清实在腾不出发飞石的工夫,就算略有个空儿,他还得根据战况命令身边的亲兵吹号角、竖旌旗,指挥麾下军队进退行止,飞石发不发,无关大局。 但现在单身斗将,张清总算找到发飞石、出闷气的机会了。 与吕方战到二十余合,张清略感吃力,拨马斜刺里飞驰,喝道:“休得赶吾!” 吕方笑嘻嘻追来:“倒要看没羽箭张清还有甚么通天的手段!” 张清闻言暗中冷笑:“今日叫尔红运当头!”肩头略一沉,手已经伸进了马上的锦袋之中。 谁知手一伸进去,张清就是心头剧震——锦袋里哪里有甚么石头?分明就是一袋子面粉! 张清早就听说梁山有个神偷叫做鼓上蚤时迁,不想自己的兵器被掉了包。 就听吕方、郭盛在身后齐声大笑:“张将军,你已经中了我家王伦哥哥的妙计,就是招宝七郎附身,今日也逃不出去!还是早早归心下马,在我梁山泊中坐把交椅!” 话音未落,就见张清纵马而来,大叫一声:“着法宝!”叫喊声中张清提起那个装着面粉的锦袋,顺风一抖,打将飞石虽不见,遮天白雾却飞来,吕方郭盛笑声陡止,二人“呸呸”连声,拨转马头闭着眼睛就败了下去。 张清大半袋子面粉裹住了吕方郭盛,趁机纵马掠过手忙脚乱的二人,径来冲阵。未等马入人群,张清把手中锦袋又是抖三抖,拍三拍,口中大叫:“让尔等见识一下五毒化尸粉的厉害!” 因王伦的活捉将令,梁山人马不敢放箭,吕方郭盛自视甚高,也没安排绊马索,再加上那个“五毒化尸粉”实在吓人,红甲军白甲军望风披靡,居然被张清乘乱闯了出去,往青州道上落荒而走。 这里吕方郭盛面面相觑,郭盛还好些,他离得略远,面粉虽多,也不过敷粉一样身上马上扑了浅浅一层,他绰号赛仁贵,本来就是白袍白甲白马,这时再加上些面粉添妆,也没甚么显眼处。 吕方却是首当其冲,大半袋子面粉都倒到了他的头上,现在是满面粉尘霜雪色,两鬓萧萧十指白,和白居易的《卖炭翁》正是黑白分明,互相辉映。原来的小温侯爱学吕布为人,喜欢披红挂赤,现在却顶了这一头一身的面粉,说他是郭盛之爹,都有人相信。 不但人遭了荼毒,连座下枣红马也变成了骕骦驹。郭盛的白龙马看到自己的好朋友突然间改了模样,轻嘶一声,似乎对这一刹那的整容颇感奇怪。 吕方跃下马来,一步一个白脚印,不由得暴跳如雷,众人忍着笑上来帮着他收拾,刷刷扫扫,却始终不得清理干净。 吕方跌足道:“这叫我怎么见人?” 郭盛苦着脸道:“还顾得上计较这个吗?王伦哥哥布下了天罗地网,机关算尽,让咱们弟兄两个活捉张清——如今张清跑了,你我拿甚么去交令?” 吕方挥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打得白粉飞扬,跳上伪骕骦驹道:“都怨我!还不快追?” 一行人追了半天,却比不得张清的马快,最后连张清的影子也摸不着了,不得不怏怏的回来。没奈何,吕方郭盛只好垂头丧气,回东平府来见王伦请罪。 ·························································································································································································································· 却说张清这两日连番恶斗,早就体力透支。如今败了一阵,东昌府都丢了,带着一群残兵败将好不狼狈。 从东昌府城下,逃出了吕方郭盛的埋伏,还不等歇息片刻。张清就见一员大将,忽然而来。 燕颔虎颈,丈八蛇矛——豹子头林冲。 看了看方才亲兵递上来袋子里的石子,张清胆气一壮。 林冲不想张清冲出牢笼,到了外围,手中取了蛇矛来就与那张清战在一处。那张清因退路被阻,身陷陷阱,是以心态失衡,单打独斗之下,是以被其打得连连后退。 见不敌那林冲,张清随即便是伸手去向马侧取那石子,可当其刚把手朝下伸去时,便是忽见一道箭矢飞来,不偏不倚,正正穿着那装着石子的锦袋。 张清再抬眼去看时,却是正逢林冲蛇矛挥来,张清猝不及防,被其拍中身体,打下马来。随即那时迁则是赶忙领着众人冲上前去,将这张清拿下。 而先前那支箭矢则便正是那‘小李广’花荣所发,原来这花荣追赶张清,却正正遇见了这狼狈的吕方。阴差阳错,一路追赶到了这里。 花荣早就从王伦等人那处知晓了这张清锦袋之内石子的厉害,是以见到这张清竟要去取石子,于是二话不说,弯弓搭箭,只“嗖”地一下,便是把那张清的锦袋射到别处,从而协助林冲擒下张清来。 张清被擒,也算光棍,看着眼前林冲面不改色的道:“今日大意被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张清皱皱眉头不算好汉。” 林冲将张清扶起,笑道:“虎骑这等人物,林冲如何会加害,且与我去见我梁山之主!” 那边花荣也收拢了手下,与林冲一道回归东昌府。此时张清作为败将,再次进入自己驻守的东昌府又有一番滋味。 东昌府此时战事已了,王伦听闻郭盛禀报走了张清正自伤神,活闪婆王定六却来禀报林冲将张清带了来。 于是王伦一起将陈文昭,丁得孙,龚旺三人也请了来。 张清进门,见除自己之外的其余兄弟们也都尽被梁山所俘,随即便是仰头长叹。 “此事都该怪我,若不是因我大意,尔等兄弟不会遭受这等无妄之灾,为兄对你三人不起,只求来世再与三位兄弟相聚!” 说罢,便见这张清愤然助跑,就要撞在大堂桌案上。花荣在后面见了,赶忙冲上前去,将其甩到一旁,救下张清来。 王伦也被张清惊吓了下,接着怒斥张清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却为何要这般不爱惜自己性命!” 张清听罢则是说道:“成王败寇,我张清今遭不敌与你,理当任你处置。可我却愧对我那龚、丁二位兄弟,不忍见其因我受苦,是以只好以死谢罪,你却为何要阻拦我!” 王伦听罢则被张清气节所感动,随即其便是笑道:“哈哈,看你为人忠义爽朗,又武艺高强,不如就此带着你那两位兄弟,一同投了我梁山去,岂不快哉!” 张清想也不想就张口拒绝:“官是官匪是匪,自古官匪不两立,你我又如何能成为一家人!” 丁得孙想起自己在官军中受的鸟气,一时之间张口欲言。“将军……” 王伦继续劝说道:“我等梁山好汉只为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正需要张将军这等豪杰相助。若是张将军不嫌山寨微贱,可一同上山做个头领,替天行道,好过在官府受那些贪官污吏之气。” 林冲也走上来,扶起张清,劝道:“今日多有冒犯,张将军勿怪,上山后,林某一定摆酒请罪。” 龚旺见梁山众人这等爱护,想想先前在官场的诸多磨难,一咬牙,抱拳道:“龚旺被擒之人,得众头领如此爱护,敢不效命。” 张清见两位兄弟如此,只好也跟着降了。“罢了!张清今后维寨主之命是听!” 第一九一章不一样的黄文炳 这一个月里,王伦在扫清梁山范围的威胁,同时帮助二龙山牵制朝廷官军。而在呼延灼大军,朝廷援军和蔡京新的旨意也到了。 随同单廷圭和魏定国而来的,则是蔡京的代表,曾经的江州通判黄文炳。 “不得不说,彭将军,你们当真是教圣上和太师太过失望了!” 黄文炳看着眼前的韩韬,老神在在地说道。 先前他黄文炳刚刚在摆平蔡京,正巧遇上去寻蔡京求援的呼延灼信使。 而此时,黄文炳方才得知,原来这呼延灼大军与梁山泊交战,先前早已大败。 而且,征寇先锋官百胜将韩滔居然都被梁山给捉了!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甚至于韩韬和彭杞不在呼延灼跟前助战,竟然到了清风山地界,干什么剿匪的勾当! 清风山、白虎山,这不是宋江的实力么!黄文炳没由来的想躲开。 “想必不用我黄文炳提醒,你们也知道,你们这一次的使命是征讨梁山,剿灭梁山泊的贼寇。” “若是逡巡不前,贻误战机,坏了太师的事情,你等怕要人头不保啊!” 彭玘站在黄文炳面前,此时也是有苦难言。先前他在太师府中也见过黄文炳,那蔡京既然单独将黄文炳唤出来与他们三人相见,便说明了许多问题。 况且,眼下这黄文炳可带来了蔡京的亲笔书函,眼下他自己又打了败仗,面对黄文炳那诘问一般的目光,他实在是没有底气还击。 这黄文炳先前在蔡京府上,却也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再说,在他看来,这黄文炳无非就是靠着贿赂蔡京,巴结蔡京而已。只是先前因为这黄文炳还够不到蔡京那个阶层,只能通过蔡九爬上来了。不想这蔡九如今遭遇了此事,倒是正好教黄文炳钻营到了蔡京面前。 久攻二龙山不下,呼延灼命令分营别处,彭杞先收拾兵马稍作休整。 彭玘早发现军心不稳,心乱如麻,他也不知道,眼下的情况该如何办了。 虽然还有这一万多大军,显然扛不住梁山、二龙山那些头领。而且,先前经受了大败,连主将呼延灼都去向不明,士气军心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正在此时,却有着士卒报来,军营中运送粮草辎重的部队正受到一伙山贼的洗劫。 闻言,彭玘顿时怒火冲天,心道难不成又是梁山贼寇,顿时率领人马就前去将其团团围住,并且将其中一个头领,叫做什么矮脚虎王英的给俘获了。 盘问之下,彭玘方才知晓。对方竟然不是梁山贼寇,而是不远处清风山的头领。 随后,那清风山的另外两个头领锦毛虎燕顺与白面郎君郑天寿随即率军前来救援王英,但是两人合力依旧战不过彭玘,若不是占着地利的优势和彭玘自身在先前的大战中受了轻伤,伤了些元气还未恢复过来,恐怕燕顺与郑天寿也会被彭玘给捉了。 然而双方正在鏖战之时,那黄文炳却跟随单廷圭的大军过来。军前相见,直说是自己人。了解情况之后,黄文炳便开始挤兑自己了。 你当黄文斌想要救援王英,不过是他与宋江因为江州的变故,阴差阳错倒成了一条船上的人。况且此来,他也向蔡京保证要招揽人手,打着渔翁得利的心思。 “黄特使!你先前所说,我彭玘自然知晓。我等此番出征,自然是前来征讨梁山的!” “但是,这梁山泊的实力,明显出乎我等众人的意料。再说,眼下呼延将军与二龙山对峙,也是受慕容知府所托,慕容知府的身份,想必你也清楚!” “再说,古语有云: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等眼下只是暂时输了一阵,眼下我手中还有这两万多大军严正以待,却如何能说这等丧气之话!” “还请黄特使嘴下留情,休要再出口乱我军心!等呼延将军到来,我等还要掀起反击!” “你……”见得这天目将彭玘这般说,黄文炳顿时明白自己在对方面前碰了一个软钉子。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黄文斌被彭杞怼的翻了白眼。 “哼!”那边王英得了自由,恼恨彭杞捉了自己,丢了脸面,这时帮着黄文斌道。 王英见得黄文炳替自己撑腰被对方塞了一个软钉子,顿时冷笑一声:“败了便败了,大丈夫敢做,难道还不敢认?先是先锋被俘虏,如今连主将统率都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躲在我们这穷乡僻壤抖威风,自己率军逃出这么远,还死鸭子嘴硬,说什么反击?” “有这般大的能耐,何苦在梁山泊吃了败仗,将火起撒在我清风山头上!你当我不明白,无非便是想着趁我清风山势力弱小,反正打不过梁山,随意杀点喽啰出出气,到时候虚报战况,反正朝廷也不会知道!” 闻言,韩韬顿时大怒,一脸铁青地站起身来,一手指着那阴阳怪气地矮脚虎王英,咬着牙说道: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说便说!” 被韩韬这么一指,矮脚虎王英虽然情知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还是硬着头皮站起身来,将胸膛挺得笔直,一脸不屑地冷冷说道:“你真当我矮脚虎王英怕了你这厮不成?” “混蛋!” 见状,本就无处撒火的韩韬顿时猛然一掀眼前的桌子,说着便要朝着眼前的那矮脚虎王英冲过去。 顿时,早已得到黄文炳颜色的单廷圭等人瞬间上前,将那将彭玘拉住,同时急忙教燕顺拉着矮脚虎王英先朝着大帐外面去躲一躲。 黄文炳知道,眼下这大帐里虽然自己的手下比较多一些,但是这彭玘、韩韬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若是自己真将对方得罪狠了,日后自己定然讨不了好。 看着朝廷两方人马,互相看不顺眼,作为援军的魏定国、单廷圭也是好生为难。按理说他们是官军,是来支援呼延灼的。可是他们却有蔡京的请托,与黄文斌一路来的。真不知道见了呼延灼如何自处! (月票啊,你在哪里!!!) 第一九二章私信与监军 当日韩韬二人与黄文炳等人不欢而散,不过第二日黄文炳在魏定国、单廷圭引荐下来见呼延灼。 “黄通判出现在我军营里,倒是教呼延灼好生意外!”呼延灼见得黄文炳当即看着黄文炳淡淡说道。 对于单廷圭二人的到来,呼延灼是欢喜的。不过对于黄文炳,呼延灼明显不待见。 “黄文炳受到太师委托,特前来助三位将军剿灭梁山泊!” 黄文炳眯着眼,见得呼延灼这般说,顿时微微一笑,丝毫不受呼延灼那冷淡的态度影响。 “哦?” 呼延灼见得黄文炳如此说,顿时眉毛一挑:“愿闻其详!” “想必呼延将军通过先前的交战,已经知晓,这梁山贼寇,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吧?”黄文炳看着呼延灼三人,微微一笑,却是有些劳神在在地说道。 闻言,呼延灼三人脸色一变。尤其是韩滔和呼延钰,他们俩人被梁山俘虏,此时听到这话,顿时感觉黄文炳在给自己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一般:“黄文炳,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黄文炳还没说话,那跟着来的矮脚虎王英顿时冷笑一声:“能有什么意思?你等眼下吃了败仗,便知晓那梁山贼寇却是不好对付了吧!” “你……” 闻言,韩滔顿时恼火,看着王英,指桑骂槐说道:“彭玘兄弟,这等阿猫阿狗似的山贼,乌龟一般短小的的货色,怎么还跑到中军大帐里来了?” “你……你……” 闻言,那矮脚虎王英顿时脸色一红,只是指着眼前的韩滔,气得脸红脖子粗。嗤啦一声拔出手中的腰刀,就要朝着韩滔冲过来拼命。 “放肆!” 见状,呼延灼顿时大怒,直接冷喝一声。刚要说话,黄文炳顿时站起身来,一脸讨好地解释说道: “两位将军息怒,我这位兄弟便是有些快人快语,平时便是嘴上没个把门的,还请诸位勿怪!” “这几位兄弟,正是黄文炳受了蔡太师嘱咐,与黄文炳一同前来助三位将军破敌的。这三位,乃是距此不远清风山的三位寨主,这一位唤作是矮脚虎王英,这一位唤作锦毛虎燕顺,这一位唤作是包面郎君郑天寿。” “大家都是江湖上闻名的好汉,如今更是为了同一个目标相聚,便是一家人,可万万不要伤了和气才是!” 黄文炳怕直接说王英等人是宋江的亲信,平白受呼延灼猜忌,倒不如打着蔡京的大旗,也好办事。 此时,那矮脚虎王英已经被郑天寿与燕顺等人强行拽了下去,只是在他嘴里,还小声的骂骂咧咧。 听得黄文炳说道这几个人,呼延灼顿时一脸蔑然之色。黄文炳找来的,这都是什么人物,还不都是一些江湖草寇。 见得呼延灼那漠然的眼神,燕顺等人心头也是一阵不爽。但是,碍着黄文炳救了王英,此时众人都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几个兄弟,黄文炳此番征得太师同意,特邀这几位兄弟前来相助!呼延将军请过目。” 说着,黄文炳拿出了那蔡京的亲笔书函。 呼延灼接过那书信,仔细查看,在那书信的最下方,赫然有着蔡京的太师印信。呼延灼抬头看了一眼黄文炳,这黄文炳取出的果然是蔡京的亲笔书信。 呼延灼再度查看起来,呼延灼越往下看,这眉头却是皱的越厉害。 蔡京这书信,表面上确实是一副慰劳的架势。但是,字里行间,却也透着不可置疑的威严,那便是他呼延灼此行必定要成功。在书信的最后面,蔡京方才提到,让黄文炳前来相助他破敌,而且教他有事也要与黄文炳商议。 一者,黄文炳原来与梁山交手,知道梁山的底细。二者,黄文炳心思缜密,也可以为他呼延灼出谋划策。 看罢,呼延灼顿时脸色铁青。蔡京这哪里是前来派黄文炳相助,明显是前来派黄文炳监视自己的。 这黄文炳压根不懂什么军事,从没有入过一天的行伍,如何知晓这行伍之事。如今还要教自己与他进行商议,这蔡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为了替他的儿子报仇,他已经陷入了疯狂。 自己已经领受了圣命,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呼延灼看着黄文炳,他此时方才忽然觉得这黄文炳果真不一样,今日将迷魂汤都灌到了蔡京那里。 “怎么样,呼延将军?”,黄文炳看着眼前的呼延灼,顿时有一种打了胜仗一般的喜悦之感。 “确实是蔡太师亲笔书函!”,呼延灼点点头。 “那就好!” 黄文炳听得呼延灼承认是蔡京的亲笔书函,顿时笑意更甚:“既然呼延将军这么说,那……” “且慢!” 呼延灼闻言,不由一笑,他怎么会不知道,黄文炳肯定有什么小心思:“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便是天子来了圣旨,此时若是有着危机情况,我等行军打仗之人,也不必拘泥形式!” “更何况,眼下只是蔡太师的一封抚慰战士的书信而已。太师的好意,我呼延心领了,还请黄通判回去转告太师,就说我呼延灼三人定然竭尽所能,不负朝廷之托!” 闻言,黄文炳顿时便愣在当地。 什么意思? 叫自己回去转告蔡太师?你等不会有负所托?教他安心,你等一定会为他儿子蔡九报仇? 你们都接二连三地败了,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这等话? 当真是可笑至极! “原来呼延将军是这等意思!” 黄文炳冷笑一声:“既然呼延将军枉顾蔡太师的好意,那便算是我黄文炳多事了!” 黄文炳自然听得出,这是呼延灼在堵自己的口。 “只是,黄文炳既然受太师的嘱托来了,便替太师在此问一句:呼延将军难道还想一意孤行不成?”黄文炳看着呼延灼,眯着眼睛说道。 黄文炳觉得自己说的话已经很是委婉了,你呼延灼本人都被击败了,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若是此时传到京城,传到蔡京耳朵里,蔡京绝对坐不住了。到时候,他肯定会恳请官家再度调兵遣将,同时肯定会对着呼延灼等三人治罪。 再者,在黄文炳看来,晁盖虽然凶狠,但是不必王伦威胁大。如今呼延灼在青州打二龙山,却不是给梁山修养的机会。 “你……” 呼延灼闻言,登时一怔,看着黄文炳有些说不出话来。 本能上讲,呼延灼此时恨不得直接将这黄文炳与他的这些草包悉数赶出军营,但是此时黄文炳能够拿到蔡京的书信,就说明黄文炳肯定是受到蔡京的信任。 对着整人的手段,呼延灼绝对不会怀疑蔡京的能力。 “既然呼延将军一时想不出来,那我等便先行离开。我等便静候呼延将军破敌!” 黄文炳见得那呼延灼被自己问道,顿时一脸得意地对着身后的燕顺等人挥挥手,大摇大摆地出了众军营帐。 单廷圭与魏定国虽然是与黄文炳同来的,却是留在了军帐里。 “呸!” 彭玘见得对方出了门,顿时一脸气不过地说道:“什么东西,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 而此时的呼延灼,更是一脸恼怒之色,但是一时之间,他也不敢把黄文炳怎么样。 正在此时,外面探马来报。 “禀报将军,二龙山下来了一票人马,都是官军人马。为首一员大将,上书风流万户侯董!” 第一九三章董一撞 “咚咚!!!”二龙山东南开阔地上的军营,响起震天的鼓声。 中军帐中,晁盖稳坐在帅位上,虎目微闭,右手手指在身前的小几上伴着鼓声轻轻的敲击。帐门不时的撩起放下,帐内明暗教替间,营中领军头领一个个走进来,行完礼便分列两边做好。 与呼延灼对战月余,晁盖也觉的疲惫,心里想着王伦来信的消息。 大约一炷香时间过后,鼓声停止。晁盖陡然挣开虎目,严肃的目光在两边的头领脸上扫过,开口说道:“据山下兄弟来报,朝廷遣凌州团练使单廷珪,魏定国领兵,前日已到山下。不知各位对此有何想法?” “哈哈,朝廷这帮昏官真是越活约回去了,多少精兵强将都未能奈何得了咱们,居然派区区两个团练使就像对付咱们。我们兄弟员领本部兵马去凌州取那单廷珪,魏定国的头颅。”何清何涛互相看了一眼,齐声大笑道。 不料坐在右边上首的公孙胜却眉头微皱,道:“两位头领未免太小瞧了天下英雄。小道也听闻这两人的名字,深知这二人的能耐。这二人本身武艺高强不说,还别有奇能异术。单廷珪那厮善使‘决水浸兵之法’,被人称作‘圣水将军’;魏定国这厮精熟‘火攻异术’,上阵专用火器取人,十分难防,着实不可小瞧。” 晁盖听到魏定国善使火器,心中先就有了几分欢喜。他知道梁山如今在研发火气,有个神机营。现在听说魏定国善使火器,又是带兵的将领,可不正是送上门的神机营将领。 晁盖深感亏欠王伦的恩情,想着法子偿还。不说别的,这次呼延来犯就要仰仗梁山。 白胜在山上自在惯了,也胜了几次官军,不由心气高。却对公孙胜的话不已未然,跳起来嚷道:“哥哥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所谓异术不过装神弄鬼罢了,我们兄弟又不是没见过。要擒此二人何必劳动许多兵马,我兄弟二人只需本部一千团牌手便可。”说着又朝帅位上的晁盖瞧过来。 晁盖心知山寨虽然定当住了呼延灼攻势,但是也损失不小,于是谨慎道:“如今大兵方兴,呼延灼虎视眈眈,我等需要小心从事!” 当即晁盖吩咐众人,小心防守,不得主动出击。一面派人给王伦传递消息,计算会攻日期。 接连两日,二龙山人马闭门不出,任由呼延灼挑战。魏定国、单廷圭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无从施展。 ······························································································································································································································· 却说朝廷援兵,当日董平点起三千人马,星飞疾走往青州而来。被王伦阻截一阵,好不着恼。 这回进了青州界,一心想要立威。早有将探马得讯,二龙山沸反盈天。 不移时,董平军到,拣处犄角高地,扎稳营盘。 董平锐气正盛,誓要报东平府下兵败之仇。也不与呼延灼会晤,直接攻打二龙山。 “报,东平府官兵已经在十里外列阵前进。” 二龙山外,这两日晁盖哥哥命人修筑了工事营寨,刚入军营,探马便飞驰而来。 晁盖挥手道:“全军保持阵势,紧守营门,胆敢乱阵的砍了。” 吴用心知这几日二龙山士卒心浮气躁,怕影响士气,于是建言道:“先前水火二将来时,我等已然推让,如今董平初到,又不曾与呼延合兵,还是先做过一场,鼓舞士气。” 晁盖心想,董平不过是一都监,又势单力孤,于是命令刘唐出战,自己等人随后跟进。 东平探马飞驰,打探对方位置。东平府兵马虽然也是地方厢军,但董平每日严格操练,虽然比不得边境百战之师,但也算地方精锐了,队列间整齐划一。 何清、白胜部下新招的人马更是不堪,不少人站在那里两股打颤,手中兵器都在发抖,显然战斗力已经丧失了大半。 董平不屑的看了眼对面的乌合之众,数了数二龙山阵前几人,也是大喜。 董平拍马走到两军中间,喊道:“哪个是晁盖,出阵受死。” 晁盖见董平一再无礼,也是怒发冲冠,斥道:“黄口小儿,如此无礼,看我拿你。” 吴用忙道:“哥哥息怒,哥哥是山寨之主,何用亲自上阵,便请刘唐兄弟会一会他。” 吴用自知董平的厉害,怕晁盖折了,于是让刘唐出马。 刘唐跳脚道:“军师说的是,有我这般兄弟在,何用哥哥亲自出马,刘唐请战。” 晁盖见刘唐已经上前,这才勉强点头道:“那便劳烦兄弟了,兄弟一定给我拿下这厮,不得泄了我山寨士气。” 刘唐抱拳道:“得令。” 说完打马出阵,喊道:“赤发鬼刘唐来也。” 说话间,胯下战马已经风一般卷向董平,手中大刀直取董平。 董平挺起双枪来迎。两匹马滴溜溜转,兵器搅成一团。两人都使出平生所学,要胜这第一阵,奈何两人武艺相当,正是棋逢对手,一时竟分不出胜负。 两边军兵何曾见过俩人武艺,一个个都看呆了。 晁盖看着两人打斗,赞道:“真是一场好斗,刘唐手段高强,董平这厮倒也不凡。” 转眼,两人已是大战五十余合。 刘唐终究是步将出众,马战力有不逮。到六十合渐渐不支,一下被董平打中了肩膀。 东平府一个指挥使见对面刘唐受伤,以为有便宜可捡,打马出阵,喊道:“贼人无耻,我来也。” 被这指挥带动,那董平府的马军全部出动,马蹄声轰隆隆响。 董平见刘唐败走,却不追赶,眼睛盯着晁盖。心知这才是最大功劳,拿住了也是王伦的七寸。 主意已定,打马直取晁盖。 晁盖不想刘唐也败了,仓促间被马军冲散了阵脚,他想收拾兵马也乱糟糟的,无人理会。 董平也冲入阵中,左右冲突,无人可挡。 何清、李云三脚猫的功夫,又不敢回身去阻拦董平,看了看被冲的七零八落的军阵和呼啸而来的官军兵马,不约而同的打马便逃。 二龙山阵上,士卒见首领又都逃了,谁还有心思作战,都一窝蜂的向后逃去。 将是兵胆,董平便搅乱二龙山阵势,官军兵马自然都是如猛虎下山,杀的二龙山士卒一路败退。 一直追出四五里,二龙山外围昨夜刚刚扎下的营寨也被溃兵冲开,被紧随其后的东平兵马趁势夺了。 当即呼延灼得知董平溺战二龙山,也带领新来的单廷圭、魏定国来助战。双方会和,呼延灼对董平刮目相看,董平这才扬眉吐气。 第一九四章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次日,呼延灼与董平率领着六千官兵抵达二龙山第一道关口下。二人亲自在关下督战。 官兵见长官在下督战,个个显能,人人奋勇,顺着云梯,好似蚂蚁一般往关上攀爬。 守卫第一道关口的原本是刘唐、何清。刘唐受伤,如今李云率领着五百兵士守卫。因为上关的道路狭窄,官军虽有六千之众,但是一次却也只能出动一千人攻打。 关上的二龙山兵士在晁盖、吴用等将的指挥下猛烈的向攀爬而上的官兵射弓箭,投垒石,打得官军连滚带爬的向自己的阵中溃逃。 就算有几个爬了上来,又如何能逃脱晁盖、何涛等人的手中之刀呢?一轮进攻刚停,另一轮进攻又在呼延二人的督促下开始了。 官兵刚至关下,关上万箭齐发。官兵死伤很多,无法前进。官兵又架起云梯,四周用木板遮护。 公孙胜见了,立即下令发射火箭,将云梯烧着。站在云梯上的官兵,多被烧死。 第三天,呼延灼又用冲车之法攻打关口。官兵推动冲车,呐喊着冲四面八方,向关口进攻。吴用见了,急命将早就预备好的大石对冲车飞打,冲车皆被打破。官兵还是不能得手。 到了晚上,董平故技重施,领着二千兵士想暗袭入关。谁知晁盖早就派白胜在关内挖掘了壕沟,把董平截住了。 这样日夜攻打,一连一旬有余,呼延灼与董平还是无计破关。倒是黄文炳期间来了三次,虽未言语,但是督促的意味明显。 这时,呼延灼得报,青州祝彪押着五百石粮草,三百斤猪肉来营前犒劳官兵,而且还派来了一千乡勇来助战。虽然呼延灼对这些乡勇不消一顾,但经过这半月的连续进攻,他麾下的兵士已经十分的疲惫,他惟恐二龙山的人马突然杀出,他现在也只好用这些乡勇来充当正规军来守卫营寨了。 呼延灼为防着二龙山的人马又有什么诡计,他命令官军逼近二龙山下寨。由于官军的营寨立在二龙山人马弓箭的射程以外,所以二龙山的人马如果不出关攻击,对官军毫无办法。 晁盖听了白胜等人的报告,立即来到关上探察形势。晁盖见官军的营寨防守严密,营内营外都有官军巡逻,如果开关出战,那定然是讨不着好的。 公孙胜看了许久,心中有了一条计策,于是将计策小声告诉了晁盖。 到了半夜时分,晁盖见官军营寨灯火已熄,军士歇定,晁盖吩咐何清令手下的八十兵士敲响战鼓、铜锣。官兵惊疑,以为是劫营,急忙冲出营来,却又影踪全无,待官军刚回到营中休息,鼓锣又响,官军疑神疑鬼,彻夜不安。 一连几夜,官军不能安枕,呼延灼心怯,拔寨后退三十里。 祝彪来援,官军增加了人马,胆气也就壮了起来,在第二天的早上,新一轮的攻山开始了。 官军这一次的进攻非常奇怪,当官军一见到二龙山上射弓箭打垒石,官军就撤退,当关头上的弓箭垒石一停,官军又开始进攻。刘唐觉得奇怪,问吴用道:“军师,你说官军这是达得什么仗啊?” 其实吴用早就察觉了官军的动静,他也不太明白官军的企图。当吴用问他话的时候,他望着关下,摇了摇脑袋。 这时白胜提着扑刀气呼呼的走过来嚷道:“妈了个*的,官兵这是打的什么仗啊,怎么一下来一下走的,真他娘的邪门!咱们是不是去问问晁天王,官军这是唱的那出啊?” 刘唐叫道:“你怎么事事想着问天王哥哥啊,咱们都是饭桶啊?咱们就不能看清楚官军唱的是那出吗?” 白胜听了这话,心里虽不高兴,但他却也不敢说什么。吴用忽然道:“两位兄弟,我有个想法,看这样行不行。” “说,快说!”刘唐是个性急的人,他一听吴用有办法,连连询问。 吴用想了想道:“官军再来攻打的时候,我军先不射弓箭。” “不射弓箭射什么?”刘唐不解的问道。 “射麦杆!” “麦杆?”白、刘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疑惑不知。 “对,射麦杆!” “哦!”过了良久,刘唐恍然大悟,连连称:“对、对、对,射麦杆!” 白胜还是没有醒悟过来。 不一会儿,官军的进攻果然开始。官军“哇哇”大叫着向关上扑来。刘唐大叫一声:“放箭!” 二龙山的人马依照先前吴用的吩咐,在一声令下后,一齐向关下冲来的官军猛射麦杆,没有麦杆的就射树枝。官军先前还躲避,后见关上射下的是麦杆和树枝,都也不再躲避遮掩,一齐向关上冲来。 正当官军没有防备的时候,忽然从关上如倾盆大雨一般的射下无数支利箭来,官军不及防备,死伤遍地。 官军退后,刘唐问五道:“军师哥哥,你怎么知道咱们射麦杆官军就不会忽进忽退呢?” 吴用道:“官军先前忽进忽退,那是为了让咱们白射弓箭,好等着咱们没了弓箭他们再进攻,当官军看咱们射的是麦杆的时候,他就以为咱们没有弓箭了,就放心大胆的进攻,所以啊,当咱们忽然射的真箭的时候,他们都来不及防备躲避,所以让咱们射了个措手不及。二郎,洒家没说错吧?” 刘唐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 暮色渐渐降临,青州城里并未像往常一样亮起满城灯火。家家户户对于这些骁勇的不速之客心存畏惧,闭门熄灯,战战兢兢地从门缝里朝外觑着动静。 北门虽有精锐士兵把守,但一些家里有点浮财的大户人家对梁山军的操守始终放心不下。 是的!在晁盖带领二龙山众人抵御呼延灼的时候,王伦再次带领手下精锐来到了青州城。 慕容彦达和几位将领并辔而行,在州城里巡视着军纪,缓缓行到州府衙门附近,远远地看见里面灯火通明,人影憧憧,能够感受到里面紧张的气氛。 数百名厢军、衙役都聚在这里。一部分人张弓搭箭监视着墙头的动静,一部分人在收集搬运石块、灰瓶,制作防具。 “杀!杀!杀!”城围的梁山士兵们都被头领激昂的话语所感染,举着手中的兵器,挥舞着胳臂,兴奋地高声大喊。 听见这响彻云天的喊杀声,州府衙门里的厢军、衙役们一个个惊得面如土色,抖抖索索地拿起手中刀枪,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斗。 他们是多么希望外面的梁山军迟点进攻啊!迟点!再迟点! 第一九五章打援 “呼延将军!恳请迅速回兵济州,救全州大小官员于水火之中!我怕去晚了......唉!”济州司兵参军毛度坐在呼延灼帐中,脸上汗津津的,黑一块黄一块,沾满了尘土和草茎。 呼延灼在帐中来回踱着步,一脸惊讶和愤懑。 所以,他打算把三山贼寇收拾完了,再回兵梁山算总账,于是命令韩滔坚守营地,不得擅动。甚至必要时,可以放弃一到两个营寨,收缩兵力,强化防御。 韩滔正是得了他这道军令,所以当毛度慌里慌张地过来求援时,他也不敢擅自发兵救援青州。 更何况,近几日对面梁山营寨里兵马调动频繁,大张旗鼓地训练,声势颇为浩大。韩滔见状,更不敢轻易分兵。毕竟朝廷派他们来的首要任务是剿灭梁山贼寇。 毛度见在他那哀求无用,赶紧星夜奔往二龙山,找到呼延灼军中求援。 呼延灼此时方知自己被梁山贼人耍了,三山贼寇成了他们的替罪羊。呼延灼被牵制兵力,王伦却去了青州釜底抽薪。 当初就是慕容彦达!口口声声地说什么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的贼人不堪一击。要不然自己怎么会被误导? 如今二龙山攻防互有胜负,呼延灼却进退两难。 “呼延将军,只能怪那帮贼人太狡诈了!还特意打出了三山的旗号!下官一时糊涂,被他们蒙蔽了双眼。下官罪该万死!可青州城您不能不救啊!那州府衙门里还有几百号忠于朝廷、忠于职守的官吏兵丁啊!” 毛度知道呼延灼心中气得什么,他赶紧主动承认错误、承担责任,只想劝呼延灼赶紧回军救援。他也不提慕容彦达的身份,只说城中百姓,否则怕呼延灼更加恼怒。从这点来说,他倒是条心有大义、敢于担当的汉子! 呼延灼心里明白得很,自己现在若见死不救,即便将来打下二龙山,再打下梁山,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言官们的唾沫星子也会将自己淹死。慕容彦达在朝廷的影响力,是他呼延灼比拟不了的。 再说了,围剿梁山,没有青州在粮草、兵员、消息等方面的支持,那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于公于私,青州自己肯定要救的!而且要救还得越快越好! 自己一千训练有素的马军先行杀回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州府衙门里的几百人内外夹击,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而且单廷圭与魏定国兵马,只在二龙山小打小闹,还没有尽全力,正好在梁山身上咬下口肉来! 呼延灼停下脚步,对站在一旁的彭杞喝道:“传令!祝彪马军迅速轻装回援青州!单廷圭、魏定国随从在后,韩韬步军断后,提防二龙山。” “将军!请受下官一拜!”毛度听见呼延灼下令,不由心中一宽,如释重负,他感激地冲呼延灼深深一揖。 “还愣在这干嘛?赶紧上马吧!”呼延灼瞪了他一眼,取下兵器架上的双鞭,一手倒提了铁鞭,一手拿起兜鍪扣在自己头上,大踏步地朝帐外走去。 寒风呼啸,暮色渐浓。近百辆太平车满载了辎重,在雪地泥泞中艰难地前行着。拉车的马儿伸直了脖子,奋力向前拉着车,不时喷着响鼻,冒出一阵阵白雾。 几十名伤兵躺在车上,头上顶着布毯,白毛毛的雪将他们连人带车遮得严严实实的,几乎与堆在车上的物品浑然一体。只有通过呵出的雾气才能发现布毯下面还藏着活人。 风吹在脸上跟刀子刮似的,士兵们低声诅咒着这鬼天气,但不得不使出全身的力气帮着推车。 车上的东西重得很,除了粮秣,还有沉重的铁甲,不仅有人穿的,还有马披的。 呼延灼的两千步军心里明白得很,这些铁甲得尽快送到马军手里,人、马、甲三者合一。只有这样,不仅自己的生命会更有保障,而且剿灭梁山贼寇的功劳簿上才会有自己的名字。 至于敌袭,他们从未想过。 贼人毕竟是人不是神,没有分身术。 二龙山的贼寇被大军逼进了山沟沟,贼寇大部被韩滔团练使铁桶般围着。梁山人马还在青州地面打家劫舍、围攻府衙。如此来看,这条通往青州的道路还是安全的。 不仅他们这样想,呼延灼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才敢让马军先行一步,救援青州,冒险地与步军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 王伦的人马俱披白色披风,潜伏在道旁的山坳里。远远望去,与山体、树木如同一色,看不出一丝破绽。 昨日天刚刚擦黑,他们就从青州城往这里赶,经过两夜一天的奔袭,当冬日太阳升起时,他们已在这个早已勘察好的避风山湾里休整着。 今日午时,呼延灼的马军已从他们眼皮底下通过。 他们一个个身着皮甲,得胜钩上挂着长槊,马身上挂着装弓和箭的撒袋,心无旁骛地往青州方向奔去,全然不觉不远的山林中有两千双眼睛在贪婪地盯着他们。 现在眼前的步军与马军不同,他们大多时候是作为马军的辎重兵而存在的,战斗力远远不如马军。 他们身穿皮甲,头戴斗笠,所配备的武器主要是长枪、腰刀和弓弩,为了减轻行走时的负荷,方便推车前行,这些兵器此时也都放在了车上。 有心算无心,梁山军看着他们,两眼放光,仿佛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寨主,咱们还不冲出去吗?”史进勒住跃跃欲试的战马,一脸兴奋地问着王伦。 王伦微微一笑,侧脸问道:“武松的人马到哪了?” 身后的马灵答道:“风雪交加,道路湿滑,影响了他们的行军速度,刚刚斥候来报,他们还需小半个时辰。” “不等了!要的就是突袭的效果,等他们的步军来,大张旗鼓的,恐怕还会打草惊蛇。” 说完,王伦一挥马鞭,史进和吕方、郭盛带着身边扈从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为了隐蔽进攻,没有击鼓,也没有放炮,一千轻骑兵在马上伏着身子,狠狠地抽着马鞭,全力杀向眼前一字长蛇般的官军。 官军们被“轰隆隆”的马蹄声所惊到,扭脸一看不由大惊失色。眼前上千骑兵身披着白色披风,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突袭而至。 “敌军!赶紧操起家伙!推车列阵!”带队的将官拔出腰刀,嘶声力竭地大喊着。 官军们如同大梦方醒,赶紧从车上取下长枪和弓弩,惊慌失措地转动着马车,想要以车为垒,列成圆阵。 手脚快的,已经抽出箭支来,搭在弓上,可恐慌之下,冻僵的手指抖抖索索地不听使唤。勉强射出的箭,或歪歪斜斜地失去了准头,或软软弱弱的没有力量。 相反,不管皮手套还是布手套,王伦都给手下弄了一双,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下起到了大作用,再加上提前将手揣在怀里捂着,梁山马军士兵们可以毫无困难地拉弓射箭。 梁山骑兵来得实在是太快了!如同一把烧红的刀子切黄油,极其顺畅地将一字长蛇阵的官兵切割包围,整个过程仅有数名士兵中箭受伤。 毕竟是宋国人民内部矛盾,王伦不想血流成河、肆意杀戮,如果能多留点精壮对付将来的女真入侵该多好。 按照他的吩咐,如同上次劫粮车一样,梁山骑兵一个个张弓搭箭,瞄准了一脸惶然的官兵们,却不轻易张手松弦。 “降者不杀!”梁山军的喊声震天响,惊得官军心里一阵哆嗦。 王伦纵马向前,走到车队中段,朗声道:“各位,如今胜负已见分晓,再多造杀孽无益。放下手中刀枪,我保证各位安然无恙、性命无忧。” 一千骑兵围住两千步军,优势虽然明显,但仍显得人数单薄,包围圈有些稀疏。 这阵势,让一些人蠢蠢欲动、意欲反击。 离王伦不远,有一位领队的部将,方口阔脸、神情彪悍,头戴水磨凤翅铜头盔,身穿绯色锦绣麒麟战袄,骑着一匹枣红马,马鞍上横着一杆枪,腰间挎着一条长刀,肩上一条猩红披风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那人见王伦出列喊话,断定眼前这人应是贼首。细细一打量,瞧他未着铁甲,只是穿着一副皮甲,手中也未执兵刃,看样子毫无防备之意。 再观其长相也不是凶恶彪悍之徒,而且身边扈从不多,不由心思活泛了起来。 第一九六章新五子登科 如今这些马贼恐怕不止千人,都以这贼首为尊,恐怕此人是个大头目,要是自己来个擒贼先擒王,杀他个措手不及呢? 自古功业细中取、富贵险中求,现在大好的机会摆在俺面前,岂能白白放过?! 原来这队步兵却是魏定国带领,单廷圭还在后头。 他深吸一口气,高声叫道:“都把手中兵器丢了!跪谢这位好汉的不杀之恩!”说完“啪”地一声,他将横在马上的枪丢在马前。 周围的士兵们对望一眼,带着几分无奈和惊讶,慢腾腾地将手中的刀枪朝地上一扔,接着跪了下来。 不远处,有人鄙夷地叫起来,“郓州兵真怂啊!降了就降了吧,还给人跪了!俺们汝宁兵算是开眼了!” 看着他们手中兵刃落地,围着他们的那些梁山骑兵紧绷的神经下意识地就是一松。 那魏定国骑在马上,突然大喝一声,“兄弟们,杀了这贼首!”这一声吼又突然又凶狠,震得在他身边的士兵耳朵嗡嗡作响! 话音未落,魏定国右脚向上一勾,一根原本挂在得胜钩上的长枪已撞入手中,随即猛地提枪向王伦掷了过去。 魏定国手劲奇大,长枪来势汹汹,急如闪电般直逼王伦前胸,众人见了不由一声惊呼。 郭盛此时离王伦有着一丈距离,瞧见了这一幕,全身如坠冰窖,心急如焚却鞭长莫及,暗呼:“哥哥!!!” “铮!”电光火石间,王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拔出了弯刀,右手画圆、寒光一闪,掷枪的枪头处已然被斩断,折断的枪杆与枪头颓然落地。 恰如常言道:“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王伦这一刀不过是拔刀一挥,看似简单,却饱含了他长期勤练不辍、琢磨刀法的汗水和心血。 众人还来不及喝彩,那魏定国部将身边的士卒们也有模学样,将手中的长枪掷向了王伦。 此时,郭盛、吕方已拍马护在了他的身前,手中画戟舞得密不透风,如同风飘玉屑,雪撒琼花,将王伦罩得严严实实。 铿铿几声,那五、六杆长枪全被的双人磕飞。 魏定国见未能建功,气的哇哇大叫一声:“贼子,你不得好死。”叫完之后,将手中大刀这边疾挥三下。 王伦还没做出反应。官军阵型一分,从中涌出一队装束怪异的红甲兵,当先五十两怪车上面堆满了芦苇茅草之类的引火物;后面士兵背上皆背着一个硕大的铁葫芦,里面满是硫磺,硝石,五色烟火,快到王伦阵前实,一齐点着,顿时间烟火大冒,响声震耳。王伦阵中一时间人惊马跳,抵挡不住,败了一阵,死伤近百。 王伦在后面将情景看在眼里,不喜反怒,大笑道:“好,好。” 一旁吕方心道:“哥哥莫不是失心疯,己军战败还这般欢喜。” 王伦笑道:“兄弟误会了,我可不是为了败退欢喜,而是为我的神机营终找到了领兵之将欢喜。” 吕方疑惑道:“难道是那敌将?” 王伦颔首道:“正是魏定国。方才一阵,虽然只是火车,火葫芦两种简单火器,但是魏定国使用的时机,方法都恰到好处。若不是他对火器的使用有着深刻的理解,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神机营如今缺得就是这样一个领兵之才,凌振搞研究是有一套,带兵就不是他擅长的了。” 魏定国见偷袭不中,又惊又恼,怒吼一声,拔出腰间长刀,一拍马朝王伦杀奔而来。 吕方气他暗算自己哥哥,怒叱道:“泼贼!心忒毒辣了些!”一提缰绳,纵马迎了上去。 两马堪堪交错,那魏定国双手握刀,奋力斩向扈吕方。 吕方自忖论力气要比那部将小一些,于是老老实实地双刀齐上,将其隔开。 两马交错驰开,那魏定国轻松地冲过吕方的阻隔,见眼前不远处立着的正是王伦,正中他下怀。 魏定国狞笑一声,双腿紧紧夹住马腹,右臂竭力前伸,挺刀冲向他心心念念想要斩杀的贼首。 这一刀夹风带雷般搠去,眼见着再有两步,闪着寒光的刀尖就要捅入王伦的前胸。 “哈哈!功成在即!官位、钱缗、美人儿都要到手了!” 正暗喜间,魏定国忽然觉得后背上一股大力将自己拽住了,扭头一看,他娘的!不知怎么回事,一根绳索扯住了自己的衣甲。 这绳正是扈三娘的独门暗器红锦套索,汤隆打造了几根,分给马军头领。上面有二十四个金钩,一俟沾上敌人衣甲、皮肤,便能扯拿住对方,是交战擒敌的利器。 吕方与那魏定国刚错过身去,便取了套索望空一撒,金钩牢牢地勾住了他的软甲、衣袍。这次却是他第一次用,不想就成功。 吕方双手紧紧拽着套索,纵马向前冲去,那魏定国一个措手不及,被拖下马去,滚入雪地里。 他反应奇快,身子一挨地,便一骨碌站了起来,一声暴喝,像头豹子一样向前蹿去,打算将套索扯断。 “刷刷刷!”四、五根白羽箭深深地插入他脚前的泥泞大地中,他被迫停下了脚步。 王伦大喝一声:“还不住手?!非要丢了大好性命吗?!” 那悍夫魏定国猛地抬头四顾,紧握双拳、两目圆睁、神情凶猛。但当他看清周围的情形,他的气势渐渐颓了下来。 四周四、五十名张弓搭箭的骑士正瞄准了他,任他泼天本事,此时再妄动,只会让自己的身上多出几十个血窟窿眼。 而那些刚刚追随自己反击的士兵们,大多身上已经中了数箭,或已然毙命,或在忍痛呻吟。 “喂!兀那汉子!可是魏定国?”天太冷了,王伦拿起酒囊,仰脖喝了一口。 “哥哥!这等凶险奸诈之人!留他作甚?!一刀杀了!”吕方恼他耍伎俩,差点要了王伦性命,提着刀气冲冲地奔了过来。 王伦赶紧一撩腿,下马迎了上去,,笑道:“这人我佩服!有急智、有胆量、有武勇,在刚才那个情形下还能做出打出如此反击,实在难得!” 那魏定国原本怔在那里,听了王伦的话,略微有些吃惊,抬头看了他一眼。 “哥哥!你别上前去!这人心思歹毒,莫又要假意投降,暴起伤人!”吕方见王伦向那人走去,忙挺刀将他护在自己身后。 “哈哈!他不是没伤着我吗?我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想当年在西军的时候,与夏国人激战,我也是几进几出啊!” 魏定国听说王伦说起曾在赫赫有名的西军卖命,忍不住又抬头盯着他,对王伦竟然有了几分敬意和好奇。 英雄惜英雄,好汉敬好汉。刚才王伦那一刀反应敏捷、刀法纯熟、臂力强劲,绝非泛泛之辈,要不然也不能将他那杆硬枪凌空斩断。 “好汉接着!”王伦一扬手,离了一丈远将酒皮囊扔了过去。 魏定国也不客气,把手接了,把皮囊塞子拔掉,咕噜咕噜灌上一气,微辣的酒水从嘴角溢了出来,一缕酒香在凛冽的寒风中被吹得很远。 他贪婪地蠕动着喉头,直到将整囊酒喝得一干二净,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大咧咧地道:“认赌服输!俺输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昂藏七尺男儿,一身万人敌的本事,不为国开疆裂土、抵御外侮,而早早枉死于山贼之手,岂不可惜了?!” 魏定国是个聪明人,他见事情有转圜余地,顿时顺杆往上爬,叹道:“可惜俺魏定国没甚机遇,,未能到边关走一遭,否则靠俺手里这本事也能封妻荫子哩!有识货的,俺这身本领也愿意卖与他。” “哈哈!魏将军若有心入伙梁山,与兄弟一起共创大业,我保证你将来‘五子登科’!” 魏定国一见自己有了生机,岂能忸怩犹豫,赶紧叉手道:“小将被擒之人,万死犹轻!若得容恕安身,实为万幸,为头领牵马坠蹬,在所不辞。” “这就完事了?”王伦还以为自己需要费一番口舌说服这勇将,没想到魏定国对于投降这事毫无心理障碍,异常配合,导致事情进展如此顺利,他倒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时怔在那里。 魏定国又想了一下,好奇地问道:“五子登科?头领是想给俺请个有名的西宾先生......” “哈哈!在我这里,五子登科是位子、银子、女子、房子、轿子样样俱全、件件满意!” 第一九七章紧锣密鼓 王伦不想只一战便又降服了神火将魏定国,对于这战更填信心。 看吕方、郭盛打扫完战场,于是下令道:“兄弟们都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休整有了一会儿了。咱们这就出发,还有一场好戏呢!” 王伦这边阻截官军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还有晁盖追杀合后的韩韬,至于回归青州城的呼延灼也有萧嘉穗带着凌振、孙立、栾廷玉几个等候。 看着忙忙碌碌的梁山众人,王伦心头感到一阵温暖,他觉得自己能在梁山上来回周旋、投机倒把,最大的后盾便是这些兄弟,彼此精诚团结,关怀有加,给予了对方最大的支持和信任。 实话说,这几天的来回奔袭对人和马的体力消耗颇大,是人都想多歇一歇,哪怕能吃口热乎的也好啊。 “好!现在就开拔!”杨林扳鞍上马,一挥手,十余骑向前蹿去。 他们是这彪马军的斥候,每次行动前,他们都要提前出发,前出二、三十里打探敌情,放哨警戒。 刚刚这阵袭击打了魏定国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单廷圭和彭杞等人马却没有损伤,因而还要小心。 柳絮般的雪花又开始大片大片地飘落,萧萧西风又开始肆虐。苍茫洁白的大地上,千名全副武装的骑士正在如风地向前奔驰,宛如一条势不可挡的巨龙。 马蹄翻飞,溅起一阵阵细细的雪沫,远远望去就像一团白雾。随风上下飘摇的披风,扑闪扑闪地扇动着,气流将片片雪花不断地向空中抛洒,像一只只蝴蝶在披风上下追逐。 王伦在收拢俘虏,忙着准备迎战的时候,围剿梁山的主将呼延灼也在想着如何破敌。 说实话,能当上这个统兵出战的主将,实在出乎于呼延灼的意料之外。要知道,自高俅上任以来,自己可从来没有往高俅门下送过贿赂——官场的规矩,不跑不送,降级使用;只跑不送,原地使用;又跑又送,这才能提拔重用。 自己将门之后,心态自高,对高俅这等走野路子出身的佞幸之臣,天生的便瞧他不起,焉肯奉承其门,贻路人之笑,蒙祖宗之羞? 谁成想,自己不跑不送,不但没有降级,反倒被高俅提拔重用,赋予了带重兵剿剧寇的任务——难道说,自己错怪了高太尉不成?其人竟是个有作为的? 等在梁山脚下败了一阵,呼延灼早就忘了这些想法。等得了慕容彦达帮助,再次领兵攻打二龙山,呼延灼也使出了十分本事,要报答慕容彦达的知遇之恩。 原本呼延灼还想等打下二龙山,自己带兵再征梁山,没想到不等他去找王伦,王伦则带人又到了青州城下。 因为呼延灼还想着要围剿梁山,因而十分宝贵自己的兵马,他虽然着急回援,但是统领大军在后。 不过董平是来帮忙慕容彦达的,又夸下海口要立功再求娶程婉儿,于是格外卖力气。在祝彪带领青州子弟兵快马加鞭赶路的时候,也脱离了呼延灼,独自上路。 这也是呼延灼有实无名的悲哀,手下除了韩韬、彭杞和儿子呼延钰,连亲信也无几个。好在单廷圭知晓轻重,没有跟着董平。祝彪冒进。 祝彪的一千马军轻装回援青州,不惜马力,一路狂奔,花了一天两夜的时间终于赶到了青州城北门下。 平日作为重骑兵使用,注重的是马的承载力和冲击力,如此高速长途的奔袭并非这些马军的擅长,平时也未做过这方面的训练。 这一路跑下来,骑士们一个个身子骨都快颠散架了,苦不堪言、怨声载道。眼看着青州城近在咫尺,想到即将要发生激战,不由自主地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做殊死一搏。 ······························································································································································································································ 三日前,青州城下梁山人马却是王伦统领。二经过商议,最后决定,由萧嘉穗、杨志、鲁智深、李逵。凌振等围攻青州。王伦则亲率其他兄弟两千步兵,一千骑兵向二龙山回青州的要路上进发,步兵则由武松统领。 在先头部队开进以前,萧嘉穗先行派遣了鼓上蚤时迁混进城去打探消息。时迁回来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来,递给萧嘉穗道:“这是小弟从知府的府邸里拿出来的,这是慕容彦达向东平府求援的文书回执。” 时迁心目中的“偷”就是“拿”。 萧嘉穗展开文书,上面写道: 近来贼寇屡犯天兵,甚为猖獗。青州军马单薄,一旦贼寇临城,恐城池不能保守,望大人速发援兵来保卫青州。 青州知府:慕容彦达 其下则是程万里的回书,云云:东平兵马都监以然赶往,必定大败梁山诸人…… 萧嘉穗一看文书,知道这是个极好的攻占青州的机会。 帐下杨志是军官出身,与呼延灼又打过交道,此时道:“青州城高池深,若是官兵据城而守,我区区四千兵马又无攻城器械,想要破城恐怕万万不能。” 萧嘉穗微笑道:“哥哥莫要担忧。如今青州领兵之人是呼延灼,此人在我梁山泊大败败一场,丢了近万人马,深怕朝廷降罪,急于立功恕罪,所以才去打二龙山。如今我梁山人马兵临城下,他还有援兵,定然不肯死守城中。到时候青州城内空虚,我们趁机抢城,破之也不难。” 杨志听了点头道:“我等与呼延灼交手数日,也觉其性情越来越急躁,此乃兵家之大忌。不过此人手段了得,颇具领兵之能,要胜他也殊为不易。” 萧嘉穗微微一笑道:“小弟倒是有一计,可以先败他一阵。若是运道好,说不定就能一举破城。” 此言一出,不仅杨志,连鲁智深也问道:“兄弟有何计策?” 他们都知道萧嘉穗智计百出,但是还不曾亲眼领略。 萧嘉穗掰着指头,缓缓道出一条计策来。 整个下午城外的梁山人马都在对着城中百般辱骂,做着各种挑衅动作。青州将官看在眼里,气得是七窍生烟,多次要出城厮杀,都被慕容府当了回来。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主将与慕容知府都道,城外的贼人就要收兵回营。没想到那些梁山人马却好像失去了耐性,疯似的朝城门冲了过来。慕容知府连忙让城上向下射箭。 如此反复,梁山人马渐渐看着力竭。 第一九八章下青州 一阵箭雨下来,梁山贼人人仰马翻,纷纷向后逃跑。后面几个贼首模样的人气急败坏,又将贼人赶回来攻城,可是还没等摸着城墙又被射了回去,如此几个来回。 经过这几次交手,慕容彦达对梁山的戒备心已经降低,看着城下大笑道:“贼人气势衰落,正是诸位立功之时。等呼延将军回来,一举将这伙贼寇剿灭。哈哈!” 慕容彦达在城楼上,站得高看得远,早见两条长龙杀了过来。两杆帅旗,上书“祝”“董”二字,再看那衣着打扮,知道是朝廷兵马。 随即慕容彦达吩咐道:“诸位将官紧守四门,马军第三将准备接应两位将军入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呼延灼还没回来,但是回来祝彪和董平,慕容彦达的底气也足了。 却说董平在二龙山下功亏一篑,不曾建立功勋,此时回援青州却憋了一肚子气。 他这一票人马都是精锐,此时奔行百里也精神抖擞。再看祝彪人马也是绵延不绝,人数上较之梁山人马只多不少。 反观梁山的喽啰们累了半天,刚刚又被城上箭雨射的灰头土脸的,哪里还有勇气厮杀,连忙撒腿就往后跑。 本来董平还想入城,这时见了梁山兵马落败,想要捡个便宜。“祝将军,且随我破敌!” 这董平艺高胆大,又心高气傲,竟然连与他同级的祝彪也指挥起来。 那董平见梁山贼军败退,连忙驱兵追赶。祝彪见董平招呼,却不着急跟进,只见董平一路追了三四里,梁山贼人连大营都不要了,只是漫山遍野的跑。 看到此时,祝彪虽然奇怪,但是见梁山惨败,又有董平的榜样,祝彪也催促手下出击。 那城上的慕容彦达见祝彪和董平刚来,梁山就兵败如山倒大喜过望,也跟着催促道:“诸军杀出去,毕其功于一役!” 董平在前追杀了个把时辰,不仅梁山的贼人在山野间奔散的差不多了,祝彪官兵的步军也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董平让几个青州的将官在后面领着步军捉拿四散的贼兵,自己却引着一千马军紧紧跟在梁山的几个头领后面穷追不舍。 梁山的大头领鲁智深,大光头一个,骑一匹大白马,好认的紧。其余杨志,脸上有胎记,李逵则是大胡子莽汉…… 又追了半个时辰,逃与追双方都进入了一条狭窄的山道,道路两边林木繁密,一股股白色的雾气弥漫在整个山林间,一直在眼前若影若现的贼人,忽然间消失了。 董平大惊,四面一打量,发现周遭林子安静得诡异,心知不好,连忙止住后边的部下道:“掉转马头,立刻离开此地。” 马军本在兴高采烈的追敌,突然之下接到掉头的命令,不免一阵慌乱,整个阵形乱哄哄的,不少人还被挤下马来。 忙乱之际,两边的密林中却响起急促的锣声,接着又是震天的呐喊声,前后左右漫山遍野好似伏有千军万马。官兵顿时慌成一团,想要夺路而逃,又被四面射出的厉箭射回来,几百人挤在方寸之地动弹不得。 虽然不见贼人杀上来,但是周围锣声呐喊声却一可也不得停息。官兵们惊恐的握着手里兵刃,互相你推我撞,不知是谁在紧张之下不甚将手中的兵器掉在地上。 钢刀砸在山石上的清响,震醒了不少短小的官兵,他们纷纷扔下武器,跳下马,跪在地上哭喊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不管我们的事,都是慕容老贼,呼延老贼逼我们的呀。” 这样一来其他也变得好无战心,纷纷下马投降。转眼之间山道上只剩下呼延灼一人还在马上。 董平见状额上青筋暴起,勒马打着旋,怒骂道:“无耻小贼,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林中爆出一阵大笑。笑声过后,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董将军,你已进入穷途陌路,何不下马投降,还能留的一条性命。” 董平怒道:“藏头露尾之辈,也敢大话。如是好汉,光明正大与我决一死战,莫要拿诡计害人。” 那声音又笑道:“岂能不知两军交战,只求胜利,无所不用其极,何来诡计之说。将军急于求战,落于我的计算之中,其实不冤啊。” 董平脸色大变,胸口急促的起伏,又看了看周围面无人色的手下,悲呛叹道:“罢了,罢了。董平小视天下英雄,应有此败。” 董平此时知道中了梁山算计,胆战心惊,但是求生欲望催促,只得打马再战。 萧嘉穗这计略本来想用在呼延灼身上,没想到先到来的是祝彪和董平二人。不过好在二人已然中计,而且青州城里的兵马也被调动出来,都在萧嘉穗计算之内。 这时萧嘉穗见董平负隅顽抗,也不再手下留情,挥手间万箭齐发。董平麾下本来就没剩多少的马军死伤惨重。 不过就在萧嘉穗要让史进前去捉拿董平的时候,不想后面被樊瑞阻截的祝彪带人冲了过来,与董平合兵一处,往山下逃窜了。 萧嘉穗知道这一战不在杀伤多少人马,也不在捉拿住祝彪和董平二人,于是直叫史进带人追赶。自己则带人去执行另一项任务。 可怜董平、祝彪失了先机,颜面扫地,狼狈逃窜。连跟呼延灼汇合,也不敢想。 ????????????????????????????????????????? 青州城城楼上,慕容知府焦急的看着城下。刚刚下令官军追击不久,慕容彦达就后悔了。 但是眼见得梁山贼寇大肆崩溃,青州匪患将平,他又犹豫了。 可是如今已过了快三个时辰,祝彪、董平还没领着官兵回来。慕容知府只觉心惊肉跳,在城上走来走去。几个来劝他下去休息的官员也被骂的狗血淋头,都噤若寒蝉的站在城头陪他吹着冷风。 忽然远处大片的火光快速的向城下移过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城楼下,火光中骑在马上的依稀就是出城追敌的呼延灼,再看后面的官兵衣甲整齐,还押着一队队红头子。 慕容知府大喜,伏在城墙垛口喊道:“下面可是呼延将军。” 城下的将军答道:“正是下官,大人赶快开门,末将攻破贼人营寨回城。” 慕容知府大喜之下不疑有他,下令:“赶紧打开城门,让呼延将军和将士们进城。” 城门内守城的士兵得到支付大人命令不敢耽搁,很快的就将城门打开了。城外的官军在“呼延灼”的带领下缓缓的进到门洞内。 守门士兵中为首的是一个都头,他见”呼延将军“进来,刚想迎上去拍拍马屁,却不想来到马前看见的是一张狞笑的面孔,他只记得那张面孔上又块巴掌大的胎记,接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感官。 “啊。”凄厉的叫声从门洞里传出来。 慕容知府在城楼上听到惨叫声,只觉手脚冰凉,好不容易定下神来,拔出腰间从来没用过的宝剑厉喝道:“众将与我下城杀贼。” 他身后一干推官,虞侯早已吓得腿脚瘫软,守城士卒也面无人色,手上的刀枪都拿不稳,哪里还能杀敌。 慕容知府向前走出数步,却发现身后安静的可怕,回头正看见那些官员士兵的怯懦模样,不禁心若死灰,仰天叹道:“呼延灼误我!祝彪误我!罢了,罢了。本官食朝廷俸禄,就当为朝廷尽忠。你等贪生怕死,我自一人杀贼。” 那些虾兵蟹将知道梁山兵来,大吃一惊。有的早已惊魂离体,荡魄去身,连话也说不出了,瞪着两只眼睛。 左右有些机灵的,对慕容彦达道:“知府大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先乘着混乱出了城再说吧。” 慕容彦达冷汗淋漓,知道留下来就是死,于是道:“对对对先出出城,且来日再战!” 此时慕容彦达也顾不得他的那些三妻四妾,只胡乱找了件仆人的衣衫,笼在身上,便从府署后门出去。他在城外还有庄院,还能躲避一时。 第一九九章城门埋伏 呼延灼带领大军回援,身后跟着彭杞和儿子呼延钰。如此长途跋涉,也是只比董平祝彪晚了一日。 这一路跑下来,骑士们一个个身子骨都快颠散架了,苦不堪言、怨声载道。眼看着青州城近在咫尺,想到即将要发生激战,不由自主地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做殊死一搏。 呼延灼虽然身体强劲,但是也不敢掉以轻心,连忙让呼延钰先行打探。 “咦!怎么回事?”呼延钰瞧着青州城的情形,不由心生疑惑。只见城门半开,有百姓陆续出入,城门上军旗招展,有兵丁把守巡防。 城上的人也发现了呼延灼军,大声朝他们呼喊着,用力挥舞着手,神情激动、欣喜如狂。 呼延钰放缓了马速,慢慢朝城门踱去,正好迎上三三两两出来的民众。 他勒住了马,和颜悦色地问向一个杵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人。“阿翁,不是说城里遭了贼,如今怎么回事?贼兵退了吗?” “嗐!这位相公,别提了!昨天夜里马贼还围着州府衙门呢!今天一早起来就发现无影无踪了,好像平地消失一般。看样子他们撤得匆忙,连抢的粮食都没运完。” 他身边一个干瘦的年轻后生愤愤不平地道:“你们这些个官军,马贼来了见不着你们的人影,马贼退了你们就出现了,百姓养你们有何用?!” 老者挥舞着拐杖,一棍打在那个年轻后生的屁股上,呵斥道:“胡说八道的小畜生!瞎说什么?!若不是官军赶到,马贼能退吗?!” 他随即朝着呼延钰满脸堆笑,作揖道:“这位相公,俺这孙子年轻不懂事,说错了话!您莫见怪啊!” 呼延钰赶紧下马将他一把扶住,道:“阿翁!不碍事!是我们来晚了,让城里的百姓受苦了!” 这时城头传来一阵高呼,“来者可是呼延灼将军?!马贼已退,官军赶紧进城歇息吧。” 这人本来是青州的佐官,萧嘉穗、杨志打了青州,看他乖觉于是让他统领全城。 这佐官被萧嘉穗瞧上后,萧嘉穗好似对他挺重视,一番询问之后,安排了一队喽罗到他家为他看守家院。 还口口声声地说这般行事,就是感谢他配合梁山军马接收大牢。城中现在兵荒马乱,得防止有人趁乱骚扰向家。 这佐官连死的心都有了,街坊邻居都知道梁山贼寇客客气气地替他看门,那些喽罗逢人便夸他知大体、顾大局,保得一众梁山俘虏的性命,真是梁山的大恩人。 他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只好死心塌地地为梁山卖命。 呼延钰回去复命,呼延灼身旁有名部将建言道:“将军,谨防贼寇有诈,不可亲身犯险,不如卑职先进城打探一番?” 呼延灼眯眼瞧去,只见那人小吏打扮、身材矮胖,似乎曾经见过,扭头看见济州司兵参军毛度,举起马鞭指向城头那人问道:“毛参军,请上前来,城上这人可曾认得?是青州官佐吗?” 毛度驱着马,踱到队前,用手搭了个凉棚,远远一望,笑道:“嗐!还以为是谁呢?这是本州田佐,田胖子!他都上城头了,看来城中军卒损失不小。咱们赶紧进去吧!” 要说这一路最辛苦的当属毛度了,他负责搬救兵,先是连滚带爬地赶到青州,随后又马不停蹄地随军赶回青州。 期间一个下马不慎,还将脚给扭伤了,脚踝肿得跟馒头似的,钻心刺骨地疼。 他的任务就是搬救兵,如今呼延灼给请回来了,他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城内是胜是败,从他的职责来说,是没多大关系,对此他并不关心。 加上脚肿痛得厉害,他只想早点进城复命,请个骨伤郎中好好瞧瞧,在家舒舒服服地躺上两天。 呼延灼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这人可信吗?” 毛度呵呵一笑,道:“额!这胖子烧成灰我都认识,他爱好兼职作婚礼司仪,半个青州城的人都知晓,我成婚时便是他给操持的!” 呼延灼见士兵们疲惫不堪、急需休整,再想想刚才那个老者和年轻后生的话,觉得自己也许太过小心了。 他猛然一挥手,喝道:“进城!” “吱呀!”另外一扇城门也被推开。一千马军,两人一排,列成纵队,陆续进城。 毛度走近城门时,往上瞟了一眼,见田佐全满脸堆笑地看着呼延灼和自己,又瞥见他身旁赫然放着一方黑漆棺材,不由诧异地问道:“老田,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把棺材弄城门上去了?” 田佐尴尬地一笑,用他短粗的手指搔搔后脑勺,赧然道:“贼寇声势甚大,我既然临危受命、奉命守城,只有抬棺作战,以示精忠报国的决心!” 呼延灼不由敬佩地看了他一眼,青州城一个小小的佐官,也有这份胆识?!大小官吏如都与他一样,贼寇何愁不破? 此人不错!忠贞体国、勇气可嘉,是个人才,回头跟慕容知州提一提,这样的人不重用实在太没天理了! 毛度听了,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心道:“他娘的!都是套路!一个个挺会玩的啊!,还玩抬棺作战?!不过是为了哗众取宠、赢得好评罢了!” 进了城门,扭头一看,还有一方棺材摆在城门上面,他有心揶揄田佐,高喊道:“老田,老田,怎么摆了两副棺材?你一人用得了这么多吗?” 田佐全被问得一愣,随即眼珠一转,咧嘴笑道:“他娘的!一不小心弄多了一口,要不这口送给毛参军你吧?” “你会不会说话?!”毛度一听,气得脸色铁青,一拂袖扭过身去。周围的士兵们听了,都忍俊不禁,吃吃地偷笑。 看着官军入了城,那个年轻后生神色诡异地朝老者笑了笑,低声道:“嘿嘿!岳父,他们上当了!这帮蠢货!” 老者瞪了他一眼,悄声喝道:“小声点!莫露出了马脚!” 扭头见官军走得远了,孙元那张老脸也绽开了菊花般的笑容,对周围人道:“谢天谢地!总算哄得他们进城!如今咱们也算是立了一功!” 原来这群人真是梁山手下喽罗所装扮,为首的是张青翁婿两个。 虽然这些人在山上并没有参与打斗搏杀的训练,但王伦并未让他们闲着,而是利用他们容易被人轻视忽略的外表,重点教他们伪装刺探、收集情报、跟踪盯梢等方面的技能。 没想到,今日在青州城下,这些人派上了大用场。 别看刚刚那几句简单的问答,没有点过硬的心理素质、灵活的应变能力、伶俐的口齿表达,这戏不会演得这么自然流畅,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平日里的专业训练。 呼延灼看着左右街景,房屋大多完好,未有过火的痕迹。可能是马贼肆虐后心有余悸,大街上冷冷清清,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不时有民众在街头、窗口、门后探头探脑,一脸警惕之色。 他心道:“这梁山贼人还算有点良心,只抢粮夺财,不杀人放火。要是一进城,看见的便是残垣断壁、尸横街头,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若不是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青州城也不会遭此横祸。”想到这,他又狠狠地瞪了毛度一眼,就是这位参军提供了错误的消息。 他正低头思忖着,忽然听见“吱吱呀呀!”地开窗户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阵箭矢破空的呼啸声。 “不好!有埋伏!”他下意识地拔出挂在马背上的双鞭,一招“金钟罩身”,双鞭舞动,将全身遮挡得密不透风。 第二零零章逃出生天 “铮铮...”数只箭矢被他的铁鞭磕飞。值得庆贺的是,仗得坐骑神骏有力,他的乌油对嵌铠甲并未卸下。面对箭矢袭击,自身的防御还不成大问题。 趁着这一喘息之机,他发现沿街的民居、商铺的窗户纷纷被打开,里面藏着大批的弩手、弓手,白羽箭支如暴风骤雨般地朝马队激射而来。 呼延灼的重骑兵们的铁甲都留在了后队,他们大多只穿了轻软的皮甲,手持的是适合冲击作战的长槊大枪,在这狭窄的街道上根本没有施展防御的空间和能力。 少部分反应快的士兵,将手中的长兵器往地上一丢,抽出挂在马身上的弓箭,迅速往窗户口射出一支支箭支。 呼延灼的连环马军遇敌时,近则使枪,远则射箭,所以一个个都是能射善攻的好手,所以才能迅速打出一波反击。 窗口后站着的梁山喽罗猝不及防,陆陆续续有人中箭,但他们毕竟占了地利优势,以暗攻明、两侧夹攻,所以官军的反击就像滚滚长江中的一朵朵浪花,稍瞬即逝、难改潮流。 “噗噗噗!”梁山军射出的锋利的箭矢毫不费劲地钻进了官军人和马的肉里,顿时人仰马翻、人呼马嘶,街道里乱成一团。 甲仗库里寻获的强弓硬弩质量真不赖,虽然有些喽罗的射技有些生疏,但在三丈以内的距离,几乎不用怎么瞄准,一气乱射即可射中目标。 如此近的距离,突然发难,三百张弓弩对付一千名骑兵,无疑是场一边倒的屠杀。 呼延灼心里很清楚,只有尽快离开这片修罗场,手下的骑士们才有活下去的机会。这里离刚刚进来的城门还不算太远,一阵冲锋,夺下城门便可觅得活路。 他一边挥舞着铁鞭,一边高呼:“后队变前队!原路返回!撤回城外!” 官军士兵们纷纷调转马头,低身伏在马背上,拼命地抽着手中的鞭子,朝北门奔去。 待驰近了,方才发现城门已被关上,所幸城门下并未有敌军把守。 “夺门!”彭杞带着打头的两名骑士冲上前去,想要把门闩打开,忽然从城门上落下两口厚重的棺木,将他俩砸下马来。棺木成了檑木,上下交叉,横在城门,将城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那两名士卒落下马来已是口吐鲜血、不省人事。座下的那两匹马估计是被砸断了脊椎,瘸着后腿、扑腾着前蹄,悲鸣着起不来。 李逵见城墙上杀不到人,早带人冲了下来。彭杞一见不好,赶忙退了回来。 呼延灼抬头一看,那个叫田佐的胖子正指挥着城门上的士卒往下扔石块、灰瓶,身边不少士兵已经被拳头大的石块砸伤,不由怒上心头、血往头涌。 他扭头见毛度正双手抱着马脖子,趴在马背上,脸色吓得煞白,气便不打一出来,咬牙切齿地道:“毛度!我呼延灼和你无冤无仇,为何一次又一次的坑我?! 若不是你言之凿凿地保证那个田佐没有问题,我怎么会轻易地中了贼寇的奸计?!” 毛度连声道:“冤枉啊!我哪里知道这狗日的竟然降了梁山贼寇?!他娘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好端端的官不当了,去当天杀的贼子!” 他嘴里絮絮叨叨地谩骂着,呼延灼却没耐心听他啰嗦。眼前这北门是出不去了!为今之计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向城里冲,看能不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按照之前的消息和现场的判断,梁山贼寇的人数不算太多,倘若他们将重兵集结在北门附近,那其他门的防守必然要薄弱,往其他门闯,胜算还是挺大。 呼延灼还是一位十分称职的主将,在纷繁复杂的局面下,依然镇定自若,理智地思考和分析,不断调整着突出重围的路线,没有自乱阵脚。 “调头往东门冲!”呼延灼大喝一声,拍马调头,身先士卒地朝西门寻去。 官军学乖了,这一路尽挑深巷小路而走,避开了刚才埋伏重重的正街大道。 猜得不错,梁山军的兵力有限,并未布下密不透风的伏击网,虽然路上也有零星冷箭射来,但比起刚才那暴风骤雨般的猛烈袭击来说,简直好太多了! 就是梁山马军头领栾廷玉、杨志两个也是对青州不熟悉,找不到呼延灼人影踪迹。 呼延灼身穿乌油甲、手舞钢鞭,在队前开路。眼见着离西门只有一箭之地了,他回顾了下四周,发现随从只剩寥寥一百余骑,还都带伤挂彩。 他自己则如同刺猬一般,身上歪歪斜斜地挂满了箭支,但有甲片保护,并未伤及皮肉。身下的马儿也幸好披了皮甲,中了数箭,未受重创。 他见此惨状,不由长叹一声,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今日竟然遭此大败,如今只能杀出青州,往韩滔营中搬取救兵,击退围城贼寇,再报此仇了。 他此时还不知道,韩韬的后营也被晁盖带人一路追杀,十停少了七停。 无奈之下,呼延灼驱动马匹,往大门敞开的西门驰去。忽觉座下踢雪乌骓马身形一滞,前蹄高扬,仰天长嘶。 呼延灼暗暗叫苦,“不好!似乎撞上了绊马索!”他绷紧了身子,做好了被颠下马的准备,打算在最短时间内起身,对付来自左右的暗袭。 他没想到的是,这乌骓马为御赐神物,不仅耐饥耐渴,而且天生神力,一撞之下,竟然将拽着绊马索的十几名喽罗们从墙角处扯了出来。 喽罗们一个个跌得七荤八素的,在街道边上滚成一团,有的抱着头、有的扶着手,嘴里哀声一片。 呼延灼冷哼一声,鄙夷地道:“螳臂当车、自不量力!阴险小人、自讨苦吃!” 他急于出城,对那些喽罗们未作理会,继续埋头往前冲去。 乌骓马“唏律律!”地嘶鸣一声,人立而起,前蹄重重地在地上一踏,铁掌击得青石板火花四溅。 毛度跟在呼延灼后面,也逃得性命,喜出望外道:“这西门附近有处坍塌的城墙,当时是小人负责,只是用树木泥浆遮掩了,我等可从这里出去!” 没想到当时毛度偷工减料的肮脏倒是救了这群官军的性命! 呼延灼长叹一声造化弄人,招呼彭杞带兵跟上。 萧嘉穗知道呼延灼骁勇,手下兵马众多也不贪功,直将城中围困的官军杀散招降。 第二零一章暂时休战 自从上次与青州城里的梁山军交战之后,呼延灼到了城外整顿兵马,得知那日在城里损失了两千多人马,好不惆怅。 而后汇合单廷圭、韩韬带回的人马,得知魏定国遭遇埋伏,韩韬也被晁盖追杀,损失也在两三千人。 而在当日原本跳出青州的慕容彦达带领着祝彪、董平等残兵败将,终于找到了呼延灼大军所在。 双方人马都是败北,董平也不复往日威风,几人相顾无言。倒是慕容彦达失了州城,恳求呼延灼、祝彪带兵收复。 只是呼延灼知道,大军连番挫败,需要恢复士气。于是一面收拢士卒,一面训诫练兵,打算一雪前耻。董平见青州之战旷日持久,也没了锐气,每日里借酒浇愁。祝彪看董平武艺不凡,却壮志难酬,有心拉拢,两人倒是关系更近了。 男儿豪情真如铁,杀场相逢亦有缘——梁山士气高涨。头领也好,喽罗也好,无不延颈鹤望,盼着与呼延大军决战。 可是众人几度请战,却都被萧嘉穗挡下,推说要等王伦归来。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这一日探马飞上山来——“报!众位头领,寨主哥哥已到城下!” 青州厅中顿时群相耸动。李逵第一个跳起身来,左右手的大斧碰得“当当”山响:“哥哥到了!铁牛愿跟着哥哥冲头阵!” 众人簇拥着,都到城门来迎接王伦诸人。 王伦早得到杨林消息,传说青州以下,呼延、慕容流传城外。此时他过来,就是要彻底灭了这两伙官军。 等王伦带人进了青州知府大堂,众人依次落座。 菜园子张青要给老丈人长脸,赶着出列道:“哥哥!如今官军丧胆?不如把这头功,暂且让与小弟吧!” 他最近都在忙着梁山屯田,除了这次,真是好久没有上战场了。 霹雳火秦明故地重游,更要立功。今日有了临敌对阵的机会,他哪里按捺得住?自顾自地出列道:“启禀寨主,俗话说头阵胜,阵阵胜,为保万全,请派末将出战!如有疏失,甘当军令!” 旁边早闪出登州兵马提辖孙立,向上躬身道:“小将愿为秦将军副将,同往前哨斩敌立功!” 王伦笑吟吟地看着大家你争我抢,互不相让,在房顶被众人的叫嚷声吹飞之前,轻轻地一拍醒木,“啪”的一下,虽然声音不高,但厅中立时鸦雀无声,众人个个回过头来,把希冀的目光盯在王伦脸上。 却听王伦轻飘飘地道:“呼延兵鼓勇而来,兵法云哀兵必胜,不可轻动。” 众人面面相觑,但终究不敢违了王伦将令,只好各自收声,探马又去观敌瞭哨。 过了半天,探马又飞报进厅来:“报——!众位头领,呼延人马已经疲惫,此时正退后十里埋锅用饭!” 李逵听了直跳起来:“哥哥,骑兵下了马,就狗屁不是!让铁牛带小的们过去,将他们都砍了吧!”他的副将樊瑞,也跟着跃跃欲试。 王伦放下手中兵书,却道:“铁牛,英雄不打坐地汉。你趁人家吃饭时去讨便宜,纵然胜了,流传到江湖上时,也吃众好汉耻笑。还是且耐一耐性子,等这些呼延兵吃饱喝足,再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 厅中众人听了,面面相觑,李逵却喜道:“哥哥说的是!”压着大斧又坐下了。 林冲、栾廷玉等精细人都把眼来觑王伦,却见王伦坐在位子上只是翻书,面上神色平平淡淡,显得高深莫测。 又过了半晌,李逵终于再坐不住了,跳起来道:泉哥哥,这恁长时间,莫说是饭,就是一头牛,那厮们也吃掉了!铁牛请哥哥下将令,放俺出战吧!” 王伦大惊小怪地“唉呀”一声,责怪道:“铁牛,你怎么别的不说,却说那厮们吃了一头牛?你是铁牛,如今牛被那厮们吃了,此言大大于军不利。为保万全,今日是出不得兵了——大家且散了吧!” 众人听着,无不匪夷所思。王伦见众人一个个面色怪异,略笑了笑,高声道:“军政司何在?” 铁面孔目裴宣应声出列:“下吏在!” 王伦凛然道:“裴宣哥哥且传我将令,有一兵一卒私自下山出阵者,虽胜亦斩!” 裴宣高呼一声:“得令!”便转身退下。有铁面孔目监察着,哪一个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犯禁私自下山了。 再看王伦时,却已经袖起兵书,转入后堂去了。留下了一厅的众人,一个个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 林冲、杨志位于上首,这时便拉了拉萧嘉穗的袖子,悄声问道:“军师,哥哥此举何意?” 萧嘉穗还没回答,却见花荣秦明相跟着从后堂方向过来了,两个人脸上都有茫然之色。杨志便招呼:“花荣贤弟,秦明贤弟,何事竟至如此?” 花荣过来道:“今日王伦哥哥行事颇有古怪,其中必有深意,于是我二人便去求见哥哥,商议退敌之事。谁知他一概挡驾,莫说是小弟,连吕方郭盛他们都吃了闭门羹——王伦哥哥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甚么药?” 林冲听了,好奇心大作,起身道:“竟有此事?我却要去王伦哥哥门上走一遭儿。” 杨志拉着萧嘉穗也道:“同去同去!” 王伦却不在府中,而是借口无趣,躲进了一处戏园子。林冲众人离得还远,就听到了丝竹之声顺着水音飘来,清心悦耳,还间杂着王伦的喝彩声:“唱得好!” 众人面面相觑。待到得王伦所在,却有小厮牛娃把住不让上去。小厮满口哀告:“各位爷行行好,我家爷吩咐了,他正在办事,谁都不许打扰,若小的放过去了人,他就要将小的军法从事!小人只有一颗头,求各位爷可怜可怜小人吧!” 牛娃装可怜,众人自诩英雄好汉,当然不能为难了这小厮,只好悻悻回转。回头望着王伦所在灯火,大家心头嘀咕:“王伦哥哥究竟在办甚么事?竟然如此鬼祟神秘?” 只有萧嘉穗心里清楚,却默不作声。 ······························································································································································································································ 自从呼延灼征讨梁山,宋江等人就在关注。而得到呼延灼大败的消息,他扼腕叹息良久。好在又听闻朝廷来了援兵,又得了青州慕容彦达的帮助。 可是呼延灼又带兵去征讨二龙山晁盖,这让宋江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于是本打算脚踩两只船的宋江,叫王英带人去骚扰韩韬的压粮队。他如今还是贼身,看呼延灼的意思,等扫灭了二龙山,恐怕他也要遭殃。 而在王英回来后,带来了黄文炳的口信。宋江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宋江入了蔡太师的法眼了。 可是等来等去,呼延灼又兵败了,退守青州。 “哥哥,那呼延灼朝廷的大军已经到了青州,正在青州城外休整,大战一触即发。”铁扇子宋清从外面回来,向宋江一拱手说道。 宋江点了点头,知道此时他们的机会来了,而后说道:“我等就这么贸然过去,那呼延灼肯定不会正眼看我等兄弟,为今之计双管齐下,一面到东京汴梁投奔当朝太师,请求诏安,一面去找黄文炳引荐,我等再出兵相助,这样才能显出我等得价值,到时候里应外合大破梁山贼寇,则事可成。” 吩咐好了众人,宋清带着孔明孔亮两兄弟启程赶奔东京,而宋江则亲见黄文炳。 第二零二章摸不着头脑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从来不怕事的王伦找了各种借口,约束梁山兵马没有踏出山寨一步。 第二日,依然如此。 第三日头上,呼延灼整顿好兵马,在慕容彦达催促下,亲引大队人马迤逦开到,彭杞、单廷圭领一彪人马奋勇当先,高声喝阵。 梁山好汉们站在青州城头上看得明白,见呼延骑兵耀武扬威,听骂阵的小兵出言无状,无不大怒。 林冲便向王伦请令道:“启禀哥哥,敌势猖狂,若不出战,岂不折了山寨锐气?末将不才,愿引兵出阵,挫一挫儿辈锋芒,也教其人晓得梁山好汉的厉害!” 吕方等众人齐声道:“愿随林冲哥哥出阵!” 王伦凝目看着远方呼延灼军阵,对众人请战的慷慨陈词置若罔闻,良久方道:“兵法有云:无邀正正之旗,勿击堂堂之阵,此治变者也。呼延灼治军有法,阵若连城,实无懈可击,今日我等不出战,只做壁上观。叫骂随他叫骂,我自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 他左一个“者也”,右一个“者也”,黑旋风李逵哪里听得明白?当下火杂杂抡着双斧道:“却是恼杀人也!昨日不出战,今日也不出战,这不是摆下了上好的美酒,偏绑上俺铁牛的嘴巴么?王伦哥哥,铁牛遭不得这罪,今日是非出战不可!” 王伦脸一沉,铁面孔目裴宣早已喝一声:“李逵!哥哥有令,三军不许出战!你却敢恃强违令,是欺吾匣中法刀不利吗?” 李逵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裴宣来讲话。 众好汉憋得眼中冒火,王伦却悠然而归,又赏乐去了。不但如此,临行前他还大模大样地带走了铁叫子乐和,向众人道:“乐和兄弟唱得好曲子,我要带他回去好好唱几段,稍解忧闷,各位兄弟请便吧!” 一连五天,王伦颁下严令,不许梁山一兵一卒出战,违令者斩!他自己却是每天深居简出,弦歌不断。 梁山兄弟们见他如此倒行逆施,多少人愤慨难平。前几次王伦还东拉西扯的背兵书找借口,后来索性连面儿也不与众人照了,只是严整军令——敢私自出战者,皆斩! 同样闷闷不乐的还有呼延灼。他是奉旨来征讨梁山的,结果一败再败,日日空耗粮秣,却是求一战而不可得。长此以往,到师老兵疲之日,那该如何是好? 眉头一皱间,已是计上心来,于是唤呼延钰、韩滔、彭玘入帐,吩咐如此如此。 第二天,韩滔引五百松松垮垮的骑兵,往城边骂阵,直骂到口干舌燥,梁山人马还是龟缩不出。其时日头正中,韩滔便命部下解衣卸甲,五百人赤体祼形,或坐或卧,指着对面梁山,口中不干不净,后来更有人交头接耳一番后,百余人排成一行,向着城墙这边一齐撒尿。 百尿齐射,让山寨中人哪里忍受得住?不知是哪个先一声吼,众人不约而同地欲与辱我之敌拼个死活。谁知跑不得几步,早有一队讲武堂的精锐簇拥着铁面孔目裴宣而来,裴宣怀抱宝剑,大喝一声:“哥哥湛卢剑在此,违军法者,先斩后奏!” 梁山这边不好受,官军那边也是一般。韩滔带着的五百人都要萎了,梁山上还是一个鬼都没有出来,无可奈何之下,韩滔只得灰溜溜地引兵回去了。别处暗地里埋伏的呼延钰、彭玘等人也是头晕眼花,回来后连声向呼延灼叫苦。 呼延灼叹了一口气道:“唉!看来,只有明日请董平都监出马了!” 梁山众头领见官军手下败将,耀武扬威,无不脸上变色。于是大家商量了,公推萧嘉穗、林冲去见王伦。 林冲便起身道:“既如此,我且问一问王伦兄弟去,看他究竟在施展何计?” 众人尽皆大喜,簇拥着林冲来到王伦宅院。牛娃遥见,不敢怠慢,抢着先送信去了。林冲到时,牛娃已经在船舷边恭迎:“我家公子说了,只请林教头一人入见。” 王伦计策还是萧嘉穗献上的,这时也不在意。过不多时,便听到了林冲爽朗的大笑声,大笑得数次之后,林冲满脸喜色地出来。 杨志没有入内,酸溜溜地问道:“哥哥何以如此高乐?” 林冲悠然道:“我笑我没有看错人,王伦哥哥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智。不出旬日,败官军,破呼延,只在反掌之间,顶多只费我梁山吹灰之力!” 林冲当即向众人道:“你们忒也大惊小怪!王伦哥哥连日不战,正是要准备施展翻天覆地的手段,故深藏若虚耳!你们这般躁性,一叶障目,不见森林,如何成得了大事?”说毕拂袖去了。 众人被林冲训得摸门不着,只好呆呆地目送着他。 这时众人议论纷纷:“原来王伦哥哥不是沉迷于歌舞,而是在用计呀?” “哎呀呀!果然不出我所料!” “拉倒吧你!这几天叫得最厉害的不就是你吗?” “你还说我?你的牢骚怪话要不要我都揭出来?”…… 一时间七嘴八舌,乱成一团,不过这回乱得比较开心,比较有序了。 到了第五日,早上却听聚将的鼓声响起,杨志、李逵闻声一愣,急忙冲往讲武堂中应卯,待众人都齐,王伦笑吟吟地从后堂转了出来,在帅位上一坐。 众人齐齐行礼:“参见哥哥!”经历了一番猜疑,终于水落石出,众人出于惭愧,所以对王伦的钦佩又加深了几分,“哥哥”二字称呼,更加卖力。 王伦点头道:“众兄弟免礼归座。” 待众人坐定后,王伦马上开门见山:“有攻当有守,有守必有攻。枯坐多时,明日是该出击的时候了!” 众人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明白过来后,李逵第一个跳将起来,喜道:“正是搔着了俺铁牛的痒处!王伦哥哥,明天让俺铁牛打头阵吧!” 王伦看着李逵,笑道:“明日上阵,有一件事,非你不可。” 李逵马上兴奋起来:“王伦哥哥,你下军令吧!铁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王伦正色道:“军令如山,便请铁牛哥哥回自己屋里睡觉!” “啊?!”李逵瞪大了两只牛眼,欲哭无泪。 第二零三章一出好戏上 “赏戏?”在此之前的呼延灼大营,呼延灼也是皱起了眉头,狐疑地看着眼前的梁山信使马灵。 突然有梁山派来人下书。书信是王伦亲笔写的,约定明日辰时,请呼延灼在青州城边赏戏。 彭杞把桌子一拍:“什么赏戏?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马灵却不吃这一吓,只是道:“俺家王伦哥哥想干什么,咱一个跑腿的哪里知道?只说你们,敢不敢去看戏?” 呼延灼挥手止住彭杞发火,在来信后批了四字——明日必到,然后打发马灵去了。 “大哥,怎样?”韩滔、彭玘异口同声地问道。 呼延灼冷笑:“那王伦赢了两阵,也是侥幸,还想动咱们的脑筋不成?明日尽起大军,我们都去看戏!我倒要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王伦,能施展出甚么匹夫逆袭的奇谋妙计!” 第二日,三千呼延兵早早饱餐战饭,整装上马。这三千人都是河东呼延家的精锐子弟,自五代十国之时,他们的祖宗就团结在“呼延”大旗下英勇作战,北拒契丹,左破西夏,为宋朝的安定立下了汗马功劳。 后来虽然在赵宋王朝打击私军的名义下星流云散,但英雄的后裔还是千方百计地团结在“呼延”大旗下,因为呼延的旗帜是从他们祖先开始就一直在守护的图腾,呼家将的英名流传在北方异族的白山黑水之间,召唤着呼延兵每个后人的灵魂,循着那暗夜中的点点星光,重温着英雄的荣耀,去不屈地战斗!战斗! 在呼延灼的指挥下,三千呼延兵都是人披铁铠,马装马甲,其势更如排山倒海一般。再加上马上健儿远则箭射,近则枪挑,陷阵则以鞭击刀斩,如此虎贲之骑,天下谁能当得? 呼延灼虽然为将谨慎,但看着手下儿郎风采,也不由得暗暗骄傲,心道:“王伦!我久闻你的大名,敬你是条好汉!但今日一战,你纵有千般妙计,我呼延兵一动,都要叫你饮恨收场!” 慕容彦达也知道呼延灼怕是要与梁山决一死战,再也不藏私,派了祝彪带了仅剩的两千青州精锐,并董平一千人马跟随策应。 三千呼延兵,静静行军到青州城前,列开阵势之后。骑士飞身下马,手挽马缰,养歇马力。 呼延灼极目望去,这里地势开阔,没有丛林丘壑,梁山无法伏兵,正是适合铁骑扬威的最佳战场。 一道晨光从东方铺开,呼延兵背光而阵,天时地利,都已占尽。 辰时已到! 隐隐约约的,晨雾中有战鼓声响起,呼延军前方的城楼上出现许多人的影子。 城头山一个梁山的大嗓门小喽罗向呼延军这边叫道:“俺家王伦头领请呼延灼将军赏戏!”说着,又回去了。 呼延灼手搭凉篷,望着前方开阔地,冷冷一笑,向身边的韩滔、彭玘道:“倒要看看那位王伦还有甚么手段!” 就见城墙上一个二十丈见方的大木台,出现在众人眼前。 彭玘笑道:“梁山搭起的这个台子,倒象是个擂台,难道他想与咱们呼家将打擂不成?” 呼延灼看了一阵,指着大台子说道:“擂台?未必!” 众人再凝目看时,却见梁山喽罗已经在木台上扯起了幕布,遮住了台上的庐山真面目。在朝着呼延军的这一面,有人在左右的架子上挂起了一幅对联,右边的上联是:看我非我,我看我,我也非我;左边的下联是:装谁像谁,谁装谁,谁就像谁。 韩滔“咦”了一声:“有趣!有趣!王伦,不会是真搭个戏台,要请咱们弟兄看戏吧?” 话音未落,大台子中间就有梁山小喽罗竖起了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下河东,字迹刚劲挺拔,却是梁山头领圣手书生萧让亲笔。 “下河东?”呼延钰轻轻念着,突然怒了起来,“父亲,这王伦这厮欺人太甚!知道咱们籍贯是河东太原城,所以弄个下河东的劳什子来羞辱咱们!咱们呼家将世代威名,岂容竖子玷污?!” 呼延灼摇头道:“稍安勿躁。江湖上王伦恁大名头,岂是这等轻薄之人?咱们冷眼旁观便是,若他真敢辱及呼延家门,我呼延家定与他势不两立!” 说完了,呼延灼、韩滔、彭玘都再不作声,只是冲着城上大木台冷笑。 三千呼延兵列阵之地是个斜坡地形,一排排铁骑呈阶梯状由高到低,大木台上的情景,人人看得分明。 他们都是河东子弟,自汉代呼延氏从匈奴归化以来,世代都是呼延家的家将,人人识文识武,此时突然间看到了故乡的名字,心中顿生不同的感慨。但呼延灼军纪严明,三千人马虽然心有触动,但还是人无喧哗,马不嘶鸣,严阵以待。 高台之上,隐藏在内王伦也是观察呼延兵多时,此刻忍不住赞叹道:“真铁军也!” 崔念奴站在他的身边,满头珠翠,气派雍荣,作一品诰命打扮,忸怩着道:“相公,我这扮相,还行吗?” 王伦整了整身上的戏袍,挂上了假胡子,笑道:“就是这样!” 看崔念奴神色间还有些不自然,王伦便握了她的手,正色道:“念奴,你别的不要多想,只要做到像平日里那样,就是帮了我的大忙,这三千呼延兵就是我的囊中之物!那时梁山兵不血刃摧破强敌,不必伤残人命,真是莫大的功德!” 崔念奴听了,神色渐渐宁定,向着王伦轻轻一点头:“夫君放心!” 王伦一笑,“啪”的打了个响指,后台的乐和看得分明,手一扬,顿时八音齐奏,乐声中小喽罗飞快地抱走了“下河东”的大牌子,戏台大幕正式拉开。 呼延军中军帐外,呼延灼、呼延钰、韩滔、彭玘四人都是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上了水中的戏台。 董平和祝彪感觉不对劲,但是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却见简单的盘龙背景下,锦衣对对,花帽双双,衬着东京细乐,飘然出场,都是时样官妆打扮,然后有一人头戴冲天冠,身披赭龙袍,在一群宫娥彩女的簇拥中出场,开口念白,却是自称大宋皇帝开宝君——赵匡胤。 呼延灼四将面面相觑,看来,梁山真的是在做戏了。 第贰零四章一出好戏下 梁山确实是在做戏,这个赵匡胤的扮演者非别人,正是活阎王阮小七。 王伦本来是属意阮小七的,可是王伦第一次让他穿龙袍的时候,阮小七吓得浑身颤抖,虽然这只是一件戏袍,但阮小七还是说什么也不敢穿,直到王伦恼了,强迫他硬穿上,阮小七发抖了半天。 最后还是阮小七推荐了阮小七,说他唱腔浑厚,更有英气,于是王伦找了阮小七来。 其实这短时日,梁山众人休兵。王伦等着梁山的阮小七和崔念奴等人,也没闲着,就是为了排演这出戏曲。 阮小七天不怕地不怕,居然还真找到两分天子的感觉,觉得王伦所说的“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很有几分道理。 此时的阮小七扮演起赵匡胤来,气度沉稳,挥洒自若,很有几分明君的样子。可接下来的表现,就不怎么样了。 倒不是阮小七的演技出了问题,而是剧情发展,让这个赵匡胤没了明君的风度。北汉王刘钧向大宋发来战表,兵部尚书呼延寿亭(呼延灼的祖宗,王伦扮演)持战表上殿,赵匡胤读了战表大怒,遂令呼延寿亭领兵十万,征讨北汉。 呼延灼等人想不到梁山的这出戏唱的竟然是老祖宗开国之事,无不聚精会神,看得目不转睛,三千呼延兵更是屏住了气息,盯着大戏台上目不交睫。 却见呼延寿亭挂了帅印下殿后,又有奸相欧阳方(由张青岳父孙元扮演)上殿,这欧阳方是北汉派到宋朝的高级奸细,于是花言巧语,对呼延寿亭一番诋毁中伤,字字句句,都打中了赵匡胤猜忌忠臣的痒处。于是耳软心活的赵匡胤决定御驾亲征,遂将呼延寿亭召回,夺了帅印,重新改派欧阳方挂帅,呼延寿亭为先锋,要与刘钧会猎于河东。 看到这里时,已经入戏的韩滔彭玘禁不住喃喃地骂起奸臣来,呼延灼、呼延钰神色木然。 祝彪虽然也在看戏,但是时不时的关注呼延灼的动态。 虽然帅印被夺,呼延寿亭却无丝毫怨恨之色。问起新元帅欧阳方明日行军几时点卯,欧阳方说辰时点卯,于是呼延寿亭下朝回家,与夫人罗氏(崔念奴扮演)、儿子呼延赞临行话别。(萧嘉穗勾了脸扮演。正好最后呼延赞要有一大段武戏要演,数来数去非他莫属了) 呼延寿亭有勇有谋,早看出欧阳方有叛意,只是没有证据,所以他要借明日点卯之机试一试欧阳方。欧阳方说辰时点卯,呼延寿亭卯时就去,如果欧阳方在点卯时弄出古怪,此次出兵其人必然是心怀叵测。 果然不出呼延寿亭所料,欧阳方说是辰时点卯,其实卯时就开始点兵了。这奸贼只想呼延寿亭误了卯,好执行军法将他斩首示众,可没想到呼延寿亭居然提前到了。 既然洞悉了欧阳方,呼延寿亭便处处留心。到了河东,欧阳方与北汉王刘钧秘密会面,被暗中跟踪的呼延寿亭发现,欧阳方便和刘钧假打假杀,以做掩饰。回营后,呼延寿亭在赵匡胤面前揭露欧阳方阴谋,欧阳方反而倒打一耙,说呼延寿亭是因帅印被夺的私怨,在这里血口喷人,只是看到元帅出营观敌瞭阵偶遇刘钧,便诬陷自己与北汉沟通,这种因私废公之举,岂是忠臣所为? 赵匡胤偏听偏信,呼喝帐前御林军,将呼延寿亭拉下,重责四十军棍,以为后来者戒。欧阳寿亭含冤负屈,抱伤而退,欧阳方见有机可乘,便给刘钧送去密信,约北汉当晚就来偷营劫寨。 刘钧得信大喜,急点人马,直扑宋营而来。欧阳方早已暗中调开人马,北汉兵长驱直入,畅通无阻,直杀到赵匡胤所在龙棚之下,与御林军鏖战。 危急时刻,呼延寿亭不顾刑伤未愈,引随身家将奋勇杀出救驾。呼家将英勇无敌,斩将搴旗,杀得北汉人亡马倒,胆战心惊,只得败退而去。退兵时刘钧依欧阳方之计,满营大叫“呼延寿亭造反”,连赵匡胤都听到了。 北汉兵退后,赵匡胤龙棚升帐,欧阳方、呼延寿亭都来听令。却听赵匡胤唱道:“兵行神速到河东,暗引汾水灌刘钧。敌兵为何来势猛,竟然偷营到龙棚?” 欧阳方再次颠倒黑白,说是呼延寿亭心恨赵匡胤打了他四十军棍,于是暗中勾结刘钧,当晚北汉偷营劫寨时便约为内应。幸亏自己早有提防,誓死护住龙棚,奸人之计方才没有得逞。最后说呼延寿亭不除,河东如何能平? 赵匡胤听了,冲天大怒,一声喝令:“将呼延寿亭推出龙棚,午时三刻处斩!” 就在此关键时刻,戏台大幕缓缓地拉上了。 虽然前几次戏台上更换背景时,也拉过几回大幕,但再没有这一次令人这般心急如焚。三千军纪严明的呼延兵等了半天,见船上戏幕铁壁般不动,竟然隐隐骚动起来。 呼延灼居高临下看得分明,便召旗牌官传令:“三军有妄动者斩!” 那旗牌官世代是呼延家的家将,向来忠心不二,言出令随,但今日听着呼延灼宣令,突然跪倒在地,哀声道:“将军,老主公冤呐……”一言未尽,已是泪流满面。 呼延钰忍着心酸,勉强喝道:“呼延永!你追随我父子有年,应该知道军中痛哭,是为厉禁——今日你是要知法犯法,以身试刃吗?” 以头抢地,呼延永道:“小人不敢。只是这三千弟兄都是咱们咱们呼延子弟,见到老主公有冤,岂能静默?若将军以军法责之,枉死者必多——未斩敌寇,先折手足,天下焉有这般道理?小人斗胆,恳请将军收回成命!” 韩滔便道:“大哥,呼延永说得有理,还请大哥收回成命吧!” 呼延灼喝道:“兵无规矩,不成方圆,岂可因私情而乱军阵?” 彭杞想了想,说道:“大哥,军规当然是乱不得的。但今日列阵半天,弟兄们披着重甲,想来也倦了,不如下令让他们稍歇片刻如何?四下平野,梁山贼寇若有兵来,须瞒不过望台上的哨兵,届时我军已养足兵力马力,正好一鼓作敌!” 呼延灼扫了兄弟一眼,冷哼道:“你果然是个会说话的!也罢了!呼延永,传令下去,三军就地休息,却是人不可解甲,马不可卸鞍,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呼延永大喜,叫一声:“得令!”退出军帐,飞身上马,扬令旗驰骋传信去了。不多时,军中鼓噪声大作,三千呼延子弟齐声大呼:“开幕!开幕!”声如雷震。 中军帐里呼延灼等四人对望一眼,他们何尝不盼着戏幕拉开?只是身为主将,不方便跟弟兄们一起嘶喊罢了。 祝彪此时察觉有异,派人去通知慕容彦达,然后来到董平身边,悄声道:“我们跟着呼延灼看戏,这仗还怎么打!” 第贰零五章念奴娇 听着洪峰一般席卷而来的呼喝声,王伦微微一笑,手一挥,戏幕终于缓缓拉开了。 戏台上乐音初起,三千人的鼓噪便平息了下去,刹那间鸦雀无声。却听鼓响咚咚,其声肃杀,却是摆开了法场。 王伦扮演的呼延寿亭被反剪了双手,身后刽子手大刀雪亮,却兀自刚立不屈,扬声唱道:“下河东遭冤害心如刀绞,恨得我天灵炸怒火中烧。我好比凤凰落架鸡笼罩,又好似大鹏展翅缺翎毛。入虎穴只为把社稷来保,谁成想被昏君囚入笼牢。闪得我左手抽刀难归鞘,这才是祸不招人人自招。下河东遭陷害首级不保,谁能够驱寇除奸息兵刀?” 唱声一停,在戏台另一边,欧阳方问赵匡胤道:“圣上,午时三刻将到,圣上还有何吩咐?” 赵匡胤道:“便由爱卿监刑,将呼延寿亭斩了,以为为臣不忠者戒!” 欧阳方答应一声:“臣领旨!”出龙棚问呼延寿亭道,“呼延大人,此时此刻,你还有何说?” 呼延寿亭便唱道:“报国哪怕蒙冤恨,自古沙场埋忠魂。是非一时难分辩,百年之后有人评。” 欧阳方连声叹息,命人将呼延寿亭押下,一声鼓响后,回进龙棚禀告赵匡胤道:“臣已监刑,将呼延寿亭斩了!” 赵匡胤打发欧阳方退下后,笑着自言自语道:“呼延寿亭功高震主,今日借题发挥将他斩了,也替我赵家后世儿孙消了一个心腹之患,哈哈哈哈——” 欧阳方出了龙棚,又叹息道:“老夫虽与呼延大人作对,但那是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不得不如此,其实老夫心里心里也敬他是大大的忠臣。来人呐!将呼延大人厚葬,不得侮慢!”御林军答应着去了。 大哭三声,又大笑三声,欧阳方唱道:“先锋性命已勾销,昏君自断臂一条。如今抛开赵宋去,扶保北汉坐龙朝。”唱毕,欧阳方挂印封金,匹马往北汉营盘去了。 见了刘钧,欧阳方道:“王驾大喜!” 刘钧问:“喜从何来?” 欧阳方道:“昏君自毁长城,已经将呼延寿亭大人屈斩了!” 一时间,二人哈哈大笑。 看戏的呼延兵中,突然有人哭叫道:“昏君!狗贼!”飞马驰至水边,弯弓搭箭,向戏台上射来。可惜戏台远在弓箭射程之外,放箭之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虽是无用功,但一骑动,百骑随,水边弓弦声连珠般响成一片,箭如雨发。 呼延灼听到自己的子弟兵痛骂“昏君”,大惊之下,脸都白了。 祝彪和董平看着这动静,也是吃惊不小,忙着约束自己手下兵马。 韩韬安慰呼延灼道:“大哥休慌,弟兄们的‘昏君’二字,是骂那刘钧的!” 虽然得了兄弟的定心丸,但呼延灼还是紧急传令,命众军士收队不得胡闹。一群士兵掷开弓箭,突然有人扑倒在马下放声大哭,顿时哀鸿遍野,盈耳尽是“老主公冤枉”之声。呼延灼红了眼睛,也顾不得管了。 被这一番扰攘,戏台上演出停了片刻,大幕又拉了起来。待箭雨与哭声稍停,这才重新开幕。 呼延寿亭家将含泪离了御营,回家报丧。听到凶信,夫人罗氏和一对儿女痛断肝肠。一时间,台上一家三口虚哭,台下三千呼延兵真哭,场面一片可操控的混乱。他们是世代为将,父死子继,早于呼延家休戚与共。 痛哭多时,罗氏夫人却令呼延金莲和呼延赞姐弟二人点起呼延兵,杀奔河东,攻打北汉。 呼延赞便问:“如今昏君已被北汉围困,不日将自取灭亡,母亲为何不报深仇,却先要攻打北汉,解救昏君?” 罗氏夫人便唱道:“儿父别家留书信,信中叮嘱殷勤说。北汉若将昏君灭,契丹必定起风波。胡骑大举来侵略,群龙无首奈如何?大好河山一旦破,人民凄惨血泪多。” 呼延姐弟听了,皆俯首无辞。 罗氏夫人再唱道:“五胡乱华泪淋淋,白骨如山血殷殷。呼延只念社稷重,不保昏君保人民。儿们速速听将令,姐弟双双为先行。山前校场设灵位,儿父灵前大点兵。” 唱腔声中,大幕又缓缓地拉上了。 这时的呼延兵军阵中,突然陷入了沉寂。上到呼延灼,下到小兵卒,皆静静地盯着远方的戏幕。虽然无声无息,却似乎有暗流汹涌。若这股暗流涌入梁山泊,必然将掀起滔天的巨浪;若这股暗流汇入长江大河,防洪的堤坝必然决口。 在足以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戏台上的幕布再一次坚定地拉开了。台上的背景已经换成了呼延寿亭的灵位,哀乐声咿呀响起,催人泪下。 但哀乐只是短暂的前奏而已。在那颓废的余音中,突然有金鼓爆豆般响起,点钢刀对对,素缨枪双双,戏台上涌出一队挂孝精兵来,踩着鼓点儿分雁翅两下里排开,一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三千呼延军睁大了泪眼,同样是精神陡振! 提刀者八人,横枪者八人,偏将四人,正将二人,二十二人出尽后,崔念奴扮演的罗氏夫人一身戎装,带着全副披挂的呼延赞姐弟奋然而出。 此时的崔念奴心静如水,耳边回响着王伦的嘱托:“念奴,能不能收降呼延军之心,全看你的表现了!” 向戏台外似乎无边无际的呼延军阵里看了一眼,崔念奴心道:“夫君,今日我好不容易才能帮上你的忙,必不辱命!” 却听后台金鼓声急作,裴宣亲自掌鼓,声如疾风骤雨一般,极尽壮勇。鼓声中台上众人穿插变阵,将崔念奴扮演的罗氏夫人围在中央,一声梆子响,崔念奴吐气开声,唱道:“旌旗飘号角鸣山摇地动——” 崔念奴有一副令王伦叹为观止的金嗓子,若非如此,他就是想出了这套擒心之计,也想不出执行之人。此时他在后台看着面对千军,却镇定自若的妻子,突然展颜一笑,对今天计策的成功,他忽然就充满了信心。 一声唱毕,台上人提气大喝一声,声威雄壮,然后点军的金鼓击起,崔念奴挽着头上花翎,左点翎,右点翎,检校左右三军,她面前虽只有二十四人,但看她那威严的表情,却似乎麾下有千军万马一般。 是的,远方确实有千军万马,只看她能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校点完毕,崔念奴手挽花翎,在台中亮相,面对着远方的呼延兵马,唱道:“呼延兵,军士们含悲恨,义愤充满胸,赞赞儿怒目瞪,金莲女咬牙根,实可叹儿夫含冤苦苦命归阴。此一去,奸贼不除誓不收兵!” 听到这里时,王伦心头大定。他最怕崔念奴把母亲角色的青衣唱得象花旦、刀马旦一样,前者象二奶撒娇,后者象蛮妇撒泼,那就完了!现在她的表现,正是恰到好处,刚柔并济间,完美地演绎出了一个因夫君冤逝不得不挺身而出寻求公道的女英雄形象。 这个形象不但打动了后台的王伦,也打动了水泊前的呼延军,这一刻,崔念奴似乎已经化身成为了当年义无反顾替他们老主公正名平反的主母,戏台上身影飘忽,是那么的难分彼此。 崔念奴再唱道:“定擒贼酋祭英灵。祭夫君,不由我阵阵悲痛——” 这一句先是刚强,突转哀婉,后台伴乐声亦随之低沉,台上人尽皆灵前拜倒。 第贰零六章阳谋-离间 中军帐内,韩滔彭玘泪流满面,突然分甲叶跪倒在地。呼延钰向呼延灼道:“大哥,祖宗受祭,咱们做儿孙的焉能不拜?”呼延灼默默点头,亦跪拜下去。 主将都已拜倒,三千呼延兵更是推金山倒玉柱一般,亦齐齐拜倒在地,随着哀而不伤的乐声,向台上灵位行礼。 左拂右拂,拜得四拜,乐声突转刚强,崔念奴长身而起,转身来到台口,伸手挥开帅字旗迎风向这边的呼延军连连招展。三千呼延军看得分明,齐齐跃起,平地顿起长城。 祝彪久等不到慕容彦达的消息,心中焦急,再次嘱咐董平道:“如今呼家将怕是兵无战心,将无斗志,你我还要早作打算。” 王伦后台看着,会心一笑,壮怀激烈;呼延灼却是矍然心惊,但恍惚间,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却听崔念奴继续唱道:“整将令戴孝挂帅统三军,在校场我传下一道将令,解危困需奋勇众志成城。有人问从何发来人和马,咱本是保国安民呼延兵。” 这一段由慢至快,节奏刚劲,呼延兵听着,无不热血沸腾。 “兴兵不向别处去,铁流千里卷河东。若是有人来拦道,源源本本说分明。一不为封赠,二不为功名,为只为驱寇除奸发救兵,喋血赴国难,浩气贯长虹,四方定然起义愤,助我粮秣下河东!” 这一段急板唱毕,台上与台下兵齐齐应和一声,声闻九天,泊里水波被震得无风自动。 崔念奴手挽花翎,唱道:“二先行率领人马打头阵——” 进军的鼓声响起,人心振奋,呼延军看着台上刀光若雪,缨枪如林,真恨不得自己也能上台去踩着那鼓点纵横几步。只见呼延赞与呼延金莲(苏秀秀扮演)打头,如二龙出水,两列排开,似要退场,这时却听崔念奴长呼道:“儿呀——” 三军停转,崔念奴唱道:“再叫金莲赞赞听,儿们年幼初出阵,临阵千万要小心,赞赞儿,莫恃勇,胜败还靠众三军;金莲女,需谨慎,河东之敌不可轻。此去若能把仇报,凯旋归来重祭灵,一时疏忽遭不测,呼延永世断了根。” 这一段,唱得荡气回肠,慈母心怀,跃然而出。三千呼延军再次拜倒,泣不成声:“老主母啊!”中军帐内的韩滔彭玘放声大哭,呼延灼呼延庆虽然矜持,此时兄弟二人亦是满面泪痕。 崔念奴帅字旗一挥,呼延军踣而复起。就听崔念奴继续唱道:“为娘嘱咐牢牢记,回头再拜众三军,助他姐弟雪仇恨,祖祖辈辈不忘宏恩。”唱着,人已经深深地拜倒在台口。 呼延军中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三千呼延军起而复踣,无数个声音叫喊起来:“老主母快请起!折煞俺们了!” 崔念奴起身,手挽花翎仙人指路:“众将马上齐激奋——”金鼓声同时奋发,只不过这一次的鼓声中加上了呼延军军中响应的军鼓,更显激昂雄壮。 戏台上一面“呼延”大旗挑起——这是通臂猿侯健这些天来依照呼延军旗精心绣出来的——崔念奴帅字旗一挥,呼延军惊天动地的鼓声顿息,崔念奴收尾唱道:“排山倒海下河东!” 一骑当先,崔念奴翩然而下,呼延大旗紧随其后,然后是呼延姐弟引兵退场,大幕再次拉合。 王伦在后台口迎接凯旋归来的妻子,正色向她深深一揖:“念奴!多谢你了!” 崔念奴急忙扶住了他,这一刻眼波流转间,飘起的都是浓浓的幸福。 大幕再开,呼延兵已经兵到河东。北汉人马将龙棚围得水泄不通,呼延赞身先士卒,直闯连营而入,所到处无一合之将,重围因之糜碎。赵匡胤见来了救兵,乘机杀出,没想到迎头正碰上呼延赞,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乌云鞭对盘龙棍,一场大战赵匡胤不敌,被打落马下。 戏台外呼延兵猛一声喝彩,欢声大作,无数个声音大喊道:“打死昏君,替老主公报仇!” 呼延灼想要阻拦也来不及了。 呼延赞正要鞭打昏君,崔念奴出场阻止道:“赞赞儿且慢,为娘有话问他。” 赵匡胤被御林军扶起,唱道:“被小将杀得王魂惊魄动,又来了追命的呼延夫人。” 崔念奴手点赵匡胤,喝唱道:“问昏王,我的夫身犯何罪?你竟将他苦苦屈斩在龙棚!” 赵匡胤以手遮脸,唱道:“一句话问得我无言对应,尊一声呼延嫂,王的皇亲!” 未等他唱完,呼延兵中一声吼:“赵匡胤,你这狗昏君!”然后水泊边又是一阵漫天的箭雨。 呼延灼脑袋“嗡”的一声,知道这声痛骂一出,自己已经惹出了泼天的大祸。但是,他心中却平静异常,竟没有半点痛悔。 戏台上崔念奴急忙帅字旗一挥,箭雨立止,然后阮小七扮演的赵匡胤才能继续唱道:“斩你夫并非是寡人旨意,原本是欧阳方卖国臣。” 呼延军中又是一片痛骂声,但值得庆幸的是,这回没有箭雨后随了。 在众人不注意的功夫,祝彪与董平早就把兵马合在一处。而此时慕容彦达虽然不信,也带着亲兵护卫来了青州边上。 崔念奴不受昏君蒙蔽,唱道:“欧阳方纵有行凶意,无旨焉敢斩先行?” 赵匡胤抵赖的本事一流:“王嫂哇——岂不知兵陷河东地,半由天子半由臣。” 崔念奴以手点指赵匡胤,恨道:“无脑的昏君呀!” 听到这一骂,呼延兵齐声喝彩。 接下来的这一段,全是语重心长的慢板。 就听崔念奴唱道:“就为你糊涂不明信奸佞,才落得孤家寡人困河东。欧阳方诓主争帅怎凭信,演兵场提前点卯可知内情?窥奸计反遭责你不闻不问,负伤痛冲阵破敌反落叛名。岂止是我夫一人把命尽,你伤害了多少忠义之臣? 罗元帅陈桥护你入宫禁,到老来反落得远贬边庭;鲁郑恩几番征南九国归宋,为选妃你佯醉令斩桃花宫;苗先生犯颜直谏莫伤忠信,不料想遭猜忌屈死在乡林!多少人纵横疆场未伤命,如今却含冤而死饮恨终身。 从古来太平总由将军定,为甚么不许将军见太平?纵然是我辈不记冤和恨,又怎样对儿孙解说分明?常言道臣有忠来君有义,君若无义害自身。象这样亲痛仇快人心冰冷,且看你享富贵家天下,将来又靠何人!” 赵匡胤背转身念白道:“只是尊她一声王嫂,她便揭起寡人的短来了。也罢,今日正值用人之时,暂不与她呼延家计较,且让孤王我略施小计,哄得这呼延兵再与我卖命!” 于是转过身来时,赵匡胤又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口口声声说自己屈斩忠良,后悔莫及,然后脱下身上皇袍,说道:“古有曹操割发代首,今日便请王嫂先斩了这皇袍出气,待凯旋回京,凌烟阁上祭奠了呼延爱卿,那时孤王再把人头献上如何?” 崔念奴派手下展开龙袍,激愤唱道:“忠臣屈死谁计较?怨气心中不解消!虽然难刎昏君首,亦要含愤斩皇袍。”唱毕,呼延赞挥起一剑,将赵匡胤龙袍斩为两段。 王伦早有安排,青州城中,台上台下,异口同声轰雷般一声喝:“斩了赵匡胤了!” 这时,交锋的鼓声响起,却是北汉王刘钧领兵来战。呼延赞、呼延金莲两将齐出,将刘钧困在垓心。正要擒拿之际,却有欧阳方舍命撞入重围,救出刘钧。 赵匡胤骂道:“欧阳方!你害了我家呼延爱卿,还有脸来见寡人!” 欧阳方反骂道:“昏君,你外宽内忌,屈害忠良,还在这里惺惺作态!”看刘钧还在试图营救自己,欧阳方大叫一声,“千岁快走,老臣今日为北汉尽忠了!”言毕挥剑自刎。 大幕拉上,一群人的合唱声响起:“呼延灼,仔细听,听我梁山说分明。呼延本是忠义将,不保昏君保人民。今日朝纲多紊乱,贪官污吏起纷纷。人民血泪都流尽,望救目穿苦透心。官逼民反上梁山,力求重新开太平。呼延如若把我剿,九泉可配见祖灵?” 乐声止歇,呼延军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第贰零七章梁山二营长 梁山这边紧锣密鼓的排开阵仗,呼延灼军阵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得了祝彪传信,在黄文炳陪同下也到了近前。谁知这一来便罢,竟然是梁山贼人在城楼上编排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的戏码。而且其中的正面人物、主角竟然是呼延灼的祖宗。 再看呼延灼带领的河东子弟兵,一个个群情激奋,好似要造反一样,鼓噪个不停! 呼延灼倒不像韩韬、彭杞那样激烈,知道手下被王伦蒙蔽,军心不稳。更有慕容彦达、祝彪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他心知要撇清自己的干系,摆脱王伦的陷阱,否则自己便要腹背受敌,有口也说不清了。 一念及此,呼延灼令旗一指,传令祝彪道:“青州军速速攻城,呼家将随后便到!” 紧接着呼延灼命令韩韬整军,打算让手下强攻青州城。但是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呼家将被王伦先声夺人,已经不打算给大宋官家卖命了! 不只是呼家将这里出现失误,就是得了将令的祝彪也不曾行动,反而把军阵对准了呼延灼这边。 宋朝一向是以文驭武,如果不是文官亲自领兵,而是武将出行作战,罕有不派监军的,自宋太宗以来,这已经是祖宗家法了。 先前呼延灼自己领军在外,却是败了。这次兴起大军,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就相当于他的监军。 慕容彦达看着散漫的河东军,再看如临大敌的青州军,心中感叹:自己怕是要做无城可牧的知府了。 站在慕容彦达旁边的黄文炳便咳嗽一声,撇着公鸭嗓慢悠悠道:“这呼延将军啊!要杀人灭口,只怕是迟了些!” 慕容彦达听黄文炳一句“杀人灭口”,脸上变色。 黄文炳言下之意,这呼延灼已然是通敌卖国之罪了。 官兵军心涣散,文武只见猜忌提防,这真是王伦想要的。 不知什么时候,在青州城头已然摆好了十门大炮。 十门颇为霸气的大炮一字排开,带着一丝肃杀之气,为这本来有些压抑的气氛又平添了一抹悲壮。 宋朝还没有广泛使用火药武器,因为大炮是铜铸的,很重,基本无法行军,一般是到了打仗地点现做的,况且那个时候火炮还很贵,发射效率也不高,炮弹也就是哥铁疙瘩,不会爆炸,比投石机威力也大不了多少,因为科技水平限制导致,性价比不高。 但是这凌振的大炮却不同,他的火炮不仅射程四五里相米,而且按照王伦的建议件那些铁疙瘩炮弹换成了装有炸药的真正炮弹,这其中的威力直接便增加了数倍。 而且凌振还在这些有些笨重的大炮之下安上了四个轮子,这样很容易的便可以移动,更利于方位移动和行军之用,可以好不夸大的说,但是这十门大炮便抵得上千军万马的威力。 万事具备,单等一声令下,便可开炮。不移时,王伦、萧嘉穗等人来到。看看了当,号令攻击。凌振得令,叫一声:“疾!”话落处,早把火把一扬,望火引子罩去。 那火引子尽是些硝药火粉,悉数塞在修孔里头,单留一截媒子,露在外头。那媒子一尺长短,两尺疏密,四五成排,稻草似的,栽在铁筒里。当下见火袭来,飕地一声,狂烧起来。带出一道浓浓硝烟,通身乱震。 震动处,早飞出四五枚铳子,轰轰轰,望天冲去。响声震耳发聩。众人经受不住,早捂了耳,看着铳子,横空而去。那铳子上了半空,嗖嗖嗖,倏地转一个弯,望下射去。眨眼之间,出了数百丈远。 梁山众人看得性起,喝起彩来。音未歇,早见他轰隆一声,打半天爆裂开来,散出一团烟雾,化作细铳,数十枚之多,齐望黑风滩坠去。神速也似的,直看得两眼发直,目不暇接。众人惊叹。 见那细铳疾若流星,直剌剌,望对岸官军军阵落去。却听得一串声响,轰隆隆,山崩海啸似的。山河颤抖,留下一堆废墟。 这还是梁山火器营第一次显示伸手,王伦看了看感觉十分满意。 慕容彦达本来还在寻思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不想炮从天降,好大一个霹雳。只见自己青州军马死伤无数。 下意识的,慕容彦达看向祝彪和董平的人马,果然也是炮火连天,人仰马翻。 “大人!你看!”黄文炳忙里偷闲,看出呼延灼大军不同寻常,叫了慕容彦达关注。 慕容彦达寻声看去,却见呼延灼河东军安然无恙,只是略显茫然。 “好个世代将门,忠义呼延,竟然勾结了贼人赚了我青州城!” 眼见于此,慕容彦达打定主意,将丢失青州城的责任推给了呼延灼。 城头上的火炮是凌振操控指挥,城下也有两排火炮,指挥却是新降的魏定国。 见得魏定国火把一划,点了媒子。那媒子火苗唰唰燃烧,直入了炮里,带出一道硝烟。硝烟密处,听得一声炮响,轰地一声,射将出去。 瞬息间,去得远了。出了半空,划一道弧线,风驰电掣,落在祝彪军中。轰地一声,炸出一个大坑来。泥浆四溅。官军见了,发足狂奔。 狂奔间,又听得一声炮响,腾龙一般,扑将落来,落在身侧。炮落处,又是一个大坑。内里官军,逃命不迭的,尽皆化为肉屑。逃出生天的,走不数步,又葬送在另一声炮响。 官军亡命奔走。听听炮声稀了,心下少安。兀自狂奔。又走数步,听得头顶一声风啸,伴了噼啪燃烧声响,飞过去了。声犹在耳,却听得帐后轰隆隆一声响,扬起万丈灰尘来。 梁山众人见了朝廷冠军狼狈,尽皆雀跃。 憋屈了数日的李逵这才欢颜道:“痛快,痛快。今日教老贼也见识了梁山厉害!”史进也跟着道:“正是。一声炮响,人心大慰,了却几多烦恼!” 林冲见了火炮威力,向着凌振道:“有道是,闻名不如见面。今日林冲有幸,目睹天下第一炮出手。快哉,快哉!” 王伦看着凌振也是高兴,对众人道:“轰天雷绝技有三,风火炮,子母炮,连环炮。着着必杀!却才那发五子连环炮,最是解恨。” 萧嘉穗欣然道:“天佑梁山,得此猛将。我等无虞矣!”说罢,把手抚了凌振脊背。跟在王伦身边护卫的吕方恭喜凌振道:“凌振兄弟,寨主哥哥自来慧眼识人。这般夸赞,却不道一声谢?” 凌振垂了头,恍若无闻。吕方又叫道:“兄弟,兄弟。”直唤了三四遍,方见得凌振身子一震,抬起头来。凌振道:“哥哥呼我?” 王伦点一点头,道:“兄弟有神技,梁山无碍了!”凌振谦逊道:“大官人直是谬奖!官军成千上万,单凭一人之力,何以抗之?” 第二零八章飞火(五一四天乐!!) 作为我国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在它问世不久,就被运用于火炮实战。在唐朝末年的战斗中,圆环形状的火药包,就被利用作一种杀伤力威猛的火器,在战场上崭露头角,一显身手。 宋时所谓火炮当然不是後世的管状火炮,其实是类似于今的炸药包,而用人力抛石机(砲)抛射。 现存世界上最早的火炮,是中国西北地区党项族建立的西夏国(1038─1227年)的一尊铜铸火炮。而到北宋末期,也就是梁山好汉们所处的年代,由于实战的应用,一些军火专家对黑火药的性能有了更多的认识,他们将黑火药装入纸管中,制成燃烧性武器:“飞火”。 因为“飞火”中安装了药线,点燃药线便可引燃火药,使纸管爆炸。倘若再用抛石机(火砲)将这种“飞火”弹射到到敌军的战阵中,那么火药爆炸所产生的威力,就给敌方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因为这种火器发射后,伴着爆炸声在空中飞舞,所谓“烟云散处鬼神愁”,“轰天雷起驰风砲”,就像是晴空霹雳爆炸,因此,当时也被人们称为“霹雳炮”。 后来南宋士兵在与金兵作战时,就曾经使用这种火器炸死和烧伤过大量敌人。著名的岳飞大破“铁浮图”中,就有“霹雳炮”使用的功劳。抗金名将刘锜曾有诗云: “一激轰然如霹雳,万波鼓动鱼龙息。穿云裂石响无踪,却虏驱邪归正直。” 城头上,凌振看着官军被自己的火炮打的抱头鼠窜,也是心情大好。 “你在看这些石弹,这是普通实心的,这是霹靂弹,这是子母弹,子母弹是把大量小碎石头用竹笼扎在一起,发射出去有个名头叫漫天花雨。” “最后,你们看这个,这是今天的压场戏,现今最大的砲,全大宋没几个会做的,七梢风火砲。” 凌振扶着砲架,眼里充满了温柔,就好象火砲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不过这七梢风火砲是够威风的,高了下能有三丈,七根砲梢杠子横在上边长度差不多也两丈七八,一头长一头短,每根砲梢都有碗口粗细。短的这边还连着几十根粗绳,显然是用来拉动给砲蓄力的。 王伦已经大致读过张叔夜送的《武经总要》,里面就有这七梢砲的记载,不过制作方法也不是很详细,至于施放的技巧就跟粗略,显然是凌振这样的工匠高手留了一私了。 梁山飞火兵呐声喊,开始拉动绳子,足足有一百八十多人,喊着号子象拔河似的往后拉动绳子,一个飞火兵看样子是主管砲手,管着前面的砲弹,同时监视砲梢的弯曲程度。有趣的是号子换成了新的好汉歌。 “大河……”领头的喊一声“向东流啊。”众人应道。“天上的星星……” “参北斗啊。”也不知道是喽罗自发的,还是凌振安排的。 王伦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把这首歌传给了乐和。 凌振又介绍道:“这五梢风火砲最多可发六十斤石弹,现在为了达到最远射成,因此只用最小号石弹。” 发砲看来不容易,一百八十多人废了好一会劲,那个主力砲手才喊一声有了,只见五根砲梢都弯得象拉满的弓似的蓄满了力量,砲手一刀挥去斩断固定住砲梢另一段的绳子。 只听呼的一声,五根砲梢挂着风声,猛地弹起来,向反方向翻转过去,在半空里盛放石弹的皮兜脱开了滑钩,张了开来,一块两斤来沉大号鹅卵石划过一道曲线,“嗡”地一声飞了出去。下面的砲梢因着惯性,翻过来砸在另一边的地上,咚地一声,连地面都感觉在震动。 下面官军阵里立刻乱起来了,士兵到处乱走。 呼延灼在城下看了半天,也知道梁山如今兵强马壮,士气正盛不能轻易取胜。更有火炮之威,让人防不胜防。 “单廷圭将军带领手下将士灭火,彭杞带人小心梁山人马偷袭,众人缓缓后退……” 眼见事不可为,呼延灼打算暂且退兵,保存实力。 梁山飞火兵看第一砲打的位置,开始调整自己的砲架位置,有的人调整角度,有的把砲移动位置。 这时王伦便问凌振:“这如何打的准,有甚奥妙?” 凌振道:“砲弹轻,拉绳距离大,则发的远,具体本架砲都不相同,只能靠经验,故而熟练砲手最是难得,就是我也最多熟悉其中七八架砲的发射。” 王伦知道这是投石机精准度差的原因,一直到后世明朝使用红衣大炮了,还是有这样的问题,发射没有准确的数据,完全靠经验,经常发生有的士兵红了眼,为了威力大打的远,填了过多的火药,结果反而炸了膛。 事实上传授炮术的葡萄牙人也有过这样的问题,但他们通过统计,为每个型号的红衣大炮作了一把比例尺,分别是填药量、砲弹分量和发射距离的合理换算,可是葡萄牙人虽然也提供了这比例尺给明朝,却不告诉士兵是什么用途,结果导致大炮的性能降低,至于这对明朝末年的历史有何影响就说不清了。 这厢飞火兵开始大举进攻了,七八来架大小砲此起彼伏地发射,虽然比不得现代战争万炮齐发的场面,不过也是声若巨雷,乱石横飞,有的砲弹还带着火,在空中划出一溜烟痕。 那边的祝彪和董平可就惨了,他们被重点照顾。虽然砲弹不多,可那都是大石头,挨着就死,大营里一片哭爹叫妈声。 这是梁山好汉们第一次面对现代战争的热兵器的强大威力。但是,遗憾的是, 凌振后来被梁山泊擒获归顺之后,他的技艺并没有得到进一步的发挥,从而大行其道。因此,“轰天雷”实际上也就成了闷炮了。 凌振的座次,竟然排在了“锦豹子”杨林之后,位居第五十二。后来在征讨方腊时,在攻克众多的崇山峻岭,险要关隘时,凌振的火砲却不能一展神威,致使枉送了许多梁山好汉的性命。 这种悲剧的发生原因,多少存在着对精尖武器主观认识上的保守的农民思想。 在王伦想来,可能是在冷兵器时代,那些农民出身的好汉们,更注重的是个人的气力和勇武,而不是在战斗中科技的含量。比如在那些话本小说中,战斗的场面大都是由一对一的武将的决斗组成的。 一个或几个人的技艺,本事,往往就决定了一场大战的胜负。或者就是施展兵法,布阵厮杀了。 实际上,这种英雄主义色彩浓烈的战斗格局,也只能在演义小说中发生的。设想一下,倘若让凌振这种人大出风头,那么小说中的战争就真的变成了血淋淋的屠杀,从而缺少了精彩的艺术效果。 第贰零九章尾声(大章求票) 却说呼延灼麾下官兵,半点不曾损伤。反观祝彪、董平人马损失大半,剩下的也都带着手下残兵抱头鼠窜而去。 彭杞本来防备梁山偷袭,但是只能隐约看出四面梁山马步三军三面围住,却单单放了望西面去的道路。 这是打仗常用的办法,围三缺一。此时虽然不是围城,但是也相去不远。青州城就在面前,两边是火炮夹击,官兵已然落入下风。 此时炮火连天,慕容彦达也顾不得再收复青州城了。急忙带着黄文炳和麾下心腹汇合祝彪人马,打算逃出此地。 祝彪本来还在防备呼延灼人马,这时被梁山火炮袭击,早顾不得这些。只是躲着呼延灼大军方向,这时汇合了慕容彦达,心道保命要紧,也就缓缓后撤。 东平府兵马都监双枪将董平本来是助战的,谁想如今自己损兵折将,狼狈不堪。 虽早有准备,却也弄了个措手不及。此时早见祝彪脱离战场,也不顾的程万里的嘱托和自己的面子。带着自己仅剩的二百余人马,绕城而走。 谁想这战场硝烟弥漫,不辨东西,董平竟然闯到了韩韬的军阵中来。 韩韬军士还当是梁山兵马来袭,一阵箭雨,董平麾下死伤了三四十。 董平虽然手段了得,也知道一个好汉三个帮。他这些麾下都是这些年,他精心恩养的。本来在梁山手下就十不存一,如今又被韩韬误伤,如何干休。 再者在董平看来,这呼延灼、韩韬早就勾结反贼了! 董平匆忙出阵,阵前大骂:“背国之贼!来日取你性命!” 董平急于脱身,临了还是砍到了韩韬的将旗。 韩滔大怒,纵马挥槊,追赶董平。双枪将与百胜将交马,战十余回,韩滔力怯,拨马就走,董平要解心头之恨,紧追不舍。 眼见韩滔穿自家军阵而过,却听呼延军中声声鼓响,彭玘已经摆开连环马,层层叠叠横冲直撞而来。当是时,董平虽勇,却哪里遮拦得住? “不可自相残杀!”战阵上,呼延灼看得真切急声高呼。 他却也知道,彭杞是为了救援韩韬。但是如今,他也是百口莫辩了。 不仅是呼延灼看见韩韬、彭杞与董平交兵,就是逃命的祝彪、慕容彦达也看清楚了。 慕容彦达也不顾董平死活,急忙催促祝彪道:“不要恋战,脱离此地,我等到东京求援!” 黄文炳一听要回东京去,一时有些失神。 这时祝彪带人已经跑出战场中心,眼前却有呼延钰带兵防备。 原本呼延钰是在官军阵上压阵的监军,这时见祝彪带人逃离,下意识的上前阻拦。 虽然他知道慕容彦达官大,祝彪也不服父亲呼延灼调遣,但是他还是要执行职责。 “站住!” 祝彪早见呼延钰在阵前,这时听他阻拦,只当是要围杀自己。心里发狠,早把钢刀举起。“给我杀过去!” 呼延钰毕竟年轻,又有慕容彦达的旗帜在,不敢大张旗鼓阻拦。他哪里知道,如今他已然成了反贼,成了仇人。 一方求胜心切,一方犹豫不决,早被祝彪等人逃脱。 而到了此时,梁山军马才姗姗来迟。 说来奇怪,原本呼延灼麾下还在跟祝彪、董平残兵混战。而梁山人马出战时,这双方却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来了。 对于梁山,呼家将是又气又喜。 气的是,如果没有这帮草寇,自家也不会落魄到如此凄惨的境地。 喜的是,百余年来,大宋没有一个敢为自家祖先的冤屈抱不平的,但是,梁山敢。《下河东》最后那一幕斩皇袍当然没有发生过,但呼家人看着却宁愿相信那是真的。 所以,那位代表着梁山的王伦寨主虽然算是坑了他们呼延家一把,但呼家将却没办法真的生气。不但不生气,相反还深深的感激。 爱屋及乌,心灰意冷之下,呼延灼令大军放弃抵抗。 “呼延将军深明大义,王伦佩服。” 王伦此时也带着梁山一众头领到了城外,王伦向呼延灼作揖道:“情非得已,失礼处还请呼延将军勿怪。” 呼延灼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 王伦扭头对呼延灼身后韩滔、彭玘道:“两位兄弟先带呼延将军去梳洗一下,再请呼延将军到城中一叙。” “是。”韩韬本就被俘虏了一次,此时又有呼延灼带头放弃抵抗,心里舒服了些,于是主动答应。 ······················································································································································································································ 呼延灼看到梁山人才济济,火炮手凌振,新降的魏定国心中也是复杂难言,默默跟着二人往城中来。 单廷圭是禁军人马,不属于青州派系,也被祝彪留在战场。如今也跟着呼延灼投降了,有他师兄魏定国在,也不觉尴尬。 王伦和众头领也要去知府衙门,但是并没和呼延灼同行,而是等了等,打扫战场,才往城里走去。 毕竟谁也不愿自己狼狈的样子一直被人看着。 凌振领着呼延灼一行沐浴更衣,眼见呼延灼沉闷,凌振忍不住道: “呼延将军,我说句心里话,将军休怪,便是梁山只出三千马步军和你厮杀,最先溃退的八成是东京禁军。只要王伦头领帅旗不倒,山寨兵马便不会败退。若是王伦头领帅旗倒了,还不知有多少头领会为他报仇。” 呼延灼之所以投降,一则是被逼无奈,没了出路。二则是为了手下子弟兵寻个活路。不过在心底里,他却是不想为王伦卖命的。 听了凌振之言,呼延灼却道:“我也听得江湖上多义气之人,只恐下面喽啰未必如此。” 第二一零章皆大欢喜 呼延灼之所以投降,一则是被逼无奈,没了出路。二则是为了手下子弟兵寻个活路。不过在心底里,他却是不想为王伦卖命的。 听了凌振之言,呼延灼却道:“我也听得江湖上多义气之人,只恐下面喽啰未必如此。” 凌振知道王伦看中呼延灼本领,于是继续道:“下面喽啰虽然未必有头领的义气,但是他们也有为梁山死战的动力。梁山喽啰上山前多是过不下去的百姓,而他们上了梁山后,每日饭菜管饱,不时还能分到一些钱财。不少人都把老小搬到东山定居了,生活不可以说富足,但也比外面多数百姓要好过。他们如何能不为这世外桃源死战。而且朝廷对贼寇素来严厉,若是被官兵抓获,多半是死罪,他们又怎敢不死战?” 魏定国在梁山带了些时日,也有发言权,点头道:“世外桃源这一个词没有说错,这里没有朝中那些勾心斗角,也不用怕被人欺压。如今除了朝廷把梁山人等视为贼寇,天下百姓谁不说梁山好汉。” 呼延灼看二人这般口吻,道:“这里虽好,终究还是不被朝廷接受,你们便真能这般安心在这里?” 魏定国脸上也闪过一丝无奈,道:“不安心又能如何?王伦头领倒是愿意放我们回去,但是我们又如何能回去?” “愿意放你们?” 呼延灼眼前一亮,问了一句,随即又黯了下来。 前番兵败的罪责还没消除,今番又折了许多兵马,而且得罪了高俅,慕容彦达。他若敢回去,恐怕不是他一人难逃一死,少不得被高俅那厮株连全家。 韩滔先前也上了次梁山,这时也道:“王伦头领说过,山寨兄弟只要心甘情愿入伙的,绝不强逼。除去该杀的,不愿入伙的都可以放了。只需承诺不会二次来打便是,否则第二次抓到时定斩不饶。倒不如与我们在这里安身,梁山好汉替天行道,也不昧良心。” 呼延灼摇摇头,没有说话。 韩滔、彭玘看呼延灼在考虑,便也没有再多说。呼延钰是小辈,见父亲不说话也陌声跟在后面。 知府衙门中,王伦、林冲、萧嘉穗众人已经落座。 看到呼延灼进来,王伦便起身道:“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将军请落座说话。” 呼延灼拱手道:“败军之将,寨主何故以宾礼待之?” 王伦笑道:“我听得呼延将军平素奉公守法,并不曾害民。两次前来攻打我山寨,也是尽忠职守。为了避免以后给山寨弟兄造成更大的伤亡,我山寨素来有放还被捉之人的惯例。只是将军和慕容彦达已然成仇,山寨众头领对将军也多有仰慕之心,因此才冒昧请将军一叙。若是将军不便,我等也绝不强留,这便送将军下山。” 这王伦倒是真诚。 明说了放还被捉的人只是想避免以后给山寨弟兄造成更大的伤亡,是慢朝廷军心,而不是假仁假义说什么悲天悯人的话,倒是让人听得舒服。 呼延灼心中感慨,拱手道:“头领以诚待人,呼延灼也不说谎话。前番兵败,我与朝廷说败因主要在殿帅府催逼过紧,失了天时,虽推卸了些罪责,但也得罪了高俅。这一番又败,是我未能料敌先机,却是该杀的罪过。” 一旁林冲插口道:“高俅那厮睚眦必报,将军得罪了他时,这番兵败,他必然拿你全家问罪。” 呼延灼面色沉重的点头道:“我知道高俅阴狠,我一人认罪受罚倒不打紧,但是我的家小却不曾有过错,因此心中踟蹰。” 鲁达性子直爽,笑道:“有甚踟蹰的,我梁山好汉替天行道,也不污了你家名声。索性便在这里入伙,众兄弟一起杀贪官、救百姓,也不枉了这一身武艺。” 韩滔、彭玘也借机再劝呼延灼,呼延钰满面急切。 王伦也道:“为了家小,将军也当忍耐。况且,我梁山也非是要与朝廷同室操戈,这世上还有许多值得做的大事!” 呼延灼叹了口气,起身拱手道:“多感众头领厚意,呼延灼情愿为山寨一小卒。” 王伦笑道:“好,将军能入伙也是山寨之福。我们稍后再庆贺,将军家小之事却是刻不容缓,便请将军修书一封,再烦请朱贵、马灵兄弟星夜兼程去取将军家小,免得被高俅那厮加害。” 虽然放跑了慕容彦达,但是青州府城在手,又招降了呼延灼河东军,王伦万分欣喜。 不过这一场炮战,却让凌振的火器思耗费不小。 由萧嘉穗带人招降俘虏,清点缴获物资,而王伦则带着凌振来了青州府的一间府库。 进入库房四下参观时,凌振却是眼前一亮,原来仓库里尽是密封贮藏着的硝石、硫磺、炭粉、油蜡、沥青、干漆、松香、黄丹、铅粉等原料,如果有这些资材在手,凌振可以造出多少精良火器啊! 看着凌振两眼放光的样子,王伦款款道:“这是青州的库存,却是便宜了咱们。这种贮备火器物资的大仓库,咱们梁山有好几个。未来的战事,骑兵步兵水兵之外,火器也必将占有一席之地,谁先领悟了这一点,谁就掌握了胜利的先机,为帅者岂可不察?可笑赵宋不识人,凌兄弟在东京时,空受制于一干尸位素餐之徒,纵有千般抱负,却无一展骏足的机会。所需钱物,便是移山填海,亦不吝惜!” 凌振听王伦说得气慨豪迈,只觉得心头和眼窝都是热乎乎的,不知不觉间,已是拜倒在地,哽咽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王伦哥哥是也!士为知己者死,小弟愿为王伦哥哥效犬马之劳!” 经过梁山这段时日,凌振感受到梁山好汉的义气和担当。如今自己火炮显威,他也感觉有了用武之地。 王伦急忙扶起,笑道:“既是自家兄弟,从此以后不必如此虚礼。官军也有神火兵,以后这一众就是你的部下,便由你去说服了他们吧!若有不愿留在梁山者,等愿意留下的人接了家眷回来,便发他们路费,放他们走路。” 凌振心道:“王伦哥哥果然是心细如发,仁义无双!得遇这般明主,此生无憾!”当下答应一声,兴冲冲的招降纳顺去了。 王伦看着凌振精神抖擞的背影,心头也是欢呼雀跃,或许就在今天,继石器时代、青铜器时代、铁器时代之后,火器时代将正式在自己手上拉开帷幕了。这种感觉,真的是令人振奋哇!如果未来的纸器时代也能在自己手里诞生,那岂不是更加完美吗? 第二一一章人生何处不相逢 王伦率领梁山好汉大胜官军,自然欢喜。然则慕容彦达为代表的青州官军却是一败涂地。 黄文炳一见慕容彦达要回京,于是早在中途路上告辞,推说去公干。 眼见就要出了青州地界,处在东平府的岔路上,董平一脸灰败。如今他却要带着残兵败将回去东平府,想起临行的豪言,董平只觉得脸上发红。 “董平这项告辞了,后会有期!”董平撂下一句话,带着麾下人马走了。 祝彪叹了口气,劝慕容彦达道:“大人!此去东京路途遥远,咱们也启程吧!” 慕容彦达也是精神萎靡,强自镇定道:“如此辛苦祝将军了!” 不说慕容彦达回京哭诉,单说董平一行人马一路飞驰回东平府。 一行顺着中间的道路奔行,没走上十几里路,便进了一群山脉中,随即忙放慢了速度。 这道路两旁,有山峰相连,八面嵯峨,四围险峻。古怪乔松盘鹤盖,杈枪老树挂藤萝。麋鹿成群,穿荆辣往来跳跃:狐狸结队,寻野食前后呼号。若非佛祖修行处,定是强人打劫场。 再加上此时太阳西沉,天色有些昏暗,走在这山里道路上,看着两旁的杂草荒凉,老树高悬,山峰险峻。 这条道路是通往清风镇的必经之路,同时也是连接青州府的大道,常年都有商贩、路人通往。 但是不巧的是,这条道路却是横贯了这群山脉,被两侧高耸茂密的山体包裹着。若是在这里聚集了一伙山贼,那简直就是生意天天来的绝佳之地。 董平心不在焉,又急于回家,也没有仔细探查。 二百人马刚刚同行一半,却被上山滚下来几十颗大石头,就此拦住去路。 “我的儿!把马匹留下来吧!” 一声令出,只见一个不满五尺的黑脸汉子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五六百喽啰。 要是平常时候,董平那把这些毛贼看在眼里,只是如今他急于回东平府向程万里说明情况,看有无机会娶得程婉儿。 于是董平勒马喝道;” “我等奉命而行,识相的快快离去,否则格杀勿论。” 迎接他的却是一阵喝骂声,这群山贼都是胆子极大之辈,不会轻易被官军吓到。 何况这黑脸汉子也不是无名之辈,却是清风山的王英。 “有胆量便和爷爷大战一场,不然乖乖留下马匹,别扫了爷爷的兴致。” 这马匹可是王英等急需,他在探马禀报说有骑兵经过的时候,不等宋江命令就下山来拦截。 王英口出不逊,这让董平怒愤不已,他在东平怎么说都是个被人奉承的角色,如何受得这般辱骂,况且今日还有手下在场。 他也不多言,抽出手中的双枪,朝着王英杀去。 “来的好!” 王英嚎叫一声,拎着一杆长枪迎了上去,两人枪来枪往。 董平含怒出手,招招要命。王英本来信心满满,但是十回合过后,气力不济。 就在这时, 山上又是一阵铜锣响,却是宋江知晓了王英下山厮杀,带着燕顺和三当家郑天寿坐不住了,奔下山来。 董平和王英分开,各回本队,进行中场休息。 宋江看董平相貌俊朗,仪表堂堂,心知定非等闲。再看董平身后认旗两面“英勇双枪将,风流万户侯“大喜过望。 朝身后喊了一声,“黄通判,快快与我去见董将军!”宋江顾不得两军交战,自顾自行到董平面前。 董平看了宋江还自惊讶,却又见黄文炳从清风山人马处走出。 黄文炳看着董平笑道:“方才在山上还与宋押司说董将军不日就会路过,不想今日就相会,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宋江把住董平手臂,指着王英道:“都是手下弟兄不懂事,招惹了将军,小可在这里赔罪了!” 董平看着和宋江谈笑自若的黄文炳,又想起投敌的呼延灼,心中苦涩。 不等董平答话,宋江早就安排。“来人!请董将军上山,大牌宴席!” 董平心乱如麻,无有去处,被黄文炳请上清风山。 不多时,酒菜齐备。清风山诸如镇三山黄信,王道人都来作陪。不过黄信见了董平,却是吃惊。 宋江早就从黄文炳处,知晓朝廷兵败,呼延灼降了梁山,不免一阵失落。不过好在他还有另一条路,更兼董平来到,让他强自欢笑。 酒至半酣,宋江看似无意说道:“想想朝廷数万大军,竟然奈何区区草寇不得,这大宋命数想来可知!” 黄文炳也跟着道:“这不是慕容和呼延误国误民,说来梁山却是山东心腹大患!” 宋江看了看董平脸色,举杯道:“董将军此事非战之罪,待来日整顿兵马,杀他个片甲不留!” 董平想起在王伦手下吃的亏,闷闷不乐。“这劳什子都监也是无趣,若要我做主时,早荡平了水洼草寇。” 黄文炳知晓董平心事,直言道:“我等这官也是做一日算一日。还好这里山高皇帝远,否则,你我怕有最受!” 眼见董平酒醉,宋江继续劝解。“董将军年轻,来日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寻常事耳!” 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董平反而来了精神。“什么封妻荫子!想我董平双枪在手,天下去得。可笑寄人篱下,要看程万里眼色,他却把女儿看做期货,要我董平卖命。” 也是董平酒后失言,宋江一听这话,忽然有了主意。 眼见董平醉酒,宋江命人带下去好生服侍。 黄文炳这时也来到宋江跟前,笑道:“我听说东平府知府程万里贪赃枉法,残害百姓,正是那梁山替天行道的对象。东平广有钱粮,正好留作山寨之用。只要在东平府董平兵马中寻些归顺的兵丁,诈开城门,东平府唾手可得。” 见黄文炳说了一半,宋江也道:“哈哈……更兼程婉儿秀色可餐,留给董平却是最好!” 黄文炳也看着宋江奸笑道:“如此,董平怕不是宋押司囊中之物!” 谁想的到原本互相看不顺眼,有如仇雠的两人,为了报复梁山竟然走到了一起。 第二一二章拿女人做人情 心动不如行动, 当下宋江招来董平亲随,一番威逼利诱,倒真有人动心。于是便从中选出几十名心腹将士,王英等人也混在其中,伪装成一伙溃军,向东平府而来。 宋江早有交代,白虎山人马一路急行,快马加鞭。 众人到的东平府城外时,三丈高的城上已是戒备森严。 程万里没想到梁山贼人如此厉害,以董平之能都落得兵败垂成,自从得知消息后,便没敢下城头一步,生怕一不小心便让梁山兵马劫了城池。 董平在外助战,他心里不住祈求满天神佛,打退梁山人马,让自己安安稳稳卸任。就说这一个月来,程万里心惊胆颤,就是往蔡太师家里的礼钱也比往常多了,书信中不免提出要调离梁山左近的想法。 程万里正指挥兵马加强守卫时,只见一队丢盔弃甲的厢兵又向城中逃来,忙喊道:“又来几十人,看清楚是不是我们东平府兵马,再放他们进来。” 知府就在旁边,城头守门的官兵自然不敢疏忽,等城下兵马来到跟前,仔细看了一阵,才道:“是第二指挥的兵马,其中大部分我都认识。” 自从董平出战,这些时日总有东平府人马或者百姓逃回来,守城的士兵早就见怪不怪了。 程万里看城下的士兵都是自己人打扮,又都没精打采的模样,不像梁山恶人。又听得守城官兵大多认得,这才在城上探出头去喊道:“你们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 这些来人都是宋江挑选,自然不差,当头的十将在下面喊道:“回知府大人,小的们被梁山贼人打散后,找寻不见将军。怕梁山兵马追杀,便绕了个圈子,因此迟了。” 程万里心里已经信了,可是还担心的问道:“这一路回来,可曾发现梁山兵马。” “禀知府,城外五里都没见梁山兵马。” 程万里亲自问了几句,这才对一旁守门官兵道:“给他们开门吧,逃跑倒是有一套。” 城门打开,守城的士兵刚要催促溃兵快快进城。 王道人已经从人群中冲出来,一刀一个,眨眼间便砍翻五六个。 城门口幸存的官兵反应过来,已经所剩无几,看王道人来的如此猛恶,发声喊,都向四周逃去。 “梁山好汉在此,谁敢阻拦?” 王英大喊一声,砍下一个脑袋,扔到城墙上,便向通往城墙的马道冲去。 王英之所以如此喊叫,也是出自宋江算计,他要来个栽赃嫁祸。 血淋漓的脑袋正砸着一个官兵,顿时被一腔热血喷了个通透。那官兵看了眼死不瞑目的同袍首级,顿时吓得扔了兵器,往城墙远处跑去。 城头程万里见状,赶忙喊道:“不要跑,不要跑,给我堵住城门。” 初时还有几十个官兵试图堵住马道,防止宋江人马夺取城头,被一马当先的王道人一气砍翻四五个之后,便都开始逃走,逃不掉的便扔了兵器互相挤着跪在两边,生怕拦住的去路,被这杀神一刀砍做两段。 程万里看情形不妙,转身刚要逃跑,便被杀上城头的王英盯上。 “快给我挡住那个杀神,混蛋,别挡着我。” 程万里一面喊着,一面推搡着挡住他的官兵。 无奈此时性命关头,虽然下面有人喊弃械不杀,但眼看着落到后面的同袍,都被那道士杀神砍倒在地,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给知府让路。慌乱中,也不知谁推了一把,一身官袍的程万里便被推做滚地葫芦。 王道人一上城墙便已盯上一身绯色官服的程万里,无奈城头堵了许多官兵,虽然敢反抗的不多,但总是碍手碍脚,正气恼的砍翻几个落在后面逃跑的官兵,突然发现程万里摔倒在地,顿时大叫道:“好狗官,爷爷为民除害了。” 程万里只听一声大喝,抬眼一看,一柄朴刀已经当头劈来。 看着呼啸而来的朴刀,刀上已经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迹,刃口都有好几处翻卷了,没想到自己堂堂从四品知府就要和那些刺字军汉死在这样一柄破刀下,可惜了。 “叮” 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声,把程万里从惋惜中惊醒,这才想起害怕,赶忙一骨碌爬起来,磕头如捣蒜的喊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王道人本想一刀砍下这狗官的脑袋,没想到黄信突然从后面追来,手中铁剑一横,便硬生生接住王道人用尽全力的一刀。 “黄信,你拦住我干甚,这种狗官,一刀砍下脑袋便是。” “先留着他,不要追杀了,先控制城门,接应我山寨兵马入城。” 黄信怜悯程万里也是曾经同僚,替他求情。 很快,早已潜伏到城外数里的白虎山大军便顺利入城,其他城门也随即被打下。 城中得到消息的官吏富户,刚刚收拾好细软,还未来得及逃跑,便也都被堵在城中。 黄信、王英押着程万里直奔府衙。 王英也是色中饿鬼,知晓董平看中的人不会差。他想要一饱眼福,于是喝问程万里道:“老匹夫,你那闺女程婉儿在哪?” 听了王英直言,程万里不由愣住,想了想,道:“且慢,都说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做事光明磊落。好汉怎可问我女眷!” 王道人早看程万里不耐烦,一脚踹倒程万里,瞪眼道:“哪个跟你啰嗦!” 说完,径直去了衙门后院。王英见了,也在后跟上。 黄信知道程婉儿是董平的禁悋,怕王道人和王英坏事,也只得跟上。 程万里不想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竟然要糟了贼手,两眼一瞪,不由背过气去。 第二一三章放眼幽云 最近山东地面上,梁山人马与东平、青州还有朝廷的人马连番大战。虽然有王伦约束手下,但是朝廷败军却多有对山东百姓骚扰。入冬以来,多有走投无路的百姓投奔梁山。 打下东昌府、青州府,梁山粮食和财货得到了大量补充。除去给有功之臣的赏赐,还有给战死士卒的抚恤,剩余的物资仍然堆满了粮仓府库。 同时梁山有了东昌府人马和呼延河东军的加入,战力又增加一成。要知道东昌府人马都是张清训练的精锐,而河东军更都是百战之兵。 而这俩月来的大战,梁山头领又增添了数位。诸如紫髯伯皇甫端此时已在上山,东昌府三杰张清、龚旺、丁得孙,水火二将魏定国、单廷圭,还有呼延灼父子,韩韬彭杞。 王伦断定朝廷经历此番大败,短期之内不会兴兵讨伐。而自己有了这一批朝廷武将的加入,实力大涨,也有运用得当。 考虑到张清、呼延灼必然不会现在就与朝廷当面为敌,王伦打算将这些人安排在另一条战线上。 如今梁山头领已经有六七十人,其中大多草莽。而今王伦再开议事厅,却是没有传讯所有的头领,而是有所选择。 计有军师朱武、李助、萧嘉穗、文士吕将、孙静,东昌府知府陈文昭。 再有王进、林冲、鲁智深、武松、呼延灼、张清,还有水军的李俊、张顺,以及从饮马川回来的邓飞。 此时聚义厅的墙面上,已然挂上了一副超大的地图。之所以说超大,是因为这里不仅包括大宋的领土,就是辽东、朝鲜、日本,还有西夏、西域、西伯利亚、南亚也都包含在内。 当然,这些都是王伦的私货。 这些人里,不要说大字不识几个的张顺,邓飞,就是见多识广的萧嘉穗、智略过人的朱武对这地图也是陌生得很。 几位有学识的,也隐约能看出一些外族的地理位置。 王伦心知众人的疑惑,叹道:千年间连番征战,满是我汉人血肉骸骨将这万里江山涂抹一片灿烂。蒙恬筑长城,胡人不敢南下牧马;卫青鼎立大汉铮铮尊严,霍去病封狼居胥,与那伟大帝王,将我汉人二字刀刻斧凿留痕。只三国而后,汉人日渐内斗,大好江山曝露胡人铁蹄之下,两晋以来,最是南北鼎立之时,胡人以我汉人为两脚羊,生杀予夺犹如货物。 这番话,说的呼延灼屏气凝神,鲁智深吃喘吁吁。 武松听了愕然,眨眨眼问道:两脚羊?着实可恶,只我也未曾听说,但那说书先生所说的,胡人果真没个人性,生生将汉人不作人看待。 王伦按觉惭愧,两脚羊称呼,他隐约记得只在两宋之间。 当下指着地图道:那草原,南有辽国,北已建金国。金国上下齐心,更有胡酋完颜阿骨打,非特骁勇,更有谋略。便是日薄西山辽国,只是内斗不休,外患不止。虽是如此,胡人心性难定,若是朱武兄弟要去,却有无章程? 朱武甚是惊讶,他向来自负能耐,便是梁山泊里好汉只为官军征缴苦恼时候,他已率少华山群英攻府掠州声势浩大,平生不曾青眼待人。 虽说这些话,王伦和朱武、李助、萧嘉穗都说过,但是朱武看得出来,这次王伦是要真刀真枪的来了。 亏得这几日来,邓飞将些草原消息来与他看,明知草原上形势,朱武当下手指图子,道:哥哥且看如今女真,自政和五年取会宁称帝以来,同年九月取黄龙府。如今女真,实力虽不及辽国,其虎视之势了然。反观辽国,虽与朝廷连年作战,实不能越幽云河套之间一步,乃元气不复,亢龙而已。若小弟到草原,先以重金交结女真,许以灭辽厉害之说,后又往辽国,以重金交好贵族,许以女真实力大涨厉害之说,哥哥若到草原,则化妆以辽金两国面目,边界一旦有冲突便是血流成河。如今幽云十六州,看似辽国掌握之下,实乃无主之地,哥哥等闲取之,以骏马喂养,以粮草囤积,交好三国自成势力,待天下大乱,北有幽云军南下北上,南有梁山泊为犄角,天下可定矣! 呼延灼听了朱武之言,心里一团热火。大宋从太祖皇帝开始,就想着收复幽云十六州,不想梁山也要如此! 张清也不想王伦有如此远见,仔细听着。 李助也跟着笑道:重金不须哥哥费心,山寨这里倒有些许,只管取来花便可。 王伦皱皱眉,本不愿接受,却也怦然心动那幽云十六州不说其位置优势,便是最优良养马地带,便他推却不得。若取幽云,必要先交好各方势力。 而王伦目光也看在地图上的一地,果然雄州标记清楚。 雄州,乃在河北东路距河北西路不远处,左有安肃军,右有保定军,以南乃是归信,再难乃是顺安军,三军围拱,以归信为腹背,囤积粮草大军,正是抗辽最前沿地带。 河北东路,本便是大宋最前线处,东临大海,西有河北西路,往南乃是京东两路,出北便是辽人南京府,端得要险所在。一旦河北东路有失,辽兵可长驱直入南下中原,取京东两路易如反掌,扫荡黄河北岸将大宋都城围困,彼时朝廷要走也是无路,由是对此地甚为重视。 而自己若是占领了雄州,也能与梁山包围河南河北。 幽云之行,早有定计!王伦却是知晓,若不取幽云,便须取河套之地,若非如此,骑兵不能组建。那河套之地,乃西夏与大宋绝不肯放手地带,便是梁山军如今有十数万将士,轻易不能取得。 幽云却是不同,辽人虽想取,奈何宋人也不放手,如今两厢百多年厮杀,将那养马良地变成个苦寒无人之境,若是自来取了,一时间能有数万大军,便如那原本历史中郭药师,宋人生怕他投了辽国,辽人又恐他投了宋廷,不偏不倚只管壮大自身便可。 若幽云得手,乃有千万匹良马源源不断出产,以紧邻大海优势,建立水军亦非难事,只等金人崛起南下,大战伊始,暗地里有幽云自有想不到好处,明处梁山泊大军自中原起兵,以京东两路地理旦夕之下便可易手,彼时坐拥青兖徐,虎视江南而西射天下,逐鹿中原也有基础。 若是不能取幽云,战马不能有,便是步军独步天下,宛如现代战争里少了空中打击力量,不能有短时间内机动快捷大军,只怕面对辽人金人甚至零散蒙古人,也是没有许多胜算的。 幽云之地,宋廷自然想纳入怀抱,辽人更是不肯放弃,金人若是崛起,辽人南下西走,生生将这一处优良马场拱手让出,彼时天下之大,王伦要寻个养马地方千万作难。 再是梁山泊乃至京东两路,物产丰富民风彪悍,若取之,则防守青兖徐绰绰有余,更要将许多有生力量生生浪费,幽云与此地接壤,若取此地,则幽云有后勤保障,也不虞那许多力量只在山东境内折腾精力。 取幽云十六州,稳梁山泊三山五岳好汉,虎视江南而胁迫朝廷,伺机将幽云兵力调入巴蜀之地,天下大势方能落入王伦手中。 幽云十六州,非取不可! 思及此处,王伦长身而起决然暗道。 看着一眼李助,王伦问道:?金剑先生且说,幽云十六州若是取来,比之独在梁山泊里壮大,如何? 李助?凝神去看,见王伦面色平静,暗忖片刻道:梁山泊,可养步军,征战山东足矣,取天下不能。幽云十六州,古来便是养马良地,若取之,十万铁骑轻易养得。 萧嘉穗、孙静听到这里心惊,却原来王伦哥哥有此宏图大志。而后来的张清、李俊也都心里掀起波澜。 王伦点点头,沉声道:是极!我意北上,实乃火中取栗。 这时萧嘉穗出言道:十六州并不狭小,梁山军虽是天下步军里第一等的好汉子,也须挡不住四面八方敌人,只有在十六州里纵横,以地势诱导敌人聚而歼之,方是最好! 王伦叹道:幽云之地,若是取了都在咱们手里,梁山泊虽小,却是个是非之地,着实不可大意。弟兄们都有一腔义气,却也都有一番自己计较,一般儿烈火性子,若是起个内讧,欢喜的乃是敌对之人。更有那江南方腊,好生教人放心不下。 这话,王伦却是说给呼延灼、张清听的,两人也不发话。 第二一四章辽主亲征 王伦这次决意北行,一则是梁山安定,再则便是金国大兴,他不得不遏制。 而在辽国,对于女真的兴起,也有有识之士表示忧心。 再说耶律阿息保,当他听到黄龙府失陷的消息一夜未眠。他知道能倾诉心声的只有同殿太傅萧天翼了。 第二天一早,阿息保就去了萧太傅的家,二人稍许寒暄阿息保便话入正题。阿息保道:“黄龙府已被金人攻陷,你也有所耳闻吧?” 太傅叹道:“这天大的事除非聋子不知道,黄龙府失陷消息传至京城朝野震惊,金国占领了宁江州、出河店,眼下又占领了黄龙府,这大火眼看就要烧到家门口了,不知皇上还在想什么?” 阿息保一脸无奈地回答道:“想什么?除了狩猎还是狩猎,金兵攻城略地,我大辽形势危急,可皇上信小人之言,而不纳忠臣之谏。如此下去,阿骨打今天攻下了黄龙府,明天就要兵取上京城了,内忧外患,皇上还当太平日子过那。” 太傅道:“大人多次进言早日铲除阿骨打,可皇上就是听不进去啊。”阿息保哀叹一声道:“皇上对萧奉先、李处温可是言听计从啊,以后还是明哲保身少说为佳呀。” 太傅道:“大人,你我秉性难移,宁可犯颜也不会逢迎。”阿息保道:“你我之忠心为国,只有天知地知。”二人从早上一直谈到中午,才拱手相别。 这日,天祚临朝文武两班侍立,天祚大发雷霆。他手拍御案吼道:“耶律能无能,致使黄龙府被金兵攻陷!” 满朝肃然,各位大臣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阿息保见众人皆不言,出班奏道:“皇上,叛贼阿骨打僭号称帝,野心昭然,屡犯疆界。皇上仁慈几次遣使于金,令其守土以贡两厢相安。可是阿骨打不听奉告,反而穷兵黩武,掠我疆土占我州城。这个叛逆贪得无厌,望陇得蜀步步紧逼。恕臣直言,耶律能曾驰书求援,后得知书信为金人所获,金兵扮我信使传假信蒙骗了圣上,圣上对黄龙府仍放心不下欲坚持出兵,可有人夜郎自大竟阻止,以致城池失守。皇上,耶律能并非无能之辈,他身负重伤自感无力回天,以身殉国,理应树碑以彰其节啊!” 萧奉先看了一眼阿息保道:“阿息保大人,你分明是在指责圣上!” 阿息保怒不可遏:“萧大人,黄龙府固若金汤,今天怎么样了?”萧奉先傲慢地说道:“你又来指责我?”阿息保道:“既然圣上我都敢指责,还有谁不敢指责?” 天祚手拍御案吼道:“休得无礼!朝堂之上相互争吵,成何体统!”朝堂顿时安静下来,天祚站起身来离开龙椅来回踱步,然后又回到御案前,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天祚看了一眼阶下诸位大臣,说道:“黄龙府失陷,让朕寝食难安,当务之急商讨如何夺回黄龙府。”这时,萧天翼出班抱拳奏道:“圣上,再不能视灭贼为儿戏了,应立即倾全国之兵力,一举铲除,如再贻误时日,恐后果难料啊。” 萧天翼奏罢,阿息保又奏道:“皇上,阿骨打乃枭雄之辈,非等闲可比,如今羽毛日渐丰满,如早听萧天翼大人之言,不至于有今日之祸,望圣上发重兵进剿,不能眼睁睁地任其掠我疆土,夺我河山啊!” 萧奉先一看阿息保和萧天翼一唱一和,他俩的话都是冲自己来的,立刻奏道: “圣上,阿骨打虽一时得势,连得几座州城,看似来势汹汹,可其全国兵马不过三万,于我百万大军相比,实属九牛之一毛。黄龙府毕竟不是临潢府,二位大人之言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小题大做了吧?” 萧天翼反问道:“那奉先大人的意思是?”萧奉先振振有词地说道:“哎,天翼大人,臣者,为君分忧,乃臣之本分也,丢了一个黄龙府,何必大惊小怪,皇上本欲明天去北山狩猎,没想到你的一席话,坏了众人的好心情,败了皇上雅兴!” 李处温附和道:“奉先大人言之极是,事情不是像你们所说的那么严重吧!”近侍萧胡笃亦道:“在下已陪皇上习练弓箭多日,如失去此次狩猎,岂不可惜?”萧天翼手指三人厉声道:“你们沆瀣一气,是误国呀!”萧胡笃也不甘示弱,手指萧天翼:“你这是血口喷人!” 天祚手拍御案大声道:“够啦!”朝堂再一次安静下来,萧奉先斜着眼睛看萧天翼和阿息保,哼了一声。 天祚本想商议出兵之策,可北府臣僚争执不休,他就把目光投向南府宰相张琳身上。天祚道:“张爱卿,你意下如何?”张琳抱拳奏道:“皇上,恕臣直言,几次征战失利,失于轻举,依微臣之见,若再用兵可调集汉兵二十万分道进讨,就能分散金国之兵力,失地可收叛逆可平,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天祚道:“爱卿所言极是,现贼势弥彰,如再不剿灭恐要动摇我大辽国之根基啊。”阿息保奏道:“皇上圣明。”萧奉先一看皇上要出重兵征讨,怕别人夺功,于是奏道:“皇上若出兵讨贼,臣愿带兵马前去剿灭金兵,先宁江州夺再夺黄龙府。” 天祚问道:“爱卿为何舍近求远先夺宁江州?”奉先道:“宁江州直接威胁到阿骨打老巢会宁,若夺得此城,黄龙府金兵必然回兵相救,我再以重兵截杀,黄龙府可回归我朝也。” 天祚闻言道:“此战如此重要,朕要亲自征讨,铲除阿骨打以绝后患。” 李处温向前一步,抱拳还想要说什,天祚说朕意已决,就不要再说了。太监拂尘一甩说了声“散朝”,萧奉先、李处温相互看了看,亦随众臣纷纷告退。此次天祚决意出重兵御驾亲征,发誓要消灭阿骨打,收复失地。 二天后,天祚再次临朝。天祚道:“朕此次征讨女直,萧奉先总督兵马,以围场使阿不为先锋,耶律章奴为督监,统率契丹、汉兵十五万,调枢密直学士柴谊率汉步骑三万,从他鲁河出兵攻打宁江州。李处温、萧兀纳留守上京,一切须谨慎行事,各路大军分道而进。明日午时,朕拜日祭天准备出征。” 随军诸臣跪地道:“臣等遵旨!”天祚宣布后,还是感到兵力不足,又降诏,命驸马萧昱、林牙萧查剌率骑、步兵各五万为后续。天祚共计调拨二十三万人马征讨阿骨打。 第二一五章后宫妃子 北国的初冬飘了第一场雪,天气渐冷。在临潢城北露天祭台前,辽军出征队伍整齐排列,彩旗招展。天祚帝头戴黄色貂皮圆口帽,帽顶系两根短雉尾,呈八字状搭在脑后,双耳垂环,银白狐狸尾搭在胸前,身着黄色龙袍,在太监的陪同下健步登上祭坛。他先跪在毡褥上叩首拜天,然后在祭桌前焚香再拜,同时,臣僚在祭坛下跪拜。焚香仪式结束后,天祚坐在龙椅上,命太监宣读出征文告。太监宣读曰: 大辽国天祚帝,授命皇权承继祖业。皇权受之于天,天乃主万物之神。今女直祸首大辽逆臣完颜阿骨打,违抗天命,抢占州城,骚扰边庭,荼毒生灵。 鉴此,天祚皇帝奉天神之旨,克日兴师,剿灭叛逆,以慰万民。愿天地神灵护佑,大军到处,荡平贼寇,早日凯旋! 群臣跪地再拜,齐呼:“圣躬万福!”群臣拜毕,天祚道:“耶律章奴!”章奴走向台前跪地:“臣在!”天祚道:“朕吩咐的事做了没有?” 章奴奏道:“禀皇上,不就是去木叶山祭拜天神和去祖州告庙吗?这等大事臣怎 敢怠慢,昨日清晨,臣带皇上十位宗室,分别去了木叶山和太庙拜告山神及列祖列宗,祈求山神祖宗英灵保佑。”天祚满意地说了声好,又问各路人马准备怎么样了,众将军抱拳齐声回答说已准备就绪。 天祚高声问道:“死囚准备好了吗?”阿息保跪地回答:“回皇上,已绑至旗杆之下。” 天祚向旗杆下望了一眼,见旗杆之下绑缚一人,此人乃一介草民,因不堪忍受辽朝暴政遂率众造反以致兵败被俘,关入死牢之中。 天祚走下祭坛登上御辇,在左右侍卫护卫下来至军前。十余名弓箭手走到旗杆前,执弓箭面对死囚。死囚身着黑色囚服,目光迟滞骨瘦如柴。 执行官高喊:“准备!”弓箭手张弓搭箭对准死囚,执行官喊了一声:“射!”顿刻,箭如飞蝇射中死囚,死囚被射得就像一只刺猬在痛苦中挣扎着垂头而死。 萧奉先令旗高举,喊道:“击鼓——出发!”霎时鼓声大震,辽大军大旗迎风招展,天祚乘御辇在众将护卫下,统率大军浩浩荡荡出了上京东门。 再说文妃操琴忤逆皇上失去了宠幸,天祚念旧日之情并未将其打入冷宫,仍居住在原来的寝宫,这位外柔内刚的皇妃终因忧郁而卧床不起。 天祚出征这天,病体未愈的文妃依坐在病榻之上,侍女红儿用巾帕擦拭额头。这时,有宫女匆匆来报,说丞相李处温来后宫问病,文妃颇感意外,他怎么来了?哼,猫头鹰进宅无事不来。 这时,李处温在张公公的引领下已进寝宫。李处温见到文妃倒身下拜:“李处温叩拜娘娘。”文妃坐起身来道:“丞相免礼,起来吧。”李处温站起身来抱拳道:“启禀娘娘,皇上听说娘娘贵体欠安,下旨命微臣找来京城最好的郎中给娘娘瞧病,他已经来了就在寝宫之外候旨。” 文妃不冷不热地说道:“这可让丞相费心了。”李处温连忙回答道:“应该的,应该的,这是卑职分内之事。”文妃道:“那就请郎中进来吧。” 郎中进了寝宫,放下手中的药囊,叩头跪拜:“草民拜见娘娘!”文妃道:“起来吧。”郎中站起身来,李处温看了一眼郎中道:“那就给娘娘诊病吧。” 文妃命小红给郎中拿椅子,她转到屏风后搬出一把藤编竹椅。这把藤条竹椅出自湖广,是贞顺皇太后的遗物,文妃当初受宠故皇上赐予于她。 小红将藤椅放在床侧,郎中毕恭毕敬地坐在藤椅上。郎中将脉枕放在床边,文妃将手腕放于脉枕之上,小红用素纱盖在文妃腕部,郎中无语右手诊脉,诊了一会儿又换另一手腕。 过了一会儿,郎中道:“娘娘神情恍惚不思茶饭,乃忧郁所致,在下开一剂草药煎服,一日三次,如有好转,再服一剂定能痊愈,不过娘娘还得少思虑须静养,不知在下说得对否?”文妃道:“说得一点不差。” 郎中诊完脉,沉思片刻开具了一副药方。郎中放下笔道:“听说娘娘博览群书,精通药理,请娘娘过目。” 文妃道:“李丞相请来的郎中,本宫怎能信不过?”李处温关切地说道:“公公陪同郎中去取药吧。”张公公答应一声,就和郎中走出了寝宫。 二人刚出寝宫,元妃在两个侍女陪同下也来探病。文妃心里“咯噔”一下她也来了?李处温见元妃娘娘驾到,倒身下拜,元妃请起。 元妃走到病榻旁,文妃侧起身来颔首道:“姐姐探望,妹妹身卧病榻不能全礼了,望姐姐赎罪,一点小疾有劳姐姐大驾,妹妹无以回报。” 元妃拉着文妃的手说道:“皇上离开京师,妹妹生病姐姐理当照看。”文妃道:“那就多谢姐姐的关心了。”元妃答道:“言谢不就见外了,郎中是怎么说的,诊脉了没有?” 站在一旁的李处温接过话茬说道:“回娘娘的话,郎中说,文妃娘娘不思茶饭,乃忧郁所致,煎服一两剂药就能好转。”文妃道:“有姐姐和丞相的关照,妹妹是不会有事的。”元妃道:“没事就好哇。” 说话间,太监张公公手拎一包草药回来了,元妃马上接过来说了一句,姐姐为你煎药去,说罢欲去煎药。文妃忙说道:“不可不可,那就折杀妹妹了,小红还站着干啥,快去煎药。” 侍女小红接过药包走了出去。再看元妃,她勉强坐了下来一个劲儿地安慰文妃,她嘴里说的是不是心里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李处温和元妃一唱一和的拙劣表演,文妃早已看在眼里。 聪明伶俐的侍女小红和文妃相伴多年情同姐妹,后宫的事情她早已看在心里,但小红从不多嘴。俗话说,“礼多必诈”她看到李处温和元妃一反常态的热情和文妃的眼神,就早已明白今天的事该怎么做了。 过了一会儿,元妃说道:“这么长时间,药怎么还没煎好?”李处温看元妃有点着急,说了句我去看看就出了寝宫。小红看李处温进来,就拎起南泥药壶将药汁倒进瓷碗里。李处温近前用手摸一下说道:“药太热,快去拿个碗折一下。” 小红拿来一个碗折了两下,李处温端起药碗就走,小红道:“不劳丞相,我来吧。”小红接过药碗进了寝宫,李处温跟在后面。文妃慢慢起身元妃用手扶了一下, 这时,小红故作脚滑摔倒在地,碗碎药洒。她顺势跪下道:“婢女碗碎药洒,罪该万死!”文妃道:“不是故意的,就起来吧,照方再煎一副不就是了。”此时的元妃见药洒一地,勃然大怒,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确实该死!” 小红转跪在元妃面前,说道:“娘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元妃骂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来人!拖出去,给我打!”文妃求情道:“姐姐,小红并非故意就饶了她吧。”元妃哪里肯听,吼道:“打是轻的,这个没用的东西留之何用!” 元妃命两名侍女将小红拖出殿外,李处温手按腰刀一脸怒气跟了出去。文妃起身赶殿外时,小红已倒在血泊之中,元妃和李处温早已离去。文妃伏尸哭道:“可怜的小红啊,你是为了我而死啊!”文妃唤来奴仆,命其厚葬之。 第二一六章再起炉灶 再说天祚乘辇率大军出城,千里草原一片枯黄,前几天飘落的小雪早已随风而去不见了踪影。他仰望天空愁云漠漠,一只雄鹰正冲入群鸟之中,群鸟哀鸣倏地逃散,雄鹰直指一只,小鸟左拐右飞最终也没逃脱雄鹰的利爪,但见这只雄鹰翅膀一翻身,迅疾飞向遥远的天边。 辽国大军在草原上分道而进,大车拉着毡帐行进缓慢,天祚所乘龙车也不能快行,日行军不过几十里。柴谊接旨后率领的三万人马沿他鲁河奔宁江州前进。 天祚御驾亲征的消息,早已被金国细作报知会宁,阿骨打连夜召集各路人马商议迎敌之策。 第二天,阿骨打与撒改、希尹等文臣武将率兵从会宁出发。混同江是会宁通往黄龙府绕不开的天堑,阿骨打晓行夜宿挥兵前行。 这一天,金兵人马又来到混同江边。时至初冬,如何渡江是摆在阿骨打面前的一大难题。庆幸的是,这一年秋季干旱少雨,有些江段黄沙裸露,但最窄的江面才只有数丈。阿骨打派人反复察看得知,有一处水深不过马腹,他当即命活女传谕后军,活女飞马高呼:“皇上有旨随前军涉水渡江!” 完颜杲第一个踏入带有流凌冰冷的水中,阿骨打抖马向前,希尹上前一手扯住缰绳止之道:“皇上,江水冰冷刺骨不可行啊!”迪姑乃等前来也劝阻止皇上不要涉水,待寻一条船摆渡。 阿骨打道:“众将士亦父母所生也是血肉之躯,朕岂能裹足不前?”言罢,阿骨纵马踏入冰水中,在场将士无不为之激励,为难情绪一扫而光。 希尹、撒改紧随其后,众士兵就像鸭子洗澡一样“霹里扑隆”踏进江中,金国人马在刺骨的江水中缓缓前行。 金国大军到达黄龙府后,先雨后雪天气陡然变冷,路面结冰人马难行。阿骨打果断命令马挂新掌。 翌日,阿骨打在黄龙府衙召集勃堇商议对敌之策。娄室道:“据细作来报说,黄龙府被我攻占后,天祚如梦方醒惊恐万分,所以亲统大军前来。萧奉先总督兵马,阿不为先锋,耶律章奴为督监直奔护步达岗。柴谊率三万人马奔宁江州而来,大有一举灭我之势。” 阿骨打问道:“先锋阿不何许人也?”希尹道:“此人曾为部族军首领,后做围场使,因天祚好猎而受重用。”阿骨打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道:“一个围场使如何当得了先锋,萧奉先好大喜功徒有虚名,耶律章可奴可谓诡计多端不可轻视。” 撒改道:“据归降辽将讲,萧奉先与耶律章奴明和暗斗,萧奉先依仗皇亲位高权重,他根本不把耶律章奴放在眼里,耶律章奴亦不巴结于他。这个督监也是徒有虚名,萧奉先岂能受制于他。” 阿骨打道:“二人不和虽与我有利,但我们毕竟面对的是辽朝二十几万大军啊,再说柴谊兵进宁江州,一旦宁江州有失,我大军不战自退。”杲道:“请皇上放心,有银术可守宁江州暂且无虞,我等火速阻截辽国大军,且不可使之与柴谊会合。” 阿骨打当今立断,率大军连夜出兵截杀天祚。 阿骨打率大军来到平川,占据上京通往宁江州的要路。当晚阿骨打与撒改等人商议破敌之策。阿骨打道:“数万辽军如何破之?”杲道:“辽军势气甚盛,不宜速战,我军应深沟高垒拖延时日,惰其锋芒,择机而战。” 宗雄道:“不,辽兵虽众而皆庸将,士卒惴惴不足畏也;我军将士同仇敌忾,攻其一处定能破之。”撒改道:“宗雄之言甚善。”阿骨打亦从其言。 天气无常雪花随风飘落,辽军过护步达岗扎十里扎下营寨。在辽帝御帐内,天祚与萧奉先、阿不、耶律章奴商议进兵之策。天祚道:“朕此次亲征先攻打宁江州再夺黄龙府,灭女直祸首铲除叛逆,来日出兵用何良策?” 奉先道:“臣深知陛下灭贼心切,不过,雪大路滑战马无铁掌不利出战,再者陛下还未及歇息,不要急于求战,休养几日再战不迟。”天祚道:“阿骨打一日未除,朕心一日不安。” 奉先道:“皇上,我大军二十几万,金兵只是个零头,阿骨打已成囊中之物。” 章奴道:“雪大路滑战马无铁掌,乃作战之大忌,金兵亦然,本督监建议撕战袍包裹马蹄,趁阿骨打立足未稳以我优势兵力一鼓作气剿灭金兵。” 天祚问阿不:“卿意下如何?”阿不乃趋炎附势之辈,说道:“萧大人言之有理,我大军数倍于金兵,不急战并非示弱,待天气好转出战不迟。” 阿不话音刚落,章奴道:“不,女直兵虽少,但各个骁勇,历次兵败都失于轻敌,以愚之见还是速速出击,不给阿骨打喘息之机可获大胜。”萧奉先脸色一沉:“都监,何急也?别说打就是我大军每人一口唾沫也能把女直兵淹死!” 天祚竟听信了萧奉先的话,说道:“好吧,大军歇息几日再出兵不迟”章奴走出大帐仰天长叹:“皇上昏聩,萧奉先轻敌,何能胜也!” 早有细作禀报金主,说辽军扎下营寨停止前进。阿骨打闻言遂率大军离开平川前往迎敌。阿骨打遥望前方隐约看见辽军毡帐连绵,金兵在一座山丘下安下营寨。 天气无常,大雪飘落。这时又一细作来报,几天来萧奉先与众将在帐中饮酒,全军都在躲避风雪。”阿骨打道:“辽军是否有诈,故意麻痹于我?”希尹道:“不管是否有诈,亦要时刻准备防止敌兵偷袭。”于是,阿骨打传令,加强防御不给辽军可乘之机。 深夜人静,辽监军营内蜡烛微明,章奴找来心腹萧敌里与之密议,萧延留帐外守卫。敌里道:“督监,我军数倍于敌,应一鼓作气消灭女直,为何圣上按兵不动?”章奴就把萧奉先和阿不之言复述一遍。 萧敌里骂道:“萧奉先贻误战机,大人身为督监可奏请皇上罢其兵权?”章奴叹道:“我自知身为督监乃虚名也,皇上对萧大人是言听计从,何以撼动?” 敌里道:“看来有萧奉先在,我大辽兴国无望啊。”章奴叹道:“你说出来了我想说的话,如今阿骨打兵精将勇,羽翼已丰,占了我五州一府,皇上听信小人之言,而不纳忠臣之计。致使我军一败再败,这不能全怪我兵将无能,实乃皇上无德!” 萧敌里抬头看一下帐外,说道:“皇上尽用庸才,出河店战败;兰陵郡王又临 危受命仓促出兵,立脚未稳就被女直偷袭败于斡伦泊,幸亏魏王在圣上面前求情才免一死。” 章奴道:“此次出征,萧奉先仍没把女直三万人马放在眼里,依旧傲慢轻敌恐难取胜,他就会投皇上所好胸中并无一策。别说三万,女直兵过一万亦不可敌。兵不在多寡,而在于统帅运筹帷幄。昔日秦晋淝水之战,谢安八万击败苻坚八十万大军,苻坚退至洛阳,仅剩十万余众;近者,我辽国几次以重兵清剿而屡战屡败,出河店惨痛的教训还不汲取,即使这次侥幸取胜,朝中有萧奉先、李处温这样的人当道,再加上这样一个整日游猎的皇帝,大辽国也亡无日矣。” 敌里道:“萧奉先与李处温沆瀣一气,左右皇权,我也深感大辽无望,事到如今那大人您面对如此局面有何打算?” 章奴低声说道:“打开天窗说亮话,魏王是你妹夫,我与魏王又是同宗感情甚笃。今天找你来,想和你共谋大事。天祚荒于朝政,宠信奸佞,已丧尽臣民之心。魏王耶律淳留守南京,深受百姓拥戴,莫如趁此离京之时废黜昏君,立魏王为大辽圣主,章奴不想看到先皇所创基业断送这昏君手中,你意下如可?”敌里道:“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啊?”章奴正色奴道:“你若怕死,就提我的头去皇上那去请功好了!” 萧敌里急忙说道:“大人,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为挽救大辽王朝,我萧敌里不惜肝脑涂地!”章奴道:“好!为了大辽王朝,请接受章奴一拜!”说罢跪地欲拜。 萧敌里赶紧扶起章奴连声道:“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请起。”章奴站起身来看了看帐外,小声道:“萧将军进帐。”萧延留进帐抱拳道:“督监大人有何吩咐?” 章奴道:“你是敌里的至亲,亦是我的亲信,我俩所言你尽闻之,尔当如何?”萧延留跪拜道:“为拯救大辽王朝,愿追随大人虽死无恨!” 章奴望了一眼帐外道:“现在事不宜迟,你二位明天速去南京魏王府,带我书信 交与魏王,我即回兵上京除掉萧兀纳、李处温共举大事。”三人跪地向南磕头齐声道:“愿上苍保佑,大事成功!”三人起身后,耶律章奴急忙草书一封,递与萧敌里,萧接过信将其揣入怀中。 耶律章奴再三叮嘱切无走漏风声,二人道:“请大人放心。” 此时,帐外竟有人偷听而三人一无所知,当二人出帐时,那人早已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第二一七章慕容贵妃告状 且说那慕容彦达自打从青州逃出来之后,便一刻也不敢停留耽搁,直接快马加鞭的回到了东京汴梁,经过请示之后,这才入宫见到了自己的妹妹慕容贵妃。 “哥哥不在青州做逍遥知府,怎么想起来看望妹妹我来了?”看到自己的几年没有见面的哥哥慕容彦达,慕容贵妃也是异常的高兴,当下赐座,而后问道。 慕容彦达叹了口气,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了慕容贵妃听,期间还添油加醋的将战败和丢失青州城的罪过全都推到了呼延灼的身上,自己反倒是成为了一个勇斗贼人的正面人物。 慕容贵妃听完之后便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梁山贼寇还反了他的,小小的水泊梁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公然跟朝廷作对,攻破城池,杀害朝廷命官,真真是岂有此理,哥哥放心,小妹定当替哥哥做主,还有那个呼延灼勾结梁山贼寇,吃里扒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得到了自己妹妹慕容贵妃的答复,慕容彦达欣喜的出了皇宫,回到了自己住的客栈等待消息。 赵匡胤是武将出身,因陈桥兵变而当上了大宋皇帝,因此对武将掌兵权顾忌得不得了,为此罢黜、屈杀了不少忠臣良将,比如呼延寿亭。赵匡胤的后世子孙一直将本朝太祖贬抑武将的治国之道视为家法,执行得一丝不苟。 要贬抑武将,自然只能倚仗文官,所以北宋一直执行文贵武贱、以文制武的国策,文官集团为了本阶级的利益,甘为皇帝走狗,对武将的打压不遗余力。 这一回,呼延灼父子算是撞刀口上了。 第一,他们是开国名将之后,属于资格越老越反动的那种;第二,他们的老祖宗呼延寿亭被本朝太祖给屈杀了,他家与赵宋有世仇;第三,呼延灼有能力,深得军心,呼延庆精通契丹、西夏、高丽、吐蕃甚至女真诸般外语,仔细推敲这可是里通外国的前兆啊!第四,呼延兄弟不给朝中诸位大人送礼…… 所以得到皇城司的密报后,官家移文枢密院的时候,无数人都激动起来——能把呼家将整垮,这可是青史留名的大手笔呀!看他犯的这叫什么事儿?纵容部下辱骂本朝太祖不说,还三番五次的射了又射,至于跟梁山草寇勾勾搭搭,已经算不得甚么了。 这罪行,绝对是满门抄斩、挫骨扬灰的级别。为了把这事儿办成铁案,无数人都热心地参与了进来。 于是一纸令下,犯官呼延灼与其家眷,都押往大理寺受审。当然,明义上的罪名是不能和太祖沾边儿的,毕竟太祖屈杀呼延寿亭是事实,要为尊者避讳的,于是,名不见经传的黄文炳就被抬出来当枪使了。 可惜开封府尹派人往呼延家去抄家的时候,却见宅门紧锁,向邻居一打听,才知道前几天呼延家来了一个姓柴的、一个姓杨的,似乎是报什么急信儿,呼延家人一听,慌慌张张收拾了东西就出城去了,两三天不见人影儿了。 差官回去,也只好如是禀报。 当天晚上,宋徽宗便驾临了慕容贵妃的寝宫,今天宋徽宗的心情非常的好,高俅那个懂事的人儿,又给自己找来了好几个好玩有趣的小玩意儿,当下背着手,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迈步走了进来。 一看花厅里没有人,突然听见里面卧房有人嘤嘤的哭泣声音,当下宋徽宗也没有了哼曲的心情,寻着声音走了进去,只见自己心爱的慕容贵妃正坐在床头,背着自己低声的哭泣,娇小的双肩是不是的耸动。 宋徽宗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慕容贵妃的身边,轻轻的拍在了慕容贵妃的肩头,不解的问道:“爱妃怎地如此的伤心?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跟朕说,朕给爱妃做主。” 慕容贵妃回头一见是宋徽宗,当下就是一惊,而后慌忙的跪拜了下来,擦了擦眼泪,说道:“臣妾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宋徽宗将慕容贵妃扶了起来,笑着说道:“你我夫妻用不着这等虚礼,方才爱妃在这里哭泣,可是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跟朕说,朕给你做主。” 慕容贵妃低着头,轻轻的说道:“没什么事,都是些小事,陛下是一国之君,平日里处理的都是军国大事,臣妾这等小事就不麻烦陛下了。” “说的哪里话,你我夫妻有什么就说什么,说,什么事情惹得哟爱妃伤心了,朕替你做主。”宋徽宗摆了摆手,佯装愤怒的说道。 看到宋徽宗如此说,慕容贵妃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当下梨花带雨的说道:“陛下可得为臣妾做主啊。” “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朕一定会为爱妃做主。”慕容贵妃越是这样说,宋徽宗就觉得事情小不了,当下信誓旦旦的说道。 有了宋徽宗的保证,慕容贵妃这才点了点头,说道:“臣妾有一个哥哥,名叫慕容彦达,在青州做知府,平日里勤勤恳恳,廉政奉公,可恨那梁山的贼寇三番五次的进入青州境内烧杀抢掠,我那哥哥几次都是组织兵马进行围剿,可是那只是一介文官,手无缚鸡之力,青州的武官有都是些吃里扒外之徒,导致屡战屡败,我家哥哥一心忠君报国,虽然屡战屡败,但是却是屡败屡战,前几日呼延灼勾结梁山贼寇,攻破了青州城,我家哥哥抵挡不住,万般无奈之下这才逃到了东京汴梁,昨日进宫探望过臣妾,说起此事,臣妾觉得哥哥好生可怜,这才一时伤心,哭了起来,不曾想让陛下看到了,扰了陛下的雅兴。” 慕容贵妃将事情添油加醋的加工之后,说给了宋徽宗听,宋徽宗听后也是愤怒不已,但是当着自己的爱妃面前还不能发火,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说道:“此事你怎么不来跟朕说呢?” 慕容贵妃听闻,低着头低声的说道:“臣妾是后宫之人,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况且里面还有臣妾的自家哥哥,陛下平日里日理万机,哪能因为这一点的小事,就去麻烦陛下。” 看着眼前这个如此懂事的女人,宋徽宗便一阵的怜爱,当下一把将慕容贵妃搂在了自己的怀里,温柔的说道:“以后这些事情尽管来找朕,这可不是小事,慕容彦达朕听说过他,的确是一个忠臣,既然他已经到了东京,那便让他在当个京官吧,离爱妃也近,你们兄妹也好时常见一见面,至于说那个王伦和梁山的贼寇,爱妃就不要管了,这个事朕会去处理。” 慕容贵妃一听宋徽宗要将自己的哥哥安排在朝廷中当官,就是欣喜不已,当下甜甜的笑着说道:“那臣妾便提哥哥谢谢陛下了,嘻嘻,但是不知道陛下打算赏赐我家哥哥一个什么官呀?” 看着慕容贵妃一副小狐狸的样子,宋徽宗便是喜欢的不得了,当下宠溺的刮了刮慕容贵妃的那个小巧玲珑的琼鼻,说道:“那爱妃以为,朕应当给朕的这个大舅哥一个什么官呢?” 慕容贵妃想了想,然后说道:“陛下,臣妾有一个建议,只是随口一说,合不合适的还得陛下做主,观文殿大学士赵琦年老力衰,应该让他老人家回乡养老,颐养天年去了,不如让我哥哥去做个观文殿大学士。” “哈哈哈,这观文殿大学士可是个从二品的朝廷大员,你还真向着你的哥哥。”宋徽宗开玩笑的说道。 慕容贵妃连忙说道:“陛下,自从慕容入宫之后便是陛下的人了,从此以后便只向着陛下一个人,臣妾也只是一个建议,最后的决定还是陛下的,再说臣妾这也是举贤不避亲,为陛下举荐人才嘛。” 宋徽宗听了慕容贵妃的话,笑的更加的开心了,当下说道:“哈哈哈,好一个为国荐才,好一个举贤不避亲,爱妃说的也对,那个马老头是该回去休息了,那便依着爱妃之言。” “陛下英名。”慕容贵妃拜道。 第二一八章朝廷事小,面子事大 东京汴梁皇宫御书房内,宋徽宗出了慕容贵妃的寝宫,便是沉着脸来到了御书房,吩咐人将高俅,蔡京,童贯,梁师成几个人叫了过来。 几个人来到书房之后,看到宋徽宗一脸阴沉的坐在龙书案的后面,几个人则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生气,一个个的恭恭敬敬的现在一旁,低着头,都不说话。 看到人都来齐了,宋徽宗这才开口说道:“几位爱卿,梁山贼寇不曾剿灭,几位可有话说?” 几个人私底下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宋徽宗突然问到梁山贼寇是什么意思,当中蔡京脑子灵活,他来的时候刚刚得到消息,说梁山贼寇攻破了青州城,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不知所踪。 这个慕容彦达,蔡京是知道的,他可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慕容贵妃的亲哥哥,看来是慕容贵妃在枕边吹了风了,今日皇帝这才龙颜大怒,再次问道这个梁山贼寇。 当下蔡京走了出来,撩袍跪倒在地,说道:“启禀陛下,这个梁山贼寇在山东颇为有名,如今已经有数万人马。他们的首脑叫什么王伦的,在民间颇有声望,在梁山纠集了一大帮的穷凶极恶之徒,其中也有不少是原来朝廷中的大将,势力庞大,最近又攻破了青州城,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不知所踪,听说呼延灼竟然投降了梁山。” 蔡京的最后一句话不是说给宋徽宗听得,而是说给其他人听得,旁边的高俅几个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慕容彦达逃到了东京汴梁,找到了自己的妹妹慕容贵妃,然后慕容贵妃将事情告知了皇帝,今日皇帝这才将他们几个人叫过来,问起了梁山草寇的事情。 高俅一听呼延灼投降了,心里一跳,这人可是他举荐的。 听完了蔡京的介绍,宋徽宗点了点头,问道:“这个梁山草寇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要派精兵良将前去围剿,各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可有什么好的建议,好的人选,出兵梁山吗?” 蔡京几个人听到皇帝这么一问,当下也都是低头沉思,不是他们没有人选,是因为他们怕想到的人也如呼延灼一般有去无回。推荐了之后也是兵败,到时候说自己是人不明,虽然不至于朝中地位不保,但是也是个丢面子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宋徽宗看他们几个人都是一直都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就有些着急了,当下拍着桌子,说道:“怎么?难道我堂堂大宋还没有人能够挂帅出征剿灭梁山贼寇吗?既然如此,朕还要你们何用?童贯,你是枢密使掌管这天下的兵马大权,你推荐个人。” 童贯见宋徽宗点了自己的名,当下也不敢怠慢,当下走了出来,撩袍跪倒,叩拜说道:“陛下且息雷霆之怒,暂罢虎狼之威,微臣有一个人选,此人出兵挂帅定能剿灭梁山贼寇,保我大宋安宁。” 听得童贯信誓旦旦的,宋徽宗也有点好奇,当下身子稍稍向前倾了倾,问道:“还有些等人?爱卿说一说此人是何人?有这么大的本领,能够让童枢密如此的推崇?” “此人乃是蒲东巡检关胜,这关胜是三国名将关羽的嫡系子孙,长相与祖上关羽颇为相似,使一口青龙偃月刀,有万夫不当之勇,人称大刀。他虽熟读兵书,深通武艺,却仅担任蒲东巡检,始终屈居下僚,有此人挂帅定能大破梁山贼寇。”童贯推荐道。 宋徽宗一听是东汉三国武圣人关羽关云长的后代子孙,当下就有些好奇,当下便说道:“好,童枢密立刻让这个关胜进京,朕要看一看这位武圣人的后代子孙,如果真的像爱卿所说的有能耐的话,朕便亲自封他为讨逆大将军,领兵出征。” 童贯拜谢宋徽宗,等到梁山的事情说完了,宋徽宗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梁山贼子真真是胆大包天,攻破朝廷重镇,杀害朝廷命官,像这等人就应该诛九族,全家灭门。” “遵旨,臣下去立刻就办。”太师蔡京走上前,躬身领旨说道。 “对了,还有青州的知府慕容彦达,此人忠勇爱国,是个可造之材,国之栋梁,将他放在地方太可惜了,就将此人招进京中做官,观文殿大学士赵琦年老力衰,是时候退下去了,便让他上书致仕,朕会重赏与他,下旨任命青州知府慕容彦达调入京中担任观文殿大学士,同知枢密院事。”宋徽宗说道。 皇帝这么一说,蔡京几个人都是一惊,前面这个观文殿大学士没什么问题,从二品的文官,无职掌,仅出入侍从备顾问,示尊宠,慕容彦达是慕容贵妃的亲哥哥,授予这个官职也没什么问题;真正让他们吃惊的就是后面的这个同知枢密院事,这个可是一个掌握实权的一个高官,相当于副宰相。 枢密院,唐至元的最高军事机构,枢密院掌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出纳密命,以佐邦治。凡侍卫诸班直、内外禁兵招募、阅试、迁补、屯戍、赏罚之事,皆掌之。以升拣、废置揭帖兵籍;有调发更戍,则遣使给降兵符。 除授内侍省官及武选官,将领路分都监、缘边都巡检使以上。大事则禀奏,其付授者用宣;小事则拟进,其付授者用扎。先具所得旨,关门下省审覆。面得旨者为录白,批奏得画者为画旨,并留为底。惟以白纸录送,皆候报施行。其被御宝批旨者,即送门下省缴覆。应给诰者,关中书省命词。 即事干大计,造作、支移军器,及除都副承旨、三衙管军、三路沿边帅臣、太仆寺官,文臣换右职,仍同三省取旨。 但是皇帝都说说了出来,就是告诉蔡京几个人不是在跟他们商量,而是在告诉他们,蔡京几个人即便是有再大的不愿意,当下也只能领旨。 事情都交代下去了,蔡京几个人也就告辞出了御书房,不说别人,单说高俅,童贯在御书房宋徽宗的面前举荐的那个关胜他也是听说过,而且以前还是他手底下的将官,但是此人脾气太过的耿直,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便将他打发到了蒲东当一个巡检,没想到今天倒是让童贯给说出来了。 关胜的这个巡检使一职不不是一个大官,相当于现在的连级干部,基层的小官,宋时于京师府界东西两路,各置都同巡检二人,京城四门巡检各一人。又于沿边、沿江、沿海置巡检司。掌训练甲兵,巡逻州邑,职权颇重,后受所在县令节制。 明清时,凡镇市、关隘要害处俱设巡检司,归县令管辖,一般秩正九品,有的地方还有文武巡检之分,有县派出机构之职能,亦有副巡检(从九品)之说。 第二一九章大刀关胜 圣旨下到了蒲东关胜处,关胜接了圣旨心下便有些激动,自己自幼学武,身为三国汉寿亭侯关云长的嫡系子孙,庸庸碌碌,不曾想朝廷终于想到自己了。 关胜正高兴的时候,有个时候走进来一个男子,那男子一走进来便看到了关胜手中的圣旨,当下高兴的说道:“哥哥,朝廷终于要启用你了,也不枉哥哥一身的能耐,小弟先在此祝贺哥哥升官封侯,重现汉寿亭侯方面的威风。” 刚才关胜欣喜不已,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的高兴了,冷静下来之后,仔细的一想,听得自己的结义兄弟的恭贺,当下苦笑了一声,说道:“思文贤弟说的倒是轻巧,那朝廷是有了难处这才想到为兄,朝廷是想让某领军征剿梁山好汉呢。” 刚才进来的那个男子就是身为蒲东三杰之一的井木犴郝思文,如今的郝思文只是蒲东的一个小小的校尉。 郝思文当下听得关胜之言,也是眉头一皱,说道:“这便有些麻烦了,说实话对于梁山好汉小弟是佩服万分的。前两日唐斌兄弟给我来一封书信,便说他现在军中不如意,还想到梁山入伙,过得逍遥快活,还邀请小弟去呢。” 关胜听完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如今这个世道官不像官,匪不像匪,王伦确实是个枭雄,知人善任,心胸广大,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可是某等食君之禄,就应该忠君之事,某关家世代忠良,不能在某这里当了贰臣。” 郝思文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这个结义哥哥的想法,关胜自幼就是看着春秋长大的,祖先汉寿亭侯关云长就是他的榜样,自古忠义第一人,亘古无双,所以在他的思想里忠君报国这四个字根深蒂固,比什么都重要,有时候郝思文也想劝一劝他,可是想到他那个固执的性子也就罢了。 看着郝思文在那里低着头沉默不语,当下哈哈一笑,说道:“贤弟莫要如此,某此次带兵征剿梁山还需要贤弟的帮助啊,贤弟的能力为兄是知道的,出将入相不在话下,某家会在陛下面前举荐贤弟,到时候你我兄弟联手剿灭梁山破,为国尽忠。” 郝思文看得关胜高兴的样子,也是欣喜,当下点了点头,说道:“兄长但有所差,小弟义不容辞,但是那梁山好汉人才济济,不说王伦一身武艺举世少有,更有豹子头林冲,青面兽杨志,金枪手徐宁,南离太保石宝,花和尚鲁智深,霹雳火秦明,双鞭呼延灼,小李广花荣等众多能人异士,兄长不可小视,否则就会步了呼延灼,慕容彦达等人的后尘啊。” 听得郝思文的提醒,关胜也是点了点头,捋了长髯,若有所思的说道:“贤弟提醒的是,那水泊梁山天时地利人和那一样都占据,梁山不像是其他的山贼草寇那样的乌合之众,而是几万的百战精锐和骁勇善战的沙场大将,的确不可小视,单单你我二人是不可能打败梁山义军的,给得需要几位的帮助,东京的丑郡马宣赞是有本事的,还有贤弟你,有你们某家便有信心打败梁山义军。” 两个人有探讨了一会儿之后,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骑上自己的宝马良驹,马不停蹄的奔着东京汴梁而去。 一夜无话,等到了东京,郝思文自己去了好友丑郡马宣赞的家里,两个人好长时间没有见面自然要好好的叙叙旧,而关胜要上金銮殿去觐见宋徽宗,所以要找到礼部去演礼,见到皇帝怎么跪拜,应该说什么,头应该怎么摆,手应该放在哪,怎么站着,怎么坐着,怎么走路等等,这些都是有一套严格的规章制度的,这些关胜都得学,所以也就没有跟着郝思文一块去。 等所有的事情都完事了,早朝之上,宋徽宗无精打采的坐在上首的龙椅上,旁边是侍候的太监宫女,底下站着文武百官,金銮大殿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淋漓尽致的展现出了皇家的奢侈与恢弘大气。 秉笔太监走了上来,扯着公鸭嗓子,说道:“圣上有旨,又是出班早奏,无事卷帘朝散,请架还宫!” 太监话音刚落,便听见武将班中闪出来一人,当下撩袍跪倒在地,高声说道:“臣童贯有本。” 宋徽宗一看童贯走了出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童爱卿有什么事情,快快说来。” “是,微臣遵旨。”童贯恭恭敬敬的说道:“圣上前几日下旨招蒲东巡检大刀关胜来京复命,此事已经在殿在等候。” 本来无精打采的宋徽宗一听说关胜来了,当下便来了精神,不为别的,这个关胜是三国的名将汉寿亭侯关羽关云长的嫡系子孙,宋徽宗也想看看这个关胜长得什么模样,当下说道:“传关胜进殿。” 过不多时,金銮殿外走进来一个身披甲胄的将军,龙行虎步,宋徽宗身子微微前倾,仔细的上下打量了关胜一眼,端的好表人材。堂堂八尺五六身躯,细细三柳髭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果然威风凛凛,相貌堂堂,人前身后百步的威风,单单看这一副相貌,就看得出此人非比寻常。 有一首古诗便是描写的关羽子孙关胜的:古来豪杰称三国,西蜀东吴魏之北。卧龙才智谁能如,吕蒙英锐真奇特。中间虎将无人比,勇力超群独关羽。蔡阳斩首付一笑,芳声千古传青史。岂知世乱英雄亡,后代贤良有孙子。梁山兵困北京危,万姓荒荒如乱蚁。梁公请救赴京师,玉殿丝纶传睿旨。前军后合狼虎威,左文右武生光辉。 中军主将是关胜,昂昂志气烟云飞。黄金铠甲寒光迸,水银盔展兜鍪重。面如重枣美须髯,锦征袍上蟠双凤。衬衫淡染鹅儿黄,雀靴雕弓金镞莹。紫骝骏马猛如龙,玉勒锦鞍双兽并。宝刀灿灿霜雪光,冠世英雄不可当。除此威风真莫比,重生义勇武安王。 第二二零章御前三杰 “末将关胜拜见陛下。”关胜来到大殿中央,撩袍跪倒在地,朗声说道,那声音声若洪钟大吕一般,英雄气概十足。 宋徽宗是越看越顺眼,关胜的第一印象就特别的好,也越发的得到了皇帝的喜爱。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一个人看到另一个人的第一眼就烦,怎么看怎么讨厌,说不出来什么原因,就是看着不顺眼,这个在心理学里面叫做刻板偏见,也是有理论依据的。 这就是第一印象给人的感觉不好,往往很多事情的关键就在这个第一印象上,心理学的研究表明,当对一个人一无所知时,自然要特别留意其一切未知的信息。 由于“先入为主”的原因,人们往往偏信第一印象。信息出现的顺序不同对人们形成的印象有不同的影响。当人们根据一系列信息去认识某一知觉对象时,最初得到的信息比以后得到的信息占有压倒的优势。人们对开始接受的信息较重视,并以此为依据,对他人进行评价,以致疏忽了后来得到的与最初不大协调的信息。 人们会根据第一印象来解释新信息。当新信息与第一印象不一致时,甚至会否认新信息而屈从第一印象,这就容易造成人际认知的主观片面。由于第一印象一般是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形成的,所以比较深刻强烈。 第一印象有可能变为“成见”,成为头脑中固有的心理模式。 关胜给宋徽宗的第一印象就非常的好,英雄气概十足,威风凛凛,这才是大将的风度。 当下哈哈一笑,颇有些欢喜的说道:“关将军请起,今日朕见到将军欣喜万分,不想汉寿亭侯的子孙也是如此的英雄了得,便是这一阵的大将风度便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有将军在,何愁梁山草寇不灭,何愁我大宋江山不牢固。” “陛下谬赞了,胜愧不敢当。”关胜一抱拳,谦虚的说道,在这个期间,关胜是一直微微低着头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地板。 这也是有规定的,臣子拜见皇帝是不能够直接与皇帝对视的,与皇帝对视便等同于跟皇帝平起平坐,这可是大不敬的,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有意刺王杀驾,诛九族的罪名,所以古代所有的臣子见到皇帝都是低着头的,便是皇帝让他抬起头来,那也是迅速抬头,而后在迅速低下去。 宋徽宗看着关胜,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那梁山的贼寇,胆大包天,全然不将我大宋放在眼里,打破朝廷重镇,杀害朝廷命官,朕便任命关将军为讨逆大将军,拨东京禁军三万马军五千,御林军五千,征讨梁山贼寇,不日出兵。” 说完,宋徽宗又问了一句,说道:“关将军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关胜朝着宋徽宗又是跪拜道:“末将拜谢陛下厚恩,不剿灭梁山贼寇,末将誓不回京,另外梁山骁勇善战之人众多,单单靠着末将一人恐怕有些困难,末将举荐三个人,有此三人相助,末将必定又把握攻破水泊梁山。” “是哪三位?居然得将军如此的推崇?”宋徽宗有些好奇的问道。 当下关胜回答道:“蒲东井木犴郝思文,步司衙门防御使保义丑郡马宣赞,东京甲仗库副使炮手轰天雷凌振。” 井木犴郝思文是关胜的结义兄弟,随其征讨梁山。 郝思文在水浒传中虽然名声不显,出场的次数也少,但是绝对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厉害人物,当初他母亲梦二十八宿之井木犴投胎,因而有孕,后生郝思文,因此人称他“井木犴”。 井宿值日事无通,凶多吉少有瘟灾,一切所求皆不利,钱财耗散百灾非。而犴(狴犴)是一种动物,井木犴是此动物的一种,它是古代传说中的一种走兽,又传说是龙九子之一,相貌威严古代常把它的形象画在牢狱的门上。 从郝思文的绰号上也可以推断出来此人的不凡。 怀着报效朝庭,辅助君王的崇高理想,自幼习休得十八般武艺,熟读兵书战册。但是怀惴报国心、心怀文武艺的有志青年,在北宋末年那样一个奸臣当道的时代,有志青年就一定能得尝所愿吗?虽然最后得到了朝廷的启用,也不过是将他们当做权臣们的帮凶鹰爪而已,最后万般无奈之下这才不得已落草为寇。 丑郡马宣赞长得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不过因使连珠箭赢了番将,郡王招做郡马。谁曾想,身为金枝玉叶的郡主嫌他长得难看,怀恨而亡。所以,宣赞始终得不到重用,只做得个防御使保义。 在之前征讨梁山时,宣赞也听说了,还曾向蔡京举荐关胜,只是那时已经有了呼延灼。 宋徽宗听到关胜举荐的三个人,虽然都没有听说过,但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够让关胜举荐的毕竟也都不是庸才草包,宋徽宗刚要开口同意,却又想到了前几次征讨梁山的情景,那董平,呼延灼等人那个不是鼎鼎有名的大将,那个不是名门之后,可是如今呢,还不都是这个的投靠了梁山草寇,这将是要用的,但是也不得不防。 还不等宋徽宗开口,同在朝堂的慕容彦达开口了。“启奏陛下,关将军所荐凌振已然不在东京。微臣青州被打时曾见火炮,好似凌振手段!” 慕容彦达这一开口,简直石破天惊。 蔡京,高俅几个倒吸口凉气,关胜也好不自在。 关胜急忙附身在地,告罪道:“末将识人不明,恳请陛下降罪!” 宋徽宗也不想刚拜大将,如今就不顺利,摆手表示免罪。 “那好,下旨封宣赞为先锋官,郝思文为副将,归讨逆大将军关胜麾下听命,司礼监掌印太监安大海担任监军,众位爱卿可还有什么意见?”宋徽宗也留了一个心眼当下说道。 “陛下,臣有事启奏。”宋徽宗话音刚落,便听见童贯从班里走了出来,说道:“陛下,微臣举荐两员大将辅助关将军,我天兵定当实力大增,打破梁山草寇指日可待。” “爱卿所说的是哪两位将军?”宋徽宗问道。 “侍卫亲军步军左营指挥使曹大彬和殿前步军都虞候郑清。”童贯说道。 童贯推荐的这两个人就是他的两个义子,十三太保的其中两位,十一太保夜游神曹大彬和十二太保过山虎郑清,童贯将他们两个派到关胜的麾下一是想让他们两个征战沙场得个军功,回来之后好给他们升官,还有第二个想法也是看住关胜,不能让他再次的投靠梁山。 听得童贯之言,宋徽宗点了点头,说道:“童爱卿忠君体国,不愧是国之栋梁。那好,便命二人为副将,随军出征。” “遵旨。”众人齐声说道。 完事之后,宋徽宗便宣布退朝了,大殿之中的文武百官山呼万岁,恭送着皇帝出去之后,这才各自出了金銮殿,出了皇宫。 关胜出了皇宫之后,回头看了看这个金碧辉煌,奢华到了极致的宫殿,重重的叹了口气,看来朝廷启用自己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帮他们平叛,做他们的有狗,监军安大海,副将曹大彬和郑清都是皇帝派来监视自己的,虽然关胜心中有多少的不满,多少的失望,可是如今木已成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第二二一章赶鸭子上阵 当下关胜重重的呼了口气,简单的抒发了胸中的怒气之后,直接到兵部去报道,领了军令,将大军集合在东京城东的军营里面,这个时候几位将军,加上监军太监安大海都已经到了军营。 虽然营中的主帅是关胜,可是监军安大海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也是宫里的大总管,又有曹大彬和郑清两个人帮衬着,可以说直接就架空了关胜,也是惹得郝思文和宣赞两个人怒气冲天。 来到军营,关胜与郝思文,宣赞几个人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底下松松垮垮的朝廷禁军,几个人都是直皱眉头,就连一点军事都不懂的监军安大海都知道这样的士兵不可能大胜仗。 台底下三一群五一伙的现在哪里,有说有笑的,全然不将关胜几个人放在眼里,更有甚者居然还有几个人喝的伶仃大醉,耍着酒疯,这哪里是大宋的禁军,比那些强盗山贼还要乌合之众。 过了一会儿,关胜几个人面色铁青,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来了,就连安大海都看不下去了,当下安大海在台上大喝了一声,说道:“都给我站好,站好了,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哪里有禁军的样子,说你呢,站好了。” 台下的众人看着安大海扯着公鸭嗓,竖着兰花指,在那里跳着脚的连说带骂,那个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一时间台底下笑声一片,气的安大海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了。 关胜冷哼一声,当下站了出来,气运丹田,大喝一声:“肃静!” 关胜的这一句话,就好像是炸雷一般在一众军士的耳朵旁边炸开,顿时场面安静了下来,唯独那几个喝醉酒的军士,依旧在哪里大喊大叫,大说大笑,关胜命人将那喝酒闹事的五个人抓了过来,带到了台上。 “你……你,是什么人?敢抓老爷我,知道老爷是什么人吗,就敢抓我,识相的快快将老爷我放了,否则让你这厮吃不了兜着走。”为首的一个大胖子,袒胸露腹,衣衫不整,斜着眼睛看着关胜,嘴里兀兀秃秃的说道。 “本将乃是讨逆大将军关胜,身为朝廷禁军,违反禁令军规,在军营之中醉酒,该当何罪!”关胜冷哼一声,大喝道。 “哈哈哈,你就是关胜?老爷我认得你,你不就是那个小小的蒲东巡检吗?怎么地?当个什么狗屁大将军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你可知道爷爷是谁?哼!”那个大胖子依旧嚣张无比的说道。 旁边的监军安大海气的骂了一句:“放肆,你是什么人,敢当着大将军的面这么说话,看来是脑袋不想要了!” “哈哈哈,老子是什么人?老子乃是当朝殿帅府太尉高俅高太尉的侄子,高功是也,你们能耐我何?不早说你一个小小的讨逆将军,便是九门提督见了老子也得恭恭敬敬的,你算个老几,管爷爷我的事,呸。”大胖子高功斜眼看着关胜,狠狠地啐了一口。 众人听到这个大胖子居然是高俅高太尉的侄儿,当下一个个的也都蔫了,就连刚才一直嚷嚷着要杀了高功的安大海此时也不说话了。 这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高俅乃是圣上跟前的第一红人,高俅的亲戚哪里是他们能够得罪的了的。 看着众人都不知声,高功就更加的嚣张了,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样?知道怕了吧,关胜今日只要你在爷爷的面前磕三个响头,再叫我三声爷爷,老爷便不追究此事,要不然定让你满门抄斩,家破人亡。” 关胜气的怒发冲冠,三尺多长的长髯直抖,本来就面如重枣的脸上更是红得发紫,两只虎目死死的瞪着高功。 高功自然也看到了关胜的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当下嚣张的将头伸了过去露出脖子,说的:“呦呵,怎么生气了?想要杀了爷爷,来呀,别控制,直接一刀从脖子这砍过去,干净利落,爷爷早就不想活了,来来来,给爷爷一个痛快,你要是不砍,你都是我养的,你就是孙子。” 看着高功越说越难听,关胜实在是忍无可忍,当下大喝一声,转身从身后抻出了他的六十斤青龙偃月刀,手起刀落,咔嚓一声,斩了高功,斗大颗人头骨碌碌滚出去老远。 “还有谁不服,都都站出来,今天本将不在乎大开杀戒。”关胜将还在滴血的大刀往地上一戳,一对虎目环视着底下的众人,惨叫着说道。 台底下的人都知道高功,那可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更厉害的是他的叔叔就是当朝的殿帅府太尉高俅,更是惹不起,没想到关胜竟然将高功给杀了,当下众人也老实了下来,整整齐齐的站好了队,开始操练。 看着台底下军士开始老老实实的训练,安大海,曹大彬和郑清三人便离开了,只有关胜几个人负责军队的训练和磨合,就这样,一来二去五天便过去了。 这天关胜和郝思文,宣赞三人正在帅帐的地图前研究攻打梁山的对策,看着梁山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即便是三个精通兵书战册的将军都有些皱眉头。 “哥哥,这个王伦选的地方太好了,梁山泊方圆八百里都是水泊,里面港叉纵横,四通八达,易守难攻啊,再有就是梁山旁边的独龙岗,根据细作传回来的消息说,独龙岗如今已经被梁山义军经营的铜墙铁壁,外面还有机关埋伏,与梁山泊遥相呼应,首尾相连,只要其中一个受到攻击,另一个便会增援,到时候前后夹击,里应外合,足可以立于不败之地,难啊。”郝思文看了一会儿地图,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 郝思文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宣赞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而且梁山不是一般的山贼草寇,梁山目前最少得有两万精锐之士,百战精兵,还有将近五万的后备军力,梁山上的头领也都不是普通的绿林好汉,原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三拳打死镇关西的花和尚鲁智深;百步神箭小李广花荣,小养由基庞万春;呼家将嫡系子孙双鞭呼延灼,这些人那个不是响当当的好汉,这一战难。” 郝思文和宣赞都说了难,关胜皱着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挂着的地图,思索着破敌良策,可是的确是如同郝思文,宣赞二人说的那样,梁山义军天时地利人和三项全占,难上加难啊。 正想着呢,监军安大海从外面走了过来,看到关胜三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地图一动不动,当下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公鸭嗓子,指着关胜说道:“关胜,这都五天了,整天都是训练训练,这都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能够出兵。” 关胜不用回头,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当下转回头,朝着安大海一抱拳,说道:“安监军,不是关某不想出兵,军队还没有磨合完成,一些阵法还没有开始演练,现在便攻打梁山,即便是胜了也会损失惨重,还是再等一等吧。” 安大海冷哼了一声,白了一眼关胜,撇着嘴说道:“你也别说这些没用的,陛下分拨的军马都是一等一的精兵强将,区区几个山贼草寇还不是手到擒来,还用得着什么阵法兵书,哼,我看你关胜就是畏敌避战,杂家告诉你,这可是皇上亲自下旨的大事,要是耽误了你我可都担不起,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安公公,不是关某避战,而起如今就这么冒然出兵,到时候将士损伤殆尽,那我们拿什么去攻打梁山,拿什么去捉拿王伦?”关胜苦笑了一声,说道。 安大海是皇帝派下来的人,他也不好得罪,所以关胜只能压着心头的怒气,苦头婆心的劝道。 可是关胜现在对安大海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对军事一窍不通的安大海哪能理解得了关胜的意思,当下也不听关胜的解释,摆了摆手,打断了关胜的话,当下说道:“你也不用再说,杂家也不会听,杂家不是什么将军,杂家只是皇帝身边的奴才,只知道皇帝让尽快剿灭梁山贼寇,杂家是监军,现在杂家命令你明日大军开拔,兵发梁山。”说完安大海便走了。 关胜看着安大海出去的背影,眼睛都快滴出血来了,恶狠狠的看着,旁边的宣赞也都是一脸的怒意,便是连一向以儒将自称的郝思文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唉,这偌大的大宋就是被这帮人给耽误了。”良久关胜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几个人也没有心情再商议军情了,几个人在帅帐待了一会儿之后便各自回去了,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安大海便开始在帅帐前擂鼓聚将,不多时,众将陆陆续续的到了帅帐,关胜身披铠甲,端坐在帅案之后,旁边是监军安大海,再往下就是井木犴郝思文,丑郡马宣赞,夜游神曹大彬,过山虎郑清几个人。 看着人都到齐了,安大海咳嗽了一声,示意关胜可以开始了,关胜即便心中一百二十个不乐意也只能按照安大海的意思办,这个主帅当的窝囊透顶。 “今日午时大军开拔,兵发梁山,此一战只能胜不能败,郝思文宣赞听令。”关胜环视众人,而后朗声说道。 “末将在!”二人听闻应声出班。 关胜说道:“任命郝思文为前部先锋官,宣赞为副将,统领五千军马,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切记不可贪功冒进,稳扎稳打。” “得令!”二人一脸严肃的沉沉的一抱拳说道。 二人下去之后,关胜又开始下命令道:“曹大彬,郑清听令。” “末将在!”二人也是走了出来,说道。 “你二人为后合,负责押运物资粮草,严加防范,小心梁山贼寇偷袭,二位将军责任重大,千万小心谨慎。”关胜说道。 “是。”两个人听到之后,心中便是一喜,押运粮草,看守物资这个可是一个肥差啊,不用上阵杀敌,轻轻松松,正和他们二人心意,当下领命之后便下去了。 其实关胜让他们两个负责后方也是有原因的,这两个人关胜也听说过,乃是童贯手下十三太保中的两个。虽然说十三太保大多数都是西军武艺高强的能征善战之辈,但是偏偏他们二人就是那个少数,武艺平平,溜须拍马,关胜也是怕他们耽误讨贼大事,这才打发他们二人去了后营。 第二二二章熊罴 青州这场大战下来,梁山士卒又增加不少。王伦考虑到幽云之谋,于是重新整军。 中头领齐聚校场,梁山八千新卒列阵等待。 朱武悄然向王伦问道:这些新兵多是官军俘虏,哥哥怎的将军心收拢? 王伦摇摇头低声道:未曾收拢!如今不过以钱财使他等片刻归心,若要收拢,须在战场上行事。 为将者,信义严明只是浅薄手段,虽是麾下知晓将领言出必践,不会贪生怕死,军纪森严,又不因失误而颠倒黑白,这便足够,却要三军归心,只有带领他等自战场里活命,取个步步升前途,此方可成事。如今不过以旧日积怨取些恩义,终究军纪森严未曾展露。 你看这三军之中,老兵油子只怕不少,他等都是凭本领自死人堆里杀出血路来的,咱们又不能即刻便使他等知晓与那贪婪文臣怕死武将乃是一丘之貉,如何能这便归心?且不急,只要如今有些日子不离去,便是陷阵营丰收时候。 朱武瞥一眼人群里,果然虽是肃然凝立大军有些许森然,只在那众人里,目不斜视一脸都是正经模样的几个,额头有金字刺配,掌中刀枪不甚雪亮但刃口处沉沉一抹残横,那面目上宛如千年不变石雕,分明只是冷眼旁观的。 片刻将饷银分尽,银箱里尚有许多。 便是李助、宋万几个管钱粮的,也知往后投军的增多,最苦的便是这钱财路子。 王伦对此早有计较,一言宛如霹雳,王伦厉声喝道:三军之中,若要富贵只看本领,百战老卒,出列! 终究是好事,那面目如古井不波的数百个老卒,轰然踏步出列,如此之下,众人分明方看清老卒与邋遢新军分辨,这数百个老卒,刀枪也是不比他人兵刃那般夺目,铠甲有些破旧,却他数百人只在人前一站,新军急忙后退,竟受不住这百战老卒神情激动之下一身的杀气。 王伦趁势向李助使个眼色,不料李助未曾看见,朱武抢先一步来,站在高台处叫道:裴宣,威信甚重,心性公道,以他来做评判老卒的,可有不服? 众军不敢作答,裴宣观看良久,而后扬声喝道:百战老卒,未经百战,不可有称。八百老卒,俺都记在心内,只是旁人不知,脱甲衣! 扈三娘、顾大嫂,梁红玉是女将,啊的一声急忙闭眼,那八百个老卒,哗啦一声将衣甲解下,再将那中衣取了,新军冷气倒抽,王伦剔开双目细看,心下也骇然不已。 但见这八百老卒,脊背上光洁一片未见许多损伤,却在那正身处,自胸口以下,少的也有数个伤口,疤痕宛然若新,有如婴孩嘴唇翻开两边的,有深深如树皮皴裂镶入内里的,有夹杂混合的,横七竖八触目惊心,最要紧,那伤口都在致命处左右,若是敌军刀枪些微偏移,便将一个活人如今不能见到。 新军至此,不敢再有异议,朱武恰在此时厉声喝道:俺老罴营,原有千二百人,数岁厮杀,至今只剩八百,有记以来,战死者三千余人,伤残者五千余人,与这等弟兄相较,谁可有面目来领纹银?! 老卒肃然不答,朱武凄厉一声高喝,他们方将那甲衣缓缓穿上,王伦细看处,心下更是骇然,这老卒们穿衣,分明不是手忙脚乱般,却迅捷无比,只眨眼功夫,那厚重甲衣都在他身上披着,宛如未曾解脱。 王伦看着朱武肃然道:今日始,将与辽人,金人厮杀,再立我老罴营,还千二百人,若能斩将夺旗屡立新功,我自作主张拿纹银来,每岁予你原老罴营战死伤残将士家中。 李助听了偏头看一眼王伦,见他笑吟吟点头示意,心下笃定扬道:本是杀敌报国乃好汉子能耐,只那战死伤残弟兄,家内用度甚是不易,愿以战功,来换钱财。 朱武插言笑道:这便好也不要你老罴营拿多少辽人级来换,只是往幽州之后,若有情理之中老罴营可胜任厮杀,你老罴营便该完成便可,如何? 朱武果然是深知王伦心思的,见老罴营竟不肯受用那纹银,眼珠一转笑道:老罴营,熊罴之师,些许钱财,本也不在眼中。然我大军新聚,当有法令严明,有功者赏,有罪者罚,不可疏忽。老罴营,乃有功归来,不可不赏,千二纹银,不过略略心意,不可拒绝。 乃令道:取纹银凑足四千之数,老罴营可自用,亦可赠友许朋,往后有功,以敌来,一级,则赏银三两,十级,可赏银五十两,以此类推。 新军目瞪口呆,那老罴营,却双目尽是熊熊烈焰,他等都是卖命当饮水吃酒的,若有这等好事,取几十级人头来,岂不是家小得安生,从此不再有胆战心惊?! 千有用万有用,不及家底殷实有用,好男儿也非无情,家小不得安宁,如何能马上去富贵如烟云! 宋万、杜迁几个,同往银库里取了银箱,打开时分正值晨光照来,白花花晃晕了新军的眼,老罴营将士不再推诿,心安理得取了五两来,安然又退回原处,肃然凝立。 李助大声道:请哥哥定个规矩,最是公平不过。 林冲、花荣等人心下暗喜,一起来劝王伦上那高台,王伦也不推辞大步走上高台喝道:我军不日便要赶赴边疆,没本领的字是逃不脱被杀命数。战场之上,最是公平,有本领的活命,没本领的丧命,今有军令六条,诸君不可推却! 众军肃然,只听王伦喝道:这六条军令,甚是容易,只记住三杀三赏便可!违背军令不尊号令者,斩!临阵逃脱者,斩!骚扰百姓者,斩!杀敌有功者,赏!有不寻常本领如可行走山崖峭壁如履平地者,可制作器械利刃者,赏!所到之处,百姓欢呼拥戴,敌军仓皇不敢直面者,赏! 三杀三赏念毕,王伦扬声喝道:可有不愿遵守者,早早出来,赏他三五两银钱回家,不可搅乱我大军锋芒! 这般说,他却留了心思,转眼将台下众军神色一一打量,将那神色油滑迟疑的牢牢记住,又略略看一遍军容,暗叹道:面不改色甚至神情激烈的,无非老罴营将士,寻常之人,茫然之色只有贪婪之情,这般大军,何时方能成长为一色的百战老兵!可惜如今悍勇将士,唯有两营不过两千人,若此刻有十倍,取燕云何足挂齿。 那新军里,三杀军令之时,两股战战只有少许英挺士卒面容不改更添欢悦,大部分的,一个斩,便是一个激灵,只等三赏之时,方面容一改茫然惧然有贪婪颜色。 官军新来的诸如韩韬、呼延灼都觉得王伦这一手妙招,骚到了老兵的嚷处。 第二二三章新军较量 转眼间,王伦又思得一策,问李助道:可知山寨内可有木制军械? 李助愕然道:有,甚多。 王伦遂道:取军械,尽数带之,三刻之后,倘若有人铠甲兵械作假,以不遵军令斩! 三军惶然不知所措,李助心内也不甚理解,只将那军内有铠甲不振兵械不趁手的都揪将出来,取了铁制的给他,但闻王伦又喝道:令老罴营取木制兵械,以平日训练阵型排列。 王进是总教头,知晓王伦心意,凑来低声道:哥哥,两强相遇,只怕要有一伤,便是木制兵械,也须磨合数日方能攻守操练。 王伦一笑,但道:非是要他决个高下,但看便是。 众人一头雾水,新军四下里散开要瞧热闹,待得两营将士将刀枪换了木的,王伦方道:以老罴营为攻方,其余三军皆来防守,胜者奖赏,败者受罚。 三军哗然,朱武与李助面面相觑,心下也有些忐忑,那新军足有八千人,他两营和一处也只不足两千,便是身经百战,只怕也有心无力。 正众军面面相觑中,王伦道:裴宣本为军法官,做个裁决的最是公道。只他有要事在身不能即刻赶来,我便做个看的,胜败一目了然取大钱万贯,奖励胜者;于城门口立一标柱,使裴宣率人监看,败者十二时辰之内不可歇息,全副铠甲兵械绕城奔走,以十圈为一次歇息时候。 一言既出,李助眼珠也红了,这梁山虽不甚大,却方圆也有数十里,倘若十圈,非是人能承受,若是一营强兵一营百战老卒活生生要累死此处,容不得尊严不可答应。 新军却是欢呼,万贯大钱,便是分来也有人手一贯,万人对阵不足两千人,便是五个打一个,也不怕他有甚么过人手段。 两厢里战意高昂,李逵咧开大嘴呵呵笑道:这注意甚妙,俺看百圈最好。 李助、王进登时瞪眼,心道十圈便能死人,倘若百圈,这黑厮只怕要被众人深恨一生。 王伦心内偷笑,点头沉吟片刻,又道:铁牛此话,甚是在理,十圈甚是容易,不如便改百圈? 王进心疼士兵急忙道:军令如山,不可朝令夕改,十圈最好。 说罢向李助使个眼色,两人暂且将心内较量放在一边,一声喊不等王伦决断,将面色仓皇眸子里都是血红两营将士展开,急忙忙磋商片刻,便有队形摆开。 但见左手陷阵营,长刀高举,呐喊如雷,士气顿时高昂至极。 右手老罴营,倒不曾这般震天动地,八百老卒,似习惯般探出猩红舌头,将干裂嘴唇如饮血般舔舐三两下,往手心里吐些口水,狠狠将兵械抓在手内。 王伦细看,这老罴营只分三排,中央一排乃是长枪手,长刀斜背背上,枪刃微微低垂,临战前夕便是一分力气也不肯浪费。第一排,乃是短刀盾牌手,半蹲地上蓄势待,恍如正欲作势扑出猎豹,尚未临敌,杀意便足。第三排,方是正经校刀手,刀柄倒曳手内,刀头轻轻点在地面,身躯微微斜扭,宛如绞足力道弩弦。 新军那厢,王伦一瞥之下暗暗摇头,虽有些人才不住呼喝整队,乱糟糟一片不能成盾牌般防御阵型,只不知那领兵的如何协商,整体阵型倒是不错。 最后弓弩手,中央校刀手,前排长枪手,侧翼有骑兵护卫。 只陷阵营这厢,三百骑兵与新入军士不能有许多日子磨合习练武艺,毕竟比不上如一人般那老罴营。 陷阵营,锋利如箭簇,热情如火,每战呼喝震天,酣战作烈酒入喉,闻者动容心惊。 老罴营,凛然如凶兽,沉默如水,大敌当前默然,力量都在手内里,见者惊魂忧惧。 陡然间,王伦金鞭霍然挥下,犹如赶海之秦王,厉声暴喝道:杀! 陷阵营那厢,低沉如一人嗓音,出野兽捕食前怒吼,只听半空里如火焰爆裂般沉闷一声响,将士双脚竟蹬起校场里尘土飞扬,似下山猛虎,转眼撞入慌乱新军大阵长枪手大阵,最后那弓弩手,便是放箭也不及。 李助神色稍稍诧异,百忙中瞥一眼猛虎下山般陷阵营,面色更为郑重,几乎便在陷阵营出击刹那,他手内木制长刀狠狠前指,老罴营也动了! 最先盾牌短刀手,乃是轻兵死士,先身后两排一步,轰然撞入迎面新军大阵内,甫一接触,刹那便退,却与整支老罴营,脚步轻灵奔走如烟,一头撞入后军弓弩手阵内。 但见那轻兵短刀手,信手一抬便磕飞软弱飞来羽箭,转眼撞在弓弩手面前,也不管手内乃是木制兵械,更不管面对的是同袍,狠狠挥动短刀,哀嚎声如乐章他最是爱听,转眼破开弓弩手大阵三层之内。 新军不能想象竟有这般悍卒,不及对待,前方陷阵营如刀阵滚动,又如浪涛滚滚层层卷来,迎头士卒不能抵挡瞬间便给突开一层,身后老罴营又这般厮杀,没奈何两头忙乱,虽有主将四下调动人手,不可阻挡两营人席卷而来。 这陷阵营倒也那般,只是死战以悍勇杀来,那老罴营,悍勇不下陷阵营,却更是狡猾手段层出不群,他前排的短兵分明已杀透数层眼看便要冲来众军,猛然却掉头转弯,不与匆忙调来人手作战,自猝不及防处再次穿透杀入,真乃一击不中,远扬千里! 更有这老罴营伤人手段,最使人胆寒,似他等深知何处乃是致命的伤害,一刀砍来,一枪刺下,通体疼痛难耐不能再挥刀厮杀,软绵绵横握地上呻吟不止。 王伦微微颔,与身畔花荣低声道:陷阵营乃是猛虎,老罴营便如野狼,有此利刃,假以时日定能成就大事。 花荣耳闻王伦赞叹,却听出他话音里忧虑,乃笑道:陷阵营乃哥哥亲随,老罴营眼见也要入哥哥手内,怎地倒不甚欢喜? 谁也不曾料到,不足两千人,除却陷阵营三百骑兵尽皆战死,一万新军全数为两营歼灭,眼看四下里都是呻吟哀嚎新军,两营老卒会师那中军处,也不曾在厮杀里分出胜负。 喝令三军归队,王伦依言将万贯大钱分两营,眼见新军萎靡不振甚是低垂,畅快大声道:技不如人,怨不得老天。今日之战,到此结束,新军须依军法绕城十圈,胜者可旁观监督。 王进自是知晓王伦话里意思乃是要做个样子监视新军,外围有花荣、石宝骑兵,何惧新军逃脱的,只这样子,也须做出,当下大声哄笑道:自当如此,且看十圈足数不足。 王伦在高处,自能瞧见新军面目,阴沉愤怒的居多,当下诡异一笑,道:只是今日起,我亲来新军这厢,便是新军主将,往后攻守,有裴宣裁决,我却要做个与你两营作对的。 花荣不解,王伦已笑道:自然,赏罚不更,一如今日,新军里敢有志气来取万贯大钱的,前行一步! 新军震惊,却也将胸内怨气缓缓放开,隐隐有归心迹象,闻言有数百条好汉踏足前来,王伦认得,这数百个好汉,乃是与两营将士死战至最终的。 其余众人,浑身疼痛,却见有意将那大钱捧住晨阳下金灿灿展露的诸人得意模样,心痒又不忿,迟疑跟进一步。 王伦大手一挥:今日操练到此为止,都去歇息,四个时辰之后新军当于南门口集结不可有误,迟到者有军法处置! 阮小七在一旁心疼道:银库里钱财,便是有金山银山也架不住哥哥这般花销,省下许多,往后便能安稳许多。 王伦咬咬牙,见新军一步三回头来望欢呼的两营将士,狠狠心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幽云之行迫在眉睫,只好如此行事! 第二二四章斥候触角 操练完步兵,王伦看着几个骑兵头领道:如今山寨缺马,骑兵可要珍惜马匹。等保证五千人,一人双马,便是我等出兵之时! 花荣疑道:怎生一人双马?莫非哥哥要建连环骑兵不成?只怕中原战马羸弱,不能负百斤铁甲奔波百丈,甚是不易。 王伦笑道:非是要建重骑,不过一人双马只图个快。所选壮士,身强力健乃是本分,最要紧乃是弓箭早已不凡。 呼延灼听闻王伦想要用骑兵,也是眼睛一亮。 花荣在旁大喜道:哥哥莫非要建奔骑? 奔骑,乃轻骑一类,来去如风,只远程处以弓箭射击,并不与敌近身搏杀,花荣枪法乃是一绝,却他心内,最渴望乃是率领一支如古时匈奴人那般远射骑兵,羽箭之下,只杀杀敌不伤己。 王伦笑道:正是!只是兄弟枪法了得,若只做个奔骑好生无趣。如今与辽人作战,并不能有许多时候训练,暂且先有个奔骑,往后归来,此奔骑当远程可羽箭杀敌,近身可如匈奴勇士般以一当十,危急关头,应趁对手只定位你骑兵只是个奔骑机会,趁势突入敌军阵中,斩将夺旗如探囊取物! 花荣眉眼一挑,信心十足道:虽是不易,也不能有负哥哥所托,与辽人作战之时,便是奔骑扬威之时! 王伦沉吟片刻,忽然笑道:扬威此语,甚是不妥唔,我汉人,乃自汉朝始,此我汉人之朝代,当不可忘却,应已长久记之。奔骑成立,可立大纛,名唤羽林! 敢死愿作羽林郎,百骑叱咤战渔阳; 身许汉家勤王事,纵死犹闻侠骨香! 花荣轰然道:定不负哥哥所托,既为羽林,不负此名! 阮小七嘟囔道:今日这个哥哥有军,明日那个哥哥有军,便是三娘妹子,也有几百个人手,哥哥只是偏心,偏生不看俺苦等。 王伦笑道:七哥怎生与我见外,幽云到手,大海之滨当建水军,许多弟兄里,随去的只你一个有那能耐,只怕到时候你又嫌苦不肯去了。 阮小七也不过个牢骚,闻言喜道:如何肯嫌弃,只管给俺便是,别的本事没有,这水里面平生不肯服人。 李逵再一旁撇嘴道:水里哪有地面上好,瞧见来厮杀的,一斧子杀过去好不快活,恁地自寻憋屈。 几人说了几句,王伦看了梁山消息头领杨林、马灵直道:我军讯息甚是不通,如今有三百弟兄,都交你建个斥候营,如何? 二人一惊,不曾想这般重任竟落在自己头上。就是时迁也没有。 王伦所要斥候营,并非只是军中,只怕要扩散天下来做耳目。时迁、朱贵负责大宋境内,而金国、辽国则用了马灵、杨林。毕竟这二人交友广阔,又有江湖经验。 杨林低头细细思量,他本领并非高明,这许多年来身边总有些弟兄,也看他为人谨慎平和方跟随,若说战阵厮杀,他自问不敢比诸人。若论人心把握,打探消息,他自忖帐内这几人里无出其右。 李逵蹲坐帐角,手内紧紧握着一面粗瓷坛子,颇有放浪形骸味道,油腻腻一只手抓一头肥鸡,咽喉见不时咕嘟嘟冒出一口酒气,乃是王伦见他着实见了军中藏就忍耐不住模样,方答允他一日可吃一坛。 在他不远处,阮小七斯文很多,懒洋洋岔开双腿也不收敛,一只手扶着他那笔管枪,一手捏一口酒葫芦,不时轻啜一口,望定李逵面目吹一口气,甚是得意。 原来李逵见了美酒,忍不住一口吞将大半,他这般模样,乃是明知这黑厮一日一坛定然不足,要引他大脑一番。 王伦并不以此为忤,阮小七天性豪迈,他这等本色方是最喜来见,若这等好汉也畏畏缩缩困了手脚,又有甚么趣味。 阮小七本今日来亲眼见王伦威严,心下也不好往日那般漫无拘谨,只自己方缩手缩脚几次,王伦便不悦说他几句,索性不管那许多,只做事时候不肯散漫,平日里,竟与往日一般无二。 花荣性子便是谨慎的,若要他如李逵这般鲁莽不将那尊卑礼仪放在心上定然不可,如阮小七这般性情本色也是不成,若要他散漫些,登天也似难。 杨林一边暗自思量,转眼便将帐内诸人打量足够,忐忑向王伦去看,正对上王伦双眸,蓦然听他笑道:无须担忧,也不是补偿你甚么。你那厢里人手,冲锋陷阵是能手,只你本领,若是做这卖命的勾当只怕略有不足,却我这帐下,无人能及你人情世故那般熟稔,使你掌握斥候营,也是人尽其用。 杨林再无说头,低头道:既如此,小人便先做着看,若是不能入哥哥法眼,再寻能手替换也成。 马灵之前在西军也是报国的,与西夏厮杀过,如今一致对外也是自己所想,万分高兴应了。 王伦一笑,正色道:许你也瞧明白,帐外这弟兄数百人,大都是街头巷尾伶俐机警之辈,拿捏流言最是能手。如今我军势力并未壮大,斥候营今日方成立,三月之后,河北两路讯息,我军当第一手得到。 马灵也思忖片刻,抬头道:只人手,如今有这数百人足矣,不足要怎生摆布,尚请哥哥明示。 王伦笑道:详细摆布,乃是你这斥候营头领事情,我也不可胡乱插手。只你须记住,讯息望来,有两处要紧地带不可不深入。 二人侧耳细听,王伦心下甚为满意,遑论本领如何,这般态度便是最好,便是个天才,不肯聆听他人建议,此人来做探子便是个祸患。 当下道:一处,乃是青楼,一处,便是客栈。且先支你三千两花银,明日一早便往外间里去,先将这数百弟兄撒下,缓缓图人,不可操之过急。 马灵暗暗记在心内,道:哥哥放心,若有不明,小人便使个弟兄与哥哥送信商议。 王伦暗忖道:这探子,我也不曾有个主意,河北往幽云,一来一去只怕耽搁许多良机。 当下取了纸笔来,修:也不必事事都来报我,若有不决之事,便请大名府找卢员外解决,只予你三月之期,幽云之事不知要何时方能安定,来来去去尽耽误工夫。 王伦心想如今自己不要卢俊义造反,但是看在周侗和林冲面子上,帮些小忙对付外人他还是能上心的。 说话间,李逵果然忍耐不得阮小七美酒诱惑,悄然数次要偷袭却未得手,不得不拉下面子来与阮小七赔好话。 王伦忍俊不禁,这黑旋风,命中克星只怕便是这美酒,见他邋里邋遢哪里能有一番气概,心下又是好笑,却也悯然,无奈只好再许他每日两坛美酒,方他欢喜放过了阮小七双耳。 第二二五章两路大军 无需占卜良日,万众大军启程处,粮秣辎重具备,天色些些微明,王伦带着一众好汉在山寨外相送,彼此依依不舍,不知此去凶吉如何,更不知相会又在何日。 呼延灼策马,眼见大军长龙般缓缓而行,回头来道:不必远送,就此便可。 除了呼延灼做主将,花荣、杨志做副将,并有山士奇、石宝、韩韬、彭杞分领骑兵跟随。这一路以呼延灼两千河东军为主,花荣三人一千五百人为辅。另有杨林传递消息,探息百人,参赞军务的则是近来履历大功的萧嘉穗。 还有一路是林冲,他是去过金国辽国的,副将徐宁、张清。骑兵首领则是魏定国、单廷圭、丁得孙、龚旺四个。还有步兵头领广惠、卞祥。卞祥自从上山,下山立功才一两次,这次王伦打算让卞祥人尽其才。 林冲这一路任务最重,计有骑兵三千,步兵五千,探息人马马灵带领,参赞军务则是汇合河北的闻焕章。 而河北之地,王伦还有留守五马山、饮马川两处人马。到时候这些人都归林冲节制,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林冲自是知晓,呼延灼和他此去,目的只两个,一者为取燕云之地,好作将来马场,更开梁山军根基。再则就是破坏金国的崛起,与辽国三足鼎立。 林冲?当下急急拱手道:哥哥只管安心便是,此处有闻先生筹划,又有李忀兄弟在明处,若有个差遣,俺兵来将挡便是。 只王伦心头一动,暗道:水浒传里,最是惋惜将才不少,小李广便是其一。以他本领,小小马军将领安能尽兴。 一念及此,电转疾思:如今手头大将杨志,马军里,,此人武艺娴熟更是熟稔军中事务的,行军打仗自不必说,练兵更有妙处,只素来未有时机给他砥砺,只待大军取了燕云,好歹取他好生磨砺才好。而后便是这小李广,这一路,以他为先锋,大事尽皆托付有何不可? 王伦点点头,林冲等催马疾奔而走,众将都王伦作别,王伦不忘与花荣道:与辽人金人作战,正是弓马娴熟的手段,只莫忘自己安危,此乃重。 花荣正色应了,飞马紧跟林冲而走。 大军以羽林卫作先锋,前有陷阵营,后有老罴营,远远将探子斥候撒将出去,数十里方圆之内风吹草动,也有三刻一报归来。 一路出了山东,山东各处并无人马来撸胡须。 沿河而上,一路几日来不曾有异样动静,便是途径州府,未尝有人来详查厉问,远远只是在那路引上画了押,又远远走开,似那作官吏的,生恐面额刺字军汉冲了他晦气。 要说这过路令牌、文书也都是呼延灼从东京还有张清自己的调令。只是王伦让萧让、金大坚篡改了些内容。 这一日傍晚,血色晚霞,将半壁河山染就胭脂颜色,芦苇丛里鸥声如沙哑管弦,倦鸟纷扰急急投林,有客舟如鱼,渔翁打来半网清冷,已是秋来时节。 林冲策马高丘处,放眼向东,隐约山水处露一缕渡津,清清冷冷恍如大宋军士,懒散困顿恍惚夜色之中。 林冲下令三军止步,使人往彼处去瞧,片刻飞马归来三骑,正是羽林卫中好手,本去作个探子,如今渡河在即,便都聚集此处而来。 果然那探子飞马而来,本要直奔林冲,蓦然心内一惊便拐马头,再看呼延灼径直靠来林冲身边,方松口气,翻身下马道:好教将军知晓,这一出渡口,乃是我军必过河所在。此处有守军三百,并不甚强悍。 林冲一惊,沉声问道:可有不妙之处? 那探子道:并无不妙之处,那几个当官的,怎能瞧出不妥。只是花将军与他几个纠缠,只要查探我军数量,有石将军骑兵在,只怕要多些波折。 林冲问道:花荣怎生计较? 那探子道:花将军心内愿的,小人看来乃是取了这处渡津最好。只此大事,都看将军吩咐便是。 林冲与呼延灼商议了一番,当下使那探子飞马去报,道:且与花将军言,便说自此至边关,大小事宜均由他安排,不必都来请问。 那探子一愣,不敢怠慢急忙飞身上马,到得花荣身边,将林冲吩咐尽皆耳语。 花荣面色愕然,继而大喜过望,只他性子沉静,心头一片火热,面目上清冷不改往昔,将面前挡定小桥数百个步军望将两眼,登时有了决断,笑吟吟跳下马来,却不走入对面步军射程之内,拱手道:众位弟兄且听我一言,大军随你点差,绝无二话。 此处乃河水稍稍平缓一个地带,两岸相距不过十来丈,北岸处立营寨,步军持神臂弓高处眺望,桥脚布置数张劲弩。这小桥甚是狭窄,若要冲过,只拿数百官军箭矢足够,足以抵挡十倍于己敌人进攻。 见花荣礼数周全不复方才桀骜,那数百军中也走出一人,远远道:正该如此!你这将军好不晓事,须知弟兄们也不过尽忠职守,彼此为难,好生使人不快。 花荣笑吟吟将长枪倚在马上,暗暗使人取一块包袱,沉甸甸足足有三五斤重量,捧了上前悄然塞那守将手中,低声道:些许钱物,好教弟兄们买些酒肉驱寒。朝廷饷银,若非要俺们上阵杀敌,总不肯尽数下,想必天下当军的,都是同病相怜。 那将领只觉手腕一沉,暗暗一摸处心惊道:若是金银,却合该弟兄们少些苦头。 偷眼往缝隙内一瞥,金灿灿明晃晃一团,果真是铸成块的金锭子,心跳骤然加快,忽然低声往花荣问道:可有甚么为难弟兄的么?若是取了你这金子,无福消受最是不划算。 花荣笑道:哪里敢恁地为难兄弟,只是这军中,有几个汴梁下来的衙内,虽说眼下失势,难料日后飞黄腾达,若此时多些照料,岂不与有荣焉? 那守将眸子微微一冷,闷哼道:便是这些衙内罢了,既是将军要照料此等泼才,多带些人手也是合该。 遂下令:让开道路,放行! 此人面目黝黑身形彪悍,面目上好大一块刺配金字,乃是草莽里的汉子,花荣一笑,暗暗留心,趁着大军缓缓过河,请问了此人姓名,都记在了心上。 那将领偷眼打量,见中军里团练使两个,唇红齿白宛如三月阳春,更有辎重营里那将领,纤身细腰手掌手背白嫩,便认定他定然汴梁城里来的衙内,悄然低下头,鼻孔里不屑冷哼。 只是步军骑军夹杂,散乱过了小桥,这将领皱眉向花荣道:怎的如此多人?俺只当多个三五百,你那路引上书明止有万将士,如何多出过千? 花荣叹道:那衙内们,如何知晓这许多规矩,上头又有人严令下来,便是太尉也有均旨,不可不从。且慢,待俺问那衙内取了均旨来,怎的也不能教弟兄们受许多刁难。 那将领黯然摇头,道:衙内们如何能不刁难于你,既有上头均旨,俺也当不曾张了这一双招子,且快些去罢只是俺平生不喜这些衙内,此处不可久留,早早离去最好。 花荣假意只是不允要取那均旨,这将领恼怒起来,将那一包金锭子都扔将过来,大声道:你这汉子,好不懂事,俺瞧你年岁不大,不忍多受别人刁难。快将这物事收了,早些北上去罢。 花荣乃转身,将那包袱强塞过来,低声笑道:果然是个好汉子!如此,俺也不瞒你,那衙内们,要俺们作他护卫,俺们如何不吃他许多便宜,这物事,他有;拼命本领,俺们有。彼此交换,弟兄们都些小财如何不好兄弟是个有担待的,这数百弟兄却怠慢不得,俺只给他换了酒肉暖身,不干你许多事情。 说罢飞身上马,加鞭往北而去。 那将领惆怅久立,潸然又叹。 有手下凑来相问,这将领道:如何不能叹息!你看这许多大好男儿,就此与辽虏厮杀,如今去时过万,归来只怕不足半数。可恨那衙内,便是俺们折损大半,升官财都是他的,好生使人不爽快。 大军渐渐远去,山村里狗吠也已停歇,这将领扬声长啸,如破黑夜见长明,良久方歇,愤懑不止将那包袱往桥头一扔,喝道:均匀分了,快取些烈酒来,待俺送着万二弟兄一程! 有手下副将正要开口,吃他瞪眼凶煞,厉声喝道:今日此路只过万二大军,你我点查半夜,不多一人,不少一人,可曾记住? 那副将甚是有眼色,惊讶转头道:白纸黑字,便是万二将士,哥哥要弟兄们记住甚来? 那将领方不再言语,低声只念道:俺便在此处,等你等归来,好生痛饮! 第二二六章马客 呼延灼、林冲北上建功立业暂且放下不表,单说在河北沧州到山东济州之间,有一凌州。辖内有一曾头市,曾头市长官曾弄,年过五旬。原为大金国人,年轻时来中原做些人参买卖,聚得数万贯家财。因有膂力,霸住村坊,改名为曾头市。 曾弄系外国侨民,官府不敢得罪,因而曾头市势力越做越大。膝下五子,乃是:曾涂、曾密、曾索、曾魁、曾升。又请得两个豪杰:史文恭、苏定,见做曾头市正副教头。 曾头市地面方圆数百里,人口众多,军马过万,扎下五个大寨,无人敢惹。 这一日史文恭正在自己营中同曾家五虎试招,突然听营外一阵喧哗,然后一个打雷般的声音嚷起来:“曾家哥儿们,史教师,兄弟我看你们来啦!哈哈哈……”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营门口站着一条凛凛大汉,身高过丈,腰阔十围,在那里被风一吹,衣袂飘飘,跟纸糊的险道神不差毫厘。众人又惊又喜,一齐接了过去,笑道:“原来是郁保四兄弟来了!” 郁保四是曾头市的异人,此人特殊身高,膂力惊人,是驯马的好手。 看到来的是郁保四,史文恭心下诧异。若不是发生了甚么要事,郁保四决不会从凌州到曾头市来。放眼看时,却见郁保四身后跟着两人,被郁保四那恐怖的身材一衬,倒象是钟馗靴下跟着的小鬼一般,差一点就能让人忽略了他们的一表非俗。 但见上垂首一人,虽生得骨瘦形粗,却也有些豪杰气概。焦黄头发,卷髭须,眼光顾盼处,当真是一头猱狮都没那么威风。 史文恭心道:“这人却非等闲之辈。” 与郁保四见礼毕,史文恭便问道:“郁兄弟,这位好汉,却是何人?” 郁保四笑道:“来来来,我来与大家介绍这位好朋友——说起这个兄弟,北地有名。他就是最善盗马,江湖人称‘金毛犬’的段景住!” 段景住得郁保四介绍后,抱拳向史文恭与曾家五虎行礼:“小人见过史教师与五虎了。” 众人还礼。曾涂问道:“段兄弟号称‘金毛犬’,莫不是来自于桃园英雄三结义之所——涿州的那位段景住吗?” 段景住点头道:“涿州正是小人故乡!” 曾家五虎又是连连行礼道:“久仰高名了!” 史文恭是曾头市教师,大小事情都有发言权,于是道:“今日得蒙两位好汉光降,蓬筚生辉,只可惜营中简陋,不能隆重接待,实在是简慢了,惶恐惶恐!” 郁保四笑道:“教师爷尽可将那些俗礼都撇开了吧!我们弟兄可都是大大的英雄好汉,慷慨豪侠,视珍珠如粪土,看仁义值千金,若不信时,且入帐听某家细言。” 听郁保四话中有话,史文恭和曾家五虎都好奇起来,当下请众人入帐,大家坐地说话。 郁保四这才将段景住的来历一一说明,说起结识的经过,还挺曲折呢! 原来曾头市有京东两路最大的马市,数天前突然来了个幽州涿郡人,就是金毛犬段景住,他牵着一匹好马,一亮相便轰动了整座市集。那匹马雪练一般白,浑身上下并无一根杂毛,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似鹿还依草,如龙欲向空,乃是一匹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翻山渡水如履平地的宝马良驹。 这一来惊动了凌州的郁保四。郁保四就寻见那段景住,问询马价几何。谁知那段景住便放出狂言来,说若曾头市有人能识得这匹宝马的来历,姓段的分文不取,双手将宝马奉于伯乐;若无人认得出来,想买者少于一百万贯时,免开尊口。 听这段景住如此狂妄,曾头市的人不蒸馒头也非要蒸(争)这口气不可啊!于是辗转相告,东西南北各处好手纷至沓来,都争着要相马,谁知众人的眼力却比不上自尊心那么高,竟没一人能认出此马出处。 这一下自郁保四以下,众人可都是心急如焚——偌大的曾头市,竟然寻不出一个有见识的人来,还有脸自称是京东两路上最大的马市吗?若真如此,曾头市这个跟头就算是栽定了! 还是郁保四想起曾头市的曾长者,轻易不曾露面,于是请人通报来见。 段景住却不服气郁保四,乜斜了眼睛道:“险道神又怎的?认不得我这匹马时,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段景住的姿态言语间虽然无礼,但郁保四听着也不生气。 史文恭听了新奇,于是让曾涂去请了曾长者过来。 曾长者闻说这等趣事,又是郁保四出面于是就来见段景住。只是请他将宝马牵到筵前,岂料曾长者见了这马,心惊不小,于是问道:“这马可是从金国而来?” 段景住听闻曾长者叫破这马来历,心里吃惊,强自镇定道:“你只说我这马是何名堂,说中了这马便是你的!” 虽然如此说,但是段景住已然心虚。 你当这段景住因何到了这里,只因他时刻惦念王伦,知道王伦对大金国四王子完颜兀术的坐骑耿耿于怀,于是留心。上月才得了空隙,盗了出来。 只是他有心赠王伦马匹,但是也想传扬自己的大名,因而一路行来,多做怪事。 曾长者深深看了一眼段景住,又吩咐道:“拿两份纸笔来!” 史文恭虽不明其意,但还是派人取来两份纸笔。曾长者将纸笔与自己和段景住一人一份,说道:“你我可在纸上各自暗书此马之名,然后交史教师当场拆看。” 段景住便冷笑道:“若有本事,便将我这马儿的来历当场说破,何必弄这些玄虚?莫非是自知无能,要借机搞诈不成?” 曾长者则道:“我虽然识得你这匹宝马的底细,但我若说东,你偏要说西时,却叫众人如何裁断?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我各书马名,然后当面开拆,当着现场几十双眼睛,若真敢捣鬼者,必然身败名裂,被天下英雄好汉所笑!” 段景住壮其言,不由得回瞋作喜,拍案叫好,于是他和曾长者各自暗书马名,送到曾长者案头,在众目睽睽下打开看时,两张纸上不约而同书着五个大字——照夜玉狮子! 第二二七章智者曾弄 这一下,众人齐声喝彩,彩声好悬掀飞了屋顶。段景住却兀自不服,瞪眼道:“你们吆喝什么?也许他只是听见过此马的名字,壮着胆子蒙出来的呢?若他能把我这宝马的来历都说完整了,我才服他!” 他这却是舍不得照夜玉狮子,略略抵赖。 郁保四众人,闻言都看曾长者,心下不免忐忑。曾长者却是胸有成竹,笑道:“这有何难?”于是来到马匹身前,手抚马身,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此照夜玉狮子马血统名贵,直可追溯于唐朝,乃是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宝马‘狮子花’血脉与唐玄宗李隆基爱马‘照夜白’血脉配合而成。” “想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引天策府神兵,打万万里锦绣江山都姓李,其座下宝马良驹就是‘狮子花’,又名‘拳毛?’、‘九花虯’、‘狮子骢’。诗圣杜甫在《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里写道:‘昔日太宗拳毛?,近时郭家狮子花’,此之谓也。为何‘狮子花’又有许多诸如‘拳毛?’之类的别名呢?《杜阳杂编》中记载:‘代宗自陕还,以御马‘九花虯’并紫玉鞭辔赐郭子仪。以身被九花纹,号‘九花虯’。额高九寸,毛拳如麟。亦称‘狮子骢’,皆其类。’若不是郭子仪平定了安史之乱,功高盖世,唐代宗又怎么会把开国太宗战马的血脉名驹赐予他呢?‘狮子花’由皇室走向人间,由郭子仪始。” “而那‘照夜白’,则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座骑之一。《明皇杂录》有言:‘上所乘马有‘玉花骢’、‘照夜白’。’《开元记》也有记载:‘‘照夜白’,封太山回,令陈闳图之。’同时,曹霸也有关于‘照夜白’的画作传世——《画鉴》有云:‘曹霸人马图,红衣美髯奚官牵玉面骍,绿衣阉官牵照夜白。’所以杜工部在《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里还写道:‘曾貌先帝照夜白,龙池十日飞霹雳’——两种神驹,由诗圣杜甫第一次在诗中将它们结合了起来。” “名驹‘狮子花’和‘照夜白’本来都是皇家禁裔,但经历了一场安史之乱后,纲纪废驰,两种神驹的血胤也流落到诸藩镇麾下,后人以‘狮子花’配合‘照夜白’,又得一名种,就是咱们眼前的‘照夜玉狮子’了!只可恨后晋石敬瑭无耻,甘当儿皇帝,认契丹作父,不但割出去了燕云十六州,还将这‘照夜玉狮子’良马也一起卖到了辽国,因此神骑流落入胡尘,从此中原人多不知不识,良可叹也!” 这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只听得众爱马之人如痴如醉,史文恭亦是心服口服。 郁保四更是当筵拜倒于曾长者面前道:“想不到长者如此高才,这‘照夜玉狮子’的真正来历,连小弟亦是首次听闻!” 曾长者急忙将郁保四扶起,笑道:“我中华兼收并蓄,地大物博,能人高士,在所多有,这匹‘照夜玉狮子’宝马虽然罕见,但曾头市多少英杰,岂有不知之理?” 曾头市众人自史文恭、曾涂以下,听的都是感激到十二万分。 见此,段景住又向众人这边深深拜倒,曾长者急忙抢上扶住,叹道:“一帮老朽,哪里能受得住新秀英杰之拜?壮士快快请起!” 在郁保四的调和下,曾头市和段景住再无芥蒂,于是重开宴席,众人再坐尽兴饮酒。 席上曾长者问道:“如此神驹,却不知段兄弟是从哪里得来的?” 段景住痛饮一杯,以酒遮脸,赫然道:“咱姓段的就是一盗马贼,江湖上谁不知晓?老前辈无须替我遮掩——这匹‘照夜玉狮子’宝马,是小人从辽国枪竿岭下的辽主御营里顺手牵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郁保四赞道:“段兄弟竟然敢盗辽帝的御马,这番胆识,可真是非同小可——在下这里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众人齐声应和,一同举杯,共敬段景住。 问起详情,才知道今年九月时,女真族领袖完颜阿骨打率部誓师向辽国宣战。辽主大怒,整军备战,要翦除女真,兵荒马乱中,段景住趁虚而入,这才盗御马成功。 众人喝彩声中,段景住长身而起,一咬牙向曾长者道:“小人前番有言在先,能识此马者,小人双手奉送,并不敢取一文。长者当世伯乐,人才见识胜小人百倍,此马合当送给长者……” 曾长者见段景住话里有话,于是直接问道:“壮士,有话尽管直说!” 段景住还想保住照夜玉狮子,又不想得罪曾长者,看了一眼郁保四道:“诸位!实不相瞒,这照夜玉狮子早就名驹有主,小人却是要送给一位大人物的!只是小人爱些面子,又怕大人物小看了,因而一路招摇过市,拿了照夜玉狮子做赌!” 停顿了下,段景住又道:“不想曾头市果然了得,五虎固然英雄,更有史教师,曾长者深藏不漏。”夸赞了曾头市一番,段景住厚颜道,“若是长者可怜,还望还我照夜玉狮子,我段景住回到北地寻觅良马,诸位每人一匹千里马!” 郁保四虽然得曾长者看重,但是自从回来曾头市也是好似下人一般,地位还在苏定之下。不想自己带了段景住来,本指望留下照夜玉狮子,没想到段景住竟然出尔反尔。 “段景住,你这厮怎地言而无信!” 史文恭自从看了照夜玉狮子,眼睛一刻也离不开了,见段景住竟然想反悔,也是老大不快。“金毛犬,莫不是看不起我曾头市,特来戏耍……” 曾家五虎之一,曾弄更是毫不客气,一把推了凳子,瞪着段景住道:“我把你当个人物看,却不想你是这般全无信义!” 段景住早就知道,自己此言一出怕是得罪了所有人。只是,他此时把希望寄托在曾长者身上,拿眼睛也盯着曾长者,身上不由也出现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良久,曾长者才发言,问道:“义士直言说要将此马赠送一位大人物,只是不知是哪位人物,能得义士看中?” 段景住听得曾长者动问,心下稍安,缓了口气道:“此是一位顶天立地豪杰,驱除鞑虏,救济斯民,只是姓名不便相告!” 这时段景住倒是留了心眼。 曾长者是何等人物,看了一眼段景住,略一思索,心下了然。“照义士所为,此人定然是江湖人士,而在山东!莫不就是那九现神龙——王伦!” 段景住吃惊曾长者猜测到自己赠马之人,曾涂早就恼怒。“若是此人,照夜玉狮子你休想带走!” 在宁江州时候,曾头市和王伦可有过节。 第二二八章天王结怨曾头市 青州、二龙山。 大破青州之后,晁盖在得到王伦的支持,精挑细选心腹,组成精锐。 二龙山山腰的开阔台地还是让晁盖利用起来了。他让李云带领着寨中五百兵丁上山在台地上另立一寨作为军营,开阔的空地辟为校场。 至于兵制,晁盖则是请教了何涛,李云。 二龙山好汉当中,只有他二人在大宋军中呆过。 大宋军制大体分为禁军,厢军,乡兵,番军。禁军是朝廷主要的军事力量,大部分驻扎在京城,其余分驻在各路紧要的军州关卡。 厢军主要是由地方役使,灾年募集的饥民,牢城中配军等组成,承担一些官府劳役,运送冈粮等一些事物,基本上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是他们是宋军的官方编制,有粮饷可拿。 乡兵则是地方团练性质,由地方有名望有势力的人组织起来防备盗贼的,在民风彪悍的地区,乡兵反而有一定的战斗力,至少比厢军强。但是乡兵不是朝廷的正规编制,没有粮饷不说,武器装备也是自己筹集,只有在杀敌有功之时官府有所赏赐。 向以前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的庄兵都是这种性质。 番兵则是边境地区,或是少数民族聚集区域的少数名族自治武装,也是没有朝廷粮饷的,但是他们的头领一般又会有朝廷的官职。林林种种,麻烦的很,晁盖听何涛说的时候头都晕了。 军队的编制则以禁军为准,分为厢,军,营(指挥),都四级,一厢十军,一军五营,一营五都,每都一百人。对应的主官分别是厢都指挥使;军都指挥使,军都虞候;正副指挥使;正副都头(马军则为军使,副兵马使)。 二龙山总共才三千多人,不需要那么多编制。晁盖将三千人分成三个指挥,分别在刘唐、李云、薛永麾下。还有骑兵大约六百,在刘唐手下,石勇作为副将。何清、张瑞负责打探消息,邹润邹渊各领二百人,作为晁盖的护卫。公孙胜专掌军法,吴用执掌钱粮,晁盖亲自专管训练。 最后就是操练之法了。古时一般的军队操练,大多是先进行拳脚,兵刃,射箭等技艺的练习,再进行阵法合练。士兵个体素质的锻炼,只要将领严厉督促,一般的将领也能做的很好。 名将练兵比一般人高明的地方就是在阵法的合练上,当然这里的阵法不是指什么那些玄之又玄的奇门阵法,而是指训练军队士兵作战时如何相互协调作战,行军时如何抱持军队始终是一个整体的阵法。 很多兵书都说到一个词“如臂使指”就是说的军队阵法的最高境界,随时随地都能形成一个整体进入战斗状态,指哪打哪。 阵法训练,晁盖先将寨中兄弟的队列训练整齐了,再何涛来操练战阵之法。按照吴用三人的商议,也不去操练那些复杂花哨的整形演练,只进行进攻,防御,突击,行军等基本阵形的操练,而更加注重小队与小队,小队内部的协同作战。 “咚,咚。”二龙山山腰战鼓喧天,晁盖与吴用、公孙胜并肩站在校场中央的点将台上,看着前面栾廷玉手中的旗号不停的变幻,每一次变化下面的都头,小队长就一阵呼喝,而军阵就会随着呼喝声或方阵,或圆阵,或锥型,不停的变化,变化见丝毫不见慌乱,三百人步伐整齐的就像一个人。 晁盖与公孙胜对视了一眼道:“整整一个月,终于有一点样子了。” 吴用道:“按宋军的行阵之法,要到这种程度,至少要一年。而如今大宋军中,即使西军也不可能毫不懈怠的严训三个月。” 吴用看着这山下的强军,心里是欣喜的。他最近得了宋江书信,知道宋江与朝廷取得了联系,而这二龙山人马就是宋江的进身之阶。 晁盖摇头道:“西军成年与夏人作战,不用这般训练也能保持战斗力。我们的兄弟虽然军容俨然,但是少见鲜血,与西军精锐对上,恐怕百多胜少啊。” 晁盖自从上了二龙山,下山打劫的事情做的很少,多是学着梁山惩强扶弱。梁山打下了大城,而二龙山只打过几个村寨。 公孙胜道:“哥哥不要妄自菲薄,以哥哥的练兵之法,假以时日必能练出不逊于任何一支强军的军队。到时就是你我兄弟扬名之时。” 晁盖哈哈大笑道:“定能有那么一天。” 虽然知道梁山很强,也知道自己承了王伦的人情,但是晁盖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这时下面阵形演练已经完成,刘唐过来禀报道:“阵形演练已毕,请天王哥哥明示下一步演练。” 晁盖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到点将台的边缘,对下面大声道:“兄弟们辛苦了。方才的阵法演练已经通过,营中免禁酒令一夜。” 下面的兵士都大声欢呼起来。原来晁盖所定的军法中就有营中不得饮酒,违者打军棍十记,累教不改者禁闭三天。宋朝经济发达,粮食相对充足,民间酿酒饮酒成风。 这些个汉子大多嗜酒,刚开始哪里禁得住。这时听说免除一夜禁酒令,全营都兴奋的欢呼起来。 几人正自说话,忽然听得山下一阵喧嚣。 晁盖看了看公孙胜,吩咐几人道:“刘唐再次训练,我和两位军师过去看看。” 晁盖三人走了不远,就见山下上来十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到沧州买马的邹润叔侄。 公孙胜看了浑身带伤的二人,又见身后喽啰少了几个,于是道:“天王哥哥不是叫你二人去买马,怎的如此模样。” 邹润看了晁盖,拜倒在地便道:“兄弟愧对哥哥!” 邹润起身道:“先前晁天王让我往沧州买马,如今辽国和金国正打的如火如荼,战马也十分紧缺。我二人废了许多周折,才买的百多匹好马。没想到到的凌州地界,却被一伙人拦住,我二人平日往来,也多曾碰到绿林好汉拦路,但只要报上我二龙山名号,便也都放行了。 没曾想这伙人听到我们是二龙山好汉,不但劫了马去,反而出言辱骂,说我们与梁山好汉只是一伙草寇,也便只能在大山附近打家劫舍,若是在边境时,他们曾头市早拿了我们去领赏了。又要拿住我俩诱我两山兵马前去,我二人拼死反抗才杀出重围来,只是战马却被他们尽数夺去了。” 众头领听到还有人敢对二龙山不敬,不由纷纷请战。 吴用摇着羽扇道:“兄弟可知道这曾头市情况?” 邹润摇头道:“只知道那伙人为头的叫苏定,以往我听说这曾头市是个不讲理的地方,便不走那里的。没想到这次绕了几十里,还是被这苏定带人拦住。” 第二二九章一帮一 当日晁盖听邹润兄弟言语,打定主意走一趟曾头市。 如今二龙山好生兴旺,晁盖对于曾头市还不放在眼里。 这天便已经快到了这济州地界,只要进入了济州,便离着曾头市不远了。 晁盖众人又走了一阵,看得天气还早,晁盖便吩咐人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把马匹拴在树上,坐在一边吃点干粮歇歇脚。 就在这个时候,便听见不远处又喊杀的声音,晁盖众人便是一惊,急忙站了起来,抄起兵器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个方向是一条蜿蜒的小路,顺着视线那一条小路转过了一个弯,就在转弯处,过了不一会儿跑过来两个汉子,慌慌张张浑身是血,朝着晁盖他们跑了过来,而后面呢,大约有三四十号人手拿兵刃,在后面紧紧的追赶。 时间不大,那两个汉子便来到了晁盖他们的跟前,这两个人长得倒是奇特,一个生得赤发黄须、骨瘦形粗。 另一个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白净面皮,三绺髭髯;额头上缚着白手帕,身上穿着一领青纱上盖,把一条白绢搭膊络着手。最惹人注意的,是眼睛湛清,精光四射。 那个高瘦黄须的汉子朝着晁盖等人一抱拳,急切的说道:“各位好汉,好心救一救我兄弟二人,有人要杀我们。” 正说话间,还没等晁盖开口询问,那追杀他们的一伙人便跑了过来,一见到晁盖这么多人,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当下趾高气昂的朝着晁盖说道:“我说你们,快快将那两个人交出来。” 晁盖看对方如此的蛮横,心中就有些不悦,当下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便如此的胆大妄为,公然追杀,还有没有王法?” 听得晁盖的呵斥,那为首的嚣张的哈哈一笑,说道:“王法?老子就是王法,你是个什么东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识相的快点滚,要不然定叫你们知道知道爷爷的厉害。” 一听得那个头目的话,旁边的几个人可都是恼怒了,晁盖可是他们的哥哥啊,堂堂二龙山的大寨主,让你这么说,那他们这些人的面子往哪里放,君辱臣死便是这个道理。 当下刘唐、何清、邹润邹渊四个人二话没说直接冲上上去,也不用兵刃,赤手空拳,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三十来个人给收拾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那头目也是被重点照顾,脸上大的跟油彩似的,五颜六色,口吐鲜血,恨恨的看了一眼晁盖他们,说道:“好,好,你们敢打我们曾头市的人,你们等着,等着。” 放完狠话,一众人便撒腿跑了。 晁盖一听是曾头市的人,就明白了,怪不得这些人如此的嚣张,这个曾头市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家族性黑社会组织,而且蛮横霸道,可是怨声载道,没想到还是跟他们碰上了。 看到曾头市的人跑了,那两个汉子大喜过望,当下便朝着晁盖沉沉的一抱拳,说道:“多谢众位好汉出手相救,我兄弟二人感激不尽。” 晁盖哈哈一笑,说道:“此等小事,不足挂齿,但是不知二位兄弟尊姓大名,而且怎么会跟哪曾头市结下梁子?” 听得晁盖问起,那个高瘦黄须的汉子叹了口气,说道:“好好有所不知,在下名叫段景住,江湖人给起了一个绰号唤作金毛犬,本是涿州人士,常年在北地盗马为生。 我身边的这个汉子,名叫施恩,平日里就是好赌,绰号“青眼彪”。因赌博打死了人,听闻梁山泊王伦哥哥招贤纳士便打算投奔,路上遇到了我。” “我笨盗取金国王子骑坐的照夜玉狮子马,打算献给梁山泊,以为进身之礼。可是在路经曾头市时遇到曾家五虎,被他们劫走宝马,我气不过边跟他们打了起来,可以本事不精,寡不敌众,这才逃了出来,那曾头市的人紧追不放,后面的事情好汉也都知道了。” 这里段景住把自己输了照夜玉狮子的事情瞒下,只说曾头市抢夺。 当日他输了照夜玉狮子,心中不甘。当日曾头市虽然不曾为难,但是也是让人将他监视起来。 好在段景住熟悉马性,在曾头市放马的时候闹得马群大乱。史文恭、曾涂等人着急马群,让段景住趁乱逃了出来。只是被曾头市麾下的几个家兵追赶。 期间遇到施恩,结伴而行,一路逃到这里。 听得这段景住之言,晁盖点了点头,没想到这段景住和施恩走到一起去了。而且这两个人虽然说武艺不精,可也是义气好汉。 旁边的刘唐听得段景住之言,当下微微一笑,说道:“不瞒两位兄弟,当面的正是我二龙山大寨主托塔天王晁盖哥哥,与梁山王寨主也是过命的交情!” 那段景住一听刘唐的话,便有些吃惊,当下问道:“怎么?你们……你们是二龙山的好汉?” 邹润看得段景住惊讶的表情,当下哈哈一笑,说道:“不错,在你面前的这位便是我们二龙的大寨主,人称托塔天王晁盖的便是,旁边的是山上的头领。要我说,你来也不必舍近求远,直接来我二龙山好了。” “啊!”听得邹润的介绍,段景住和施恩都是大吃了一惊,当下推金山倒玉柱般的齐齐拜倒在地,说道:“见过晁盖哥哥,见过各位哥哥。” 晁盖哈哈一笑,上前将段景住和施恩两个人扶了起来,当下说道:“二位兄弟不必客气,既然你们已经决定投奔我梁山,自然便是我二龙山的兄弟,也是我晁盖的兄弟,那曾头市欺人太甚,都欺负到我兄弟的头上了,那就是不把我梁山,二龙山放到眼里,二位兄弟且随我等返回二龙山,而后大军压境,攻破曾头市,为民除害,为二位兄弟报仇。” 听得晁盖的话,二人感动不已,当下便一个劲儿朝着晁盖感谢。 虽然二人决定投奔梁山,但是被晁盖救下,又相邀攻打曾头市这时也不好离开。 经过了这一个事情,又耽误了不少的时间,晁盖也不去曾头市,直接回去二龙山。曾头市的情况,晁盖一一向段景住问询。 第二三零章发兵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天光大亮,聚义厅前便开始擂鼓聚将,隆隆的战鼓声,响彻云霄,二龙山上上下下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三通鼓响,聚义大厅里面已经是人满坐满,山上大大小小的头领都已经来了,晁盖带着军师吴用和公孙胜等人转屏风入座,见得人都来了,晁盖朗声说道:“今日将众位叫到一起,是为了商议曾头市的问题。” 当下刘唐跳出来,怒声说道:“曾头市欺人太甚,平日里为虎作伥,无恶不作,欺压百姓,我二龙山也没有功夫搭理他们,没想到倒是欺负到我们二龙山好汉的头上来了,夺走我们的马匹,打伤我二龙山兄弟,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唐话音刚落,旁边的军师吴用便站了起来,附和道:“哥哥说的没错,便是有些宵小之辈,以为我二龙山是好欺负的,那曾头市目中无人,便叫他们知道知道我二龙山军马的厉害。” 吴用久在二龙山,如今寸功未立,心中着急。 “哈哈哈!”吴用刚刚说完,边上的石勇便跳了出来,手中握着他的那两把弯刀,一脸兴奋的说道:“哥哥,这帮鸟人都是些腌臜的祸,这几个月可是憋坏俺了,如今听说有仗要打,记着发发市利那,哥哥,俺到了那曾头市,便要吼破了他们的胆。” 在二龙山中,石勇早就知道吴用是宋江的内奸,与吴用早有联系,二人一唱一和。 施恩还有段景住也在大厅,但是看着二龙山众人说话,一时也不好插言。 这个时候,公孙胜站了出来,朝着晁盖沉沉的一抱拳,说道:“哥哥,众位兄弟,切莫大意啊,那曾头市也不是什么善茬,曾头市有一个教师,唤作史文恭的,可是有万夫不当之勇,那曾家的曾家五虎也是个个身怀绝技,我二龙山兄弟还需要小心为上。” “哎!”听得公孙胜的话,刘唐不乐意,站了出来,说道:“公孙先生,可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曾头市不是好惹的,我二龙山好汉也不是吃素的,不说别的,便是我的这杆大刀便能够杀得曾头市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刘唐知晓晁盖的志向,一心要做绿林老大。如今不说梁山兴旺,就是宋江的白虎山也是家大业大。作为晁盖的铁杆小弟,刘唐当然要为晁盖摇旗呐喊。 刘唐是二龙山元老,在晁盖心中,重要性还在公孙胜之上,因而只有他敢和公孙胜叫板。 见得如此,怕二人坏了义气,当下晁盖说道:“各位兄弟,公孙先生说的没错,那曾头市的确是有些能耐,自古骄兵必败,在座的有不少都是久经沙场的大将,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 段景住是从曾头市逃出来的,这时会意,便站起来道:“这曾头市共有三千余家。每户壮丁都被要求习武,因此战时可以聚的五千多人马。那曾头市三面高冈,为了抵抗辽国铁骑偷袭,又在市集外扎着寨栅,可说易守难攻。天王不可不察!” 晁盖听了,向段景住一礼,说道:“承蒙兄弟见告,且看为兄替兄弟出气!” 定了定,?晁盖看了看吴用,当下便说道:“曾头市众人太也无礼。不捉的他们时,须吃天下好汉笑话。我亲自领兵调拨军马,出兵曾头市。” 这事晁盖早就跟吴用商量了。 “是。”吴用应了一声,当下将手中的调令展开,宣读了起来,道:“此次出兵曾头市,随军头领如下:中军主帅托塔天王晁盖,军师智多星吴用,簇帐头领邹润邹渊领亲卫营两千;先锋主将刘唐,何清何涛,石勇各领本部人马,。” “是。”被点名的众将纷纷上前,抱拳拱手,应声说道。 等到吴用宣布完,晁盖看了看厅中的众人,又说道:“此次出兵,带走了二龙山大部分的精锐兵马,守备工作便交给了公孙先生,务必各司其职,不得有误。” “是,谨遵哥哥将令。”众人又是齐声说道。 一切都安排已定,大军便开始调拨军马。大军直接开拔,兵发曾头市。 要是往常,二龙山出兵,一般都会知会梁山一声。可是自从上次青州之战结束,晁盖听了吴用直言,二龙山历次大战都要仰仗梁山王伦,晁盖心中难免产生芥蒂。于是这次,晁盖打定主意要亲力亲为,不假人手。 次日,晁盖便亲自送众人下山,正在岔路口和众人吃饯行酒时,忽然一阵狂风刮来。 此时已是冬月中旬天气,寒风冷冽,这一阵风更是让人不禁打个哆嗦。 众人正躲避这一股突如其来的怪风时,只听得“咔擦”一声,晁盖的认军旗居然拦腰断做两截。 吴用是心细之人,看到这等不祥之兆不由都变了面色。他想着这次怂恿晁盖倾巢而出,好为宋江做事,但也不想里面出现波折。 刘唐大大咧咧,心无顾忌,瞪着牛眼道:“九天玄女娘娘显灵不成。” 公孙胜本便有些迷信,又想起曾与王伦言语,曾头市是晁盖绊脚石,此时不由道:“方才下山,风便吹折了认军旗,恐怕于军不利,不若停待几日,选个良辰吉日大军再出兵不迟。” 晁盖却是正要做一番大事,虽然也觉有些不祥,但也不想让人觉得他畏首畏尾,笑道:“天地风云,何足为怪。况且天气渐冷,拖延时日长了,不定何时便有大雪封路,到时行军更加不便,而且大军刚刚下山便退回去,空自折了锐气。” 晁盖和公孙胜也是多年至交,公孙胜看晁盖这般坚定,也只好道:“那哥哥小心用兵,事有不谐时,便先退回来,我们再做商议。” 说道此处,公孙胜也早定主意,要将这十告诉梁山王伦。 吴用听得公孙胜这般说,心中不由生出一些不快,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在昨日出兵时候,他早就派心腹之人去了白虎山,想来不久宋江哥哥就能收到信件了。 第二三一章闲不住的焦挺 中山府有一位好汉,姓焦,名挺,外人送号“没面目“。他是早上梁山的,不过如今梁山人马如族,他也久不见安排任务。 王伦眼见进了腊月,四处的知交好友需要走动,于是差遣焦挺、杨雄到河北一趟。 谁想这一趟,倒是成就了焦挺的英名。 常言道:“门里出身不会也通三分。“焦挺的父亲最善相扑,是中原地区圣扑手。焦挺自幼习武,一般兵器样样精通,尤其随父相扑早就名气在外。为了让他取众家之长,父亲送他到五台山拜智能大师学习武艺。 艺成后出师,又让他拜“神扑手“任元奎为师,相扑和燕青不相上下。 一路晓行夜宿,这日眼看红日西沉,望见半山腰有一寺院,只好前往投宿。走到寺院门外,举目望去,有三个大字“枯岗寺“。再往寺院内望去,人来人往。他迈步跨入寺院大门,迎头遇一僧人,遂向前深施一礼:“大师在上,小可这厢有礼了。“ 焦挺追随王伦日久,言行也有几分礼节。 这僧人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施礼为何?“焦挺说:“天色已晚,想在宝寺借宿一晚。“僧人见焦挺身材高大,立在面前好似铁塔,点点头道:“借宿可以,需办一件事。“ 焦挺问:“要办何事?“ 僧人往道西一指:“请帮我将此石搬到路东。不光可以留宿,还可留用。“ 焦挺望路西巨石,足有四五百斤,笑笑说道:“这有何难!“说后紧走两步,连运气也没运一运,两手抓住巨石,举过头顶,如玩一般,轻轻将巨石放在道东,面不改色。接着拍拍手笑问道:“还需办点啥事!“ 那僧人施礼道:“贫僧失礼,请到后房叙话。“ 来到后僧房,忙命小僧倒茶。 眼见焦挺器宇不凡,僧人沉吟听后道:“实不相瞒,我受河北柴大官人所派,在此寺专管结纳江湖好汉。只因我们东北一百余里处,有个曾头市。曾头市有个曾弄老儿。他有五个儿子,每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他们父子勾结金国,横行四州,干着卖国的勾当。 派他女婿陈元祺在金国作官,三月前派奸细往曾头市送信,被我们抓获,方知女真人让曾弄招兵买马,拢络中原武士豪杰,当金国鹰犬,时机成熟,内外勾结,灭我大宋。 如今他们在曾头市积草屯粮,开挖护庄河。现今在曾头市摆下百日擂台,请了一名台主叫神州擂。此人是曾家教师史文恭的结义兄弟,姓任,名飞虎,最善跌扑,他曾一连三年上泰岳争交,被外人送号神州擂。从未遇对手。因而他自吹道:相扑世间无敌手,争交天下我为魁。“ 焦挺急问:“怎不去人和他相扑,到那打擂呢?“ 僧人道:“去过,都一个个被打伤败下台来。此贼不除,是我中原大患。我家大官人派几位力大善扑者前往打擂,也都被那贼子摔伤。“ 焦挺听后实言道:“不瞒你说,小人也是久走江湖的,这次也是要到河北去?“ 僧人见焦挺言语,大喜道:“看壮士不是凡人,气力不小,若是有武艺在身或可为国正光!” “好!明天我去打擂。“焦挺一则见猎心喜,二则是想给柴进带个见面礼,于是应承。 僧人知晓焦挺力大,饮食要有荤腥,于是命人重上酒菜,焦挺喝将起来。 第二天焦挺前往曾头市打擂去了。 焦挺一路走着想着,想着此次打擂的事儿。日落西山时来到曾头市,当天住在一家客店里。第二天辰时来到擂台前,见场上挤满了人。 看那擂台,高有两丈,台上悬一个匾额,大书“聚贤台“三个大字。两边挂一副对联,上联是“英雄盖世,拳打南山虎豹“,下联是“世间无敌,力擒北海蛟龙“。 台中间供一幅真武大仙--拳击武技的祖师的画像。画像前设一张香案,焚烧一炉香。案上放着三盘利物,每盘上铺着红绿彩绸,上放十锭银元宝。只见帷幕拉开,从后台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长得五大三粗,一张圆脸,两道浓眉,一双深圆眼,颌下一堆猬髯,真是有揭谛仪容,金刚貌相。只见他在台上东张西望,慢行几步,拳好像李存孝打虎一般威严; 又向四周环顾一圈,大有霸王拔山之势。站立中央,作了个罗圈揖,高声道:“众位英雄听着,在下任飞虎,河东绛州人氏,外人送号神州擂的便是。承蒙这里曾府曾长老聘为台主,立下百日擂厶。凡愿跟在下交手的,请去后台报名,挨次上台较量。 这次打擂只较跌扑,不较刀枪拳脚。曾长老备下利物,凡能扑倒我者,盘里三百两银子归于你。我是以武会友,广交天下英雄,绝不在金银财物上。在相扑之时手脚无情,但有损伤,各不相怨,望各位英雄谅察!“说罢又作了个四方揖。 台下议论纷纷。焦挺心想:我需细心观看他如何相扑。 只见从后台又走上一个矮黑的青年人一抱拳说:“今日报名打擂的有五位英雄:第一位,莫州刘庆;第二位,洛州王虎;第三好汉,确实是相扑高手,但也有他的弱点:把气力全用在上身,下三路空虚,腰胯功夫不硬,脚步易乱。 僧人跟在焦挺身后,嘱咐道:“贤弟乃是恩师神扑手任元奎亲授,相扑和燕青不相上下,这小子身材高大,膂力如牛,你上到擂台之上,一定要备加小心,对此贼子,只可巧胜于他,不要力取呀!“ 焦挺说:“大师有所不知:我恩师授我一套拳路,叫做乾坤拳。能使出四两拨千斤--自己不必用力,只须借对手的力量,便可拨倒他。对手来势越猛,用力越足,我便可在关节处轻轻一拨,他便跌得越远,摔得越重。我因此便可胜他,你们一定做好接应准备,越快越好。当众揭露曾老儿打擂阴谋,以及勾结金国出卖民族利益的事儿。“ 僧人听后道:“一切均已准备好,你要多加小心!“ 焦挺正要登台打擂,忽听那矮黑青年在台上挥手高喊:“大家看得分明,台主已扑倒五人,需要歇息片刻,上午不开台了,下午再比。“说后拉上了帷幕。 焦挺对僧人言道:“看来另有什么计谋,不管怎样,咱们以不变应万变,先去吃些酒饭,过午登台就是了。“ 过午他们来到台前,僧人不禁吃了一惊,焦挺对僧人耳语一番。 为啥呢?却原来和上午大不相同,只见擂台左边放着一架站笼--这是上午没有的。在站笼一边,插了块木牌,上贴一张曾头市告示,墨迹未干。 说什么若有不轨之徒,妄图报复台主者,捣乱擂台者,押人站笼示众等等。焦挺暗骂道:“作贼心虚。“僧人又向焦挺耳语几句,点点头走出会场。 这时只见帷幕拉开,神州擂迈步走上台,作了四方揖。还是上午那矮黑青年言道:“列位好汉,下午打擂还是依次进行,打擂的目的是以武会友,凡参加者,愿投我们曾府的,均欢迎......“ 话没说完,焦挺耸身跳上擂台,扭头对观看者作了个长揖道:“各位听着:他在台上说得好,说什么以武会友,却放着站笼,请问做何解释?“ 台下人一阵议论。那矮黑青年随即向前辩解道:“只是指蓄意捣乱者,备着不用。“ 焦挺又道:“我不按名次上台,跳上台打擂,算不算蓄意捣乱?是否要站笼示众呢?“ 那矮黑青年见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下子慌了,不知如何解说。 神州擂见此,忙向那矮黑青年--曾长老侄儿示意,让他速速退下。当即向焦挺作揖道:“英雄请了,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请教英雄贵姓大名?我手下不死无名之鬼!“ 焦挺道:“我行不更姓,坐不改名,只是要知我名姓,却要打败我先。我此次打擂,一不图利物,二不图扬名,只是想同你见个高低!“ 神州擂听此倒吸一口凉气。心道:不敢说出姓名,恐怕不是知名人物。只要不是燕青,焦挺二人,我却不惧。 又想,燕青在河北卢俊义庄上,焦挺又是梁山草寇,必然不敢下山,于是心中安定。 内心盘算:要以气势胜他,接着言道:“原来是无名之辈。我要言明:打擂可是手下无情,轻重死活不论!“ 焦挺言道:“诸位听真,台主说:轻重死活不论,这点不用多说,那是自然,诸位作证了!“ 焦挺边说边观看神州擂:他已吐了门户,等着他哩。焦挺盘算着,先不管他,也吐了个门户,却把两眼死死盯住他。 要说焦挺身材也够高大的了,可是和神州擂一比却显得矮了很多。这时观看打擂的台下众人鸦雀无声,都在直勾勾地望着他俩。 第二三二章小事一桩 神州擂怀着戒心,先要看焦挺拳路,不敢轻易下手。焦挺专等神州擂出手,方可乘他的破绽扑倒他。因此二人在台上转来转去,都不先扑。 走了五六个圈子,不见动静,台下众人便嘁喳起来。 焦挺心想:他不先扑我,我何不先斗他?我要这么这么赢他……就故意漏个破绽给他,便将步法一变,取了个“拔草寻蛇“势,猛扑神州擂。 神州擂见焦挺猛扑过来,就取了个“飞燕掠水“势,用两手来抓焦挺。焦挺一旋身,闪电般从神州擂右腋下钻将过去,抓住了神州擂的腰胯。 神州擂扑了个空,一看焦挺从中路扑来,急取个“鹞子翻身“势,就来撩焦挺的下三路。焦挺急速又一旋身,顺势从神州擂左腋下钻将过去。神州擂紧人一步,想抓焦挺两只脚。焦挺忙后退一步,假装要兜腰胯。 神州擂一看,暗喜道:“你脚步乱了!“猛张两臂,取了个“泰山压顶“之势,来抓焦挺双肩,这下他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就去跌焦挺。 其实他只看焦挺步乱,没想到自己的步早乱了,又急欲扑倒焦挺。 说时迟,那时陕,刹那间,在神州擂猛扑焦挺时,力全用在上身,神州擂还没抓住焦挺双肩,焦挺急速将身子往后一挫,早闪在一边,两手却倏地飞起,轻轻按住神州擂双臂,顺势往前只一带。 神州擂一心想取胜,只想跌倒焦挺,用力过猛,没想到焦挺步法急变,使出异样解数。焦挺只轻轻一带,神州擂身子往前直倾,再也站立不稳。 这就叫做“四两拨千斤“,不费吹灰之力,神州擂好似半堆墙的身躯,扑倒在地。全场喝彩。 神州擂挣扎爬了起来,恶狠狠望着焦挺还想再扑。没等他脚站稳,焦挺顺势只一带,神州擂就被拨倒了。 神州擂还想再爬起,焦挺踏上一步,将左手三个指头,在他的脊骨第三粒算盘珠上紧紧捏定,速将右手两个指头,猛地按到尻尾底骨下那个“死穴“上,只听神州擂大叫一声“喔唷“,立时一动不能动了。 这手叫做“闭血法,擒拿手“,是他老师任元奎亲传绝技。 神州擂如死人一般,浑身无力。焦挺一手抓住他的双手,一手抓住他的两脚,便将神州擂倒提了起来,在台上旋了半个圈儿,喝道:“下去!“ 神州擂如同一扇死猪肉被摔到台下,一动未动。后台曾家的人见了,立时呆若木鸡。台下雷鸣般喝起彩来。 焦挺作个四方揖,跳下擂台,跃上早已备好的快马,跑出曾头市。 神州擂输得快,焦挺跑的也快。 曾头市的人马一见神州擂没了动静,知道事情不好,满市场敲打起来。 突然尘土飞扬,曾家五虎曾索、曾生带家丁随后追来。焦挺早就知晓曾家五虎的厉害,此时大功告成,打马飞奔。 曾家五虎恼恨焦挺坏了自己的大事,在后紧追不舍。他们却不知身后,曾头市出了事情。 当天下午,曾头市大街小巷、村镇到处贴满了曾家父子勾结金国的传单,打擂台的阴谋被揭露出来。这是僧人早已安排好,派小比丘化装后乘混乱之机干的。 而二龙山大军此时,便来到曾头市地界,在曾头市外十里下寨栅。 晁盖看时辰还早,便领着众头领来看曾头市地形。 众人骑马来到曾头市外看时,果然是一个险隘地方。 这曾头市却是建在一个高冈上,三面地势陡峭,只有一面地势略平,但这一面却建了寨栅。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味道。 吴用看到曾头市这般地势,心中便有些犯了愁,没想到碰到这易守难攻的地方,便是能打下来,只怕折损的人马也不在少数,。 晁盖看了,也知道要有一场硬仗。“我们且绕着这曾头市走一遭,看看可有破绽。” 众头领应一声。刚要拨马走时,却见曾头市寨门大开,飞出一彪人马来,总有一二百人马。都是精壮汉子,其中有几十骑马军。 这时晁盖也见了马上飞奔的焦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晁盖知道此时要救下焦挺。 “众兄弟,杀他一阵锐气!” ··········································································································· 与焦挺去河北不同,杨雄的目的地是大名府。如今梁山大批人马随着林冲、呼延灼北上,还要仰仗卢俊义的关系。 杨雄回来的路上,经过一片柳林,看见一个老汉在上吊。杨雄急忙跑过去,把老汉救了下来。等老汉醒过来,杨雄问道:“俺是梁山上的病关索杨雄。你老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值得上吊?说出来,俺给你做主。” 老汉听说是梁山义军的头领杨雄,知道他们专为穷人做主,就把寻死的原因说了一遍。 原来老汉家住东阿城南,这老汉有二亩好地,正挨着王财主的地。王财主请风水先生看林地。风水先生说他,你家地虽多,却没好风水地。好地就在老汉这地里。财主信了风水先生的鬼话,就想买过来。老汉死活不同意。 他说:这是俺全家的饭碗,你就是拿金铺银盖,俺也不卖。王财主见老汉不卖,就生歹心了。 这天,王财主把老汉叫到两家地界前,对老汉说:“咱是老地邻了,过去从没争过地边子。可下边小孩们大了,省的为地边生闲气,咱种上马莲墩吧?这马莲墩长年不死。”为地边,老汉没少受了王财主的气,自然同意。 谁知这王财主没安好心,等马莲墩生根长叶后,他隔不长时间就去地里一趟,用小铲把靠自己地这边的马莲墩根切去。这边不能长了,就往另一边长。起初老汉没搁意,可这地越种越窄啦,老汉知道王财主使坏,就和他打官司。 俗话说:当官向的有钱人。县官到地里一看,骂老汉是刁民,把他罚了还不算,还叫老汉出钱买了一块石界碑,有三尺高,埋在地下一半,上边露着一半。老汉有苦说不出,就想寻短见。 杨雄这人,最见不了立楞事,气的火冒三丈,说老汉:“你老恁糊涂,人家还巴不得你死呢。走,领我找他去,今天咱把地争过来。” 王财主见了杨雄,心里也发毛,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但又想:理在我手里,你能把我怎样。这时,杨雄叫王财主把多种的地退给老汉。 王财主就领杨雄来到地里,指着两家地边说:“好汉爷,你怎能听他一面之辞。就算这界碑是才立的,可这马莲墩草长这里不是一年二年了。” 杨雄大嗷道:“你哄弄谁?你会让马莲墩游,爷爷就会让界碑游。” 王财主还强占理:“好汉爷,马蓬墩可是长的好好的,没人把它薅下来,它还会游不成?” 杨雄说:“界碑也不用薅下来,我用手一拍它也会游动。” 王财主心想:你真是放着骆驼不吹牛。这界碑有两搂粗,埋土足有二尺,别说你用手拍动它,就是套上两匹大马也拉不动它。 想到这儿就说:“好汉爷,你能用巴掌拍它挪二指,我这块地全给这老汉。要拍不动的话,这老汉的地得全归我。” 杨雄大声说:“好,咱一言为定。” 庄上人一听杨雄来断地官司,都围上来。大伙都知道这王财主不是个黄子,就想叫杨雄治治他。 杨雄把袖子一挽,浑身黑肉乱鼓,对着界碑照量几照量,运足气,使足劲,大喝一声道:“给我滚开!”右手掌照界碑猛扫过去。 只听嘣一响,界碑齐刷刷从土皮上断去,上半截飞到半空中,正好落到老财主地当中。吓得王财主脸淌大汗了。 杨雄骂道:“老狗,咱说话算数,界碑这边地归老汉了。如果再找后帐,你试试你的脑袋瓜子能比这石碑硬多少。” 王财主连忙点头哈腰:“不敢,不敢”。庄上人都拍手叫好。 杨雄自上梁山,总听人说诸位兄弟的善举,如今自己也做了会好事,心里也十分畅快。 第二三二章说招安 东京,内城。 许贯中穿了御赐红绿锦袍,手持了金银牌面,头戴了朝天巾帻,脚踏了抹绿朝靴。端的是齐整整,威凛凛。便出门起轿,望皇城去了。 一刻到了东华门来,恭身下了轿,见得那童贯蔡京杨戬崔靖等一干人早候在门前,一般的衣着模样。当下便寒暄一番,排在后面,等门开来。 一阵进了门,便一道儿进了偏殿早班房内候了,等皇上出来召见。 当下一干人便座了半晌,不觉到了五更,天色已经开亮了。忽听得一软捏声音道:“群臣进殿见驾。”一拨人慌忙起了座,鱼贯出了班房,上了阙阶,进了文德殿来。 分文武两列排了,恭身候皇上出朝。便过了一盏茶工夫,听得殿后传来了一阵悉悉脚步声响。众臣忙偷眼看去,见一个精瘦汉子,刚过不惑之年,打屏风处转出身来。一身冠冕,头戴通天冠,身披绛纱裙,颈垂白罗方心,腰束金玉大带,足穿白袜黑舄,看正中龙椅缓缓坐了落去。 高俅等人见了,连忙伏身下跪,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徽宗皇帝微微颌首,轻道:“众卿平身。”手掌伸了出来,轻轻一托,算是答了礼。 一拨人便平了身,归原处站了。徽宗说:“众卿有何本要奏?”话音刚落,便见得那童贯蹒蹒而出,躬身道:“微臣有本启奏陛下。”徽宗道:“卿所奏何事?” 童贯道:“梁山贼寇,猖獗一非一日之功。尤以王伦上山以来,犯境扰民,致使怨声鼎沸,人神共愤,无以复加。今微臣奏请皇上发兵剿匪,助战关胜。” 其实这次事情,不过是蔡京谋略,童贯做了出头鸟。 徽宗略一沉吟,道:“梁山小贼,乃国之癣疥之疾,关胜必定马到功成。外侮犯境,乃国之肿瘤之患。我大宋国,西有夏,北有辽,南有大理等国,共分天下,相安已经数百年。不想新近那西夏北金两国,生出鬼蜮心肠。虎眈我朝,豺狼之心昭然。每犯我庆州,太原一带,常怀吞并之心。 此二夷国,胡刀快马,长矛短矢,好生了得。害得我朝天毋宁日,极为可恨。却想那田虎、晁盖等四大寇,聚朋结党,虽有乱臣逆子之心,奈无翻天覆地之力。为是故者,朕朝夕忧戚,为外侮也。朕有心剿之,奈何猛虎在后,是故不敢轻动。那王伦、宋江等寇,料无不臣不国之举,后剿未迟也。” 童贯道:“今日恭听王训,胜过微臣十年寒窗苦读。” 徽宗道:“朕日前已有口谕,宣定王赵桓,枢密使童贯,杨戬等人议处国防方略,可有定当?”童贯道:“尚议处中,不日禀奏陛下。” 徽宗龙首微颌,道:“时不我待,限尔等三日之内议处定当。”童贯道:“微臣领旨。” 徽宗道:“一国之大,不必大事小事,亲由朕躬。老子曰,无为而治,乃圣人之道也。可谓于朕心有戚戚焉。朕既委命尔等带旨行事,亦为斯理也。” 轻咳一声,又道:“定王,朕一番用心,汝体察否?”那赵桓一直站在龙椅后首,与徽宗一起听政,此刻听了龙言,便望侧旁跪了下来,叩道:“儿臣明白父皇一片苦心。” 徽宗点头,道:“朕已年近五旬,终要西归。身后一座花花江山,望你能守住。将此祖宗基业,千秋万代传承下去。” 定王道:“桓儿明白,桓儿谨记父皇教诲。”徽宗微微点头道:“好了,吾儿平身。” 话音刚落,听得下首一个清朗声音,道:“启奏陛下,微臣常素听闻梁山义士佚事,原来多是国家良才,只因受了冤屈,无处藏身,方投上山去。素怀仁义,替天行道,并无不臣之举。念在王伦、林冲等人心怀忠义,微臣奏请吾皇赦免其罪,命其等人为国家出力。” 众人听了,顺声音看去,见得一个清朗汉子,留了美须,手持象牙笏,朗朗而谈,正是崔元景太尉。 听得崔元景又道:“微臣认为,梁山与田虎之徒诚孝有别,忠义不同。可抚而招之,为国家驱敌。” 本来这次朝请,是蔡京想要推动宋江洗白的,不想崔元靖抢了先,想要招安的却是梁山王伦等人。 徽宗听了,先是一阵沉默,半晌哂笑道:“崔爱卿所言招安之事,朕已有熟虑。想那宋江等人,原是带罪之身,又多做些伤天害理之事。杀人灭口,无所不为,犯下了滔天罪行,黎民每多有微言。今朕若骤然赦免,其人安知皇恩所在,悔改之心必无。到了委屈处,定然桀然不驯,如何管教?又如何担当大任哉?” 那崔靖听了不敢则声,便把头埋了,立在地上不动。 听得皇上又道:“我泱泱中华,以孔圣人数落,罔顾天理伦常者,善终几何?长幼尊卑,君臣父母,礼数之常岂可偏废?想那王伦、朱武、林冲等人,少不如意,遂别父母,抛君臣,忠孝之心安在?且莫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无需他自行了断,万不该他结草忤逆,背弃忠良。汝道此等行径,是何居心?是大不忠不敬不义不孝之人也!朕若释之,岂不冒天下之不韪,乱家国之伦常?此等屑小,若非外侮如虎,朕早荡了他尸骨无存,安容他在世上偷生?你谏说怀柔,可知朕是何谕旨?” 听得那崔靖一阵羞愧,告罪退下。 当下又听得一个声音朗朗道:“吾皇法眼如炬,洞察秋毫。微臣素向不齿那不忠不义之人。明明身犯君上,却是满口仁义道德,此等人万死不足惜也。”众人看去,见是高俅。 听得高俅又道:“微臣近日报恙,不能见驾,失了君臣之礼,常感无力为皇上分忧,每自责不已。请陛下责罚。” 徽宗听了,哈哈一笑,道:“怀忠不论时日,唯我高爱卿可以也。忠君爱国,何罪之有哉?”高俅心下一喜,道:“谢陛下不罪之恩。” 徽宗笑道:“朕不单不怪罪于你,尚有褒奖于你。赏你一年俸禄,赐金腰带,准你随身携带。” 高俅贯听了,连忙跪地谢恩,道:“谢陛下恩宠。只是微臣俸禄已足,何必耗费国家能力。莫若集中财物,为陛下兴建苑囿,以表微臣一寸丹心。恭请皇上收回赏赐。” 徽宗听了哈哈一笑,欣然道:“爱卿忠心可嘉,深得朕躬!然却汝既有功,必然有赏。却是要何赏赐,汝且道来。” 高俅接着道:“微臣一心忠君爱国,不想要何赏赐。陛下若然定要赏,便赐微臣一副花鸟图画可也。” 徽宗道:“既如此,有何难哉?散朝后汝且随我到宣德楼去。” 高俅便又谢了恩,归位不提。 却说那童贯见了,心下便想:“老狐狸讨皇上欢心的功夫,果然了得,既不着痕迹,讨的龙颜大悦,又得了皇上真迹。端的不同凡响!” 正寻思间,却听得上首一个和悦声音悠然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那众人见了皇上今朝一怒一喜,那里还敢奏本,便速速自退去了。 那高俅也便起了脚,正要出殿。听得后面那声音道:“高爱卿留步。”高俅一凛,知是皇上有要紧事。连忙转了身,到了徽宗面前。 当下徽宗便着童贯高俅二人随了身后,进后殿去了。 进了内宫,宋徽宗坐定,主动问道:“今日留下你二人非为别事,适时蔡太师有请,要招安白虎山的匪首宋江人等,二位卿家作何看待?” 徽宗话音一落,那高俅便道:“今日早朝,微臣曾奏明梁山贼寇损兵折将。白虎山更在梁山之下,今若剿之,自不费吹灰之力。奈何边疆有急,不可用武,圣上正好颁诏往而抚之可也。” 童贯知道,这是自己要助力蔡京的时候,也道:“臣听闻宋江本是郓城官吏,本要助朝廷剿灭王伦、晁盖,谁知阴差阳错,自己也在白虎山落草。不过,听闻这人素来与王伦仇视,若是招安,对付梁山也是好事!” 徽宗听了,点了点头,道:“爱卿所言有理。然却未知众卿有何异议否?” 便听得内官首脑杨戬也称道:“所言在理也。” 高俅继续鼓吹道:“梁山贼寇外表忠义,内里极其鬼蜮也。臣曾闻说梁山泊上立有一面大旗,上书了替天行道四字,此正是曜民之术也。蒙得民心悦服,朝廷不可骤然加兵也。” 说完一顿,见皇上并无不悦神色,又接了道:“再者,近月辽兵犯境,各处军马遮掩不及,若要起兵征伐,深为不便。以臣愚意,白虎山此等山间亡命之徒,皆犯官刑,无路可避之辈,不得已啸聚山林,恣为不道也。今若降一封丹诏,又着光禄寺颁给御酒珍羞等赏赐,差一员大臣,直到白虎山,好言抚谕,招安来降,了却心腹之患也。伏乞陛下圣鉴。” 徽宗道:“爱卿所言甚是。与童爱卿所言殆无二致也。” 童贯道:“微臣不敢簪越高太尉高见。” 徽宗哈哈一笑,道:“见识之事,休要谦让。既是众卿所言一致,合当招抚宋江。只是举荐何人办差,众卿不妨奏来。” 徽宗早从大舅子慕容彦达那里知晓宋江身不由己,而慕容彦达想要重回青州,也要有所作为。 众官道:“臣等唯皇上圣裁是从。”徽宗道:“此事万不得推让。一例是众卿提议,寡人定裁。尔等但管放言说来。” 高俅道:“臣闻殿前太尉陈宗善,向素忠心赤胆,又兼胆识过人,最是不二人选。” 徽宗点头道:“爱卿所言有理。朕见陈太尉能言善辩,必能不辜负朕招抚心意。”沉吟少许,徽宗又道:“为壮朝廷声威,朕自当遣数百个大内侍卫护送卿去,以保一路安然。” 当下那徽宗便书了丹诏,差人交到陈宗善手中。又落旨光禄寺,着众僧备了御酒珍羞,自不消提。 且说那陈宗善领了旨,回府收拾细软去了。方抵了府,便听了蔡京差人来邀。便起了轿,看新宋门大街太师府去了。 见过蔡太师,叙话半日,自回府去了。 第二三三章宋江的华丽转身 青州,整饬一新的知府衙门。 王伦带着梁山好汉前脚刚走,祝彪护送着慕容彦达就回了青州。 慕容彦达刚刚散步回来,知府衙门的师爷就走了进来,来到慕容彦达的身边,低声说道:“大人,京城的天使来了,说是带来了圣旨,请大人过去接旨。” 听到师爷的话,慕容彦达眉头就是一绉,这好端端的怎么朝廷就给他来了一道圣旨呢,可是不解归不解,慕容彦达还是起身跟着师爷来到了外面的大厅。 到了大厅,果然看见一个公公手中捧着圣旨在那里等候,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殿前太尉陈宗善,慕容彦达快走两步走了进来,笑着说道:“不知天使驾到,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慕容大人就不要客气了,咱家只不过就是一个传话的,可当不起大人这个恕罪。好了,废话咱家也不多说了,还是办正事吧,青州知府慕容彦达接旨。”那中关笑着说道。 慕容彦达当下跪在地上,高声说了一句:“臣慕容彦达接旨。” 旁边传旨的公公将圣旨打开,洋洋洒洒的念了起来,慕容彦达一听这没有就没有舒展过,一直都是紧皱这眉头。 圣旨上的大体意思就是青州白虎山义匪宋江等人忠君报国,特下旨将其诏安,封及时雨宋江为讨逆将军,铁扇子宋清为军师将军,锦毛虎燕顺为先锋,其余各头领都是校尉,统领本部人马征讨梁山贼寇。 归青州知府慕容彦达节制。 既然圣旨已经下了慕容彦达只能按照圣旨上面说的去做,看着天色已晚,慕容彦达在自己的府里面大排宴筵,宴请了殿前太尉陈宗善。 陈宗善此来,还有一项任务给予慕容彦达,便是让其助战关胜。 问起关胜大军行程,却是也在日前到了山东地界。只是听闻东平府、东昌府陷落,已然带兵前去收复城池。一则锻炼士兵,二则恢复官军士气。 与陈宗善谈话中,慕容彦达也不免对梁山忧心忡忡。不过此次,招安宋江等江湖草莽,让慕容彦达看到了报仇的希望。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彦达同陈宗善一起,领着五百禁军由祝彪护卫着出离了青州城,赶奔白虎山。 早就有黄文炳提前通知白虎山上的宋江等人,宋江也是亲自率领山上的大小头领早早地就在山前等候。 宋江立在山头,四向施礼罢,亢声道:“兄弟们,今番朝廷降诏,不比前时,我等忍耐性子则个,盛待贵人,成就好事。”众人闻言,咕哝开来。 宋江又道:“山寨粮尽弹绝,人困马乏日久,再不归顺,早晚要困死愁城。如今他既来招,我等便遂他意,将息一年半载,再上山来,重振旗鼓不迟。” 话落处,有人欢呼鼓舞,有人呲牙冷笑。 王道人道:“也好,也好,多时下不得山,吃不得酒,嘴里淡出鸟来。此一去,须得卧槽痛饮,大醉三日三夜方休。”燕顺也道:“我等一干人,缔结金兰,共聚大义,誓约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此下山去,敢有生异心的,人人得而诛之!”众人悚然应诺。 时间大约是在中午的时候,慕容彦达等人这才到达了白虎山。 白虎山热闹非凡,张棚结彩,设案焚香。旗幡,仪仗,法物,诸礼不缺。锣鼓,铙钹,唢呐,万籁齐鸣。众人并肩接踵,乱成一团,翘首企足眺望。 放眼处,但人马如龙,连绵不绝。一辆马车结束隆重,通身朱漆,绶带迎风招展。那船顶上,插一面镶金黄旗,大书:“招抚梁山水泊宣抚使陈。” “白虎山全伙拜见陈太尉,慕容知府。”隔着老远,宋江就满面堆笑着纳头便拜,高声说道。 看着宋江等人这一副奴才样,陈宗善虽然有些看不过去,可是职责所在不得不走上前去,笑呵呵的扶起宋江,说道:“宋头领不必如此,宋头领忠君报国之心,陛下可是赞叹又加啊,今日特领本官前来招抚众位义士,可谓是皇恩浩荡啊。” 宋江等人又是一阵的跪拜,感谢皇帝皇恩,众人在山前又是寒暄了一番之后,宋江便请陈宗善和慕容彦达等人上了白虎山。 来到山上,聚义大厅早就是打扫的干干净净,张灯结彩,大红高挂,喜庆十足,宋江将陈宗善和慕容彦达请到上座。 宋江慌忙整顿颜容,骨碌碌,推金山,倒玉柱,纳头拜道:“郓城小吏宋江,参拜恩相。” 陈宗善道:“义士请起。” 红日当空,赤焰正隆,晌午了。 宋清道:“大人不辞劳苦,倍道而来,救我等于水火。大恩大德,小可作牛作马,衔环结草,也怕报之不尽。” 看得黄信冷笑不已。 慕容彦达见了黄信,也是想起秦明,心中不喜。 只听宋清道:“香案业已就绪,请大人高抬玉步。” 当其时,锣鼓喧天,唢呐震耳,烟花爆竹不绝,烟雾四处弥漫。但见山头人头涌涌,撒了满满一地。 宋江又唱一喏,携宋清归阵去了。 稍顷,陈宗善走到案边,启诏朗读,道: “制曰:人之本心,本无二端;国之恒道,俱是一理。作善则为良民,造恶则为逆党。朕闻白虎山聚众已久,不蒙善化,未复良心。今差天使颁降诏书,宋江、黄信、宋清、戴宗等大小人众,所犯过恶,并与赦免。其为首者,诣京谢恩;协随助者,各归乡闾。呜呼,速沾雨露,以就去邪归正之心;毋犯雷霆,当效革故鼎新之意。故兹诏示,想宜悉知。十一月二十日诏示。” 读罢,人声鼎沸,白虎山众人吵闹不休。陈宗善若无其事,直教赐酒。宋江大喜,当先承恩。 此时朝廷还不知晓董平已然落草白虎山,因而不曾写在诏书中。不过董平自上了白虎山,吃喝不愁,又有程婉儿美人作伴,乐得逍遥。 只是如他和黄信这样,身上有官身的,万难回到本部任职了。 众人自然又是一番谢恩,山上大小头领都授予了官职,犒赏三军,大排宴筵,白虎山一片的欢天喜地。 简短解说,宋江一伙人算是脱离了罪犯反贼的身份,正式的成为了朝廷命官,依旧率领本部人马驻扎白虎山,听候调遣。 第二三四章事出突然 过了腊月初五,梁山脚下便热闹起來,却是周围百姓担酒牵羊,來梁山感恩。 这两年多來,梁山推行王伦之策,招募流民,大力拓荒,官府哪里敢來捋虎须,因此活人无数,老百姓是最有良心的,这两年渐渐丰衣足食,知道都是出于梁山所赐,便有父老牵头,在过年时往梁山來劳军。 梁山想不到还有这一出,倒忙乱了好几日,上至众头领,下到小喽罗,皆言道:“这几日,竟比出军打仗还累,不过累得真是舒坦!” 百姓这边终于舒坦完了,四面方图利的商人们又來,不过今年有神算子蒋敬和吕将、孙静挑起了大梁,省了王伦多少事,因此他可以放权。 这一日王伦正在房中,亲自漉了胭脂膏子给秀娘添妆的时候,却听聚义厅前的钟鼓声急促地响了起來。 王伦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计,叹气道:“偏又來,却是甚么事,竟然就敲起钟來!” 秀娘便推他道:“这钟鼓响得正好,免得你來闹我,还不快去,若延误了时,裴宣裴大哥那里,休怪军法无情!” 王伦便笑着出门,往聚义厅來,才跨过门槛,早有人扑倒在身前,“哇”的一声哭起來:“王伦哥哥救命!” 只觉香风一阵,王伦定睛看时,却是一丈青扈三娘,这美女倩兮嫣然,风华已是绝代,如今这一痛哭起來,更是宛如雨拂碧树。 扈三娘丈夫王信也在,见了王伦直接说道:“今天的钟鼓,却是小弟我敲的,不为别的,只为我这个丈人舅子,因咱们梁山的关系,受了大委屈!” 扈三娘是巾帼中的豪杰,行礼道:“小女子给哥哥和众位头领见礼了!” 见了扈三娘和王信,王伦心道怕是山庄出事,于是说道:“扈姑娘,你有甚么委屈,只管说來,全有我为你作主!” 却听扈三娘声音清朗,将她此次上梁山的缘由娓娓道來。 原來扈三娘之來,而是扈家庄和李家庄遭了灭顶之灾,这娇弱红妆只得逼上梁山。 要知道祝家庄是私盐大户,李家庄扑天雕李应财通南北,是山东数得着的商家,扈家是大地主,有个口号儿叫做“独龙山边住,土地都姓扈” 也是当地金山银海的世家,按着惯例,每年年关,这三庄里都要打点郓州城上下文武官吏少说一万贯钱。 谁知今年年底,有梁山提兵临城,郓州城中吓得魂不附体。好在梁山只是路过,去了青州。 如今又知晓朝廷大军将要讨伐,好似得了依仗。 压力骤解,郓州城中知府大人急忙把告老的文书扔进了废纸篓儿,而那些报了丁忧的,则慷慨陈词,说草寇临城,此男儿尽忠报国之秋也,岂能恋小家而误国事,全郓州上下,贪官污吏们众志成城,皆振衣而起,争着要为国出力。 他们这一认真不打紧,马上就发现一桩大事!! 祝家庄已经被灭门,祝家的千万贯家财,被梁山泊草寇石头里榨油,洗刷一空。 但覆巢之下,居然还留下了两卵,李家庄和扈家庄还好端端地矗立在独龙岗上,等待着官老爷们的救赎。 知府大人便命令衙下捕役,把原先祝家庄村坊里的地保里正拘來,在强大的心理攻势和非心理攻势下,地保和里正痛哭流涕地承认,自己二人丧心病狂之下,领取了梁山草寇收买人心的救济粮,犯下了可耻的罪过,同时二人恳请大人开恩,千万不要撤他们的职,他们都是放牛娃出身,熬到可以雁过拔毛的地保里正不容易。 听着哀恳,知府大人便冷哼道,撤不撤职,要看你们的表现如何了,于是里正地保便争先恐后地说小人有下情回禀。 里正便说,李家庄李应如何如何勾引梁山贼寇,地保则说,扈家庄扈成怎样怎样和梁山草寇在庄前临阵勾结,然后坐看祝家庄覆灭,必定从梁山泊那里得了好处。 知府大人听了,冷笑一声,把里正地保都轰了出去,一转头,却又派遣自家心腹人,前往李家庄、扈家庄、原祝家庄上去打听备细。 再过得几日,知府大人召集起郓州的文武同僚们,义正辞严地谴责李家庄扈家庄勾结梁山泊,覆灭了祝家庄,众文武听着,先是如听痴人说梦,再是突然醍醐贯顶,最后终于融会圆通,恍然大悟。 不少人的口水便流了下來,这是垂涎李家庄扈家庄的千万家财的;不少人的裤子便掉了下去,这是猴急于扈家庄大小姐扈三娘的绝世美色的!! 李家庄和扈家庄的年例钱,以往都是交由祝家庄祝朝奉一总关了去,再往郓州献纳,因此郓州城里的大小贪官只和祝朝奉相熟,却与李家庄扈家庄沒甚么交情,以前看在祝朝奉的面子上,不去理会那两家,如今祝朝奉既死,索性便作了李家扈家,大家也好发一笔横财,而勾结梁山泊,便是最现成的借口。 知府大人既传了法谕,众官僚皆大欢喜,信受奉行,立即雷厉风行地办了起來。 李应正在家中吃醉了酒,不防迎门撞进一伙捕盗官兵來,不容分说,先将李应和杜兴都锁了,与家中老小押着就走,随后又是三四百人前來抄家。 当真是刮地三尺,将李家一应箱笼、牛羊、马匹、驴骡,都卷了去,带队的巡检唯恐还有夹壁密道之类的,更将李家的屋子都拆了,还真在一面墙里拆出了一堆元宝,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奋勇争先之下,李家不一时便被拆成了白地。 可巧李应夫人正在扈家庄上做客,才好逃过了这一劫,她正与扈老夫人、扈三娘闲话时,突然李家一个家生子狼狈而來。 将李家庄遭劫的情况说了一遍,李应夫人早晕了过去。 扈成听了,当机立断,叫妹子和王信赶紧保了李应夫人和家中女眷,分路躲避,反正扈家地多房多,官兵也未必能搜检得到,扈三娘心下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若自己留在这里,反而是更给家里招祸,只好含泪带李应夫人去了。 虽然躲在偏僻旮旯里暂时安全了,但王信、扈三娘和李应夫人如何放心得下,两人派遣信得过的仆人去打听时,回來的皆是一包痛泪,说扈家庄也已经被拆成了白地,扈太公、扈成已经同李应、杜兴等人一起,被解往郓州死囚牢去了。 李应夫人听了,肝肠寸断,扈三娘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第二三五章蹴鞠戏法 听闻郓城知府敢捋虎须,梁山众人义愤填膺,纷纷请战。 这时梁山二号人物李助站了出来,向着王伦道:“哥哥听真,若是要救出扈太公、李应大官人,小弟愿往!” 其余诸如史进、李逵、栾廷玉、广惠也纷纷开口。 “哥哥,小弟愿往!” “此番还是小弟去吧!” 在纷杂声中,只见李助便道:“郓州纵有金城汤池之固,但倾覆也就在人心转侧之间。小弟愿引五百人马,往郓州干事,若折了一人一骑,也不算功。” 这一下,倒是把其余人吓住。 朱武微笑道:“李助兄弟,军中无戏言。” 王伦倒是奇怪,看着李助道:“兄弟此话当真!” 李助亦笑道:“愿立军令状!若我将五百人打不得郓州时,甘当军法处置!” 栾廷玉听了,摇头道:“兄弟这是甚么话?行军打仗,哪里有可保必胜的?兄弟只管点五百人去,若胜了便罢,若有个马高镫短,哥哥亲自领军,给你做接应去!” 李助悠然拱手道:“多谢哥哥!” 王伦看着李助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向众人道:“不知怎的,我现在突然觉得,李助兄弟真能用五百人便把郓州攻下来。” 朱武随即笑道:“何止哥哥?小弟亦有同感。” 一时间聚义厅中众人随着朱武点头者十有六七,阮小二便问道:“军师哥哥又有了何等妙计?说来听听怎样?” 李助便竖了手指,在眼前来回一晃,笑道:“却是天机不可泄露。” 众人夸张的唉声叹气与笑声中,李助已在军政司铁面孔目裴宣那里点了栾廷玉、孙立、孙新、顾大嫂、吕方、郭盛、时迁几人,同王信、扈三娘一起下山去了,五百梁山子弟也各自扮作士农工商,分投上路,往郓州取齐。 不两日,全伙都到,循着暗记,众人在城外山中一处荒庙里取齐。 孙新、顾大嫂夫妻二人早奉了李助将令,乔装进城后打探了消息回来,说是扈太公已经被放了,不过飞天虎扈成还被押着,扈太公已经回家变卖地亩,准备倾家荡产,给儿子买命。 扈三娘听了,泪如泉涌,咬碎银牙。 说到李应时,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原来李应买卖做得大,要想一网打尽,谈何容易?不过官府自有绝招,把李家一门老小都尽数拘了,明码标价,出够一份钱,就放一个人出去,否则便扔在监牢里受苦。 李应不得已,只得和杜兴在狱中整理各地浮财恒产,三不值二的折变了,拿来赎人。 这两天,官府衙门里从上到下,都从李大官人那里吸吮了多少好处,被孙新问起的某个百姓居然还满脸羡慕,说:“可惜我没福,不能跟着去榨那李应一笔,也图个无忧后世。” 李助听了,怫然道:“这是甚么话?好人落难,哪怕自己无能为力,叹个‘咳’字时,也是一点人心所在——怎能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往那群豺狼禽兽里面钻?” 顾大嫂笑道:“好教军师得知。老娘听了那人那番没心肝的话,一时性起,早暗地里把他的脑袋削尖了,只不知那厮没了性命时,还能不能尖着他那颗血葫芦钻进豺狼禽兽的群堆里,去吃民肉,喝民血!” 孙新脸有愧色,说道:“拙荆节外生枝,还请哥哥恕罪!” 李助便摆手道:“那等小人,不必去理会他了——现在咱们只说如何攻下郓州,依我拙计,却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众人听了,都点头道:“军师哥哥好计!” 李助笑道:“若无时迁兄弟这等好身手,旁人去了也是白饶。” 时迁听了慨然道:“小弟是个微贱出身,却得王伦及哥哥这般看重,若不努力,枉为人也!明日之事,都交在小弟身上!” 第二日天甫黎明,时迁浑身上下结束整齐,便进郓州城中来。今天正是初一,四乡里百姓一早吃过油煎的撑腰年糕,都来城中各处庙宇玩耍。庙里自有乐人,奏动各色喜乐,庙门外百戏并作,好不热闹。 官衙前,官府也竖起了彩旗,支起了炮架,准备晚上放烟花炮仗。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差役此时倒是人人吃苦,个个卖力,毕竟公款过手,正好剥一层油水。 时迁冷眼旁观时,却见官衙前旗杆下,正有一队踘蹴艺人在那里踢气毬,看的百姓人山人海。 那些踘蹴的大都是年轻小后生,见今日里人群中大姑娘小媳妇多,都争着要卖弄自家身段,因此一个个争强斗胜,各展平生技艺。你拿头,我张泛,转身出墙花,退步大过海,轻接一团泥,单枪急对拐,明珠上佛头,卧鱼似脚崴——踢到那花团锦簇时,正是黄河水倒流,金鱼滩上买,四下里看的人,没一个不喝彩。 看看踢到正好处,有一小后生觑着人群里一个小媳妇生得好不标致,心下痒痒的,便使一个辕门射戟,足尖一钩,将那十二两重的气毬直踢得往人群这边飞过来。眼看那小媳妇躲闪不及,就要被气毬撞个正着,那时势必是花冠粉碎,云鬓散松,徒惹众人笑乐。 就在这时,时迁飞身而起,使个鸳鸯拐一脚踢在那气毬之上,将气毬踹得直飞起来,在天心里乱滚。待落下来时,便有踘蹴的人慌忙去接,但时迁这一脚中加了回力,力道与普通手段大大不同,这些人哪里接得住了?四下里众人山崩地裂般一声喝时,那气毬早已“滴溜溜”滚落尘埃。 这一下,那帮踘蹴者人人脸上无光,为首的便指着人群这边吆喝起来:“是哪一个来挑事的?敢灭俺‘小齐云社’的威风?” 时迁便越众而出,冷笑道:“甚么小齐云社?踘蹴本是为了博此间父老们一乐,是叫你们用来调戏妇女的吗?” 那为首之人脸上一红,但还是强词夺理道:“甚么个调戏妇女,却不是满口胡说?这等惫懒之徒,咱们‘小齐云社’却是放你不过!若我等一拥而上打你,也不是好汉——你可敢与我们踢两脚么?” 周遭百姓见识了方才时迁一脚飞球的妙技,只盼多看几路,听到小齐云社的会首出言挑衅,正中他们下怀,便鼓噪起来,旋着时迁答应。 时迁便激将道:“你这厮,欺负我瘦小枯干吗?须知金刚钻小钻瓷器,枣核钉大它可钻不通——象你们这样的,只不过是空心萝卜,哪里比得上俺,虽精瘦,却是筋节!” 一言既出,四下里百姓笑声四起,小齐云社里人个个恼得哇哇大叫,他们哪里坍得起这个台?便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与时迁对踢。 时迁便撇嘴道:“与你们这些低脚踢毬,没的辱没了我的鞋子。也罢!趁着今日春龙节,便叫你们这帮山峁开开眼界!你们看!”说着,伸手向场中旗杆一指。 这根旗杆,是衙门前最雄壮的一根,好一根滚粗的圆木,做成了这根旗杆,下粗上细,直上云霄,杆头一面大旗正在风中猎猎飘舞。 时迁喝道:“你们这些人,可有哪一个,能在这旗杆之上踢毬吗?” 小齐云社众人面面相觑,半天后那为首之人才冷笑道:“能在旗杆上踢毬的,那是神仙!” 时迁笑道:“今日便叫你见识神仙的手段!” 说着,突然伸脚钩起一个气毬,在怀里搁稳了,一个飞身就附身在旗杆上,捷如灵猿般往顶部攀爬。四下里众人见时迁身手如此轻捷,尽皆呆了。 第二三六章大功告成 只是数息工夫,时迁便已飞身上了旗杆顶部。鼓上蚤卖弄手段,右脚牢牢踏定旗杆顶,就如钉子钉住一样,左脚抬起举过头顶,亮一个魁星踢斗势,整个人便如信风鸡一般在旗杆顶上的大风中摇曳起来。四下里众人看得目眩神迷,一个个不要本钱地喝彩。 郓州知府本来不屑于看外面那等雕虫小技的热闹,但突然听到这前无古人的喝彩声,心中大惊:“何事如此喧哗?” 急急出门一看,早有家下人等指着头上道:“老爷你快看!” 知府大人急忙欲穷千里目,正看到时迁一足立在旗杆顶上,一足被贴头抱起,虽然身子矮小,但更显得威风出众。 知府先入为主,便向身边家下人问道:“这是哪里来上访的刁民?竟然爬到旗杆顶上来哗众取宠,莫非是要借着跳旗杆来胁迫官府吗?” 家下人急道:“老爷说哪里话?今天这等好日子,那些刁民早被皂隶们撵干净了——这是一个外路人,要在旗杆顶上和咱们这里的小齐云社比赛踘蹴哩!” 知府大人听了大喜:“世上竟有如此神技?待我近前看来!” 知府晓得那高俅就是因着蹴鞠才进了官家法眼,如是自己也有这般人才,不怕不升官发财。 当郓州知府来到门外时,时迁已经开始在旗杆的赤金顶珠上单膝颠毬了,旗杆下虽然千人仰望,但却是鸦雀无声,连知府大人前呼后拥地出来时,都没能让人们转过头看一眼,更不用说声喏行礼了。 若在平时,自觉失了面子的知府大人非动无名之怒不可,但今天他却顾不得生气,只是直了眼睛,看着旗杆顶上的时迁把毬踢得不离身子。 渐渐的,知府大人觉得旗杆已经在蓝天中消隐了,周围的人群也已经淡化为虚无,只有灿烂的阳光在天空中薄薄流动,铺出一层金以的织毯,而时迁就在那似幻非幻的毯上凌虚微步,缥缈如神人。 此情此景,虽然如梦如幻,但知府大人心中的一个念头却是越来越清晰——若虚心笼络了此人,将他教导以礼节,然后送上京师官家面前,谁敢说这人不会成为第二个高俅高太尉? 若此人得了荣华富贵,自己是他的引荐者,岂不是水涨船高?还怕不青云直上吗? 正想到火热处,却听四下里轰雷般一声喝彩,却是时迁耍了个高难度的动作,将毬高高踢起,却又稳稳接住,当真是惊险不容毫发之差。 这等毬技,在平地上或许算不得一流身手,但一到旗杆顶上,却绝对是化腐朽为神奇了。 乘着时迁歇气的工夫,知府大人急忙扬声道:“旗杆顶上的壮士,果然是神仙手段!下官执掌郓州,今日能有幸得见壮士的神技,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时迁听到知府之言,再居高临下一看,却见一队青衣小帽的豪奴丛中,簇拥着一个肥头胖耳,兽面人形的官衣人,便知道这厮就是郓州知府了。 时迁便卖弄身法,将毬往头上一顶,单盘腿,两手合什使个“童子拜观音”,身子颤颤巍巍随风乱晃,却始终在旗杆顶上钉得稳稳的,和头上的毬一样就是掉不下来。 知府见时迁朝他行礼,心中大喜,又扬声道:“壮士,如今你在旗杆顶上脸已露足,等闲的踘蹴之人,哪里入得了你的眼去?莫如就此罢手,从旗杆上下来吧!下官是结交朋友之人,今日就做个小东,为壮士洗洗旗杆上风尘如何?” 时迁朗声道:“知府大人有命,小民不敢辞。但小人还有些朋友,此时就在郓州城中,若小人随大人去喝酒吃肉,却将他们丢在一旁不管,却叫我于心何忍?” 知府听了更喜,暗想道:“此人如此重情义,我今日若抬举了他,明日他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之时,还会薄待了我吗?” 因此满脸堆笑,大声道:“既如此,壮士的朋友,便是本官的朋友,就请一同进府衙饮宴如何?” 时迁听了,大笑起来,说道:“大人是朝廷命官,可要一言九鼎才是。” 知府便拍着胸膛上满捧的肥肉睥睨自雄道:“虽说如今官员对百姓朝令夕改乃是常事,但说到公款吃喝,却是如镌碑石,那是万万不能改易的!” 时迁便道:“既如此,小人便叫我的朋友们一起都来,若人多时,大人却不可拒而不纳。” 知府便笑道:“岂有此理!你那些朋友便有吞食天地的肚量,放着郓州府库在此,本官也是容得起,罩得住!” 时迁听了,大笑着丢开手里踘蹴之毬,就腰里拽出闪亮短刀一把,将旗杆顶上挂着旗帜的那根绳子只一割,那面大宋的威权之旗便飘飘荡荡,直落到下方人群里去了。 众人哄了一声,急躲时,却是你拉我扯,将那面旗子踩在烂泥里。 无数人正惊诧时迁为什么突然发疯之时,却见时迁又从怀里取出另一面大旗,迎风抖开,明黄的缎子上四个大字光鲜夺目,却是“替天行道”! 众目睽睽之下看得分明,大家心中正“突”的一翻个儿时,就听时迁猛喝一声:“梁山泊好汉全伙在此!” 这一声如春雷乍展,把郓州城中人都震得呆了,正不知所措之间,却见知府大人那边早抢过几条大汉,当先一个青年书生,将手中折扇往知府大人肩上一搭,大笑道:“知府大人既然有志赐饭,梁山李助便来拜领!” 猛听四下里号炮连天,郓州知府听在耳中,真是惊心破胆,不知不觉间,全身便抖得跟筛糠一样,正犹豫要不要下跪乞命时,就听面前李助说道:“听这号炮声,我梁山人马已经四面进城了,大人便是肋生双翅,也飞不出去,还是赶紧打点府库,款待我们这些吞食天地的大肚汉才是!” 知府听得分明,全身上下再寻不出一丝勇气,膝盖一软间,已经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梁山各位爷爷饶命!” 李助哈哈一笑,承诺道:“也罢!若你老实,我梁山便留你一命,又有何妨?” 知府听了大喜,急忙又磕了两个响头,恭声道:“多谢爷爷恩典。”受恩深重之下,声音却已经哽咽了。 李助伸手将他扶起,笑道:“你既已经降顺了,我梁山人马又何乐多杀?你且四下里传令,让城中人马速速弃械投降,若有敢负隅顽抗者,莫怪我等不留情面!” “下官这就办!下官这就办!”宋朝重文抑武,知府一职权重,是地方文武官员之首,各处军马都受他节制。 此时知府要在梁山好汉面前表现,一反平日里人浮于事的作风,文不加点,顷刻便将一纸公文一挥而就。 大意是有梁山义士会猎于郓州,其行义字为先,不惊百姓,为免发生误会,知府大人公文到处,各处厢军禁役捕快人等,均要营归营,寨归寨,不得妄动生事。若有意图幸取一己私利的悍将骄卒,敢不奉令者,全家流放雷、琼等远恶军州,遇赦不得放还! 这时城中赶热闹的百姓,都已经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在梁山人马的指挥下,各自分流,住在城中的百姓自回自家,城外的百姓则聚在城中庙宇寺观之中,大家七嘴八舌,都议论梁山好汉临城之事。 这里离梁山甚近,梁山名声甚高,百姓也不害怕,只是有人嗟叹:“来何迟耳?”又有人捶胸顿足:“那位李助头领既承诺饶了贪官,我等就是有冤,也没处报了!” 百姓疏散后,街道空旷起来,早有书办师爷将知府倚马才成的公文复写几十份,一一盖上大印,往四方急递。这郓州城的厢军人等听到可以免了刀兵,自上而下,无不念佛,称诵知府英明不绝。 不多时,郓州事定,各路头领都到,李助便煞有其事地吩咐道:“传令大军在城外安营,不可进城扰攘百姓!城中只留军法队巡视,若有人违令,先斩后奏!” 吕方郭盛众人都恭声应道:“谨遵将令!”肚里却是暗暗好笑。 知府听了,大气不敢喘一声儿。却听马蹄声疾,数骑飞驰而来,到了堂前不等马匹停稳,马上一人早已飞身跃下雕鞍,直抢进来伸手揪住知府,叱道:“我兄长何在?!” 众人看时,只见此人蛾眉倒竖,好似穆桂之英;杏眼圆睁,宛如花木之兰。来人非别,正是扈家三娘到了。 扈三娘这一喝声色俱厉,知府有诸般贪心、利心、嫉妒心、计较心、望高心、侮慢心、狠毒心、杀害心、邪妄心、好色心、无名隐暗之心、种种不善之心——万心俱备,却无米粒般大的豪胆,此时被扈三娘当头一叱,只吓得魂飞三千里,魄散九云霄,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随扈三娘进来的栾廷玉听扈三娘情急之下,问得大失章法,便继道:“被尔等陷害的扈家人、李家人何在?” 知府一听,如梦初醒,心里暗暗叫苦道:“我只说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三庄共抗梁山泊,却被梁山打平了祝家庄,梁山劫掠之后,便扯呼而去,留下扈家庄和李家庄,正好我们官府发财。谁知这两庄的人真跟梁山有首尾!早知如此,便是鬼打着我,我也不敢去招惹他们两家啊!” 想到胆寒处,知府膝盖一软,重新跪趴在地上,大力磕头。只是几下,就把官帽磕裂了。 众人看得分明,忍不住都笑。李助便道:“你这官帽实在酥脆得很——有这叩头的工夫,还不快带我们往监牢那边去?若再略迟些儿,苦主恼将起来,要打要杀时,却是没人救你!” 知府听了,没命地挣挫起来,连滚带爬地在前带路。不一时,引众人到了一处监牢之外,颤声道:“扈家人和李家人,都在这里了。” 扈三娘心念哥哥安危,顾不得阴气森森,秽味扑鼻,当先抢进监牢里去,栾廷玉和扑天雕李应有旧,也随后跟了进去。李助喝令着把那些狱卒禁子赶在一边,也进去了。 第二三七章乱葬岗 郓州城中一户人家,老爹正坐在屋里箍桶,儿子从屋外兴冲冲地进来了。 “爹!官府出告示,让咱们带上锹铲,都去城西乱葬岗把那里平整出来,给郓州的官儿们修官墓!” 当爹的把手里的活计一扔,愤愤地道:“那些黑了心肝的贪官,活着骑在咱们老百姓头上喝血,死了还要抠掐咱们一把?咱不去!” 做儿子的却眉飞色舞:“爹!是活埋啊!” “腾”的一下,当爹的跳了起来,急问道:“活埋?可当真?!” 儿子满脸兴奋之色:“是真的!是真的!官府里出来的告示,是梁山好汉们贴出来的!官墓一修好,就把那些贪官们埋进去了!” 当爹的拍拍脑袋:“不对呀!梁山军师头领不是说了吗?不伤那些贪官的性命?” 儿子做了个鬼脸道:“可是梁山李助头领又说了,梁山人马固然言而有信,但若是旁人要对付那些贪官,那就跟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当爹的听了大喜:“谁个要对付那群贪官?” 儿子道:“前些天独龙岗上扈家庄和李家庄被关进了冤狱,受尽了苦楚,别的不说,光家里下人媳妇就上吊碰头了十好几个!如今他们被梁山好汉们救了出来,哪里放这些贪官污吏得过?梁山的好汉们也说了,扈家李家不是他们梁山上的人,不归他们管,这两家想干什么,梁山人马也只好白看两眼!” 当爹的听着重重点头,然后从门后扛了锹铲,对儿子说道:“走!就算是耽搁了春耕,这墓咱也帮着修定了!” 郓州城中,当真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黑压压数万百姓,扛着锹铲,推着独轮车,践踏起满天的黄尘,将红彤彤的日头都遮住了,笑语欢歌中人民蜂拥向城西的乱葬岗子,那声音象山呼海啸一样。 本来郓州各处厢军听到梁山要收拾贪官的风声,唯恐梁山折腾到他们头上,想要炸营,结果一出门就看到这洪流一般的人民队伍,当场吓尿,就此龟缩起来发抖,再不敢稍动。 李助看守知府衙门,看着怒气冲宵的百姓,心道梁山得人心如此。 乱葬岗子上,郓州百姓们喊着号子,以神奇的速度硬是在这犹有春寒的地皮上刨出一个百人坑来,一车车的生石灰被推了来,在坑边待命,万众的眼睛看着这些雪白雪白的石灰,最终从白里看出浓烈厚重的殷红来。 一群群的贪官污吏和他们的家小被推了上来,看着那个大坑张开了不祥的巨嘴磨牙霍霍,现场哭声震天。 周遭的百姓们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最麻木的脸上这时也挂上了快意,他们这些年受够了这些蛆虫的钻蚀,现在总算等到了它们受报应的一天,纵有再慈悲的宽容心肠,也不会往这些作恶多端的畜牲们身上滥使! 岗子上,扑天雕李应白着脸拉着飞天虎扈成,只道:“好兄弟,这事只怕做不得!” 扈成在黑狱里被打得遍体鳞伤,此时全仗着妹妹扶持,方能站立。他看着李应,嘿嘿地惨笑着,血丝一缕缕地从包扎着脸上伤口的纱布里渗出来,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瓮声瓮气,象修罗一样,再不是平日里那个宽厚的青年。 “李应大哥,事到如今,你我两家,还有回头的余地吗?这世道,房是招牌地是累,攒下铜钱成了催命的鬼。咱们防得了贼寇,却防不了官府,终究落到了这争些儿家破人亡的一天! 若不是梁山搭救,咱们两家,必然是一败涂地!我扈成是想当良民的,可这世道却没有让我做良民的环境,我还能怎么样?难道让我媚笑着去死?那是万万不能!既然这世道不给我一个说法,那我就反过来给这世道一个说法!今天这乱葬岗子上,我就用这千余人口,做我上梁山当贼头的投名状!” 听着扈成的泣血之言,李应面如死灰,半天后颓然道:“真要走上这一步吗?在登州港,我还有几条海船,不如隐姓埋名去到那里,大家跑扶桑高丽的商路,也能过极好的日月……” 扈三娘摇头道:“李庄主休怪我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便是再去登州做成了富家翁,官府要动你时,你却能躲到哪里去?那担惊受怕的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我宁愿今日里大闹一场,替我家报仇,也绝了自己的侥幸念头,从此安安份份地做个女贼吧!” 鬼脸儿杜兴这些天被官府刑讯逼供,追问李家金银财宝的下落,因坚不吐实,被打得血头狼一样,倒比他先前那张脸还顺眼些,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苦中作乐了。 他站在李应身边,听着扈家兄妹的话,便劝李应道:“员外,如今闹动了这一座军州,咱们必然是海捕文书上的重犯。过了今天,就是四海难容,一身无主,拖家带口的却投哪里去?倒不如豁出去这一头,便上梁山泊去,世上贪官污吏,反而奈何不了咱们,若是还幻想着远走高飞,只怕破家之祸,就在指顾之间小人受员外知遇之恩,明知今日忠言逆耳,但还是得说了!” 李应又呆了半晌,突然把脚一跺,眼里却滚下泪来,哽咽道:“罢了!罢了!我李家庄上服侍的家人中,被那些贪狼恶鬼糟蹋死了好几口,今日便算我替那些冤魂报仇吧!” 扈成、扈三娘、杜兴尽皆大喜,异口同声道:“正当如此!” 这时日已近午,扈成吆喝一声,便有梁山小喽罗们抬着几十架铡刀上来,沿着坑搁了一圈儿,一时间万众齐喑,唯有杀气瘆人。 这些小喽罗,已经脱离了梁山,火线加入了扈家庄李家庄,所以他们现在要干什么,和梁山一个大钱的关系都没有;至于今天事过了之后,他们再随着扈家庄和李家庄投上梁山。 扈成再一挥手,旁边便有人击起鼓来,鼓声中“呛得啷啷”之声不绝于耳,一口口雪亮的铡刀被提起,刀光晃花了无数人的眼目。岗子上围观的众百姓喉咙里“哈”的一声,有三分惊怖,倒有七分期盼。 贪官污吏群中的哭声陡然间大了起来,但哪里打动得了扈家庄、李家庄劫后余生众庄丁们的心肠? 这些本来善良的庄稼汉子一个个红着眼睛,把郓州城从前的父母官们,一个个都硬塞到了磨牙霍霍的铡刀下面去,然后暂时转职的梁山小喽罗们一捆杆草就垫在了贪官污吏们的身上。 有杆草垫着,不但血不会乱溅,而且顺着切开杆草的势道,更能很轻易的把人铡成两段,对铡刀的刀锋也是一种保护。 鬼哭狼嚎声中,鼓声骤然一停,几十条大汉“嘿”的一声,用力将铡刀把子按了下去。万众的心一瞬间猛地一缩,在短暂的死寂中,空气中的血腥味儿遽然浓烈起来。 将几十具无头尸体往坑中一掷,第二阵鼓声又响了起来,见过血的鼓声此时听起来也和处女鼓声不一样,那“咚咚咚咚”的震动里,仿佛充满了勾魂夺魄的力量。 第二队的贪官污吏,又被揪扯了上去,往血淋淋的铡刀刀口下一按,平日里铡青草时攒的草腥气和此时新鲜的血腥气混搅起来,象醇厚的烈酒一样撩拨着人心深处因杀戮而生的感觉百姓在颤栗中振奋,待死的贪官污吏无不丧胆! 鼓声一停,宽厚的刀锋合扇而下,切开杆草时那“嚓”的一声轻响,后来又接上了诸般异样的变化,那是只有阎罗才熟谙的奏乐手法,轻轻一弦间,勾尽了多少性命。 再次提起铡刀时,那红湿已经洇透了刀台、刀锋,透出神秘的残酷和神圣的喜气。杆草虽然被切掉了一截,但吸足了人血后,反倒比先前更重了,旁边打下手的人先将这些如贪官一样的杆草扔进了大坑里,又将杆草一样的无头贪官往大坑里一丢,彼此便在里面狼藉成了一堆堆一垛垛。 清理出场地后,鼓声再起,第三批待决的贪官污吏被横拖竖拽了上来。这些家伙中,有的已经认命,呆滞在那里象木偶一样任人摆布;有的已经半死不死,浑身上下异香扑鼻,敢与茅房争高下,不向粪坑让寸分;有的不到最后,绝不轻言放弃,还在向旁边的掌刀人乞命,价码也是越开越高; 还有的挣扎哭号,打滚撒泼,但抓他们的人哪里有这闲工夫跟他们磨蹭?提起大铁棒来,将这些害群之马的手臂腿脚尽皆敲碎,最后连腰截骨也砸断了,然后把这一滩软肉往铡刀台子上一扔了事。 鼓声一停,血腥气爆涨,那大坑中似乎都有红光往外泛起来,石灰终于派上用场了。 众百姓敬畏地看着,看着平日里狼一样的官老爷们,此时象羊一样任人宰割。慢慢的,他们心中仿佛有一缕火苗在燃起,祖祖辈辈被压抑的东西正在觉醒。 第二三八章官军来的快 当日关胜虽然答应监军出征,可是带领官军去的却是青州和东平、东昌二府。 不费吹灰之力,收复州府,关胜也算马到功成。为了让朝廷心安,少不得奏表一番,甚至还美化了安大海的功劳。 这日,关胜正要打算调动兵马,挥军梁山,却听来郓州失陷的消息,连带郓州大小官员,一个不剩。 这下关胜心急,两位监军也是心乱如麻,绝色不能让梁山生事了。 翌日。 当朝阳的红霞将东方染成一片映红之时,官军便开始进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整个官军大营拔寨而起,开始浩浩荡荡地朝着眼前的梁山的方向再度进发。 不得不说,这三万人规模的官军对着梁山熙熙攘攘地开进,场面还真是雄壮不已。单单是这阵势,便是有些骇人不已。 大军尽起,行动速度自然不可能快得了。更何况,此时的官军构成,也比较复杂。有着中央禁军,也有着地方的厢军。 好在关胜等人先前扎营的地方距离梁山本就不远,只有着约莫三十多里地。 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官军顿时停下了脚步,一副严正以待的姿态。 原因无他,因为在他们正前方,正有着密密麻麻的一大波人马一字儿排开,拦住了眼前的道路。 关胜放眼看去,那波人马却是清一色的马军部队。一面面气质随风而展。在那最前面,却是有这一面鲜红的大旗,旌旗在秋风之中猎猎作响,上面赫然斜着“梁山泊”三个鎏金大字。 “好一个梁山贼寇!” 关胜看着眼前的人马,不由喃喃说道。 关胜大军来势汹汹,关胜也毫不奇怪梁山知晓朝廷大军动向。 眼前这些毫无疑问都是梁山人马,而且从这些眼前的马军身上的气势来看,却是一个个如狼似虎,竟是要比朝廷的禁军都要强出许多来。 虽然先前便知晓这梁山贼寇果然不一般,但是眼前亲眼见得梁山兵马竟是如此雄壮,关胜心头不由还是有着惊讶甚至惊愕之色。 关胜再度看着那眼前梁山人马最前面一排的,那些人各个姿态各异,气势不凡,而且都凝视着自己这边,显然都是梁山泊的头领。 那当先一人,身形挺拔,身躯凛凛,隐隐之间却是有着一股深不可测的气息流露出来。 见状,关胜不由眼神一凝。虽然他并不认识王伦,关胜猜测想来此人十有八九,便是那江湖上声名颇为响亮的梁山泊主、义薄云天——王伦。 关胜略微沉吟一声,继而驱马向前几步,看着眼前对面的梁山大军,朗声说道:“敢问梁山泊晁王头领可在阵前?” 王伦看着眼前的那人,堂堂八尺五六身躯,细细三柳髭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右手中还提着一柄青龙偃月刀,却不正是那此行的官军统帅、赵官家御封的领兵指挥使——蒲东三杰之首的大刀关胜。 继而,王伦微微一笑,也驱马上前几步,看着眼前的关胜轻笑着微微一抱拳:“在下王伦,不知关将军有何指教?” “王伦大王,你也是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好汉,关某便是在蒲东之时,也曾听闻你的英名”。 关胜看着王伦那风轻云淡的神色,继而一脸不解地说道:“阁下好好的武举不做,却偏要落草为寇。而且还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出来,与朝廷为敌,祸国殃民,残害百姓,今我等奉天子之命前来讨伐于你,却是何苦来哉?” “关将军,王某也久闻你大刀关胜之名。我等兄弟在此聚义,却并非是为了与朝廷作对。只是当今天下奸臣当道,操权弄势,忠良之臣不容于朝。贪官横行,结党营私,平民百姓惨遭鱼肉。天道不公,而那赵官家却置之不理,熟视无睹,我等兄弟秉持忠义之心,怀天大至忠至诚之心,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以拯救万民为宗旨,替天行道,为民请命,如何便成了祸国殃民之辈?” “至于那残害百姓一说,更是无稽之谈!”王伦一笑,解释说道:“关将军不妨暂且休兵,且去梁山附近的州县问问百姓,我梁山泊可曾有着鱼肉百姓之举?” “反倒是那些个贪官污吏,骑在百姓头上,视百姓为猪狗。若是关将军真要为百姓谋福,不妨前去将那些贪官污吏好好彻查一番,想来百姓定然会感谢关将军大恩大德!” 闻言,关胜顿时大笑一声:“江湖盛传王伦首领义薄云天,如今,义薄云天关某倒是没见到,反倒是见识了王首领巧舌如簧,颠倒黑白的功夫,却是江湖一流!” 说到这里,关胜顿时冷笑道:“你梁山泊攻陷青州,大闹江州在前,而后劫持朝廷人犯,大闹郓州府在后。期间杀了多少人,居然还在此处信誓旦旦地说道替天行道,为民请命?你王伦还当真是恬不知耻,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居然都说得出口!再说了,这替天行道的话,也是你随便能说的。便是你真的替天行道,却又是谁给你这个权利?” “关将军误会了!” 王伦闻言,只是轻笑一声:“我梁山泊攻打青州,乃是事出有因,我梁山只是自?卫而已。而后江州之举,青州之举,我等只是杀了那那江州作恶多端的知州蔡九,却是对百姓秋毫无犯!但凡我梁山所杀之人,皆是鱼肉百姓的奸贼,我梁山绝不会错杀一个好人!” “一派胡言!” 关胜怒道:“尔等先后杀了那蔡太师的公子蔡九和东平府大小官员,。你等如此滥杀朝廷命官,却不是与朝廷为敌?便是这些人都有罪,朝廷自会将其交由有司负责查证审理,如何却叫你等如此目无王法?” “关将军这话说得好”王伦不由一笑:“倒不是我梁山兄弟喜欢杀人,只是我梁山不杀,这些人若是交给朝廷查证,朝廷又有着几人能够秉公断案?便是有忠良之臣敢于秉公断案,有了蔡太师与高太尉在背后撑腰,这些人如何能够绳之以法?若是能的话,恐怕也不会等到我梁山来去他们的性命了!” “我……” 闻言,关胜顿时有些语塞,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便是他再怎么忠于自己的使命,关胜也知晓,王伦这一句话说的倒是事情。 关胜自然知晓这几人凭着有蔡太师和高太尉的后台,端的是罪行累累。但是也正因为他们背后靠山的强大,这几人方才横行无忌。朝中有了蔡太师与高太尉说话,只要不是谋反之类的大罪,如何能够动得了他们。 第三卷龙战于野 第二三九章用实力说话 王伦一番话说的梁山军阵一阵的大笑,关胜气的本来就通红的脸上都能滴出血来了,当下大喝一声,说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书生,休得猖狂,有谁敢来受死!” 看得关胜出言挑衅了,王伦看了看左右,便说道:“还请秦明将军出阵迎敌。” 旁边的秦明早就按耐不住了,要不是军师王伦没有发话,她早就冲出去了,一见王伦点了他的将。当下一阵的兴奋,大吼一声,说道:“哥哥放心,末将定当生擒此人。” “将军小心。”王伦嘱咐了一句。 再看秦明,哇呀呀呀暴叫一声,抡起狼牙棒就冲了出去,也不答话,只是一个劲的暴叫,说时迟那时快,转瞬之间,秦明便已经来到了关胜的跟前,当下双臂一较千斤之力,抡起狼牙棒,搂头盖顶,直奔关胜的顶梁门砸去,那气势真好似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带着罡风直接就砸过来了。 关胜看着秦明过来,冷冷的一笑,手腕一翻,提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使了一个托天式,往上一架,只听得“轰”得一声,直接将秦明的狼牙棒给接住了。 关家祖传的青龙偃月刀,又名冷艳锯,重八十二斤,是天下一等一的重、利之兵器。 当年的关羽手上抄着这把刀时,或许不是三国诸将中武力之冠,但绝对是三国第一快刀。仗着马快、刀沉、来势疾,关羽迎门三不过,着实斩了不少大将。 但碰上专克快刀的大将时,关羽也抓瞎。比如袁术的王牌纪灵,被吕布手到擒来,如提童稚;碰上张飞,更是被一蛇矛刺于马下——可这纪灵善接快刀,他就能和关羽大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关胜的刀法,继承了祖宗的重、快、利,也是当世使刀大将中一等一的手段,所以能一快打三慢,在林冲、秦明的夹攻下苦撑数十回合而不倒。不过比起刀法,关胜家传的兵法更是青出于蓝,其精犹在刀法之上。 只见秦明面色潮红,双臂发麻,差一点就将手中的狼牙棒扔出去了,心中暗暗的吃惊,没想到这个红脸汉子的力气这么大,跟自己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下也收起了轻视之心,收回狼牙棒。准备再次的进攻。 可是关胜哪里给他机会,当下便是一刀,直奔关胜哽嗓咽喉,秦明这个时候狼牙棒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关胜的大刀就过来了,当下便心知不好,一个鹞子翻身,直接在马上跃了起来,关胜的大刀从了的身下擦着身子过去,秦明这才堪堪的躲了过去。 关胜、秦明两个人你来我往打的难解难分,一时之间倒是难分伯仲,双方阵营之中都在为着自己一方的加油助威。 两个人打了八十多个回合,渐渐的秦明有些支持不住了,动作也慢了下来,力气不想刚开始的那么刚猛,反观关胜倒是越战越勇,他也看出来秦明有些吃不消了,当下手下的力道又是加重了一分,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紧似一刀,秦明左支右绌,只能招架之及,没有还手之功。 阵中的王伦一看,就知道秦明再打下去要吃亏,当下便出言说道:“哪位兄弟,去两秦明兄弟换下来。” 话音刚落,便听得王伦左手边有人答话:“哥哥,末将愿往。”王伦转头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梁山新来大将病尉迟孙立。孙立自打上梁山以来就是练兵备战,只是在对付呼延灼和东昌府的时候出力,刚刚王伦点了秦明出战他还有些心急,当下听得王伦发话,当下便忍不住了,直接冲了出来。 王伦看是孙立,当下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句小心,孙立应了一声,打马便冲了出去,官军阵中此时只有一些小鱼小虾,都是拿不出场面的,安大海心里着急也是无计可施。 且说孙立来到近前,大喝一声,舞动双鞭直奔关胜而去,关胜大刀眼看就要劈到秦明了,突然发现旁边有冲出来一员大将,这个人他还认得,在东京倒见过几次,知道是邓州兵马提辖。 可叹如今梁山大将都是朝廷曾经武将。 一看是孙立,关胜知道他的能耐,当下也是不敢怠慢,急忙抽回了劈向秦明的大刀,转身抽刀一架,挡住了孙立的双鞭。 趁着这个空挡,孙立朝着旁边气喘如牛的秦明说道:“兄弟且先回去休息,看我战他。” 秦明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当下拨马便走,回了本阵。 当下关胜便是一阵的大怒,手中大刀的气势又加重了几分,朝着孙立就是一刀。 这一刀势大力沉,呼呼挂风,再加上关胜力劈华山的气势,更是勇不可当,孙立是什么人,名将之后,大场面见得多了,当下也是大喝一声,放出自己气势,与关胜战在一起。 两个人一个似下山的猛虎,一个如出海的蛟龙,一个青龙刀势大力沉,一个双鞭神出鬼没,打了一个难解难分,两边的军士也都是用尽了力气为自己一伙的武将加油助威,一个个兴奋的不得了,像这样惊天动地,精彩绝伦的大战可是世间少有的。 王伦只是觉得两个人惊险异常,旁边的众将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两个人的对决。 场上的两个人走马灯似的战在一起,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战至六十个回合左右,两个人的差距就渐渐的显现出来了,关胜手中的大刀越来越快,力道也是越来越大,反观孙立就有些渐渐的只撑不住了。 关胜一人连战梁山两员大将而丝毫不落下风。 梁山一方面看着孙立也落了下风,当下就有些吃惊了,秦明和孙立的武艺在梁山那可是顶尖的存在,没想到两个人车轮战都没有打过关胜,可能也就只有王进、林冲能够与关胜一战了。 虽然还有栾廷玉可以一战,但是王伦不想战阵出现意外。 王伦在阵中看得也是心惊肉跳,看得孙立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恐怕孙立有失,当下便下令鸣金收兵,大军撤了回去。 孙立听见身后鸣金,心中松了一口气,再打下去自己是必败无疑的,当下买了个破绽,拨马便走。 关胜一看梁山方面退兵了,也就没有再去追赶,梁山易守难攻,而且机关埋伏更是防不胜防,也就退兵回到了大营。 等关胜来到了中军大帐,监军安大海也跟着走了进来,一脸的怒气,一见关胜便兴师问罪的说道:“关胜,关大将军,好厉害的身手啊,杂家问你,在战场之上为何对那梁山贼寇处处留手?” 听见安大海的质问,关胜一头的雾水,自己连战梁山两员大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地该出来了个对贼寇处处留手,这是从何说起,当下关胜便问道:“监军这话从何说起,关某一心讨贼,哪里处处留手了?” “哼,那杂家问你,那秦明和孙立二人都已经精疲力尽,连杂家这个外行都看得出来,只差一把劲就能够将贼人斩杀,可是你到好,偏偏是放走了那两个贼人,你说你这不是留手是什么?”安大海冷哼一声,说道。 听得安大海之言,关胜是哭笑不得,这个安大海完完全全是个外行,如果真的像他说的这么容易的话,那么都不用自己出手,便是之前的朝廷大军就能够将梁山贼寇一网打尽,哪里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可是安大海又是朝廷派来的监军,又不能不理。 当下关胜苦笑了一声,只好耐心的解释,可是安大海没等关胜开口说话,便是一摆手,制止住了,当下说道:“好了好了,这一次杂家便是既往不咎,但是陛下的旨意是尽快剿灭梁山贼寇,本监军代表朝廷,便命令你三日之后攻破梁山水泊。” 说完,没等关胜开口反驳,安大海就拂袖而去,离开了中军帅帐,气的关胜一掌将旁边的梨花木的椅子劈了个七零八落。 第三卷龙战于野 第二四零章胜败兵家常事 关胜有监军严令在身,迫不得已,指使义弟带兵寻求战机。 郝思文也是自幼习得十八般武艺。熟读兵书战册之人,只是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这次得了关胜军令,一路小心翼翼,找寻梁山破绽。 当日下午,终于找到一处地界,小山连绵,遮掩住官军大寨,又是在梁山下山之处二三里。 郝思文心道:这里扎营,埋伏梁山最好! 带兵进入树林,郝思文看这林子有些安静的异常,当即勒住兵马。派人进林子里查看。 李逵、焦挺、项充、李衮却是领着一千团牌兵在林子里防守。 王伦早知小关胜不是等闲,因而在梁山四周安排周详。 看郝思文停下兵马,又派人往林子而来,??李逵早已等得不耐,便道:“我们冲出去杀他一阵再说。” 焦挺闻言,忙道:“哥哥有吩咐,若是被看破,我们便从林子里撤走,他们也追不上。” 李逵被焦挺摔了几次,也有些怕他了,笑道:“若是连官兵照面都不敢打,回去吃兄弟们耻笑。再说了,我是主将,我打第一阵那也不违军令。” 项充却是也想立功,帮腔道:“铁牛哥哥说的是,再说便是不济,后面也还有其他兄弟接应。” “杀啊……” 李逵不待焦挺说话,便大喊着冲了出去。 焦挺见状,也只好跟着冲了出去。后面团牌兵自然都紧跟其后。 郝思文已经调来弓箭手,看到果然有埋伏,挥手道:“放箭。” 一声令下,弓箭手便纷纷向着林边射来箭矢。 项充、李衮见状赶忙上前护住李逵和焦挺,好在箭矢不密,二人团牌又使得好,四个头领却是全部毫发未伤。 其他团牌兵也基本都没有受伤。 郝思文看几乎没有人倒在箭下,也是一愣。 虽然几千只箭一起射过去,分到每个人身上也没几只箭,但万箭齐发的气势,还是很震慑人的,想要遮挡所有箭还是有难度的。 两轮箭雨过去,李逵等人几乎没有多少伤亡,但却快要冲到跟前了。 郝思文见状,赶忙喝道:“弓箭手后撤,枪兵上前。” 北宋军队编制十之七八是弓箭手,其余便是枪兵,好保卫弓箭手,也阻止骑兵冲锋。 官军前排很快便立起一面枪阵。 李逵见官兵不再放箭,也不再管方才掩护他的项充,拔脚便向官兵阵营冲来。 郝思文看李逵面目狰狞,身材粗壮,不由笑道:“都说梁山好汉如何了得,原来不过是这般腌臜村夫,严禁,你带一百马军冲击梁山贼寇侧翼,冲破之后便绕到林前,防止梁山贼寇再窜入林子。” 严禁闻言,便点起一百兵马从侧翼绕向团牌兵。 焦挺见有马军冲来,赶忙叫道:“铁牛,官兵有马军,再耽搁下去恐怕便撤不了。” 李逵却是恍若未闻,奔着前面枪兵便冲过去了。 “杀” 前排枪兵看到李逵冲来,发声喊,便一起挺起手中长枪向李逵刺去。 李逵看到四五只长枪刺来,却是咧嘴一笑,手中板斧猛然一扫,便把几只长枪全部砍断,然后继续向几个长枪兵杀去。 前排的长枪兵见李逵来的如此猛,赶忙闪身退到后面。 第二排的长枪兵便上前一步,又是几只长枪一起向李逵刺去。 李逵再一板斧砍断长枪,已经抢到长枪兵跟前,舞着板斧便把几人砍倒,接着便撞入阵中,肆意砍杀起来。 后面团牌兵也都借机纷纷涌入阵中厮杀起来。 郝思文没想到李逵这般凶猛,看军士们拦不住李逵,打马近前,一枪便刺向李逵。 李逵正要建功领赏买酒吃,看到官兵大将过来,也是大喜,一斧便向郝思文钢枪砍去。 郝思文看李逵一斧砍来,手臂一缩,收枪闪过李逵板斧,然后又一枪闪电般刺向李逵胸膛。 李逵左手斧砍空,看郝思文又一枪刺来,赶忙拿右手斧再次砍来。 郝思文看李逵使双斧,招式自然也不会使老,长枪再次收回。 李逵两斧全部砍空,便成了双臂交叉,板斧护在胸前。 郝思文看李逵这副笨拙的样子,不由大笑起来。 这黑汉只是一身蛮力,又不怕死,冲锋陷阵确实是一把好手,但碰到武艺高的武将便能玩死他了。 李逵看郝思文笑他,不由气得哇哇直叫,舞起板斧便来砍郝思文马腿。 焦挺此时也赶了上来,看郝思文武艺高强,赶忙扯住李逵道:“这厮武艺高强,我们快撤吧,不然要走不了,后面的兄弟都被马军冲散了。” 李逵回头正看见后面一个团牌手被官兵马军撞飞,不由心疼的叫道:“撤退,都撤退。” 说完,转身便杀入旁边官兵阵中,掩护自己手下团牌手撤退。 郝思文看李逵这莽汉居然懂得借助自己手下兵马掩护逃跑,也是一愣。 李逵斗不过他,但进了官兵阵中却是如虎入羊群一般,无人可当。 郝思文见状,赶忙纵马追上去。 看看便要追到李逵背后,突然斜刺里飞来一只飞刀,郝思文赶忙伏在马鞍上躲避。 项充见打不着郝思文,又取了一只飞刀在手,便甩向郝思文战马,正中战马臀部。 战马吃痛,不由悲鸣一声。上蹿下跳起来。 郝思文不妨项充会射战马,险些被甩下马去,只能死死夹住马腹,猛拽缰绳,希望战马消停下来。 等郝思文安抚好战马,李逵等人却已杀出阵去。 “来人,给我换战马。” 郝思文看着还未逃远的李逵等人,不由大怒,换了一个亲兵的战马,便领兵追上来。 焦挺看林子边已经有一百马军守着。只要被他们稍一阻挡,后面追兵便会围上来,赶忙喊道:“绕过林子往前面跑。” 郝思文也已看到背插飞刀的项充,恨他刚才射伤自己爱马,领兵直追项充而来。 看看便要追上,郝思文却听得林子边扬起一阵尘土,大地都仿佛震颤起来,赶忙勒住马,喊道:“结阵。快结阵。” 官兵也都感到大地的震颤,赶忙慌乱的聚起来结阵。 阵势还没结成,便见林子边大路上突然杀出一骑马军来。 李逵认得是孙立、孙新兄弟。 李逵等人见孙立冲来,赶忙带着兵马闪到一边。让出路来。 孙立也不答话,领着马军便冲向官兵。 郝思文知道孙立可以比拟关胜,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本来便没结好的阵势,顿时被孙立冲开一个缺口,后面的梁山马军也紧随其后,不断扩大缺口。 郝思文被夹在梁山马军之中,想退却是也不能了,只能奋力向前冲杀。 不多时,居然被他杀透马军,冲了出来。 郝思文刚刚冲出来,便撞上李逵又带着团牌兵冲来。 郝思文看后面自己前军已被冲的七零八落,害怕落入重围,也不敢再战,打马便往斜刺里落跑。 李逵见了,便要去追,却被焦挺拦住,只好杀入官兵阵中。 郝思文逃了几里,见没有人来追,看有残兵败将逃来,便沿路收拢溃败往后面中军而来。 关胜此时也得了消息,带兵来援,看到郝思文带一些残兵败将逃来,忙拦住道:“梁山贼寇有多少人?” 郝思文一脸尴尬的看了看关胜,道:“一千团牌手和五六百马军,追杀团牌手时,被梁山马军杀出,冲乱了阵势。” 关胜点头道:“便是结阵恐怕也挡不住五六百马军,走,随我上去击退这股贼寇。” 关胜领着大军一路收拢溃兵,到的牛尾坡时,早没了梁山兵马踪迹。 当晚扎下营寨,清点兵马时,郝思文三千前军已被杀的剩下一千多人。 大帐中,关胜看着垂头丧气的郝思文,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过小折一阵,来日灭了那股马军便是。” 宣赞也道:“正是,而且这一阵败得也不冤。朝廷一向少马,和辽国又有近百年的和平了,士卒们早没了抵挡马军的勇气。便是不去追那团牌手,恐怕也抵挡不住马军冲锋。” 三人又谈了一阵兵事,关胜突然眉头一皱,道:“今日梁山贼寇偷袭了我前军,恐怕会趁我军心慌乱之时,趁夜来劫寨。” 郝思文正要报仇,闻言马上道:“关胜哥哥给我一只兵马,我带他们在寨外埋伏,若是梁山贼寇敢来袭营时,我可从侧翼杀出,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关胜和郝思文相交多年,深知他武艺韬略,并没因为今日小败便不信任他,笑道:“好,便分你三千兵马在寨外埋伏,听到大寨鼓起,便从侧翼杀贼。夜深后,你再带兵悄悄出寨,免得寨外有梁山探子看到。” 说完又对宣赞道:“传令营中士兵刀甲不离身,各自在帐中埋伏,大寨鼓声一起,便往营门杀来。” 三人又细细商议了一阵,便各自去准备。 第三卷龙战于野 第二四一章主将失策 夜幕早降,官兵大营只剩下寨墙上插着的一些火把驱逐黑暗,让寨墙上巡逻的士卒能看到墙外丈余远的光景。 营中除了来回巡逻的士卒,军士们已经都进帐安歇,整个大营安静的可怕。 王伦带着一众要夜袭的头领站在几里外山头,静静的等着时迁。 很快,一身黑衣的时迁便返回来,道:“哥儿猜的没错,关胜早有准备,营中军士们都在帐中埋伏。” 王伦笑道:“关胜颇有韬略,今日刚刚被突袭了一阵,又怎么会不防我们趁夜偷营。好了,我们回去吧,让他们去守夜吧。明日我们再来会会他们。” 史进、李逵等主张夜袭的头领,听到关胜早有防备,也是一个个暗叫侥幸,若不是王伦拦着,他们去夜袭时,只怕会撞得头破血流。 当下,几人便又悄悄的隐入黑暗中。 宣赞在帐篷中等了半夜,看外面一丝动静都没,忍不住到的中军大帐来,却见关胜点着一个油灯正看兵书。 关胜看到宣赞来,放下手中兵书,笑道:“怎么,等不急了吗?” 宣赞看关胜气定神闲的样子,也不由暗赞关胜的养气功夫,皱眉道:“现在还是没有动静,梁山兵马会不会没来呢。这里离着梁山可还有五六十里呢。” 关胜摇头道:“贼寇今日胜了一阵,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或者他们要等到拂晓时分,军士们警惕性最低的时候偷营,你且回去吧,困了便和衣睡会。” 宣赞道:“营里军士们可以小睡片刻,但郝将军他们躲在营外却无法合眼,连日行军,军士们已经疲乏不堪。若是再空守一夜,只怕会军心动摇。不如撤他们回来,梁山贼寇看我们有防备,也不敢再来偷营。” 关胜却是颇有自信,摇头道:“不可,若是贼寇来偷营,他们留在营外可以打梁山贼寇一个措手不及。若全部回营,我们便只能被动挨打了。明日让他们合后,你做先锋便是。” 宣赞看关胜主意已定,也只好回去。 郝思文却是带着兵马在寨外埋伏了一夜。此时中秋已过,天气已寒,尤其夜晚更是寒气侵体。 虽然出营时,都加了衣物,但被夜风吹一夜,也还是冷的厉害。 看看天色渐亮,郝思文也没了耐心,索性派探马四下打探。 “报,东边十五里内都没兵马踪迹” “报。北边十五里内都没兵马踪迹” “南面并无敌人踪迹” …… 很快,四面探马便都回来。后面军士听到白熬了一夜,不由纷纷骂娘起来。安大海没有休息好,也是头痛不已。 郝思文也有些吐血的感觉,不过还是扭头喊道:“都闭嘴。全军回营。” 说完,便一马当先往大营而来。 后面士卒熬了一夜,也早已又困又饿,听到可以回营。便也都拔脚往营里跑来。 关胜听到郝思文领着大军回营,也来到营门口迎接。 郝思文虽然是关胜义兄,但在众人面前还是严守上下。 看到关胜亲自来迎。赶忙下马上前道:“怎敢劳烦主将迎接。” 关胜尴尬道:“关某料敌错误,累将士们一夜未眠,特来此请罪。” 说着,朝众人一揖到地。 郝思文也知道关胜此举在收买军心,虽然他们有朝廷文书,但这一万五千兵马却是来自各地,人心不齐,关胜先前不过是个县里巡检,他更是白身,军中多有人不服,今夜又摆了一个乌龙,恐怕营中不满之人便更多了。 大军进营后,关胜便让火头军埋锅造饭,还特意嘱咐火头军比往日多准备一些饭。 很快,营里便飘满饭菜的香味。将士们也都闻着味道,涌来吃饭。关胜也带着宣赞、郝思文来安抚将士。 很多士卒都累的坐在地上吃饭,看到主将来到,慌忙要起身行礼。 关胜赶忙伸手示意大家不要起身,他也有些无言以对,只能拍拍沿路几个士卒的肩膀,冲他们点点头。 几个被关胜拍到肩膀的士卒顿时精神奕奕,在他们看来,一万五千人的大将能拍他们的肩膀那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一肚子的埋怨顿时化作乌有。 关胜三人在士卒中间走了一圈,这才往军官们吃饭的帐篷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正说到自己,关胜便停下脚步来,侧耳倾听。 一个军官还不知道关胜此时已经站在帐外,继续卖弄着自己的消息。 “听说那关胜先前只是蒲东巡检,只带过几十人,这次能做主将,走的还是一个太监的门路。” 众军官听到这般劲爆的消息,不由都来了兴趣,围上来,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军官看众人都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虚荣心也得到很大满足,得意道:“我有亲戚在枢密院供职,知道我也被拨调来征剿梁山,便特意给我书信一封,让我小心一些。” 一个军官了担忧道:“这样说来,我们这次征剿梁山只怕不容易了。” 那军官摇头道:“能平安回去,我便烧高香了,杀贼领赏我是不敢想了。前军三千人,昨日只是一阵便被梁山贼寇杀了一千多。梁山头领才来了几个,那豹子头林冲、双鞭呼延灼等人都没见,若是梁山这些头领一起来时,还不定死多少人呢。” 一个精悍军官听了,摇头道:“梁山不过一伙贼寇,便是再厉害,如何能挡得住我们万五精兵。” “若是有大将指挥时,我等也不是吃素的,自然能剿灭了梁山贼寇,只怕我等没有遇到良将啊。” 精悍军官道:“听说关胜是武圣后人啊,家传渊源,必有过人之处,不然朝廷又怎会派他领兵。” 一个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军官嘟囔道:“他若有武圣三分本事时,也不会让我们白等了一夜了。” 宣赞听到这里,气得便要闯进去教训他们。 关胜赶忙拉住他,摇摇头,示意他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宣赞便忍不住道:“哥哥拦住我作甚,这些厮们胆敢口出怨言,诽谤主将,抓出来时,便可军规整治。” 关胜摇头道:“此事闹大了,有害无利,好了,你们也会去歇歇吧,一个时辰后开拔。” 第三卷龙战于野 第二四二章示敌以弱 金沙滩上,李俊立在高处向青龙寨方向张望。童威,童猛几人随侍在侧。 呼呼的北风,将众人的旌旗吹得飒飒作响。 “看,来了。” 童威指着远方水面上的点点船影道。 众人看去,只见一根高高的青龙大旗映入眼帘,上面斗大的篆字“王”写的张牙舞爪,一股凌厉之意直逼天际。紧接着数十只战船从水面上一一浮现,众人不由的精神一振。 这时湖面上号角长鸣,王伦的座船已然靠在了金沙他岸边,其他战船也齐齐在湖中抛下铁锚,而那小船,快艇则纷纷靠在附近的战船边上。 李俊轻笑道:“咱们下去吧。今日之战,还得请哥哥主事。”说着当先大步朝滩上迎去。童猛等人互相看了看,也跟在后面。 梁山的西边,在离湖岸不足三里处有一座小山,只因原先山下有一个叫做独山庄的小村庄,本地人就叫它独山。独山的北侧有一条小路,直通五十里外的东平府寿张县。 关胜并没有依山下寨,而是向后撤退了二里,直接驻进了郝思文扎好的先锋大营。郝思文曾劝过关胜:“将军何不将中军大寨安扎在山下,与末将互为犄角,战事一起也好相互接应。” 但关胜却不以为然。老关家的人,只要有出息的有与他们的先祖关云长有着一个同样的毛病,那就是骄矜自傲。 关胜不仅相貌与乃祖相似,性格也是相差不远,在他来梁山之前还在担心手中兵马不足,但是一旦临阵,那傲视一切的性子上来,就再也不把梁山看在眼里了。特别是生擒了张横之后,他自信向这般贼寇即使藏有十万在水泊中,他也能将之一一擒拿。 “将军,那些贼寇又在湖面上鼓噪,看似要杀上岸来。”一员偏将奔进大帐。 关胜放下手中的书卷,眉毛倒竖,沉喝道:“本将令你等只管休息,不要理会那些贼寇,你为何不听?敢是以为本将军法不厉么?” 那偏将涨红了连,嘴唇蠕动了几下,还是没说出话来,丧气的退出大帐。 关胜待偏将退出后,从身后的取过那把青龙偃月刀,伸手在刀面上轻轻的抹过,嘴角含着冷笑,自道:“一帮蠢贼,不通兵法,偏偏还要卖弄。白日来行这疲兵之计,晚上却来劫营,以为某家不识么?” 这时湖面的呐喊声,大帐里也清晰可闻。关胜还是慢慢的抹拭着大刀,帐中隐隐有一股杀气激荡而起。 眼看天色将黑,张顺站在船头看着岸上的官军大营,心中的烦躁之意越来越浓烈。半天时间,张顺按王伦的命令已经引着千余水军,乘着一百多只小船反复冲杀了七八次,每次都是只在岸边呐喊辱骂,就是不上到岸上。 而官兵的反应也很奇怪,除了第一次有三五百官军从营中出来准备迎战外,后面无论张顺如何辱骂,官军就是充耳不闻,毫无动静。张顺硬生生将冲上岸去打杀一场的心思按进肚子里,把手一挥,小喽啰们又掉转船头,快离湖岸,回到离岸四五百步的一片长满芦苇的汀州上。 张顺准备让手下休息半个时辰,等天黑之后,若是青龙寨还兵,他就不再按王伦的吩咐行事,真的冲上岸去和官兵痛快的厮杀一场。 那些官兵见自己半天来都只是虚张声势,这次肯定也会认为还是这样,自己出其不意杀上岸去,说不定能攻破敌营。张顺越想越觉得事情可行,不禁的跃跃欲试起来。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天已经完全黑了,张顺一跃而起,招呼手下上船,又朝官军营寨冲过去。群贼的呐喊声中,官军大营中的人毫无反应,只有那昏暗的火光好似闪了几下。 张顺看得真切,暗自大喜。只见他将手中钢刀往腰里一插,回身在船舱中操起一跟长枪,纵身一跳就到了岸上,将长枪一挥,大喊道:“兄弟们随我杀。” 喊完就转身直奔官军大营。他手下的喽啰们虚张声势了半天早就厌烦了,这时见头领玩真的,都兴奋起来,纷纷拿着刀枪就跟在后面冲,嘴里的呐喊的也更加起劲了。 官军大营离湖边不到二百步,可谓是瞬间就到。张顺冲到大营前,见营中还是毫无反应,心中大叫:“狗官军,爷爷来了。” 再冲到营门口,却见营门都只是虚掩,这时他已经满脑子都是杀敌救人,哪里还能察觉出其中的异状,用脚踢开营门,招呼着往里冲。 张顺和几个身手敏捷的小头目冲的很快,几个纵跃就到了第一排营帐前。张顺伸手指了指,让小头目们分头杀进各个营帐,自己则继续往里冲,冲向中军帐。可没等他冲出几步,后面的小头目齐齐惊呼:“没人!狗官军哪里去了?” 张顺心里“咯噔”一跳,顾不得再去中军帐,用长枪挑起身旁的营帐一看,只见里面空空如也,半个官军的影子都没有。 “不好,中计了。”张顺不禁着慌了,勉强压住心头的惊慌,大叫道:“快,快,快退回船上。” 这时不知何处一声梆子响,密集的箭雨从四面向营寨中间落下。霎时间,张顺就看到有数十个兄弟的身躯被利箭贯穿,哀嚎着倒在地方,不禁目眦欲裂,一边嘶吼,一边挥舞着长枪挡着弓箭往湖边退去。可是这短短二百步距离,来的时候容易,退的时候却是难如登天。众人好不容易奔出了百余步,眼看就要到湖边。 前路上忽然撞出一彪兵马,为一员大将手持龙鳞枪,端坐马上,正是井木轩郝思文,他见张顺逃过来,手中长枪斜指,厉声大喝道:“无知草贼,你已经堕入我家将军计中,还不束手就缚,更待何时!” 后路被阻,张顺反而激了心中一股蛮气,不管不顾挺枪便刺。郝思文大笑一声,圈马围着张顺与之相斗。他身后的官军也结着阵形向乱成一团的梁山军起进宫。 张顺的一身武艺大多在水上,陆战并非所长,和郝思文斗了二十余合便感不支,想要摆脱,那敌将的枪法就像水草一般,将他缠的死死的。官兵从四面源源不断的涌出,部下的惨叫声不时的传入耳中,张顺心中充满了绝望之意,口中暴喝连连,手中长枪不要命的攻向郝思文。 凭着一股血气张顺又与郝思文斗了将近二十回合,奈何实力的差距无法弥补,很快就又支持不住了。那边郝思文也知对手锐气将去,也加紧了进攻,“刷刷”一连两枪刺在张顺双肩之上。 张顺吃痛,手中的长枪拿捏不住,啪的一声掉在地方。 郝思文朗笑一声提起龙鳞枪就要一枪刺下,结果了眼前这个悍勇的贼。 关胜杵刀立在大营中央,见到胜利即将在我,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一丝微笑。 所有人都认定,这一场战斗官军胜利在即。 突然,湖面上斜升起十余个光点,到了大营和战场的上方,光点陡然一亮,好似明星般将一方天地照的有如白昼。 第三卷龙战于野 第二四三章亲自出手 人们都被这突然到来的光亮无所似从,激斗中的官兵和梁山贼都不约而同停下兵刃,眯着眼睛朝天上看去。 关胜,只有像关胜这种天生有着大将潜质的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还能有着冷静的思维。 他适应强光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天上生了什么事,而是看相湖面,因为他在后面清晰的看到这些光点是从湖上升起的。这一看不要紧,湖面上黑压压的战船已经逼到了岸边,前面一字排开的十二艘战舰如同怪兽一样散着无尽的杀意。 关胜心知不好,岸上贼寇还没有清除干尽与大军在营前挤成一团,大军想要改变阵形都来不及。而那些后来的贼军战舰显然是有备而来,不知使得什么妖法,居然将整个战场弄得一片光亮,使得官军在明,贼寇在暗,形势完全反了过来。 “杀”就在岸上这么一顿之间,湖上的舰队中间已经分出了上百只小船,每只船上立着十余人,瞬间就冲到了岸边,从官军背后杀入阵中。 为的三个大汉正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三兄弟,如同三个杀神,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阵中本来闭目等死的张顺比郝思文跟早回过神来,大吼一声,“弟兄们,援军到了。” 本来以为必死的梁山群贼,纷纷醒悟过来,举刀就杀。内外夹攻下,官军阵形大乱。 张顺心道:自己大意了,王伦哥哥何事失策过! 郝思文回过神来要稳住真脚时,已然是来不及了。关胜,郝思文手下的这批官军本就是蔡京临时从各地抽调上来的,经过十多天的整顿勉强形成了一支大军,若是战事顺利,那当然是奋勇争先;一旦战事不顺,立马就被打回原形,恢复了宋军那种短小如鼠,遇战就逃的特性。 关胜营中只剩三千多兵马,如营外的官军不稳住阵脚,这三千多人杀出去也是枉然。 关胜想到这里,当机立断领着从蒲东敢来的五百老部下,堵在大营门口,对蜂拥逃回来的官军喝道:“溃军绕营而走,到营后结阵,敢冲突大营者立斩不赦。” 前面想要逃进大营躲避的官军看到关胜面露煞气在门口,顿时畏缩不前,胆小的已经饶着营寨向后面逃去。 “关胜,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军拼杀半夜,你却不然我等入营,你向造反吗?”一个从禁军指挥使骑着马就朝关胜冲过来。 他是童贯的嫡系,素来看不上关胜几人。 关胜冷哼一声,青龙刀陡然一挥,寒光闪过,那指挥使的坐骑马头飞到了一边。那指挥使随着马身一齐栽倒地上,腥臭的马血淋了一身。 指挥使手忙乱乱爬起来,气的浑身抖,指着关胜道:“你你给我等着。”关胜丹凤眼一眯,冷冷的朝他的脖子看过去。那指挥使只觉脖子一凉,顿时不敢再说,色厉内荏的瞪了关胜一眼,带着手下也绕营而去。 关胜见后面的官军都依令到营后集结,紧紧的盯着还未平息的战场。湖面上涌上来的贼军越来越多,郝思文领着数百人还在贼军中间激斗。四五贼围着郝思文纠缠不休,让他脱不开身。 “关章,你领着三百人去接应郝将军,杀出重围之后到营后组织大军结阵”关胜冷静的下着命令。 关章是关胜的侄子,年方弱冠,自幼丧父,由叔父关胜养大,刀法得了关胜六七分真传。他听到叔父的命令,毫不犹豫的用了一声“是”,领着三百刀校手就向战场中杀去。 关胜手下的刀校手都是他精选的关西大汉,并且亲自传授刀法,实力不同凡响,在关章的带领下很快就杀到了郝思文身边,两军会在一处奋力朝营后杀去。 这时湖面上又升起数颗光点,其中还有一红一绿两颗不同的,关胜看在眼里,不由的心中一突,知道贼军还有变化。果然,数息之后两边都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数百梁山马军从两边同时掩至,将郝思文,关章冲成数截。 不多时,两边有传来喊杀声,似有千军万马直朝营后立足未稳的官军败兵杀去。营前厮杀的贼兵也追着官军向后面赶去,不到一刻时间,方才还是激烈战场的营前空地上居然空无一人,场面诡异至极。 关胜静静的看着这幅情景,半响之后,才仰天长叹一声,上前踏出数步大喝到:“船上领军的是哪位好汉,何不现身一见?” “哈哈,大刀关胜果然不凡,兵败如此,还能这般镇静。”王伦立在船头大笑道。 关胜紧紧盯着王伦道:“关某不知梁山虚实,贸然进兵,犯下兵家之大忌,当有此败。” 王伦指挥这一场水陆合击大战,胜了关胜欣喜自得,看着关胜道:“将军此来,应当知晓并无胜算!” 关胜心想,禁军不听调令,监军胡乱指挥,梁山以逸待劳等等,心下一叹! 关胜道:“关某曾听说你胜过那双鞭呼延灼,本来还不甚相信,如今看来却是传言属实。今日之战,关某一败涂地,现在即使想走,也定然落入王兄的后手。如此关某本当束手就死,但死之前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王兄能否应允?” 关胜知晓自己并无胜算,想要拖住王伦,留给郝思文等活命机会。 王伦道:“关将军尽管说,若是在下能办到,在下定然不会推迟。” 关胜道:“关某平生好武,自问掌中大刀少有敌手。王兄手段惊人,不知可否与某战过一场。若是王兄胜了,那便罢了,此间任凭处置;若是关某侥幸胜得一招半式,只请王兄能放过关某身后这些人,关某本人也有王兄处置。” “将军!”关胜身后剩余的刀校手齐齐上前叫道。 关胜只是对他们摆了摆手,将他们挥退,眼睛还是紧紧盯着王伦。 王伦对自己的武艺没有半分怀疑,有信心面对天下任何一个高手。许久未出手,对关胜的挑战丝毫不惧,大笑道:“关将军之言正和我意。我若胜不得将军,也没脸面留将军再次了,将军自去便是。” “此话当真!”关胜眼中神光暴起,大声喝问道。 “当真。” 远处的杀声渐渐平息下来,王伦与关胜二马相对,王伦头上髻散乱,却是方才被关胜一刀削掉了头盔;关胜左胁战甲上赫然有着一个酒杯大小的孔洞,正是由王伦手中虎头錾金枪所洞穿。 二人凝神对视,杀气又在空气中激荡起来,接下来的一招必定是石破天惊,也是胜负将分的一招,更是决定生死的一招。 双方的士卒都摒住了呼吸,等待着这惊世的一击。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众人眼睛一眨,再睁开时,场中二马已然相交。关胜倒拖在马后的青龙偃月刀化作一道冷芒,由下自上,转瞬间已经到了王伦胸腹之前三寸处。 而王伦手中的虎头錾金枪也好似突破了空间的限制,突兀的出现在关胜咽喉前不足三寸的地方。 第三卷龙战于野 第二四四章一锅端 “此战就做打平罢了。关将军你看如何?” 他果然赌对了,王伦的虎头錾金枪的枪尖在离他的喉结前只有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关胜将大刀一收,淡淡道:“关某大战之时尚为外物所扰,实乃自取其败。事已至此,关某便任由王兄处置。” 王伦洒然一笑,收枪下马,来到关胜马前拱手道:“今日之战乃是各为其主,小弟为山寨安危不得已而为之,还请想将军莫要见怪。将军威震蒲东,小弟闻名久矣,只恨未能识得尊颜。 所谓好汉不打不相识,我们能在这梁山下相聚,岂不是天定我们有兄弟之义?将军若不嫌梁山卑贱,何不留此一道替天行道;当然将军如是不愿,小弟也绝不敢为难,只待山寨安定,便任将军归去。” 关胜在马上呆了半响,回头看了看满脸义愤之色的侄儿关章和垂头丧气的义兄郝思文一眼,决然弃刀下马,拜倒在王伦面前道:“王兄义气,领人心折。关某承蒙高义,愿为帐前一小卒。” 王伦忙上前扶起,道:“凡上梁山聚义者,皆是兄弟,何需如此俗礼。” 关胜道:“还有一事,尚请王兄成全。” 王伦道:“兄长请讲。” “关某情愿留此与兄弟共举大义,但部下之人还多有亲人在乡,若是强留在此,恐要连累其亲人,不免有累山寨名声。其中若是有归乡之意者,望兄弟莫要留难,放其归家。” 王伦毫不迟疑道:“就依将军所言,待战事结束。不愿留者,小弟悉数放归,绝不为难;愿留着,便是兄弟,与山上老人一般对待。” 关胜脸上微现喜色,道:“关某替他们谢过兄弟了。” 王伦亲自上前,将关章身上的绳索解开。关章并不领情,碍于自家叔父的威严不敢恶言相向,便怒目以对之。王伦并不以为忤,微微笑了笑在关章肩上轻轻拍了两下。 这时郝思文也被一拨兵马押解过来,众人看时,那兵马却是一拨女兵,为的是三员女将,正是扈三娘,孙二娘,顾大嫂。 原来郝思文与关章从三阮,李俊的包围中突出,本待到营后整顿阵脚,再行接战,不料被孙立,栾廷玉引青龙寨骑营给冲散,很快有陷入了蜂拥而至的梁山兵马中。关胜又被王伦牵制在营前,无法向后接应,以至于在营后刚刚有些阵形的败兵再度大溃。 郝思文在乱军中左冲右突,先是遇到栾廷玉,二人交手十余合,郝思文便感不支,急忙斜刺里拨马便走。没多久他又遇到了李逵、卞祥二人,以一敌二没有悬念,三五回合之后便落花而逃。 这一次郝思文见官军败局已定,索性离开大队,单人独骑向荒野中跑去。 郝思文奔了差不多里许,前头又撞出一拨兵马来,为一名女将娇喝道:“兀那敌将,还不下马受缚。” 郝思文见来人是女人,先是大怒,接着又暗喜。怒的是梁山贼人欺人太甚居然用女流之辈来对付他;喜得是女人能有多大本事,自己必能冲出去。 可等到交战时,郝思文才觉不妙,那女将两把柳叶钢刀使得出神入化,一时间就是真的井木轩将士也难占得半点下风。战了差不多二十回合,那女将越战越勇,将郝思文杀得只有招架之功。 郝思文这时也顾不得在女人手下逃跑有失英雄气度了,觑了个破绽,又要拨转马头逃跑。却不料女将从囊中掏出一根套索,呼地一声就将郝思文套住,拖下马来。 郝思文来不及挣扎,旁边又跳出两个女将,两把钢刀架在脖子上,是他动弹不得。 于是王伦又走到旁边将同样被反绑的郝思文身上的绳索也解开,并说道:“将军可就是井木轩郝思文将军?” 郝思文神色沮丧,低声道:“不才正是。” 王伦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今日一战,官军大败,乃是因为梁山军占尽天时,地利,非是将军之误,将军不必为此伤神。现下,关将军已然同意与我等共上梁山聚义,不知郝将军意下如何?” 郝思文头先看了看王伦,见他脸上全是诚恳之色,心中甚是感动,再转过头向关胜看去,见到关胜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又已然回过头来道:“郝某愿降。” 王伦大笑道:“能得将军相投,梁山又添一员良将了。哈哈,小弟船上有上好的高粱酒,现在战事已了,由得关将军,郝将军两位入伙,大家何不到船上痛饮庆贺一番。小弟整顿好兵马之后再来相陪。” 关胜上前道:“还有一位好汉在营中,关某先去将他请出来。” 王伦知晓是还在把守大营的宣赞,于是静候关胜归来。 又请众人先到船上暂歇。但是他不去,众人哪里肯上船,除了扈三娘,孙二娘,顾大嫂三个女将先行回到船上之外,其余人都看着他号施令,整顿兵马。 王伦处理完战后事宜,领着众人登上“青龙号”时,已是雄鸡三唱,东方白了。 “青龙号”是孟康联手叶春特意替王伦打造的,船身宽达丈二,长五丈,底仓两舷不仅各有三只浆另外还各装了两支车轮,由八个水手踏动起来在水面上行走如飞。甲板上两面都立有女墙,上开弩窗,矛穴。 中间以生牛皮蒙背为城,舱分内外两厅,前厅足有八尺见方,作议事,待客之用。众人进来时,平日挂在舱壁上的地图已被收起来,厅中摆好了两张桌子。先上船的三个女头领扈三娘,孙二娘,顾大嫂已经领人整治了一些酒菜。 众人激战一夜,看到这一桌酒菜,只觉腹中饥饿难耐,客套了几句。王伦将孙立,栾廷玉,三阮,李俊等人一一向关胜引荐后,便纷纷入座,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便开始论起昨夜的战事上来。 关章年轻气盛,对夜里不明不白的失败很是不服,当先便问道:“敢问周寨主,你为何就能知道营中有埋伏,而先派小股兵马来劫寨,引得郝叔父的伏兵暴露了出来。” 关胜喝退侄儿,又举起手中酒杯道:“兵法之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但凡使用疲兵之计,而后劫营者,都是前半夜疲敌,后半夜趁敌疲倦不备再行劫营之计。白日骚扰,入黑劫营,可笑关某当时还在认为梁山无人,却不料正好落入了寨主计中。” 郝思文也感概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等领军来取梁山,却对梁上的虚实不清不楚,实乃自取其败。” 王伦笑着道:“二位将军不必自谦。若不是东京城中的蔡京那老奸催促太急,二位想必不会如此仓促进军。当今之事多半都坏在这般昏君奸臣之手,不然我等也不会在这茫茫水泊中相聚了。” 宣赞在朝廷不得志,在家饱受郡主兄弟欺辱,索性跟着关胜降了。这时也道:“小可随关胜兄弟在蒲东也会过不少江湖好汉,自以为天下英雄不过与此。此时才知到自己乃是坐井观天,小瞧了天下人。只是小可有一事不明,还请寨主告之。” 王伦问道:“请讲。” 宣赞道:“先前寨主船上升起数粒光亮,堪比明星,将战场照的犹如白昼,实乃夜战利器也,不知那是何物?” 厅中众人间除了青龙寨的几个头领,其余连阮氏三兄弟都没见过玩意。 人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是相同的,这时听宣赞问出大家心中的疑惑,不免都期待的向王伦看过来,希望他能说出此物的来历。 王伦看了看众人一眼,不禁笑了笑,然后对立在一旁的随从招了招手。潘小七得到主人的示意,先从背后取出“飞天神兵”的必备法宝“铁葫芦”放在桌上,又从腰间皮囊中拿出一个鸟蛋大小的弹丸交给王伦,然后才退到一边。 王伦将弹丸托在手中,向众人展示了一番,才道:“那照明之物是此物,我给他去了个名字叫做‘照明弹’。前次在芒砀山我有幸见到山寨混世魔王樊瑞头领斗法,能用术法和火药在天上幻化出火龙,且经久不散,回来之后大受启,就与寨中几个也精通术法的家人按照火龙的道理,研制了此物,没法次使用便建了大功。” 待他说完,关胜不禁感叹道:“某也曾在东京集市见过火药戏法,能用火药在空中幻化成各种形象。不料这等玩耍之技艺只要稍加变化,就能成为军国利器。这‘照明弹”看似不起眼,但是在战场上运用得当,也能成为致胜关键。寨主心思之灵巧,关某佩服至极。” 其余众人也纷纷感概不已。 这时忽有小校进来,将一封书信交道王伦手里。王伦看完书信,站起身对众人说出一翻话来。 第三卷龙战于野 第二四五章请君入瓮 王伦收纳了关胜,志得意满。晁盖受挫曾头市,气闷于胸。 晁盖直扑曾头市,在其相近之处下了寨栅。?当日救下焦挺,也算小有胜迹。 次日搦战一番,两军掩杀混战。 曾家军马一步步退入村里,凭借熟悉的地形和寨堡的防御优势渐渐占据了主动。 双方各折了些人马,总体而言打了个平手。 晁盖回到寨中,心中甚忧。虽然众头领纷纷相劝: “哥哥且宽心,休得愁闷,有伤贵体。今日混战,各折了些军马,又不曾输了他,何须忧闷?” 晁盖听了,知道这是安慰他的话,只是郁郁不乐。 他原本以为一个小小的寨堡,二龙山大军到来岂不会土崩瓦解、望风而逃?没想到是一块如此难啃的硬骨头。 寨堡防御周密,借着山岗起伏,土木结合的寨墙绵延数里,上面的望楼、箭楼、马面、垛口一应俱全。甚至平川旷野之处,寨墙前还开挖了壕沟。 堑边河港似蛇盘,壕下柳林如雨密,地形曲折复杂,非土生土长的人,进去了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方向。 占尽“地利”也就罢了,这“人和”曾头市也占了几分。由于是守自家的产业和钱财,曾头市里的庄客们比那些吃皇粮的官军们还要拼命卖力,一个个殊死相搏、不肯轻退。 领头的都教师史文恭、副教师苏定,曾家五虎曾涂、曾密、曾魁、曾升、曾索都是武艺精熟、彪勇善战之徒,并非土鸡瓦狗、徒有虚名之辈。 晁盖本来就急于证明自己,重树威信,现在初战不顺,再想想王伦打的那些胜仗,他心中更为焦虑着急,恨不得连夜鏖战,速速攻破市寨。 谁知曾头市尝到了打防守战的甜头,一连三日闭堡不出,任由二龙山军每日叫骂搦战。 在冷兵器时代攻打城池,无疑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所用方法无非是: 掘壕长围。长达数月甚至数年,将城内围困得粮尽矢绝、饿殍遍城,最后不得不降。这种方法稳妥,己方士卒伤亡少,但后勤压力极大。 造械攻城。收罗工匠,采伐木料,打造冲车、云梯车、投石车等等,对城池防御体系进行直接破坏或协助攻击。这种方法有效,己方士卒有所死伤,后勤压力中等,对工匠、物力要求颇高。 蚁附攻城。发挥人多的优势,直接驱使百姓或者士卒用简单的长梯攀附城墙,是一种最为惨烈的方式,往往是攻守双方死伤惨重,人力代价最大。 里应外合。趁守城一方没有准备,提前混入城池,夺下城门,以奇袭扑城。 实力不够强大、专业化程度不高的二龙山军,以往攻打下州县城池都是采用的最后一种方法,如今面对不是州城胜似州城的曾头市城寨,晁盖现在是一筹莫展,进退两难。 五千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人吃马喂,每日消耗颇大,随军所携带军粮已经只够支撑半月。 附近小的村庄全都坚清壁野,老百姓车运肩挑,带着家中所有的粮米财物,躲进了曾头市寨墙里去了,所以向周边“借粮”也是不可能的了。 攻?攻不进去;退?没脸面就此灰溜溜的退回去?晁盖实在做不到。 这两日与诸位头领商议对策,暂时毫无头绪,急得是坐立不安、满嘴燎泡。 第四日,忽有两个和尚,直到晁盖寨里来投拜,说是有平定曾头市的妙计相告。值守的士卒忙将两人引到晁盖帐前。 两个和尚见了晁盖后,跪下告道:“小僧是曾头市上东边法华寺里监寺僧人,曾家五虎不时常来本寺作践啰唣,索要金银财帛,无所不为。 小僧听闻二龙山义军前来剿灭曾家豪强,不胜欢喜,已知他的备细出没去处,特地前来拜请头领,入去劫寨,剿除了他时,当坊有幸。” 晁盖听了大喜过望,忙请两个和尚落座,置酒相待,细问究竟,又去请诸位头领前来商议。 众头领听了晁盖和两个和尚的述说,信疑不一,议论纷纷。 白胜本事不大,心思机灵,谏道:“天王哥哥休得听信,其中莫非有诈?” 一和尚道:“小僧是个出家人,怎敢妄语。久闻二龙山泊行仁义之道,所过之处,并不扰民。因此特来拜投,如何故来赚将军?况兼曾家未必赢得头领大军,何故相疑?” 晁盖道:“兄弟休生疑心,误了大事。今晚我自去走一遭。” 吴用瞧了那俩和尚一眼,心道:“来了!终于来了!就是这俩贼秃驴将晁盖引入了伏击圈,令他中箭身亡!” 他与宋江暗通曲款,早就准备了一番。 李云新来,但是把晁盖当做哥哥,叉手行礼,忙道:“天王,这俩和尚形迹可疑,千万去不得!” 晁盖霍地站了起来,戟指厉声道:“不必说了!曾头市久攻不下,别无良策,眼前这唯一的法子我必要试一试!” 刘唐见晁盖一意孤行,劝阻不下,只得道:“哥哥休去。我等分一半人马去劫寨,哥哥在外面接应。” “若天王非要行此险策,那也不必亲去犯险,另派头领率前军劫营便可。” 晁盖慨然道:“此战事关重大,只能胜不能败!我不自去,谁肯努力向前。可着薛永、张瑞留一半军马在外接应。” 吴用假意无奈地问道:“哥哥带谁去?” 晁盖道:“刘唐、白胜、何清、何涛几个头领,分二千五百人马与我前去。” “人为欲死,鸟为食亡。”吴用微微地摇了摇头,道:“吴用愿追随天王左右,护卫天王周全。” 已然天黑,吴用怕找不到晁盖踪迹,因而亲自做引子。 晁盖深深地瞧了他一眼,略一思忖,点了点头,笑道:“兄弟跟着去吧,打下了曾头市,这功劳你也可以从中沾沾光。” 当晚造饭吃了,二龙山军马摘鸾铃,军士衔枚,黑夜疾走,悄悄地跟了两个和尚,直奔法华寺去。 吴用骑着马,紧紧跟着晁盖,与他只落后半个马身。 马夫李老六拽着马儿的缰绳,在他身前步行引道。 此外,离晁盖近些的人是白胜,他虽是头领,但马术不精,夜里骑不得马,干脆拎条朴刀,步行伴随在晁天王身边。 晁盖虽披了甲,但只是件轻便的锁子甲,与防护严密的札甲相比,对付刀剑切割效果颇佳,对付枪箭穿刺效果要差一些。 天黑得像个老锅底,乌沉沉地,点点微弱的星光几不可见。 每个人都是一言不发,默默地向前走着,带路的两个和尚牵着条绳子,其后的士兵拽着绳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们后面。 道路两边都是黑黝黝的一片,一阵风吹来左右摇晃、沙沙作响,却都是连绵的柳木林。曾头市附近的地势并不高峻,可是林木丛生,地形复杂,一旦没头没脑地钻进去,那便是无头的苍蝇。 吴用骑在马背上,感到凉爽的风不时吹拂在脸上,他紧盯着身前不远的晁盖,看着他那如山的背影随着马步颠簸而上下起伏。 第三卷龙战于野 第二四六章那一箭的风情 整个队中,最为焦躁的人莫过于吴用。他知道行军途中会遭到伏击,却不知道那箭雨何时会来。 就像你知道头上高悬的剑必定要掉下来,但不知道何时掉下来一样,难受坏了。 渐渐的,感觉到行进速度放缓下来。 旁边白胜低声道:“大哥,快进法华寺了!进去了就离曾头市寨不远了!” 走近了看时,是一座古寺,规制还不小。 晁盖下马入到寺内,没见僧众,问那两个和尚道:“怎地这个大寺院,没一个僧众?” 和尚边向前引路,边道:“便是曾家畜生薅恼,不得已各自归俗去。只有长老并几个侍者,自在塔院里居住。头领暂且屯住了人马,等更深些,小僧直引到那厮寨里。” 晁盖问道:“他的寨在那里?” 和尚道:“他有四个寨栅,只是北寨里,便是曾家弟兄屯军之处。若只打得那个寨子时,别的都不打紧。这三个寨便罢了。” 晁盖道:“那个时分可去?” 和尚道:“如今只是二更天气,再待三更时分,他无准备。” 为了遮掩耳目,寺院里也未掌灯,院内院外,驻满了军马,二龙山兵士就地躺在地上歇息。 初时听得曾头市上整整齐齐打更鼓响。又听了半个更次,绝不闻更点之声。 和尚道:“曾头市里的军士想是已睡了。如今可去。” 和尚当先引路,依旧拿根绳子牵着,晁盖带同诸将上马,领兵离了法华寺,跟着和尚继续前行。 伏击必然就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了!吴用感觉到危险渐渐逼近,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白布,每走一段,便让身边的军士在路边的树上系上一条。 按他的想法,这些白布在夜色中略为显眼,在混乱之中突围,这些路标将起到莫大的作用。 吴用涎着脸,笑道:“手里的布也不剩几条了,剩下的路该系都系上吧,也算是为曾家五虎扎灵棚了。” 晁盖对他这个解释倒是极为满意,便未再与他纠缠下去。 白胜就在晁盖身边,看着吴用奇怪。 渐渐的,白胜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晁盖的身前身后围绕着一群萤火虫,怎么赶也赶不走。 而吴用他一边用手扇着在眼前飞来飞去的萤火虫,那萤火虫好似找准了晁盖一般,跟了上去。。 等等!这么多发光的虫子在晁盖身边追逐,这在黑暗之中不是最好的指示灯吗? 遇上伏击,这就是最好的靶子!究竟是意外巧合还是有人有意为之? 白胜心中大惊,忙道:“晁天王,您身边聚了这么多流萤,有些古怪?暂且下马步行,躲入军士群中,以防暗箭来袭!” 晁盖笑道:“兄弟多虑了,此处水草丰茂,有些虫子也属正常。” 马夫李老六也扭头笑道:“流萤追逐马前,为天王照明探路,恐是帝王吉兆。” 他话音刚落,便见刘唐从队前奔来。 刘唐低声急切地道:“大事不好!黑影处不见了那两个僧人。前军看四边路杂难行,慌了起来,不敢行动,如何是好,请天王速速定夺!” 晁盖听了,依旧有些迟疑,道:“那两和尚莫非走岔了道?你们四处寻了吗?” 李云一听就急了,道:“寻个屁啊!他们若是真心带路,即便走岔了,怎会走远?况且还有绳索牵连,怎会走丢?” 晁盖此时心里也慌了,狠狠地道:“这俩天杀的贼秃驴!走!快走!”说完拨转马头,就往来路去。 “张弓!拔刀!” 匆忙之中,刘唐不忘大声下令,一翻手之间,他已经将挂在马上的硬弩取在手中。 二龙山军才行不到百十步,便听破空声乱响,无数只支羽箭,已经带着劲风朝着队中射来! 尤其是往晁盖这边,飞矢尤其的多! 刘唐披着铜蓑衣,挡在晁盖马前,手里的朴刀舞得犹如风车一般,“铛铛”声连响,已不知磕开多少箭矢。 惨呼声在二龙山军中此起彼伏,不少士兵已然中箭,黑黝黝的一片柳林,也不知箭支从哪里射出来。 晁盖见眼前一名士兵一箭从上往下贯穿他的前胸,从后背穿了出来,弓力如此强劲,便知对方的距离不会太远。 “树上!敌军在树上!”李云厉声大叫,指挥身边的军士反击。 那些持弓的军士,一边埋头跑路,一边向不远处的树冠射出一箭。由于看不见人,纯属乱射,杀伤并不明显。 第二轮羽箭已经呼啸而至,至少有一半都是冲着晁盖方向而来! 白胜大叫一声:“晁哥哥,下马!躲在马后头去!” 说着,他翻身下马,一把将晁盖扯下马来,将其按倒在地。 飞过来的羽箭,被刘唐打掉了多支。眼睁睁地看着长长的箭镞乱飞,钉在身后的树干上,“笃笃”有声。 剩下的就嗖嗖的从晁盖头顶掠过,射中了他的坐骑。 “噗噗噗!”箭矢入肉的闷响声不绝于耳,那马儿身上恐怕不得中了二、三十箭? 只见晁盖那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仰天长嘶,挣扎着晃了几步,就跪倒在地。 “赶紧走!”白胜拖着晁盖连滚带爬地向前奔出七八步,摸到一棵粗壮的柳树,在树下坐下。 晁盖的身上已挂满了羽箭,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顺手拔下数只箭来。 拔着拔着,他突然像见到鬼一般,指着他那匹已被射死的座骑,颤声叫道:“有人害我!有人害我!” 白胜定睛一看,那匹马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依旧不断有大量箭支朝那里飞去,钉入死马体内或周边地里。 一切只因为还有萤火虫在其周边不断飞舞! “马!问题出在马身上!马夫李老六呢?!”白胜朝四处望去,黑漆漆的,并不见他的身影。 箭支都朝死马飞去,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白胜趁机搀着晁盖继续向前奔去。 刘唐、李云带着部分手下紧跟其后。 其余大部分不知情的兵士却是不辨东西,抱头乱窜,惊慌的马嘶声、剧烈的呼痛声、愤怒的喝骂声、求助的哀求声乱成一片。 忽然,一侧的山丘上亮了起来,吴用不由抬头看去,只见一片火把燃起,照得山上人影憧憧。 刘唐连喝大声:“拉弓!射过去!举刀!冲过去!占领山头!” 可周围的士兵都纷纷逃窜,没有人听他的。什么叫兵败如山倒,他可算是终于体会到了! 这也情有可原,这些士兵都没经过严苛的训练,还是一群乌合之众。 很快,小丘上面燃起的火把都被扔了下来。上百根火把在空中打着转,将山丘下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 刚刚除了晁盖,对于其余的人来说是敌暗我暗,固然射不中敌人,敌人能否射中自己也是全凭运气。 火把落在地上,砸得火星四溅,轰地燃起红彤彤的火苗,战马受惊,四蹄乱动,嘶鸣声连成一片。 “扔回去!扔回去!他娘的,赶紧扔回去!”刘唐只是高声大呼! 他身边的喽罗们如梦方醒,立刻有人弯腰去拣那些火把,可曾头市的那些射手们像早就商量好一样,使劲往去拣火把的人身上招呼。 只听放弦声阵阵,羽箭飕飕而至,射倒一片去拣火把的喽罗。如此以来,其他二龙山喽罗都不敢去拣了,只是使劲四处乱窜,有的人希望能闯出去,有的人企盼能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从对面曾头市军的举动来看,这一切都是提前设计好的计谋。 先是闭关不战,令晁盖束手无策、心浮气躁; 再派僧人来献计,这时对于晁盖来说,恰如雪中送炭,所以他很快便相信了这些僧人; 在黑暗当中,毫无声息地提前埋伏上,晁盖的马被萤火虫萦绕,便成了前几轮箭雨的重点打击对象,不提前举火,就是为了打个措手不及,如此来看,他们的主要目标便是晁盖; 现在举火,是为了更加精准的射击,还可以检验成果,看有没有射死晁盖。 正在这时,之前丢下来的火把还未熄灭,其后又丢过来上百根,将整个山丘下照得亮如白昼。有的火把直接砸到二龙山喽罗身上,上面的松脂、油料将其衣服引燃,顿时在队中出现了数个惨叫狂奔的火人! 接下来的羽箭只是稳稳地收割着二龙山军喽罗的性命,这短短时间里,已经死伤了数百人。 晁盖他们以下敌上,以明敌暗,局面恶劣到了极处!现在已经没有希望去灭掉火把了,只能迅速朝前冲过去,能活几人算几人! 刘唐回头去找晁盖,只见白胜、李云、何清兄弟已经带着亲兵聚在了他身边,正簇拥着他勾着腰向前跑动。 刘唐长舒了一口气,正要转头,却见数箭射来,正中他的身上,有的被锁子甲弹开,有的挂在铁环眼上,唯独有一支箭与其它箭支不一样,箭头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肩头。 肩头也不是什么要害之处,晁盖兀自往前走,可走了几步,便踉踉跄跄起来,最后一下子跪倒在地。 刘唐已经将箭支拔了出来,借着火光,众人见了那箭镞不由大吃一惊!那箭镞经过特制,其前端比常见的破甲锥还要尖细,宛如一根粗针,所以才能轻易地穿过锁子甲的细小的铁环,射入体内。 箭尖乌黑,显然上面涂有毒药,要不然晁盖也不会这么快昏倒在地。箭杆上还烙有“史文恭”三个字! “完了!完了!晁盖还是中了药箭!” 第三卷龙战于野 第二四七章信息 当日,王伦收到一封信息,却是因着北边酒店接着一人。 在朱富、焦挺的打理下,北边酒店也已传遍江湖。 这人生的骨瘦形粗,焦黄头发卷髭须。 来大宋的番人很多,有番人血统的人也不少,不过梁山却是还没有番人。 朱富问道:“不知足下高姓大名?” 那汉答道:“小人姓段,双名景住;人见小弟须发皆黄,都呼小人为金毛犬。祖贯是涿州人氏,平生只靠去北边地面盗马。今春去到枪竿岭北边,盗得一匹好马,雪练也似价白,浑身并无一根杂毛,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那马又高又大,一日能行千里,北方有名,唤做‘照夜玉狮子马’,乃是大金王子骑坐的。 放在枪竿岭下,被小人盗得来。江湖上只闻王伦哥哥大名,在北地一别之后欲将此马前来进献与哥哥,权表我进身之意。不期来到凌州西南上曾头市过,被那曾家五虎夺了去。小人称说是梁山泊王伦哥哥的,不想那厮多有污秽的言语,小人不敢尽说。逃走得脱,特来告知。” 焦挺闻言,叫道:“我山寨也有许多猛虎,这曾家五虎太也猖狂,连王伦哥哥战马都敢夺。上次教训了他,却是晁盖哥哥带人去攻打。如今我们报上去,王伦哥哥必然派兵灭了那曾头市,让那曾家五虎变成死虎。” 段景住听了欲言又止! 朱富却问道:“兄弟以盗马为生,想必懂些相马、驯马的手段吧?” 段景住点头道:“这也是小弟赖以生存的手段,小弟每次下手,必要找到马群中最好的马。往往越好的马性子越烈,不是小弟夸口,这世间便没有我骑不得的马。” 朱富笑道:“既然如此,兄弟上山必然也受重用。我自带兄弟上山吧。” 段景住闻言,也是大喜,笑道:“有劳头领了。” 当下,朱富便领着段景住上的山寨来。 王伦正和朱武、萧嘉穗、蒋敬、李应、宋万几个商议钱粮的事情。 李应上山后,也做了个头领,不过李应却是做惯富贵闲人了,不喜厮杀,也不喜管事,只在钱粮司挂名做头领,并不怎么过问钱粮司的事情。 山寨替天行道,得了许多钱粮,但是破了关胜大军后,山寨上下都有赏赐,加上山寨两万多兵马的粮饷支出,山寨的财政状况也并不乐观。 如今泊面解冻,众人自然也就想着补充钱粮。 水泊附近乡间早已没了大户,山寨不打附近城池的话,便要往百里之外才能寻到下手的对象。 可行军百里,只打一些寻常大户的话,对山寨来说,又有些杯水车薪。 王伦正和众人说话间,看到朱富领着一个须发皆黄的汉子来到聚义厅门外,便道:“朱富兄弟进来吧。” 朱富正要和厅外当值的赛仁贵郭盛说话,听得里面王伦已经发话,便也带着段景住进的聚义厅。 朱富对众人拱手道:“小弟见过诸位哥哥。” 王伦早看见段景住不凡,想起在女真地盘见过,微笑着点点头道:“这位兄弟高姓大名,可是在哪里见过?” 段景住看威震天下的王伦问话,连忙又自报了一遍家门,忍不住又说起那匹马的好处来。 一来那马确实好,二来也能显示他的诚意。 李应闻言,笑道:“我们刚还商议去哪里取些钱粮,你看这不是有人便送上门来了吗?这曾头市太也大胆,如今天下谁不知哥哥威名,他们却敢把哥哥的马劫了去。平日必然没少做这劫掠的事情,山寨正好发兵打了这曾头市。一来为民除害,二来取回那匹好马,三来也能得些钱粮。” 朱武笑道:“既然是大金国王子坐的马,除去哥哥,也没几人能坐的它。” 众人也都没把个镇子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既然这镇子敢无礼,随便派一队兵马去打了就是。 王伦却知道这曾头市不比寻常镇子,笑道:“这曾家五虎既然敢口出狂言,想来有些本事。而且前日晁盖哥哥攻打曾头市也不知结果,且让人查探仔细了,再定夺不迟。” 往昔都是朱武谨慎,王伦则是豪气惊天,而且王伦也不疑人。 听得王伦这般说,众人都有些不解了,难不成王伦是看段景住有些像番人,因此有些怀疑? 当下,王伦便让人唤来神行太保戴宗、鼓上蚤时迁,叫二人去打探曾头市情形,并探听那匹马的下落。 朱富又说了段景住手段。 王伦便让段景住也做了个头领,专管驯马、养马。 如今梁山战马七八千匹,这却也是个重要职司。 王伦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 等其他人退去,段景住悄然与王伦说了一番话。因着干系重大,段景住没有当众说开。 ···························································································································· 夕阳将落未落,把满天晚霞染成了红彤彤的一片,倒影在八百里的水泊之上,波光鳞鳞,好像一池子的鲜血在不停涌动。 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纵然漫山遍野的迎春花开的是那样绚丽多姿,也没有人徜徉其中,指点河山了。 那个博古通今,最习惯闻着花香、临风填词的圣手书生萧让呢? 那个文武双全,当年喜欢执一把折叠纸西川扇子,如今喜欢躺在花丛中想念江南的萧嘉穗呢? 别说他们,就连最爱在花海中引吭高歌的铁叫子乐和此刻也眼含热泪地盘坐在山顶大寨口,嘴里轻轻哼唱着一曲哀婉的歌。 是的,水泊梁山出大事了! 梁山王伦唯一认可的带头大哥托塔天王晁盖因去攻打曾头市,据说被那里的教师史文恭用毒箭射中面颊,现在正躺在寨中的病床上,浑身浮肿,水米不能入口,危在旦夕。 第三卷龙战于野 第二四八章奔丧二龙山 坐着第二把金交椅的公孙胜已经在床边守候了一天一夜,也啼哭了一天一夜,几乎把嗓子都哭哑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老三智多星吴用摆了摆手,让石勇带着一帮兄弟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刘唐、白胜是晁盖心腹,怎么也不愿离去。 吴用也乐得如此,借口山寨人心浮动,自愿下山安抚大家。 他已经传信给宋江了,想来宋江应该动身了。 趁着大好机会,吴用将山寨关口都安排上自己的人,又令石勇在第一关等候宋江。 过了有一个时辰,吴用隐约看见山下人头攒动,过儿人声沸腾。 吴用心知怕是宋江来了,急忙带着几个心腹跑下去迎接。 行不几步,果然见是宋江带着雷横、朱仝、孔明、孔亮、燕顺等人上山。 “公明哥哥……” 宋江来不及跟吴用客套,直言道“晁天王如何了!” 吴用听了只是叹息。 还不等吴用再说什么,猛然间听得上一阵大哭,一声嘶吼叫破天际! “若那个捉得射死我的,便教他做二龙山主!” 接着便是一浪浪哭喊声传来。 宋江得了吴用消息,本来上山就大触,这时听了那一声“捉得射死我的”心头更是一紧。 好在他不是寻常人,看了身后雷横一干心腹,定定神垂泪道;“不想哥哥一世英名,坏在曾头市身上!” 想来是晁盖已然身亡,宋江快步跑上山去。 “我的天王哥哥啊……宋江来迟了,竟然看不得哥哥一眼……” 吴用、雷横也紧跟着进了晁盖屋子,只见晁盖双眼紧闭,一声气息也无。 堂下刘唐、白胜痛哭流涕。 不消片刻,公孙胜带着薛永、何清、张瑞几个也到了。看了晁盖死去,公孙胜手脚冰凉。 当众位好汉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之时,有一个人率先止住了哭声,站出来说话了:“兄弟们还请节哀顺变,处理大事要紧!” 这个时候能说出这种话的,当然是二龙山的智囊智多星吴用了。 公孙胜早见宋江带头,心疑他如何上了山,此时断定必然是吴用传递消息。如此,公孙胜不由小心几分。 宋江借坡下驴不哭了,朱仝、雷横众兄弟也陆陆续续停下。 聚义厅内顿时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白日鼠白胜那断断续续地抽泣声。 接着,吴用让孔明和铁扇子宋清准备香汤,给晁天王沐浴,并把石勇叫到身前,耳语了一番。 然后,让孔亮去准备寿衣巾帻,以备装殓之用。 公孙胜、刘唐虽然是二龙山元老也不好多说。刘唐虽知晁盖防备宋江,但是二人不仅没有撕破脸,如今宋江来奔丧也不好赶人。 及时雨宋江打起精神,连夜主持了入殓仪式。选了个吉时,把晁盖的棺木停在了聚义厅的正厅之上,建起灵帏,中间摆了个牌位,上写着:“二龙山主托塔天王晁公神主”。 众好汉披麻戴孝,在宋江、吴用的带领下,三拜九叩为晁天王送行。而那支刻着“史文恭”字样的毒箭,就供养在灵前。 旁边的入吴用不由站出来说出了宋江想说却没说的话:“公明哥哥,众兄弟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如此下去,势必熬坏了身子。如果此时官府前来围剿,大家拿什么来应对?相信晁盖哥哥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 “贤弟言之有理。”及时雨宋江擦了一把眼泪道:“众位贤弟听我号令,留下雷横和朱仝、石勇为晁盖哥哥守夜,其余兄弟全部回去歇息!” 说完,带头走出了聚义厅。白日鼠白胜、赤发鬼刘唐以及何清兄弟等人本来也想为晁盖守夜的,但碍于吴用的将令,只得叩别而去。 李云新来,也只好退下。 片刻之间,偌大的聚义厅就只剩下雷横三人了。 此时,三更刚过,山间春夜,依然寒气逼人。石勇唤了一个小喽啰张罗了一盆火,给两人御寒。兄弟俩枯坐了一会儿,觉得胸中郁闷。 雷横率先打破了沉默:“晁天王原本还要打郓城,拉拢宋江哥哥,不想死在我们前头……” 雷横刻薄寡恩,此时对晁盖的死不但不悲伤,反而在晁盖的灵前数落起晁盖的不是来了。 朱仝急忙打断了雷横的不敬之语:“哥哥,晁盖哥哥已经归天,你又何必对当初之事耿耿于怀呢?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宋江哥哥和晁天王早已是面和心不合晁天王也是个明白人,岂能看不出宋江哥哥的用意?要不,他这次也不会执意前去攻打曾头市了。可惜,天妒英才,晁天王一世英雄,竟然会中了史文恭的暗算?真是气煞人也!” 雷横“嘿嘿——”一阵冷笑:“兄弟,你虽然精明过人,但毕竟不知人心。你以为晁盖真是被那个史文恭射死的吗?你想想,晁盖攻打曾头市时,董平可在山上?还有那个神行太保戴宗,明着是探听消息,背地里干些什么谁会知道?” 想起董平也是弓马娴熟,朱仝心里发凉。 “你胡说!”朱仝忽地站了起来:“宋江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雷横还是在冷笑:“自古以来,都是一山难容二虎。及时雨宋公明未必如你心目中那般义薄云天?要不,他何苦派你我兄弟前来监视晁盖?” “及时雨宋公明名满天下,孝义无双,没想到还是过不了权势这一关?竟然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丑事来!怪就怪当初我瞎了眼,任由他当枪来使!” 朱仝心里有气,但是此时也知道石勇必定是宋江心腹,二龙山的内应。而如今二龙山上早就有吴用把持,要说公孙胜也无可奈何了。 朱仝满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一把扒开了衣襟,抓过一坛子老酒劈头盖脸浇在了自己头上。 雷横身在官场多年,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都头,但对其中的道道和路数知之甚清,也就见怪不怪地说:“官场黑暗,倾轧、争斗屡见不鲜。宋公明押司出身,焉能出污泥而不染?我原本以为他是个异数,如今看来,也是一丘之貉,只是善于隐藏而已。” 雷横想起前几日朝廷招安,做了官的都是以前的朝廷大将,或是早就跟了宋江的嫡系,心中也是吃味。 第三卷龙战于野 第二四九章盖棺定论 “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中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这等悲天悯人的歌来自黄泥岗东十里安乐村的一个闲汉兼赌客——白日鼠白胜。 一大清早儿,还躺在床上的白胜突然想起晁盖哥哥对他的好儿,不由心酸得厉害,一双鼠目顷刻间注满了泪水。 他不能不伤心,因为晁盖一走,偌大的二龙山,能看得起他这个曾经当过叛徒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 这时,他的心腹喽啰进来禀报:“启禀白头领,公孙先生的座前道童清风求见,说是有要紧的事。” 白胜躲在被窝里偷偷擦干了眼泪之后,才露出了那颗“人见人爱”的獐头道:“快快有请!” 看来,白胜也深谙官场之道,知道上司不能在下属面前掉眼泪这条戒律。 白胜的爹娘好像懂成语,要不怎么会给他一双鼠目的同时,又让他长了一颗獐头。獐头鼠目,干叛徒这行当有着丰富的天然资源。 白胜也算没有浪费爹娘给的“好头脸”,在济州府三都缉捕使臣何涛的棍棒和皮鞭之下,整整捱了六歇,最后实在扛不住了,再加上何涛又拿他怀孕的娘子来威胁,白胜才不得以特别客串了一把叛徒。所以,说白胜软骨头是不客观的,不尊重事实的。总的来说,白日鼠白胜骨头的硬度介于铮铮铁骨和软骨头之间,属于中不溜儿那种。 白胜的口头禅是:“我不当叛徒已经好久了,请大家别用异样的目光望着我!” 可悲的是很少有人听他的,在二龙山大多数兄弟的心目中,他依然是个叛徒。 托晁盖的福,如今的白日鼠白胜是水浒大寨掌管什物的最高领导,手下也有那么七八十个喽啰。什么事掌管什物?说白了就是仓库总管。这是个吃喝不愁的肥差,就是闲的蛋疼。 于是,一不用上厅议事、二不用上阵厮杀的白胜无聊之余,就在手底下的喽啰中挑选了五十名身强力壮的棒小伙,组成了一支二龙山绝无仅有的地下部队——地鼠兵。 白胜刚刚穿戴停当,喽啰就引着道童清风走了进来。 那清风对着白胜深施一礼道:“请白头领摈退左右,小道有要事相告。” “清风有话但说无妨,屋内全是我的心腹之人。”白胜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可是,人小鬼大的清风却说:“来时家师吩咐,事关重大,话不传六耳。白头领如果执意不肯叫手下退下的话,那小道就告辞了。到时误了大事,恐怕白头领追悔莫及。” 白胜被清风的一席话逗乐了,高举着双手作出投降状:“一清先生门下,果然非同凡响。白某认输还不行吗?” 说话间,几个喽罗已经识趣地退了下去,走在最后的还机灵的把房门带上了。 “难怪家师常常言道,白头领乃是知错就改的妙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值得小道磕三个响头。”清风说着,竟然真的跪倒在地,对着白胜“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白胜百感交集,泪如雨下,仰天长笑道:“入云龙真的如此看得起白某人吗?说吧,一清先生要你大清早前来,定有紧要之事。” 清风却还在吊白胜的胃口:“家师言道,此事重大,危险重重,白头领要有心理准备。如今宋江上山,恐怕二龙山纷争必起,白头领早作打算……” ········································· 宋江早就垂涎二龙山的资源,等这晁盖一死,便开始自己的大计。 于是就决定快刀斩乱麻,立即将晁盖下葬,接着着急大家商议。 虽然这不符合当地的风俗习惯,但宋江有他自己的理由:“兄弟们,据戴宗兄弟手下的密探传回来的消息说,济州府已经知道了晁盖哥哥的死讯,打算乘我等军心不稳之时,联合大名府梁中书以及曾头市史文恭三路围攻我们二龙山。情况十分危急,二龙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所以,我们要把晁盖哥哥立即下葬,尽快决定山寨之主大位,然后整顿兵马,迎战敌人三路大军。” 最后宋江还加了句,“不论如何,我等同根同源,我宋江白虎山三山兄弟都会支持诸位弟兄!” 宋江的话音未落,有一人已经嚷了起来:“二龙山主之位除了宋公明哥哥,还有那个有资格坐得?” 公孙胜不用眼睛去瞧,已知道此人就是燕顺。因他性子粗鲁,没人和他较真,所以宋江有一些想说但不方便说的话都由他来代言。 公孙胜心想:“晁盖哥哥刚刚过世,济州府和大名府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难道他们都是千里眼、顺风耳?什么戴宗得到的消息?姓戴的是你宋江的人,想怎么说就怎么么说了。他和吴学究一个鼻孔出气,我是孤掌难鸣呀!” 这时,宋江忽地沉下了脸,对着燕顺喝道:“你这厮,谁让你胡言乱语?如今众兄弟商量的是给晁盖哥哥下葬的事,你提什么二龙山主?再敢如此,小心我割了你这厮舌头!” 燕顺不敢和宋江犟嘴,在人群里小声嘟囔道:“埋个死人有啥可商量的?啥时埋还不都是个埋!”他的小声嘟囔在别人耳中已成了大喊大叫,传遍了聚义厅的每一个角落。 此言一出,和晁盖关系不错的赤发鬼刘唐对李逵怒目而视,与晁盖有旧的美髯公朱仝、薛永却把把目光投向了宋江。只是碍于宋江的脸面,这些人才没有当场发作。 宋江见势不妙,急忙喝道:“你这厮,还不与我退下!再在这里纠缠,看我不砍了你那颗狗头!” 智多星吴用也急忙上前,:“这厮不识尊卑的人,几位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李云、何涛等看出事情不对,一个个不发一言。 宋江长出了一口气,望了智多星吴用一眼,高声道:“各位兄弟,时候不早了,该让晁盖哥哥入土为安了。” “孔明、孔亮,刘唐,吴用抬棺!” “朱仝、雷横、薛永、石勇护棺!” 宋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下了两道命令。 “谨遵哥哥吩咐!”吴用等人一起躬身领命。 第三卷龙战于野 第二五零章继任寨主 宋政和六年仲春,山东绿林魁首、二龙山寨主晁盖下葬于二龙山之巅。 从聚义厅到天王墓,一路之上,长旛林立,纸花遍地。 气势恢弘的天王墓前,及时雨宋江连夜派人从附近寺院请来的数十名僧众,在银子的诱惑和掉脑袋的担心中,卖力的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谁也听不懂的超生咒。 众兄弟三拜九叩之后,宋江高声诵起了一篇情真意切的长篇祭文,文中历数了他和托塔天王晁盖多年来的情谊。念到伤心处,宋江语音哽咽,几乎泣不成声。 把刘唐、白胜、朱仝等血性汉子感动地泪花直流。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伤心处。 入云龙公孙胜装模作样地不停擦着眼角,其实是在用宽大的道袍袖子,遮住自己那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几乎旱干了的眼眶,以免让对面的智多星吴用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顺便还能寻找一下白日鼠白胜的方位。二人能不能脱身,还要一番计较。如今二龙山,早就是是非之地了。 宋江的祭文又臭又长,心急如焚的公孙胜再也等不下去了,偷偷溜到白胜的旁边,悄声问道:“白胜兄弟,你尿急吗?哥哥我是实在憋不住了!” “兄弟能憋得住,因为已经有人替兄弟尿了。” “兄弟,真有你的!”公孙胜何等聪明,自然明了白胜话中含义,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内,又很快溜回了原位。 亲眼目睹了晁盖被深埋到了地底,但宋江的神经却绷得更紧了。因为接下来迫在眉睫的事儿,就是商议由哪个继任二龙山主的大事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吗? 在这个问题上,及时雨宋江原本有绝对优势。论声望,论资历,论人气,论功绩,他都是不二人选。但托塔天王晁盖的遗嘱却让这看似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儿有了变数。 毕竟宋江是从二龙山走出去的,而且与晁盖近来并不紧密。 哪个又敢保证智多星吴用和刘唐,甚至是白胜就一定没有机会呢?况且,还有那个“捉得射死我的”的潜在人选。 聚义厅上,众兄弟各怀心思,一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大家沉默了许久,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孔亮,他跳起来叫道:“闷杀俺啦!你们不说俺可先放第一炮了!这事儿其实也没啥可议的,天王老大死了,老二顶上,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规矩。我举双手双脚赞成由宋公明哥哥做这个泊主!换做别人来做,俺第一个不服!” 他说的是实情,可是宋江在二龙山当老二不久,可就另起炉灶做了清风山三山的盟主了。 矮脚虎王英也出来捧场:“俺也只服宋公明哥哥!别的谁想做这山之主,先得过了我这一关!” “我等只服宋公明哥哥!”孔明、雷横也纷纷起来响应。 “原本宋江哥哥继任大位也可,但如今晁盖哥哥尸骨未寒,如此置他的遗嘱于何地?”有理不在声音高低,一个人平心静气的一席话就让气焰嚣张的宋***顿时偃旗息鼓了。 宋江一看,只见此人是晁盖第一大将刘唐。 对于刘唐,宋江不能不敬重三分,抱了抱拳道:“那以兄弟之见,由哪个坐着第一把金交椅比较合适呢?” “举贤不避亲,小弟举荐吴学究。”刘唐郑重道:“吴学究学识渊博,是晁盖哥哥知己,平日山寨事物都是他打理。虽说二龙山的规模不能和水泊梁山相提并论,但在众兄弟的帮衬之下,未必不能把我们二龙山打理得像梁山那样井井有条。” “要说做过寨主的人,那是多了去了。燕顺不才,就在清风寨做过几天寨主。”说话之人赤发长须,一双圆眼,臂长腰阔,正是宋江的死党之一,贩羊马客人出身的锦毛虎燕顺。 公孙胜并未发话,看着刘唐心道:你真是实在,看不出二龙山早被吴用卖了! 吴用站起身来,淡淡一笑推辞道:“多谢众兄弟的抬爱,但吴某一介学究,实在当不起统领群雄的重任。愚以为,宋公明哥哥乃最佳人选!” “教授此言毫无道理,刚刚刘唐哥哥说得明白,要按晁盖哥哥的遗嘱办事,这二龙山要么教授来做,要么捉得杀害晁盖哥哥的凶手之人来做,除此不管由谁来做,我张瑞绝不赞成!” 张瑞是小字辈,但是一腔热血。夹枪带棒的一席话,说的一向以口才著称的智多星吴用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薛永看徒弟如此,想阻拦也来不及了。 经过这一番争论,局势已经变得明朗起来。 “请宋公明哥哥为梁山泊主!” “若宋公明哥哥不坐时,谁人敢当此位?” “宋公明哥哥莫要推三阻四,还是答应了吧!” 一时间,什么矮脚虎王英、锦毛虎燕顺等人一个个争前恐后地跳将出来,力劝宋江出任二龙山。 及时雨宋江见大事将定,不由心花怒放,一张黑脸几乎放出光来,假惺惺地又推让了一番,才装出不得已而为之的样子道:“既然众兄弟盛意拳拳,那小可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宋江从第二把金交椅上站了起来,施施然走向了头把金交椅。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太久,今日总算要梦想成真了。坐上了头把金交椅,那朝廷的招安还会远吗?光宗耀祖、封妻萌子的日子还会远吗?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大叫道:“且慢!” 及时雨宋江心里一惊,一扭头,便看到了一张他已经厌恶到了极点的脸:獐头鼠目,尖嘴猴腮。正是山寨掌管什物的总管白日鼠白胜。 及时雨宋江极力压制着心头的怒火,沉声道:“白胜兄弟有话要讲?” “不错,白某有话要讲,不吐不快!”白日鼠白胜昂首道。 “是吗?”宋江竟然笑了起来:“那白胜兄弟还在等什么呢?小可洗耳恭听!” “宋公明哥哥,白某也很想像其他兄弟一样,祝您荣登大位。”白胜哈哈一阵大笑,笑着笑着脸色突然一变,满脸尽是悲愤,一把拉开了衣襟,拍着瘦骨嶙峋的胸膛喊道:“非常遗憾的是,白某这里有一颗良心,它不允许白某这样做!晁盖哥哥尸骨未寒,这么快就人走茶凉了。白某斗胆问一问在座的各位兄弟,有哪个还记得晁盖哥哥的遗嘱?有那个还愿意遵守晁盖哥哥的遗嘱? 仁义之名传天下的宋公明哥哥,你记得吗?此时此刻,在你的眼中,恐怕除了头把金交椅,已经没有别的了吧?从小和晁盖哥哥一块长大的吴用哥哥,你记得吗?此时此刻,在你的眼中,恐怕除了宋公明哥哥,已经没有别的了吧?” 及时雨宋江的眼里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厉芒,喝道:“来呀,白胜兄弟得了失心疯,还不送他下去诊治?” 孔明孔亮答应了一声,一齐走向白胜。张瑞想要上前阻拦,却被薛永死死抱住。 白胜手腕一翻,亮出一把牛耳尖刀,对准了胸口道:“谁敢过来?如果那个认为宋公明哥哥今日大喜,需要见红的话,就上来吧!白某人虽然瘦点,相貌貌长的也丑点,但心口的血绝对是热的!” 孔明孔亮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聚义厅上,形成了一种僵持——一种说出去能让人笑掉大牙的僵持:武艺稀松平常的白日鼠白胜竟然凭着一腔热血和一把牛耳尖刀,令及时雨宋江的众多支持者不敢越雷池一步。 第三卷龙战于野 第二五一章志不在此 智多星吴用满脸震撼地望着企图以一敌百的白胜,怔怔地不知说什么是好。 往日里那种能把死人说活的如簧之舌在这种关键时候竟然打结了——打得是死结,一时半会儿难以解开的死结。从胆小如鼠到大义凛然,再到视死如归,吴用不明白,是什么让白日鼠白胜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蜕变?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托塔天王晁盖的死? 宋江的双眸中放射出毫不掩饰的怨毒光芒,两个瞳仁缩成小点。他只要一声令下,片刻之间,就能把这个可恶的白日鼠白胜乱刀分尸。但他的嘴唇张了又张,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因为他的心里很明白,只要白胜一死,他宋公明辛辛苦苦十几年积攒下来的仁义之名将会在顷刻间荡然无存。这个代价未免太大。 矮脚虎王英跳起来大叫道:“白日鼠白胜,你这个软骨头的叛徒,在济州府官差的刑具之下,出卖晁盖哥哥的时候,怎么没有拿出此时的风采?” “说句心里话,白某知道你看不起我,但白某更加看不起你。因为在你矮脚虎王英的心里,女人永远排在第一位,接下来才是那位拼命拉拢你的宋公明哥哥!” 白日鼠白胜鄙夷地看了看矮脚虎王英一眼道:“白某从没有否认过自己的骨头有点儿软,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你现在只要上前一步,就会亲眼见识一下白某的骨头到底有多硬?白某不明白,难道一个人做过叛徒,就永远是叛徒吗?照这样的说法,你们跟着宋公明哥哥打算招安作甚?因为你们做过强盗,在赵官家的眼里,就永远是强盗!” 宋公明招安成功,但是别人并不知道。 这一句话锋利如刀,深深地插在矮脚虎王英的心坎上。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瘫坐在金交椅上,已经没有力气再说出任何一句话。 偌大的聚义厅顿时静了下来,静得连一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公孙胜知道是自己出场的时机了,起身道;“诸位兄弟不要伤了和气,白胜粗鲁汉子,公明哥哥何必在意!” “我怎么把这个神通广大的入云龙公孙胜给忘了呢?此时的二龙山上,吴学究身在局中,当局者迷,大概也只有公孙一清能化解眼下危机了。”及时雨宋江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救星,可他没有想到,一向以闲云野鹤之态示人的入云龙公孙胜此刻不仅也在局中,而且还是当前这种僵局的始作俑者之一。只不过他的立足点更高,看得更远。 公孙胜淡然一笑道:“请诸位兄弟重新入座,给贫道一盏茶的时间,贫道还大家一个公道!” “好!” “白胜兄弟,还不把刀子放下?都是自家兄弟,何必伤了和气?”公孙胜心想,白胜收了刀子,厅中气氛肯定有所缓和,到时双方各退一步也就得过且过了。 “哥哥,对不住了,白某恕难从命!除非宋公明哥哥当着众家兄弟的面答应遵守晁盖哥哥的遗嘱!”白胜也不知是入戏太深,还是假戏真做,竟然连入云龙公孙胜的话也不听了。 “这个白胜,死钻牛角尖!”入云龙公孙胜暗暗埋怨着,厉声喝道:“白胜,你连贫道的话也不听了吗?你长没长脑子?遵守晁盖哥哥的遗嘱固然重要,但山寨的基业更加重要!晁盖哥哥如果在此,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二龙山就此分崩离析!” 白日鼠白胜并不是糊涂人,知道入云龙公孙胜说的在理,只好眼含热泪收起了牛耳尖刀,一声不吭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入云龙公孙胜沉吟片刻,坦然道:“既然吴用哥哥和刘唐兄弟无意于寨主之位,那眼下最合适的人选就只有宋公明哥哥了。” “公孙一清果然有些手段!”及时雨宋江长出了一口气,心头暗喜,仿佛又看到头把金交椅向自己招手。 吴用等人不似宋江这般利令智昏,知道入云龙公孙胜一定还有下文,要不,以白日鼠白胜如今的蹭蹭见长的脾气,也不会答应呀。 果然,入云龙公孙胜接着又说:“然而,晁盖哥哥临终前留下了遗嘱,我等兄弟在情在理都不能无视之。” “胃口是吊起来的,能够吊大,也能够吊小,不好好急急宋公明这厮,他怎能乖乖就范?”入云龙公孙胜慢条斯理地品着上好的碧螺春,成竹在胸。 这时,终于从白日鼠白胜的连环打击中回过神来的智多星吴用再次粉墨登场了:“晁盖哥哥的遗嘱乃‘若哪个捉得射死我的,便教他做主。’一清贤弟既想遵守晁盖哥哥遗嘱,又想要宋公明哥哥坐那头把金交椅,可是打定主意,让宋公明哥哥暂居寨主之位,等来日有人捉得史文恭了,再作道理?” “人称吴用哥哥为智多星,端的名不虚传!贫道这点儿小小心思还真瞒不过您!”入云龙公孙胜起身向智多星吴用深施一礼,心底的震惊着实不小。 只有白日鼠白胜抠起了吴用的字眼:“不是再作道理,应该是主动让贤!”言下之意也是同意了。 众兄弟都把目光聚焦到了宋江身上,事情能否有个完美结局就看宋江的意思了。 及时雨宋江的内心非常不乐意暂居寨主之位,但事已至此,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虽然只是个临时老大,可总比老二来得痛快,当下也就扭扭捏捏地接受了。闹腾了多时的二龙山主之位终于尘埃落定。 及时雨宋江焚香过后,如愿以偿地坐上了第一把金交椅。虽说是临时的,但今后的事儿谁又能说的清楚呢?史文恭毕竟不是泥捏的,不是哪个想捉就捉的。自己再在中间动上一点手脚,那晁天王就很有可能此恨绵绵无绝期了。 宋江安排好各处职守,这时,入云龙公孙胜突然站了起来,打了一个稽首道:“宋公明哥哥,贫道离乡日久,想要回乡看望老母,祈求白胜兄弟护送?” 自己一红一黑,帮了宋江大忙,应该能离开这里了! 第三卷龙战于野 第二五二章宿命之战 虽然马上临近年关,但是王伦知晓晁盖的死讯,怎么也静不下来。 心里也有一份自责,若是自己不防备晁盖,将他也带到梁山,或是早早平定了曾头市,哪有这场祸事。 王伦这日再也等不及,着急梁山头领。 王伦沉吟道:“晁天王之事,兄弟们也都知道了。大伙在山寨窝了一个冬日,想必也都静极思动。如今春暖花开,我们便一起下山走走吧。一来踏春赏景,二来练练兵。朱军师一向少下山寨,这一番便和我一同下山,山寨由萧军师留守。另外马步军全部下山,水军守寨。” 阮小七听的又没自己的份,连忙起身叫道:“哥哥,带我一个吧!” 他兄弟与晁盖也是相熟的,想要为晁盖报仇。 王伦道:“陆上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过段时间,你们去海里走一遭。” 林冲、呼延灼北上,王伦要演练水军的运输能力。 阮小七闻言,不由双眼一亮,叫道:“哥哥此话当真?” 一众水军头领也都目不转睛的看向王伦,除了费保在海上讨过生活,他们虽然都有一身好水性,但也没有出过海。 阮氏三雄、李俊、童威、童猛、张横、张顺都兴奋的起身。 这也是王伦和朱武几人商量过后,决定山寨新开辟的一条财路。 宋辽檀渊之盟后,两国间的贸易便十分频繁,走私也十分猖獗。 宋朝向辽国出口最多的便是铜钱、书籍、瓷器、精美的器皿、丝绸、香料等物,也有一些比较烈的美酒。 其中最畅销的便是铜钱,宋朝的铜钱制作精美,莫说辽国,便是在整个东亚都能流通,每年宋朝都会铸造大量的铜钱,但是国内铜钱还是不敷使用,因为周边很多国家都乐于接受宋朝钱币,导致很多商人走私铜钱去外国。 宋朝制定了很多措施防止铜钱出境,不过铜钱走私还是很严重。 梁山倒是有不少铜钱,但是也不会走私铜钱去,而且铜钱的利润并不大,书籍、瓷器之类,梁山也没有。 梁山有的便是如今天下闻名的梁山烧酒,梁山烧刀子更是公认的世间最烈的酒,甚至在一些客商的传播下,梁山烧刀子在辽国也有了一些美名。 而且酒的利润一向很高,梁山收买粮食又没有障碍,完全可以大批量的生产烧刀子,因此众人商议过后,便决定向辽国倾销烧刀子。 次日,王伦便带着马步军下山。 每日行军六十里,没几日,便也来到曾头市附近。 梁山大军在曾头市十里外扎了营寨,曾头市也得了消息。晁盖死了,曾头市最紧张的不是二龙山,而是梁山王伦。 曾头市长官曾弄听得梁山兵马在市外下了营寨,慌忙让人紧闭寨栅,唤来五个儿子和教师史文恭、副教师苏定。 这事情还是郁保四引起的,他也在旁。 曾弄疑惑道:“难不成这梁山知道我们私下派郁保四到处劫掠的事情?不然如何来攻打我们?” 五子曾升道:“许是为了史教师骑的那匹马也不一定,那厮曾说那马是王伦的,我心中不信,只以为他是用王伦名号诈唬人” 曾弄闻言皱眉道:“梁山势大,去年呼延灼、关胜带数万兵马去围剿他们,都被他们打的大败。我们无端招惹他作甚,依我看,不如把这匹马还给他。我再寻一匹好马给教师乘坐。” 老五曾升笑道:“宋朝禁军不济事,莫说十万,便是来二十万,我们也能击败他。若是我们把马还给他,传出去只道我们大金国人怕了梁山贼寇,也显得我们曾家五虎无能。” 其实曾弄一家算不得大金国人,只能算是女真人,因为他们来大宋的时候,还没有大金这玩意。 他们是在那白山黑水间过够了苦日子,碰到大宋海商去那里收购人参、珍珠,他们也听得大宋富裕,便和一些女真人跟着海商来到大宋落户。 这几年大金飞快的崛起,抢了大辽许多州府,曾弄一家人便以大金国人自称。 老四曾魁也道:“五弟说的对,宋朝禁军早不会打仗了,梁山胜了他们算不得什么。不过大宋朝廷有钱,一个梁山头领都值三千贯,我们抓他几个头领便有万贯家财了。比四处劫掠来的要快多了。” 老大曾涂点头道:“我们也学的一身武艺,两位教师更是厉害,不信便输给梁山。他们若好言好语时,我们也有商量。这般打上门来,我们便和他做个对头,一个个活捉了送去官府领赏,也显我们曾家五虎威名。” 这一家人原本也就是野人,虽然来了大宋多年,但仍是桀骜不驯,否则也不会暗地里让那郁保四私下劫掠了。 老二曾密、老三曾索闻言也都叫唤起来,只要和梁山兵马见个输赢。 史文恭也看不起这些女真野人,不过曾头市肯重金聘请他,他也就留在曾头市做个教师,教这些只有蛮力的野人一些武艺。 他虽然觉得梁山多有猛将,但是也舍不得这匹好马,而且他心中也觉得自己一身武艺难有对手。若是能击败梁山,到时便是名利双收了。 苏定看曾家五虎都叫着要和梁山开战,而史文恭也没说话,他也不好露怯。 曾弄早先也是敢和熊虎搏斗的野人,看儿子们一个个嗷嗷叫,便也点头道:“好,那我们就和梁山交交手,若是敌不过时再商议。” 众人又商议了一阵,曾家五虎和史文恭、苏定也就下去准备来日厮杀。 ······························································································································································································································································· 二龙山。 公孙胜当时变向宋江辞行,还带着白胜。宋江看着白胜心烦,也就同意了。 二龙山晁盖势力没了头脑和智囊,宋江收拾起来也方便。 本来公孙胜还想带着薛永和李云,只是怕宋江疑心,于是没提。这两人根基浅薄,对宋江没有威胁,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至于刘唐,莽人一个,公孙胜打算留个锦囊,当时候就看他造化了。 公孙胜留恋二龙山,他走出军帐,抬头一看已经日上三竿,打算看看二龙山景色。 行不多远,却瞥见山洼处一座新坟,一旁有两个喽罗正在烧纸。 “战场厮杀,过的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活,能活到善终真是莫大的福分!” 他叹了一口气,正要从一旁走过,却听一人道:“李老六啊!你喂了半辈子马,等兄弟回到山上,再给你烧两头纸马,自个儿轮流着骑。当大官,骑高马,娶娘子!” “李老六?!”公孙胜停下了脚步,“晁盖哥哥的那匹马太过怪异,竟然吸引了一群萤火虫在其身边飞舞,在夜色里成了曾头市军的活靶子......” 他转身走过去,朝地上的李老六墓碑躬身行了一礼。 李老六身边的那两个喽罗都认得他,忙起身行礼,道:“这李老六和俺们是同村的,昨夜里混战,好歹将他的尸首抢了回来,也算是万幸。 现在天热,尸身留不得,一会就要寻个地方埋了,俺们寻了些纸钱为他烧了。” “是晁天王的马夫李老六吗?”公孙胜怕认错了人。 “还能有谁?正是他!唉!心口要害处中了一箭,他一死百了,山上还有老母需要供养呢!” 公孙胜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幅画面,一个比李老六矮一些的男子,一手从背后将其脖子勒住,一手握着一支箭插入他的心脏! 想到这,他有些不寒而栗! 正文 第二五三章计中计 夜中风声减轻,梁山军营寨前,五、六名守卫正杵着长枪,跟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 已经是迫近黎明前黑暗的时候了,这个时候,人的睡意最为浓厚酣甜。 可以想象,营寨里的梁山士兵们应该睡得深沉,鼾声震天,直似要将营帐掀破。 营外两里,密匝匝的柳林中,周遭一切都显得安静如常。 但仔细一看,曾头市的三千五百人马已经潜伏于此,所有人的动作都轻手轻脚,在肃静紧张的气氛之中,等待冲锋的号角。 “举火”史文恭一声令下,一支支火把渐次亮起。 在火光映照下,他沉着脸扫视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曾头市庄客们,又是一摆手“长兵短刃、弓弩箭矢,都携带齐全了” 不管心中那莫名的不安怎样越来越大,但是在庄客们整装待发,数千双绝对信赖的目光望向他的时候。史文恭终于就平静下来了。 忌惮王伦、林冲等人,史文恭的心始终有些忐忑,不过看见这三千五百士气高涨的人马,他终于咧嘴一笑“就算有什么不对,有这些精壮勇士在手,又是以有心算无心,宋江亲来又如何” 他猛地高举起一只手。本来还有些窸窣响动的队伍顿时就完全安静下来,数千彪悍庄客挺立犹如雕塑,凌厉的目光顿时全都落在他那只高举的右手上 史文恭狞笑一声,右手凌空劈下“出发” 三千五百人马分由史文恭、苏定和曾家五虎带领,一人五百,相当于官军的一个部。人数虽然少于梁山军,但这些人都是从七千庄客中挑出来的悍勇之士,弓马娴熟、训练有素。 冲在最前面的是曾家次子曾密,他身长八尺,黑脸长须,性情鲁莽,约有二十五六年纪。 曾长者曾弄入关经商时将长子、次子携在身边,曾密当时年龄甚幼,不似其大哥曾涂般能吃苦,练功常懈怠,因而与其他兄弟比较,武艺稍逊。 曾密的长处在力大出众,常使的一柄雁翎刀,重五十余斤,在他手里上下翻飞、轻若无物。 此时,他带着九名壮汉,半躬着身,提着一根合抱粗细的撞木朝五百步开外的梁山军营寨疾行。 这撞木有千斤重,长约一丈,前段削出尖锐状,包有熟铁,周身用绳索绑好,挽出提手。 梁山军的营寨设立得粗疏不堪,史文恭估计他们也是主将重伤,人心思归,没有人肯下力气把寨墙打扎实,经营起稳固营盘。 寨墙外既没有开挖壕沟,也没有设置鹿砦、拒马枪等辅助防御设施掩护。 寨墙上虽有几座望楼,但值守的士兵寥寥无几,而且正垂着头打着瞌睡,数百人悄悄地摸了上来,竟然没有一人发现,没有一人发出预警 曾密一人当先,轻轻松松地直抵寨门之外,眼见着还有十几步远,众人加快脚步,提着撞木狠狠地撞向寨门。 “哐当”一下,巨木以摧枯拉朽之势,毫不费劲地将单薄的寨门撞得四分五裂 兴奋的欢呼声蓦地响彻云霄,曾密只见一团白影一闪而过,原来是史文恭已经骑着照夜玉狮子马,挺着方天画戟一马当先地杀了进去。 营寨门口驻扎着五处军帐,呈环状分布,扼守着营门。此刻营中已经开始出现骚乱,只见几名梁山喽罗拼命地朝外钻出来。 史文恭的方天画戟电倏地朝前一刺,戟尖便插入一名梁山喽罗的心口,不待那人抱住戟头,迅速抽出长戟,从左向右一扫,锋利的月牙儿划过另一名喽罗的脖子,顿时鲜血飚出,喷到他骑下白马的脸上。 他暗骂一声晦气,纵马朝前奔去,用戟枝勾住支撑营帐的木桩,“嘿”地一声,就听见喀嚓轰隆的声音响成一片,整个油布制成的大帐被他拽倒,一帐梁山喽罗二十几人,全都被布帐裹压在底下,发出一阵阵惊恐绝望的喊叫 如果说之前的那一刺、一扫,展现出的是史文恭手上的精巧功夫,对沉重的长戟能够运用自如,那后面这一拽,显示出他惊人的力量。 碍于财力,梁山军的营帐不是牛皮制成,而是用的防水油布,虽然没有牛皮大帐沉重,这偌大个油布大帐,加上木桩、绳索,恐怕不得有四百来斤,却被他轻易拽倒,其勇力可见一斑。 后面的曾头市军士卒井然有序地涌上,换了骨朵、鞭锏之类的沉重钝器,对着凸显着人形的幕布一阵猛砸,只听里面哀嚎声一片。 眼前的这一幕给了曾密邪恶的灵感,他指挥身边的壮士,与他一起重新拽起砸入泥地中的撞木,在手里荡了一荡,朝周边一座营帐直接扔去。 “轰隆”一声,便将整个营帐砸倒,躲在里面的梁山士卒被这从天而降的巨木砸得哭爹喊娘。 曾密见状,哈哈大笑“真他娘的痛快没想到撞木还能这般使” 更多的士卒没有停留,紧跟着史文恭往里冲去,大声呐喊呼啸着,像一道道洪流,摧毁了所有敢于阻挡的人和物。 队伍外侧都是持弓架弩的庄客,只要看见有钻出布帐的梁山喽罗,“嗖嗖”地一阵羽箭便扑了过去,顿时将人射成刺猬。 队伍中间都是手持长枪的勇士,一旦发现有冒死扑近的梁山喽罗,数支长枪顿时将其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 曾升是曾头市小郎君,白净面盘,未有胡须,身长九尺,擅使两口飞刀,此时笑嘻嘻地跟着大哥曾涂马后,觉得有趣,直接将火把扔在一座营帐上。 油布制成的帐幕虽然轻便防水,但极易怕火,很快被火把点燃,里面梁山士卒顿时就变成一个个四下乱滚的火团,传来声嘶力竭的惨叫 营中惊呼喊叫之声混杂成一团,各个营帐的梁山士卒都在朝外涌,纷纷朝东门、北门和南门退去。 史文恭所携庄客虽精悍,但也不过三千五百人,他没有胆大到从四面合围大营,而是集中兵力从西门杀入,打算冲进营中腹地,搅个天翻地覆、开膛破肚。 史文恭的紧盯着中间大帐那杆高高飘扬的帅旗,狠狠地又加上一鞭,拼命地向旗杆所在的方向扑去 只要砍倒中军帅旗,遭遇突袭的梁山军将会更加混乱。 一路上偶尔碰见几个惊慌失措的游兵散勇,史文恭只是一戟扫去,连刺带砸,身子便飞了出去,全无一合之敌。 很快,那根碗口粗的旗杆已经出现在眼前,史文恭狞笑一声,一夹马腹,倒提方天画戟,作势就要上前,借着马力狠狠地将旗杆砍断。 忽觉眼前闪过一团黑影,一骑飞奔越过了他,随即一阵粗豪的声音飘了过来,“老史,这斩将夺旗的功劳就让给俺吧” 他定睛一看,只见那人手提混铁镋的背影,便知道是曾头市的副教师苏定,顿时气得两眼直欲喷火。 他俩均是曾头市聘请的武术教师,以史文恭为主,苏定为副,教授着曾家五子。 对于史文恭,苏定历来心中不服,总想着一较长短,这不,趁其不备,想把砍掉梁山军中军大旗的功劳抢到手。 史文恭冲着他背影,大喊“苏教头,恁得不识大体战场之上,岂能如同儿戏” 风中传来苏定的大嗓门,“哈哈都是为曾家卖命,功劳不能让你一人全占了” 说着话,他已经将混铁镋交到左手,右手抽出腰刀,准备冲近了,用刀劈砍旗杆。 话音刚落,却见他连人带马倏地从地面上消失了 史文恭大吃一惊,忙勒住了马,缓缓靠近,才发现地面上多了个一丈见方的大洞 借着火光,隐约看见洞底满插着尖锐的木枪,苏定连人带马被插了数个窟窿,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苏教头”史文恭大吼一声,目眦欲裂,两人平时虽然勾心斗角,但毕竟朝夕相处,同在曾家讨生活数年,现在见苏定如此惨状,不免心中悲悯。 苏定挣扎着冲他一摆手。 史文恭明白,苏定的意思是中计了,让自己赶紧撤。 。 正文 第二五四章出师不利 史文恭左右四顾了一圈,咬咬牙,举着长戟一呼,“后队变前队,赶紧原路撤回!” 曾密听见史文恭的呼叫声,不由一愣,他和五弟曾升两人在一起,看见完好的梁山军营帐,一人用撞木砸,一人用火把烧,正玩得不亦乐乎。 他嘟囔了一句,“直娘贼!又弄啥玄乎?!刚脱裤子就要出洞房?!” 嘴上说着话,他顺手用雁翎刀狠狠地砍向附近的一处高大营帐,突然发现落刀处感觉不对! 他扯开油布一看,整个营帐里面全是泥土! “这梁山军真他娘的奇怪!用营帐罩着偌大个土堆作甚?”他一边拉扯着油布,一边顺着圆锥形的土堆向上望去。 突然!他的瞳孔急剧放大,发现堆顶上趴着一个黑黑的人影,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弩对着自己! 梁山不只一名神射手,除去花荣、庞万春,就是孙立、张清、吕方郭盛箭术也是万里无一。 在火光的映照下,弩箭的尖儿正闪着慑人的寒光! 曾密明白,这寒光是来自地狱的光芒,阎王爷正在召唤自己! 他喉头“咯咯”作响,眼中充满惊讶和恐惧,正要鼓足勇气拔腿就跑,“飕!”弩弦响起,那支弩箭不偏不倚地扎进他的额头! 这么近的距离,吕方用的又是精选的硬弩,饶是最为坚硬厚实的脑额,也挡不住这一箭的超强动能,“噗!”地一声,只露出了半根箭支。 “嘭!”他带着头上的箭,仰面向后倒去,那八尺壮硕的身躯重重地摔在地上,扑腾起一阵尘埃。 吕方身穿轻便的软甲,一直静静地趴在用营帐遮掩的土堆上,这些土堆还有七处,都是用开挖陷阱和壕沟的土垒成的,高度在两丈左右。 吕方此时万分佩服王伦。 王伦想出来的这法子能起到一石二鸟的作用。 一是巧妙地就地处理布置陷坑、壕沟所挖出来的土,既节省了人力,又能有效隐藏动作,倘若将土堆在营寨外面,恐怕会令曾头市军生疑。 二是在营寨中布置了八个隐蔽的狙击点,安排善射之士伺机射杀对方头领。其中,吕方所藏身的土堆离中军帐最近。 他的目力甚好,所处位置又高,从曾密撞开营门开始,营帐里所有的动向都尽收眼底。 史文恭的彪悍、曾密的残暴、曾升的阴毒令他怒气填胸,梁山喽罗的哀嚎、奔走、惨死令他心在滴血。 他也明白,这就是残酷的战场,诱敌、断后、突击这些战术动作往往就意味着有人得站出去牺牲,一切都是为了战略上的胜利。 战争,历来就是以人命为棋子的博弈。 他强抑着心中的情绪,像头黑豹一样等待最适合、最有价值的出击时机。 没办法的是,曾密中箭倒下,自然会惊动他身边的曾升。 曾家小郎君冲上前去将曾密抱在怀中,见弩箭深入脑中,只露出一半的箭杆,便知道自己的二哥人已不可救了。 他大吼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半尺长的短刀,手臂一扬,“飕!”地掷向吕方。 吕方头往下一缩,飞刀插入土堆顶上,激起一阵土末,砸在他的脸上生疼。 土堆的坡度很陡,又是以下击上,曾升的飞刀对吕方难以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曾升对此也很明了,他报仇心切,咬紧牙关,左右手各擎出一把短刀,一个箭步冲上土堆,朝坡顶爬去。 土堆被梁山喽罗们拍击得很结实光滑,陡峭的土坡上并没有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他将刀插进土堆里,借力向上攀登。 吕方也不是孤军奋战,郭盛也在跟前。 史文恭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往吕方藏身处望来,见曾升正往土堆上爬,调转马头,大喊了一声:“小郎君,赶紧下来!梁山军早有准备,咱们赶紧撤出去!” 曾升红着眼睛,一心想乱刀戳死射死家兄的仇人,双刀纷飞,带起泥土四溅,迅速朝土堆顶上爬去,对史文恭的呼喊充耳不闻。 史文恭一夹马腹,赶过来劝阻接应他。 “近了!近了!”郭盛的目光沿着望山、箭头望去,与史文恭的身影形成三点一线,等待再走近几步,便可扣动弩机,射出弩箭了。 可曾升也一步一步接近坡顶了,不仅刀插泥土的“沙沙”声越来越响,就连他的呼吸声也越来越逼近...... 郭盛一时难以抉择,他完全可以选择迅速逃离,或者先把曾升解决了,但如此一来,打草惊蛇,想要射杀史文恭就很难了! 擒贼先擒王!史文恭作为曾头市军的总教头、总指挥,群龙之首、众虎之王,射杀了他,对于打赢这场战斗至关重要! 可要等他进入射程,无疑还需要时间,坡下那个使飞刀的头领正在步步紧逼,自己趴在地上无疑是在冒险!一个拿捏不好,自己手中的弩箭还未发出去,身上便挨了一刀! “咚咚咚!”郭盛觉得自己一颗心正在腔子里擂鼓,擂得心都要蹦达出来了,周围的气氛紧张得好似爆炸一般。 “快!快!快!老子一箭射完就走!老天保佑!”他盯着史文恭,无声地喃喃自语,还是选择了先射杀曾头市军的一号人物! 他很清楚,史文恭一死,曾头市军必乱必溃,如此一来,梁山军又会少死多少人?! 自己万一失手,最多死自己一个人,对大局不会有太大影响,毕竟现在梁山军的统领是王伦、秦明。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自己的紧张情绪,屏气凝神,静静地等待史文恭驰近...... 那一刻,天地之间似乎一片寂静,营寨里的厮杀叫喊渐渐远去,眼前纷杂的万物都似乎消失,只剩下骑马疾驰而至、身影越来越大的史文恭! “二哥!五弟就要为你报仇雪恨了!”曾升喘着粗气,打量了一下距离,双臂使劲、脚下一蹬,一个箭步上蹿,如同饿虎扑食般扑了过去,两把倒握着的尖刀狠狠地插向了坡顶。 “咔嚓!”半尺长的刀刃深深地插入泥石之中,没柄而入! “人去哪了?!”曾升半跪在坡顶,看着一旁还在不停颤抖的弩弦,一脸困惑和茫然。 正文 第二五五章身死才知厉害 这时,西门火光明亮、尘烟四起,喊杀声震天,吕方、郭盛知道,这是王伦、秦明、杨雄、等带着两千余名马步军出北门、南门,横向截击西门外的曾头市军。 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将敌军截断成两段,把进入梁山营寨的敌人牢牢关起来,使其内外不能交通援应。 曾家大郎曾涂、三郎曾索、四郎曾魁见状,顿时大惊失色,他们都明白一旦被梁山军逼入寨中意味着什么。 曾涂作为曾家五虎的老大,本事也最为高强,此时史文恭、苏定均不见踪影,如何应对,只能他来做主。 他举着一杆长枪,拼命挥舞,来回奔驰,大声厉吼,竭力整顿营中秩序,招呼散乱做一团的曾头市军向着他所在的地方集结成阵,准备停当,就要突围。 在他和曾魁、曾索的约束督促下,曾头市军终于集结了三、五百匹马,在他面前组成了一个锥形阵列! 待人马稍齐,他大喝一声,“三弟、四弟速速随俺冲阵,定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曾索、曾魁大声应诺,三人一拍马,纵马向前冲去。 曾涂、曾魁均使一杆点钢枪,披挂整齐、杀气腾腾,曾索则挺着一杆三股托天叉,披着件硬皮披风,多了几分草莽气息。 此时的曾头市军的庄客们也都知道只有杀出去方能活命,否则就会被梁山军瓮中捉鳖,所以不用动员, 很快,双方在营寨门口狠狠地撞在一起,响起一阵沉闷的肉体的碰撞声,紧接着便是人喊马嘶、惨叫怒骂的声音。 这一撞之下,双方骑士有不少纷纷落马!一瞬间就交换了数十条性命! 双方马力都已经减缓,只是红着眼睛在阵中团团肉搏、乱刺乱砍,喊杀声响彻云霄。 曾头市军士卒们除了直直地往前冲阵,一部分马军也拼命地朝两翼张开,尽力为后续队伍打开战场空间。 营寨门口如同咽喉要道,双方在这片狭小的区域内恶斗,厮杀的烈度和强度都达到了此次战斗的顶峰。 耳之所闻,目之所及,都有无数的刀枪相击,都有人重重地从马上落下,有的敌我双方抱着从马上摔落到地,犹自不停翻滚,拳打脚踢,甚至用嘴撕咬。 战场中央凡有伤卒落马,就被无数马蹄踏成肉泥,惨叫声重重,萦绕在营寨门口上方。 曾涂一直冲在最前头,他不愧为曾家五虎之首,一杆点钢枪如同灵蛇一般,或刺或抽或挑,顿时就有十余名梁山喽罗被他杀落马下。 梁山这边的头领也纷纷迎了上去,拣硬茬捉对厮杀,秦明去抢曾涂、孙立迎着曾索,欧鹏等人则在阵中与曾头市军的其他头目对攻。 以勇力和急躁闻名的秦明,举着沉重的狼牙棒,怒吼着迎上曾涂,一棒带着劲风狠狠扫去,却被曾涂一枪点在棒头上,他的大棒一歪,攻势顿时被化解。 他才明白眼前这曾涂不是那么好相与的高手,立马打起精神,与之谨慎对阵。 要知道史文恭能二十回合杀败秦明,强师手下自然无弱徒。曾涂作为史文恭手下最得意的弟子,尽得其真传,自然有几把刷子,两人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原登州兵马提辖出身的孙立这边要轻松多了,很明显,他的厮杀经验要远胜过曾索,他一手持枪一手持鞭应对起对手游刃有余。 他使着一杆长枪与曾索的三股叉周旋着,互有攻防。 战不多时,他左手一条钢鞭忽地飞起,将曾索的铁叉几乎击脱了手,右手长枪则趁虚而入,穿透甲叶,使其胸口受创。 曾索吃痛,手中的铁叉难以收回防守,孙立抢近身来,紧跟着一鞭敲击在其面门之上,噗!的一声闷响,曾索顿时大叫一声,跌落马下,不省人事。谁都不知道这颗大好头颅给这一鞭打成了什么模样! 正面的梁山军伤亡惨重,方才挡住了当面冲击的曾头市马军,不让他们杀透梁山军的阵列。 此时此地,梁山军人数相对多一些,每倒下一人,后面的人便前仆后继地持枪涌上,渐渐占据了上风,加之曾索阵亡,曾头市军士气大败。 王伦等人带着手下喽罗牢牢地堵在营寨门口,呼喝声音如雷,杀得曾头市军一步前进不能!甚至开始节节败退!每后退一步,都要丢下几具尸体。 曾涂虎吼连连,拼命厮杀,瞅空看了眼左右,发现曾魁、曾索已经不见了身影,深知已经无力回天。 他心中一凛,看营外梁山军的架势,马军众多,士卒精悍,看来这里集结了梁山军的主力精锐,这西门应该是冲不出去了!得另寻他路! 自己若能杀出去,曾头市还有可战之将、可用之兵,凭坚固守,还能自保。 倘若今夜这三千五百人马全被围杀在这里,那曾头市只能不战而降了! 想到这,他突然灵机一动,梁山军主力既然部署在西门,那其他三门的力量应该薄弱一些,不如杀个措手不及,突袭到东门瞧瞧! 他抖擞精神,一杆长枪抖出碗大的枪花,寒芒四射、吞吐不定,朝秦明咽喉附近刺去。 秦明见他攻势凶猛,不敢托大,收回狼牙棒,迎着枪刺的路线,遮护住要害。 曾涂见状,猛地一收枪,拨转马头,便向营内冲去,大声喊道:“往东门杀出去!”。 他这一动作过于迅猛,其身后的士卒都未反应过来,有四、五名步卒躲避不及,竟然被他撞倒在地。 主将逃窜引起曾头市军士气大乱,士卒们一边抵抗,一边朝营内退去。走的慢的,顿时被梁山军乱刀乱枪杀死。 此时,梁山军营寨中几乎空无一人,曾涂见了大喜,只求梁山军都往西门去了,东门没有重兵把守。 他倒提着长枪,伏在马背上,一口气奔到东门口,看见眼前的景象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东门口挖了一道深深的壕沟,宽约一丈半。座下的马儿厮杀已久,纵其马力,必然跃不过这壕沟。 壕沟对岸,密密麻麻地列着两、三百梁山军步卒,张弓搭箭、提盾举枪,正严阵以待。 见了眼前景象,可以料想北门、南门的情形也应该差不多。 曾涂心中一阵悲哀和无奈,咬咬牙,拨转马头,准备重新杀回西门,杀得出算是自己幸运,杀不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好在史文恭、苏定没有被困住,这时也寻路杀了过来。双方合兵一处,这才杀出一条通道,只是十停人马去了七停。 (各位兄弟订阅支持啊,求票欢迎书单收录!!感谢!) 正文 第二五六章五虎去其三 当夜一场埋伏,王伦统计杀死杀伤两千余曾头市兵马,俘虏也有四五百。经过曾头市小兵确认,更难得吕方射死曾密,算是开了好头,给晁盖出气。 王伦带兵扎下营寨,歇了一夜。次日大早,便带了兵马往曾头市而来。 这曾头市也是个险隘去处,三面高岗围定,只有曾头市口平缓一些,不过在紧要处也扎了寨栅,并不好攻打。 王伦带着兵马在曾头市口平川旷野之地,列成阵势,擂鼓呐喊。 曾头市虽然折了曾密,但是还有一战之力。 曾头市上也涌出大队人马来,前面一字儿摆着七个好汉:中间便是都教师史文恭,上首副教师苏定,下首便是曾家长子曾涂,左边曾魁、郁保四,右军曾升、曾索,都是全身披挂。 郁保四昨日得知死了曾密,这时看了王伦带队梁山,一时思绪万千。他也是伶俐的,知晓晁盖死讯,更怕王伦迁怒。 教师史文恭弯弓插箭,坐下那匹却是千里玉狮子马,手里使一枝方天画戟。 史文恭打马上前,喝道:“我们与梁山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如何来犯我镇子?” 段景住作为苦主,也跟了来,打马上前,喝道:“你这厮还骑着我要献给王伦哥哥的照夜玉狮子,怎敢说井水不犯河水。早早把马还来还有商议,否则厮杀起来,把你们这伙强盗都杀了,为民除害。” 后面吕方闻言打马出来,叫道:“曾头市四处劫掠,为害百姓,便是交出那马来,也定要把那曾家五虎都杀了,镇上百姓莫跟着他们厮杀,否则刀枪不长眼,丢了性命时休怪。” 王伦心想不知晁盖身死到底是不是史文恭的手段,此时拿不定主意,道:“既然心里无愧,何必半夜偷袭?” 焦挺是从曾头市跑步来的,此时现身道:“你等勾结异族,残害忠良,还不知悔么?” 当年来大宋的十几家女真人,经过这些年的繁衍,已经分成几十家,总有一百多个女真男丁。 曾头市三千来家还是以汉人为主,镇上百姓也都听得梁山好汉威名,只是被曾家五虎催逼着出来迎战。 听到陈达、焦挺喊话,便都互相看起来。 老五曾升大怒,拍马出阵,喝道:“梁山泊草寇,大宋无人,才叫你们成名。你昨日害了我二哥,今日叫你来的去不得,不怕死的只管上来。” “小儿猖狂。” 郭盛闻言,也是大怒,飞马便来取曾升。昨日跑了他,今天找回场子。 二人战在一处。 这曾升使得却是双刀,武艺绝高。 斗了二十来合,郭盛便力怯了,奋力逼开曾升,拨马就走。 曾升也不追赶,大笑道:“梁山草寇也不过如此,有一个不逃的来吗?” 这边却是恼了一人。 孙立飞马出阵,喝道:“病尉迟在此,小儿休得猖狂。” 上来枪便疾风暴雨般攻向曾升。曾升也舞着双刀迎住。 曾升毕竟年少,斗了二十多合,刀法便乱了。曾家五虎老大曾涂看弟弟不敌,打马便上来要助阵。 孙立去年入伙后,一心立功,眼看又上来一人,不甘到手的功劳丢了,暴喝一声,左手枪奋力拨开曾升双刀,右手枪早起,一枪扎在曾升脖根上。 “啊!”曾升惨叫一声,圆瞪着双目,死于马下。 梁山名闻天下的王伦、鲁达、杨志等人还没出阵,不想他便死于这没听过的孙立手下。 梁山众人看到孙立这般武艺,也是齐齐称赞。 秦明也正想着建功,他上山前便是兵马统制,虽然前番破青州大军时,建了许多功劳,但仍旧不甘心。 眼看孙立建功,便打马出阵,高呼道:“孙将军且歇,容我会会这厮。” 孙立本还想再建一场功劳,看到秦明已经出阵,便也牵了曾升坐的好马回阵。 曾涂正要为兄弟报仇,看到孙立要走,大叫道:“贼子休走。” 孙立闻言,拨转马头就要回来。秦明见了,两腿又夹了一下马,加速冲过去,迎住曾涂。 二人却是一场好斗。 看看斗了三十多合,秦明一时拿不下这蛮人,也觉脸面无光,卖个破绽,拨马就往侧面逃去。 曾涂正要为兄弟报仇,哪里肯舍,打马就追了上去。 秦明听得曾涂追上来,当即把枪带在了事环上,取出弓箭来,翻身便射。 后面史文恭看得孙立取弓,慌忙叫道:“小心弓箭。” 曾涂听得史文恭提醒,刚要防备,一支箭已经到的跟前,闪避不及,正中咽喉,死于马下。 王伦在阵前见了,也不由叫道:“好箭。” 秦明胜了一阵,也不再贪功,拨马回来。 史文恭看这瞬间曾家五虎便死了两个,也不由大怒,打马出阵,喝道:“史文恭在此,谁来受死。” 王伦记得水浒里秦明出马,也只二十多合就被史文恭伤了,道:“这厮厉害,郝思文兄弟去会会他。” “好。”郝思文闻言,便打马出阵,挺枪来斗史文恭。 二骑相交,军器并举。 二人斗了二十多合,郝思文气力上倒是没输,只是枪法却乱了。 关胜和郝思文是结义兄弟,看郝思文再斗下去要输,当即拍马出阵,喝道:“兄弟且退,我来会会这厮。” 郝思文也觉斗不过这史文恭,听得关胜上来,奋力逼开史文恭,退回阵来。 史文恭看关胜已经到的跟前,也没去追赶栾廷玉,舞着方天画戟来取关胜。 关胜抖擞精神,使出浑身绝学来斗史文恭。 斗了三十多合,这回史文恭便有些力怯了。关胜奋勇,哪里是他气力亏输得了的。何况关胜在王伦面前,一心立功。 众头领看到史文恭敌敌关胜,三十余汇合,也自心惊。 众人平日在山寨也没少切磋,关胜、栾廷玉都是梁山一流的武将,切磋中,没人胜过二人。当然山寨中切磋,大伙并不是一定要见输赢。 王伦看胜局已定,对栾廷玉道:“栾教头替关胜兄弟回来吧。” 他却是要万无一失! “好。” “铁棒栾廷玉来也!” 栾廷玉应了一声,暴喝一声,便直取史文恭。 副教师苏定看梁山要车轮战,也不甘寂寞,打马出来迎住栾廷玉。 其余梁山头领手痒,吕方郭盛再次出马! 曾家五虎老二曾密、老三曾索见了,也拍马出来迎住。 史文恭听得两边动静,却是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这边只剩五人,而梁山那边光阵前列着的便还有几十个头领,这般乱战却是他们吃亏。 史文恭也不恋战,逼退关胜,拨马杀到旁边又逼开栾廷玉,对苏定道:“梁山人多势众,我们先退回去。” “好。”苏定点点头,拨马就走。 栾廷玉看二人要走,哪里肯舍,打马上来,挺枪便刺。 史文恭看栾廷玉纠缠不休,索性拨转马来斗栾廷玉。二人刚交手,关胜便也过来和栾廷玉合斗史文恭。 史文恭和二人斗了几合,看苏定已经走远,这边山士奇、宣赞等人又杀来,也不敢再斗,逼开关胜、栾廷玉便走。 “追。”栾廷玉和关胜互视一眼,便打马追了上去。 王伦看栾廷玉、关胜追上去,便让孙立、栾廷玉、李逵、项充、李衮六部掩杀上去。 曾头市壮丁原本就闪开一条路,让曾索、曾魁先拨马往后面撤退,看到这边梁山兵马冲杀过来,也顾不得什么阵势了,争先恐后的往曾头市里面逃去。 你推我挤之下,反而把寨门堵住了。 史文恭落后了一些,前面已经被壮丁堵死,只能拨马往侧翼里走,同时喝道:“关寨门,没进去的走其他小路去。” 曾家五虎剩下的曾索、曾魁已经进了寨子,听到史文恭喊话,也知道再不关门就被梁山贼寇趁势打进去了,慌忙呼喊着让人关门。 怎奈很多人挤在门口,一时间哪关的上寨门。 曾魁见状,骨子里的凶性发作,一枪刺倒一个人喊道:“往进挤的都杀了。” 后面跟着的女真人也纷纷对门前的人拔刀相向。 不过片刻,便有七八人倒在血泊中。 一个被曾家五虎欺辱过的汉子也被关在外面,看女真人在门口杀起来,大叫道:“曾家五虎是畜生,梁山好汉杀的是他们,我们都降了吧。” 镇上汉人百姓原本就不想厮杀,只是被曾家五虎催逼着出来,如今看曾家五虎乱杀人,心中如何不气,当即纷纷呼喊着丢了兵器,向后面杀来的梁山兵马投降。 栾廷玉、关胜正势如破竹的杀进来,前面大量壮丁丢了兵器投降,反而让他们不好冲杀了,只能勒住马。 这一耽搁,门口的女真人便也把门关上。 王伦看史文恭、苏定带了一些人往侧翼逃去,却是派了杨志、关胜、栾廷玉三部去追。 孙立、栾廷玉等几部被投降的壮丁堵住,也只能先勒住兵马,让这些挤在门前的壮丁往后面退去。 曾索、曾魁兄弟看到外面壮丁都降了,也有些傻了。出师不利啊!梁山人马冠绝山东! 正文 第二五七章相逢已成阶下囚 看了眼外面黑压压的梁山兵马,再看看寨子里二三百兵马,道:“这镇子没法守了,我们回去带了家小逃吧。” 梁山有备而来,雷霆万钧,让曾家兄弟没了斗志。 曾魁咬牙道:“梁山贼人马上就要攻打镇子了,我带人守在这里,你们护着老小从后面离开。” 曾索道:“我们一起走。” 曾魁摇头道:“一起走就谁也走不了,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如果是祝彪在这里,一定会感觉这样的场景十分熟悉。 曾索看了看外面已经逼近的梁山步军,恨恨的道:“今日之仇,我们一定会报的。” 曾魁点头道:“好,你们小心。” 曾索再不多说,打马就往镇里跑去。附近壮丁闻言,不由都互相看着。曾魁留在这里是掩护他的家小逃跑,他们留在这里却是白白送命。 只要不傻,谁愿意做这样的事情。不过他们刚才也看到了曾魁的凶残,也不敢多说,只等交战了再逃。 曾魁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也知道汉人不可靠了,对女真人叫道:“大伙用弓箭,让梁山贼寇知道我们女真人厉害。” 那些女真人却是头脑简单,听得曾魁下令,便都拿出弓箭来。 “射。” “射。” “射。” 不过他们还没开弓,寨外就响起一声暴喝,一队队弓箭手就用已经上了弦的神臂弓抛出一只只利箭来。 “哚……” 有少数箭只射在寨栅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音。但是更多的箭只却透过寨栅射到后面的守军身上。 以神臂弓的威力,即使梁山兵马是在一百来步处射的,命中之后仍然有巨大威力。 曾魁虽然奋力拨打箭矢,但还是中了一箭。这一箭直射穿了他身上披的铁甲,又入肉三分,让曾魁这野人也闷哼了一声。 不过这厮也倔强,吃了一箭,兀自不退。 其他女真人却没有曾魁的铁甲,都是披着皮甲,一旦中箭,尺余长的箭矢几乎能全部没进去。一波箭雨便射倒十来人。 一个女真人看外面汉人乱翻射箭,空中的箭雨连绵不断,连忙喊道:“这样守不住,我们退到他们射不到的地方,等他们过来再冲杀。” “啊!” 说话间,曾魁又中了一箭,他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连忙喊道拨打着箭矢,道:“退后,退后。” 王伦指挥弓箭手放了三波箭,便停了下来。曾头市口寨栅里面留下数十个或死或伤的人,其余人都退到了后面。 曾魁带着几十个女真汉子仍旧守在那里,准备反扑。能跑的汉人百姓则借机都跑了,曾魁也没空管他们。 王伦看镇子里还有几十人守卫,摇摇头,让弓箭手上前继续射击。 “娘的,梁山草寇的弓箭能射多远。”曾魁又中了一箭,看梁山兵马仍旧拿弓箭手射击,干脆领着剩余的女真人躲到镇子里的房屋后面。 王伦看曾头市口没了人守卫,这才挥手让李逵、项充、李衮三部冲上去。 李逵先前被投降的壮丁堵住,便憋得慌,又等弓箭手射了一阵,更是不耐烦了,听得王伦下令,便嘶吼一声,大步往曾头市口抢来。 到的寨栅处,两把板斧上下飞舞,没几下便把寨门劈开。李逵一肩膀把寨门撞得弹向两边,就冲向里面。 “杀。”刚进镇子,曾魁便带着几十个女真人杀了出来。 李逵这厮不惊反喜,舞着板斧便和曾魁厮杀在一起。 曾魁虽然悍勇,但先前中了三箭,哪里是李逵对手,没几合就被李逵砍翻在地。 李逵又补了两斧,直把这女真人砍得血肉模糊。 女真人确实悍勇,虽然这些女真人已经在中原住了多年,但是李逵麾下还是伤亡了几十人才全歼了这些多半带伤的女真人。 李逵砍倒几个女真人,也被一个女真人一刀砍在胸前。如果不是王伦勒令他上阵必须穿盔甲,挨了这一刀,不死恐怕也会重伤,但是穿了铁甲后,女真人的拼死一刀,却只是破开铁甲,在李逵的蛮肉上留了一个伤口。 “直娘贼,给俺杀光这些狗日的。” 虽然鲜血直冒,李逵这浑人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看到麾下孩儿被砍倒了几十人,大骂着往镇子里冲去。 还好镇子里的百姓在外面擂起战鼓的时候就多关门闭户躲在家中了,否则被李逵这个浑人撞到,少不得用板斧说话。 李逵不聪明,但也知道往镇子中心跑。 不用他找曾家宅子,刚刚带着人杀到镇中心,就看到曾密、曾索护着曾弄和一些老小往后面走。 “杀光他们。”李逵这厮已经完全忘了梁山规矩,大喝一声,就向前面的人杀去。 后面追上来的项充连忙叫道:“只杀反抗的,不要胡乱伤人。”他可怕王伦的军法! 项充看李逵得手,便招呼旁边李衮一起迎向刚刚丢开老小扑上来的曾索。 二人飞刀、标枪一顿扔,曾索还没冲到跟前,便被逼得从马上滚下来躲避。 项充、李衮这才迎了上去。到的跟前,二人一个翻滚,便到的曾索脚下,手中枪剑便攻向曾索下三路。 曾索抵挡了几合,便被李衮一剑刺倒。 项充又补上一枪,结果了性命。 曾弄和家中老小也都被梁山喽啰围住,眼看最后两个儿子也丧了命,拔出腰刀,喊道:“我赔你们一条命,请梁山好汉放过我家小。” 说完,便自刎了。 李逵还想杀曾弄满门,看曾弄这般光棍,也叫道:“这老头是条汉子,放了他们吧。” 项充连忙道:“铁牛哥哥且慢,等王伦哥哥上来请示了再说吧。” 李逵摇头道:“那你看着吧,俺去其他地方看看去。” 李衮道:“镇子里已经没有厮杀声了,哥哥又受了伤,便在这里歇歇吧。” 李逵道:“俺的伤不打紧,说不得还有人想逃呢,被俺撞上了,送他几板斧吃。” 项充、李逵拦不住李逵,也只好让他带人去瞎转。 不多时,王伦也就带着众多头领进镇,问的曾家五虎都被杀,曾弄也自刎后,虽然对女真人没好感,但还是让人放了曾家老小。 打下曾头市自然也少不了让百姓伸冤,曾家不用说,第一时间就查抄了,但是镇上可能还有其他害民的大户、无赖。 查问了一番,镇上害人的多数都是那女真人。虽然女真人只有一百多个壮丁,但是曾家有钱有势,加上女真人凶悍,几千家汉人却是被欺压的对象。 也有一些汉人做曾家爪牙,欺压镇上百姓。女真壮陡乎全部战死,有几个逃跑的都被抓来斩了。 王伦在镇中主持公审的时候,便见孙立、栾廷玉联袂回来,押着一个巨汉。 那是真正的巨汉,梁山头领大半都是身材长大之人,但是和这人一比,也要矮上一截。 这巨汉一出现,当即吸引了众头领目光。 正文 第二五八章臭味相投 王伦认得这人,险道神郁保四,只是先前对阵时并没见到这郁保四,不知如何又被捉来了。 原来栾廷玉三人领兵追上去,孙立用弓箭射伤了苏定战马,却被史文恭救走。史文恭胯下照夜玉狮子脚程快,三人追之不及。 却撞到郁保四带着百来人回来,三人看这伙人来的蹊跷,便把郁保四一伙人全捉了来。 三人带着郁保四到的跟前,拱手道:“照夜玉狮子脚程快,被史文恭那厮骑着走了。” 王伦虽然心中可惜,但面上却毫不在意的笑道:“走便走了,只要他在江湖上,总能打探到他的消息。” 孙立又指着郁保四道:“我们路上碰到这厮领着百来人往大军侧面而来,便把他们捉了,已经问的他们是私下为曾头市劫掠的贼人。” 王伦看着郁保四道:“曾头市四处劫掠,你们为虎作伥,论罪当杀。” 郁保四这时挣扎起来,说道:“寨主怎的不念前年的一面之缘,如今小弟知悔了。若头领饶我一命,小人愿为山寨效力。” 其余人也连忙跟着道:“我等也愿为山寨效力,万望寨主饶命。” 焦挺知晓郁保四的手段,石勇也毕竟和他相识一场,这时求情道:“哥哥饶恕此人吧,也成全兄弟一场义气!” 王伦看着二人,点头道;“两位兄弟求情,那便给你们个赎罪的机会。好生在山寨替天行道,若是再有祸害百姓之事,定斩不饶。” 郁保四闻言,连忙道:“小人一定谨记头领教诲。” 他专职马市,如今到了梁山也有用武之地。 梁山大军在曾头市休整了两日,王伦又派几个头领去附近镇子杀了几个害民大户。 凌州兵马虽然得了消息,但是并不敢派兵出来,只是紧守城池,往东京申报梁山犯境的事情。凌州离着梁山较远,四乡倒是多有大户,梁山这一番清扫,也得了一百多万贯钱粮。 两日后,王伦才带着梁山大军回返梁山。回山的时候,王伦也派一些兵马到沿途村镇替天行道。 梁山大军回山的消息也传开来,沿途多有百姓围观梁山军威。也有百姓暗暗给梁山大军送些吃食,梁山兵马也不白拿,必然有回礼。 只是王伦从郁保四处得了想知道的消息,不知如何安排! ·································· 二龙山脚下村南酒店不远处,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枣林。 炎炎烈日下,枣树林下全是荫凉,花花点点的阳光被树叶筛在地上。 王英赤着身子仰躺在树荫下,身边胡乱摆着几个酒碗。 他听着树上此起彼伏的蝉鸣,看着一粒粒葡萄似的挂满枝头的串串青枣,百无聊赖地拿根细树钎子正剔着牙。 不远处有一处茅屋,孔明、孔亮两人顶盔掼甲、持戟挎刀如门神般立在门口,神情肃穆、威风凛凛,被太阳晒得满脸是汗,却也不擦一擦。 王英瞧他俩的样子,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心中腹诽:“这俩夯货!又开始玩谁先动算谁输的把戏!大热天里穿成这样!不热死也得闷死! 宋江如今到了二龙山,毕竟心虚,得位不正,日夜让两人护卫。 王英得意地将剔牙的木钎子弹了出去,抬起一只小船似的大脚,挠了挠另一只毛茸茸的小腿,看见戴宗急匆匆地奔进屋去,他嘟囔了一句:“戴院长天天心急火燎的,跟奔丧似的,也不知山下出什么大事?!公孙胜下山,刘唐抱病,公明哥哥比谁都紧张,整日里与军师在屋里嘀嘀咕咕......” 他哪知此时屋里的气氛紧张至极。 “砰!”宋江猛地一拍桌子,面色惊疑不定,喝问道:“曾头市偷营?!” 吴用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道:“这曾头市好大的胆!竟然违背盟约,全然不顾我等计划!” 宋江长叹一声,喃喃地道:“曾头市偷鸡不着蚀把米啊!再加上关胜已经被王伦降服。现在看来,咱们这番谋划算是付之东流了......” 本来投身官场的宋江是要辅助关胜,围剿关胜的。可是宋江有私心,在慕容彦达和黄文炳面前胯下海口,先解决二龙山,并且兵不血刃。 虽知梁山技高一筹,已然打败关胜大军,如今更是平灭了曾头市。 吴用沉吟片刻,道:“为今之计,只能先善后,整顿兵马,对梁山徐徐图之。” 宋江无力地挥挥手,道:“这些事,你看着去办吧!我躺下来歇会儿。” 吴用和戴宗对视一眼,两人正要退出去,却听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正由远及近地传来。 “莫非前方战败的消息传来?”两人心中一惊,停下了脚步,等待信使进来。 石勇骑在浑身汗淋淋的马上,疲倦得都已经直不起腰来,只是抱着马脖子朝着宋江所在的茅草屋急奔而去。 健马在枣林间如风一般掠过,被惊动的了王英忍不住低声咒骂:“有什么紧急事务乔出这等模样?扰了老爷好梦!” 石勇自然不会留意到王英低低的咒骂声音,只是风也似地卷向前去,直驰到茅草屋门口才丢鞍下来,落地时腿一软差点跌倒,挣扎着向前扑去。 孔明兄弟两人依旧在斗着气,谁都不愿先动,依旧直挺挺地站着,只是拿眼睛瞟着石勇。 石勇左瞧瞧、右看看这两位泥塑般的门神,一脸懵然,只得问道:“有前方紧急军情禀告,公明哥哥可在屋里? 石勇原本在晁盖时期不受重用,如今在宋江手下时来运转了。 两人正在犹豫该不该自己先去搭话,却听屋门打开,戴宗走到门口急道:“石兄弟,快快进来!” 石勇受戴宗节制,在其手下办差。此次梁山攻打曾头市,戴宗派他率人潜伏在大军附近,负责打探消息、传递情报,见他本人都回了山,略微有些吃惊。 石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是摇头,一时气还未倒匀,接不上话来。 戴宗架着他缓步入内,就看见矮胖的宋江端坐案前,一脸倦容,仔细分辨,还能看清重重的黑眼圈。 “败了!败了!”石勇掩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哑着嗓子嘶喊。 石勇艰难地吞口唾沫,润了润火燎般的嗓子,大声道:“曾头市军败了!” “什么?!”宋江的眼睛瞪得大得不能再大,盯着石勇那张激动的马脸,嘴唇微微颤抖。 “啪!”吴用手里的鹅毛扇掉在了地上,他也顾不得捡起来,和戴宗两人面面相觑,惊得呆在那里不动弹。 宋江双手撑着木案,一跃而起,竟然从上面爬了过去,跳下案来,一把将石勇双臂抓住,颤声道:“怎么可能?!究竟怎么回事?!” 他的动作敏捷得让人几乎都反应不及,完全不像一个黑矮的胖子所能作出的动作! “王伦!此子不凡,此子不凡……不凡!我等一番精心布局,没想到最终反而成就了他!” 除了震撼,无以名之! 吴用习惯性地摇了摇手腕,这才发现手里并没有扇子,他摇头晃脑地道:“史文恭,武艺高强、盛名远扬、一世之雄也!曾涂、曾密、曾升者,皆是骁勇之士、虎狼之辈!此等四人皆坏于王伦之手,奇哉!惊哉!壮哉!” “史文恭和苏定却是在山下,来见哥哥!”